天似乎更冷了,寒冰长久不化,雪积了厚厚一层足以没过脚踝,空气中是呼吸都透进身体的冷。
万物凝固,生机泯灭。
方圆几里了无人烟,严寒让本就寂寥的地带愈发无人踏入,是平静,出奇的平静,反常的平静。
一辆黑色越野车破开重重厚雪,驶得慢,轮胎在融冰上打滑,溅起飞点水珠,又凝固,冰冻成渣。...
一辆黑色越野车破开重重厚雪,驶得慢,轮胎在融冰上打滑,溅起飞点水珠,又凝固,冰冻成渣。
车子如蝼蚁,在一望无际的雪海中前行,黑点缓缓移动,渺小却惹眼,大院哨岗监察到,却得到命令抬手放行。
车灯都蒙上薄冰,车身比冰块还冻手,那封闭的小空间打开了门,冷风股股灌进,取代难得的温暖。
一个女人,身穿棕色大袄,貂皮毛绒款,富贵又雍华,她抚开及腰长如海藻的卷发,面容在白雪中愈发白皙无暇。
她忽而莞尔一笑,红唇娇艳欲滴,脚轻抬随着陈K迎接的步伐往里走。
众人都错愕,却也只敢匆忙转移目光,对这不速之客好奇恭敬。
毕竟能让陈K亲自出来迎接的,绝对不是什么小人物。
她踩着高跟鞋,细细的后跟在这雪地中也如履平地,手一抬风情万种,秀发被她挽到耳后,露出耳垂上价值不菲的名贵钻石耳环。
女人背挺得直,头扬得高,举止投足高贵优雅。
出众气质让大院中的人都更加好奇来历,低垂着头,余光却不自觉寻着那抹典雅冷艳的身影飘远。
直至走入那无人窃听窃视的二楼,女人才终于停止扭到的腰肢,忽而身形站直,方才的风情万种荡然无存。
她一瞬收敛温润笑容,娇媚双眸静成一滩无心亦无情的冰冷死水。
矫健的步伐身形一看便知接受过专业训练。
她紧随其后,跟着陈K进入那走廊角落,似乎隐入黑暗中的门。
貂皮大衣被脱下,细细的高跟鞋之上,是一袭黑色的紧身制服,那袖口正面,黑红相间的徽章标明她的来历。
YAN组织。
她朝跟前沙发上的男人弯腰,出口声音冰冷如机械。
“严sir,刘老板。”
夹了香烟的指尖从暗处移向光亮,星火焚烧着只余下灰烬。
刘耀文眯着眼打量,白雾轻缕漫过他白衬衫的袖口,纽扣,遮挡棱角分明的下颚。
这个女人他没见过,但知道。
富商之女,从小学歌习舞,本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奈何一场变故让本美好幸福的生活转瞬即逝。
家族资产被Ken盯上,用极其卑劣无耻的方法占为己有,在富商出行的车上动了手脚,将人绑架折磨,再活生生杀害。
而当时年仅九岁的女人险些没能逃过一劫,她被装上卖往南非的卡车,却很庆幸,在半途被严浩翔救了下来。
她怀揣着为父母报仇的恨意,加入了YAN组织,在这比地狱还残忍难熬的魔窟,她竟奇迹般活了下来,掌握精准枪法,成为从未失败过的女杀手。
她抛却以往的姓名,以YAN组织的名称冠了姓。
她叫闫默。
极好的外表和擅于伪装的本领使她能够混入任何场所,女人勾勾手,一众男人丢了魂,目标人物毫无防备的靠近,利刃入喉,只余尸//体。
衷心为YAN,从未失手。
香烟终于燃尽,洒落一地烟灰,严浩翔起身,马丁靴的后跟踩灭那濒临熄灭的星火。
“你复仇的机会来了。”
他推出一份资料,看清女人眼中的恨意,方才笑笑。
“这是你的新任务。”
女人点头回应,双手恭敬接过只一张纸的任务内容,她飞速浏览,忽而一僵,不确信闪过瞳孔,很快又恢复如常。
薄薄的白纸上只有短短几个字。
她垂下双手,抬头看向严浩翔,半晌又转动双眼,注视迟缓站起的男人。
男人脚一抬走出黑暗,皮鞋停在女人两米之远,他气场很冷,漆黑双眸在银框镜片下暗烁不清。
“闫小姐。”
他嗓音平缓冰冷,骨感长指扣上袖口的纽扣。
“我相信你的演技。”
一语落地,如敲定的棋盘,沉寂的房间悄无声息,连呼吸都无限放大。
始终站于门口的陈K,惋惜着,悲痛心情最终却只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女人被安排进了隔壁的房间,陈K放出消息,大张旗鼓的,将她的生活用品及衣物搬入了此处。
落地窗前,两抹高大身影许久都未动,严浩翔忽而笑笑,打破这心思重重的沉默。
“决定了?”
他侧过头去,一如往常那般,视线直直撞入刘耀文的双眸。
寻不到波澜,连情感也无。
“小孩儿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他又点燃了一根香烟,干净地面不知何时已积攒了一地的烟头,严浩翔忽而笑出声,不似喜悦,胸口沉沉一声闷息。
窗外的寒冬午后,仿佛比心都更有温度。
数不清是第几声叹气之后,严浩翔抽尽最后一口香烟。
“这个决定一落实,和小孩儿就真的没可能了。”
他等了五分钟,企图等到刘耀文开口叫停这个计划,亦或重新商策也罢。
可直至窗台的冰都融化掉落,严浩翔也没等到问题的回答。
男人还是永远坚定的做下了他此生最无憾的决定。
他要宋亚轩平安,要他不悔,要他义无反顾的,往更好,更安全的地方走去。
烟灰在裤角飞扬消尽,如枯树枝条掉落的绿叶那般,埋入泥土,腐烂周身,哪怕来年春暖花开,茂盛枝头也不再有它的生机。
雪化带走的,是它来过的证明。
窗户起了白雾,朦胧模糊,说话的热气很快消散,严浩翔又看清了窗外忽而纷飞的大雪。
“刘老板,多笑笑。”
他嘴角勾起,一如既往的语气,却没了调侃的意趣,是怜悯,是无能无力。
“都快结婚的人了。”
雪忽然大了。
门外嘈杂的来来往往脚步声吵醒了熟睡中的宋亚轩,他意识稍未完全清醒,声响传入厚被时压得发闷。
他缓慢坐起,沉重眼皮颤了几下才赶跑困意,乏力感袭卷全身,窗帘没关,密密麻麻的大雪覆盖视线。
他裹了件外套,拉开床头灯,卷卷缩在床尾睡觉,一切宁和,可又响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逐渐远去。
宋亚轩推开门,好奇心驱使他往下走,绕过长长的楼梯,扶手都冰凉。
冷,从裤脚钻入,爬满全身的冷。
宋亚轩停在楼梯口,大大的毛绒地毯上方,坐着一个美丽知性的女人。
大波浪卷发被一个小小的珍珠夹子盘起,松散随意的搭在肩膀,几缕碎发垂在脸侧,温婉大气,她正低头摆弄着几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
盒子里,是闪亮精致的项链手链,宋亚轩认得,是法国的知名品牌,他一直向往的。
女人察觉到有人,忽而顺着视线转头,看清楼梯口的身影时显然一愣,她笑笑,百媚千娇,那双细长的眼尾低垂,楚楚可怜。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上是暖和的羊毛衫,偏家居款,与这里的一切完美融合。
宋亚轩忽而忘了下一步的动作,温馨的氛围因为他的出现被打破,宋亚轩倏然觉得,自己好像才是那个闯入者。
他扯扯嘴角,对着美丽女人礼貌笑笑。
“您好,请问您是…?”
女人张嘴,回答却随着出现在宋亚轩背后的身影停住,她的笑容扬得大大,眼底爱慕不漏一丝马脚。
深蓝色礼盒被她握在手中,她歪头朝走近的男人笑,眼底的光是一直被宠爱着才足以流露的底气。
“谢谢刘先生,礼物我很喜欢。”
她撒娇着,细腰扭动攀上刘耀文的手臂。
男人没推开,任由她倚靠上肩膀,平静而站,双眼却懒懒抬起,投向猛然僵在原地的身影。
宋亚轩险些站不稳,他撑着扶手的指尖都泛白,跟前贴近的身影生生刺痛了他的双眼,女人肆无忌惮的,轻松投入他梦寐以求的怀抱。
“先生…”
声音都打颤,尾调飘渺无力,双眼泛起的眩晕好似坠入无底寒渊。
男人笑笑,手臂抬起揽在女人的腰后,极其亲昧的,替她挽起耳旁碎发。
那双如湖泊沉寂的眼眸,又重新投落楼梯口。
“亚轩。”
他将女人搂入怀中,又宣誓主权那般,圈在身侧。
“这是母亲。”
……
雪,忽然停了。
未完…
卷着被子只露一个小小的头,尚未长开的脸部轮廓还带着软肉,宋亚轩天生就长得好看,一双杏眼圆润上挑。
他紧贴着枕头,柔顺黑丝盖住稚嫩眉眼,小孩儿倒摆着一脸严肃像,轻皱秀眉。
“父亲。”
他声调是习惯性拖长的软绵绵,清亮倒也不似寻常孩童般爱吵闹。...
他声调是习惯性拖长的软绵绵,清亮倒也不似寻常孩童般爱吵闹。
“我早就不看童话故事了。”
宋亚轩大致扫了眼读物,上面的字句,他全都认识。
更幼年的时候,小孩儿就体现出了超群的记忆力和出众的智商,积木乐高一看就会,那些复杂的拼图也操纵自如。
他不爱汽车玩具,倒对花草自然感兴趣,比如蚂蚁的家到底在哪里,小鱼晚上会不会睡觉,他擅于观察,又扑进书中寻找答案。
随从们总在背后调侃,冷血无情的军火大佬怎么能养出那么个爱笑软糯的小机灵。
他眨着双眼,眼底星光灿灿,长睫翘且浓密,白皙的脸蛋被暖系灯光映照得透出淡粉。
“父亲,我现在是大孩子了。”
宋亚轩爱笑,眉眼弯弯,天生红嫩的嘴唇像摸了甜甜的蜂蜜酱。
只手合上读物,男人长腿垂在床边,西装裤随动作缩起一截,露出骨骼突兀的脚踝。
他按住被子往里掖了掖,手指修长却不瘦细,骨节是恰到好处的匀称,手背盘绕的青筋凸起,明明触碰过鲜血,却又高贵如神明。
宋亚轩不清楚什么是艺术品,他只觉得父亲的手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每每被勾住视线时,他都总想去触碰,去轻抚那延伸至父亲衬衫袖口里的青紫色线条。
他真就这么做了。
以好奇父亲腕表掩饰,宋亚轩小小的手指,按着格格冰凉的锁扣挤压,他手掌不大,只能堪堪握住父亲半只掌心。
“闭上眼睛。”
低沉的嗓音带有与生俱来的命令性,严肃语气是毫无感情的冷冰冰。
宋亚轩匆忙缩回手,眼皮一合,一动不敢动。
唯一照明的床头灯被按灭,房内陷入黑暗,宋亚轩紧闭双眼,鼻头嗅到扩在空气中清冽的香。
悠远,冷清,木质雪松的凌旷。
房门被咔嚓一声关上。
宋亚轩迟缓翻了个身,心中的小雀跃久久不能消散。
入夜,四方的院落头顶,一轮孤月斜亮弱光,层层保密的书房内,静得悄无声息。
男人点了根烟,昏暗环境内只有独独闪烁的一点星光,他敛在黑暮中,看不清五官神情。
未出两秒,那边接通,事先传过听筒的,是翻滚拍打的浪潮声。
撞击礁石,呼啸风声,环绕着的船只轮轴转动,簇簇的卷起巨浪。
男人垂眸,火光燃烧。
“如何?”
回应的是快速走入船舱的脚步声响,鞋底擦过湿滑船板,越过站岗人员,哨兵一个致敬,握着的长枪响起机械声。
进入船只内部,隔绝大半声响。
“到港口了。”
严浩翔站在顶级密码设置的甲板之上,那跳动的数字清晰地寻不到半点指纹。
“200支,丝毫不差。”
只是方才听到的消息让他心烦,指尖烟灰弹入海底。
刘耀文说,他明天要去一趟英国。
这个地址是严浩翔心底的炸弹,一提,便触发。
“你去英国干什么?”
他的声音在沉寂的夜晚愈发低沉。
“那边有批货出了问题。”
烦躁得呼吸急促,连层层拍打的浪声都让神经起火,严浩翔猛然抬脚踹向栏杆。
他听不得那个地区,英国两个字成了他的禁忌词。
那个人,就在英国。
凌晨,风起温寒,少了茂密叶子掩护的细小树枝被吹落掉地,那轮高悬的清月也滑落至半空。
陈k接过男人递上前的大衣,长长的走廊只有挂灯堪堪照明。
“老板睡一会儿吧。”
他摇头,长腿往前走,陈K紧随其后。
“天亮就出发。”
男人走上通往二层的楼梯,陈K在台阶前停住,他弯弯腰,止步于此。
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许上二楼。
这是老板下达的禁令,只因这看守严密的安全区域内,住着最金贵的小少爷。
陈K转过身,恭敬守在楼梯口。
推开那扇木门,青草香混着初春的的百花气息缠绕涌出,带着温热的湿意。
小孩儿睡得香,厚厚的被子卷起,缩成一团只露出个小小的头。
房间无灯,仅靠走廊的光亮照明,男人稳步而入,黑色皮鞋踩上木质地板,西装裤长及脚踝。
一路走至床头。
小孩儿没醒,正沉沉睡着,均匀的呼吸浅浅,长睫在眼睑处落下大片阴影。
刘耀文俯身,宽实健硕的身躯弯下,冰凉指尖去盖好上翘的被角。
他气音沉沉,低且迟缓。
“父亲有事出门,你在家乖乖的。”
似在交代提醒,也像是对着空气道别。
房门重新被关上,凉风消尽,暖意又将小床包围,似那冰冷的身影,从未进入过。
天已逐渐破晓。
东方只露微光,浅白无阳,陈K已做好所有准备,拉开车门,站立静等。
“老板。”
他朝出现的男人弯弯腰,手臂搭上车框顶部,待男人入座,才轻轻关上车门。
刘耀文靠着椅背,眼底是不易察觉的疲惫青丝。
他勾勾手指,陈K凑到跟前。
“看好小少爷。”
男人微侧目,神情语气都骤冷,周身腾起寒意,气温都凝固。
他只淡淡给了个眼神。
“要出了什么问题。”
明明只短短一句,震慑力却将危险与死亡无限蔓延。
“你就自行了结吧。”
陈K不敢懈怠,忙匆忙点头。
车队朝远处驶离,层层深不见底的大院内,如风一般,闪过几个敏捷身影,最终隐藏在二层四角的各各角落。
如影子,不可见,不可察觉。
他们长枪握于手,眼神狠厉,警惕心能捕捉每一粒灰尘,隐在暗处,身躯统一挡在后处防线前。
他们只有一个任务。
保护小少爷。
车队驶离管控范围,闭目养神的男人忽而睁眼,他身侧的手机响起震动声音。
陈K拿起拿了轻瞥一眼来电,快速垂头递到刘耀文跟前。
“老板,是严sir。”
接过往上滑动,男人点开那条跳动的简讯。
YAN:你特么真清高,为保护你儿子,调走我一批精英队伍。
清晨,太阳总算爬上枝头,点点斑驳洒落,印上花园里,那小小的仙人掌球,连着花藤都渡上金光。
宋亚轩觉醒,靠着床头愣神,他昨晚好似做了个梦,梦见父亲生平第一次牵起了他的小手,叮嘱他要乖乖听话。
凉水扑上小脸,睡意消散,随从适时敲敲门,来收拾宋亚轩的换洗衣物。
“小少爷。”
他们将衣服抱在手中,弯腰垂眼,温柔且极尽耐心,声音小小,语调不敢过高。
“老板出远门了,可能得过几天回来。”
轻轻嗯了一声,宋亚轩似乎早就习惯,他没有多问,只是眸子又失落的垂下。
小孩擅于将情绪隐藏,他如往常那般,面对所有人都扬着笑脸,会和花儿打招呼,也会和小鱼说说话。
哪怕一如既往好奇外面的天空。
他吃完早餐,屈腿坐在窗台软软的垫子上,暖阳落在他的肩头,明明暖意环绕,背影也孤独落寞。
宋亚轩抱膝,仰头看蓝天下飞过的小鸟。
不知从何时起,他对刘耀文产生了强烈的依赖感,或许是这大院无人常与他说话,亦或许是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
“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他喃喃自语。
小鸟似听到了倾诉,翅膀一展,向远处飞去。
刘耀文的飞机,刚好落地。
陈K跟在身后,一同进入事先备好接送的车辆。
司机回头,恭敬行礼。
男人闭着眼,不语,手指相握搭在腿面。
陈K是刘耀文的心腹,他深知男人沉默时的想法。
“走吧,去约定地点。”
司机得令,方向盘一个旋转,车子驶入英伦风的建筑大街,这里多是金发碧眼的行人,高楼上镶着时钟。
越过热闹的中心广场,车子逐渐往人烟稀少的丛林内走,这里冒树林立,大大的枝叶伸展,遮住了大部分的光。
光线一下从正午坠入傍晚。
交易合伙人在一个荒废的度假村内,这里建筑破败,杂草丛生,墙皮摇摇欲坠。
“刘老板。”
为首的人眼睛碧蓝,一副框架眼镜撑在高挺的鼻梁之上。
他与刘耀文握了握手,操着一口流畅英语,一行人往里走,停在几个厚重的密码箱前。
里面都是枪支弹药。
男人沉默,只淡淡一个眼神,陈K心领神会,抬手打开那紧闭的黑箱。
刘耀文拿起一支,子弹上膛时,他指尖按在扳机处。
“被人动手脚了。”
陈K大惊,瞳孔突的放大,他神情严肃。
“我马上去查。”
转身快速往门口走去,几道枪声却紧接响起,众人恐慌大乱,陈K退回脚步,从腰间掏出手枪,挡在刘耀文跟前。
哨兵匆匆跑入。
“是桥那边的工厂,几个恐怖分子,劫持了人质。”
碧眼男人松了口气,他站直,朝刘耀文解释。
“这一带荒凉,无人管,所以就成为了很多不法分子的避难所。”
刘耀文淡淡抬眼,冷静无常。
陈K轻点着数目,将被动了手脚的刀枪拿出,手臂一扬,几个人从后备箱抬出完好的新货,他擦擦手,朝碧眼男人说话,英语流利干脆。
“你点下数。”
男人推推眼镜,笑容渐大,他翻看了许久,而后朝刘耀文弯了弯腰。
“感谢刘老板,麻烦了。”
车门关上,刘耀文神情依旧,他点了根烟,眼底闪过冰凉杀意。
敢动他的货,哪个不要命的?
