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我求求你了,你快点回家去吧。”方绪真的快崩溃了,这么多年他都没碰到过这么绝望的事情。
“我不回去。我现在回去就是羊入虎口。”时光正躲在某个网吧里打游戏。
“他这情况再过两天肯定就结束了,拜托你再忍忍吧。”
“你们一个个说得轻巧,有本事你们去啊。他现在还是个人吗,那那活脱脱就一个打桩机!整整三天,我连饭都没吃上几口。”...
“你们一个个说得轻巧,有本事你们去啊。他现在还是个人吗,那那活脱脱就一个打桩机!整整三天,我连饭都没吃上几口。”
“谁把他放出来的?!赶紧把他关回房间去!”
“我们真摁不住他啊……”
02
筑巢行为的发病率只有1%,有的Alpha一生中会多次出现,有的Alpha一生也不会出现。
这次的易感期其实俞亮刚开始还是很正常的,结果因为时光的粗心大意,他上次用完抑制剂以后把自己的和俞亮的放混了,导致俞亮注射了错误的抑制剂,出现了筑巢现象。
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锅,自己该回去负责任。但是俞亮他根本不是人,精力旺盛到了一个极点!时光每天就像一个再也挤不出水的毛巾,分不清黑夜和白天。
再不逃出来他就要死掉了。
“时光!俞亮跑了!”听得出方绪真的已经崩溃了:“你总不想明天头版头条都是世界冠军俞亮九段在大街上哭喊着找老婆吧?你不想走在街上突然被他扑倒吧?大哥你行行好,你都已经休息了快一天了也该回来履行Omega的义务了。你才是他的法定伴侣,别一天天出了烂事就往我身上甩啊。”
“老婆,老婆你快来救我,我找不到你的味道呜呜呜,这里好可怕……老婆你在哪里啊老婆…”
时光签了一大堆文件和保证书,听了半个小时训才被准许把俞亮接走。
他还记得JC叔叔严厉地和他说:“在有伴侣Omega的前提下,Alpha在易感期出事,伴侣是要负全部责任的。”
“我也不想啊,他都三天没让我吃饭了,我只是太饿了想出去吃个饭……”时光瘪着一张脸,真是闻着动容,见者落泪。
JC叔叔也没办法,每年每月每周都有这样的情况,严重的还闹出过人命。
03
“上车。”
“我不要呜呜呜,车里没有老婆的味道,我要抱着老婆。”俞亮一改往常的西装革履,穿着时光常穿的那件明黄色卫衣,手里抱着他常穿的那件外套。
时光把俞亮手里的衣服抢过来扔进车里:“现在有味道了。”
“老婆凶凶,呜呜呜,老婆不爱我了。”俞亮一边哭一边扑进车里抱着时光的衣服,满脸都是眼泪。
时光以前最怕的就是俞亮的眼泪,他一哭他就手足无措,坐立难安,恨不得把自己杀了给他助兴。
这几天虽然他天天带着哭腔和他说话,倒是也没真掉几滴眼泪。结果现在哭成这样时光也于心不忍,只能哄着他:“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呜呜呜,老婆对我最好了。”俞亮从后座扑过来,搂着时光又亲又咬。
“坐回去!我要开车你看不到吗?我开车的时候你动我是很危险的。我要是死了你就没老婆了。”
“没有…没有…没有老婆了…”俞亮呆呆地坐在后面重复这几个字,然后哇得一声大哭:“没有老婆我也不活了…呜呜呜…我只要老婆……”
终于时光把俞亮弄回了家,方绪在家门口等得头发都快白了。
“我的天,你终于回来了。快点来几个人,拿着时光的衣服,把他绑回房间里去。”
“幸亏被JC抓起来了,要不然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呢。”时光接过方绪手里的水大口大口地灌了几口。
“绪哥小心!”
谁知道俞亮像是突然受了刺激,竟然挣脱了束缚把方绪撞倒在地,然后狠狠地咬了他的手。
“啊啊啊啊啊,我的手!”索性是左手。
“你干嘛咬人啊?”时光都看傻了,赶紧把他拉开。
“他抢我老婆,他今天还把我关起来不让我去找你。呜呜呜老婆他是坏人,呜呜呜老婆你离他远点,老婆你快跑。我会保护你的老婆。”
方绪赶紧带着人开车跑了,也不想管时光的死活了。
“大哥,那是你师兄,你冷静点!”时光一口老血都要吐出来了。
“我不管,我只认得老婆,老婆我爱你,老婆我怕他把你抢走了。”
算了,先把这个祖宗弄回家里去吧。
04
刚一进卧室俞亮就要扑过来,空气里全是雪松的香气,把时光包裹住。
“你离我远点,不然,不然我就喝水呛死自己。”时光举着一杯水威胁俞亮。
俞亮立刻不动了,睁着大眼睛瞪着时光。此刻他的智商简直荡然无存,就算时光说他要拿空气捅自己俞亮说不定也能信。
时光丢了一条毛巾给俞亮:“你先把眼泪擦干净。”
俞亮乖乖照做了,而且他也一步不敢上前:“老婆,水危险,你离水远点。老婆我担心你呜呜呜。”
大哥,现在全宇宙最危险的就是你,堪比原子弹爆炸,太平洋海啸。
“我们乖乖下棋好不好,我想下棋,你要是爱我你就下棋,不然你就不爱我了。”
“我爱老婆,我最爱老婆了,我陪老婆下棋,老婆只能和我一个人下棋呜呜呜。”俞亮很乖地去客厅里把棋盘棋盒拿了过来,虽然走的时候还是抱着衣服走的。
棋盘的边缘上还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俞亮下意识地摸索着那里,怪可爱的。
下棋的时候倒还挺安分,也不哭了。真好,为什么不早点和他下棋,自己前几天也不用那么苦。晚上他还指使俞亮去做饭给他吃。
这什么神仙日子,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么快乐的事情。想让俞亮干嘛就干嘛,你让他走10米,他绝不会多走一米。他就像是刚出去的小鸭子,时光就是他妈。
对不起阿姨,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05
俞亮恢复神志以后整个人都是崩溃的,他不敢相信过去的几天他自己干的事。
时光醒了看见俞亮在发呆,习惯性地拍了拍他。
“老婆…”俞亮还没从回忆里走出来,一开口又开始叫老婆,刚说完他就恨不得锤自己大腿。
“不应该啊,易感期不是结束了吗?信息素的味道也淡了。”时光起身嗅了嗅空气里的味道,雪松香已经变得极淡。
“前几天的事,麻烦你照顾我了。”俞亮下床去洗漱,不让时光发现他的脸已经红透了。
“你知道就好,小爷这身子骨都快散架了,你可得好好给我补补,什么人参鲍鱼多进贡点。”
方绪一开始还想着公关,后来发现大家讨论得都是正能量的爱情故事,也就没管了。
后来,有不怕死的记者问他,他倒是神态自若:“时光是我一生的对手,也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他值得我为他做的一切。”
06
研究表明越深情的Alpha越容易出现筑巢行为,在这种极端情绪控制下,人所表露的是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情绪。如果他本身对你没有感情的话,他也是无法表现出爱意的。
“可以啊时长老,把那俞亮吃得死死的。这两天八卦新闻可全是你们两个的爱情故事,我跟你讲,已经有好几个记者来联系我了。”洪河笑得前仰后合:“我听说他还把方绪给咬了,我的天,幸亏咬得是左手,要不然以后下棋手上不得都背个牙印啊哈哈哈。”
“太深情了,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还能为了你克制自己的行为。”
“说起来,时光你不是没有信息素吗?那他是怎么闻到你的味道的?”
时光突然想起来,在他们第一次结合后,俞亮在他耳边说的话:“你的信息素是有味道的,只有我能闻到,是阳光的味道。”
俞亮在易感期说的每一句我爱你,都是真真切切的爱。
那些他过去无法开口诉说的爱意,在这一次如同泄洪的水坝,奔涌而出。
时光就是他的追寻,是他的安全感,是他此生至死不渝的爱。
校园ABO
蒲郭/纬钧/九明/东春
东春AB其余AO年龄乱操作
什么都没有只有谈恋爱纯甜纯沙雕HE
OOC勿上升
理清了
郭文韬一个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地想第二天的饭局。
在他梦中的图景里,见面之后他就郑重其事地和蒲熠星面对面进行成年男人的交谈,然后误会解开痛哭流涕,当场私定终身决定私奔西伯利亚,然后抱着进行成年男人的交谈,然后亲着进行成年男人的交谈,然后躺着进行成年男人的交谈……
但是现实给他上了深刻而有教育意义的一课。
确实有两个成年男人在交谈。
蒲熠星拉着周峻纬的手,周峻纬...
蒲熠星拉着周峻纬的手,周峻纬攥着蒲熠星的腕子,两个人泪眼婆娑惺惺相惜。
“昨天是我不对,对不起。”
“哎呀哪里哪里,是我冲动了,不好意思。”
“我们其中一定有误会,要好好解开。”
“没关系,不打不相识嘛,以后还是兄弟。”
……
郭文韬看看周峻纬又看看蒲熠星。
自己选的僚机是真的卓越,大有把自家主战机击落的姿态。
“咳咳。”郭文韬咳嗽了两声,“兄弟们。”
他得拦着,再不拦着周峻纬和蒲熠星就要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当场桃园结义第二天就上梁山了。
蒲熠星淡淡地看着郭文韬。
郭文韬唰地给了周峻纬一个眼神。
给你鞋了!
“哦!”周峻纬恍然大悟,“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三个之间可能有些误会。”
郭文韬在旁边头点出了残影。
“什么误会?”蒲熠星问。
周峻纬思考良久,转过身看郭文韬,“什么误会来着?”
“……”
“你那天在食堂里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很久。”郭文韬瞥了一眼蒲熠星,那边眼神清冷的,他马上又躲开了,“经过长达四个小时的思考推理和测算,我觉得你没有在说小鸡腿。”郭文韬顿了顿,“我觉得你在说周峻纬。”
周峻纬一句skr~都差点出口了。
但是场面有点凝重,他憋住了。
蒲熠星静静地没说话。
“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郭文韬特别诚恳地盯着面前的木头桌面,手指头缩在袖子里,一下一下抠着桌角。
周峻纬拉住郭文韬的手,压低声音说别抠了。
这顿饭我请的,别到头来我还要赔人家一张桌子。
蒲熠星沉默了很久,沉默成了一张jpg,久得这头的两个人都觉得蒲熠星得道高僧已经当场入定了。
终于高僧幽幽地开口了,“那天你在酒吧。”想了想又补充,“酒吧厕所里。”
面前两个人脖子伸出去一米长专心致志。
“抱着我。”
两个人同时一个战术后仰。
“喊了峻纬的名字。”
那一刻,周峻纬和郭文韬都听到了彼此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蒲熠星看着面前像两个受惊了的狐獴一样的人。
那边也没比他好多少,“不是,是这样的,额……”
反而是蒲熠星反应了过来,“你以为我叫周峻纬是吗?”
郭文韬差点跪下来喊感谢上帝给了蒲熠星一个好使的脑子。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
然后郭文韬看见蒲熠星的嘴角突然出现了一抹莫名其妙但是危险至极的微笑,“你那天,说喜欢峻纬。”
两个人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周峻纬觉得周围一圈的空气都已经被他和郭文韬吸完了。
周峻纬用腹语发声,“你喝醉了这么虎啊。”
郭文韬那边回过来,“对啊,我喝醉了怎么这么虎啊。”
“那你就是喜欢我。”蒲熠星下了个结论。
郭文韬僵在半空中,那边直球射门,他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这时候旁边的服务员上了最后一道菜,“菜都上齐了,请慢用。”
“谢谢。”周峻纬道谢之后转过了头。
然后又转了回去。
服务员穿着一身黑色侍应服,一个小围裙,胸前别着一个名牌。
服务生:唐九洲。
“等等!”周峻纬一把喊住了转身要走的唐九洲。
唐九洲转回身,“请问……”
“你叫唐九洲?”周峻纬打断了唐九洲的话,“也在酒吧打过工吗?”
那边木愣愣地点了点头。
周峻纬戳郭文韬,“来,你过去。”
郭文韬一脸疑惑,“去哪儿?”
“对面啊。”周峻纬一脸不耐烦,“蒲熠星旁边不是还有个座儿吗?快点。”
郭文韬不明所以地移了过去,还搬了搬椅子和蒲熠星保持了一些安全社交距离。
周峻纬往里面移了一个座,伸手拍拍自己原来的椅子,“来,你坐。”
唐九洲指着自己的鼻头,“我吗?”
“对对对。”周峻纬拉唐九洲,“你坐下,我有事儿问你。”
“可是我还在上班。”
“没事没事。”周峻纬异常热情,“很快的。”
唐九洲将信将疑地坐下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周峻纬落落大方地伸出一只手,“我叫周峻纬,是齐思钧的好朋友。”
“哦哦。”唐九洲的眼睛在听到齐思钧三个字的时候亮了一下,“你好你好。”
“是喜欢齐思钧是吗?”周峻纬开门见山。
郭文韬都数不清这是他今天吸的第几口冷气了,喉咙口都发凉。
唐九洲眨了眨眼睛,“没有啊。”
“那为什么给他的信里说他漂亮?”
“单纯的夸他漂亮啊。”唐九洲一脸茫然,“不漂亮吗?”
周峻纬说这个问题我早上才回答过。
“真不喜欢?”周峻纬眯着眼睛,“我可以帮你追他的。”
唐九洲想了想,“有点好感,谈不上喜……”
“我就说吧!”周峻纬一蹦三尺高,“大尾巴狼的尾巴就是藏不住!”
周峻纬往后一蹬,椅子退开去几步,然后一双桃花眼就开始上下打量唐九洲。眼里藏着个列文虎克一样每一寸细节都不放过,看得津津有味仔仔细细,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时而微笑。
蒲熠星和郭文韬跟两个车载摇头娃娃一样,看一眼唐九洲看一眼周峻纬,动作整齐划一默契至极。
周峻纬这边像个老雕刻艺术家在批判广场上的大卫像一样。
“不行。”老艺术家得出了结论。
“长得还不错,但是不够霸气,身高也还可以,但是太瘦了,配不上我们家齐齐。”
“你们家?”蒲熠星皱起眉头。
“齐齐?”郭文韬眯起眼睛。
唐九洲刚张口要说话,被门口一声怒吼打断了。
“郭!文!韬!”
这一嗓子周峻纬不要太熟悉。
唐九洲瞪着眼,“齐思钧!”
邵明明低下头,“你叫我什么?”
周峻纬抬起头,“你叫他什么?”
唐九洲看看邵明明又看看周峻纬,“他不是齐思钧吗?”
邵明明觉着自己的酒可能是还没醒透,“齐思钧是谁?”
喝醉了晃去派出所改名的话不能连姓也一起改了吧。
“你是郭文韬?”唐九洲指着郭文韬。
郭文韬点点头。
“不对啊。”唐九洲皱着眉,“他那天喝多了,让我顺着通话记录,打你的新号码。”
“哦。”邵明明一拍脑袋,“是你啊,那个外星人。”
蒲熠星头上冒出三个实体问号,“外星人?!”
自己这一顿饭这一桌子都是什么怪物?
“对对。”邵明明叉着腰,“我那天是让他打你新号码来着,我还没存呢。”
郭文韬更疑惑了,“什么新号码?我没有换过号码啊。”
郭文韬一指蒲熠星,“是他。”
周峻纬悄咪咪地举手,“是我。”
心里腹诽,其实也不是我,是齐思钧。
现场顿时安静了。
死一样的寂静。
大概过了三分钟,现场第一个用成熟的大脑理清关系的蒲熠星伸出了手。
“啪”“啪”“啪”……
他是真的觉得此处应该有掌声。
唐九洲瞳孔都对不上焦了。
蒲熠星看着唐九洲,“懂了吗?”
唐九洲一片混沌地看着面前的学长。
“不懂没关系。”蒲熠星拍了拍唐九洲的肩膀,“你是无辜的。”
唐九洲半晌才一震,“不是,那我给你的东西……”
“送到齐思钧手里了。”周峻纬插话。
“什么东西?”邵明明问。
周峻纬老老实实开始复述,“一串钥匙,一封信,一瓶蜂蜜。钥匙是你落在酒吧的寝室钥匙,信上写了你很漂亮,蜂蜜是送你用来解酒的。钥匙齐思钧拿走了,信被我们撕了,蜂蜜被我捐给贫困山区希望小学了。”
“你还挺有爱心。”蒲熠星扶着额头。
这次鼓掌的是郭文韬。
太精彩了,情不自禁。
邵明明看了看周峻纬又看了看唐九洲,“你到底打几份工?”
“十多份。”唐九洲老实回答,“家里穷。”
“我请你吃饭吧。”邵明明话说得很轻松,“谢谢你喝醉了照顾我,还给山区小朋友送温暖。”
唐九洲懵懵地点了点头。
唐九洲扫完邵明明又冲着周峻纬抬了抬下巴,“你也扫一下。”
“干嘛?”
“还干嘛?”邵明明瞪着眼睛,“叫你兄弟还我钥匙啊!”
罢了邵明明拍拍手,冲着郭文韬勾手指,“好了,事情都解决了,你,给我回去开门。”
“不行。”郭文韬摆手,“我跟蒲熠星还有话要说的。”
“哎呦你俩有啥好说的。”邵明明伸手抓住蒲熠星和郭文韬的手上下叠在一起,“我在这里宣布,你们今天就结婚!……好了郭文韬你给我回去开门。”
王春彧把所有的东西台上七级台阶的时候,心里已经问候到周文王年间了。
好好的宿舍门口为什么没有推行李的滑道,但凡当初学校设计校舍的时候请了他,还能这么不便民?就因为那会儿他还不在学校里吗?那就不能三顾茅庐吗?这么不求贤若渴的吗?
他之前的舍友出国求学去了,考了个圣母大学的博士,为了节省资源,领导通知他搬到另外一个教工宿舍和一个A住。
王春彧一边推东西一边咬牙切齿。
B真的是最没有人权的性别。因为B不敏冖感,对A对O都没什么感觉,所以如果A宿舍里多个位子就塞个B,O那儿多张床也睡个B,B就是块儿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王春彧抱着他的衣物行李和一小皮卡这么多的建筑模型走到宿舍门口。
4021,就这儿。
实在是累极了,刷了卡,王春彧连人带着模型扑上了门。
轰地一声。
再抬头的时候,沙发上窝着一个人,穿着灰色的套头衫灰色的裤子,缩在一个角落抱着一门脱了手的书。
看着吓得不清,眼镜都歪了。
“哎呀,是你。”王春彧掸了掸身上的灰。
郎东哲扶正了眼镜,看着地上无数个木盒子。
“不至于吧。就这么点小事儿你整了一堆TNT来炸我吗?”
“土。”王春彧伸出一根手指下定义,“这是建筑,这是知识,这是人类的未来。”
“人类的未来。”郎东哲伸手指了指,“现在满地都是。”
“所以说啊。”王春彧叉腰,“不过来帮着捡吗?”
郎东哲慢悠悠地从沙发上下来,一边锤着腰一边走过来,伸两根手指从地上拎起一个小木盒子。
王春彧啪一巴掌打在郎东哲手上,模型砰地一声掉在地上。
“对艺术放尊重一点!轻拿轻放!”
郎东哲看着滚出去半米的小盒子。
这个人不仅吵闹,还言行不一。
“快点!”王春彧嘴巴嘟得老高,“愣着干什么嘛?”
郎东哲认命地蹲下来帮着一起整,“你不会是我新室友吧。”
“对啊,不然呢?”王春彧特别不耐烦,“我下乡扶贫来了吗?”
“我哪里贫了?”
“精神贫瘠。”王春彧很认真地看着郎东哲,“比物质贫瘠更恐怖。”
“那我精神哪里贫瘠了?”郎东哲不动了,“你说说。”
“你就看看这屋子。”王春彧伸根手指点郎东哲的宿舍。
教工宿舍是套房,一个客厅连着厨房和餐桌,再配上两个单间。郎东哲的屋子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以外干干净净的,人一出门就像没人住一样,四面雪白的墙,桌子椅子都是原来的标配。
“还好我来了。”王春彧蹲在地上,一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就开始乱挥,“那面墙,放一副莫奈,那边,去买个地球仪来。这面墙大,装个投影仪,以后没课的时候可以看电影,哎你喜欢诺兰吗?……这边这边,我的建筑模型可以都放这里,给你也看看理工科的浪漫。再看这里……呀,墙灰都脱落了!哎我们贴墙纸吧,香槟金带花印的怎么样?还是亚麻绿?还是你喜欢……粉色小碎花?”
郎东哲坐在地上看着王春彧说到兴奋处跟个仓鼠一样满屋子乱窜。
“不要。”
王春彧眨眨眼,“蓝色小碎花也很好看啊,田园风。”
“我说,都不要。”
王春彧垂下手,“所以我说你精神贫瘠。”
王春彧正在欣赏窗外的风景,一个回头,“啊你认真的啊,我还以为你在开玩笑,那你再说一遍吧,我没认真听……哎这里能看见江景哎!”
王春彧挎起手,“我开始觉得你这个人有趣了。”
“我本来就很有趣。”郎东哲站起身,“最后一条规矩,不要碰室友的东西。”
郎东哲手一挥。
“自己整。”
TBC.
乐乎最近的敏感度简直了,比晋江还严格,晋江好歹会说明什么词汇敏感,这里都不知道怎么就屏蔽了,明明是清水得不能再清水的内容,还是发什么都屏蔽,至少最近我已经放弃在这儿发这文了。
本文在晋江已经更新至125...
如有遗漏请私信call我,我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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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可能不算死亡受虐,但是剪的特好,有那种孤寂一人无人懂的味儿)
视频一开始是一张图片,图片里范闲一身白衣,在人群中尤为瞩目,又显得他气质出尘,与凡人格格不入。
舒缓又悲伤的音乐响起。一头...
舒缓又悲伤的音乐响起。一头短发的范闲出现在众人眼帘。
“哥哥的发型好奇怪哦,怎么这么短,不过依然好帅哦。”范若若一副迷妹样,眨着星星眼。
虽然没人说出口,但大家心中也是实实在在地认同这句话。
画面一转,小范闲和若若在一起嬉戏玩耍,但随后若若却被送走,留小范闲独自站在原地孤苦伶仃。
背影带着一种孤寂,让人忍不住心疼。
(我总是会想我在这个世界是不是多余的。)
你是最好的,怎么会多余!婉儿在心中默默心疼范闲。
(我一个人走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也没有什么话想跟别人说。)
(我也不再去想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
陈萍萍的手抓紧了轮椅,暗暗用力。原来范闲心里竟是如此孤独吗?
(我到底是谁。)
你是小范诗仙,是我们大家的骄傲。王启年和高达有些自豪骄傲。
(我四周连一个能真正了解我的人都没有。)
没人再说什么,沉重的气氛蔓延开来。
范闲是仙界来的人物吧,他独身一人活在这世上,连一个能真正了解他的人都没有,他,太孤独了。
【愿你风尘仆仆,深情不被辜负
虽回不到过去,也回不到当初
愿你半生漂浮此生能有归宿
愿你风雨落幕能有人免你孤苦】
有些压抑的气氛让众人说不出话语,若若,婉儿等泪点低的人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出来。
不知道因为什么。
或许是替小范大人伤心吧。
小范大人看起来开心活泼,实际上心底不知藏了多少心事,不知有多孤单。
在场的众人们无一例外下了一个决定,以后一定要多关心范闲,对他好一点!
庆帝拿着茶杯的手也顿住了,他在心里思虑是不是该对这孩子好一点了。
【父是父,妻是妻,妹是妹,他们让范闲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他们会爱闲闲,但范闲依然孤独,没人能够理解他的孤独。
“他时常这般疯言疯语。”】
【而唯一能理解他孤独的人却在他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去世了。】
众人沉默。
他们不能完全体会范闲的孤独,但却能理解一二。
独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很难受吧?
所有人心中种下一颗名为心疼的种子。
电视屏幕黑了,但此时没人在乎了。
良久的沉默。
“好了好了,都退下!”最终庆帝不满这种气氛,挥挥手说到,随后转身快步离去。
众人都回家了,但心思各异。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
下篇就写领盒饭群像啦,然后受虐篇结束惹。就让众人看轻松点的叭。
奇葩朵朵、秦明、明侦那类的
庆国皇宫,庆帝正在擦箭,旁边站着的,是这几日经常进宫的的司南伯。
“陛下,协律郎又出现在天上了。”候公公轻声禀告。
“哦?走,出去看看。”庆帝放下手里东西,作势准备出去,而一听到有关于范闲的消息,范建也立刻止了嘴,跟着庆帝一同出去观看。
此时的范闲正与王启年在检察院里,这几天发生了许多事,自从上次画面里出现范闲后,庆帝召见了他,他自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之后,陈萍萍回京都,莫名的对他很好,庆帝让他办了几件事,又给他封了个什么协律郎,陈萍萍也时常叫他到鉴查院,除了他爹司南伯有些生气,一切都很正常。
一见到B站上又出现他的画面,范闲无力的扶了扶额,能不能别这么搞他啊!B站那么多视频,咋又出...
一见到B站上又出现他的画面,范闲无力的扶了扶额,能不能别这么搞他啊!B站那么多视频,咋又出现了他!
看着那个西装革履的自己,他也没有很惊讶,想起之前那个羽皇,估计是一个明星演的。
只不过,看着这个标题,他嘴角抽了抽,又是个催泪的,想必范思辙会很高兴。
“小师弟,又出现了你诶!”旁边的三处师兄有些稀奇的看看屏幕,再看看范闲。
“别说话,没看到标题吗?”“恩.....”
“安静看吧!”
影子推着陈萍萍出来,所有人下意识噤声。
【山海死亡日记】【28岁的唐山海死在了黎明之前】
“死在黎明之前吗?”陈萍萍看着天上那个酷似范闲的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那人眉目清隽,立于黑白影像中,与范闲同样的面貌,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
镜头昏黄,前奏响起,有年轻人在询问,老人回忆着曾经,回答那两个年轻人的问题。
“那,您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牺牲的吗?”