陈K坐在身侧,手里的电脑已开始追踪调查。
一行人,三部车,按照原路返回,驶向那尘土飞扬的石桥。
几道枪声又沉闷响起,这倒让司机一惊,猛踩刹车,车子一个急停,卡在桥中央。
陈K骂了一声,下车用望远镜查看,半晌儿,他回到车上朝刘耀文低语。
“老板,确实是恐怖分子,只是他们绑架的…”
他紧皱眉头,无法舒展。
“好像是国人。”
眼睑狠厉一抬,刘耀文眸光暗烁,他下巴扬起,指尖敲击着窗口,而后移到脖颈处,用力一抹。
陈K从腰侧掏出枪,数十名装备精良的随从得令,从前后的车辆中闪身而出。
他们长枪在手,借着杂草的掩护飞速前进,向那座废弃工厂步步逼近。
一枚子弹贯穿门口看守的头颅,混战一触即发。
恐怖分子哪是训练有素职业杀手的对手,四起的硝烟过后,只余几具趴下的冰冷尸//体。
陈K带人破窗而入,在小小的房间角落,找到五名靠在墙上的人质。
男人进来了,皮鞋踩过鲜红血//液,飘扬的灰尘也没沾染半分。
他始终高高在上,如降世神明。
人质尚且状态良好,除了惊恐害怕之外,只是有一人,抱膝缩在角落,尘土将他的脸庞抹黑,看不清原貌。
他的右脸处,还有未干涸的血渍,大片的,晕染到下颚处。
因为沾满尘土的原因,陈K看不出他是哪里受了伤。
那细细的脚踝处,还渗渗冒着鲜血,顺着踝骨滴落。
人质中只有他受了伤,明摆着这起绑架是因他而来,这人不说话,尽管陈K如何发问,都只是呆滞的目视前方,双眼空洞无神。
只是那双桃花眼,上挑得漂亮。
刘耀文头未低,连眼都懒得垂,他不看人质,只背对着,指尖擦拭双手。
“送他们去医院。”
蜷缩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晶亮的泪水从眼眶涌出,洗净眼下的灰土。
他扯扯嘴角,两颗兔牙乍现,哪怕灰头土脸盖住面貌,也难挡脖颈处的皮肤白皙细嫩。
“谢谢你。”
声音是颤抖的,无法抑制的哭腔,他努力抬起眼睛,去看刘耀文冷冽的侧脸。
男人头也不回的抬脚离去。
身后那双凝视他的的桃花眼,缓缓垂下…
三辆车子兵分两路,一队驶向酒场,一队开往市区的医院。
电竞双男主
闷骚队长x冷漠狙击手
并肩升级打怪的励志(爱情)故事
请勿上升
温馨提示:专业术语及定性规则非私设
@LIIWEN:好久不见
:!!!!!!!!活的!
:哇去,我还以为世界赛打完你们集体消失了呢
:你们终于记起自己还有工作了呀
:鬼知道世界上那一吻我看了多少遍
:真的太好哭了
:所以今天怎么播
:文神微博前缀没了呜呜呜呜
:靠!真没了真退役了
世界赛结束之后,俱乐部放了一个长假,刘耀文正式退役去到了二队教练组,TOD1队的队长由严浩翔接替。
趁着假期,刘耀文带宋亚轩回了家,两人公开的事在圈子里掀起不...
趁着假期,刘耀文带宋亚轩回了家,两人公开的事在圈子里掀起不小的波澜,但当事人丝毫没有出来回应的意思,舒舒服服的玩了一圈,玩够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工作。
“大家晚上好,文哥去倒水了,马上回来。”
大赛结束后的休闲让每个人看起来精神状态都不错,宋亚轩这会儿还穿着自己的睡衣,过长的头发被用发绳扎了个小揪揪立在头顶。
:晚上好轩崽!
:崽崽晚上好!!!!好久不见!
:好可爱呀宝贝!
:轩崽戴耳钉啦!
“啊抱歉,忘记取了。”
宋亚轩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耳朵,那是一枚小小的月牙形状的耳钉,没什么特别含义,就是那天突然来兴趣了,就摸着戴上了。
:别摘!很好看!
:反差萌,呜呜呜轩崽长大了
:可恶一想到轩崽才十八岁就被拐走我就生气!
:别管了,夺崽之仇不共戴天
“离远点,眼睛还要不要了。”
“喝水。”
刘耀文坐在自己的电竞椅上调整了下姿势,以全身三分之一面向宋亚轩的坐姿听在了镜头前,还顺便把被子递给了对方。
:靠,把狗骗进来杀
:大半夜的,你们没事吧
:首先,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其次,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最后,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我好像那睡在路边的狗突然被踢了一下
宋亚轩捧着杯子小小的抿了一口,自从上次体检查出自己有点近视之后,刘耀文管的就更严了。什么时候训练,训练多久需要休息,就连玩手机的亮度远度都需要他监督。
“晚上好。”
刘耀文冲着镜头招了招手,随后变成了窝居状态,他现在才叫一身轻松,退役申请被通过了,退居二线做教练,直播合约也已经取消,以后再也不用每个月为那些时长拼命了,虽然他在役期间也没拼过。
:摆脱我们了,你开心吗
:以后不会几个月才会直播一次吧
:看不见你的帅脸我真的会很难过
:求求以后轩崽多带文队直播
:有一说一,今天这直播是轩崽开的吧
:那肯定啊,文神什么时候跟我们客气过没用标点符号敷衍标题就是好的
那是世界赛结束之后两人突发奇想背着贺峻霖去纹的,宋亚轩纹在了耳后,刘耀文纹在了胸口。是两朵一模一样的玫瑰花,面积不大,如果不是刻意提起根本不会被发现。
宋亚轩被刘耀文磨的耳根子发痒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然后就被拎着后脖颈像抓小鸡一样拉了回来。
:所以这场直播是把我们叫来看你们秀恩爱的
:没事吧?世界赛的舞台还没秀够
:别管了,我爱看
:以后文哥当个恋爱博主吧,求求了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宋亚轩看着只能映出自己面貌的黑屏无辜的眨了眨眼,故事发展的太快,他都没搞清楚到底是谁先急的眼。
“有什么不好,抢人抢我头上来了”
打比赛抢人头都没抢过他,现在居然还想跟他抢老婆,门都没有。
“走,出去吃饭。”
今天有饭局约了朋友,也算是正式跟大家介绍吧,刘耀文是个很有仪式感的人,跟宋亚轩在一起之后带他回家恨不得连七大姑八大姨都见一遍。朋友这边因为大家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过了那么久才算是聚了个大概。
和刘耀文一对比,他的朋友还算好相处,大家顶多就是调侃一下两人在世界赛上的光辉事迹,有的直接把视频掉了出来循环播放,最后手机差点被刘耀文扔进锅里。
“其实没想到,你们会在一起。”
除了祝福,两人接收的最多的就是这样一句话,不是不看好他们的感情,只是在熟人面前总有那么一些不可思议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家眼中的刘耀文,为了事业不惜一切,见到他的时候永远都在冷着脸分析那一场战斗没有做到完美。很难相信,他放下身段认认真真谈一次恋爱是什么样子。
外人眼中的宋亚轩更是如此,风华正茂正直少年,骨子里的冲劲和血性让大家觉得他会埋头向前直到最高点。
可转过身看看,万家灯火之中有一盏为你而亮,这何尝不是惊喜呢
最终,这场饭局以宋亚轩不小心喝多红了脸收尾,刘耀文带着宋亚轩走出餐厅,向前一步微微弯了弯腰。宋亚轩迷迷糊糊的一跃,稳稳的落在刘耀文背上。
“文哥,你看——”
灯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好长,然后慢慢缩短,等到下一个临界值之后再悄悄反弹。宋亚轩踩着影子两条腿晃来晃去,胸腔共鸣轰隆隆的从紧贴着的每一寸皮肤进过。
“月光下有两个影子,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
END.
——
【注:最后文案出自文案馆,改编自鲁迅《野草·秋夜》】
推迟了五个月的番外终于发出来了,久等啦,因为我的摆烂让它迟来了那么久。
站在阳光下自然要接受阳光的洗礼,很欢迎大家跟我提意见,也感谢大家的指导和支持。
文轩‖捡八倍镜也看脸25
温馨提示:专业术语及定性规则均为网络文献参考,非私设
25
夏季赛结束当天,刘耀文带着剩下四个人去了酒吧。这种地方他们很少来,但本着放松的名义来一次,贺峻霖和丁程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全当不知道了。
五个人订了一个包间,酒水没点太多,刘耀文更是一口没让宋亚轩碰。
“哎呦,文哥你这管的也太宽了吧,酒都不让人家喝,人家是你谁啊”
碰上调侃这种事,刘耀文自然是脸皮厚不在意,但宋亚轩脸皮薄,一听这话脸就开始泛红。
“哎亚轩,明天我表妹来玩,...
“哎亚轩,明天我表妹来玩,你有没有兴趣跟她见见面,她可喜欢你了,刚好你俩年龄也差不多,有共同话题。”
喜欢宋亚轩的人不再少数,得让刘耀文有点危机感,反正他不下手,宋亚轩分分钟就能被别人收入囊中。
“你又在这发什么疯呀,不许去。”
刘耀文感觉自己有点醉了,把酒杯往前推了推,起身想要去洗把脸,临走前还嘱咐张真源看着点严浩翔,别又让他胡说八道。
好像是真醉了,洗完脸缓了两三分钟都没缓过劲来,就连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个人都不知道。
“好久不见。”
等到他起身关上水龙头时,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几乎是下一秒刘耀文就往后推了几步。
“许……”
“见到我很惊讶我只是陪朋友来这边玩几天,不是刻意来找你的。”
许郅没想到能在这就碰上刘耀文,不过看刘耀文说反应,也并不想要见到自己。
“怎么了分手那么多年连朋友都不想做我记得当初我们是和平分手吧。”
许郅这些年一直生活中国外,很少回来,一方面是不想见到刘耀文,另一方面他知道刘耀文自己肯定也查到点什么东西,见面了无疑等于把事情戳穿了,到时候两个人都很难看。
“好,既然我们能有一个不在赛场上聊天的机会,我想问问,当年的那场火灾跟你有没有关系。”
这件事压在刘耀文心里太久了,几乎成了他的病疙瘩,只要有一天解不开,他就继续要背着这个压力往前走。
“……是,是我干的,什么样?”
许郅很显然没有想到刘耀文会问起这件事,他不想说,当年走的时候也并没有把事情说清楚。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是你的亲生父母。”
刘耀文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什么许郅变得那么偏激,为什么就可以不带一丝犹豫的杀掉自己的父母。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从那时候起,刘耀文就再也没摸透过许郅,从前对他的那些了解更是像泡影一般转瞬即逝。
“你这是在质问我吗?”
许郅似乎有点不敢相信,他以为那么多年,刘耀文早该明白的,明白他的心思。
“许郅,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刘耀文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发抖,这里灯光太昏暗了,他无法预测自己还能撑多久,手心微微有些冒汗,脑袋也不是很清醒。
“放过你刘耀文,我能不明白吗?那是我的亲生父母我能不明白吗可你呢?你该死吗?你不该,就是因为知道你不该,所以我才把你推的远远的。”
两个人都有些失控,许郅抓着刘耀文的衣领把他抵在墙上。
“当年,我爸在生意场上跟人结了仇,那人扬言要我们全家人的命,我很庆幸那天我们都不在家,我们俩关系那么近,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吗?但相比你来说,我才是目标,所以我选择走,离你远一点,让你不再卷进这场复仇计划里,我编造无数个谎言想要保全你,你就这样对我,是吗?”
这些秘密本该永远都藏在心里的,许郅从没有想过要伤害刘耀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刘耀文能够彻底的跟他分开,然后等这些事情都处理之后,两人还能做个朋友。
现在看来,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队长!”
宋亚轩在刘耀文离开没多久出了包厢,刚到厕所门口就看到刘耀文被人摁到了墙上,赶忙冲过去将两人分开。
“你干什么!”
宋亚轩一把讲刘耀文护在身后,看到对方是许郅之后表情越发的愤怒。
“你的小队员,挺护着你啊,对他好点,你挺喜欢他的,没猜错吧。”
余火爆发之后,许郅理了理微微褶皱的外套,冲两人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队长,你没事吧。”
刘耀文再在原地久久没能回过神,许郅没必要继续在他面前说假话,也就是说,当年他是为了把刘耀文推出这场恩怨才提了分手,才把失火的罪证推到自己身上。
宋亚轩的手机突然发来了消息,一个陌生的号码,上面也仅仅只有一句话。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俩不再互相折磨,你们俩也就安安心心的生活,照顾好他。”
故事始于零零年初。
今年的冬似乎更加严寒,细小的枝头都顶不住狂风的肆虐,沉重的积雪压弯了枯树的藤,这里没有生机,一望无际都是白茫苍凉。
脚印从长长的泥土路蔓延,不一会儿,又被大雪盖住了来往的方向。
枪声终于停止,硝烟弥漫,四散着宣告又翻动了一页血的诗篇。...
枪声终于停止,硝烟弥漫,四散着宣告又翻动了一页血的诗篇。
红艳的鲜血,顺着刀尖滑落,点点坠入雪地,像开在腊月里的梅,刺眼,腥甜,无限晕染,片片成型。
刀枪随走动碰响,黑靴踢开面目全非的尸首。
“解决了。”
一把刀,染满鲜血的刀,赫然插立在白雪覆盖的草堆之上。
脚底是流淌的血液,还有温度,却又很快凝固在这一月寒冬。
几道身影立在大雪中,黑衣黑帽,压低的帽檐盖住五官的轮廓,长及膝盖的外套衣角沾上零星冰渣。
他们居高临下,头未低,只垂了眼,冷漠凝视那早已无了生息的冰冷尸体。
扫过脖子上那处青绿色的统一纹身时,露出的嘴角勾起轻蔑弧度。
“在我们地盘上抢东西,真是找死。”
说话人语气发狠,对方才的杀戮觉得并不过瘾,他单手举着抢,用细长的枪杆去拨开因入侵者抢掠而混乱狼藉的民宅。
严实的武装制服外,袖口旁镶嵌的徽章是军警方才认识的图案。
国际雇佣兵,YAN杀手组织成员。
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木门,他们往往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搜寻幸存者,长枪挑开破损几道的竹网,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孩赫然藏在其中。
他抱起,单手夹在臂弯,三步冲到门口。
“严sir!这有个孩子!”
立在雪地中的两道身影回头,目光触上那包在被褥间的小小脸蛋。
婴孩睡得香,全然不知外界所发生的一切,只是小脸被冻得通红,嘴唇都青紫。
在他沉沉的睡梦中,父母却被入侵者残忍杀害。
单手接过,男人抱在怀中,婴孩似是感受到了温度,软软轻动一下,小手抓紧绑起的被褥带子。
一块小小的透绿色平安锁串起红绳塞在婴孩保暖衣料内。
平安锁上,刻着他的名字。
黑色武装越野车在雪地疾驰而去,几人站在原地,跟前是垂眸轻笑的嗜血阎罗。
他们的首领。
“严sir,这是…”
他摆摆手制止想往下说的话,擦拭干净的锋利匕首一转扣入腰间。
“刘老板心善,要带回家养着。”
宋亚轩又做噩梦了,数不清这是最近的第几个离奇梦境。
睁眼时是深棕色的床沿,无风,沉寂,墙上古老时针运作时有细响,啪哒一声转向凌晨三点。
宋亚轩从床上爬起,无尽的黑暗让他恐惧加深,方才的梦境历历在目,他侧身打开床头灯,桌上立起的镜头印出稚嫩脸庞。
和所有十岁的孩童一样,做噩梦时会惊醒哭泣,但和其他孩童又不一样。
他的床上没有玩偶,他也不能害怕时去投入父亲的拥抱。
长夜,难熬,小孩儿窝在枕间,双眼颤抖,蜷缩着躲进厚厚的被子。
清晨,他被按时唤醒,简单的自行洗漱后,穿过长长的走廊,深黑色的楼梯连扶手都是冰冷的。
宋亚轩来到客厅,暗调的风格让一切都冷清,黑色地毯,黑色沙发,只有燃着烈火的壁炉给予了些许温度。
小孩儿声音稚嫩,却很清亮。
他仰头看着沙发上的身影。
凛不可犯,高大压迫,只手搭在椅扶,漠然垂眼,神情冷淡缄默,手中翻动着最新情报。
听闻声响,他并未有所回应,只沉着嗓音轻嗯一声。
从始至终都纹丝不动。
宋亚轩早就习惯,记忆中的父亲,永远都是如此冷冰冰,不会笑,面部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他弯弯腰,不敢弄出过大声响,越过餐桌时却被低沉嗓音唤住。
“昨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宋亚轩点点头,乖巧作答。
“做完了,老师说过关了。”
而后又陷入长长的沉默,仿佛方才的简短对话只是宋亚轩的恍惚想象。
这就是他的父亲,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经常毫无征兆的出门,再风尘仆仆的归来。
他仿佛是一股大自然的风,不知随时何去何从。
自记事起,宋亚轩便一直生活在这大院里,他不知道院外的天空是什么模样,山那头的太阳是否要更红一点。
他不知道这大院深处到底有几层,弯弯绕绕的小路又是通往哪里。
这就像个坚固封闭的牢笼,死死锁住了一只刚长成翅膀想看看世界的小鸟。
黑色的车队缓缓停下,尾部的车门打开,那壮硕身影推开书房大门。
“什么问题?”
他开门见山发问,长腿一翘在沙发上随意入座。
一件文件丢上桌,抖落一张地图。
“这批军火,需要你帮忙运送。”
摇椅被躺得晃动,严浩翔目光紧锁,他抖抖指尖烟灰,白雾漫上他凌利下颚,再遮挡深沉的眸。
“我让你找的人呢?有情况了吗?”
密码落锁,厚重的相册在桌面摊开,刘耀文靠回椅背,鼻梁上的金框眼镜在背光处发出细闪,禁欲倏冷。
照片拍的都是同一个人,各种角度,桃花眼潋滟,面容精致。
“在英国,留学。”
3k.短打
说起马嘉祺,高中出了名的不良校霸,打架斗殴染发他都做尽了。
各类关于他的小道消息八卦传闻遍地都是,身为校霸的同时,一副天赐的好皮囊也让他一举夺下校草的名号,成为了风云人物。
就如两极,马嘉祺的对立面就是你,身为同班同学的风纪委员。
他总是令你头疼,在你面前违反校纪校规数次却因为是体育老师的得意门生次次全身而退。
总说马嘉祺足够危险,但也不妨碍他成为女生们的心仪对象。
“马同学,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记得你无意间撞见了某次表白现场,而马嘉祺也注意到了你,笑得肆意。
“可是我不喜欢巧克力诶......
“可是我不喜欢巧克力诶,更不喜欢白痴。”马嘉祺讲得直白也过分,令得女孩抽泣着跑开了。
“言语侮辱同学,你真是嫌处分不够多?”
马嘉祺嘴角的笑意加深,他很喜欢看你生气却又不能对他动手的样子,哪怕你再严肃认真他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痞里痞气的样子。
“委员长误会我了,可是她骚扰我再先的。”马嘉祺摊摊手,脸蛋加上无辜委屈语气,如果不是对他够熟悉你都可能心软了。
你不想去理会他这副怎么说都不听的德性,朝他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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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看来,你甚至怀疑上辈子杀人放火了遇上这么个瘟神。可在外人看来,却觉得马嘉祺对你别有心思,毫无疑问,他对你很特别。
不知何时起,校园里开始流传了你和马嘉祺之间有私情。你一心学习又管理校纪没听说过这些,但马嘉祺却是个混在舆论中的人,可他从未解释过你们俩的关系。
和你的互动仍旧暖味且特殊。
对啊,他就是喜欢你。不良怎么就不能喜欢风纪委员了。
都是因为马嘉祺的出现,特立独行的风格吸引了很多学生、甚至在学长学弟中也有效仿者。
“站住!同学麻烦你,把你的领带系好还有不要烫头发,请配合校园规范。”
这已经是这周第四个了,你苦口婆心地劝着从你面前走过的每一个违纪学生,就好像是一大堆马嘉祺从你面前晃过。
终于,那个鲜艳的黑红发色出现在你面前。
“马嘉祺!你的发色怎么还没染回去?把你的手链戒指耳钉项链都给我摘了!扣子扣好领带系好!”
果然马嘉祺从未让你省心,他笑眼盈盈地看着你冲他生气,脚步却不曾停下还朝着身后的你摆摆手。你气极,他完全就是在和你作对。
不只是违反校纪,马嘉祺也喜欢挑战你的底线,总是对你恶作剧。
这也难怪别人觉得他对你有意思,毕竟在人前的马嘉祺可是个狠角色,打架时可没见他像逗你一样的笑。
最丢脸的一次就是马嘉祺曾经偷摸用你的手机自拍还设置成锁屏壁纸,导致你一开手机吓得手滑手机落地。
而周围的人则凑上前看了个清楚。知道的是笃定马嘉祺对你有意思宣示主权,不知道的以为你明着训他与他水火不容暗地里动了心。
马嘉祺打架厉害也是出了名,因此每周都会有学生向你哭诉,他们被马嘉祺欺负了要你给个说法。
“小打小闹而已,是吧?”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马嘉祺一出现就把当事人吓得抖了抖话都没说完就逃了。
你望着逃窜的背影无语,看着马嘉祺一副没心没肺的笑就够火大的。这次你也懒得训他,拿起包就走。马嘉祺笑容一僵,突然握住你的手腕。
“你又干嘛?”
“你怎么不骂我啊?”马嘉祺神色迷茫,难道你不想管他了吗。
你皮笑肉不笑,“校霸大人天不怕地不怕的,何况你脸皮厚我骂你有什么用呢,撒手,我要回家了。”
马嘉祺努努嘴,又闪身挡在你面前,“哎,你每天回家是不是天都黑了,你害不害怕啊。”
“我记得你家好像挺远的要不要”
“是啊,所以我现在要赶紧回去了,走开。”你一把推开马嘉祺,才不管他在后面自言自语。
他说的对,你每次回家的路上都很阴森,特别是要经过小路,荒无人烟的就算大男人走都害怕。
夜里的风总是寒凉,每每吹过你时都冻得你一颤。你抬头望见前面的路口,零零散散站着几伙人,像是混混似的,不过身上的衣服却让你再熟悉不过,是你们高中的校服。
你本想自顾自的走过去,但搭上你肩膀的手却牢牢地压着你。
“学妹走那么急干什么?”
你暗道倒霉,看来是被盱上了。
这声音有些耳熟,你愣愣地回头,看清了来人。这不是就是前些天因为像马嘉祺一样违反校纪而被你直接在小册上记了一笔的几个学长吗。
不一会儿,几人便拥上你。
“学妹魅力还挺大的,好几次想找你都被截胡了。算是你走运吧,今天你可逃不掉了。”
虽然志不知他们会做什么恶心事,但你仍觉得他们可笑,“校内违纪,校外围堵,看来学长是做定流氓了?”
“妈的臭婊子,跟你客客气气居然还敢顶嘴?”
“死丫头今天谁都救不了你。”
力量上的悬殊,你被他们拽进了幽暗的小胡同,下流的笑声萦绕在你耳边。男人的双手也不老实,已经沿着校裙覆上了你的大腿。衬衫扣子被粗暴地解开,白皙的肩颈与粉嫩的内衣肩带暴露在夜色之下。
“畜生,你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你的抵抗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完全无效。
“畜生当然做畜生该做的事咯。”
“学妹身上怎么一股奶香呢?白白嫩嫩的风纪委员要哭出来吗哈哈。”
“学长们很急吗。”清澈的少年音让众人一滞,你睁大眼才发现是马嘉祺。
他还是没有系好扣子领带也松松垮垮,项链和戒指也一样不落的戴在身上,靠在墙边左手拿着一盒烟颠来颠去。
“哟,这不马嘉祺嘛。偷摸着带烟也没被查出来,还是咱们风纪委员徇私舞弊啊。”学长伸手捏捏你的下巴。
几个学长调笑着,不知是谁忽然发声,“怎么样,一起玩玩?细皮嫩肉的上起来肯定过瘾。”
你惊恐地看着马嘉祺,你本妄想着他会不会顾及同学情救救你,却在看到马嘉祺嘴角邪邪一勾后彻底粉碎了希望。
“好啊。”
如同撒旦般马嘉祺一步一步走近你,深处的恐惧感悉数蔓延上你。你要完了吗…
“来根烟?”马嘉祺示意着几人,随后居高临下地挑眉望着你,清冷的眸子将你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这比以往任何一次作弄都要屈辱,你死死地咬唇,泛着泪光的眼里布满憎恶。
着。”马嘉祺猛地牵起你的手,将烟盒狠狠砸上带头学长的脸,又一脚踢开了挡路的学长,冲出了路口。他的速度太快,几人都还未反应过来就不见了你们踪影。
转过了无人的街道,马嘉祺才带着你停下,二人的喘息声在静谧的黑夜显得突兀,马嘉祺看着你跑得粉红的脸颊,大腿处被掐得透红上身也衣衫不整,不爽地顶顶腮,嗓子眼像是被堵着一样的难受。
你跑得发懵,回过神发现马嘉祺的外套已经披在了你的身上。
“白痴,都叫你别那么快走了。”马嘉祺从来没像今晚这么冲你发火,生生地把你吼愣了。
“抽烟,要被处分的…”你眼睛红红低头小声嗫嚅。
马嘉祺一怔,这可真是你误会他了,他从不抽烟只是在跟着你的时候路过了一家小店想到有用顺道进去买的。
那一晚的事成了你和他的秘密,他知道你有阴影便连着几天没再和你捣乱。
“出事了出事了!马嘉祺!马嘉祺在下面和人打起来了。”
你握笔的手紧了紧,又飞快地起身朝楼下跑。
教职员有会议且因为动静太大,周围已经聚了不少学生。你没来由地担心,比从前他任何一次斗殴都要担心。
直到你亲眼见到了他,你才了然。
他是谁,是马嘉祺啊,校霸怎么会叫打架呢,这是单方面的压制吧。倒在地上的正是那天夜里的几个学长,脸上都深浅不一的挂了彩,只是马嘉祺独善其身,白净的脸上只滑过了几滴汗珠,鬓角的发也被沾湿。
马嘉祺看到了人群中的你,朝你痞笑。
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目光,你不自觉地向他走去,众人也想到了接下去便是风纪委员狠狠地训斥与记名。
“校内斗殴,违反校纪。”你盯着马嘉祺,语气却平淡。你顿了顿,抓紧袖子当着学生的面抬手替他擦拭脸颊的汗。
“谢谢。”
你的声音很轻,只有你们二人听得见。
马嘉祺弯下腰,笑眼弯弯,“不如风纪委员也违反一次校规,和我交往看看怎么样?”
从那之后,你们的恋情成了在高中最轰动的事件。
第二天起,学校少了一个染着发戴着首饰的不良,却多了一个黑发乖巧仪容得体的少年。
不良不可以喜欢风纪委员,但马嘉祺可以。
要不是师兄在我就当场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狗血八点档
后期火葬场
很虐但是爽
要开始虐轩轩了555
09
宴会如约而至。
这样的大聚会一般定在下午六点左右。宋亚轩乖乖地收拾好自己在家等着杨濯。
杨濯找了化妆师给他化好妆,又叫人给他送了一套白色的西装。宋亚轩收拾好之后凑到镜子旁去看。化妆技术确实厉害,把自己脸上的病态遮得一点也看不出来,尽管是淡妆,但确实整张脸都在发光。
杨濯来接他的时候已经是五点半了,他一进门就看见宋亚轩坐在沙发上,正笨手笨脚地戴他买的那条手链。
杨濯笑笑,走过去帮他,宋亚轩没躲,静静地盯着那串亮晶晶的小东西。他冷静得可怕。
他知道,今天去了一定会遇见刘耀文,可遇...
他知道,今天去了一定会遇见刘耀文,可遇见了又怎么样呢,连句好话也不能说,只是唇齿间的刻薄话语罢了。他开始作戏,他想让刘耀文看见他过得好。
想到这,他换上一副笑脸冲着杨濯,眉眼间尽是顺服。杨濯心跳得有些加速,对面人的眉眼实在是好看。
和当年自己最开始遇见他时一样……
他牵着宋亚轩站起来,往门外走,宋亚轩没躲,由着他牵着。
杨濯的手扣得很紧。刘耀文就从来不会这样。宋亚轩心里默默地想。
刘耀文以前牵他的时候,总是愿意十指相扣,轻轻地搭上他的指尖,慢慢嵌入指缝,不急不缓地,等着宋亚轩附上来,宋亚轩给点回应,刘耀文就会不轻不重地将他的手牢牢扣在手心。力度不大,但就是安心。
连牵手都会照顾着自己的人,怎么能不爱呢?
宋亚轩被杨濯带上车,他将脑海里的刘耀文抛出,眼前快速闪过的风景让他有些迷茫。他仿佛是站在岔路口的旅人,眼前的两条路似乎是一模一样,其实是大径相庭。一条是阳光大道,路边是鲜花绿草,尽头是杨濯;另一条则是电闪雷鸣,路边是荆棘丛生,尽头是刘耀文。
如果他有机会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可惜杨濯实际上连选择的机会也没给他。
前几天刚下过大雨,空气里还是有些潮湿的气息,风一吹路边的小水坑就漾起涟漪,像一片小湖。车子停下,宋亚轩盯着它看了许久,直到杨濯拍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到了。
杨濯带着他下车,出来时他还特意帮宋亚轩护住头,一举一动都是柔情蜜意。宋亚轩懒得在意这些,他只知道,他离那个人越来越近,越紧他就越心慌,越不知所措。
杨濯看出他的不自然,轻拍他的手。
“别紧张,跟着我就好。”
宋亚轩点点头,跟着杨濯走进酒店。
不愧是圈子里大佬的集会,每一个人都贵气得要命,一看就都是有本事的人。宋亚轩眼神乱瞟,找不到一个落脚点,他只能低头,却不料杨濯在他耳边轻声提醒他。
“抬头,这么好看的脸蛋不让人看到不是白瞎了?”
宋亚轩闻言抬头,一抬眼就看见马嘉祺正站在不远处注视着他,他赶紧调整状态,手攀上杨濯的胳膊,故作亲昵之态。他看见马嘉祺也低下头,逃避开他的眼神。
心心念念的人并没有出现,宋亚轩松了口气,和杨濯一起到一张大圆桌旁坐下。杨濯的嘴角一直都保持着上扬,似乎是为宋亚轩今天的态度感到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宋亚轩心里总是有些打怵,他实在是有些害怕见到刘耀文,偶然遇见就罢了,正是这种明知会遇见,遇见前的等待最煎熬。
杨濯带着宋亚轩到处敬酒,他知道宋亚轩喝不了几口酒,就都替宋亚轩挡下来,他一直牵着宋亚轩的手不曾放开,像是生怕宋亚轩走丢了一样。宋亚轩被他牵得不舒服,就说自己有点头晕想要回去坐一会,杨濯同意,让他先回去,自己马上。
宋亚轩一直低着头走路,一不留神就撞上一个宽厚的肩膀。那人很明显是用着劲儿的,撞得宋亚轩一个踉跄,差点向后倒,手臂却又被那人抓住。
这戏,得认真演。
偏偏这时杨濯走过来,宋亚轩赶紧跟刘耀文扯开距离,站到杨濯身边,手自然地攀上杨濯的胳膊,看得刘耀文心里怒意横生。
刘耀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愤什么,可就是消停不下来,明明和平分手四个字都可以波澜不惊地说出口,明明已经成为一道疤了……
宋亚轩环着杨濯胳膊,一只手像是故意地横在前面,手腕上的一条手链熠熠,在酒店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不菲。刘耀文看在眼里。
是宋亚轩率先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刘大明星,您撞到我了,不打算道个歉吗?”