“哎,是我们,找到大部队那一年”
“1942年”
“恩,好像是”
“英雄太多啦!有没有记录在册呀,并不重要!”
“人们呐,不会忘记他呀!”
范闲难得沉默下来,他想,他知道是哪段历史了。英雄啊!他望着屏幕,眼睛涩涩。
唐山海静静站在林间,周围有许多人,他走到其中一人面前。
镜头回转,一个雨夜,他手撑雨伞,走到另一人旁边。
“怕什么?”即使脸带淤青,那人仍旧风度翩翩,还仿佛在笑。
“干什么,我和你有什么交情?”苏三省微杨起头,直视对方。
“你现在一定想杀了我吧”
“唐山海,你到底图什么?”
在那阴暗潮湿的牢中,唐山海淡淡回答:
“图个问心无愧”
“我杀不了你,但是你会有报应的。”
“什么是报应?”
“死吗?”
他摔碎酒杯,将碎片抵在唐山海喉间。
“你比我先死”
“那我可以在那边等你。”生死面前,那人仍旧从容不迫,甚至有闲心帮苏三省整整领带。
他走到毕忠良面前,伸出右手
“在你的墓碑上,只会有两个字”
“汉奸!”
这话语厉声至极,丝毫不留情面。
(“英雄”
“英雄”
“他是英雄”
“英雄”........)
那刷起的一排排字眼,是对那两个字最好的反驳。
“谢谢你”
曾经掷地有声的话语仍在耳边
“不管我的墓碑上,写着什么,总会有人记得我做过什么,记得我承受过什么,我会在别人心里活下去”
(“泪崩”
“四万万同胞记得”
“祖国爱唐山海”
“我们都记得”
“你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呜呜呜哭成狗”
“信仰如山,情深似海”
......)
看着那一排排弹幕,远在北齐的言冰云垂下双眼,引起旁边人的注意,沈婉儿担忧问道“怎么了?”
“无事。”
天幕里,二人握过手,唐山海转过身来。
“你太傻了”那句话似乎响起。
他步伐依旧,仿佛不是去赴死,而是去参加某个宴会般。
“送唐队长!”
周围人看着那人,看他跳下去,看泥土渐渐落下去。
许多观看天幕的人似乎意识到什么,看着天幕里那位年轻公子,心生不忍。
(“青山有幸埋忠骨”
“于是最终,忠骨埋青山,相思赴瀚海”
“呜呜他才二十八岁啊”
“啊啊啊我恨苏三省”
“停下啊”
“不要跳啊啊啊”
“哭个不停”
“你怎么这么傻啊”
天空湛蓝,他面带笑意,回想起从前那一幕幕。
他将伞递予徐碧城,车里,他静静望着,手捧花束的徐碧城。
“我和你,是不是过去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他眼带笑意,旁边,是放在心底的姑娘。
“我想亲手煎给你吃”
“生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好”
“我心里长了一颗毒草,在我把它拔掉之前,我想抱抱它”
“我在家等你回来”
那些相处时的一幕幕仍印象鲜明,话语也从未忘记,最后,他却亲手将她的手放在他人手里。
“我这一生没负过别人,唯独负了你。”
(“我也想抱抱你啊”
“怎么能这么虐”
“得不到的当然不要奢望了,可你眼前的怎么看不到呢?”
“更喜欢美娜”
“单恋最痛苦”
“哭死”
“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徐碧城”
“他叫唐山海,信仰如山的山,情深似海的海”
“他本是那芝兰玉树的贵公子啊”
“为了家国,为了信仰”
“你唯独负了自己”......)
别院内,林婉儿眼眶泛红,落下泪来,他才大好年华,有心爱的人,有肩负的责任,怎么,怎么能消失呢?
“我柳美娜是喜欢唐山海”那女子眼神坚定,唐山海抬起头望向她。
“我就偏偏,不想那个把万人”
“唯独看上你了”
“我就是活该,我就是惦记人家丈夫了”
“我就是喜欢他了”
“她要是不珍惜你,我就跟她不客气”
柳美娜语气坚定,握上唐山海的手
“他不要你,我要”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你要是,说对徐碧城变心就变心,你也不是我想要的男人”
“我也好想有你这样的男人,在我身边呀”
“包容我的小毛病,对我说,习惯了就好”
“这些年,我存了一些钱,你带我离开上海吧!我们一块去香港好不好”
“喜欢么,这种洋派的领带啊!就得像你这种翩翩公子才配得上”
“其实,我知道你是骗我的,但我宁愿死在你的怀里,也不要被你抛弃”
最后,那个爱着山海的姑娘,死在他怀中。
(“美娜真是个傻姑娘啊”
“美娜真的是说出了广大群众的心声啊啊啊”
“她是真心对山海好的”
“山海和徐碧城,从来不是夫妻,是为了任务假结婚”
“呜呜徐碧城你没有心,为了钥匙,竟然让山海色诱”
“啊啊啊徐碧城眼瞎”
“那是唯一一个,真心对他的姑娘啊”
“泪目”
.......)
“活着真好”
“我不能愧对自己的国家”面对徐碧城的质问,看着对着自己的枪口,他眼角含泪
“我还要对组织,尽我自己最后的一份责任”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他仍旧抬起头,朗声道
“你们今天埋的是我,但其实埋的,也是你们自己”
“万里长城万里长
长城外面是故乡”
那唱出的,是埋在心底,永远不会忘记的长城谣。
(“啊啊啊啊啊我不行了,你别唱了”
“呜呜呜我的山海啊”
“万里长城万里长”
“祖国与信仰不可辜负”
“四万万同胞记得祖国爱唐山海”
“呜呜呜长城谣啊”
画面转换,徐碧城佩戴着红色丝巾,行走在大街上,街上人来人往,一片静好之意,她却眼眶微红,泛起泪光。
【万里长城万里长长城外面是故乡】
那歌声突然高涨起来,包含热忱,许多人被感染,即使那不是自己的国家,尽管不知道那片土地上发生的事,尽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却莫名的,眼中落下泪来,为那坦然赴死的英雄,为那歌声里饱含的情意。
【高梁肥大豆香遍地黄金少灾殃】
“但是如果日子真的安稳了,陪在你身边的人,可能就不是我了”
【自从大难平地起奸淫掳掠苦难当】
在离别前,他将玫瑰递予徐碧城,徐碧城眼中带泪,却只能看着他被带走,看着他露出笑意,仿佛在安慰自己。
【苦难当奔他方骨肉离散父母丧】
她痛苦倚在门上,紧握着那只玫瑰。
【没齿难忘仇和恨日夜只想回故乡大家拼命打回去哪怕敌人逞豪强】
他站在坑中,即将赴死,仿佛看到了祖国,看到了故乡,看到那热爱的一切。
泥土漫过身体,呼吸已经艰难,仍旧不停的,唱着那首支离破碎的长城谣。
【四万万同胞心一样新的长城万里长】
敌人被激怒,那铁锹被挥动,周围人闭上眼睛,似是不忍。
(“苏三省你住手啊啊啊”
“不要!!!!”
“啊啊啊恨死苏三省了”
“呜呜呜不要啊”
“啊啊啊我的山海啊”
“山海祖国妈妈爱你啊”......)
宫里,范建握紧了茶杯,手上青筋暴起,目眦欲裂的盯着苏三省,庆帝也似乎很不平静。
别院里,婉儿捂住双眼,再不忍心往下看。
范府角落里,有蒙眼男子握紧手中铁钎。
鉴查院内,陈萍萍捏紧手中东西。
许许多多跟范闲有关的人,内心都颇不平静。
另一边,徐碧城站在桥上,那红色的丝巾被风吹起,吹向不知名的远方,那远行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碧城是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毕竟我答应过她,要照顾她一辈子。”
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大约是做不到了。
“明明是你最亲爱的人,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有女子声音响起。
“我一直忘了当面跟她说”
明明满身伤痕,身处地牢,他却轻声说道。
“我爱她”
“我对你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
“我的肉体即将泯灭”
“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
最后的最后,天安门广场上,有伟人的图像,有执勤的军人,有生活和平安逸的民众,有声音轻声问道
“这就是新中国的北京”
“你看见了吗?”
(“哭到晕厥”
“如今,山河永固,海晏河清,你看到了吗”
“这盛世,终如你们所愿”
“致敬所有为了新中国而奋不顾身的英雄战士”
“会一直记着他们”
“呜呜呜泪一直流”
“真的哭了”......)
“呜呜呜小师弟你好惨啊”
素来冷漠无情气氛压抑的鉴查院内,有哽咽声响起。
“草,我要弄死那个苏三省”
“一起”
“大人,您前世,真惨啊”王启年抹抹眼泪,对着范闲道。
没有回音,一看,范闲早已泪流满面,那是他的故国,是他的故乡,那是充满屈辱,却始终顽强抵抗的一段历史,还许许多多个,为了祖国,牺牲生命的英勇战士,他再也忍不住。
此时,不知有多少人看着这个视频被虐哭,苏三省,也凭空拉了许多仇恨,让人深刻记住了他。
范闲这边,自从看完视频后,陈萍萍好像变了些,也不急着让他忙鉴查院的事了,拉着他说了好一会话,又派人护送他回来,让他摸不着头脑。
回到范府,终于不见了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但他一进去,身边又是围了一大堆人,范若若,范思辙,姨娘,父亲,还有婉儿和叶灵儿,一大堆人紧紧围着他。
那个人群中的少年啊,尽管身在异乡,但有朋友,有亲人,有爱人,还没有失去好友,没有经历那些悲伤的事!
幸好啊,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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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视频,看一次哭一次
终于写出来了
看过的小伙伴留个红心或小蓝手,让我知道有多少人看过我的文
谢谢宝贝们的喜欢和礼物呀~
——
徐凤年中午时便有些神色怏怏,徐脂虎给他做的糕点也没吃几口,待喝完了药,没一会就全吐了出去,两位姐姐急得要命,可徐凤年一直难受到了傍晚也不见得好。
院子里的侍女进进出出,个个面上带着急色,徐凤年躺在床榻上,半个身子伏在床边,不断地发呕,刚才好不容易喝下去一点的药又都吐了出去,徐脂虎坐在床边紧搂着弟弟,轻拍着他瘦弱的后背给他顺气,只觉得手下的骨头甚至有些硌手,搂着虚弱至极的弟弟,徐脂虎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徐渭熊手里端着药,还有大半碗,地下还有一小滩药汁,是徐凤年刚刚吐出去的,她搅动着勺子,却说什么也喂不下去了,紧绷着脸色说道,“不喝了,喝不下便不喝了。”
“不喝他身子可又怎么能好啊。”徐脂虎的声音掺杂着些许哽咽。
知道两位姐姐心疼他,徐凤年勉强笑了笑,慢慢抬起手来,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徐渭熊的手背后,被立刻攥住,“姐,没事的,我歇一歇便能喝下去了。”
宁峨眉冲进来时徐凤年嘴里正含着一口药,想要咽下去,可胃里一阵翻滚恶心,顿时又要吐出来,宁峨眉一个箭步冲上去,直接将人抱住,一手接下了他吐出来的药汁,一手将人揽起,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苦涩的药汁顺着宁峨眉的手流下,他接过侍女递过来的手帕随手擦了擦,便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一杯温水放到宁峨眉手里,他小心翼翼的将水杯靠近了徐凤年的唇,只渡进去一点用以润润他的嗓子,又将手放在徐凤年的肚子上,力度适中的按揉着他痉挛在一起的肠胃,过了好一会,宁峨眉又尝试着喂了些温水,这次徐凤年没有吐。
先前徐凤年喝不进去药,到后期连喝糖水都会吐出来,姐姐们见他似乎好了一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一些。
徐凤年在宁峨眉怀里呆了好一会,他的头还晕着,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隐约听到宁峨眉向青鸟说些什么,没过多久,面前就多了一碗白粥。
痉挛抽痛的胃有所好转,徐凤年试着吃了一点粥,没再犯恶心。宁峨眉慢慢地喂他,恢复一些力气的徐凤年转头去看他,男人只身着白色里衣,一派凌乱的模样,甲胄被脱在了门口,侍女正在收拾着。
他喝了小半碗的白粥,被热好的汤药又被摆在了桌子上。
“我不想喝了。”徐凤年的声音很小,却沙哑的要命。
先前是为了不让姐姐担忧,现在是真的不想喝了,一口也不想。
“我们再试试。”宁峨眉沉声开口。
他抓了一把盘子里的蜜饯悉数扔进了自己的嘴里,嚼了半晌后才吞下去,随后将药倒入自己的嘴中,回头对着徐凤年柔软的唇,将药汁渡了过去。
香甜的蜜饯与苦涩的药味交织在一起,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好味道,徐凤年被宁峨眉这一招数弄得猝不及防,瞪圆了眸子想要躲开,却被男人有力的臂弯扣住后脑动弹不得。
未来得及吞咽的药汁洒在两人的衣衫上,但多数都进了徐凤年的肚子,世子修长葱白的手指攥紧了宁峨眉的衣衫,用力到指尖泛白,又不知过了多久,指尖无力的松开衣衫垂落,被男人温暖粗粝的手掌稳稳接住。
徐凤年无力的倒在宁峨眉怀中,药汁被喝了进去,他的耳尖却染上红霞。
宁峨眉轻轻将人放躺,扯过被子盖好,转头去吩咐侍女准备干净的衣物。徐凤年的气息还有些不稳,宁峨眉伏在他身边轻手轻脚的给他顺着气,又给他换了衣服,这期间两人一直沉默无言,就在宁峨眉以为徐凤年是倦了快要睡去时,他听到徐凤年突兀的开了口。
“宁峨眉,你怕是要恨死我了吧。”
徐凤年的声音很轻,又微微发软,像极了往日里他们二人缠绵时的低语,可这一次,宁峨眉听见了,却当即便愣在原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徐凤年微微侧过头,摩挲着宁峨眉手指上的茧,“这双手本来可以握戟杀敌,征战沙场,现在却用来照顾一个病秧子。”
“你想做天空翱翔的鹰,却被硬生生折了羽翼留在我身边。”
世子抓住了宁峨眉的衣襟,几乎没费半分力气,男人僵硬笔直的躯干便伏在了自己的身上,冰凉的指尖触碰在宁峨眉的脖颈处,世子声音清冷,字字诛心。
“我知道你恨死我了,你今天这样全都是因我而起,做不成一个堂堂正正的将军,满腔热意无处可投,每天晚上又只能守着我,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恶心至极。”
“我没有…”宁峨眉抖着嘴唇,苍白麻木的说着,神情错愕到呆滞。
“你应该巴不得我早点死,我死了,你便可以跟着黄蛮儿走,你可以当你的大将军,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被困在我身边的滋味不好受吧,呵,晚上抱着我睡,心里是不是每天都算着日子等我的死期呢。”
宁峨眉全身像是掉进了冰潭里,只觉得手脚都变得冰冷,他低头看着那张姣好漂亮的唇,平日里那般的柔软,可现在怎么会吐出这样的话来,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刺的他心脏疼,疼的他连呼吸都快要停了。
他眼前一片模糊,慌慌张张的低下头堵住了那张漂亮却又让他觉得冰冷至极的唇,男人高大的身躯完全将人搂住,宁峨眉凶狠的亲吻,搅动着那根无力的舌头,让所有刺耳诛心的话都消失在唇齿之间。
嘴里一阵刺痛,血腥味散开,宁峨眉抬起头来,嘴唇已经被咬破,一丝血顺着破口流下又被随意擦去,徐凤年的唇上也沾染了他的血,殷红的血染在那张唇上,配着那张绝色精致的脸,美的妖冶至极,活像一只吸人精气的精怪,勾引人为其粉身碎骨。
宁峨眉轻轻擦去他唇上的血,知道自己恐怕连魂也被他吸去了。
“我没有恨你,我从未恨你,你怎会…”这般想我…
宁峨眉将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连同着心中的委屈一起咽了去。
徐凤年定定的看着他,过了半晌,只听得世子一声叹息,随后又慢慢挺起身子吻上了男人的唇,一句呢喃辗转在二人的唇舌间。
“你若是恨我也无用。”
“只要我活着,你便要在我身边。”
第二日一早,宁峨眉准时醒来,低头看去,徐凤年还在他怀里沉沉睡着,他怀中温热,徐凤年向来喜欢在他怀中沉睡。
按照以往,宁峨眉通常会趁着徐凤年还未醒来便出去练武,回来时便直接伺候世子梳洗,但是今日宁峨眉却一直没有动,始终将人抱在怀里,怀中人眼眉微颦,许是梦到了些不好的事,宁峨眉轻轻抚着他的脊背,待人慢慢又展开了眉眼,才停了动作。
一直到徐凤年醒来,宁峨眉才走了出去,刚一打开房门,便发现徐龙象已经坐在院子里等着,见他出来,便笑着说。
“我早些时候便来了,只听青鸟说哥哥还睡着,宁将军又在房中陪着,便没进去,想等着哥哥醒了再说。”
宁峨眉听了,点点头,“小王爷不必担心,世子已无大碍。”
徐龙象的脸上依旧挂着笑,他瞧见宁峨眉唇角上的伤口,问道,“宁将军的嘴唇怎么了,可是昨日不小心磕伤了?”
宁峨眉的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含糊的应了过去。
这幅模样落进了徐龙象的眼里,他的眼眸深了一瞬,随后又恢复正常。
“宁将军这是要去做什么?”
“世子说想吃我做的糯米粥,我去后厨房里看看。”
“那宁将军便去吧,我去瞧瞧哥哥。”
说完未等宁峨眉应答,徐龙象便径直与他擦肩而过。
房间内,徐凤年人已经醒了,只是身子发懒还在躺着,徐龙象几步走上前去,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心疼。
“哥哥可好些了?”
徐凤年微微勾起嘴角,给了一个宽慰的笑容,“我好多了,你别担心。”
徐龙象哪里不知道这是在虎他,他抓着徐凤年的手,细腻温润的触感让徐龙象无法控制的吞咽了一下,他垂眸有些沉闷的说道,“哪里好了,手还是这般冰凉。”
他说这话时,两颊微微鼓起来,像极了小时候换牙时向徐凤年讨不到糖时那郁闷的样子,徐凤年的心里一软,摸了摸徐龙象的头,叹息道。
“我这病不一直这般吗,今日好了,明日又或许不好了,或许哪天…”
徐凤年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徐龙象用手堵住了嘴唇。
“哥哥剩下的话不许说。”
“好,我不说。”徐凤年弯起眼睛来,很是纵容他。
徐龙象依旧蹲着,刚才碰过徐凤年唇的那只手藏在暗处微微发着抖。
“我明日便要走了,哥哥今天又说这样的话,怎么能让我放心的下。“
“怎么这么早便要走。“徐凤年微微皱起眉。
“龙虎山还有好多事情等我处理,我不回去是不行的。“徐龙象的笑容里掺杂了些苦涩。
徐凤年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开。
“你这一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总会有回来的时候。”
徐凤年一抬手,徐龙象便赶忙上前去扶着他哥起身,徐凤年独有的清香传进徐龙象的鼻翼里,不知是为了绕开话题还是什么别的,只听徐龙象轻声说道。
“哥哥又清瘦了些,昨日晚上听见哥哥不舒服便想来看你,只是父亲又让我等了一夜,清晨我才过来。“
“我总是在等,不过没关系,我总是擅长等哥哥的。”
宁木头就是心里有千万句话也说不出来那种,笨得很
发现收藏夹里原本想写的山崽视频灰了一个T^T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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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预警。
*假设所有视频字幕都是繁体字。
*作者没看过原著,纯靠剧脑补,含大量对闲\凤舔颜和无脑吹。
*一切为了all闲服务。
第七章看雪中7
1.
谢必安素有“一剑破光阴”之名,天下鲜有人能破他的快剑,因此李承泽从未想过将谢必安派出去会有这种后果,而且,很可能谢必安还未见到范闲就已经被截了下来,现在还用这样的方式让他知晓。
原本送给范闲的“大礼”,竟在他身上上演。
李承泽僵硬片刻,眸中泛起冷意,“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无辜道:“二哥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将父皇让我交给你......
太子无辜道:“二哥这是什么话?我只是将父皇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交到二哥手上罢了。”
从未听说过太子身边有能与谢必安一敌的人物,难不成真是父皇的意思?自己的计划已经被发现了?
李承泽思虑半晌,咬牙行礼,“臣谢过太子殿下。”
“哦对了,”太子又道,“父皇还让你我兄弟二人一起看这天幕,考虑待范闲从北齐回来后如何封赏。”
李承泽沉默片刻,讽刺一笑,“那倒要感谢‘范闲’,才能让太子殿下光临寒舍了。”
2.
3.
【“我要学武。”
“习武之人有三个阶段——见自己”】
“这是谁的声音?怎么感觉之前没在天幕里听到过。”
【“不走徐骁给的路,我就自己移山填海,造条新路出来。”】
范思辙:“这是什么剑法?还能把瀑布斩断!姐,你说我要是也去练剑怎么样,会不会也这么帅啊。”
范若若无奈道:“你呀,想起一出是一出。”
范思辙:“诶,姐,此言差矣——我开书局赚银子可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啊!”
范闲双手揣进袖子里,闻言不禁沉下眼神,没错,那就造条新路出来。
【“见天地。”】
“小范大人真好看嘿嘿……”
“兄台,口水擦擦……”
“那、那是什么东西?墓碑在海上漂?”
“不是吧……看着像是小岛,怎可能会有那么大的墓碑?”
“我看着倒更像是龟背……”
【“见众生。”
画面定格在徐凤年与徐骁二人的脸上,中间书写两个大字——“父子”,与一串小字“搅局的棋手最可怕。”
“你心不够狠,什么都守不住。”
“再难也不能妥协。”
“我会把路都给你铺好的,一定能保你周全。”】
范闲苦笑,总要人心狠,古代人都这样吗?天知道他以前只是个21世纪中普通的青年之一,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人人平等,做错了要受惩罚,做对了会受夸赞,有事就找警察叔叔……而不是在这个时代里做一个沾染鲜血的棋子。
“总不能磨去心中是非吧。”
范闲的话言犹在耳,与徐凤年的话虽然不同却意义一致,庆帝沉默半晌,最终哼笑一声。
范建紧皱眉头,他们是把路都给范闲铺好了没错,可真的能保他周全吗?范闲迄今为止受过多少伤?在北齐、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真的周全了吗?
【乞丐打扮的徐凤年与老黄盯着远处,“师友”,还有一串小字“剑九,六千里。”】
众人正在疑惑“剑九,六千里”是何意思,便见下一个画面中,一双手抚摸过剑匣。
【“剑九的名字,您给起一个呗。”
“咱们这三年,总共走了多少路啊?”
“来来回回的怕是有六千里。”
“那就叫六千里。”】
太子:“这老仆也会用剑?想必身份也不一般。”
李承泽淡淡道:“太子殿下说的是。”
范若若:“哥竟然做了三年的乞丐?明明是世子,为何……”
范建哼了一声,恐怕与皇室猜忌脱不了干系。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众人一愣,这不是小范大人作的诗吗?
庆帝啧了一声,颇为疑惑,范闲殿前醉酒作诗那日他听得真真切切,这确实是范闲的诗,也是范闲的声音,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范若若:“这不是哥哥的声音吗,怎么会出现在前世里啊?”
“啊?”范思辙听傻了,“不是,姐,你怎么听出来这是范闲的不是徐凤年的声音,万一他前世也会写诗呢!”
范若若不太笃定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哥的声音更厚重一点,徐凤年的更轻……”
范思辙目瞪口呆。
见周围人的眼神又疑惑地放到了自己身上,范闲抿嘴鼓起脸颊眨眨眼。
沈重:“这诗不是范大人所写?”难不成范闲还有前世的记忆?
范闲一抬手,“哎,我当日就说过了,诗不是我写的,这首是唐代大家王维的诗,我只是把自己记忆里的诗都背下来而已。”
海棠朵朵疑惑:“唐代是何朝何代?”
范闲再叹一口气,“史书里没他们……”
索性视频还在继续,周围的人虽然疑惑,但被视频吸引了注意力,生怕遗漏掉哪一个画面,范闲暂且歇了口气。
【“剑九,六千里!”】
“我以我命为拜帖,恭迎世子入江湖!”
一时之间,盯着天幕的人们不由得将画面中的字念了出来,心中震撼不已。
“这人竟然用自己的性命换徐凤年游历江湖?”
“从之前天幕放出来的画面看,我更觉得是用性命换徐凤年学武吧……”
“不管是什么,此番情意实在是……令人钦佩。”
范闲狠狠闭上了眼睛。
【徐凤年与姜泥同乘一匹马,背景大字“王妃”,小字“持大凉龙雀者,乃我北椋王妃。”
“我背后这丫头,本世子欺负得,你们,欺负不得。”
“有我在,掉不下去。”
“世子若是将来遇到恰巧习剑的好女人,就当是小姐送的聘礼。”
“大凉龙雀,给。”】
眼见天幕中徐凤年对自己的丫鬟姜泥多有维护,甚至将可以作为聘礼的信物交给她,有人羡慕,有人嫉妒,还有人露出姨母笑。
柳姨娘抓抓范建的袖子,“老爷,等闲儿从北齐回来,还是让他和郡主早些完婚吧,你看这天幕里放的,再把郡主气跑了怎么办?”
范建摸着胡子呵呵笑,“放心,郡主不是那善妒之人。”
【“只有战死的凤字营,没有逃命的北椋兵。”】
“咦这不是那个被小范大人打入大牢的将士吗?”
“是徐凤年徐凤年,别叫错了!”
“凤字营,听起来难道是徐凤年的亲卫吗?”
【“随我接应世子!”
“调兵需有虎符!”
“虎你个鬼啊。不去的都砍了!”】
褚禄山的话让李家人的表情都沉下来,就连李承泽都与太子对视一眼,眼中具是惊疑。
调兵连虎符都不用,只要不愿意便砍了?如此嚣张的人居然有兵权?这是徐凤年的手下吗?
【“如果伤到徐凤年,我一定会把你扔到井里,封了井盖,让你就这么烂在井里。”】
范建皱眉,那丫鬟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会被徐凤年的二姐说‘伤到徐凤年’?
范思辙打了个冷颤,搓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见徐渭熊一脸冷漠地打翻徐凤年捧着的棋盒,下一个画面却是她偷偷留下一颗黑色棋子。掐着姜泥说出的话也令人心惊,李承泽哑然失笑,“这徐凤年的二姐……也真是不一般。”
【“哥——!”“哥!”
“哥,我愿意去。”
“我傻没事,哥聪明就好了。”】
高位、军权……这些竟然都没有让他们兄弟阋墙?
李承泽苦笑,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好爹吧。若父皇没有逼着他做什么所谓的磨刀石,他也愿意兄友弟恭啊……
柳姨娘拍了范思辙一下,“你看看人家!闲儿前世的弟弟那么乖巧,你不学学,也不怕你哥嫌弃你!”
范思辙缩着头嘟囔:“还用学吗,如果我姐是个男人,我看就是天幕里那个样子——嗷!”
又是被柳姨娘恨铁不成钢地狠捶一下。
【“我会为世子而战死,在我死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世子受伤遇险。”】
“是那个探花郎!”
“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原本想杀他的人愿意豁出性命保护他。”
李承泽:“范闲的魅力还真是大。”
太子:“二哥,这是徐凤年。”
李承泽:“……太子殿下说的是。”
【“等我成为天下第一,就能下山,下山之后,就去见她。”】
“天下第一?那得多厉害啊。”
“是啊,那剑神都陆地神仙了,他这么年轻,要成为天下第一恐怕悬吧……”
【“下马。”
“宗师风范。”
“宗师该是什么风范?”
“好看。”】
“这是男子还是女子啊?真是英俊!”
“听说话像是女子。”
“诶那不是徐凤年挂的那两把刀吗?怎么给她了?”“好像从一开始就是这女子的刀吧,你忘了徐凤年最开始不会武了?”
“那就是这女子把刀送给徐凤年了?”
“小范大人不管哪一世都艳福不浅呐……”
【“便算千山万海倾覆而来,我只孤身迎去。”】
“这人看起来好危险……”
“这不是那个陈芝豹吗?”
“他和徐凤年的二姐什么关系?”
【“有人来就得有人走,这就是江湖。”
“踏路而行,自有前程。”】
“姐,我发现范闲有个两辈子都有的优点,他不在乎别人是什么身份,都能做朋友,当初那个滕……诶,姐,你怎么了?”范思辙说到一半发现范若若没理他,不由戳了戳愣神的她。
范若若盯着天幕中一闪而过的和温华一起大笑的徐凤年,回过神来,“没怎么,我就是觉得……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哥那样开心地笑过。”
4.
“都处理好了?”庆帝懒散地倚在榻上,漫不经心问。
去而复返的陈萍萍点头,“是,人关在鉴查院的地牢里。”
庆帝冷哼一声:“放了吧,盯紧他和老二接下来的动作。”
在陈萍萍应答后又转头吩咐侯公公,“告诉老二,手别伸得太长。”
侯公公一脸冷汗,低头战战兢兢应是。
这边孙小娘一有孕,胖橘极其看重,不断往她房里送滋养品,但侍奉的确是不方便了。胖橘虽对黄小娘这“齐妃”一般的脾性不喜,但胜在年轻,便也往她房中多去了几日。
这日一番云雨过后,忽听得黄小娘提起林噙霜,说着什么要顾及墨兰和枫哥的面子,也应该稍稍宽待于她。胖橘念着林噙霜这几个月也不做妖了,只要她以后安分守己,便不与她计较了,好歹是生育过男丁的,略一沉思就解了林小娘的禁足。
大娘子第二日看得来请安的林噙霜,心里就堵得慌,这贱人虽然已经没了私产,但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一见她就心里不痛快。“终于是放出来了?要记得你是这盛家的奴婢,莫再做出那伤天害理的事,否则我都不用回禀主君,直接就将你发卖了!......
大娘子第二日看得来请安的林噙霜,心里就堵得慌,这贱人虽然已经没了私产,但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这么多年,一见她就心里不痛快。“终于是放出来了?要记得你是这盛家的奴婢,莫再做出那伤天害理的事,否则我都不用回禀主君,直接就将你发卖了!”大娘子白了一眼林小娘,没好气得说道。
林小娘刚被放出来,知道自己还未得主君欢心,正是应该收敛锋芒的时候,便恭敬地回道:“大娘子教训的是。”
大娘子见林噙霜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心中积攒多年的怨气也消散了些,对她说道:“你眼前这两位便是主君新纳进来的妹妹。”大娘子指着左手边的黄子衿说道:“这位是黄小娘。”又喝了口茶吩咐道:“这位是孙露晞孙小娘,刚怀上了老爷的孩子,不像你…是大着肚子进了盛府的门!”大娘子没好气的补了句,自己就不信,自己在新进门的小妾面前这样说她,她还有脸耀武扬威。
林小娘听得此话,脸色一变,但想着自己和黄小娘的约定,也没发作,淡淡笑道:“两位妹妹都是天仙般的人物,难怪主君喜欢。”
大娘子又梗着脖子讥讽了林噙霜两句,并吩咐她们都退下了,只留下了孙小娘。她嘱咐孙露晞怀着孩子应该多注意些,也应该防着林噙霜,那贱人怪会作怪的。孙露晞的品性也与眉庄极为相似,大娘子投以桃李,如此关心自己,自己也明白应该怎样报答,笑着和大娘子说了会儿话,便退下了。
而这边,林小娘给了黄子衿西域的房中香料,想着既然已经出来了,自己定要在主君面前留下温婉贤良的新印象,也好将墨兰和枫儿接回来养着。
这夜,胖橘来到了黄子衿房中,有香料的加持和黄小娘新学的房中之术,门口的石竹隔着房门都听到了不一样的呢喃和喘息,脸色红了又红,想起主君的儒雅随和,心中动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范闲受伤回京后,人人都以为他性情大变!性向大变?却没想到范闲真的是脑子有洞,大概是作者给的……
剧透:叶轻眉没有死,庆帝不是BOSS,二皇子也不是真的要杀范闲,可惜范闲PTSD了,不相信任何人,原剧很优秀,但我是瞎掰,不存在洗白或者黑化哪个角色,因为本来就是私设+OOC……(企图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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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若他病好了,想抬头找我,我便在他最近处。
范闲刚回到范府,就看到蹲在门口的高达和王启年,还有被他们拉着的言冰云。
说起来,他们三人差不多将...
说起来,他们三人差不多将近两个月未见了。在使团里,王启年和高达都是范闲的心腹好友,一路上三人也是相处融洽,夜里经常睡一个帐篷,那时候的小范大人,总是被这两人一个呼噜一个梦话折磨的睡不好觉,白日里瞌睡连连。
如今,王启年还是那个惯会溜须拍马抠门占便宜的俗人,高达还是那个直来直去的愣头青,两人看到范闲都十分高兴,满脸的笑容,眼里是真情实意的关心。
“大人!”王启年有些激动,甚至向前跑了几步,却不想,范闲居然跟着后退了……
他退了两步,这姿态让王启年生生止了步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大人……”,他小声呼唤了一声,范闲却没有回应。
自滕梓荆去世后,王启年成了他最信任的伙伴,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交好。范闲对王启年的回护和信任,高达一直看在眼里,言冰云也看在眼里……
范闲醒后,谁也不知他为何不见对方,连算无遗策的陈萍萍也不能明白。
王启年心眼多,对范闲却是死心塌地,如今先忍不住的就是他,范闲不见他,他却心中惦念了许久他家大人。当初他和高达亲眼看到了重伤性命垂危的范闲,两人一路上担惊受怕,护着昏迷不醒的人到了京都,这人昏迷之后还能看到两眼,醒了之后,却再也没见到过。
“大人,可是王某做错了什么?”他说着微微挪动脚步往前走了走,却依旧引的范闲不断后退……
他这些日子伤养的还算可以,脸上的肉长了几分,但在两月未见的王启年和高达眼中,依旧是苍白瘦弱了许多。可眼前的人似是不愿意看他们一眼,退了几步转身进了范府。
高达回头看向言冰云,他和王启年二人本来恨极此人,但近日的传闻也却是听说过,小言公子和范闲关系暧昧,为此对方还拒了和郡主的婚事。本来是特意前来问问范闲情况,如今见着了真人,却更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小范大人,为何不理我们?”高达喃喃自语。
王启年却腾地一下站直身子,跟了进去。言冰云和高达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范闲走的不快,身后王启年连呼了两声大人,那人却反而加快了脚步。
论腿脚快,他又怎么比得上王启年。这人很快追了上来,拉住了范闲,“大人!您看看王某。”
“若是王某有什么做错的地方,您可以说出来,我……”
“王启年……”范闲微微勾了勾嘴角,“不要同我说话……”
“大人!”平日里王启年再不正经,此刻却也是发现范闲的不对,费老说范闲病了,不是身体上的病,而是心病。他从未看到过范闲如此,忍不住又靠近了一点“大人,我是王启年啊。”
“不要同我说话你听不懂么!”范闲后退两步,指着他问到“我知道,若不是陈萍萍,王启年你会来找我?会来助我?”
这句话问的王启年张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的确,他曾是陈萍萍的亲信,受对方安排来保护范闲。他的沉默却是激怒了眼前的人,“我问你!你有老婆么?有女儿么?你的家我从未去过,你的过去我亦不知晓!你所有的事情,都对我藏得严严实实!你把我范闲当成什么?”
言冰云和高达追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王启年跪在了范闲面前,摇着头,小声道“没有,我王某人没有老婆也从未有过女儿,一切皆是我装的……”他除了擅长追踪之术,口技伪装易容术也是了得,陈院长给他安排的身份如此,他一直维持着自己的背景人设,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莫须有的家事。“但王某人追随大人是心甘情愿,绝无二心!”王启年这句话说的难得的正经和严肃,是人前从未有人见过的认真。
范闲却笑着摇了摇头,笑着笑着莫名流出了眼泪。
“范闲,莫要激动!”言冰云怕他伤口复发,想要上前扶住此人,却被对方从腰间拔出的匕首,抵住咽喉。
“到头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范闲喃喃自语,嘴角明明勾着,眼里却一滴滴的流出眼泪。他收了匕首,摇摇晃晃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府上的下人们已经去通知范家人。三人眼睁睁看着范闲走到自己院门口,身子一晃,靠在门扉上,吐出一口血来。
“大人!”王启年离得近,忙冲过去扶住了对方。却又被范闲硬生生推开。他眼睁睁的看着范闲自己随手抹去了嘴角的血迹,自己一步步走进了屋内。
高达不懂,“小范大人,怀疑我们?”
王启年却摇摇头,“我家大人,曾同我说过,每个人内心多多少少都会藏着某些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是秘密,对方不说,你需学会理解、信任和包容,而不是试图去逼迫,去挖掘。”当年的范闲懂的道理不至于现在不懂,这世上许多事情不能太过较真,否则信任会一触即破。
他终于看到了费介所说的病在心里的小范大人,“大人不是怀疑我们,他怀疑自己。不信任自己……”
15.
范闲进到屋里,五竹从暗处走出来。他闻到了范闲身上的血腥味,二话不说,横抱起范闲,走到床边,将人小心放下。
“叔,”范闲看他要离开,却伸手扯住五竹的衣领,“不要走,陪陪我。”这声请求,像一个钩子勾住了五竹的心,他心里有些莫名的感触,却形容不出来。面上只微微一愣,就点了点头,竟然保持着被扯住的姿势一动不动。
说陪着他,就保持这个姿势陪着他了。
范闲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点笑意,鼻尖的那颗细小的痣都变得鲜活起来。“叔,你信我?”
“我只信你。”五竹理所应当的说出这句话,让范闲眼泪簌簌的往下掉。他不知道范闲为何哭泣,有些困惑,但还是小心伸手抚去对方脸上的泪水。范闲却突然握住了他拭泪的手,另一只手解开自己的腰带衣襟,把五竹的手按在了自己袒露的胸口上。
“叔,我很需要你,你能帮我么?”
五竹并不知道范闲要他帮什么,但他却从不会拒绝范闲的求助,自然而然的点了点头。
范闲把他按在床上,这位旷世的宗师级高手,十分顺从,毫无反抗之心。他从小看着长大养到大的孩子坐在他的腰间,一点点的解开他的腰封和外衣。只范闲伸手要摘他眼罩的时候,被五竹拦住了,看到范闲微微一愣的表情,他解释道“危险,不能碰。”
“为什么?”
“不知……”五竹也不清楚,但潜意识里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眼罩一旦摘下,定是场灾难。他不想伤了范闲,“我可以看得清你。”
五竹的皮肤很白,却又充满了力度和美感。这人实力强大,不会老去,身后藏着许多秘密,但范闲知道,这些秘密可能连五竹自己都已经忘了。他俯身,听了听对方的心跳,和自己一样,却又比自己强健有力。
“叔,你可曾有过喜欢的人?”
“什么是喜欢?”
若是以前,他定会捧着脸细心的告诉五竹什么是喜欢。但现在他不想说的那么清楚……
“我来教你。”范闲说着便低下头,亲了亲这个对他来说十分不一样的人……
“叔,你爱过别人么?”
“爱是什么?”
“我会教你……”
16.
连续三天,王启年蹲在范闲的小院门口,没有换地方,高达也陪着一起。这人从前瞧着滑不溜秋的事故,贪财爱占便宜,脸上永远都是一副假笑的样子,怎么看都是个十足十的俗人,至少在高达眼里一直都是,却没想到,王启年也有固执非常的时候。
反正也说开了家里无妻无女需要照看,便一心呆在范府,范闲只要一露面,他就跟着,伏低做小,端茶递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溜须拍马之态,仿佛那日的事情从不曾发生过。
高达不懂,明明范闲对王启年抗拒的很,后来又有几次差点让范闲旧伤复发,都被这家伙无视了。他忍不住拉住王启年“小范大人,不愿见我们,你何故一直刺激他。”
王启年却笑了笑,看了看锅里的米,他现在是连范闲吃的饭食都包了,“你不懂,若是此时小心翼翼或者离去,大人才会真的伤心难过。我王某人却是骗过大人,但那都是过去了的事情,如今我忠心可鉴,即便大人现在不愿意看周围,看我王某人一眼,但若他病好了,想抬头找我,我便在他最近处。”
没有什么病是好不了的。他知道范闲在京都的处境,也见过滕梓荆死时,对方满心的悲痛,人这一生,定有一个人能让人不顾一切或追随或相守或信仰,以前王启年以为那人应该是陈萍萍,后来他才知道,这人应该是范闲。只有范闲和他一样相信鉴查院门口石碑上的那番话,只有范闲和他说过他是伙伴,不是属下。
高达被他这番话震的心神大动,他脑子直很少能想到那么深奥的东西,此时却是对王启年这老小子佩服非常!
王启年笑了笑,他也是个俗人,可俗人也有自己的信仰与追求。他不了解医理,却了解范闲。即便藏在心里,但范闲依旧是那个范闲,是他心中唯一的的小范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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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日记:
唯有欺骗,是真的。
作者ALL闲除了费介和范建什么都吃,王启年我其实觉得他很特别,人也可爱,特别通透,若能代替滕梓荆……差不多也只能是他了。演员田雨老师演的真好,至于老师现在油腻了,毕竟岁月不饶人,想当年那也是个帅哥一枚。
另外祝大家元宵节快乐
国庆不光不放假还加班,谁懂T^T
另外沈重的结局还是比较犹豫,按剧情,沈大人是不得不死的,不知道大家的想法是怎样的……
*假设所有字幕都是繁体字。
*作者没看过原著,纯靠剧脑补,含大量舔颜和无脑吹。
*点击下划线可观看视频。
第十八章看范闲9
【“山哥!快走!”
“我其实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我本来都快......
陈山用身体撞碎玻璃,画面一转,又是那个陌生男人开枪后陈山从高楼坠落的画面。随着范闲自述的声音,两个时空的画面穿插,引起了众人的震惊。
范闲扯扯嘴角,我内心的想法都能播出来,果然自己的人生就是一部电视剧吧……还有,刚刚闪过的那两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啊。
远在北齐的郭保坤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他好像……看见自己的脸了?
与林大宝再熟悉不过的林若甫林婉儿此时也瞪大眼睛,刚刚那个人好像大宝啊……
比起这些细枝末节,更让庆帝等人在意的却是天幕中范闲所自言自语的话,什么叫做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难道殿前背诗那一晚范闲所说的仙界是真的?还是说,范闲还有前世身为陈山的记忆?
【“你是谁啊?”
“陈山!你的好兄弟快死了!你不想出来见见他吗?”】
林婉儿惊呼一声,“真的是大宝!”
刚和叶灵儿对视一眼,紧接着天幕里的“大宝”竟然被那个男人狠狠捅了一刀。
林婉儿蹭的站了起来,与叶灵儿两人互相挽着手臂,匆匆迈出房门去找大宝。
林若甫也是一惊,强忍着才没有在庆帝面前失态。
陈萍萍缓缓道:“这人与林相府的大公子倒是很像。”
庆帝状似好奇地“哦?”了一声。
林若甫心中一紧,还没来得说话,天幕的画面就把林大宝与范闲初遇的画面放了出来。
【“你叫什么?”
“范闲。你叫什么?”
“大宝的名字,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老子还是全上海素质最好的特工呢!”
“我陈山就是个骗子!我就是知道你想当特工,我才一次一次拉着你执行危险任务,我在利用你你明白吗!”】
林婉儿小步跑进院落里,大宝正一边拿着玩具一边兴奋地指着天幕转圈圈,看见林婉儿二人过来,大宝喊道:“婉儿!你快看!天上有我和小闲闲!”
林婉儿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尽量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大宝,我看到啦。”
范思辙一愣,“我去,那不是林大宝吗!”
柳姨娘拧他一把,“好好说话!”
范府里的女眷们早对范思辙的哀哀嚎叫习以为常,此时见范思辙又连连喊痛,权当做背景音了。有女眷向范若若试探道:“小范大人不会真的还有前世的记忆吧?”
“小范大人的眼神好像真的还记得前世……”
“特工是什么意思?”
“哪有利用别人还这么告诉别人的,小范大人这是故意赶走他怕他陷入危险吧。”
“小范大人这样子也好好看,那个世界虽然头发都很短,衣服也怪怪的,但衬得小范大人更好看了。”
面对女眷千金们七嘴八舌的疑问和谈论,范若若罕见地一时无言。
哪怕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说,自己对范闲的认知越来越陌生了。
哥哥有太多未知的秘密是她不曾知道的,她也无法解答那些疑问。
范若若回想起每一次与范闲的对视,滕梓荆死后范闲的每一次自白,她想,而且,守着那些永远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哥哥他该多孤独啊。
【“本人郭保坤。”】
范闲:“我去!”还有郭保坤的戏份?
郭保坤:“我去!”居然真的是我?
庆帝与陈萍萍目光一凛,居然那郭保坤也和范闲前世相识?
【“要走一起走!”
“一起走都得死!”】
王启年瞪大眼睛,郭保坤和自家大人竟然前世还是兄弟?
真是孽缘啊。
【“原来是郭少啊。”】
范闲愣了一下,又幸灾乐祸起来。
燕小乙啊燕小乙,自己偷偷跑来杀我的时候没想到还有这一天吧。
【“郭保坤在哪。”
“你为什么选我啊。”
“快走啊!”】
即使知道自己不过是范闲放在明面上的一个棋子,但郭保坤还是下意识抬起胳膊用衣袖挡住了自己的脸。
自己就这么暴露了,也不知道范闲会做什么,他会放弃自己吗?还有,为什么自己问出那句话后范闲会露出那样的表情?自己当时怎么没注意到,难不成范闲真有前世的记忆?
庆帝危险地眯起眼睛,“燕小乙?”
陈萍萍眼中的杀意也是一闪而过。
庆帝道:“先前派人去押燕小乙回京,进展如何了?”
陈萍萍道:“已经在路上了,路途遥远,怕是还要过两日。”
庆帝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什么是死?”“什么?”
“死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走啊……走啊,走啊!”】
林婉儿轻抚林大宝的脑袋。
林大宝乖乖依偎在她边上,“婉儿,天上的我是死了吗?”
林婉儿手一顿,“没有,大宝别怕。”
范闲抿抿唇,这个陈山……身边的人都好惨啊。果然抗战剧谍战剧氛围都不轻松,放自己和徐凤年的视频时,一开始还放一两个欢快的呢,这陈山的经历是连欢乐向剪辑都剪不出来吗?
【“小闲闲!”
“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他们了。”】
枪管瞄准刘芬芳的额间,一声枪响,和兄弟们躲藏在暗处的陈山不敢置信地落下眼泪。
林若甫一颤,差点忍不住站起来,意识到那不是大宝,才缓缓长出一口气。
李承泽却不在意那林相府的大公子到底是死是活,他只是饶有兴味地挑挑眉毛,目光紧紧注视着画面里范闲震惊落泪的模样。
那滴泪好像滴在人心里让人心中发痒。
林婉儿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仿佛停了一瞬,她紧紧抱住大宝。
林家已经失去了二哥,不能再失去大宝了。
大宝说:“婉儿,你不用哄大宝,大宝知道,天上的我死了,大宝不怕死,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二宝他们了?”
林婉儿眼眶一红,“大宝,那不是你,他只是和大宝长得很像很像。世界上有很多长得很像的人。”
大宝懵懵道:“那天上的那些小闲闲也都不是小闲闲,只是跟他长得很像很像吗?”
林婉儿顿了一下,沉默两秒,轻声回应:“……嗯。”
“那到底是何物?竟然能让人一招毙命?”沈重疑惑道。
是枪呗。范闲心里接话,面上却佯作不知。
沈重怀疑地盯了范闲几眼,直觉告诉他,范闲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
“范大人当真没有前世的记忆了?”
范闲腹诽,躺在病床上很多年的那个才是我的前世,这些他可不认,“沈大人觉得我要是有这些记忆,还能算计自己的哥哥吗?”
沈重原本想说的话被“哥哥”二字堵了回去,毫无防备从范闲嘴里听到这两个字,虽然不是真的在称呼他,却还是让沈重有些许恍惚和叹息。
范闲见沈重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紧接着耳朵竟然还红了。
范闲:???
【“没人记得你你英雄个屁!”
“我就是英雄!”】
林若甫万分感慨与惋惜,若大宝心智聪慧就好了……难道是上一世伤的太多,这一世才如此吗?
【“啊——”
“你要是欺瞒于我,”
“死了就死了呀。”
“你一定要让我杀了你。”
“放心。”】
对那些前尘往事所知情的人都皱起眉紧紧盯着天幕,那个世界里枪竟然随处可见吗,那样恐怖的武器,竟然这么多人都有,若用在战场上,不知道会改写多少历史……
庆帝暗暗思忖,开始范闲为何会说出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这种话?想想叶轻眉和范闲二人的所作所为,难不成他们二人真是从那个世界而来的?叶轻眉是把那个世界的武器和观念带来了?可这世界看起来也不是什么所谓的人人平等啊。
【“朝天一柱香,就是同爹娘。”
“你我仇怨本就不深。”“你放屁!”
“有肉有饭有老酒,敢滚刀板敢上墙!”
“我觉着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这二人是小范大人前世的好兄弟吧。”
“小范大人这个叫陈山的前世怎么更凄惨了……”
“是啊,兄长死了,好兄弟也死了。”
“小范大人护卫死了尚且如此痛心,如此亲近的兄长朋友都为自己而死,怕是心中更加痛苦吧。”
天幕一时沉寂下来。
太平别院里,围坐在一起的几人同样沉默无言。
范闲是皇子,范闲本不想接手内库和鉴査院,范闲在北齐遇刺生死未卜,范闲可能拥有前世的记忆,范闲每一世都过得凄苦……
范闲范闲范闲范闲范闲……
天下人俨然已经在天幕的推动下将范闲奉若神明,但在他们心里,范闲却是挥不去的梦魇与心魔。
-TBC
每次一夸下海口说要更新,三次元必定会有事打乱计划。我决定以后什么都不说,再看我的更新频率T^T
第十七章看范闲8
听闻声响,上杉虎与沈重急匆匆迈进营帐,甫一进来,便看见范闲口吐鲜血染红了衣襟的样子。
范闲对自己的身体再清楚不过,知道自己只是因为外伤加上一时情绪起伏过大气血上涌,才忍不住吐了口血,吐出来反而舒服多了,可落在他人眼里就是一副惊心动魄的脆弱模样。
上杉虎绷着脸要再上...
上杉虎绷着脸要再上前,被高达阻挡。
反倒是范闲歪歪头,口气轻松:“沈大人也如此关心在下?”
若不仔细看,任谁也不会发现沈重额间一点细密的汗水,他袖着手,神色一如既往,“范大人中气这么足,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
高达一边用身体阻拦上杉虎,一边狠狠瞪着沈重。
范闲无辜道:“谁说我要死了?”他一边擦擦嘴角的血迹,身体一边往下躺了躺,让自己靠得更舒服些,“我突然遇袭,被人暗算,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庆国使团唯恐夜长梦多又生事端,便即刻启程‘护送我’回南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似是要验证此番话一般,帐外传来隆隆声响。
上杉虎几步走到帐外看了一眼,果然见庆国使团大多数人马已经先行离开,留在这里的不过寥寥数人。
上杉虎回头盯着范闲,见后者一副故作闲适的模样,狠狠皱了下眉头,“范闲,你到底想做什么?”