语气里的不饶人听得杨濯很是开心,嘴角噙着笑转头看宋亚轩。
“宋先生好不讲理,明明是您走路不看路,往我身上撞,您怎么不给我先道歉?”
刘耀文也咄咄逼人起来。
“要是这么说我可就怀疑您有其他意思了,是大明星您亲口说的和平分手,那您这样报复我,不太好吧?”
宋亚轩故意攥紧了杨濯的手,他要作戏给刘耀文看。
“这就是报复了?那您未免也瞧得起我了,您现在有杨总撑腰,我一个无名鼠辈,哪敢报复您啊?”
刘耀文咬牙,恶狠狠地盯着两人攥在一起的手。
不等宋亚轩说话,杨濯就抢先开口:“既然刘先生心里清楚有我给他撑腰,想必也是知道你们二人断得彻彻底底,我看今天这歉不用道了,以后不必再往来就是了,省得惹彼此烦心。”
说完搂着宋亚轩的腰要走,谁知他们刚转过身,就有个服务生冒冒失失地撞上来,将红酒撒在了宋亚轩的衣服上,那一瞬间刘耀文想冲上去替宋亚轩挡住,这时候马嘉祺突然站在他身后,死死地抓住他不让他冲上去。
杨濯狠狠地剜了服务生一眼,叫来经理,叫她先带着宋亚轩去换身衣服。刘耀文在这时被马嘉祺拽走了。
马嘉祺把他拽到角落,递给他一盒药,看着刘耀文疑惑地样子,他解释道。
“一会趁着宋亚轩换衣服,你把这个拿进去给他。”
“这什么?”
“药啊,你没看出他脸色那么不好吗?”
“马哥,他未必稀罕这些,他要什么药杨濯弄不到啊?你真是白费心思,人家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马嘉祺扶了扶金丝眼镜,摇了摇头说:“那是他自己的决定,我干涉不了,但毕竟是我带出来的,总是疼些。”
“那你怎么不自己送?”
“我在这拖住杨濯,你快去。”
刘耀文推开换衣间的门,宋亚轩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小沙发上愣神。沾了酒的白色西装搭在沙发扶手上,宋亚轩此刻穿着一件灰色的西装外套,整个人看起来虚弱不堪。
刘耀文硬着头皮走进去,小心地将门关好,把手里的药递给他。宋亚轩抬头有些眼晕,缓了一会儿才看清来人,颤抖着手接过那盒药。刘耀文这才看清宋亚轩的脸色确实不大好,即使上了妆,但看起来还像是刚生过病的样子。
“马哥给你的。”
刘耀文收起些刚才那副态度,语气放柔。
“谢谢他。”
“生病了吗?”
刘耀文叹了口气,坐在宋亚轩身边,宋亚轩听不懂他的语气,说是关心,又带着点淡漠。
“没什么,前两天感冒了,现在好了,杨濯他挺会照顾人的,我……挺幸福的。”
宋亚轩说这话时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他不愿让刘耀文看见他这幅样子,那他之前精心布置的一切不就全都毁于一旦了吗。
“是啊,你有钱不就幸福了吗?”
刘耀文也自嘲地笑笑,抬起头看宋亚轩的背影。
“你终于……开始了解我了。”
宋亚轩心里酸涩得要命,嘴巴一撇几乎就要哭出来,他赶紧用力地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听起来有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满足感。
“你是在逼我了解你。”
“我不是自愿的。”
刘耀文也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宋亚轩身边,和他一起看窗外黑漆漆的天。
“话不投机半句多,以后别见面了,真是心烦。”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稍稍别过去的脸道,像是真的下了很大决心一般,坚定。
“好啊,确实别再见了,一见你我就倒霉得要死。”
宋亚轩尽全力压下情绪,转过头来,泛红的眼睛直视着爱人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的爱慕和一切柔情,都不再属于他,他也不必再期望了,就是错过,就是走到了尽头,他们的缘分是真的止步于此,决裂得再彻底都比不上一句真真正正的不爱了。
那就再见,祝你快乐,我的爱人。
刘耀文突然拉起宋亚轩的手,吓得宋亚轩一愣,没想到刘耀文只是拉起来看了看宋亚轩手上的手链,冷哼一声,放下他的手,又凑近他,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
“你也真不嫌脏。”
是真的恶狠狠,像是恨透了,恨到骨子里头,宋亚轩听不出半分爱了,只有恨,要多恨就有多恨,宋亚轩一懵,刘耀文就这样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背影都变得模糊不清,他感受到自己半边脸颊上都是泪水,一滴一滴无声地向下坠。
恨透了。
明明是我想要的结果,怎么……笑不出来呢?
宋亚轩实在是难过极了,难过到他根本没注意到杨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哭够了吗?”
杨濯的声音冷冰冰的,是比以前冷万倍的声音。
宋亚轩泪眼婆娑地回头看杨濯,杨濯的样子吓了他一跳,杨濯满身戾气地站在他身后,眼神凌厉地瞪着他,仿佛是他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错事一般。
宋亚轩有些怯生生地开口想说话想解释,却被杨濯一把抓住手腕,拉着他往外走。宋亚轩捏紧了兜里揣着的那盒药,跟着杨濯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走出酒店。
10
杨濯把他摔进车里时宋亚轩才真正意识到杨濯或许生气了,他心里有些害怕,于是低着头掰着手指头,时不时用余光打量着杨濯。
杨濯整个人低气压到可怕,宋亚轩甚至感觉司机都在因为杨濯的情绪开车越来越快,他觉得自己心脏要跳到嗓子眼了,他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酒店到家的距离比他想的要近好多,没过多久车子就停在了那栋小别墅门前,杨濯摔门下车,他回过神来刚想打开门,就被杨濯抢先一步,杨濯粗暴地把他从车里拉出来,掐着他手腕将人带进别墅。
进了门,杨濯用一块黑色的布将他眼睛蒙起来又把他扛到肩上,过了几分钟,一阵天旋地转,黑布被拿下时,他已经身处在一个黑漆漆的地下室。
他真的开始害怕,他拉住杨濯的袖子,用乞求的眼神看向他,杨濯却根本不看他一眼,拉着他把他带到一张凳子上坐下,紧接着是手腕被人大力地扣在一切,下一秒,冰凉的手铐就将他的双手锁在一块,随着咔哒一声响,宋亚轩的双手被彻底地束缚住。
宋亚轩想大声哭喊让杨濯原谅自己,被杨濯一记眼刀挡回去。
“你就那么喜欢为他哭?”
宋亚轩摇摇头。
“你放心,以后有你为他哭的时候。”
然后宋亚轩被一块带有特殊味道的布捂住了口鼻,没几秒钟就失去了意识,倒在椅子上。
杨濯关上地下室的门上去后,才露出些悲伤的神色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开始慢慢地感化了宋亚轩,他以为宋亚轩终于开始依赖他,他以为宋亚轩已经在接纳他,结果,他做的这一切,连那个人的一句话也不如。
那个人的一句话就可以让宋亚轩泪如雨下,而自己仿佛做什么都不够引起宋亚轩一点其他情绪,他对自己仿佛除了厌恶就是恨,现在又多了一件——利用。
宋亚轩就是在利用自己让刘耀文死心。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宋亚轩从始至终就是爱刘耀文,他杨濯根本一点地位都没有。
杨濯想到这里就嫉妒得要发疯,他狠狠地用拳头捶墙,心里的火似乎是要从眼睛里冒出来,他觉得自己喜欢宋亚轩喜欢到极致,可宋亚轩也是恶魔,明明不喜欢自己却要装出一副接纳的样子,把他高高捧起,又重重摔落,
“帮我买点东西”
宋亚轩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一张床上,手铐禁锢住他的双手,杨濯把他的手锁在了床头,现在这个姿势弄得他胳膊和腰部酸痛不已,他想活动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
想必是刚才那个气味的缘故。
宋亚轩根本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就这样被杨濯关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戴上手铐,甚至可能连晚饭也没有着落。
地下室又冷又潮湿,还有股霉味,宋亚轩闻得想吐,却又不得不控制住。他开始环顾自周,他此刻是躺在房间中心的床上,这地下室四周的墙壁上都是一些刑具,他看见有皮鞭,有带着铁刺的棒子,还有些宋亚轩根本就没见过的玩意儿。总之,这里分明就是个刑场。
宋亚轩瑟瑟发抖起来,他开始想要挣脱,可床头的手铐将他的手牢牢锁住,他根本挣脱不开。
这时门突然被打开,杨濯拎着饭盒走进来,一句话也不说,走到床边坐下,把饭盒里的粥拿出来放在床头,静静地欣赏着宋亚轩害怕的神情。
“害怕了?”
“你跟刘耀文在一起应该从来没有害怕过吧?”
宋亚轩闭上眼睛深呼吸,战战兢兢地开口:“求你了,别提他……”
“提他都不行?”
“那我以后做的事,你可能真的受不了吧。”
杨濯一边说一边拿起床头的粥,一勺一勺地想要喂进宋亚轩嘴里,宋亚轩紧闭着嘴巴猛烈地挣扎、摇头,一勺粥洒在了床上。杨濯脸色一变,把粥放下,走到柜子旁拿起一支注射器,注射器里面是透明的液体,他摁住宋亚轩的胳膊,将注射器里的东西推进他的静脉。
针扎得一点也不温柔,拔出去的时候宋亚轩甚至觉得自己的血在往外流,杨濯在针眼上贴了个创可贴,一边摁着一边观察宋亚轩的反应。
宋亚轩感觉自己又浑身无力起来,脑袋也开始昏昏沉沉,杨濯看见却觉得开心。
“镇静剂确实好用。”
他重新坐在床边,一手捏住宋亚轩的下巴,一手拿着勺往他嘴里喂,宋亚轩没有力气挣扎,由着他把滚烫的粥粗鲁地喂进自己嘴里。
他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被烫得麻木,他想说烫,他刚想开口说话,杨濯就吐出一句让他毛骨悚然的话来。
“你以后再不好好吃饭,就没饭吃了。”
宋亚轩放弃,闭着眼睛承受折磨,下巴被那人掐得生疼,可他不敢反抗,也不敢说,只能忍受。
一碗粥总算是喂了下去,杨濯把饭盒收拾好,宋亚轩则眼皮沉重,睡了过去。
往后的一周,宋亚轩都被绑在这张床上,杨濯一日三餐一餐不落地喂他,动作粗鲁,喂的饭也全是粥,滚烫的粥,宋亚轩的舌头被烫出好几个泡来,杨濯也不管不问,把他当做漏斗一样,狠命地往里灌。
宋亚轩不知道为什么,每天都昏昏沉沉地打不起精神来,吃完饭就要睡一阵,这一睡就可以睡到杨濯下次来送饭,他发现自己手臂上的针眼一天天地变多,他不知道杨濯在自己睡着之后给自己注射了什么,他感到无比恐惧。
似乎是宋亚轩这两天的表现让杨濯还算满意,杨濯终于将他的手铐解开,但仍然不允许他出地下室。宋亚轩没那个精神反抗,他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只想睡过去。
后来他有一天想起那天在宴会上,刘耀文拿给他的一盒药,那药盒是白色的,没有任何的标志,当时宋亚轩就微微有些疑惑,但没问出口,听说是马嘉祺送的,当时没在意,现在越想越不对劲。
他摸摸裤子口袋,那盒药居然还在。他打开药盒,发现药盒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他在里面翻找出了一颗比其他的明显要大很多的药丸,他小心翼翼打开那颗药丸,里面是一张纸条。
“杨濯做了一些违法勾当,你留意点。有机会认识一下张真源。”
张真源?
宋亚轩努力地在脑海里回想,他想起来,自己去找杨濯的那天,在酒吧里那个坐在杨濯对面的男人,他之前听杨濯提起过这个人。
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但他倒是知道,杨濯肯定做的不是什么正经的交易,不然也不会偷偷摸摸的。他将那些药收起来,藏在口袋里。
他猛地那天刘耀文说的。
那个恨极了的语气让宋亚轩终生难忘,在他心里刻出一道一道深沟,回想一次就要加深一次,心就要被刀割一次。
他被关在这里的这段日子,睡觉也总是睡不踏实,他梦见过自己偷偷地跑出去,见到了刘耀文,刘耀文带他走了,他们去了国外……
宋亚轩心里的想法正在蔓延。他向来是有想法就愿意付诸行动,他看着墙上的时钟,上午十点。一般这个时候杨濯都是在公司,他没准,真的可以逃出去。
他没想到,地下室的门并没有锁,他轻松地打开,却在通往地面的入口处迷了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走,而且他此刻的精神也不是上佳,他似乎真的找不到出口。
他转了二十来分钟,可算是找到了那一抹亮光,许是太久没见过太阳,他的眼睛有些不太适应。
他先是来到自己以前住的房间,换了一身衣服,简单地冲洗了一下,手忙脚乱地连头发也来不及吹,就往外跑。
宋亚轩用身上仅有的零钱打了辆车,回到了他们以前的家,他想敲门进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个勇气。
他只好偷偷地躲在墙角,他甚至看到刘耀文下车回家,他下意识地想要躲藏,不知所措才发现刘耀文早就消失在视线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该回去了,不然被杨濯发现,他就死定了。
监控闪着红色的灯,显示器前坐着的男人勾唇微笑……
“先别抓他,我看他能逃出去几次。”
07
宋亚轩不喜欢在杨濯家里待着,好大一个房子,除了他自己,连只鬼都没有,杨濯又不常回家,他自己一个人连吃饭也提不起兴趣,一天天地掉分量。
公司他也有段日子没去了,拜杨濯所赐,他几乎要被互联网给遗忘了。
自从上次半夜偷偷看手机被杨濯发现之后,杨濯就把宋亚轩的手机收起来,很少给他,表面上是担心他熬夜晚睡,实际上只不过是变着法儿地圈住他罢了。
杨濯甚至让助理在宋亚轩手机上装了定位,不过宋亚轩并不知道。
那天杨濯是在半夜一点回家的,酒量一向很好的他今天却喝得脸都有些发红,尽管如此,他仍然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轻...
那天杨濯是在半夜一点回家的,酒量一向很好的他今天却喝得脸都有些发红,尽管如此,他仍然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轻轻打开门瞥一眼熟睡的宋亚轩。宋亚轩最近睡觉总是睡不踏实,一点点动静就足以让他醒过来,他听见杨濯开门的声音,立马从床上坐起来,拉开床头灯,怯生生地看着门口的人。
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差点割喉的那天晚上。
杨濯见他醒了,走进来,他想看看宋亚轩脖子上的伤好没好,刚拨开他的睡衣领子,就被宋亚轩躲开。
宋亚轩知道他喝醉了,他怕再次惹怒这个有些暴躁的男人,躲开之后立马开口:“你怎么……这么晚?”
杨濯不回答他,自顾自地问:“脖子好了吗?”
“已经没事了。”
宋亚轩攥紧了被角。
“手链不是坏了吗?给你买了条新的,在专柜还没取,明天带你去拿。”
“不用……我明天自己去,我正好…去趟公司,好久没去了。”
“我送你。”杨濯带着点酒渍的外套脱下搭在手臂上,“带你出去吃点好的,最近瘦了,别搞得像我虐待你似的。”
宋亚轩开始慢慢了解杨濯的性格,执拗狂躁,他知道自己坚持也没用,只好点点头,应了下来。
“睡吧,不打扰你了。”
最后一点光亮随着杨濯关门的动作湮没,宋亚轩心里苦涩。你还要怎么打扰我?把我和他的日子搅得一团糟,让我们反目成仇,他现在甚至恨我恨到了骨子里……你还要怎么打扰我?