沈重道:“范大人好算计,但别忘了与沈某的交易。”
范闲沉默几秒,忽然笑道:“沈大人真是聪慧,不如跟我一同回庆国,也免得沈小姐在他国孤身一人。”
上杉虎怒视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范闲和沈重却浑不在意,沈重闻言苦笑一声,语气却十分坚定,“将妹妹托付给你,是我不愿她随我一同赴死,我命已定,范大人不必再劝了,沈某一生都为了大齐而斗,而今虽走到这般地步,沈某,死也只愿死在大齐的国土之上。”
范闲长叹,上杉虎冷哼一声,握紧手中兵器,面对这二人,眉头皱得越发深了。
营帐中四人互相对视,沉默不语,除范闲半躺在塌上,其他三人各站一角,俨然成四角之势,虽不至于剑拔弩张,却也暗流涌动。
王启年散布出消息,安排布置好范闲吩咐的一切,大步流星迈向主帐。
走到营帐边,扬起大大的笑脸,正要开口汇报任务圆满完成,一抬头却被账内诡异的氛围吓了一跳。
只见四人的目光齐刷刷射向自己,王启年咧开的嘴角僵硬地缓缓收回。王启年:“????”
【“陈河!”】
天幕播放视频的间隔虽然一直都不长,但越来越没有规律了,此次画面开始得又是猝不及防,范闲虽然心中别扭,但也好奇不同身份的“自己”的人生,一见天幕有动静便立刻兴奋地摆摆手,示意高达把挡在门口的上杉虎王启年二人赶开。
因为腹部还有伤,范闲动作并不大,纤细的手晃了几下几乎晃在人的心上,挠的人心痒。
高达听话地撵着上杉虎王启年二人,还把帘帐又掀开的大一点,给范闲让出优越的视野。
因此范闲清晰地看到,短发的“自己”用方言喊出一个名字,表情焦灼又青涩,而被喊的对象回过头来——
赫然是“沈重”的脸。
范闲:?
沈重:?
二人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看出了惊恐之意。
【“陈河,保卫河山的河。陈山,保卫河山的山。”】
再下一个画面,同样短发的“沈重”靠在树干上,鲜血浸染了他整个上半身,周围还有人用陌生的武器狠狠刺进他的身体。
范闲不由得腹部一痛。再看天幕中的“自己”,也就是陈山,眼眶水红,频繁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出来。
范闲咂舌,还是个苦大仇深的民国戏?还是谍战?
陈山从高楼落下的画面再次出现。
“陈河陈山?”
“陈山是小范大人前世的名字吧,上次出现过了。”
“那这人是谁,陈河听起来像是陈山的兄弟。”
南庆太平别院。
费介陈萍萍脸色一变,“沈重?”
庆帝眯眼,不怒自威,“北齐锦衣卫镇抚司?”
陈萍萍点头,“陛下,正是此人。”
庆帝不语,心中却不悦,沈重都与范闲前世有联系?就连林若甫那个老家伙前世都与范闲相识,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却没甚干系了?
林若甫哪里知道庆帝所想,一扭头冷不丁看见庆帝翻了自己一眼,林若甫:“?”
【“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哪位是范闲,范大人?”
“遇见你之后,让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起码还是有那么一点意义的。”】
范闲与沈重、陈山与陈河,两世的画面交替浮现。
北齐皇宫。
小皇帝战豆豆偏头看向司理理,微微一笑,“沈重竟然和范闲其中一世相识,范闲难道真有前世的记忆?”
司理理皱眉,“不太像……否则范闲为何要杀沈重?”
小皇帝扬扬下巴,“继续看吧。”
听见天幕把自己对婉儿的心里话转嫁到沈重身上,范闲死死瞪着天幕,这纯纯恶意剪辑!他才不会对沈重说这么肉麻的话呢!
扭头果然见沈重看自己的表情一脸惊异,范闲顾不上腹部的伤口疼痛,连忙向他摆手,“这话我可不是对你说的啊,那是我与我未婚妻说的话,被这天幕剪辑到一起了,你你你你别误会!”
见这人又胡言乱语冒出几个陌生的词,沈重收回视线,波澜不惊,“范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范闲:“……你最好是。”
【“阁下是?”
“在下沈重/陈河。”】
听到自己两世的声音重叠在一起,沈重神色复杂地看了范闲一眼。
【“我看到你现在成器了,我替你高兴。”】
陈河说话时一脸欣慰。
沈重看着范闲一脸欲言又止。
范闲心中嘀咕,陈河陈山,这两人不会是亲兄弟吧?
北齐的臣民此时也震惊不已。
“这是……沈大人?”
“沈大人和小范诗仙前世竟也认识,关系看起来还挺好?”
“何止是关系好……陈河陈山,这名字听起来,是亲兄弟吧!”
“小范大人到底还有前世的记忆吗?”
“这恐怕只有小范大人自己才知道吧……”
【“不许打我妹妹主意!”
“小夏去哪儿了?”
“我们这些弟弟妹妹,本来就是自己长大的。”】
卧槽……
范闲瞪大眼睛,扭头与沈重对视。
沈重的表情也是罕见的惊愕。
我/范闲竟然是他/我弟弟!?
高达左看看范闲又看看沈重,脑袋快摇成拨浪鼓。
面对此情此景,舌灿莲花之王启年都说不出话来。
上杉虎盯着二人,面色晦暗不明。
【“言冰云若再敢招惹他,我就算拼了丢官弃爵,也要亲手杀他!”
“放开我弟弟!”】
南庆,太平别院。
庆帝狠狠皱眉,再看身边所有人表情都是一脸惊愕。
谁也没想到,范闲前世竟然是沈重的亲弟弟。
手紧紧握拳,拇指在关节上狠狠摩挲,陈萍萍黯然,天幕出现后,他再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后悔二字。
范建猛地站起来,“不行,这些放出来,若北齐不让范闲回来怎么办!”
“给朕坐下!”庆帝狠狠瞪了范建一眼,见范建被林若甫拉着坐下,才沉声道:“朕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我问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
“有家不能回的感觉,你永远不会懂。”】
陈山一拳打在陈河脸上,愤怒地开口质问。
范闲伸手捂住自己的半边脸,嘴角扬起又强制自己弯下去,几番下来要笑不笑的样子几乎要让自己的脸扭曲。
沈重:“……范大人看来想这么做很久了。”
范闲眨眨亮晶晶的眸子,一脸无辜,“沈大人何出此言呐。”
沈重默默不语,无视王启年和高达憋笑的模样,只在心里奇怪,“自己”那一世为何会有家不能回呢?
【“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还算是他弟弟吗?”】
范府。
范思辙蹭到范若若身边,低声道:“姐,范闲这一世好像也过得不怎么好啊……”
范若若牵挂着天幕里的“范闲”,紧咬下唇,没有说话。
没有得到回应,范思辙也不在意,自言自语道:“范闲这话说得,我这个当弟弟的也怪不好意思的。”
【“于是,我就在此处等着。果然,等来了范大人。”】
明明有着一样的脸,发型服饰却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在不同的时空做出了一样的动作。
上杉虎冷着一张脸,似是不想再在这营帐里感受奇怪的气氛,重重踏了几步迈出营帐。
【“消息给你,换我妹妹一命。”
“他把你的安全,看得比他自己还重要。”】
看着天幕中的自己,沈重从没有想过,还有看到自己这样眼神和面容的一天。
在场的人都知道,天幕中那个陌生女声说的“他”,指的就是和沈重一样脸的陈河。
在北齐的这些时日,沈重和范闲一直相互算计,权谋诡诈之下一个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任谁也想不到,会从他人口中听说,“沈重”把“范闲”的安全看得比命还重要。
【“范大人,我终究是要死的。”
“你不是有信仰吗?”
“但是我也怕死。”
“我答应你。”
“很怕。”】
太平别院里,再一次看到沈重向范闲跪下的画面,几位老父亲却没有因为范闲的威胁落得如此下场而高兴,他们皆在心中惊疑,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范闲每一世的经历为何都这么惊险?
【“可沈重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忠诚。”
“历朝历代,忠臣死的还少吗?”】
镜头移动的缓慢,但沈重身为前锦衣卫镇抚司使,敏锐地看见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锁链。
沈重喃喃道:“下雪了。”
声音不大,离他最近的王启年听见,下意识看了眼帐外,天色暗沉,却看不出要下雪的迹象。
【“我这次算是遇上对手了,这尚公馆里面一百多种刑具在他身上用了个遍,倒是一个字都没有透露啊。”
“下雪了。”】
画面中陈山虽然面无表情,但众人都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巨大的悲伤与绝望。下一秒陈山露出的假笑让人看了不由得心中一揪。
“一百多种刑具……”高达忍不住道,“那是个什么世界啊……”
再一次听到沈重说出“下雪了”,与刚刚自己听到的并无二致,王启年看了沈重一眼,心中不由也生出几分慨叹。
陈萍萍心中惊疑,那人不知道陈山陈河二人的兄弟关系?为何会在陈山面前这样对陈河施刑?陈山难过还不能表现出来……他们兄弟二人的关系是个秘密?
【“有什么办法,能替他逃罪吗?”
“劝他投诚。”
“我大齐锦衣卫,从未有过投敌先例。”】
李承泽紧盯着天幕中陈山和陌生女子交握的手。
林若甫皱眉,这成何体统……再看那模糊背景中,好似还有许多人都做着一样的动作,看来那个世界里,所有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那一世,竟没有男女大防吗?
【“但若以牺牲我的生命,换去更多同胞活着的机会,”
“若我今日被杀能换得此贼俯首就缚,”
“慷慨赴死有又何妨?”
“生死又何足道哉?”】
沈重和陈河前世今生的画面交替出现,配上音乐,看得众人心中一酸。
反应最大的便是北齐的臣民了,之前便因为天幕中透露出,小皇帝和范闲联手算计要沈重的性命,引起大多数人的不满,此时此刻听见沈重两世都如此慷慨的话语,北齐臣民对皇室的质疑再一次掀起了高峰。
【“天要亡我大齐啊!”
“他提前写好的遗书。”】
长枪利刃刺进沈重身体,画面再转,几把枪接连射出子弹,陈河口吐鲜血,眼神却十分坚毅。
范闲抿着唇,脸包鼓鼓,情绪俨然没有方才那么闲适了。
沈重也沉默不语,天幕果然也能够将一些未发生过的画面放出来,再看到自己“前世”下场也不怎么好,而今心情却有几分莫名的释然。谁能轻易将生死置之度外呢,他选择赴死,不过是有比起自己性命,更重要的东西罢了。
【“贼子误国,太后三思!”
“还我河山!”
“誓死!保卫我的祖国!”
“陈河的河,陈山的山!”】
“那个老人是谁?”
“这一段看得好想哭啊……”
“沈大人……我虽不认同他行事,但也实在钦佩沈大人一心为国。”
“那个世界也不太平吗,好想知道陈河发生了什么。”
“小范大人哭得好惨……他为何不去救他的哥哥?”
“那个世界里小范大人不一定有武功吧……而且你看那些奇怪的武器,不知道是什么威力还如此巨大,恐怕就算有武功也敌不过吧。”
“保卫我的山河!”
庆帝慨叹,“倘若世间民众皆能如此,何愁家国不兴啊。”
身边的臣子和儿子们不管心里如何作想,此刻都不得不敛眉称是,纷纷附和。
看到天幕里沈重虽然不甘,却被侍卫押走与范闲擦肩而过。意识到的人都明白在北齐范闲与沈重的交锋已然赢了,沈重已不足为惧,可在场的人都是走一步想百步的老狐狸,此时心里也称不上高兴。
之前天幕放出范闲与北齐皇帝联手设计沈重的画面,这个视频又把沈重一心为国的模样展现在众人面前,北齐必定会在处置沈重的事上慎之又慎,一时半会儿绝对无法了结沈重的性命,此人心机颇深,若给他翻盘的机会,必定后患无穷,而且,谁能知道沈重知道范闲是自己前世的亲弟弟后,会有什么动作?
【“再见,我深爱的亲人。”
“把我妹妹,带去庆国。”
“还我河山。”】
背景是陈河和沈重遗憾而坚定的声音,画面却是陈山和范闲痛哭的样子。
别人不知,范闲自己却再清楚不过,那个地方,那身衣服,自己那时候的心情,这一看分明就是自己在滕梓荆死后去他家中与滕梓荆夫人谈话那次。
视频如此剪辑,却显得自己像是为了沈重而哭一样……
“每次一看到小范大人哭的样子,我也想哭……”
“我总觉得,小范大人好孤独啊。”
“从徐凤年开始,小范大人每一世都有人与他生离死别,能不孤独吗。”
“不单是生离死别……我觉得,小范大人生来就有一种孤独的感觉……”
【“侬早点回来啊。”
“再见,我深深爱着的,美丽,而又支离破碎的世界。”】
青涩的少年满脸不舍,一口方言软软喊哥哥早点回来。
沈重想到视频前段,成熟的少年一拳打在哥哥脸上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更是说出“反正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都是自己长大的”这种气话。
不知道自己前世做了什么,又是为了什么有家不回,让少年心中生出这么多怨怼来。
沈重心中遗憾又微妙。
明明前世是自己的亲弟弟,这一世却是两国之仇敌。前世自己毅然赴死,独留下他面对往后的一切,而这一世自己还有牵挂的亲妹妹,赴死也不再是为他做一点点打算。
明明有兄弟缘分,却又两世无缘。
沈重抬眼去看范闲,谁能想到自己也有对范闲心思柔软的一天。
那一眼饱含了温柔与歉意,更有遗憾可惜与坚定的托付之意,个中情绪之复杂几乎无法言喻。
察觉到沈重在看自己,范闲下意识扭头与其对视,就被对方极其罕见的眼神盯得悚然一惊。
别太入戏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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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看范闲3
范闲去树林里“小解”时,天幕很给面子的沉寂下来,没有一丝动静。
北齐的禁军不知所措,他们原本是要押沈重回去听候发落的,但是范闲阻止,加上如今天降异象,范闲是天象中明确指出的“气运之匴子”,若他们不顾范闲阻拦执意带走沈重,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天谴降临到自己头上。
因此范闲临走时大喇喇的一句嘱托王启年的话,竟然......
因此范闲临走时大喇喇的一句嘱托王启年的话,竟然真的让禁军无人敢动。
天幕也随着他的落座重新浮现出新的画面——
这也让许多人想问出口的话暂时咽了回去,毕竟天幕每次放的画面都很短暂,若不注意可能就会错过一些重要的细节,因此范闲乐得轻匴松,他坐在椅子上,摆手拒绝王启年递来的水果,神色平静地盯着天幕播放新的画面。
这一次的画面甫一出现,众人便疑惑起来。
以往的画面都是一长一宽,让人看得清晰。这次出现在大家眼前的,却是一个圆框正居当中,天幕所要放出的画面竟然是在那个小小的圆框里播放的。
【“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一早。”
“这么急?”】
一双手抚过剑匣,下一秒,老黄的脸出现在圆框之中。
众人心下了然,是小范大人前世时的老仆,剑术也十分了得。
“怎么又从小范大人变回徐凤年了?”
“天幕上的字也没有换,还有范闲啊。”
“不会这老黄和小范大人今生也认识吧?”
【“这欠了三十年的架,早点打完,早点了了心事。打完了马上回来,第一件事,就给少爷烤地瓜。”】
范闲抿嘴深吸一口气,这Flag立的……真是死死的呀。
“欠了三十年的架?”海棠朵朵嘀咕,神色古怪,“记性真好。”
【“听得懂这戏吗?”
“那是我梦里留下的画卷。”
“风匴流梦。”
“是我残留的记忆。”】
范闲一愣,这不是他殿前醉酒背诗那一晚当着所有人说的话吗?徐凤年的视匴频为何放他的话?
沈重:“这是何地方言?范大人可知?”
范闲无辜眨眼,面上也跟着一脸疑惑,“范某也从未听过,既是我前世,那应该是前世才有的方言吧。”
心里自言自语:听起来好像是粤语吧……自己穿越过来太久也记不太清了……
那日范闲醉酒背诗,大殿上在场的人此时此刻都觉得天幕里的话十分耳熟,想起是范闲说的话,正疑惑天幕里的不是徐凤年吗,怎么却放的是范闲说的话?
下一秒,圆框中的画面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你不离开京都了?”
“你那么蠢,我走的话,怕你自己在京都,没法活下去。”】
范闲面色不变,瞳孔却蓦然睁大。
王启年担忧地看过来,“大人……”
范闲抬手打断他的话,眼睛却始终盯着天幕,“没事。”
此时此刻的范建看着天幕,想起与陈萍萍的对话,心中也不由得胆寒。
闲儿虽有一些心机手段,但到底还有一些天真,而且重情,若他知道就连他与滕梓荆的相遇都是被算计好的,心中该如何想?
李承泽抿了一口茶,画面里,滕梓荆对着范闲跪下,却被搀扶起来,范闲笑着与他说着什么。
李承泽心中在想,这就是那个死在牛栏街的护卫?
原来他与范闲是这样相处的。
这就是朋友吗?
【“银子、地、牛,一样都不能少。”】
死在牛栏街的滕梓荆,身匴体被翻过来,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满是血污的脸。
范闲眼也不眨,眼圈红着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银子、地、牛。我都给你。
你倒是回来啊。
【画面隐去,变黑。再浮现出来,已然不是圆框,而是恢复了大家往日看到的模样。
滕梓荆与范闲驾着马车,响起的声音却是老黄:
“他说,少爷,留步吧。”】
范闲恍然明白过来,这是把滕梓荆和老黄剪在一起了啊,是因为这二人,都是为了有他这张脸的人而死的?
“我怎么觉得……这个有点悲伤的感觉?”
“一听这曲调便知道怕是悲剧收场啊。”
“天幕明显是先放欢快的,让我们觉得小范大人可爱,再放如此悲伤的,这是故意让我们心疼嘛!”
“唉,小范大人确实也让人心疼……”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从此我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千回百转,一悲一喜,想想那样的相遇,也怪有匴意思的。”】
陌生男女用着陌生语言叙述的话中,滕梓荆在牛栏街的画面与老黄徐凤年道别的画面接连浮现。
“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多少人将这句话嚼在嘴里翻来覆去,忆起天幕中放过关于范闲的种种,心中罕见地犹疑起来。
走到如今,自己当真无悔吗?
【“你叫什么来着?”
“鉴査院四处,滕梓荆。”
“你是剑九黄?”
“我只是少爷身边的老黄。”】
庆帝皱起眉头,天幕把这两个人放在一起的意义,是在赞颂?替他们感到悲痛?
不过是颗棋子,死便死了,神庙放这些出来,深谙权谋诡诈之人不在意,但寻常百匴姓定会替范闲感到不忿与难过,这是要让范闲和他身边之人都收获民心吗?
范若若一脸心疼,“不论前世今生,都有好友为自己而死,哥他是最重情谊的,他心里该多难过啊。”
身边的千金女眷拍拍她以作安慰。
【“天下十大名剑,里面原先有六把,我去东海武帝城,挑战王仙芝,输了。留了一把黄庐在城墙上,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直到跟少爷,游历了这三年,我才过了这一关。”】
“这老黄可是能以真气飞剑的,这样厉害的身手都输了。”
“你忘了,那王仙芝能使四海之水皆立!已然不是寻常人,而是仙人了。这老黄能留下一命便不错了。”
“对啊,能在王仙芝手下活着的,也是天下不凡了!”
“所以老黄说欠了三十年的架是和王仙芝?他走了是又去挑战王仙芝了?”
“难怪后来徐凤年说老黄死了……”
“三十年匴前就输了,怎么三十年后又去打……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别乱说,你忘了先前天幕里放过一句话,‘我以我命为拜帖,恭请世子入江湖’,恐怕老黄真是为了徐凤年而赴死的。”
“这世上真有人豁出性命就为了别人长大吗……”
王启年满脸感慨,“实不相瞒大人,早在鉴査院经历的种种,已让王某对京都中的明争暗斗、阴匴谋诡谲心生厌烦,若不是为了妻女,早就远走高飞了。直到遇到大人,见识到您的情谊,才让王某重燃斗志,也生出一丝少年心气来,王某也愿誓死追随大人,如有一日需要王某性命做梯子,王某定义不容辞!”
若换平日,范闲听了定会表情松动,感动非常,然而现在,他只能抿嘴拍拍王启年的肩膀,“老王,别再立flag了,算我求你了。”
王启年:“啊?……福来哥是哪位兄台?”
【“小二,上酒。”
“为何帮我?”
“帮个朋友。”
“幸亏去了澹州,幸亏遇到了你。要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我的妻儿。”】
范建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展开过。
他曾和范闲说过:“朋友,在京都过于奢侈。”
这是他的真心之语,可这个年纪的范闲注定没法将这句话刻在心里,不对,也许范闲明白,但不愿意做。可自己想想,自己这个年纪,不也把朋友看得重吗。
陈萍萍嘴角噙笑又慢慢将笑容敛起,范闲与旁人都不同,他果然是叶轻眉的儿子,与她一样,不管别人是什么身份,都可以称兄道弟。
但他只能对范闲说声对不住,他必须要让范闲成长,推着他一步步走向权臣之位,才能让任何人都动不了他,哪怕……是自己不在之后。
滕梓荆的妻子已然无力捂住儿子的眼睛,任自己的泪水淌了满脸。
孩童似有所感,不再对着天幕中的画面新奇的喊叫,也不再对母亲问来问去,而是静静窝在母亲怀中。
范闲露匴出一个讽刺地笑容,“幸亏?呵呵……幸亏……”
他低下头,将脸埋在手中,无声流泪。
音乐声和接下来的声音回响在耳边,范闲不用抬眼看,便能想起来那些对话时的画面。
幸亏……
可是你知不知道……从一开始,你就是安排到我身边的棋子……
如果没有我,你会家庭美满,事业有成,根本不用与家人经历这些……
身边王启年和海棠朵朵都脸色担忧,海棠朵朵想要拍拍他的背以作安慰,被王启年身手拦下,王启年对海棠朵朵轻轻摇了摇头。
沈重看着范闲,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半晌静静收回了视线。
【“范闲,谢谢你。”
“京都水深,早日离开也是好事儿,省得你家人整天为你担惊受怕。”
“我,不走了。你小我些年岁,我便把你当弟匴弟,既是如此,我又怎能将你一个人留在京匴城,面对人心叵测,明枪暗箭呢?”】
“能与侍卫称兄道弟,小范大人恐怕是这京都唯一一个。”一女眷轻声说道。
范若若立刻道:“哥匴哥他重情重义,谁对他好,他便百倍对谁好。”
一千金微微一笑,“别急,我们也是觉得小范大人有情有义,比京都里那些挟势弄匴权的男人好千倍百倍!”
“那护卫也是好人,为了小范大人,宁愿放弃安定的生活,也要留在京都保护小范大人。”
“只是可怜了他的妻儿。”
“那护卫家中是已无父母只剩妻儿了?那他妻儿如何生存?若无收入,我府上缺一绣娘,可帮她母匴子,虽不至大富大贵,但也能衣食无忧。”
范若若道:“滕梓荆生前我哥匴哥许诺每月给他五十两银子,还有地和牛,如今也作数,每月按时给他妻儿。”
“五十两银子?”千金们咂舌,“小范大人真是大方……”
范建眯起眼睛,难怪说这滕梓荆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只有这样的人才甘愿为闲儿赴死。
天幕中“开生路”三个字此时格外刺眼。
若没有滕梓荆,或者当日滕梓荆武功再差一点,死在牛栏街的,岂不是不止一个人了?
如果范闲知道了一切该怎么办?若闲儿知道他与自己唯一的朋友,从相遇到赴死,都是陛下和陈萍萍算计好的,心中该如何震荡?
他当初把范闲接来京都,是真的想用这种方式让他成长吗?
【“少爷,学武不吃亏,学武不上当。”
“不学。”
“剑九黄曾经说过,他来龙虎,就是为了世子闯出第三匴条路来。”】
“一个开生路,一个破死局,”李承泽笑了笑,“前世今生都有人愿意为他用性命开路,命真好。”
“用好友性命才能换来一条生路……小范大人走起来会觉得痛心吗?”
“我们旁观尚且痛心,更何况小范大人。”
“小范大人最开始只想混吃等死,快活一生,结果竟然两世都无法实现。”
“三世吧,你们忘了天幕还短暂放了一个短发的小范大人?”
“对……好像叫江皓辰?”
【“老黄走了?这是我给他拿的包子,还想让他带上呢。”
“会回来的。”
“昨儿晚上,儿子叫我了。”
“在这个世界上,”“这世界觉得他无关紧要,”
“若没有让你甘愿去赴死之人,活着何其无趣啊。”“我不喜欢。”】
范闲抬起头来,脸上已无泪痕,唯有眼眶一圈水红。
他面色沉静,眼神黯然而坚定,已然在这短短几秒里,经历了内心无数挣扎,最终做了决定。
沈重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道:“范大人,无论回到南庆后如何动作,都请护住我妹妹安全。沈某感激不尽。”
范闲一愣,默然点头。
林婉儿倚在窗边,眼眶也红了一圈。
叶灵儿默默不语,陪在她身边。
林婉儿道:“我见过他在滕梓荆死后,如何难过。却不知道他竟然两世都经历了这些。这天幕之大,恐怕天下无人看不见,不知道他再见这些画面,心里又该如何痛苦了。”
叶灵儿不会花言巧语,更不知该如何安慰闺中好友,只能默默挽住她的胳膊。
林婉儿轻声道:“灵儿,你知道吗。牛栏街刺杀的幕后之人,是我母亲。”
叶灵儿悚然一惊。
房门忽然被扣响,门外下人道:“郡主,林相来了。”
林婉儿与叶灵儿对视一眼。
【“庆历四年春,”“死得只不过是个护卫而已!”
“滕梓荆谪守巴陵郡。”“护卫也是人,”
“国匴法何匴在?”“叫醒他。”
“天理何存啊!”“他醒不了了。”】
“庆历四年春?滕梓荆谪守巴陵郡?这是何意?”
“巴陵郡这是什么地方?从未听说过。”
“不会是小范大人在仙界的地名吧。”
“可能是,小范大人那日所作的诗,一些地名和典故都从未听过。”
王启年急忙去看范闲,生怕他再次情绪失控。
范闲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用鼻息吐出来。
【“剑九黄,死了。”
“我要学武。”
“气绝之前,王仙芝问了这一招剑九的名字。”
“剑九,六千里!”】
“果然老黄是去挑战王仙芝而死的。”
“气绝而死……”
“一个亦师亦友,一个亦兄亦友,都为小范大人而死……”
“小范大人真是好命,前世今生都有如此忠心的人追随。”
“这种好命给你你要不要?用亲友的命换来一条路,这算什么好命?”
“小范大人恐怕还更想过我们这些平头百匴姓的生活呢。”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天幕的画面中闪过老黄和滕梓荆二人的背影,范闲背诗的声音砸在众人心上。
原先见人抄录小范大人这首诗时,只觉得这两句没有缠匴绵的离愁,只有洒脱的豪气。如今在天幕中再听,却让人觉得格外伤感与悲壮。
在天幕的推动中,范闲早已然成为这个世界的明星,只要天幕一动,人们便会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边看天幕一边与身边的人津津乐道。街头巷陌中,无人不知范闲之名,而每一个视匴频中虽然有同样让人好奇的人物,但到底范闲是主角,众人谈论起来,总是范闲为主。
这一次的天幕中,虽然还是范闲的前世今生,重点却是两个为他甘愿赴死的友人,前世今生里诸多不同,却又格外相似,画面一结束,众人乐此不彼谈论的,俨然是老黄和滕梓荆二人了。
范闲靠在椅子上,忽然道:“你说这天幕还要放多少个视匴频啊?”
王启年道:“大人,我也正想问呢,它要是一直放下去,我们不能一直在这安营扎寨不走了吧?”
高达道:“大人,不如我们先启程?这天幕如此之大,在马车上也不耽误看嘛。”
范闲抿嘴思考,脸包鼓鼓,海棠朵朵先道:“不管你走不走,我是先走了,师父还等着我呢。”
范闲眼睛滴溜一转,拉住海棠朵朵,“再等等,看电视要人多才有趣嘛。”
海棠朵朵一脸嫌弃,范闲再道:“这天幕什么都能放出来,万一把我的秘密也放出来了呢?”
海棠朵朵浑不在意道:“我走了,这天幕放你的秘密我也能看见!再说了再大的秘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你还能真是皇帝的儿子不成?”
沈重侧目,范闲微微一笑,反倒王启年被吓了一跳,“海棠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海棠朵朵瞥他一眼,洒脱道:“行了我走了,反正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范闲也不再留她,微笑一摆手。
沈重正要说话,范闲一把按住他的肩膀,“诶,沈大人,你可不能走,朵朵姑娘已经走了,我这人啊,最怕离别,你们要是接连走了,范某心里实在难过。”
半真半假的话听在众人耳朵里,搁以往定会觉得这小狐狸又在光匴明正大地骗人,可偏偏天幕刚刚放了范闲那样与友人死别的经历,再假的话大家听了都有几分心疼,最后一句都觉得小范大人这是在撒娇。
沈重不为所动,苦笑道:“范大人,你我二人可没这么好的关系。”
范闲道:“沈大人何必如此见外……”话音未落,一阵风动,上空飘下两封信。
护送范闲的人马与北齐禁军齐刷刷提剑,“什么人!”
*可能是刀。
第十一章看范闲2
“早就听说小范大人行事与旁人不同,经常出乎意料。今日见天幕中小范大人所言所行,我倒觉得甚是可爱。”
范若若请来范府做客的千金小姐们没让她绞尽脑汁给哥哥做公关反黑,范若若和范思辙松了口气。
又一千金道:“我也觉得小范大人比起徐凤年更让人心生亲近。”
“小范大人俏皮可爱,徐凤年矜贵出尘,我都喜欢。”
“不过天幕最开始给我们看的徐凤年也活泼得紧,后面却实在令人心疼。不知道天......
“不过天幕最开始给我们看的徐凤年也活泼得紧,后面却实在令人心疼。不知道天幕还会放小范大人的什么经历?”
“不会像那徐凤年一样,后面尽是令人心疼的吧?”
似要印证其所言,短暂休息的天幕闪烁几下,显现出新的画面——
【“我已经躲了这么久了,还是不肯放过我,不如我就自己迎上去。”】
王启年:“这个音律……好耳熟啊。”
范闲:“之前徐凤年的那个视频不就放得这首曲子吗。”
王启年:“大人管这一段段画面配上曲子的东西叫做视频?为何这么称呼啊?”
海棠朵朵竖起了耳朵。
范闲自暴自弃:“……”
沈重频频回眸。
范闲循循善诱:“你猜我为什么这么称呼啊?”
王启年恍然大悟,肃然起敬:“莫非……大人已经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范闲无辜眨眼,默然不语。
远在南庆范府的范建看着天幕中的画面,范闲在澹州的街头,面对红甲骑士的到来,脸上又期待又好奇。
这正是范闲进京的开端,他本以为可以趁陈萍萍离京将范闲接来京都接手内库。
可偏偏一切又都在陈萍萍和庆帝二人的棋局之内。
所有人都不过是他们的棋子。
【“叔,明天我就去京都了,我会去找想杀我的人,也会探寻我娘的故事,我会在这个世上活得比谁都好,因为这一直是我想做的事。”
“我想为我自己,好好活一次。”】
“叔?”太子皱眉,“范闲的叔叔是何人?怎么从未听说过?”
李承泽看着天幕中边缘隐隐露出的那个背影,“看起来是那个蒙眼的男子。”
太子道:“看来二哥也没有见过?此人身份行踪都如此神秘,武功也似不凡……范闲,身上的秘密比我们想得还多。”
李承泽眼神沉下来,不作回答。
李云睿看见天幕中范闲说到‘想杀我的人’时,出现了自己的背影。
她怔了一下,粲然一笑,“呵,范闲……天幕最开始说范闲是什么来着?”她偏头问身边的侍女。
侍女回忆一下,答道:“奴婢记得是说范闲为‘天选之子’。”
“天选之子……”李云睿喃喃道,而后一笑,“这样的人杀起来才有趣。”
侍女立在李云睿身后,听得此言表情变都未变。
范闲看到自己在澹州时对五竹叔说的话,他露出一个苦笑。
他只想好好活着而已。就这么简单。
可偏偏,从出生起自己就注定是陈萍萍的一颗棋子。
王启年忆起范闲那日在亭子下的一言一行,心疼地看向范闲。
【“你想做怎样的人?”
“一生平安,富甲天下,娇妻美妾,倜傥风流。对不住,我这人比较俗。”】
林婉儿看见自己从背后抱住范闲的画面被天幕放出来,瞬间羞红了脸,心中担忧,他人闲言碎语自己并不在意,但恐怕范闲要被父亲诘问了。
而身旁叶灵儿的惊叫一下子把她从担忧的情绪中拉了出来,“娇妻美妾!?这个范闲,想得倒美!既娶了你,若还想纳妾,我就——我就一刀劈了他!”
林婉儿没来得及吃味,反倒被叶灵儿逗得噗嗤一笑。
林若甫叹出一口气,天幕竟然把婉儿主动抱范闲的画面放了出来,以后二人婚事若真有变故,关于婉儿的闲言碎语只怕不会少。
更重要的是,婉儿已对范闲情有独钟,若最后真的查出范闲指使那蒙眼男子杀了珙儿,那这婚事该怎么办?婉儿又该如何自处?林府又将托付于何人?
李承泽慨叹,自己也想做这样的人啊。
可是他,生在皇家,注定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人。
【“今天去了趟鉴査院,在门口的石碑上,看到了我娘留下的字。”
“写了什么?”】
小范大人的娘?
王启年瞪大了眼睛,鉴査院门口石碑上的字可是叶轻眉留下的,大人若是叶轻眉的儿子……
嘶……
王启年倒抽一口凉气。
【“我希望庆国之民/我希望庆国之法,
有真理可循/为生民而立,
知礼义/不因高贵容忍,
守仁心/不因贫穷剥夺,
不以钱财论成败/无不白之冤,
不因权势而屈从/无强加之罪,
同情弱小/尊法如仗剑,
痛恨不平/破魍魉迷崇,
危难时坚心智/不求神明,
无人处常自省。”】
三处的师兄们:“门口那块碑上的字竟然是小师弟的娘亲留下的?”
“小师弟的娘亲……是谁啊?”
“我也不知,那块碑从未有人注意过啊。”
“我看日常洒扫都没人去扫那块碑吧。”
“我上次试毒头晕扶了一下,摸了一手的灰,别说洒扫了,怕是都没人去看过。”
“走啊我们现在去看看,既然是小师弟的娘亲留下的,我们可不能再让它落灰了!”
“走走走!”
那个声音……是她的声音。
庆帝一双手背在身后,衣衫随意,顺着风轻轻飘动,他面色沉静注视着天幕,眼神流动却无人能读懂其意。
陈萍萍露出一个怀念而怅惘的笑容。
范建轻叹一口气。
见范建表情并不轻松,虽对范闲的生母心有好奇,范若若与范思辙柳姨娘三人却不敢多问,只偷偷觑着范建的面色。
“小范大人的母亲到底是何人啊?”
“能在鉴査院门口的碑上留字,恐怕也不是一般人。”
“能生下小范诗仙的,那能是一般人吗?”
“小范大人谪仙下凡,那小范大人的母亲恐怕也是神仙吧?”
“他们母子二人说的世界不就是仙界吗……”
“是啊……那样的世界,想必只有仙界才会有吧。”
【“我做不了这样的人,我只想好好活着,混吃等死。”
“好好活着也很好啊。”
“但我又觉得,如果真让世界变成像碑文那样,我会活得更快活。”
“我喜欢热闹,我觉得要是没有这众生,就没有庆国,也没有人间。”】
陈萍萍抬眼去看庆帝的表情。
庆帝做帝王做久了,早已经不会将情绪表露在脸上,可陈萍萍做庆帝的臣子也很久了,从庆帝的眼神中,他总能读出一部分情绪并做出自己应该有的反应。
然而这一次,他在庆帝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种危险的情绪,在范闲说想让世界变成碑文那样之后。
陈萍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心中更加确定自己的某一种猜测。
“那碑文上所说的那种世界,范大人当真觉得这世上会有吗?”沈重悠悠问道,虽是问句,神色却是满满的否定之感。
“很难,”范闲却没与他针锋相对,只淡淡道,“但人若没点儿希望,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叫滕梓荆,不只是我的护卫,也是我的朋友。”
“所以我想为了这些人跟这世上的道理斗一斗,告诉那些大人物,他们不是草芥。”】
“小范大人与徐凤年果然是同一个人!徐凤年也说过视人民如草芥的大人物已经够多了……”
“这世上恐怕只有小范大人身处高位还能为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着想了。”
“也只有小范大人才会把护卫当做朋友。”
“这便是天幕说小范大人是天选之子的原因吧。”
李承泽摇摇头,“范闲,太过天真了些。”
【“哥,你只为了他们,不为自己吗?”】
“若若,你对你哥哥真好。”
范若若一笑,“因为哥哥对我也很好啊……你们可能不了解,我哥他活得并不快活。”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让自己更加坚定了,“所以我想对他更好,多帮他一点,起码让他能够快乐一点。”
【“不就是想要内库财权吗?我给她就是了,我也不想要!”
“我就想过得富足惬意,不求上进,只求平安。”】
陈萍萍不赞同地摇摇头,如此思想,在充满权谋诡诈的京都该如何自保?
待他从北齐回来,应该不会这么想了吧?
【“但是死去的人在拉着我的衣角,我想让他们安静,想让他们放手……”
“如果一件事过去了就可以不提了,那我心里不平,心都不平,我怎么活得惬意。”】
在范闲的低语中,穿插进了那日滕梓荆为他而死的画面。
天幕巨大,范闲与滕梓荆布满血污的脸直喇喇地摆在众人面前。
范闲瞪大一只眼,一口气狠狠憋在喉头吐不出来又顺不下去,曾几何时,只要他一闭上眼睛,那个画面就会浮现在他脑海里,不管过了多少个日夜始终未曾淡去,而今又被如此巨大的天幕直直冲击在眼前,让他心中震荡不比当日少多少。
王启年担忧地看向范闲,却见这人神色敛起,眼睛却倔强地盯着天幕,视线未曾移动分毫,仿佛要将那些画面凝刻在骨血之中。
京都某一处郊外。
滕梓荆妻子紧紧用手捂住孩子的眼睛,不顾其挣扎,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孩子察觉到自己的失声痛哭。
【“杀人偿命本就是律法铁条!”
“死的只不过是个护卫而已!”
“死的只不过是个护卫,这句话我听了太多遍了。”
“这世界觉得他无关紧要,我不喜欢。”】
“只有小范大人把护卫当朋友啊,若世上多一些像小范大人这样的人就好了。”
“我觉得重要的不是小范大人把护卫当朋友,而是当人。”
“说的是啊,而今世道,连我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是贱命一条,谁能想到,还有小范大人这样的人出现呢?”
海棠朵朵收起往日嫌弃又随意的模样,一脸将哭未哭,“我懂你那日在我菜园子里说的话了。”
范闲原本正在伤感,余光却瞥见海棠朵朵如此罕见模样,不由一脸惊恐与好奇。
“范闲……倒与平时所见的模样大不相同。”小皇帝战豆豆轻笑。
司理理闻言也一笑,范闲这个人有多种模样,恐怕谁也不知道哪个才是他真是的样子。
【“鉴査院门口那块石碑知道吗?”
“知道。”
“上面写着,人该生来平等,并无贵贱之分。”
“谁会信这话?”
“我信。”】
孩童终于挣脱母亲的手,指着天幕大喊,“娘,是范叔和爹,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妇人苦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你不必懂。”
范建摇摇头,闲儿还是太重情义,在这京都,并不是件好事。
【“门口那块碑上写着,人该生来平等,并无贵贱之别,这是鉴査院立足之本呐!如今亡者尸骨未寒,杀人者却逍遥法外,国法何在?天理何存啊!”
“这上边的话,有人信吗?王启年我问你!这上边的话有人信吗!”】
王启年看见天幕中的自己含泪,此时此刻再听到那日范闲与朱格对峙的话语,忍不住再一次热泪盈眶——唯有小范大人值得自己追随啊。
沈重看了范闲一眼,道:“没想到范大人还有这样的一面,沈某虽不赞同,却要直言一句钦佩。”
海棠朵朵心中感动,不由道:“你平日吊儿郎当,不成想还有如此一面……看来你在南庆过得也不容易,不如留在上京,陛下定不会……”
范闲连忙伸手打断她,“……不了不了谢谢。”
李云睿摸着自己怀中的猫,缓缓道:“如此天真,我倒觉得他当初说不想要内库财权是真的了,唉,早知道不杀了。”她轻飘飘叹了一声,语气中却不见多少悔意,“事到如今,已无力回头,杀便杀了吧。”
“小范大人这几句话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想哭啊,徐凤年苦,小范大人也苦。”
“我虽不信,却感动有小范大人这样的人,若世间多一些这样的人多好啊。”
【“我辈行事,须以大局为重。”
“若需无辜者性命来换,这大局要它何用!”
“磨炼的还不够啊。”
“总不能磨去心中是非吧。”】
范思辙哭得一抽一抽,“原来范闲在外边过得这么累啊。”
各府千金原本正偷偷拭泪,却被范思辙哭嚎的脸逗得噗嗤一笑。
范若若一脸一言难尽,拿出手帕让范思辙擦脸。
庆帝哼笑一声,“小孩儿心性。”
陈萍萍忍不住透过范闲的眼神去看另一个人的眼睛,他想,不愧是小姐的孩子,也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在这世界有如此的理念了。
【“人到陌路,总会变的。”
“我要做鉴査院的主人,成为庆国第一重臣。”】
“小范大人的眼神变了……”
“小范大人不会变得和那些大人物一样吧?”
“不要啊,小范大人诗仙下凡,可不能变成那些草芥人命的人啊。”
“做鉴査院的主人?小范大人真敢说……”
“小范大人说的话被天幕放出来了,不会被鉴査院抓起来吧?”
“不可能吧,小范大人就是鉴査院提司,而且深受陛下宠爱,怎可能被轻易抓起来?”
“我大庆多少年来才出这么一个诗仙,岂能动他?”
范建一时怔愣,这是北齐的服饰?范闲在北齐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决定接手鉴査院?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滕梓荆,这中间会有陈萍萍的推动吗?
“庆国第一重臣……”
“做鉴査院的主人……”
太子与二皇子一起喃喃自语,而后对视一眼。
李承泽一笑,“太子殿下曾说范闲文才惊世,乃国之重臣,看来要如殿下所愿了?”
太子眯起眼,“二哥也不必惊惶,范闲若真要做鉴査院的主人也要陛下同意,只是皇子不得插手鉴査院任何之事,在范闲所说实现之前,二哥能将范闲收入门下吗?”
李承泽轻笑一声,“多谢太子殿下为臣考虑,不过殿下倒是多虑了,想插手鉴査院,不一定非要将范闲收入门下。”
【“希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
“你常常觉得辛苦吗?”
“勾心斗角权谋诡诈,就好像踩在一条藤蔓上,走过无底深渊,一根弦总是得绷着,所以才需要这样的时光啊,跟朋友闲坐,什么都不用想,随性而谈。”
“这很难吗?”
“闲下来很难,找个朋友更难。我们这种人,很难有朋友。”
“我心里藏着太多秘密,没法说,也没人说。”】
“果然……一开始让我们看欢快的,后面便让我们心疼。”
“唉,我原本以为小范大人是司南伯之子,既有诗仙之名,又受陛下信重,有什么能烦恼的呢,没想到竟然这样苦。”
“徐凤年不比小范大人身份还尊贵些,不也活得那样辛苦吗。”
“本来小范大人这样锦衣玉食的人轮不到我们来心疼,可是……可是小范大人他不一样,这世道只有他想着我们普通人,只有他相信人人平等,偏偏世上那么多事在阻止他相信……”
“一个原本只想好好活着混吃等死的人,最后却要当第一重臣,小范大人该经历了多少啊。”
“嘘,就算天幕放出来了,我们也不要声张小范大人要当鉴査院主人这件事,免得小范大人被那些大人物找麻烦。”
“对对对……”
“那女子是谁?”叶灵儿愠怒,“范闲跑到北齐去怎么还单独和女子会面?”
林婉儿抿着唇没有说话,她不介意范闲有朋友,或者说有红颜知己,她理解范闲在滕梓荆死后连能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了,独自一人面对京都中的权谋诡诈,若能有朋友帮他分担心中苦楚,她心里也是开心的。
只是她介意,范闲心中那些没法说的秘密,会告诉其他女子吗?在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而那些秘密,他又是否会告诉自己呢?
范闲注意到天幕中自己提到‘勾心斗角权谋诡诈’时,画面切到了长公主李云睿和二皇子李承泽的脸上,这恰恰也证实了沈重所言是真的,李云睿和李承泽果然暗中勾结。
但是李承泽身后为何会有老师和……范思辙的身影?
他了解范思辙和老师的为人,他们二人绝不可能与二皇子联手害他,这样的画面……难道是二皇子想要用他们来威胁他?
这是最大的可能性,若二皇子当真用他们的安危来威胁自己,那的确是个好招数。
自己决不能坐以待毙。
范闲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揣在衣袖里皱眉沉思。
海棠朵朵见状问:“怎么了?你是担心你未婚妻看到我与你相处吃醋?”
范闲一愣,忘了还有这一茬。
沈重悠悠道:“范大人恐怕是在考虑回到南庆以后如何面对那些‘勾心斗角权谋诡诈’罢了。”
范闲扯扯嘴角,“知我者沈大人也。”
他扯过王启年,“老王,我去解个手,你看着沈大人,我不在,这些禁军也不能带他走。”
王启年立刻抱拳,“大人放心,大人嘱托,王某义不容辞!”
明白范闲把自己当挡箭牌的沈重想翻白眼硬生生忍住了。
范闲嘱咐完就拒绝高达保护,独自跑进旁边的林子里,多走了几步,左右观察片刻,小声试探地喊道:“叔……叔,叔?你在吗?”
树叶沙沙响动。
TBC
*一切为了all闲服务。all闲、all闲、all闲!
第十章看范闲1
“姐,这、这是干嘛?”范思辙看着不断进入范府的各家千金,赶紧拉住范若若问道。
范若若道:“这些呀,都是京都各府官员内眷,我约了她们来府上办个茶会,其实就是一起看天幕里的哥哥。”
范思辙一脸疑惑,“啊?叫她们来干嘛啊?”
范若若回头看了看各自落座的千金们,见没人注意,便悄悄拉着范思辙走到一边,“这也是爹的意思——你还记得天幕最开始给我们看的徐凤年嚣张又跋扈吗,还有后来的徐......
范若若回头看了看各自落座的千金们,见没人注意,便悄悄拉着范思辙走到一边,“这也是爹的意思——你还记得天幕最开始给我们看的徐凤年嚣张又跋扈吗,还有后来的徐凤年好似神仙一般能斩天人……”
范思辙呆呆地点点头。
范若若继续道:“且不说百姓们会怎么想,恐怕……”她放低了声音,“陛下……心中定会有所忌惮。请她们一是为了若天幕再放什么哥哥嚣张跋扈的画面,我们好作解释。二是为了让这些内眷回去潜移默化自家父亲,让哥哥多一些支持者,若陛下真对哥哥心怀忌惮,到了要发作那天,一个官员阻止也许不够,那许多官员都阻止呢?陛下总不能不顾百官反对吧?”
范思辙被自己姐姐的话吓了一跳:“姐……你们想多了吧,这、这样真的行吗?”
范若若道:“不仅如此,当初长公主之事沸沸扬扬,你也看出来流言蜚语威力之大,若有心人谣言散之,我们一时不察就会难以回手,那就把流言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而这些内眷,就是我们散布风声的第一个推手。”
范思辙目瞪口呆,缓缓抬起手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范闲:“……有点想吃爆米花。”
王启年问出了在场很多人的疑问;“大人,爆米花……为何物?”
范闲:“就是玉米粒和黄油、白糖放在锅里爆……诶这么一说好像也可行,等回京都以后试试。”
海棠朵朵:“黄油?是什么油?”
范闲:“……呃,油都是黄色的,所以我管它叫黄油!”
沈重眯了眯眼,悠悠道:“范大人屡次提及的东西,莫说北齐,就是在南庆也闻所未闻,难不成范大人真有前世的记忆。”
范闲抿嘴微笑,一脸无辜,“沈大人觉得我是能一刀斩天人的样子吗?”
沈重也微笑不语。
海棠朵朵看看两人,决定不插话。幸而这时天幕的黑色屏幕开始闪烁两下,明显是要播下一个视频了。
范闲松了口气,这视频每次播放的真是及时,总在他头脑风暴该怎么办的时候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让大家无暇管他话里的漏洞。
真智能。
然而天幕闪烁两下,缓缓浮现两个字:
范闲。
天幕的屏幕中只浮现过三个名字,第一个便是徐凤年,然后是只短暂出现过一次的江皓辰。
再然后便是现在的范闲了。
身边所有人的视线迅速集中到他身上,范闲故作镇定,心里却暗骂一声。
不会吧,难不成要播放我的视频?难不成我真是别人演出来的?
他心中忽得憋闷住一口气,自己的人生、身边那些死去的人……都不过是演出来的?是可以随意剪辑的电视剧?
5.
眼见天幕半天没有动静,正准备各自散去的人们又纷纷因为天幕浮现的“范闲”二字叽叽喳喳讨论起来,紧接着就见渐入的画面落在一张正在写诗的白纸上。
纸上的字让人不敢恭维,仔细看却能发现那是当初范闲初入京都在诗会上让他名声大噪的诗《登高》。
【“你们一辈子别想写诗了。”
“太没智慧。”】
王启年:“看惯了大人的前世徐凤年,再看到大人本人真是不习惯呀……”
见往常必定会跟自己插科打诨的范闲沉默不语,王启年一愣,“大人,怎么了?”
范闲深吸一口气又探出来,“没什么。”
就是觉得,这世界可真操蛋啊。
范若若惊喜道:“是哥!”
身边的女眷也纷纷道:“真是小范大人!”
“虽然天幕刚刚出现了小范大人的名字,但明明是一样的脸,也让人觉得不是一个人呢。”
“那徐凤年比女子还美,小范大人嘛……倒是更圆润了些。”
范思辙:“噗!”
范若若瞪他,范思辙立刻换副无辜又委屈的表情:都是那人说的,瞪我干嘛!
见多了陌生世界里的徐凤年,乍一看到范闲出现,庆帝愣了愣,道:“这神庙真是要给我们看范闲的前世今生?”
陈萍萍:“看样子,正如陛下所说。”
庆帝喃喃道:“神庙……究竟想做什么呢?”
叶灵儿激动地拍拍林婉儿的手臂,“婉儿,快看,是范闲!”
林婉儿眼睛亮起来,紧紧盯着天幕里范闲的脸。
她从小养在深闺,不像灵儿可以经常出府,待长大后与范闲有了婚约,虽然范闲常偷偷来找她,但范闲经历的种种她都不过是从各种人的嘴里听说,没能陪在他身边一同经历。
天幕若放范闲经历的画面,岂不是既能一解她的相思之苦,又能弥补她的遗憾?
【“一出我便想见见你。”
“我一定不往这儿走。”
“我运气一直挺好的。”】
见过自己的脸出现在范闲的前世里,因此再看到自己,李承泽接受得十分良好。
倒是李承乾瞥他一眼,不阴不阳道:“看来二哥早早就想拉拢范闲了。”
李承泽一甩刘海,“太子殿下误会了,我最初不过是欣赏范闲的才气,想见见能写出红楼和登高的是什么人罢了。”
“最初?”太子没放过那两个字,“难不成二哥后来不欣赏范闲了?”