刘耀文的事业确实是蒸蒸日上。资源接到手软,几乎忙到脚不沾地,忙了一个月,心里那点翻涌情绪也总算平息下来。不过是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罢了,疼痛既然硬挺不下来,那就躲避。
可耻,但有用。
那次马嘉祺问他:“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刘耀文戴着耳机,话只听了一半,摘下耳机迷迷糊糊地问:“什么为什么?”马嘉祺回头看了他一眼,刘耀文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半晌马嘉祺收回视线,摇摇头说没什么。
刘耀文开始抽烟。有事儿没事儿总是要来上一根,马嘉祺劝他收敛点,刘耀文点点头说自己有分寸,马嘉祺没管他,他心里也明白——得给孩子一个发泄的机会,不然人是要憋坏的。
那天刘耀文正在化妆间里化妆,马嘉祺急匆匆地跑进来,问他看没看微博。刘耀文很少看见马嘉祺这样慌张的状态,他意识到不大对,赶忙拿出手机,热搜第一的名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宋亚轩杨濯
#宋亚轩刘耀文
#宋亚轩出轨
刘耀文点进去看,热搜里的照片是杨濯开车带宋亚轩进了一家名贵的首饰店,甚至还有杨濯亲手给宋亚轩带手链的照片。刘耀文懵了一下,抬眼问马嘉祺:“你就让我看这个?”语气明显不太开心。
“我跟工作室的大家讨论了一下,他们的意思是让你逮着这个机会卖卖惨,也能顺便吸一波粉。”
马嘉祺面露难色。
“马哥,你知道的,落井下石这种事儿……”
刘耀文低着头,摆弄着手上的戒指,眼眶酸涩。
“我知道,待会儿你发个微博吧,别提他就好了,就说你们早就分手了。”
马嘉祺将桌子上的奶茶插好了管递给刘耀文,刘耀文摆摆手推开。
刘耀文心里直反酸水,明明是宋亚轩先做负心人,明明已经决定了放下他,怎么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还是这幅没出息的反应……
他气不过,心里那点挣扎着复燃的爱意再次被他掐灭,他努力地平复情绪,在马哥的帮助录好了视频。
和平分手……
宋亚轩看着这段视频,眼泪掉下都没什么知觉,只是觉得画面里的人瘦了,没往日那么鲜活了,眼角的疲倦根本藏不住。这幅样子让宋亚轩心疼不已。
谁想跟你和平分手……
真没想到,我们连最后都没说的分手两个字,居然在这种时候说出来,以这样的方式。
那一刻,宋亚轩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他们已经分开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是怎么过的,他心里一清二楚,他不过是只被豢养的金丝雀,被人关起来,他爱的人被当做筹码,重重地压在笼子上头,他如果不够听话,他如果乱动反抗,他爱的人就会重重摔下……这是场注定会失败的交易。
他根本不敢想象窗外的天空有多蓝,他怕自己忍不住逃出去,所以爱是清醒,是克制,是哪怕大雨瓢泼的寂寥夜晚,情绪迸发,也要强强压下,告诉自己不必再爱他,这份爱太沉重,你爱的人他承受不起。
窗外的雨下起来,大到宋亚轩看不清窗外暗淡的天。
分明是眼睛里也在下雨,模糊了世界也模糊了你。
杨濯一进屋就瞧见宋亚轩坐在床上这幅梨花带雨的样子,从桌子上抽出纸巾递给他,宋亚轩接过,转转眼珠,他不能让杨濯知道自己是因为刘耀文而哭,于是还没等杨濯问他就抢先开口。
“我早就跟他分手了,他们的话也不必说得这么难听……”委屈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杨濯勾起嘴角,将视线移到窗外的倾盆大雨上,“那个记者我已经给解决了,真是没想到,还敢跟进去拍。”
杨濯说的解决就是让那个记者失业,宋亚轩知道,杨濯想要处理一个记者可是太容易了,他点点头,开口道。
“要不然我就借着这个机会隐退算了,也没什么意思。”
宋亚轩唱歌和演戏的天赋在圈子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他最初确实热爱这个行业,热爱舞台,后来遇见刘耀文之后的人生愿望也不过是和他一起站在更大的舞台上。可现在,物是人非,连梧桐树都开开落落好几转,滚烫的血也被冰冻,他好累,倒不如,和一切就此别过……
杨濯知道这是宋亚轩想和过去做个了断,也尊重他的决定,走过去半蹲在他身边。
“也好,那你别想这些了,我会叫人帮你处理好的。”
“谢……”
宋亚轩谢字还没说完就被杨濯打断。
“不用。”
宋亚轩开始看不透杨濯这个人了。他也懒得看,他现在只想把杨濯支走,自己一个人安静一会,于是他说想吃桂花糕,杨濯说了声好就走了,宋亚轩这才松了口气。
这是今天要出门杨濯才把手机给他的。他捧着手机,点开朋友圈,映入眼帘的是马嘉祺发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人不多,宋亚轩定睛一看,全是以前团队里的人。视线开始游移起来,当他找到刘耀文时,表情瞬间凝滞。
刘耀文搂着一个女生,那个女孩长相艳美,身材姣好,最关键的是——她也乖乖地窝在刘耀文怀里,一副小女人的模样,可人极了。
宋亚轩深呼吸一口气,立马将手机关机丢开。
不看就罢了,一看就看见这样的照片,宋亚轩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他觉得自己应该开心,刘耀文能从这段过往中走出来,去追求新的爱情,这是好事。宋亚轩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宋亚轩,你不可以这么自私。
他又觉得自己可悲。曾经,自己也是这样被他揽进怀里,可以在一众好友面前躺在他腿上,轻轻拍拍他,他就低下头来,将耳朵凑近自己嘴巴,仔仔细细地听自己讲话。哪怕正在因为一点小事而赌气,哪怕正在为被别人不看好而伤心,在接触的瞬间,一切不愉快全都烟消云散,只剩耳畔的心跳擂鼓。
宋亚轩,你不是活该吗?你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更怨不得刘耀文。
宋亚轩发觉自己已经要哭不出来了,他跑到窗户边,屋外有些冷,于是在屋内的窗户上形成一层水雾。
他打开面前的窗子,也不知是水雾模糊双眼还是眼泪惹的祸,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包括正不断落下的雨滴。
他用力吸吸鼻子,伸出手指在窗子上写写画画,他想写刘耀文,又怕写出来只是给自己徒增烦恼。想着想着,他在窗子上写了个y。
y,是什么?是耀,是亚,是他们羁绊彼此的缘分。
我曾经无比渴望,这缘分是剪不断的绸带,永永远远连接着彼此,星河轨迹也缠绕着这难遇的缘分,让我们做这世上最幸福的情侣。哪怕斗转星移,世事变迁,我都如此希望。
我实在不敢去定义那些忽远忽近的爱情,更不敢轻易地形容我对你的感情,我此刻望着窗外的大雨滂沱,而你……
我希望你是永远的阳光明媚。
08
窗外的冷风混杂着冷雨吹进来,打在宋亚轩白皙的脸颊上。温度太低,宋亚轩却像感受不到似的,自顾自地朝着窗外望。
他想,金丝雀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他就这样呆呆地在风口站了半个小时,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是杨濯打开门,他正在那刻好巧不巧地打了个喷嚏。杨濯赶紧走过来把窗户关上,问宋亚轩怎么回事。
“我就是……想看看雨……”
浓厚的鼻音把宋亚轩自己都吓了一跳,一低头看见杨濯手里的桂花糕,诧异地抬头。
“我去给你买的,大雨开车慢,回来得晚了点。”
杨濯低头看见地板上都是雨水,他又补充道:“你去饭厅吃,我把这里擦干净,别滑倒了。”
宋亚轩捧着袋子上沾了点雨水的桂花糕呆呆地走向饭厅。
杨濯擦地的时候抬头就看见宋亚轩在窗户上写的y。y?是杨吗?他有些不太确定,但总归是欣喜大过了怀疑,他以为宋亚轩已经开始慢慢地接纳自己了。
“让你送的人送去了吗?”
“已经送到刘耀文身边了,杨总放心,这女孩挺有一套。”
等杨濯从卧室出来宋亚轩已经坐在餐桌上开始吃了,走过去把水壶里的最后一点热水倒给他,提醒他别噎到。
宋亚轩觉得头晕乎乎的,想必是吹了冷风的缘故。他一向体质都不太好。吹了风就肯定要感冒,之前和刘耀文在一起的时候,刘耀文总是让他穿得暖暖和和,一点也不给凉到,这几年宋亚轩已经很久不感冒了。
他生起病来还挑剔,吃别的退烧药都不好使,只吃一种药好使,刘耀文最开始不知道,看着宋亚轩高烧39度急得直跺脚。那是半夜,附近的药店偏偏关门得早,刘耀文只能大半夜地跑去挺远的地方开那一种药。也是那一晚,两人表白了心迹,确立了爱意。
宋亚轩怕自己真的烧起来,他吃了几口放下,在杨濯的注视下想要回屋睡觉,刚一站起来就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宋亚轩最近吃饭不积极,直立性低血压愈来愈严重。杨濯扶住他,忙问他怎么了。
“没事,有点低血压,我先回去睡觉了。”
宋亚轩说完就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往卧室走,一头栽在床上,锤着沉重的脑袋叹气。
体弱真不是什么好事儿,吹个风就要感冒,关键这才一个小时不到,反应就这么强烈……
宋亚轩在心里默默吐槽,钻进被窝,想着睡一觉就好了,就这么迷迷糊糊地睡着。哪知睡了几个小时,浑身滚烫起来,他强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刚站起身,本就晕乎乎的他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地上倒,膝盖磕在地上,一声巨响。
杨濯赶紧开门进来,瞧见宋亚轩跪在地上,把他抱到床上,一碰额头,烫得惊人。宋亚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告诉杨濯自己吃哪个药好使。杨濯走到医药箱那里翻了一会儿,那里面的退烧药正好是宋亚轩要的那一种。他用餐桌上那一杯没喝的水把药给宋亚轩喂下去,让他睡一会,杨濯去厨房给他煮姜汤。
宋亚轩撑不住,他几乎快要烧糊涂了,眼皮沉重,他像是睡着,又像是醒着,反正听觉和视觉都几乎失灵,只剩脑子里那一点意识来来回回盘旋。他不知道自己浑浑噩噩地过了多久,反正是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杨濯把姜汤端进去放在床头,看宋亚轩睡着,就想去拿个勺来吹吹,不那么烫了再喂他喝。他刚迈出一步,就听见身后宋亚轩虚弱的声音。
“别走……好不好……”
杨濯欣喜地转头,宋亚轩似乎开始依赖他了,他开心得有些晃神,扬着嘴角应了一句:“我去给你拿个勺,乖。”说完就出了卧室。
宋亚轩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眉头紧紧锁着,手指颤抖,声音微弱。
“刘耀文……别走……耀文陪陪我……”
这声刘耀文,杨濯没听到。
杨濯叫醒宋亚轩,把整碗姜汤都喂给他,看他额头上出了丝丝细汗,把被子给他掖好。宋亚轩也顾不得杨濯在哪里休息,只觉得头疼得厉害,他实在没精力管这些,昏昏沉沉地接着睡。
睡觉也睡不消停,窗外的雨一直也不听,时不时还打雷,雷声搅得宋亚轩不得安宁,睡一觉醒来好几次,难受得更厉害。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蹑手蹑脚地下床,攥紧了手机,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
“不是早就告诉你们跟那头的李总接头吗?”
“我嘱咐过你们这批货绝对不能出差错。”
宋亚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在慌乱中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想将这段对话录下来,以后或许会有用。
“这批货是从非洲运来的,过境多不容易你心里一清二楚,我花了六七十万打点,你现在告诉我可能送不过去?”
“张真源,这批货必须要送过去,现在上头抓这个抓得严,绝对不能被警察抓到。”
“就这样,挂了。”
宋亚轩是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他听到了多少?
察觉到杨濯眼神的审视,宋亚轩虚弱地喘口气,低着头,哑着嗓子:“我想……上个厕所……”
杨濯侧身给他让出一条路,看着宋亚轩摇摇晃晃地走进厕所。
杨濯打开卧室的灯,窗户上那个y字上正有水珠往下落,但仍依稀可见。杨濯看见那个字母心头一暖,收起眼神里的怀疑。
宋亚轩,他不会的。
爱情真可叫人迷了眼睛,蒙了心智。
宋亚轩站在厕所里,仍然是头痛欲裂,他摁了摁抽水器,水声有点大,宋亚轩眯了眯眼睛,打开门往回走。
“明天我不在家,你别忘记吃药,后天就要去宴会了,病要快点好起来。”
杨濯关心的语气让宋亚轩感觉不舒服,他点点头,迷迷糊糊地倒回床上。
屋里再次陷入黑暗与安静。
窗外的雨仍然不停,闪电是不是短暂地照亮整个屋子,接近着来临的雷声,震得宋亚轩心脏直跳。
宋亚轩心事重重。
他想起,以往每一次下雨打雷,刘耀文总是把他搂进怀里,一边嘲笑他一边抱紧他。
“多大的人了还怕打雷呢?”
宋亚轩把头靠在刘耀文胸前,刘耀文则将头抵在宋亚轩头上,呼吸尽数喷洒在他耳廓。
气氛实在是暧昧得让人窒息,宋亚轩仰起头去啄吻刘耀文的唇角,被后者摁住加深这个吻。
他们在雷声交杂的雨夜接吻,吻得明日的彩虹也黯然失色。
“刘耀文儿……我好喜欢……”
宋亚轩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
“喜欢什么?”
刘耀文轻轻地替他拨开刘海。
“喜欢夜晚……也喜欢……你”
如果月亮能说话
那就代替我告诉他
打雷下雨也别害怕
我永远爱他
下个永远也爱他
05
浑浑噩噩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刘耀文已经两周没有好好地精神过了。
房间被他弄得乱七八糟,酒瓶散落一地,马嘉祺看见这幅场面好险没晕过去。他好不容易找到个下脚的地方,走进卧室里,看见刘耀文正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脸色微红,马嘉祺一抬眼,这傻孩子窗户没关。
睡觉不关窗户,不感冒才怪。马嘉祺赶紧走过去把窗户关起,又走回刘耀文身边,想把他手里抱着的被子拽出来给他盖上,刘耀文却死死抱着不撒手,嘴里在念叨些什么。
“你说他怎么就不要我了……”
“他明明还说爱我的…我们还说要一起养猫……我连……我连猫的名字还没说……我们就……...
“他明明还说爱我的…我们还说要一起养猫……我连……我连猫的名字还没说……我们就……”
“我不怪他了…我不怪他了……他快回来…”
马嘉祺没办法,拍拍刘耀文的脸蛋,一触上就发觉他脸颊烫的不行,再一摸额头,温度令他心惊。
年轻人失恋当真是好笑得紧,心死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马嘉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刘耀文叫醒,说要带他去医院,刘耀文一听死活不干,摇着脑袋,眼泪不知怎么就往下流。
“马哥…宋亚轩儿他不要我了……”
“我们…一开始还好好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好狠心……他把我送到别的女人床上……”
“马哥我…有点活不下去了……”
马嘉祺看刘耀文这惨兮兮的样子实在心疼,深呼吸了一口,伸出手揉揉刘耀文滚烫的面颊,缓缓吐出话来。
“刘耀文你不行,你的事业刚刚起步,你绝对不能做傻事。”
“听我的,现在穿衣服跟我去医院治病,再这样烧下去该烧坏了。”
“我不去……我不想让大家看见我这幅样子……”
“马哥你别管我了好不好……”
“宋亚轩都不管我了,你也不用……”
“宋亚轩宋亚轩宋亚轩……你没宋亚轩活不了了是不是?”
马嘉祺恨铁不成钢,他能懂此刻刘耀文的感情,可碍于宋亚轩,他不得不骂醒刘耀文。
他伸出手捏住刘耀文的肩膀,他看见刘耀文眼眶红红,一张清秀的小脸此刻挂满泪痕,青色的胡茬隐隐约约地冒出来,黑眼圈也嵌在眼底,眼睛红肿着,说是核桃眼一点也不过分。
这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刘耀文了。这样的刘耀文,他不认识,他也不想认识。
“刘耀文,没了谁都可以活。”
“宋亚轩他不值得你这样……”
“他值得!我说他值得!”刘耀文突然就崩溃大哭起来,哑着嗓子大喊,马嘉祺当即愣在原地。
当医生把闪着银光的针管扎进刘耀文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里时,刘耀文才稍稍回过神来,不再瞪着眼睛望窗外那棵梧桐树,而是将目光落在马嘉祺手里的通告单上。
“下个月有个圈内聚会,好多导演都会去,他们问我要不要找你,你怎么想?”
刘耀文嗓子沙哑得发疼,好一会儿才反问道:“宋亚轩呢?”
“他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
马嘉祺迅速开口,他正一点点地掐断刘耀文对宋亚轩的念想。
心里压抑的疼痛又丝丝密密地冒出来,这么多天以来的伪装全部化作脆弱的泡沫纸,一碰就垮掉,那道还未结痂的伤口重新展露,那些甜蜜的岁月此刻却不够温柔,反而是尖锐的小钩子,一点一点地,将那处伤痕钩得血肉迷糊,血水流下来,淘澄成眼泪,不痒不痛地滴落。
他观察着宋亚轩最近的状态,似乎和在一起时没什么两样,在片场蹦蹦跳跳,和化妆师姐姐周旋,不肯乖乖听话。可看久了不免还是会心痛,刘耀文心里总是隐隐觉得,宋亚轩没那么快乐。
马嘉祺知道刘耀文做的这些,心里还算欣慰,至少小孩儿不再哭闹了,这就是在慢慢变好。
刘耀文有一次跟着宋亚轩走进商场,怕人察觉,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持着距离,后来躲进厕所,洗了个手再出来却和宋亚轩迎面撞上。
宋亚轩明显愣了愣,眼神有些复杂地望向他,半晌后居然换上一副笑脸,笑眯眯地跟刘耀文打招呼,那笑太过刺眼,刘耀文有些不能直视他,于是视线下移落在他今天的穿着上。
尽管刘耀文没踏入时尚圈,但多多少少懂一些,宋亚轩今天这一身都是名牌,随随便便一个牌子就可以是刘耀文的三个月工资。还有些品牌,刘耀文连听都没听过,他瞬间自卑起来,想绕过宋亚轩离开,没想到却被宋亚轩拉住手腕,宋亚轩带着他来到楼梯间,那时候天已经黑了,一扇落地窗透进来外面的灯光再加上头顶的灯照得这狭窄的空间还不算太暗。
宋亚轩瞧出来刘耀文的憔悴和疲惫,心知他还是受了自己的影响,尽管他这一个多月以来都没打听刘耀文的消息,但杨濯有时候回家也会告诉他一些,他听得清楚,却换上一副笑脸,“分都分了,也不必提他了。”杨濯心里明白他还是放不下,摇摇头也不强迫他,替他掖好被角关好门。然后他一个人偷偷地在被窝里掉眼泪,明明已经做好决裂的打算了,但在听到他过得不好的消息的时候还是会内心动容。
杨濯给他买了好多衣服,都是些名贵的牌子,宋亚轩从来也不愿意穿,就今天穿了一次,便碰上了刘耀文。宋亚轩心里苦笑,也好,不如再彻底些,没准能减轻些刘耀文的疼痛。
宋亚轩松开他,手腕上的温度渐渐消逝,然后他听见宋亚轩的声音轻飘飘的,在他耳边,有点不太真实,日日夜夜思念的声音说出话却刺耳。
“刘耀文儿,你怎么这么放不下我啊?”
刘耀文低下头,默不作声,自尊被最爱的人踩在脚下,这样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那我包养你怎么样啊?反正我现在有的是钱。”
宋亚轩把手揣进兜里,一脸轻佻地看刘耀文,他看见刘耀文攥紧了拳头,面颊微微发红,心知自己的刺激生了效。
“宋亚轩你真的变成这样了吗?”
刘耀文咬着牙,从喉咙发出声音,他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有多卑微,内心的愤怒几乎将他吞没。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我早就说了,你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你怎么变得这么下贱?”
刘耀文突然抬起头直直地对上宋亚轩的眼睛,眼神中的怒意看得宋亚轩一愣。
莫欺少年穷啊。宋亚轩明白这个道理。
下贱。刘耀文说他下贱。宋亚轩强忍着心里的情绪,分开一个多月,时时刻刻挂心的人此刻就站在面前,可他却连一句关心的话也不能说,还要用最刻薄的话一步一步地把他逼到绝路,让他绝境反击,最后掐住自己的脖子。
“那以前呢?以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特瞧不起我啊?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刘耀文的话也越说越难听,他抓起宋亚轩的手腕,死死捏在手里。
宋亚轩心如刀绞,咬紧牙关:“对!你说得一点也没错。”
然后挣开刘耀文,一把扯下手腕上的那串手链,毫不犹豫地扔出窗外,顿时不见踪影。
“你满意了吗?”
宋亚轩面不改色,接着冲刘耀文扬头,在刘耀文看来,这仿佛是在告诉他:看见没?所有在感情里放不下的都是输家。
刘耀文狠狠地剜了宋亚轩一眼,满脸狠厉。
“宋亚轩我以后肯定让你跪着向我认错。”
“好,我等着这一天。”
我等着和你相见的这一天。
宋亚轩转身离开,确认自己消失在刘耀文的视线里之后,又赶紧跑到刚才那扇窗户的外面,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开始在草丛里翻找。
一边找一边心里后悔,早知道这么难找就不冲动扔出去了,这要是真丢了,他不得把肠子都悔青。他也顾不得锋利木枝将他的手指划破,蹲在一片绿丛中,翻来覆去地找。
就在宋亚轩打算放弃了的时候,他突然瞥见墙角处那个小东西正反射着手电筒的光,他咧开嘴角,失而复得的喜悦爬上眉梢,他捡起那串手链,吹吹上面的灰,宝贝似的攥在手心里。
我在城市林立和绿丛茂盛的边际处问自己,是不是找到你就可以永远和他在一起。
刘耀文从商场里出来,坐进车里,把头靠在方向盘上,胸腔里的怒火似乎要迸发出来,宋亚轩逼他逼得紧,他不敢去相信,却也不得不相信。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对着后视镜看了看此刻的自己,即使憔悴也挡不住眼角眉梢的意气风发,他还年轻,他的的确确还有更光明的未来。
半晌,刘耀文突然想起了什么,下车也跑到刚才那扇窗户的外面,低头翻找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大概那串手链早就被别人捡走了吧,捡走就捡走吧,他也该放下了。刘耀文这样想,转身回家。
或许是爱得太满,或许是夜晚太暗,那些梦里最柔软的回忆,回不去,走不出。心像被荒废的土地一般杂草丛生,却偏偏有一片长满鲜花的沃土是留给你,是留恋,是想念,是和世界无关的我爱你。
爱意东升西落。
04
宋亚轩自从来到杨濯家里开始,杨濯一直都没怎么回过家,宋亚轩懒得问他,一个人过得自在,只不过会偷偷地翻手机看自己曾经和刘耀文的聊天记录,看着看着就泪流满面,又怕被杨濯发现,只好躲进被窝里。
分开的日子实在是漫长又无味,不得不习惯那个人不在身边,连烧开水都会被烫到的宋亚轩深感无力。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刘耀文都是烧好水吹得不烫了再递到他手边,他似乎也忘记了关心刘耀文有没有被烫到。
此刻他正趴在大床上,手心里是那串手链,自己扯下来的时候太用力,是硬生生把手链扯断了,他正打算修一修,看能不能戴。
他正捅咕得入迷,杨濯突然推门而入,脸色很差,宋亚轩一抬眼,下意识地把手链攥进手里。
“你今天去见刘耀文了?”
杨濯的脸色真的差极了,他那张脸不笑的时候简直比地狱里的恶鬼还要恐怖。反正宋亚轩是这么觉得。
“啊…碰巧遇见而已。”
宋亚轩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手不自觉地攥的更紧。
“哦~碰巧啊……”
杨濯似乎语气稍稍明亮了些,眼神却仍然不够柔和。
他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用目光一寸一寸地打量宋亚轩。
“该介绍的资源我都介绍给他了,不出意外的话,他接下来的路应该会很好走。”
杨濯把目光转向窗外黑透了的天空,扬起手脱下西装外套。
因为他看见宋亚轩刚才皱了皱眉,他以为宋亚轩不喜欢他身上的红酒味。
“嗯……”
“所以你能别整天苦着一张脸对我了吗?我又没做错什么……”
杨濯满脸的不解,宋亚轩这些天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他十分不爽,又不知从何说起。
宋亚轩斜乜他一眼,从床上起身,想出门给他倒杯水表示并不真心的感谢,谁知刚转身就被杨濯拉住手腕。
“诶,你以前手腕上不是戴了条手链吗?怎么没了?”
心虚的事被人戳穿,宋亚轩脸色一变,另一只攥着手链的手骤然收紧,故作镇定地开口:“它…坏掉了,我就……扔了。”
杨濯眯起眼睛看着宋亚轩,眼神一转,侧头就看见宋亚轩攥紧的那只手,心里顿时了然,他挑了挑眉,接着问道:“刘耀文送你的?”
“不…不是……我自己买的……害…不值几个钱……坏了…就坏了”
支支吾吾实在让人怀疑,宋亚轩也知道自己这演技实在太拙劣,甚至已经做好了杨濯会发怒的准备。
“你松开我……我给你倒水。”
他不敢直视杨濯,只能战战兢兢地开口。
杨濯居然真的松开了他,摇摇头没说什么。
宋亚轩逃也似的跑到厨房,趁机把手链揣进兜里,倒了一杯水,深呼吸了一口,走回卧室。
他看见杨濯耷拉着脑袋,一幅疲惫的样子,他走过去把水杯递给他。
他刚站定,杨濯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就着他的手腕将杯子里的水全泼在了他身上,那水是宋亚轩刚从保温壶里倒出来的,烫得很,几乎全泼在了他脖子处,烫得他立马松手去捂住脖子,杯子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好烫……”
宋亚轩把手拿下来时,脖颈处已经是大片大片的红痕了,他有些不明所以又气愤地望向杨濯,质问道:“你要干嘛?”
“没什么,看你那地方皮肤挺嫩的,想看看烫红了是什么样子。”
杨濯恶劣的笑吓得宋亚轩一愣。
杨濯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拉过宋亚轩摁在墙上,用嘴去吹脖颈处的红痕,宋亚轩害怕得发抖,想要推开他,却被杨濯搂得更紧。
“你放开我!”
“我已经很尊重你了,你来一个月了,我都没碰过你,你现在凭什么叫我放开你?你哪来的勇气跟我谈条件?”
杨濯掐住宋亚轩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他看见宋亚轩一双澄澈的眸子里此刻满是恐惧。
“我没有…要跟你谈条件……你弄疼我了……”
宋亚轩的气势明显弱下来,似乎实在央求杨濯。
他现在寄人篱下,岂止是刘耀文的未来被押在他身上,他自己的人生又何尝不是被别人捏在手心里呢?他好害怕杨濯哪天真的发起疯来,毁了刘耀文再毁了他自己……
杨濯的手已经开始在他的腰间摸索,甚至有钻进衣服的趋势,宋亚轩下意识地推搡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真的将杨濯推得踉跄了一下,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反抗,后果是什么,他还不想被人羞辱至此,他还有点尊严,在心底叫嚣。
他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的杯子碎片,一咬牙一狠心就将那锋利的玻璃横在自己脖子上,他瞪着杨濯,一边后退一边说:“你别碰我,你要是碰我,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说实话,宋亚轩一点也不确定自己这场威胁的效用能有几分,但他还是愿意一试,他想留着这副清清白白的身子给刘耀文,只给刘耀文。
杨濯似乎是冷静下来,他看着宋亚轩的模样,不知为何就突然苦笑起来,然后他也放柔了语气。
“放下,听话,别划伤了,挺疼的。”
“我不放,除非你说你以后都不碰我,否则我真……”宋亚轩一边说一边用了劲儿往脖子上怼,冰凉的碎片触碰到刚才被烫红的皮肤,尖锐的感觉更强烈,他此刻手都是颤抖的,收不住劲儿。
“你先放下好吗?真的很疼,你相信我,放下来,我不碰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既然都闹到这份儿上了,不如就闹得再大点。
杨濯眼神微暗,板了板语气:“你死了倒是痛快,你想过刘耀文吗?我想让他死可太容易了。”
宋亚轩怔愣住,抵着脖子的玻璃碎片已经刺破了娇嫩的皮肤,刺出好几个小口子来,鲜血正争先恐后地往外流。他也体会不到疼了,心里反复思考杨濯的话。
对啊,他死了,刘耀文怎么办,杨濯这个变态会把刘耀文怎么样……他不敢想。
杨濯见他脖子出血了,赶紧冲过去把他手里的玻璃碎片抢下来扔在离宋亚轩挺远的地方,抽出一旁的纸,给宋亚轩擦冒出来的血。
宋亚轩也突然冷静下来,双眼失了神一般的没有聚焦,呆呆地望着前方,双手无力地垂落。
还好只是刺破点皮,杨濯给他处理了一下,在宋亚轩脖子上横七竖八地贴上创可贴。周围烫伤的皮肤仍然红得吓人,杨濯又在家里翻出药膏来替他擦,宋亚轩一激灵,但却没躲。
杨濯安顿好他之后就出了门,他晚上有个大生意要谈,坐在包厢里揉着眉心。
张真源瞧见他这幅样子,嘴角微勾,关心地问道:“怎么了杨总?那个小明星,不合胃口吗?”
“碰都碰不得,拿死来威胁我呢。”
杨濯碰上宋亚轩的事实在是有些乱了阵脚,这些话本不该跟张真源说的,可他也口无遮拦地讲了出来。
“左不过是性子烈些罢了,杨总何必烦心呢?我这有几个小雏,杨总要是喜欢,尽管开口。”
张真源把酒放在杨濯手边。
杨濯抬眼,把酒推开,语气里染上几分深沉:“好啊,那就,有劳张总了。”
半夜的时候宋亚轩收到杨濯发来的消息,呼吸顿时慌乱起来。
“这两天别工作了,好好休息,下周带你去参加个宴会,会有你想见的人的。”
想见的人。
刘耀文吗?
要怎么见面才最体面,最容易伪装出骄傲的假象,隐藏起过往的丑陋伤疤,重新在身上安满利剑,一旦靠近,就要刺得对方遍体鳞伤,还要点点头故作满意,回过身留给自己的只有沉痛万分。
“我被天空裹住,越来越紧
而我依旧腾出心靠左边的位置爱你
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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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一宁
我被天空裹住,越来越紧
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余秀华《我想要的爱情》
03
深夜,宋亚轩站在阳台,寒风吹得他发抖,他怕吵醒刘耀文,蹑手蹑脚地关上阳台拉门。
今天的月色不错,银色光辉洒下来,洒在门外那棵梧桐树还是光秃秃的枝桠上。不过春天马上就要到了。宋亚轩这样想。
可惜没如果。
现在是深夜十二点,宋...
出乎意料的,杨濯还没睡,听他这语气,好像是等了宋亚轩很久似的。
“如果我答应你,你是不是就可以不伤害刘耀文?”
寒风中,月光下,宋亚轩的声音格外清透。
“是。”
杨濯坐在沙发上轻抿一口酒。
“不仅如此,我还会让他过得越来越好。”
“那我……答应你。”
“就知道宝贝最听话了。”
杨濯语气里的欣喜令宋亚轩一愣。
一提到刘耀文,宋亚轩总是勇敢了许多。
“放心,只要宝贝乖乖听话,我保证刘耀文不会有任何事的。”
杨濯语气稍微生硬了些,似乎是听见宋亚轩如此在意刘耀文,内心有些不爽快。
宋亚轩听见杨濯对自己的称呼,恶心得不行,深呼吸了一口,声音颤抖:“行了我先睡了。”
空气也干冷得很,宋亚轩打了个喷嚏,还未回过神来就感觉肩上一阵温暖。
“睡不着啊?”
“睡不着也别站这儿啊,着凉了多难受。”
刘耀文把毯子披在宋亚轩肩上,轻轻吻他耳后。
宋亚轩闭紧眼睛不着痕迹地一躲,又迅速地抬眼看了刘耀文一眼,然后叹了口气,敛了敛心绪,转过身,尽量不去看刘耀文,走出阳台,只丢给刘耀文一句话。
“没事,睡觉吧。”
刘耀文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看宋亚轩倒在床上没了动静也关上阳台拉门回去睡觉。
若是在以前,宋亚轩一定会先钻进刘耀文怀里,可今天没有,相反,他将距离拉远,只占了床的三分之一,剩下一大半全留给刘耀文。
刘耀文奇怪得很,刚才还被自己搂在怀里的人醒来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想不明白,却还想要尝试,于是他伸出手搂住宋亚轩的腰。
宋亚轩一个劲儿的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过来,心口抽痛得厉害,他还要装着样,嘟囔了一句好沉就把刘耀文的胳膊拿下去。
还没等刘耀文开口询问,宋亚轩就把头蒙在被子里道:“我最近状态不太好,等我缓缓,你别怪我。”
“我不怪你,你好好休息。”
说完伸手摸摸宋亚轩蒙在被子下的头。
宋亚轩本强忍着眼泪,在感受到刘耀文的抚摸后眼泪夺眶而出。
“我没办法。”
你原谅我,我没办法。
你就当我自私又可恨,当我凉薄又无情,恨我也好讨厌我也罢,只一件,以后,也别忘了爱我,有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天亮了,又该收起所有伤春悲秋的情绪,戴上面具,做自己不愿做的事。
从那之后的一个礼拜,宋亚轩对刘耀文都是能躲则躲,明明从片场收工了也跟刘耀文说要忙到半夜,刘耀文要给他送饭他也出言婉拒。倒是杨濯,看见这两天宋亚轩没跟刘耀文接触,倒多了几分开心的神色。
杨濯没说话,由着宋亚轩去了。但看见宋亚轩对着镜子失神的表情还是捏紧了拳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马嘉祺听了宋亚轩说的一切,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差点真要去找杨濯理论,宋亚轩拉住他。
"马哥,没用的,我们根本对付不过杨濯,他摆明了冲我来的,只要我听他的,他就不会伤害你和耀文。"
"不行!宋亚轩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这是要包养你你知道吗?要是被爆出来你就毁了你能懂吗?"