李承泽淡淡一笑,“自然是欣赏的,只不过比起他的才气,我更欣赏他的人。”
太子没再言语,兄弟二人彼此相视一笑,眼底却都泛着冷意。
【“笑一个。”
“不卖笑。”
“笑了我还不给钱呢。”】
王启年立刻去看范闲的脸色。
范闲怔住,死死盯着天幕,呢喃道:“滕梓荆……”
林婉儿看着天幕,心中担忧。
当初她和范闲还未发现彼此身份之时,范闲远远向她指过此人,后来她也知道了,那就是滕梓荆,虽然并不相熟,但她却知道滕梓荆对范闲来说极为重要。若范闲看到天幕里的滕梓荆,会不会再一次忆起友人为他战死的痛苦?
一妇人忽然怔怔地落下泪来。
腿边坐在木马上的男孩兴奋指着天幕喊:“爹!娘,是爹!——娘,你怎么哭了呀?”
【“司理理姑娘的醉仙居嘛。”
“此真是光风霁月心怀坦荡。”
“诶!”】
“你看,我就说了小范大人和司理理肯定有关系!”
“不过是提了一嘴,哪里就能看出他们二人有关系了?”
“当初小范大人在醉仙居与司理理共度春宵的事情还有人不知道吗?”
“那司理理可是北齐暗探。”
“啊,那小范大人和她……”
“莫要胡说!当初司理理逃跑还是小范大人亲自抓回京都的!”
【天幕里范闲得意的小表情像是翘着尾巴的小狐狸,画面一转,半躺在椅子里的少年像是被什么吓了一跳,手里却还紧紧抓着鸡腿。】
范若若眼睛亮晶晶:“那是哥刚从澹州来京都的时候。那个时候……可真好。”
身边的各府内眷笑道:“怪不得这样的打扮京都内少见呢。”
“看多了徐凤年,再看小范大人,倒真让人觉得这是两个人了!”
“我更喜欢小范大人,看着可爱,让人亲近。”
“可惜啦,小范大人已有婚约在身了。”
音乐恰恰播放到“我爱的是小狐狸”,画面里的人说着什么,狡黠却又神色无辜。因为范闲说的话天幕没有放出来,所以不少人注意到歌词,这音律在众人耳里虽然觉得怪异,却不由一笑。
庆帝勾勾嘴角,“确实是副小狐狸样子。”
像是还没长大的小狐狸张牙舞爪的伪装自己,却因为老狐狸太多,小狐狸尾巴总是暴露出来在身后晃来晃去。
陈萍萍也低眉含笑。
【“你是世子,这是柿子,也算有缘。”】
若没看过徐凤年,看了这段只会觉得范闲促狭,但偏偏天幕先放了徐凤年,众人不约而同地想到范闲的前世也是世子,这不是促狭到自己身上了吗。
靖王世子李弘成也不由轻笑,范闲恐怕是他见过最特别的人了。
【“都是我那护卫吃的。”】
“这、这、这怎么把你们私会的场面都放出来了!”叶灵儿着急道。
林婉儿羞红了脸,这下天下人岂不是都知道了?恐怕等范闲回京后,他们二人想见面就更难了。
林若甫冷哼一声。
身边的大宝原本看见天幕里的范闲正叽叽喳喳地喊着,看见林婉儿出现便更兴奋了,“是婉儿!婉儿!爹,快看!婉儿也出现在天上了!”
林若甫神色柔和下来,笑着看林大宝兴奋地转圈圈。
【“要不我跟你道个歉好使吗?”】
“小范大人那是被绑住了?”
“被绑住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小范大人笑的样子跟那徐凤年真是不同,小范大人更天真可爱些。”
“天真可爱?范闲?你没见过他当街打人吧!”
“当街打人怎么了?小范大人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果然是少年风流。”
“好好说话!”】
“这人谁啊?怎么对我哥动手动脚的?”范思辙怒道,恨不得立刻去拿大扫帚。
范建抚了抚胡子,“听起来像是鸿胪寺少卿辛其物。”
辛其物忽然觉得背后莫名一凉。
【“就日后再想。”】
“老五果然一开始就在京都。”庆帝哼了一声,又看向陈萍萍,“你不知道?”
陈萍萍道:“回陛下,臣并未查探到五竹的行踪。”
庆帝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手。
“那人是谁?”“怎么还蒙着眼啊,他能看见吗。”
“莫非是个瞎子?”
范若若歪歪头,难不成这就是哥哥说的五竹叔?
【“袁先生好啊。”】
林若甫看着袁先生变化的表情,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召人过来,“刚刚那个蒙眼之人,去查他的底细。”
“是。”
【“多少钱买的?”
“好剑。”】
谢必安已然回到二皇子府,默不作声站到李承泽身后。
太子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却笑着喝了口茶。
因太子在,李承泽不好多说什么,暗暗在袖口下握紧拳头。
【“对不起,不会有下次了。”】
见一向冷漠的五竹在范闲面前着急地道歉,范闲在五竹面前像小孩子一样落泪,几位老父亲心都揪了一下。
虽见过同一张脸多次落泪,但徐凤年给人的感觉是惊人的美,让他们有意识无意识把他和范闲区分开。但此时播放的画面是货真价实的范闲,却也是他们都未曾见过的范闲。
范闲不会在他们面前毫无防备地、带着小孩子赌气般的依赖哭泣。
太子:“这人是谁?范闲身边何曾出现过这样的人物?”
话音落下却见李承泽一点反应都没有,茶杯送到嘴边却将喝未喝,怔怔盯着天幕里落泪的范闲。
好像突然被烫到一般,李承泽猛地收回视线,手指不稳,微凉的茶水晃了几滴落在衣衫上,李承泽掩饰道:“啊,是,这范闲难不成还有高手藏在身边?”
太子微眯起眼,扫过李承泽,冷笑一声。
【“心里是不想的。”
“不想,就不跪。”
“几品?”
“八品。”
“倒也不大。”】
“这、这不会是皇上吧?”
“不是吧……陛下会是这样吗?”
“而且小范大人也不会在陛下面前如此肆意吧!”
“可是小范大人旁边那人是做宫里的公公打扮的,能在宫里给小范大人官职的,只有陛下了吧……”
“……不愧是小范大人!陛下都不愿他跪。”
陈萍萍道:“天幕竟将天子之颜公诸于世,臣这就去命人加强宫禁。”
“不必了。”庆帝淡淡道,“这事交给宫典去办,不急在这一时。你留在这儿陪朕看看,这神庙究竟想做什么吧。”
陈萍萍垂眼,“是。”
太子与二皇子对视一眼,眼中具是惊疑不定。
范闲得陛下盛宠,允许见皇帝不跪这件事,他们是隐约知道的。毕竟范闲醉酒殿前背诗百首那一日,庆帝也曾在大庭广众之下问范闲平日里从不跪他,为何那日要跪。
范闲的回答是什么来着……哦,他说,那岂不是要犯了众怒。
犯众怒倒不至于,不过是父皇恩威并施中,展示‘恩’的一种罢了,又无实权,因此他们虽吃惊但并不放在心上。
然而现如今看到天幕里范闲和庆帝私下里相处的模样,他们二人不由得犹疑起来。
他们何时听过父皇如此温柔细语?还有那些父皇亲手制成的弓箭,从没有哪个人敢动过,范闲不仅动了,父皇还没生气?不仅如此,范闲嫌弃八品官职不大,父皇都不在意?
他们心中震动,却不敢表露。
父皇……不会对范闲也怀有那种心思吧……
林若甫也皱起眉头,不想跪就不跪……动陛下亲手做的弓箭也没被怪罪……
范闲真的只是普通臣子吗?就算范建与庆帝从小便是好友,庆帝对范闲有子侄之情,也不可能纵容到这种份上吧?就是范建也不敢肆意到如此地步。
陛下是想对范闲捧杀?……但这种私下里的会面若没有天幕放出来,他们怎么可能得知?
还是说,范闲的身份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咳。”
“你不说没人知道。”】
“若若,你也在上面!”一位千金指着天幕喊道。
范若若微笑,“那是我陪哥哥进宫的时候。”
“小范大人穿蓝色真好看!”
“还是京都的衣服好看些,刚刚那身太澹州了。”
“啊只有我觉得,小范大人穿澹州那套衣服也娇憨可爱嘛?”
【“我不是!我没有!”
“快吃。”
“你是想瓮中捉……”
“你是想关门打……”】
“啊?那么大一碗饭!”
“怪不得小范大人要比徐凤年更圆润一些呢……”
“徐凤年太瘦了,小范大人圆圆润润的多可爱啊!”
“那还是徐凤年更好看一些。”
“……不都是一张脸吗你们有什么好吵的。”
“小范大人没说完的词什么呀?”
“把话咽回去的样子好可爱,我若是有小范大人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听着不像是好话……”
【范闲躲在树后,燕小乙一边吃肉一边注视远处的动静,五竹平静地靠在一棵树后。】
燕小乙皱眉,那日太平别院外面的神秘箭手是那蒙眼男子?范闲身边果然还有其他高手。
【“陛下怎么在这?”
“找着找着就找见陛下了。”】
“那是什么地方?”太子喃喃自语。
而后见范闲抓着匕首的手背在身后,被庆帝抓住都没怪罪,兄弟二人心中齐道完了完了。
要知道见天子者,若身怀利器,严重的是要诛九族的。
范闲这样都平安无事,还‘找着找着就找见陛下了’?这是撒娇吗?
父皇不会真对范闲有那种心思吧……
“那人真是陛下!”
“我此生竟然能得见天子真颜,死也无憾了!”
“陛下竟然对小范大人如此之好。”
范建皱眉,“那是……太平别院……”
范若若听到范建的低语,佯装镇定,仿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闻起来就像一只五香鸭。”
“你懂个屁!土鳖!”
“那你为什么要抢我儿子的糖葫芦?”
“那是试毒。”
“我觉得你蠢,你真的很蠢。”】
范思辙嫌弃道:“范闲怎么还抢人小孩儿糖葫芦呢!”
身边的女眷纷纷用手帕捂嘴轻笑,“小范大人竟喜欢吃糖葫芦。”
“小范大人真是孩子心性,也太可爱了!”
这个视频播放的欢快愉悦,范闲却从未展颜,直到此时此刻,范闲忽得笑了。
不是小狐狸似狡黠的笑容,也不是悲愤气急后的讽刺一笑,更不是平时挂在嘴角若有若无伪装一般的笑。
而是一个从未有人见过的,轻松而释怀的笑容。
可天幕里明明放着滕梓荆的脸,王启年一愣,生怕自家大人被刺激得精神崩溃,“大人……为何而笑?”
范闲敛起笑容,道:“我就是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就算自己的人生真的是个电视剧又怎么样?自己经历的桩桩件件都是真实的,自己碰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不管这个世界如何,在这世上,一定有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来走。
而且……
范闲抬头紧紧盯着天幕。
至少这天幕能让他再看到他一眼。
【“看什么?”
“滕……”
“少爷!你哪疼!”】
海棠朵朵:“那是你刚去京都的时候?”
范闲:“是啊。”
海棠朵朵上下打量范闲一眼,叹息道:“你比那时瘦了许多。”
范闲一感动,海棠朵朵是自己来北齐后交到的唯一的朋友了……
海棠朵朵又道:“没有那时候娇俏可爱了。”
范闲:“……”
范闲:“娇俏不是这么用的谢谢你啊。”
【“别老一惊一乍的!”】
见五竹出手,林若甫眼神晦暗下来,此人必定武功不凡,看起来与范闲关系匪浅,却从未在范闲身边见过……珙儿之死,当真与范闲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庆帝与陈萍萍眼神一动,他们看出来那个箱子是叶轻眉的箱子。
五竹也没办法打开吗?
【“把衣服脱了。”
“我没这爱好。”
“你心虚了。”
“那我凭什么让你查啊?”
“我可以自己动手。”】
一时之间,天底下不知道碎了多少盏茶杯。
庆帝眯起眸子,神色愠怒,“燕小乙?没杀他只发配边疆倒是便宜了他。”
陈萍萍眼中泛起杀意,一个九品上的用箭高手,抓不住范闲敞开的衣衫?
柳姨娘震惊,“那燕小乙,竟然对闲儿做这种事!”
范若若:“就是,早知道那日死也不该让他进去!”
范思辙:“没想到啊,我哥这么有魅力,男人都觊觎他?”
范建原本在震怒中,让家人一打岔,反而无从发泄了,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呵斥一声,“好了,胡说八道什么。”
自己暗暗思索,不行,等闲儿回来,一定要多安排几个护卫跟在范闲身边。
李承泽刚换过的茶杯又一次洒落在衣服上,他索性不喝了,把茶杯放回茶盏,没控制好力度,磕出一声清脆的响。
范闲的身体在敞开的衣衫下若隐若现,本人却毫无自觉,甚至把衣衫拉开了些,在燕小乙面前大方敞开,恰恰却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李承泽顶了顶腮,隐去眼中不明的情绪。
而不知道被天底下多少人咒骂的燕小乙,独自看着天幕,回忆起那日在敞开的衣襟下看到的风景,不由喉咙发紧。
【“燕统领,赌品怎么样啊?”
“别忍着,吐出来。”
“噗——!!”
“没伤口?”
“你还盼着我受伤啊。”】
前一秒还像小狐狸得意的人,下一秒喷出一大口鲜血,吓了所有人一跳。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范闲怎会受这么重的伤?
燕小乙更加确定自己心中的猜测,那日夜闯宫门的人果然是范闲,但那人绝对中了自己一箭,范闲身上为何没有伤口?
庆帝眯起眼,刚刚闪过的燕小乙和闯宫墙之人,再联系起五竹问范闲身上没伤口,他隐约明白什么,沉声道:“去把燕小乙找回来。”
陈萍萍早就等着庆帝说这句话,立刻应是。
【“可爱的小竹竹。”
“小竹竹就是我。”】
“噗——”
不少人听见都喷笑出来,谁也没想到这样一个冷面严肃的神秘人物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不符合他形象的名字。
唯有知情人敛起了笑容,小竹竹,这世上只有叶轻眉一个人会这么叫他。
那是叶轻眉写的信?信是从哪里拿到的?
叶轻眉只给五竹一个人写信了吗?
【范闲在马车里抓狂,范思辙一脸嫌弃。画面一转,范闲与林婉儿在屋内玩闹。】
范思辙:“诶,是我!这天幕怎么不放我更英俊潇洒的模样啊!”
柳姨娘叹了口气。
“小范大人和郡主看来私下里见了很多次了。”
“这么看来,他们二人竟是彼此心仪?真好啊。”
“是啊,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能与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该是多好啊。”
【“那自该见上一见!对不对啊!”】
看着骑在马上故意夸张的范闲,范思辙和范若若不由得回忆起当初陪范闲胡闹的日子。
那时候为了退婚,做了多少荒唐无礼的事情?谁能想到,范闲想要退婚的对象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鸡腿姑娘呢?
【范闲一笑,仰头喝下酒后一把将酒坛掷出摔碎在众人眼前。画面变黑。】
6.
沈重缓缓道:“沈某听说范大人在南庆皇宫醉酒成诗那一晚,一掷酒坛碎了天底下不知道多少文人的梦,刚刚那画面,想必就是范大人坐实诗仙之名那晚了?”
回话的却不是范闲,而是突然跳出来的王启年:“诶,沈大人,这件事王某有发言权啊!”
王启年站在众人面前,一挥手,“范大人背诗那晚,王某虽不在殿内,但范大人内力深厚,鄙人在殿外听得也是真真切切啊!说起来那一日情况之精彩……”
王启年忽悠人的功力不比轻功差多少,北齐虽然也流传着范闲一战成诗仙的故事,但到底和正儿八经南庆人所讲的大有出入,加上王启年舌灿莲花的能力,直把周围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就连一直默不作声守在周围的禁军都纷纷侧耳过来。
范闲:王启年儿你怎么还说上书了?
海棠朵朵一脸好笑又嫌弃:“不管管?”
范闲深吸一口气,“不用,我大概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海棠朵朵好奇,范闲示意她等等。
果真没过多久,王启年说得激烈,连说带比划直把众人仿佛带到了情境之中,不由跟着心神激荡起来,然而正说到最激烈最精彩的地方,王启年戛然而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没有醒目,一巴掌拍在了高达的背上。
众人纷纷抗议,问他为什么不一次讲完,王启年理所当然道:“这位兄台,这世上哪有什么精彩的东西是免费的呢?我这最最精彩之处还没到,你们只需要八十两……不,五十两!王某就给你们……诶,诶,别走啊!”
海棠朵朵扯扯嘴角。
范闲冲王启年竖了个大拇指,行啊老王,不管走到哪人设都不倒。
-TBC-
养心殿前,进忠还没把卫嬿婉带到殿内,就听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进忠,这是谁呀?”
进忠愣住,卫嬿婉也愣了,怎么回事,这个声音怎么和...
小宛蹭蹭蹭走上前来,笑道:“新得的宫女儿吗?交给我吧,进忠,托付你做件事。”
进忠年纪比小宛大,此时却不得不停来,叫声“姑姑”。
进忠身上的香包还是这位好师娘给做的呢,进保和进忠因为是李玉徒弟的原因也常得小宛看顾。
看到小宛以后卫嬿婉的乖顺表情差点没绷住。
进忠暗道来的不是时候,却...
进忠暗道来的不是时候,却也只能把卫嬿婉交给掌事宫女小宛,嘱咐道:“这是皇上准了来御前当差的嬿婉姑娘,姓卫,皇上叫奴才们好好教嬿婉姑娘规矩。”
小宛说:“没事,交给我吧。”
进忠问:“小宛姑姑,有什么事儿要奴才做吗?”
小宛微微一笑,明媚非常,说:“皇上听李玉说花房的秋海棠开了,这花儿精贵,皇上想带到养心殿来观赏,少不得要咱们跑一趟。”
进忠乖觉,马上领命去了,走之前给了卫嬿婉一个安心的眼神。
小宛拉住卫嬿婉的手,说:“走吧,去侧殿房里,我给你先找一套衣裳穿着。”
卫嬿婉本以为自己在养心殿的掌事姑姑面前要受一番磋磨,谁知道这姑姑这般年轻,十分温和,神态也非常熟悉,自己不就是吗?
“咱们养心殿的宫女有四季衣裳,夏天穿的是水绿色,喏,就是我身上这套,对了,你多大了呀?养心殿宫女在职只能五年,五年后会调走,到别的地方当掌事姑姑呢。”
小宛抱着衣服进来,给卫嬿婉换上,边换边说着。
卫嬿婉小声的说:“奴婢,今年十九。”
心想,在职不在职的,原也不在这上头。
小宛目光一亮,说:“呀,咱们声音差不多呢,怪不得我说你怎么这般合我眼缘,而且咱俩名字里都有一个宛字呢~”
待卫嬿婉换好衣服,小宛也不吝啬夸奖,笑到:“真好看,就是要这样,咱们御前行走的宫人定要周正,这般才不算丢了皇上的脸。”
“什么丢了朕的脸啊?”皇帝一脚踏进偏殿。
卫嬿婉换下的衣服都还没收拾,便与小宛双双跪下。
小宛说:“回皇上,奴婢瞧着嬿婉好看呢!”
看着两个同样乖顺的美人在自己面前,皇帝心中舒畅:“起来吧,等她收拾好了送到正殿来。”说完又走了。
卫嬿婉等皇帝走了之后小心问道:“皇上常常来偏殿?”
小宛也奇怪,说:“不会如此急匆匆啊...算了,先收拾这些吧,一会儿我送你过去。”
卫嬿婉早就发现了,皇上的目光一直流连在小宛身上。
一脚踏入偏殿时还有些懊恼,怎么回事呢...
随后念头便被与皇上的暧昧气氛冲到脑后了。
如愿以偿得了个乖顺美人,皇帝问卫嬿婉:“嬿婉,你们听话的女子是不是都如此。”
刻意装出来的声音,与养心殿姑姑小宛一模一样,皇帝没忍住,抬手就把卫嬿婉扯到自己怀里搂着。
在人怀中的姿态卫嬿婉练习了无数次,想起阿离说的最美的一个,就做出来了。
只见卫嬿婉似乎被惊到,赶紧就咬住了下唇,指尖紧紧扣着袖子,红着小脸还瞪皇帝,似乎是皇帝把她扯疼了。
如果不是顾及着这是养心殿不能白日宣淫,皇帝早就把手探到卫嬿婉衣裳里了。
“怎么都喜欢咬嘴巴?”
皇帝伸手把卫嬿婉的下唇从她齿间解救出来,卫嬿婉的脸就更红了,不顾上下尊卑就把脸埋进皇帝的胸口,一会儿听皇帝没动静又期期艾艾的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
就是这种眼神,无辜又羞涩,从下首往上看,清澈的眼睛里全是他,洁白的颈子暴露在猎人的刀下,柔弱又可怜。
皇帝无数次想过小宛会如此,但是一次都没有,小宛看他的眼神有单纯,有无奈,有心虚,偏偏没有羞涩。
若说面前的卫嬿婉有什么不好,那就是脸上线条不比小宛柔和养眼,是妩媚那一挂的。
他忍不住去亲她,以绝对掌控的姿态,让卫嬿婉被迫承受着。
殿中宫人都知趣的退出去了,回到茶房的小宛松了口气,阿离终于把卫嬿婉送来了,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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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秋海棠而已,进忠只带了个小太监就来到了花房,花房宫人忙忙碌碌,见到蟒袍太监,赶紧行礼。
“行了,忙去吧,你们姑姑呢?皇上要的那盆秋海棠可准备好了?”跑腿差事儿虽然受累,但得看是谁跑腿,养心殿的御前太监就算是跑腿也是各宫捧着的。
他语气不由得带着高傲,声调有些阴柔:“待秋海棠搬走,你们再送点荷花到养心殿,听清楚没有。”
花房大太监全桂回到:“是,听到进忠公公说的话了没,赶紧下去准备上好的荷花和盆景。”全桂吩咐周围的小宫人。
进忠一挑眉:“秋海棠呢,怎么磨磨蹭蹭的。”
全桂回:“那株秋海棠一直是掌花姑姑在照料...”话说一半,看向进忠身后,叫了一声:“明姑姑。”
你早就知道进忠要来,在房里换衣裳呢,里面穿着一套马蹄袖中衣,外面是一件满绣的半宽袖宫装,最外面还套着一件薄纱马褂,全是掌事姑姑的尊贵。
看着镜中的自己,你微微一笑,往头上插上一支簪子就出去了。
在进忠转过头之前,你说道:“奴婢都听清楚了,这便将那株秋海棠送到养心殿,还望公公稍待。”
说完,福了福身,站起来时,他刚好转过头来。
花房宫人忙碌却有秩序,周遭寂寂无声,你开口打破宁静:“荷花前几日就准备好了的,如今养的正艳,公公您看,咱们这就去养心殿吗?”
进忠瞳孔紧缩,眼里只有那个掌花姑姑在动的嘴巴,上面涂了淡淡的口脂,不浓,并没有乱了宫人规矩。
“去...不,不去,你让宫人自己搬就是了,你不用去。”进忠声音正常了,赶紧说,毕竟现在养心殿里有个卫嬿婉呢,这姑姑,这这这...
只见那掌花姑姑点了点头,温柔的对进忠说:“都听进忠公公的。”
一下就酥了进忠半边身子。
“全桂,你和小安子,加上南栀和南鑫,你们去一趟吧。”你走过进忠身边,来到全桂面前吩咐。
全桂应了一声,去搬秋海棠了,偌大的院子只剩你和进忠。
“没成想掌花姑姑竟是这般年轻。”进忠深深地看着你,说。
你又对进忠柔柔笑了一下,说:“是上一任姑姑抬举。”
看起来你不想多说,但是进忠总盯着你,直到四个花房宫人抱花前来,进忠不得已的走了,一路恍惚。
自己怎么就没发现花房有这么个人呢?小宛会藏拙,这位也在藏拙不成?
刚回养心殿就发现小宛和李玉候在外头,进忠就知道,事情成了。
往后很久都没有再看到花房的那位姑姑,倒是卫嬿婉,第一天就封了答应,可见皇帝多么急躁。
再见花房姑姑的时候,进忠名字都打听到了,叫做明郁离。
那明郁离站在翊坤宫主殿的外头,脚边放着一盆菩提子,她只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青色花房衣服,皇上都没注意到她就进主殿去了。
随后里头传来让进忠跟着花房宫人去花房搬牡丹的旨意。
进忠在前头走,你在后头跟,不紧不慢但是没有一句话,直到进忠突然停下来,你一下就撞在他的背上。
进忠回过头,死死盯着你。
你不明所以,但还是对他笑了一下,因为你闻到了他身上好闻的龙涎香的味道,你说:“公公,怎么了?”
进忠不得劲儿,说:“你很喜欢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奴婢害怕公公呢。”你瞎话张口就来,但是眼中没有一点害怕,只笑盈盈的看着他。
“哼,想往上爬,凭你这张脸,往皇上跟前一站就是了,总缩后头做什么?”进忠被你的笑灼到了,把头扭开。
你心思一转,说:“奴婢眼里没有高位,也不想往上爬。”
进忠错愕一下,又扭头看你,懵着脑袋说:“那你眼里有什么?”
你轻巧的挑了挑眉,无辜的说:“喏,眼里不全是公公的脸吗?”
进忠许久都没有说话,开口时带上了养心殿御前太监的气势:“我可没看到。”
你垂眸一笑,娇媚无比,说:“走近些就看到了。”
但你没让进忠走,你低着头靠近他,挨着他,又抬头,此时你闻到了龙涎香,说:“公公看到没?”
无人的宫道上有风徐徐吹来,你和他近的只要出现一个按头小分队就能亲上,但是不用,你不是按常理出牌的女人。
你踮起脚尖,在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亲了他的脸,终是占到了公公的便宜。
他跟后头有狗撵似的往花房跑了。
亲到啦~
这是凑字数的一章,哈哈复制粘贴大家不要深究,且看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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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盏!”萧平旌以为他没听到,又喊了一声,“郡主看上你了!快出来!”