马嘉祺甩开宋亚轩的手,极力压制着情绪对宋亚轩说。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没办法,他在找我之前估计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太厉害了,我们真的没办法。"
宋亚轩劝了马嘉祺好一会儿,马嘉祺才算冷静下来。
"没事啦,我会保护好自己的,他不敢对我做什么。"
马嘉祺咬紧了牙关,眉头紧锁。
“别告诉刘耀文,我不想让他知道。”
宋亚轩重新站在寒风中的街道上,他永远忘不了马嘉祺刚才的表情,他突然觉得自己仿佛正在和自己最爱的人背道而行。
无奈就是最令人遗憾的状态,束手无策的感觉太无力,绝望因此而生。
“今天晚上出来陪我喝酒呗。”
“好啊,你说在哪。”
刘耀文几乎是秒回。
宋亚轩把地址发给刘耀文,将手机揣进兜里,搓了搓冻红的脸蛋。
当人们最不想面对的时刻来临时,总是会有一种微妙的畏缩感,同时期待事情的转机。
但转机不是时时都有。
刘耀文来的时候,宋亚轩已经坐在卡座上喝了两杯了,他来之前特意补了补腮红,在酒吧昏黄的灯光照耀下,醉意更甚。
刘耀文因为来得急,额发被风吹起来些,宋亚轩把刘耀文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一下一下地给人顺着头毛。顺着顺着,眼眶不自觉地就湿润起来,他紧紧搂着刘耀文的脖子不撒手,为了防止刘耀文看出什么只能咬着嘴唇不说话,装出一副醉态。
宋亚轩知道此刻他没醉,他很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他只是想着,多抱抱他,过了今晚,或许就再也抱不到了,过了今晚,属于刘耀文的宋亚轩就要不复存在了。
“你看!你看我的肌肉,我是不是很酷!?”
宋亚轩揽着刘耀文,嘴里说着胡话。
这些胡话越听越心酸,宋亚轩只觉得要被心里的酸涩情感呛出眼泪来。可惜了,刘耀文听不出来。
“你怎么喝了两杯就醉了啊?”
刘耀文也环着宋亚轩的腰。
“我没醉!你也喝!”
宋亚轩拿起桌子上的另一个杯子,给刘耀文倒了一大杯酒,刘耀文就着宋亚轩的手,毫不犹豫地就喝下去。
宋亚轩仰起头看,有酒滴顺着弟弟的喉结往下淌,流下去,不见踪影。弟弟怎么突然就长大了?喉结都这样清晰了……想到这,宋亚轩的眼睛又被泪水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明朗,他拼命地揉眼睛,想看清眼前的人,却怎么揉也看不清,他急得胡乱抓住刘耀文的手。
“怎么啦怎么哭啦?”
刘耀文的手好烫,他捧住宋亚轩的脸,轻轻抚去他脸上的泪珠。
宋亚轩笑起来,眯着眼睛:“眼睛里进东西了……”
“吹吹。”
刘耀文轻轻拨开宋亚轩的眼皮,吹口气,宋亚轩又咯咯地笑起来,用拳头软绵绵地捶刘耀文的肩。
刘耀文好看得不像话,人也温柔。宋亚轩心又软乎乎起来,他好想就这样和刘耀文在一块儿,他们可以走,可以走得很远,走到杨濯找不到的地方。他们或许可以躲进海底,逃入森林,反正只要和刘耀文在一起,哪里都可以是他的天堂。
“刘耀文儿我好累啊……”
宋亚轩窝进刘耀文怀里,一杯杯地给刘耀文倒酒。
刘耀文也不拒绝,一杯一杯全都喝下。
怪只怪男孩一门心思全在怎么哄宋亚轩开心上,甚至忘记了去思考宋亚轩为什么不开心。
“等我赚了好多好多钱,就不会让你这么累了,到时候我养你。”
几抹红晕爬上刘耀文的脸颊,他将下巴抵在宋亚轩的发顶。
宋亚轩眼泪落个不停,用力吸吸鼻子,用手背抹泪珠:“好啊,你养我。”
你养我我就天天跟着你,一辈子也不和你分开。
“到时候我们可以买个小房子,偏僻点也挺好,再一起养只猫,什么猫都行,看你喜欢什么样的,连名字我都……”
“别说了刘耀文。”
还不等刘耀文说完,宋亚轩的唇就贴了上来,刘耀文反应过来后用手摁住宋亚轩的脑袋,把人抵在沙发扶手上,一个吻炙热到极致。
刘耀文将宋亚轩不咸不淡的眼泪也勾进嘴里,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
我好喜欢你呀,但我不得不离开你,于是我想亲亲你抱抱你,想窝在你怀里睡上一觉。一觉醒来,一切都回到我们最开始相遇的时候,我们都是小孩,我们不用咬着牙装勇敢,不用含着泪装坚强,我们还能在一起,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日子要过,我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情话要说……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拥抱也要倒数计时,亲吻也要一寸一寸的,因为怕留不住。
如果可以,我们不需要成人世界的虚与委蛇,我们要做童话世界的天真小孩,永远相信爱与魔法;
如果可以,我们一起过那最快乐的最后一天,让我再亲亲你那纯澈的眼睛,吻吻你那光洁的脸颊;
如果可以,让我们在最初相遇的地方有始有终;如果可以,让我们在最后不得不分别的时刻好聚好散……
刘耀文瞧见宋亚轩哭得快断气,拉起他想往楼上房间走,还没等他站起来,就感觉一阵燥热席卷全身,他觉得自己愈发滚烫了起来,抱住宋亚轩想寻求一块冰凉地。
宋亚轩也反应过来刘耀文不太对劲,他疼得心直颤,强压下情绪拉起刘耀文往楼上走。
他紧张得额头发出丝丝细汗,掏出房卡看了一眼房间号,故作冷静地打开房门,把刘耀文放在床上,刘耀文紧紧搂着他不撒手,他只能软言软语地哄。
“没事儿啊,你等我一会,我去买点东西。”
宋亚轩清楚地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他感觉自己急得快掉眼泪。
他从来没骗过刘耀文,就这一次,偏偏还是最严重的这一次。
“轩儿…你别走好不好……”
刘耀文躺在床上握着宋亚轩的手腕,嘴里只有这一句。
宋亚轩能明显感觉到刘耀文的难受,可他不得不扒开刘耀文的手,立刻打开门跑出去,刚跑出去没几步就又折返回来,站在房间门口,远远地看一眼,眼泪稀里哗啦地往下淌,心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揪住了一般,生疼,疼到不能呼吸。
你别怪我……我没办法……
嗓子里也像是哽了什么东西一样,发不出声音,宋亚轩腿都打颤,他好疼,抽筋拔骨的疼。
“马哥…你确定那女人是干净的吗?”
“我确定。”
“那麻烦你了。”
“亚轩…真的没办法了吗?”
半晌,马嘉祺收到宋亚轩发来的消息。
“我真的没办法。”
“让他恨我吧。”
宋亚轩心里清楚得很,从他答应杨濯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要与他的一切幸福背离,注定要失去所有曾经拥有的。他是铁了心要刘耀文好,所以他也铁了心地要这样做。
我们都有很害怕失去的人,为了这些很重要的人,有时候我们会做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
不知这样担不担得起那些甜蜜日子里的温柔情话和少年人一颗充满着绝对滚烫爱意的心,不知担不担得起有情可原这四个字。
如果这些都不算,那我绝不后悔的真心一定算。
刘耀文醒来的时候浑身燥热稍稍退了些,一睁眼身边是个丰腴的女人,把他吓了一跳。那女人衣服穿得倒是凉快,脸上扬起一抹羞涩的笑,娇滴滴地开口。
“知道你是谁,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为什么在这?宋亚轩呢?”
“你自己问他咯,他现在…应该在家收拾东西呢吧。”
女人将栗色长发散落,扯过浴袍披在身上。
“我们……”
“我们什么也没做,我最烦伺候你们这些明星了,岁数不大要求还多……“
女人站起身来拿起桌上刘耀文的手机扔给他。
“药我给你喂了,就当我白白收钱没干活吧,去找他吧,不用谢我。”
“什么药?”
“你自己问宋亚轩吧。”
女人把刘耀文从床上拽起来,然后自顾自地拿着手机看马嘉祺给他转的钱。
刘耀文顿时懵在原地,他只知道自己喝多了,剩下什么事也不记得了,要不是这个女人消极怠工,他现在可能早就……
他立马打了车,风风火火地跑回家,一进门正好撞上宋亚轩拉着行李箱要往外走。
宋亚轩抬头看了刘耀文一眼,眼神里早没了往日的温柔深情,刘耀文觉得此刻的宋亚轩好陌生,是他从没见过的宋亚轩。
“挡路了。”
宋亚轩冷冰冰的一句,唤醒了刘耀文的理智。
“你这是做什么?”
刘耀文疑惑地开口,盯着宋亚轩那张熟悉的脸。
“看不出来啊?我要走。”
“你走哪去?本来好好的你这是怎么了?”
刘耀文伸出手试图去抓宋亚轩的手腕,却被宋亚轩闪开。
宋亚轩深呼吸了一口,继续换上不冷不热的语气,他从没这么跟刘耀文针锋相对过,第一次,但应该不是最后一次。
“我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我跟着你我受够了你知道吗?我实在是讨厌了这样的生活,我现在要走,我这样解释你听懂了吗!”
宋亚轩努力压制着情绪,说出的话冷酷不留情面,在刘耀文听来几乎是无数柄长剑一齐插进心口。
“你在说什么啊宋亚轩?我们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你要是觉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告诉我,我改,我改就是了……”
刘耀文想揽住宋亚轩的肩膀,宋亚轩却向后退了几步,留给刘耀文的眼神里尽是淡漠疏离。
“我再告诉你一次!刘耀文我不喜欢你了,我宁可去找个金主,我也不要再和你在一起,我烦了,我烦透了。”
“金主?什么金主?杨濯吗?”
刘耀文敏锐地捕捉到宋亚轩话里的重点,语气也渐渐生硬起来,一步步逼近宋亚轩。
“对啊,是杨濯,我现在要去过好日子了,你别太自私。”
宋亚轩站在原地丝毫不惧刘耀文的气势,瞪着眼睛直视刘耀文,勇气不知从何而来,但好在足够强大。
“我们的日子不是在慢慢变好吗?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呢?”
刘耀文的情绪也不太稳定猩红着眼质问宋亚轩。
“我就是不相信你又怎么样?你一个十八线小明星能有什么出息啊?你最近的一点点进步难道不是占了我的光吗?你心里没点数吗?刘耀文你什么都不是你知道吗?”
“宋亚轩你怎么变成这样?你从来不是爱钱爱名利的人啊……”
刘耀文满脸的不可置信,宋亚轩的话太过刺耳,可即使宋亚轩把他的自尊踩在脚下,他仍然不愿相信他的宋亚轩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错了我是,我一直都是贪财的人,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你的存在只会挡了我的路。”
既然已经破碎到了这个地步,倒不如碎得再彻底些,也好让刘耀文日后的痛苦减轻些。宋亚轩这样想着,接着开口。
“女人的滋味怎么样啊?是不是比我好得多啊?给你下的药也真是没白下,看起来效果应该不错。”
“宋亚轩你居然为了讨好杨濯,把我送到别的女人床上?你把我当什么?”
刘耀文捏紧了拳头,怒火中烧的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
“当条狗,当泄欲的工具,你满意了吗?”
宋亚轩咬着牙说出这话,拉着行李箱绕过刘耀文就要走,没想到被刘耀文抓住手腕拉进怀里。
“别开玩笑了,我知道你不会……”
话还没说完,宋亚轩回过身就打了刘耀文一个耳光,他深深地望了刘耀文一眼,他看见刘耀文的眼里分明有泪光闪烁,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他挣脱开刘耀文的怀抱,拉着行李箱走出去,关上了那扇门。
至此,我们所有的温情全部结束,只剩隔阂埋在心头。其实温情也好,隔阂也罢,只要能让你不那么难受,我宁愿做个肮脏恶臭的人,做个被人唾弃的跳梁小丑。
前提是,你要快乐,比我快乐。
刘耀文站在原地望着那扇禁闭的门,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在为他内心的烈火持续升温,他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墙上,凝结着不甘心的泪水滴落,砸在坚硬的地板上,成为一小块湿润的水痕,不过几分钟就会消失不见,可这内心的酸涩与不甘,要何时才能结痂。
带着瘢痕的皮肤永远不会像最开始那样光洁如初,千疮百孔的心也不会像最初遇见那人一般鲜活的跳动。
这一切过得太快了,争吵时的酸涩和被抛弃后的绝望远远比几个小时前的深吻更真实,刘耀文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他几乎是立刻就颓废下来。
最后的拥抱也太仓促,所有幸福时光全被宋亚轩亲手割裂。所谓爱能救人也能伤人,大抵就是这般意思。
宋亚轩拉着行李箱找到杨濯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杨濯坐在酒吧的小沙发上,看见宋亚轩走进来,立马站起身,拉过他手里的行李箱。
宋亚轩木讷地顺从他,听见他的声音却无比厌烦。
“别难过啦,我会对你好的。”
宋亚轩点点头,眼睛酸涩泪都流不出来。
“我这还有点事儿要谈,钥匙给你,让我司机带你回公寓先住一晚,行李箱我让助理给你拿到别墅。”
杨濯嘴角噙着笑,把钥匙扔进宋亚轩怀里,扬扬头示意助理出去送宋亚轩。
“看他到家了你再回来,别让人看见了。”
宋亚轩出去后,杨濯叹了口气,坐在一旁的张真源端起酒递给他。
“杨总怎么对他这么用心啊,从来不见您这么温柔过了。”
杨濯轻笑一声,拿过酒杯一饮而尽。
“有什么用…人家心不在我这儿。”
“别愁眉苦脸的了,一个小明星而已,得不到就毁了解气,何必煞费苦心,影响自己心情呢?”
张真源眼色晦暗不明,语气平淡,不带波澜。
“他啊,”杨濯把红酒倒进酒杯,抬眼看了一眼张真源,“我可舍不得。”
“没想到,杨总还有这样的时候。”
张真源眸色暗了暗,压下嘴角。
“张总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最近也玩起毁人这一套了?”
杨濯眼神凌厉,接着灯光的遮挡,盯着张真源。
张真源笑笑,也端起酒杯,跟杨濯碰了碰后说道:“我哪会这些,不过是跟着杨总附人骥尾罢了。”
杨濯不再说话,默默地在心里记了张真源一账。
我们失重半生,相爱半生。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会吃苦,苦到世界上所有的糖都失去滋味。
00
旧情人见面总是带着点细碎的别样情感的。
刘耀文没想到宋亚轩此刻就这样湿淋淋地站在他面前,他顿时手足无措,呆呆地伫立在原地,半晌也没向宋亚轩迈出一步。
尴尬的气氛被马嘉祺的声音打破。
“亚轩,快进来换身衣服,别感冒了。”
宋亚轩点点头,准备跟着马嘉祺进屋,刘耀文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接着笑眯眯地冲马嘉祺道:“没事马哥,他去我屋换吧。”
刘耀文此刻被冲动占据了理智,他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亲口听听宋亚轩要怎么解释,要怎么狡辩。...
刘耀文此刻被冲动占据了理智,他实在是迫不及待地想亲口听听宋亚轩要怎么解释,要怎么狡辩。
不管他用什么样冠冕堂皇的借口,也不可能放过他。刘耀文几乎发疯地这样想着。
刘耀文揽过宋亚轩的肩膀,微微用了点力,捏得宋亚轩肩膀生疼,抿着嘴唇默不作声。宋亚轩身上的水浸湿了刘耀文的衬衫袖子,湿漉漉地贴着皮肤,怪不舒服的,所以他刚进房间就进了浴室想换件干净衬衫。
等他出来时,宋亚轩靠着门站着,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宋亚轩的畏缩与恐惧。
“我衣服在哪你不是知道吗?杵在那等着感冒呢?”
刘耀文不耐烦地冲宋亚轩嚷道。
宋亚轩蹑手蹑脚地从衣柜里拿出刘耀文的睡衣,他一抬眼看见刘耀文坐在床上戏谑的眼神望着他,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嘛了。
“脱啊,想让我给你脱吗?”
宋亚轩紧闭着嘴巴不吭声,硬着头皮在刘耀文炙热的目光注视下换好了衣服,他不想让刘耀文看见自己腰间那道疤,又觉得捂着太刻意,只能稍稍偏偏身子,好在刘耀文没看出来,这才松口气。他刚打算道声谢出去,就被刘耀文拉住抵在墙上。
刘耀文在生气,他知道。
“你他妈还真敢回来?嗯?”