荀飞盏登时红了脸,碍于场合梗着脖子小声道:“怎么就看上我了?郡主明明指定的是你!”这是什么狐朋狗友,他自认真是看错了萧平旌,为避免‘夫人’吃醋,扔给他一口酱大缸,长这么大从未如此羞窘过,不过他职务在身,不便多言,只好眼巴巴望着梁王定夺。
老梁王未料到此事会如此发展,重华郡...
老梁王未料到此事会如此发展,重华郡主居然成了个烫手山芋,范闲不能动武他在长林府听黎老说过,是必定不会比斗,也只能牺牲下大统领的面子了:“既然如此,那飞盏你就与郡主过上几招。”
荀飞盏为人刚正直率,压根就不想跟一个女人动手,面上立刻全是掩饰不住的嫌弃尴尬,这让重华郡主大为光火,对着萧平旌道:“长林王如此疼惜夫人,不如你代替他与我过两招?”
范闲心觉异样,这重华郡主不依不挠似就是冲着他俩来的,大概是真看上小皮筋了:“平旌身上有伤。”
其实他虽不能妄动真气,也不至于打不过一个女人,但重华这样子挑衅像极了狗血的第三者要找人单挑,若真应上了这就不是比武助兴,而是争风吃醋,赢了也跟欺负她似的,他一个大男人反而没有面子,顿了顿抱着萧平旌的胳膊又道:“我疼惜平旌,平旌疼惜我,我们都不想让彼此与你争勇相斗。在座那么多人呢,你不能就盯着我们俩啊!还讲不讲道理了?”
萧平旌的嘴角忍不住翘起来,往常范闲总是皮筋皮筋的叫,但基本没叫过正名,这么听着还挺习惯和悦耳,他难为情地扫视一圈,像个妻管严一般顺从道:“安之说我需要静养,不得动武。”
重华郡主被他们噎得像吃了个苍蝇似的跺了一下脚,眼眶微红,凄凄凉凉的好不可怜。
始作俑者脸皮厚,搂着萧平旌笑眯眯地看着她,看吧,若是真跟她打了她再露出这副表情,要么是萧平旌手下无情心如铁石,要么是他范闲‘悍妻打小三’不登大雅之堂。
这宴会实在是不能再这样胡闹下去了,萧平章直起身子打破满堂难堪:“小雪与郡主一样,同是女子,也喜舞刀弄棒,见高手在场早已跃跃欲试,不如郡主就陪小雪喂喂招。”
蒙浅雪依言站直了身子,兴奋道:“还是平章哥哥了解我,我也想动动筋骨!”
这真是个绝妙的主意!听上去十分妥当!梁王忙捡起这个台阶:“就这样定了!”
蒙浅雪是蒙氏侄孙,武功高强,对上重华郡主也不算辱没了她,二人叮叮当当打到梁上,惊于郡主居然也是一个高手,座上人看得兴致盎然,除了惠王脸色极其难看——重华实在是被宠坏了,胡搅蛮缠硬要朝前动剑!
范闲抬着头看着两把剑擦出的火星:“姐!加把劲儿,砍她!”
众人纷纷愣了愣,转过头看他。
“看什么看?比武不呐喊助威,有什么气氛?”
萧庭生无奈道:“范闲性子就是这样,大家切莫放在心上。”
有人轻声在那嘀咕:“粗鄙!”
还有人在那小声逼逼:“难怪被送来和亲……”
范闲瞪圆了眼睛:“那我来一个不粗鄙的!”
他手撑着下巴作思考状,很快扬起头来,素手微抬:“贵逼人来不自由,龙骧凤翥势难收。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霜寒十四州。鼓角揭天嘉气冷,风涛动地海山秋。东南永作金天柱,谁羡当时万户侯。”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就连蒙浅雪都分了神,诗肯定是极好的千古名诗,但是这家伙张嘴就来跟背的一样。
范闲举杯饮了一杯酒,摇头晃脑继续背:
“汉水东流,都洗尽,髭胡膏血。人尽说,君家飞将,旧时英烈。腰间剑,聊弹铗。尊中酒,堪为别”
“功高拜将成仙外,才尽回肠荡气中。万一禅关砉然破,美人如玉剑如虹”
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
这时宴席已然达到了高潮,除了精彩纷呈的剑舞,还有一首一首的断诗作配,且都带剑字以应景,不少文臣已经拿了纸来抄录,想待宴后再细细欣赏——这人怕不是妖怪吧!这诗句怎么像是不要钱的一样拼命往外倒!他们也曾看过诗神集,无一不拍手叫好,但是说诗神集里的诗全是长林王妃所作,是全部不信的,天下多少诗人,穷极一生脍炙人口的也就那么几首,一个未满二十的少年作出百首可永世流传的诗句,绝不可能。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立谈中,死生同,一诺千金重。不请长缨,系取天骄种,剑吼西风”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什么是文采风流?这才是举世无双!看这一颦一笑,举手投足自有风韵态度,连带着之前觉得有些讨厌的漂亮脸孔都如谪仙般清湛,眉眼棱棱笑意潺潺,不是凡人可比拟,这就是文曲星下凡啊!
文曲星怎么就投入了将门,这这这不配啊!
那些文官们钻进了无限纠结,道道念头略过脑袋,五花八门的思绪来不及整理,又进入了下一拨震惊中。
范闲信步在毛笔与纸张摩擦生出的沙沙声中游走。
“公子,你这诗无头去尾,记得补全啊!”有人在那对他嚷嚷。
范闲嗤笑一声,重新背:“汉水东流,都洗尽、髭胡膏血。人尽说、君家飞将,旧时英烈。破敌金城雷过耳,谈兵玉帐冰生颊。想王郎、结发赋从戎,传遗业。腰间剑,聊弹铗。尊中酒,堪为别。况故人新拥,汉坛旌节。马革里尸当自誓,蛾眉伐性休重说。但从今、记取楚楼风,裴台月。
客子久不到,好景为君留。西楼著意吟赏,何必问更筹。唤起一天明月,照我满怀冰雪,浩荡百川流。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野光浮。天宇迥,物华幽。中州遗恨,不知今夜几人愁。谁念英雄老矣,不道功名蕞尔,决策尚悠悠。此事费分说,来日且扶头。
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冷,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怕,风雷怒,鱼龙惨。
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簟。千古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沙岸,系斜阳缆?”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诗衍生出来怎的全是无上精句,每一首都是千古绝唱?一首两首可以说是提前有准备,可这十首二十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听闻范大诗仙夜宴酒诗百首,现在是日宴,也有酒,会有几首?
“诗仙,还漏了几首没有补呐!”
范闲嗤笑,此时的蛮不讲理在他们眼里都显得天真可爱:“不告诉你!”
他复又去看萧平旌,后者直眼呆滞的样子特别好笑。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好!”萧平章忍不住爆喝,“好一个视死如归!”
文臣武将难得的统一意见,这诗词绝对是极好!
飞来飞去的剑舞也即将到达了尾声,蒙浅雪听着这声声夸奖展出一个大大的笑,范闲大放异彩长林府俱有荣焉,但随着剑挑砍刺,她脸上慢慢出现了不自在的奇怪神色,还未深思,异变突生,两把青钢剑突然搅在一起双双断裂,两段断了的剑尖先后直奔惠王而去!她惊恐大喝道:“小心!”
*他那青涩高耸的欲望,融化了我饥渴的黏膜(木岛理生)
◎簇ALL
PS:随便写写,全世界都爱黎簇,不喜勿入。
一(放)
什么晚上聚一聚,叫上小哥、胖子和瞎子,我很少看见吴邪像个小孩子似的呼朋引伴,嘴角简直要翘到天上去,我的心熬得软烂,凑过去问他怎么回事。
老家伙在衣柜里翻找起来,一边找一边说,“小花和秀秀订婚了,请我们吃饭”,我一滞,状似无意地...
老家伙在衣柜里翻找起来,一边找一边说,“小花和秀秀订婚了,请我们吃饭”,我一滞,状似无意地试探道,“就算是解当家那种霸道总裁也要齐家的,请的什么地方”
“小花请的地方不会差的,何况就是路边摊咱们也得去。”吴邪挑来挑去还是选了一套舒服的,好像早就忘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但是好端端的一个人当然不会失忆,吴邪今天变得冒冒失失的,穿好了才想起来刮胡子,我想挤进厕所勾他,被他赶了出来。
“人家就是想帮你刮个胡子嘛,越老越小器,”我拍了拍厕所门,里头吴邪估摸着正含着牙刷,含含糊糊地说什么小兔崽子,老子信了你的邪。
我凑到门口笑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话最像什么时候”里头好半天没声响,吴邪收整好自己从里边钻出来,我歪着头说,“吴老板整个人靓得好像剥了壳的鸡蛋”,他懒得理我,“大早上的不要开黄腔,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语文水平,黎小爷。”
在我吵着要吴邪给我兜一勺板栗烧肉的时候,苏万隔着黑瞎子一脸的不忍直视,吐槽道,“鸭梨你今天怎么这么黏师兄,喧宾夺主可不行。”
桌上霍秀秀和解雨臣坐在一起,听到苏万这么说都只是礼貌地笑了笑,果然很般配,我撇了撇嘴,旁边的黑瞎子挑了一口菜,先我开了口,“徒弟,人家两口子撒撒娇有什么的。”
哇,这句太毒了,解雨臣很快借口离开了包厢,我喝了一口雪碧,简直都不敢看他的脸色,后来苏万说,他从来没在一个正常人脸上看到这么五彩缤纷的画面,有点像掉进了热带鱼群里。
黑瞎子偷偷怼了怼我的胳膊,然后借口去了厕所,我当然也就随着他出去,去之前吴邪眯着眼看了我们一眼,我有点心虚地说,“闺蜜一起上个厕所”,吴邪翻了个白眼,我离开的时候感觉后背一凉。
哎呀哎呀,周身是雷,逆插桃花呀。
我进厕所的时候,黑瞎子在里边洗手,我看了他半天,不由得赞叹,“黑爷这嘴,人间利器啊”他瞥了我一眼,抖落抖落手上的水,压低眼镜贴近镜子理了理头发,嗤笑一声道,“我嘴怎么样你心里没点数”
“得,”我举手投降,“吴邪还在包厢里坐着呢,你可别来勾火”,黑瞎子从镜子里看到我硬起来的地方,笑了,“我说你这小兔崽子,还真是心口不一”,我摊手无奈道,“这得怪我失足站在你后边,这位置风水不太行,宜栽种、开仓,忌嫁娶。”
黑瞎子来了兴致,撑着洗手台从镜子里看着我笑,“黎小爷今天还真想搞事,宁拆十座庙不毁一门亲,不懂”
我上前扶住他的腰,揉捏起他的臀,故作思索,“这我可不敢,你知道吴邪和他们俩什么交情,我最多在这个位置栽种栽种。”
黑瞎子打开我的手,靠着洗手台剥了颗戒烟糖送进嘴里,“还是别了吧,我这只有一块种什么都长不出东西的黑土地,黎小爷别太贪,到时候——他起身过来,捏了捏我的屁股——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看他揣着兜要走,我说,“黑爷撩完就跑,有没有点责任心”,“这倒也算是我们少有的共同点,黑瞎子笑着说,你有时候比苏万还像我的徒弟”那一刻我真怀疑万万也被他勾过,于是我说苏万是我兄弟你别搞他。
黑瞎子一如既往的毒舌,冷笑一声,“这时候举着爱的号码牌请你别动你兄弟,我徒弟,还来得及吗”我被他一噎,想起高考后的那个晚上,没说话。
黑瞎子推门出去之前挥了挥手说,“记得让解当家给我打款,现场直播不是那么容易遇见的。”
我眼看着镜子里解雨臣黑着脸从隔间里走了出来,立刻吸了口凉气,妈的,现在只是摸个屁股都要这么坑人了
“解当家不用陪未婚妻的”我强装镇定,但解雨臣可不吃这套,他理了理袖口,“我记得我们之前说得很清楚,你既然要和吴邪好好过日子,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说,那解当家想怎么样,说来听听
解雨臣回过头看了看我,又望了望黑瞎子出去的方向,掏出一张手帕开始擦手,“原来黎小爷行情这么好。”
我摸不清他的意思,他突然转过身来,替我理了理衣服,很认真地来看我,我闻到解雨臣身上很淡的酒味,突然就想起那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晚上。
我和解雨臣都喝了酒,我装醉蹭他的外套,说很凉快很舒服,他看破不说破,就着我的意思灭了灯陪着躺了躺,呼吸均匀后我的眼睛在黑暗里亮起来。
小心翼翼地把嘴唇印上男人的薄唇,我的忐忑都在触到的瞬间炸成齑粉,蜻蜓在水面停了好一会,然后留恋地后退,在黑暗里注视对方的睡颜,目光爱抚似的游弋。
“就这样吗”
我没料到,解雨臣会突然出声,他一双眼仍是紧闭的,手臂收拢把我夺了过去,我整个人惊慌失措地被压进他怀里,双手隔着他的胸膛,仰起头,目光从他好看的下巴掠上去,他仍闭着眼,却低头来找我的嘴。
我木掉,任由他由上威压下来,瀑布似的扑灭眼睫,没处可躲,他扣住我的后脑压向自己,好像尝过的酒这时候后劲才起来,攫取软汁,贴合缠绕追逐。
我那时候青涩得很,手被解雨臣的胸膛烧起来,他把我吃了烫的手推了上去,环住自己的脖子,整个人翻起来挤进我腿间,继续侵犯。
“你喜欢我”
解雨臣低哑的声音像从幽冥里冒出来的,就绽在我面前,好像变成了真的,带着温热呼吸,一寸一寸,从坚硬的锁骨熨贴下去,直到柔软的小腹,他的舌探进脐中,才恍恍惚惚地听见我藏在呻yin里一个虚飘飘的嗯。
我浸没在这沸水里,他却呼吸困难似的扒住我的腰,很久之后,好像压根没尝到这里边的郑重似的同我调笑,现在的年轻人好像都喜欢师出有名地做ai。
对方的嘴唇又覆了上来,凉凉的,把我想要反驳的话都吞进去,我脑子里晕厥似的白,很像这一刻解雨臣身上雪白正式的衬衫,也像这一刻他给我的拥抱。
除了做ai的时候,他几乎没有这样紧紧地抱过我。
“黎簇,我很快就结婚了,我从没想过伤害吴邪,今天是想来告诉你,那天晚上,我也喜欢你。”
“我知道”我笑起来。
我的肩膀有点湿,但是我懒得去管。
二(醉)
吴邪没料到我会喝醉,我自己都没料到。
解雨臣说要不叫个车把你们全打包捎回去,但是吴邪说天还早,夏夜风凉组队走一走,也正好吹一吹黎簇这醉鬼。小哥和胖爷不放心吴邪一个老年人,就跟着一起,解雨臣就和霍秀秀一起走了。
吴邪和苏万搀着软了脚的我,我就听见苏万一个劲数落我,其实我神志还算清明,听得他一字一句情真意切的劝诫也不知说什么好,索性装醉。
万万的爱憎都写在脸上,我觉着吴邪他们是看出点什么来了,胖爷找了个理由把苏万打发回家了,搀我的人变成了吴邪和小哥,走到一半我说我有点渴,胖子说,这小子这么多事,不如干脆让小哥一路驮回家算了。我说我还想吐,他闭上了嘴。
最后决定,吴邪去药店买醒酒糖,胖爷去小卖部买水和卫生纸,我和小哥就像两个留守儿童,坐在银行前面的大理石台阶上等他们回来。
我可能真的有点醉——我收不了好奇心,冒冒失失地伸手摸张起灵右手的手指,醉醺醺地和他说,“你的手指真长,你活一定不错的”,他低头看了看我和他交叠在一起的手,伸手替我捋了捋额头前耷拉着的一缕头发,下了个结论,“虚假理论。”
我嘿的一声起来,正要发作,他突然特别认真地捋直我的手指,举起来看了看说,“都没我长……但你活还行”,我迷迷糊糊地听懂了是在夸我,抽了手回来,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竖起了大拇指,“有眼光,一会万一你背我,我就是死,也不吐你身上。”
醉酒的人容易发癔症,我好像看见张起灵的嘴角弯了弯,凑我更近,我整个人倚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记起,我去找黑眼镜咨询的那个下午,我问他,如果一个看起来很A的人如果主动挨操,这说明什么。黑瞎子一副看智障的表情,还能说明什么,说明人家看上了你,你没看上人家呗,委曲求全这四个大字学过吗?
话一遍遍地在脑子里过,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为什么要去找黑瞎子,我敲了敲脑门,小哥拉了我的手,也不问什么就拿手掌给我揉起太阳穴来,手法娴熟得可以开店营业,我一边受用,一边不三不四地想,发丘中郎将是不是也能抢足底按摩的生意。
没一会,吴邪和胖爷就回来了,也不知是不是幻觉,一直依靠着的坚实肩膀突然往一旁撤开了,吴邪叫我张嘴吃药,我说你的小蝌蚪才不是药,我看是你想怀我的小青蛙。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一下子变得安静,吴邪咳嗽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找吴邪,上面没有,下面也没有,左边没有,右边还是没有,突然有一双手摆正了我的头,“哇,吴老板你怎么在这,”我笑嘻嘻地去抱他,“我还以为你走失了,我正要买个扩音器吆喝老年痴呆不要随意走动呢。”
吴邪说“我谢谢你,张嘴,嗯,好,舌头不要伸出来。”
奇怪的要求,不过在沙漠、在古墓里cao他我都接受了,还有什么是我接受不了的,吃了糖,我终于缓了过来,整个人清醒多了,但偏想借酒撒疯,我说,“胖叔叔,瓶叔叔,天晚了,我们回家了,吴邪患者你背我回家好不好,我想给你打针。”
胖爷的表情有一点扭曲,他对吴邪说,“你们在家,花样挺多的呗”,小哥站在后边,连帽衫戴了起来,低垂着眼,看不清表情。
吴邪咬牙切齿地看了我一会后同意了,自个儿蹲了下去,“反正也没多远了,小作精,伤了我的腰,你就别想再上我的床。”中年号勉强启航。
我心安理得地趴了上去,“吴老板,我说驾你就跑好不好”,吴邪有点无奈,“少年你的套路重了,嗳,上回不是说我说驾你就she吗”我说哎呀哎呀你太污了。
后来后来的事儿我就断片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枕边吴邪卧着玩手机,见我醒了用脚踢我,让我爬起来给他揉腰,我说行,但迷迷糊糊的,揉着揉着就揉到屁股上去了。
“要死了,”吴邪恶狠狠地骂我,“我这么大年纪了昨天还拼死拼活地背你回家,你一大早上醒了就知道占我便宜”昨天晚上的事我多少记起来了一点,想着万一真给他的腰压坏了,只怕以后真不给我折腾了,于是怂的不行,“这个力道您看成吗,”我狗腿地给他揉腰。
很早之前在古潼京时,我想过很多次,吴邪的身体是什么样的,肯定很白,没有一丝赘肉,趴在床上的时候,身上的曲线好看得不得了。
揉着揉着我心血来潮说,“其实你不来找我那几年我做过一个有趣的梦,”吴邪趴那浑身写满了对忆苦思甜教育的拒绝,但我来了兴致,我说唠五块钱的吧,吴邪说我赌五块钱你要演讲。
我说我梦到我和苏万开车去找你,路上遇到风暴,堵了好几天,后来你就回来了。
吴邪认真地听着,好半天没说话,这么短的梦你细讲讲。我说好,到时候你别哭。吴邪说我为什么要哭,我又不是二八怀春少女。
我笑起来。
“就冲你喜欢我喜欢得要死这份上,你也得哭一场。”
三(梦)
“师傅,前面怎么了,都把这堵成首都了”
我走到前面一辆白色皮卡车的车窗前敲了敲,用特别不地道的四川话问,车窗立刻降下来,窗上成形的霜碎成屑,内里露出一张宽脸来。
恭恭敬敬地递了支烟过去后,我还不住地往手里哈着气,跺脚取暖都不敢用力,地面一溜的冰壳子直铺陈到山下,堵着的车被串了串,人嘴里的白气一阵阵地起来,没进风里。
“底下应该是塌方了,不晓得挖掘机好久来,你们车没事噻,前面那辆桑塔纳防滑链都断球了。”
听罢,我叹了口气,也叼上一支烟,却半天没摸到火机,里边那人递出来一个,于是道谢接过,好歹是吸了两口,看了看身后的路虎,惴惴地吞云吐雾起来。
“师傅,你经常遇到这种事吗,这个路大概什么时候能通”
那人吸一口烟,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挡风玻璃前面的一个能自动旋转的小巧的藏式经筒,车内中央的后视镜柄上缠了几根红色的丝带,猎猎而动。
“这个没得准噢,哪个晓得他们好久来,好一点晚上就赶起来咯,不行要整到明天去了,上一次我们家老三进城就摁是堵到了第二天,你们有没得吃的嘛,没得底下有个小商店,泡面热水管够。”
我谢了一句就钻路虎里去了,后座苏万披了件羽绒服靠那有点恍惚地问我,“怎么样啊鸭梨,什么时候可以走啊都冷死了。”我在心里默默地捶了他一下,“你不知道开空调啊,什么时候走还没数呢,拿点吃的出来。”
天渐渐暗下去,大多数车内都打了灯,溶了金般的明晃晃的亮,但看起来熹微,只有炊烟从山下小卖部袅袅而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居然闻到了老坛酸菜的味儿。
身上突然感觉有点冷,我扭头发现苏万旁边的车窗没关严实,他则躺那老老实实地睡着了,于是解了安全带,从座椅旁边伸了手过去按开关。
凑近玻璃的那一瞬间,我才发现一旁道边白花花的积雪上站着一个人,手里举着一碗方便面吃得正香,车窗上雾蒙蒙的,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擦了擦,就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倚着道边的树专心吃面,热气轰了满脸,那画面,说不出的活色生香。
十几岁,我躺在驾驶位上枕着胳膊想,我十几岁的时候好像鲜少有那么乖的时候,吴邪老是拎着我说这说那,唯恐我把哪里捅个窟窿,烦都烦死了。我又想抽一支烟,却想起苏万在后座上,顿了顿,把烟放了回去。
“鸭梨,你这样找没有用的。”
苏万躺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眼睛亮晶晶的,一句话轻飘飘地扎了过来,吴邪当然不会见我的,我比谁都清楚,可是我怎么能不找。
“可是不找,我会发疯的。”
所有人都来劝,甚至吴老太太也语重心长覆我的手,摇着头说,小邪走的这条路呐,太苦了,他不想你继续掺和的,听婆婆的话,出了这道门,只当前尘都是做了一场噩梦吧,好吗孩子。
那时我跪倒在老太太面前,磕了三个头,不好两个字钝钝地勾刮着心肺吐露心声,您不会明白的。
风雪愈发的紧了,记忆都变成了梦。
我是被震醒的,有人在半夜疯狂地敲我的车窗,我迷迷糊糊地抬手揉了揉眼睛,却摸到一手的血,正疑惑,就听见一个瓮里瓮气的声音在叫我。
“黎簇,黎簇你别睡过去,我马上就救你出去!!”
隔着蒙了雾气的车窗略略去看,这人还长的有几分像吴邪,我头疼欲裂,心想你就是吴邪我也要继续睡了,你既然是吴邪我何必搭理你,车窗似乎被人打碎,那个声音脱去了包裹的皮,显得清晰而惶急。
可我想,反正、反正你也撂下我这么多年。冰天雪地里的睡眠正好,摇摇晃晃间我很快睡去。
再醒来,睁眼便是雪白的天幕,但比雪多些纹路,有点像小医院的天花板,还坠着大大的三叶风扇,我头上缠了几圈难看的纱布,似是受了不轻的伤,想坐起来但一阵阵地眩晕,可能我就适合躺着,我安慰自己。
清醒一点之后我开始思考一些沉重的问题。譬如,这哪我谁我怎么会在这。
脑子里到底是黎簇还是鸭梨还是小簇的问题还没出个结果,我就发现吴邪端着盆水站在门口,他没说话,但应该盯了我挺久的,我也看着他,他瞟了我一眼,把盆往床桌上一放。
“小朋友,出息了,玩车祸,”他拖了一张凳坐到我面前来,顺手拿起柜子上的一只橘子剥起来,时不时地抬眼看我,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戳了戳他下巴上的胡茬,他盯了我的手几眼,好脾气地笑了笑,我也陪他笑起来。
橘子是甜的,我在吴邪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抱了他,却不敢用力,仿佛怀中抱的是一个晶莹的肥皂泡,他没有回抱我,但这温暖足够了。
我假装把沾了汁水的手擦在了他的外套上,然后从那怀抱里退出去,笑起来朝他扬了扬手,“免费的面巾纸”,他不知有没有瞧出来,但到底没和我计较什么,提起摆在一旁的保温壶,就要出门去。
“吴邪,你要是死了,我会知道吗”我听见一个哽咽的声音,像卡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带着恐惧和绝望慢慢从我的喉咙里冒出来。
吴邪慢慢回过头来,“不会的”,到底是不会让我知道,还是不会死吴邪走了出去,并不理睬我最后的发问,我瘫倒在病床上,满目都是晃眼的白。
“鸭梨,鸭梨你可算醒了!”