“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傻逼一样地对你好啊?”
“宋亚轩你太高估我了,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下三滥的手段我不是不会,我是不惜得玩。”
“但我现在……”
刘耀文的手指拨上宋亚轩刚扣好的扣子。
“挺想跟你玩玩……你最好做好准备。”
“反正已经是彻头彻尾的仇人了,我也没必要怜香惜玉了是吧?”
宋亚轩垂下眼眸,将视线落在刘耀文颈上的一圈项链,微微叹了口气。
谁要跟你做彻头彻尾的仇人……
01
我们分明是最幸福美满的恋人。
那条项链就是证明。
宋亚轩清楚地记得这条项链是当初自己亲手戴在刘耀文脖子上的,少年的脖颈线条实在迷人,戴上后引得他低头在那项链与皮肤相接的地方轻吻了一口。
那时的他们,纯洁得好像冬天里的第一场雪,和夏天里的最后一滴雨。即使身处娱乐圈这样污浊的地方,他们也依然能扬起最真挚的笑容。
彼时他们还是没什么名气的十八线小明星,鲜少有人知道他们,他们的经纪人叫马嘉祺,神神秘秘的,对他们两人的工作还算上心,三人一来二去也成了好朋友。
马嘉祺一直将他们保护得很好,有些导演或者制片人有些什么不正当的要求也都替他们拦下,他们懂一些,对马嘉祺十分感激。
两个年轻人的感情进展也快,在一起的时候还把马嘉祺吓了一跳,二人本以为马嘉祺会声色俱厉地拒绝,没想到马嘉祺只是沉默片刻,然后笑笑,语重心长地说。
“年轻时不该遇见太惊艳的人,太遭罪了。”
“可我也愿意相信,你们是例外。”
刘耀文和宋亚轩坠入爱河,最激烈的爱意像是油画上鲜艳的颜料,明艳刺眼,可他们却甘之如饴,将彼此视若珍宝。
宋亚轩总是故作懊恼,自己怎么就被这么个比自己小一岁半的弟弟吃得死死的,眼神恨不得黏在那人身上一秒钟也离不开。刘耀文也一样,他最喜欢亲吻宋亚轩下巴上的那颗小痣。
哥哥分明最诱惑动人,怪不得弟弟情动至深。
最有意思的便是两人半夜在床上扑腾的时光。最开始,情欲像钩子一样勾着两人的心绪,他们屏住呼吸,不敢动作,似乎动作一下,那摇摇欲坠的欲望就会洒落,像新年时绽放后坠落的烟火。后来不知是谁打破了这个平衡,他们终于再难忍耐,有些发疯地拥抱、亲吻,每一次颤抖,每一声喘息都是爱如潮水般决堤的最好证明。
日落永不消亡,爱意永不落幕。
深秋的梧桐最是萧瑟,风一吹,哗啦啦的叶片接二连三地往下掉,他们的房子外就有一棵,从窗户往外望正好能看到叶子飞舞。宋亚轩心思细腻,看见这些叶落景象,心里不免怅惘起来,拼了命地往刘耀文怀里钻,刘耀文抚着爱人的背,也抬起头数窗外的落叶。
一片,两片,三片……
“等明年叶子重新长好,我们去拍照。”
刘耀文亲了亲宋亚轩的发顶。
拍照,也留不住情。
在一起三四年后,两个人才决定官宣,还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也正是借着这股东风,宋亚轩拥有了第一部男主剧。
介绍他进剧组的金主叫杨濯,在圈子里可谓是一手遮天,有钱有势。马嘉祺第一次带宋亚轩去见杨濯的时候,杨濯对宋亚轩十分礼貌客气。宋亚轩也觉得没什么不舒服,心里想着这年头像杨濯这样不贪财不好色的大佬可太少了。
“那时候他还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的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其实刘耀文心里有点不高兴,他总是觉得杨濯不像什么好人,劝宋亚轩别去,宋亚轩却不以为然,权当刘耀文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没理会他。
宋亚轩的生活像是浸了蜜一般,如果可以忽略那个杨濯的话。
宋亚轩听了刘耀文的话,想着离杨濯远点,可没想到杨濯居然也每天来看自己,刘耀文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到,两手空空什么也不带,就是看着。
剧组其他人看见他都绕道走,导演硬着头皮跟杨濯打了个招呼也就不再搭话,杨濯也好像看不见他们似的,专盯着宋亚轩。
宋亚轩最开始觉得没什么,毕竟是人家带自己进组,多关心关心也是正常的。可杨濯越来越频繁的关心叫宋亚轩开始心慌起来,也开始躲着他。
杨濯人长得不算丑,身高一米八左右,可跟刘耀文一比还是逊色些,宋亚轩这样想。
“杨…杨哥,还没走啊。”
“在等你啊。”语气似乎是漫不经心,可偏偏叫宋亚轩听出几分暧昧的意思来。
“不用了,有人来接我。”
宋亚轩关了水龙头,转过身正面杨濯。
“哦~那可真不巧,本想请小宋老师吃个饭呢,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杨濯把玩着手上价值不菲的戒指,挑着眉看宋亚轩此刻慌乱的神情。
话语的杀伤力本不大,可杨濯的表情实在吓人,像极了猛兽捕食猎物前的胜券在握,宋亚轩背后一凉,手扶上洗手台,一阵冰凉让他更不知所措,硬着头皮回复。
“没事,以后有机会的,谢谢了。”
“好。如果在剧组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和我说,我都会给你安排好的。”
杨濯脸上浮现出异样的表情,一步一步逼近宋亚轩。
“谢谢杨哥……我先走了。”
宋亚轩出了一身冷汗,想要躲过他离开,没想到刚迈出一步就被杨濯扯住腕骨拉回来搂在怀里,宋亚轩刚想叫却被他用手捂住嘴巴,看宋亚轩不反抗了他才把手拿下来。他轻轻地抚摸宋亚轩的嘴唇,宋亚轩僵住,一动不敢动,他紧紧盯着杨濯的表情。
这个三十多的成熟男人眉宇间满是强硬,棱角分明,不怒自威,一看就知道他很难接近。最关键的是,宋亚轩心里清楚这个男人手段的残忍恶劣,杨濯曾经为了得到一个女演员,先是强迫,强迫不行就改威胁,凭借着权力势力竟把那女演员一家都囚禁了起来,那女演员誓死不从,杨濯竟然派人把女演员的家人投海还伪装成自杀,后来女演员想通了想追随杨濯,可这时的杨濯似乎对她已经失去了兴趣,没有答应她,后来这个女演员就消失在了大众视野里,再也没有出现过,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说话算话。”
杨濯说完还挑了挑他的下巴,接着便松开他,整理一下衣服上的褶皱,扬长而去,留宋亚轩在原地平复呼吸。
等刘耀文来的时候,宋亚轩好似失了魂一般,直直地撞进刘耀文怀里。
“怎么了?”
宋亚轩抬起头望了一眼年轻爱人清秀眉眼,那双眼里满含爱意,温柔又深情,与杨濯的强硬形成了鲜明对比。宋亚轩思索几秒,摇摇头还是决定不把这事告诉刘耀文。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我们回家吧。”
“好,回家蒸馒头吃。”
杨濯的一个举动让宋亚轩胆战心惊了好几天,恨不得时时刻刻都要让刘耀文陪在身边,刘耀文这两天忙着出专辑的事,也有许多时候顾不上宋亚轩。
杨濯每天都要对宋亚轩动手动脚几下,有时是搂搂腰,有时摸摸脸,宋亚轩想躲,下次杨濯就变本加厉,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衣冠禽兽,他似乎陷入了囹圄之地,没人知道他正在经历什么,也没人可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做。
渐渐地宋亚轩开始不爱说话,和刘耀文在一起时也总是心事重重,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只说是最近太累了。甚至两人在床上时,宋亚轩也有时候会突然失神,一动不动不给一点回应,刘耀文以为是弄疼他了,拍拍他脸蛋给他道歉,宋亚轩这才回过神来,说没事。
刘耀文察觉了宋亚轩的异样,不放心他,就找马哥,让马嘉祺跟着点宋亚轩,马嘉祺欣然同意。
02
可有些事情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
那天宋亚轩正在换衣室里整理衣物,杨濯突然闯进来从背后抱住他,宋亚轩手里的东西哗啦一下掉了一地,他好害怕,于是他死死地抓住杨濯的手,想从那人强硬的怀抱里挣脱开,却被杨濯狠狠地摁在小沙发上,动弹不得。
“就是抱抱你,反应那么激烈干嘛?”
男人一身墨色西装整洁又干练,宋亚轩望着他略带怒意的眸子,似乎被什么呛了嗓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杨濯也不急,静静地等他平复好,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
宋亚轩害怕得发抖,把头一侧,视线挪到旁边的椅子上,却被杨濯掐住下巴扳回来,男人力气实在是大,宋亚轩感觉自己下巴要被捏碎,眼睛里都蒙上些水雾。
“问你话呢。”
“疼……”
听见宋亚轩喊疼,杨濯突然松手,把宋亚轩从沙发上扶起来,替他揉着刚才被自己掐红的下巴。
“对不起,弄疼你了。”
杨濯的道歉让宋亚轩受宠若惊,诧异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和他拉远了距离,接着摇摇头表示没事。
“约你吃个饭,就咱俩,没有别人,”杨濯又逼近宋亚轩,“今晚八点我助理会来接你,别让我失望。”
宋亚轩呆愣在原地,门被杨濯摔得很响。
宋亚轩熬到晚上八点,在杨濯助理来之前给刘耀文发消息。
“我今晚有个应酬,不用等我了,什么时候回去还不一定。”
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急促的敲门彻底打乱了宋亚轩的呼吸,一股奇怪的悲壮感涌上心头。
门外的拍门声不止,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重新拿起手机,颤抖着手给刘耀文发了一条信息。
“我爱你。”
然后他把手机彻底关机扔进衣服口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接着打开门,杨濯的助理和杨濯一样,看着一丝不苟的样子,宋亚轩紧张到手心冒汗。
看来这场鸿门宴他是不得不去了。
酒店比他想象得正规得多,不过看见那些服务员对杨濯助理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知道,这家酒店又是杨濯的管理范围。
等他来到包间时,杨濯似乎是坐在桌前等待良久了,见宋亚轩进门了,杨濯脸上才露出笑容,眼神闪闪地望着他,然后挥挥手示意助理退出。
“我就知道你不会不来的。”
屋内灯光昏黄,杨濯的脸色晦暗不明,只能看清是笑着的,可这笑却不如刘耀文的笑真挚。宋亚轩感觉寒意从脚底直达心底。
宋亚轩视死如归一般地坐在杨濯对面,他心里明白杨濯是把他旁边的位置留给自己的,可他仍然选择了对面。杨濯似乎是看出他的意图,也没逼迫他,勾勾嘴角,然后开口。
“都是你爱吃的,吃吧。”
宋亚轩在心里再次感叹这个男人的可怕,自己从来没告诉过他自己的任何事情,他却将自己爱吃什么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宋亚轩觉得手里的筷子瞬间重了起来,他几乎要拿不动。
杨濯明显感觉到宋亚轩的局促不安,轻笑一声,端起酒杯走到他旁边,将自己杯子里的酒倒出一些给宋亚轩,示意他喝下去。
“别怕,下药这种事我不做的。”
宋亚轩眼神微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酒精划过喉管,刺激食道,火辣辣的不舒服,宋亚轩皱起了眉头。杨濯看他喝下去,白皙的脖颈晃在他眼前,看得他眼热,然后慢悠悠的开口,话里的内容让宋亚轩如坠冰窖。
“因为我有很多办法得到你……”
“下药……是我最不想的一种。”
宋亚轩的手在桌下捏紧了拳头,被杨濯看见,他放下酒杯,将宋亚轩的手握在手里,帮他放松。
“杨哥……我不值得您为我费这么大心思。”
宋亚轩嗓音都在颤抖,想从杨濯手里抽出自己的手,却被杨濯越握越紧。
“谁说的?”
杨濯松开宋亚轩,看着他惶恐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开心,他往酒杯里倒酒,红色的液体刺痛了宋亚轩的眼睛,他更害怕起来。
“我喜欢你,你就值得。”
话音刚落,红色液体就倾落而下,全撒在宋亚轩的衬衫领口处,宋亚轩惊呼出声想站起来,却被杨濯摁住大腿。
“别这样……求你了……”
宋亚轩越是害怕,杨濯就越是开心,他的手在宋亚轩的大腿上来回抚摸,宋亚轩抖着嗓子求饶。
见宋亚轩反应越来越木讷,杨濯只得放开手,重新坐回他对面。
红酒正一点一点浸染着宋亚轩的衬衫,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淫靡不堪。
“我也不想为难你,只不过……”
“刘耀文的未来,可全都在你手里。”
宋亚轩听见刘耀文的名字诧异抬头,看见杨濯指节敲击桌面,眼神凌厉地盯着他,他瞬间感觉有了回击杨濯的底气,硬着嗓子问。
“你要对他做什么?”
“我对他能做的事情可多啦。”
“我可以让他爆出丑闻,可以让他因为不正当交易坐牢,可以让他名声扫地。”
“可他明明没做过这些。”
宋亚轩再次攥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杨濯,再不似最开始那般懦弱。
“我知道他没做过。”
“但是现在,他做没做过……”
“全、在、你。”
杨濯说最后这三个字时指节一下一下地敲打水晶质地的桌面,一声一声落尽宋亚轩的耳朵里,也全都似子弹一般嵌进他心里,烫出几缕白烟来。
不过短短几十分钟,宋亚轩就已经踱步向地狱,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我对你的兴趣真的很大,我不希望你辜负了它。”
杨濯又露出狐狸一般可憎的笑容,令宋亚轩一阵恶寒。
“当然了,如果你乖乖听话待在我身边,我向你保证,刘耀文会过得比现在好上一万倍,我会让他的未来一片光明。”
“他会有很幸福的未来。”
幸福的未来吗?
宋亚轩鼻子酸涩,眼泪摇摇晃晃要掉下来,他抬起头,不让眼泪流下,哽着嗓子问杨濯。
“我没有其他选择吗?”
“你可以去告我,至于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除此之外,没了。”
宋亚轩绝望地闭上双眼,颤抖的睫毛将他此刻的纠结展现出来。杨濯瞧见他这幅样子,心知他的胁迫马上就要成功,于是他收起盛气凌人的态度,走到宋亚轩身边,拿起桌上的纸巾给他擦拭他胸前衬衫上的红酒渍。
“我很少对别人这么上心的,你是不是也该心疼我一下。”
宋亚轩睁开眼睛望了他一眼,眼神复杂,复杂到叫人分不清他此刻是喜是悲。
宋亚轩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一进门就看见刘耀文冲他招手。
“快来!给你买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宋亚轩扯出一张笑脸来,一看,刘耀文的手心里是一串亮晶晶的手链。
“喜欢。”
刘耀文轻轻地拉过宋亚轩的手腕,将手链戴在他手腕上。银色的手链衬得宋亚轩白皙的腕骨更加纤细,刘耀文将他的手腕捧起,放在唇边轻吻,像是烙印一般滚烫。
宋亚轩的眼泪倏地落下来,不知为何,他的心突然疼起来,他的年轻爱人那样真挚那样深情,两人的感情分明那般动人至深,怎么偏偏就要受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
他突然懂了马嘉祺说的。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
刘耀文搂过宋亚轩,给他擦眼泪,少年指尖温热,连同宋亚轩的心也跟着打颤。
爱呀爱呀,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的吗?爱到生命都黏连在一块儿,分不清你的我的,放到火上烤,烧得通红,轻笑一声说看呀,我们可以永远永远在一起。
要多喜欢就有多喜欢,喜欢那些琐碎时光里,爱人蓬松的发尾和湿热的吻,喜欢肌肤相亲的时刻仍然温柔的拥抱,喜欢冰冷指尖相触后在心里激起的几串涟漪,喜欢所有相伴的夜晚和晨曦,喜欢他轻轻打在耳畔的情话伴着温热的吐息。
梧桐树还会重新吐出绿芽,记得拍照片,留不住,也要留。
眼泪又夺眶而出,温热液体在脸颊上划过,痒痒的,他不敢擦,他怕惊醒刘耀文。
“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不想和你分开。”
可是他没办法,他不得不做出决定。
他希望刘耀文什么也不知道,就这样幸福快乐地生活,他该有更广阔明朗的未来,宋亚轩希望自己不要是刘耀文生命中的绊脚石,他怎么舍得他用一整颗心来爱的人受苦。
“爱从不知晓自己的深度,直到别离的时刻。”
宋亚轩不知道,他在去酒店前给刘耀文发的那句我爱你,由于网络问题,没能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