眼前还是一片雪白,这是苏万的声音,我咳嗽着问他,“吴邪呢,”没有人回应我,视线慢慢地清楚起来,我小声补充道,“他给我剥了个橘子呢,很甜。”
四(终)
我撒娇之后,胖爷很好奇,“天真,你和他,你真是受啊”吴邪没好气地承认了,胖爷还要再说,吴邪突然开口叫小哥帮他买包烟。
等小哥走远了,吴邪才说,“黎簇很出息,解雨臣、黑瞎子、苏万都吃过了”,胖子一惊,吴邪扭头看了看闷油瓶消失的方向,“甚至小哥。”
“卧槽,这操作也太厉害了吧,我就说今天大花看着有事儿,居然和这小子……等等,你刚才是说小哥!闷油瓶子”胖子听起来好像要崩溃了,“黎簇这魔爪也伸太长了吧,何况小哥和他也没见过几面,我们天天和小哥呆一起也没见着有什么蛛丝马迹啊。”
吴邪说,“估计是雨村那阵吧,小哥带他上山挖笋什么的。小哥什么性格你我还不清楚吗,别说黎簇现在和我一起,就是没这层他也不会承认的,谁知道他的长生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胖子点点头,认同了这说法,突然想起什么,“等等,这些话你就这么说出来了,万一小孩心思重,装醉呢”
吴邪的声音不大,但我听得很清楚。
“醉了,我说出来就权当让我自己好过,没醉,就让他记着我的好,过去的就过去了。”
完———————————————————————
恭喜老吴获得最终胜利。
1W2k一发完
1
吃完晚饭后风雨还没停,雨夹着雪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黎簇,苏万,杨好几个小年轻约好去隔壁包厢唱KTV,我们一群大老爷们窝在沙发里泡脚。白昊天和刘丧扒着门口也想加入泡脚大军,被胖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们这心思胖爷我都不惜的说,你们那是想泡脚吗?分明是馋你们偶像的身子。”...
”你们这心思胖爷我都不惜的说,你们那是想泡脚吗?分明是馋你们偶像的身子。”
刘丧很不服气,一旁识相的王盟坎肩连忙上来,捂嘴的捂嘴,搂腰的搂腰,连拖带拽地把人拉走。黎簇这个小逼崽子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临走前他看了眼一字排开的洗脚盘,眼神落到我身上,颇有些嘲讽的意味。
我左寻右看想拿起什么东西丢过去,一边的胖子一把按住了我的手,拼命地挤眼睛。我打了个激灵,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
酒店套房是小花订的,我再砸多一个地方勾起解语花呗的回忆,账单怕是要连夜送到吴山居,我实在是不愿意用兄弟情在资本家的底线上疯狂试探。想到这里我松开了手里紧攥着的紫砂壶,胖子见状也松了一口气。
扭头看向门口,黎簇已经走了。
小兔崽子。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重新靠回沙发上。与此同时我注意到解雨臣放下了手机,他单手托着下巴,视线落在对门包厢那边,眸光流转像是在想什么。
”怎么了?”
我没忍住开口问道,胖子看了过来,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闷油瓶抬了抬眼,没有什么动作和言语,对面泡着脚的瞎子也没有说话。
小花收回目光,看向了瞎子。
“我记得你之前还和黎簇那小家伙去过东南亚,今天你们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
我一瞬间懵了。
黎簇?黑瞎子?他们是怎么凑在一起的?!我绝不相信黎簇和楚楚一样的性质,还能是黑瞎子的男粉。那逼崽子嘴里吐不出人话,堪称阴阳怪气第一人,他和张海客刘丧江子算凑在一起当场就能成立个“怼吴邪”大队。因为我,他对我们这一群人都没什么好态度,也就现在好了些。他之前怎么可能会和黑瞎子去东南亚?我挺直了腰板,怀疑的眼神在小花和瞎子之间来回游弋。
我的思绪在“你们把他绑了?!”和“这是什么情况?”的疑问句中纠结着,看之前吃饭的时候,黎簇那样也不像是被威胁了,而且真出了这事他不得提着c4炸了我的门再破口大骂一句吴邪我日你大爷?似乎是看出了我内心的挣扎,胖子直接问道:
“瞎子,大花,你们要是绑架了人小伙子就说一声?”
黑瞎子笑了,小花看了看他像是确定了什么才靠回椅背道:
“黎簇那边我不是太清楚,瞎子那次去东南亚是为了还人情。”
2
黑瞎子带着个鼓鼓囊囊的旅行包坐在火车靠窗边的位置。现在这年头越南的火车管得不严,给钱就能上,不给钱的也能上,单看是在哪儿歇着。放眼望去只见一群衣衫褴褛皮肤黝黑的人前仆后继地涌过来,灵巧地扒着火车的铁栏,窗口,像壁虎一样贴在上面光明正大地过境。
厉害啊。
黑瞎子感慨了一下。他每每抬眼就能看见外头扒着火车的人又换了一波,被换掉的都是体力不支的或者被其他人踹下去的。
也许可以丢徒弟来这儿训一顿。
黑瞎子揉了揉晴明穴,开始阖眸假寐。他很清楚现在他一个人在这种地方是得不到深度睡眠的,能闭目养神就是老天爷给脸了。过了片刻一只脏兮兮的手从没有玻璃的窗口摸进来,在搭上旅行包拉链的前一刻被另一只手扣住腕子往外一拧,手腕脱臼的嘎嘣声和惨叫声被轰隆隆的车头轰鸣掩盖住,黑瞎子把手收了回来,全程没有睁开眼睛。
火车里离得近的一群人互相看了看,默契地离窗口的墨镜男远了一点,愣是空出了一个以瞎子为中心半径为一米五的空地。
他想着接下来的一路总该会清净些了,但被主人丢到他脚边的背包告诉黑瞎子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黑眼镜叹了口气,抬眸对上了一双平静的眼睛。
嚯,是个熟人。
黎簇满头大汗,正控制着呼吸恢复正常。他站了片刻后顶着周遭幸灾乐祸的目光在黑眼镜身旁坐下,在不影响休息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和人隔了十几厘米。黎簇拉开距离的动作没有半分犹豫。
黑眼镜瞥了眼对方看似毫无防备的睡颜,觉得有点意思,他并不认为这小子还是吴邪嘴里说的那个意气用事的愣头青。黑瞎子抬起头,四周想看热闹的人纷纷移开了视线不和他对视。瞎子恢复成原本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他是为了还很久以前欠的一个人情才来越南的,事发突然,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就上了南宁发的火车。遇到黎簇,绝大概率只是巧合。
两人相安无事地火车上晃了许久,等瞎子睁眼时,身边早就没了人。他也不以为然,背起背包就从窗口翻了出去,沿着记忆里的方向走着。
从西城区这一路上走过来都是破破烂烂的木屋,每一扇门前有衣着暴露的男人女人伫立着,见黑瞎子经过,直勾勾的眼神都扎在了他身上,像是要把人咬下来一块肉。黑眼镜面不改色地转过两个弯,迎面走来了一个衣冠不整的胖子,身上还披着一件警服,胖警察见到黑瞎子和他背后的东西,那双被横肉挤得越发小的眯眯眼一下子就亮了,他把一包白色的东西丢在黑眼镜脚边,然后一下子举起了枪,用别扭的中文说着些犯罪,公了私了的话。
黑眼镜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有点想笑,他举起手来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对方不依不饶地骂着,手里也在乱比划。瞎子慢慢地把背包取下来搁在地上退开了两步,那胖警察便急不可耐地上来拿东西。行动间黑眼镜抓住机会一下踹飞了枪,攥着对方的胳膊一个肘击加背摔把他拍晕在地上,胖子巨大的体型扬起了无数尘土。
“栽白粉耍到我头上,这眼光不行啊。”
男人很轻松地说道,这些都是他以前在东南亚混的时候遇到的老把戏了。他拿起枪上了一次膛,把那胖子扒了个干净后丢在街上,至于那家伙醒来会遇到什么事情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黑眼镜哼着小调,七拐八拐拐到一栋看起来很干净的屋子前叩响了大门。要知道在越南这种战端还未结束的地区,能拥有这样的一个居所代表着什么,这也意味着对方都搞不定的东西可能很棘手。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他已经做好了会遇到很大麻烦的准备,但当黎簇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黑眼镜还是停顿了一下,微微挑起了眉头。
3
“你怎么在这里?”
黑瞎子问道。黎簇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丢出了一句“客户对象”就没了下文。还没等黑瞎子继续说些什么,屋主人迎了出来,对方姓阮,是越南的一个大户,掌握着一定的军械力量。以前黑瞎子当无国界医生时被他帮过一次,两人算是打过交道。这个人怎么说呢,如果不是为了还人情,黑瞎子不会想再看见他。
年过六旬的阮先生看起来还很健朗,只脸上浮着些焦虑的神色,看见黑瞎子和黎簇并肩站着同时朝自己看过来,他的脸上又挂上了笑容,目光在黑眼镜脸上停留了两秒。
“齐,好久不见,你和黎认识?”
黑瞎子点了点头,在黎簇反驳前把手搭在人肩膀上。
“都是熟人。”
黎簇感受着肩膀上施加的力道,他深深地看了黑瞎子一眼没有说话,一副默认了的样子。黎簇很聪明,虽然主观上对吴邪这群神经病都没有什么好感,但按照他对黑瞎子的了解,这个人没有必要在这种时候耍他,他说的这话肯定是有意义的。
听到黑瞎子的话,阮先生点了点头。
“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请黎也留下来吧。”
阮先生带着人往前走,黑瞎子压着黎簇跟了上去,后面缀着三五个黑衣人。
“你信里说得很急,让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黑瞎子坐下来后朝对面的人问道,阮先生拄着手杖,表情有些复杂。黑瞎子也不急,只等他给出答复,余光瞥见一旁的黎簇正捧着一杯茶,百无聊赖地坐着,像是在看一场无聊的戏剧。
“我想要一个儿子,齐,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黎簇把玩着茶杯盖的手停住了,脸上露出了你他妈在说什么鬼的表情。
————————
“操,瞎子你还有这留种的功能?”
吴邪和胖子听到这儿憋笑憋得辛苦,前者半开玩笑地调侃道,就连张起灵也抬眸看了黑瞎子一眼,旁边的解雨臣在幸灾乐祸。瞎子看了一圈,被气笑了。
“我有没有这功能不好做给你们看,但吴邪,你再多说两句我就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了。”
吴邪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咳了一声,又催小花继续讲下去,这种看黑瞎子笑话的时候可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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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瞎子面色淡淡地看着对方,等待着下文。黎簇左右瞅了瞅,理智上他很清楚阮老板是在讲正事,但情感上真的感觉对方下一刻就会蹦出什么琼瑶语句,要是换个性别,这简直就是“寡居美妇,重金求子”的戏码。好在接下来的对话把他的理智扯了回来。
“可能是我早年造孽太多,我这几十年来养了不少女人,但阮家都没有出现过一个新生儿……”阮先生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
“是没有生出来还是?”黑瞎子问道。对方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凶恶,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都有,不管是自然受孕还是试管婴儿。我竭力保护孕母,但她们都会因为各种离奇的原因流产,或者生出死胎。”
“比如呢?”
黎簇实在是好奇,阮先生看了他一眼,缓缓道。
“几乎是一切你可以想象得到的原因。孕母躺在床上都能流产;中毒流产;亦或者胎儿没有骨头只是一团肉;更离奇的是……”
阮先生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发颤。
“还有出生的婴儿骨瘦如柴,浑身骨骼发黑,我让人检测过了,骨头里含有大量毒品,但………孕母是完全没有吸过毒的女人。”
但没有吸食过毒品的孕妇,怎么可能会生出一个那样的婴孩,这已经超脱了现实的范畴。黎簇和黑瞎子对视了一眼,男人屈指敲了敲桌面。
“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可能你已经被一些东西盯上了。”
“阮老板之前说造孽太多……”
黎簇补充道。
4
“他没有说实话。”
黎簇抱着自己的旅行包盘坐在床上。阮先生大致交代了一些他早年的火拼经历后就以舟车劳顿,天色已晚的理由把他们安排在客房里。
“你不能指望我一问对方就会把他干的事情如数家珍一样说出来。”
黑瞎子靠在一旁擦了擦枪管,他刚刚把屋子里有可能安装小礼物的地方都摸了一遍。
“这种简单模式发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反倒是你小子,做什么生意和姓阮的扯上了?”
“这和你有关系吗?”黎簇那么说道。
他并没有和黑瞎子抬杠,黎簇已经过了一开始那种随时随地和吴邪这群人置气的阶段,他只是很理智地丢出了他的疑问。黑瞎子看了好几眼黎簇:
“在看见姓阮的之前我只是有个疑影,但现在我基本可以确定了。”
“这件事也会牵扯到我?”
黎簇那么说着,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这家伙的语气很是肯定。
黑眼镜笑了,和聪明的家伙打交道总是可以让他省心,不用废话太多。
之后两个人狼狈为奸,在越南达成了短暂的合作关系。小花在形容这段经历时三言两语概括了过去。虽然我不清楚具体的经过,但我总觉得处处充满了不协调。
“你和我说的是同一个黎簇?”
不能怪我心生诧异,这些年来,黎簇已经成长到了我无法用言语去动摇的程度。在他三观破碎重塑时我并没有给他做出一个好的榜样,任由对方野蛮生长。等反应过来后那逼孩子已经长成了那副孤拐的样子,一意孤行,认定的路绝不回头。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之前去拿药方时黎簇冷笑着的脸,难以想象他居然可以和黑瞎子心平气和地聊天。
我叹了口气,突然很想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了。
死孩子和瞎子都能那么平和了,怎么在我面前还是拽的二五八万似?我摩挲了几下手指,这是犯了烟瘾时的下意识动作,正思索着一只手搭了上来。小哥捏了一把我的腕子又收回去,我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眸,深吸了一口气。
“人的性格是有多面性的,他只是不对你友好。”瞎子在不远处说了那么一句,我敢保证他是在嘲笑我。
胖子捞起水壶给盆倒水,把话题拐了回来。
“那你去越南哪儿到底是碰到了啥?”
屋子里静默了一瞬,黑瞎子耸了耸肩。按照我对他的了解,这人现在的神态和以往遇到晦气的事情时差不多,但又有点不太一样。
“瞎子在越南要干的事情不算棘手,就是有够脏的。”小花那么说道。
5
黎簇把背包里的小半樽佛像拿出来。
佛像残缺了大半,女佛像的上体几乎完全被磨灭,金身也都掉干净了。黑瞎子愣了一下,早年的经历让他非常熟悉庙宇佛像这种东西,几乎是在他看到佛像的一瞬间就本能地反应过来,那是一樽欢喜佛。
欢喜佛是印度密教与西藏当地信仰结合的藏传密宗的本尊神,佛教在西藏经久不衰,欢喜佛随着佛教教义的传播流往世界各地。
黑瞎子以往见过非常多的人曲解了欢喜佛的意思,把“以欲制欲”当做纵欲,并认为供奉欢喜佛会有提升男性能力和对外扩张力的功能。
姓阮的是想孩子想疯了么?黑瞎子心想。
黎簇用金帛将佛像重新包起来。
“他要的是这个。”
黑瞎子很确定黎簇没有说实话,或者说,他还有保留。察觉到了黑眼镜的目光,黎簇坦坦荡荡地仰头和他对视着。
“把客人的消息往外透露本来就坏了规矩,再多的不能说了,我不能砸了我和兄弟们的饭碗。”
黎簇很坚定。
黑眼镜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人是要选择为一些东西负责的,但这事发生在黎簇身上总是会让人感到诧异。这小子以前从不对自己负责,他没有怕这种情绪。在承受的压力突破阈值后还会走向极端失控:清醒地发疯,这点和吴邪如出一辙。现在黎簇有所转变,黑瞎子也说不上来这是好还是坏,但和他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就是了。
黑瞎子把枪组装起来。
“我们要出去吗?”
黎簇非常自然地把自己和黑瞎子划成一道,然后背起包跟在人后面,在这种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个武力值爆表的熟人当然是要跟着,而且只呆在这个地方对他自己也没有益处,他心想。
黑眼镜看了眼理直气壮地挂在自己后面的小尾巴,他笑了笑,拉开门走了出去。
“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黎簇别开眼去,脸上隐约流露出一点不屑的表情。
“说得你和我很熟一样。”
黑瞎子叹了口气,这小子是真的不怕自己把他埋了啊。看着变了不少,骨子里还是那样又倔又硬,而且对黑瞎子他本人却又有种疑似信任的态度,这点可能连黎簇自己也没发现。
一种又提防,又信任的态度,简直是矛盾结合体。瞎子不想去追究。
只要不影响到他的行动,他一向纵容。
黑眼镜收好枪支,出了门后没怎么费力就找到了走廊上的保镖。瞎子用很拗口的越南语和他交流起来,过了一会儿那个保镖就带着他们走了。
路上黑瞎子和黎簇解释道:
“我们现在去那些孕妇那里。”
黑瞎子去实地考察,他有心理准备,知道自己面临的肯定是一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但看到那栋黑黢黢的屋子时,他还是在心底里嚯了一声,知道自己低估了它了。这冲天的黑气,放在人身上早该死十次八次了。黑瞎子拉着黎簇走过去,在进去时他注意到屋子不远处有两个扛着枪的大汉。
整栋屋子给人的感觉很压抑,采光上没有问题,但踏进去的时候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黎簇皱起眉头,他看了眼不远处毫无反应的保镖,又抬手拽了拽黑瞎子。
“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呼吸不上来。”
黑瞎子看着屋子深处。
“是有东西,还看不出来是什么。”
他拽着黎簇拐了两个弯,入目是一个长走廊,像是筒子楼一样。每隔三米就是一扇门,准确来说只有门框,上面挂着些沾血的布片,血迹已褪色泛黄,远远地看着像污垢。黑瞎子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屋里的人听到脚步声,怯怯地探出头来看着二人,有些怀孕的小女孩半裸着站在门口,不敢上前。黎簇别开了眼,稚嫩的女孩出现在这儿,可悲又罪恶,在他看来着实不能接受。
更出乎黎簇意料的是,在这里的不只是小姑娘,离他们最近的地方钻出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莫约十三四岁,还没有黎簇胸口高,单看脸有点混血的感觉。
男孩打量了他们二人一眼,眼珠子转了一下。他反手就把上衣脱了,赤条条地站在黑瞎子和黎簇面前。
“两美元可以吗?我技术很好的。”
说的是中文。
黑瞎子和黎簇对视了一眼,男孩看他们不说话,以为是他们对这个价格不满意,有些急了。
“我真的很好的,我保证,一晚两个人也可以。”
6
男孩最后把他们带回自己的屋子,那个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不难看出这是人唯一的财产。他刚刚进屋就想继续脱,被黎簇一把拦住。
“把衣服穿上。”
男孩低头看了看,表情非常疑惑且慌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样。
“你们难道不想上我吗?”
黑瞎子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在男孩面前晃了一下。
“我们不是来干那档子事的,但如果你可以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这些钱我还是会给你。”
小男孩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把裤子穿回去,眼神一直黏在那把纸币上。男孩拍拍胸口。
“你问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这里有很多孕妇,她们是怎么来的?”
黑瞎子短暂地和男孩谈了几句,在得知屋里几乎都是被买来的雏妓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黑瞎子站起来活络着身上的筋骨,他没有说话,好半晌后才咧嘴扯出了一个笑来。
“在这儿等我,不要乱走。”
黑瞎子丢下这句话转身出去了。黎簇侧头看向小男孩,却发现男孩也在看他,小孩歪了歪脑袋。
“刚才的叔叔不做我的生意,哥哥你要来吗?”
黎簇摇了摇头,男孩遗憾地哦了一声,低头继续数钱。过了一小会,男孩又开口道。
“哥哥,你和那个叔叔是一对吗?”
黎簇下意识想骂一句你开什么玩笑,话说到一半他猛的停住了。床上哪儿还有什么小男孩,只一叠纸币堆在床铺上,房间里空荡荡的。一瞬间黎簇毛骨悚然,而像是为了应证他的想法,一只冰冰凉凉的手摸上了黎簇的小腿。
黎簇尝试着动了动,他的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除了脑袋还能转以外其他的肢体已经失去了控制。他能感受到有东西正抓着他的衣服往上爬,甚至快碰到他的心脏了。黎簇深吸了一口气,直接低头往下看。
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婴儿正攥着他的衣服,见少年看他,小婴儿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尖牙,下一刻黎簇眼前一黑。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他发现自己仍站在原本的屋子里,小男孩在床上数钱,仿佛他只是闭目养神了一会儿然后做了个离奇的梦一样。黎簇急促地喘息着,他开始意识到这栋屋子的异端已经可以影响到他了。黎簇上前按着男孩的肩膀。
“和我走。”
小家伙笑着扬起头,露出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哥哥要带我去哪里玩?”
黎簇瞳孔一缩,面无表情地后退了几步。他已经陷入幻境里了。
7
黑瞎子出去转了一圈,果不其然他在宅子的四个角落里都发现了被人供奉的佛像:明王和妖娆的妃子拥在一起,原应是肃穆的佛像透露着妖异的气息。
在藏语里欢喜佛可以用大无畏,大愤怒的气概去镇压异教徒,也有镇压鬼物的效果。
他啧了一声,要不是欠下人情,他真不想插手这事。黑眼镜蹲在佛像前抽了几口烟才回去,刚进房间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只见男孩窝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他,而黎簇在一旁垂着脑袋,用一种很诡异的姿势站着。从他的视角出发,黑眼镜能看见有一个黑色的,看不清形状的东西正趴在那小子的腿上亲呢地蹭着,他沉声唤道。
”黎簇?”
没有反应,他又唤了一声。隔了一会儿黎簇才慢慢抬起头来,瞳孔对焦上了。他看着黑瞎子的方向,脸色苍白,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活像是索魂的无常。
随着距离缩短,攀在黎簇腿上的东西突然跳开,滚进黑暗的角落里消失不见,黑瞎子没有去管它。等走到还剩下半米的距离时,黎簇直接抬手摸上黑瞎子的墨镜腿儿,被一下子攥住了腕子。黑眼镜惊讶地发现这小子的体温已经降到了一个有些危险的程度了。
“……操,这回不是假货了吧?”
黎簇的手贴着人脸,被对方的温度惊得打了个哆嗦,等反应过来后他有些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句话来。黑瞎子扬起了眉头。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他松开黎簇,把外套扒下来丢在人怀里。
“先出去吧,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儿了。”
说到这儿时小花停下来喝了口茶,我觉得他断在这里纯属是因为故事说的实在是太肉麻了,这比我编的还要离谱,我非常怀疑解雨臣最近是不是不看史努比转看了狗血韩剧。而且瞎子这回居然没有反驳什么,操,只怼徒弟不敢怼资本家的家伙。
总不能他说的都是真的吧?我气愤地想着。
小花放下杯子,继续说道:“回去后,瞎子和那个姓阮的挑明了。”
瞎子不是一个总会给人留面子的人,这点在他遇上晦气的事情后体现的淋漓尽致。
“你养了鬼曼童?”
姓阮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非常难看,他张嘴想说些什么,被黑瞎子抬手制止了。
“阮老板,在这方面我是行家,屋里供奉的佛像我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黑瞎子淡淡道。
“现在连佛像都异化了,只有你说实话,我才可能救得了你和你可能出生的后代,不然再过两个月,你那栋屋子里的东西就要跑出来了吧?”
黑瞎子把手摊开。
“到时候你再来找我,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他这番话说得极具技巧性,彻底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阮老板嘴唇微微发抖,他点了点头,身子佝偻着,看上去像是突然老了十几岁。
黎簇裹着毯子把自己埋进沙发里,看到对方那副模样没有半丝同情。鬼曼童也叫金童子,几百年前在泰国流传开来,传说中鬼曼童可以给主人带来无穷无尽的钱财,有镇宅转运的能力。但制作它的方法极其残忍,是要拿婴儿的尸体练成的,如果鬼曼童是主人的血亲,那转运的效果会更加强烈。
“你练了多少?用的都是你的骨肉么?”
黑瞎子问道。
对方摇了摇头,神情恍惚。
“…已经记不清了,起码有十几个吧……我当年没钱没人,齐,你知道的,如果不那么做我早就死了,那里还能有今天的权势和威望!”
他默认了瞎子的话,开始给自己找各种由头来,到最后的语气竟然有些理直气壮。
“你还要解决这件事情吗?”
黑瞎子突然开口打断了他喋喋不休的辩解,姓阮的一下子没声了。
“我得先和你说清楚,我只能把那些灵物送走,镇压是不可能的。”
阮老板犹豫了很久后才应了他的话,一副肉疼的模样,这副姿态让黎簇倒尽了胃口。人心难测,最易倾覆。黎簇抿着唇靠在椅子上歇息,耳边全是黑瞎子交代事宜的声音。
过了片刻后他被人从沙发里挖了出来。
我他妈还是个病患!黎簇睁开眼,有点暴躁地看着对方。
8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配合一下?”
黑瞎子朝他笑了笑。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会保证你的安全,你只要站在一个地方不动就可以了,事成之后我帮你干一件小活,就算是把吴邪套麻袋打一顿都成。”
黎簇听着这似曾相识的话一下子就猜出来他想要干什么,他盯着黑瞎子那张脸看了两秒,甩出了一句你想都不要想。
黑瞎子叹了口气,现在这崽子可真难搞啊。
等到第二天中午把屋子全部清空之后,黑瞎子吩咐人把门窗打开,在中间的空地上用朱砂和油画了一个很大的符。
“进去。”
黎簇瞥了人一眼,抬腿踏进圈里。
“你答应过我的别忘了。”
站在外头的黑眼镜笑了。
“你废什么话。”等黎簇进去之后他拿起了一根火柴擦亮丢进了朱砂里,一瞬间火焰铺燃开来,烧成符阵的形状。他要借这个东西把鬼曼童引出来再送走。
火莫约烧了十来分钟,站在最中间的黎簇看起来有些受不住了,他低着脑袋,蔫了吧唧的一声不吭。可黑眼镜还没有发现鬼曼童的存在,是力道不够?黑瞎子心想。他环视了周遭一圈,最后视线落在黎簇身上。
黑瞎子的动作顿了顿,他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直接纵身跃进了火海里,火光和浓烟刺得他眼睛发酸。黑眼镜钳住黎簇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来,撞入了一双通红的眸子中。
“…M(妈妈)”
它喃喃道。
黎簇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着,眼看就要恢复意识。黑瞎子深吸了一口气,长臂一揽把人按在怀里挡住视线。他摸着黎簇的后颈按了一下,原本挣扎得厉害的人瞬间就软了下去。黑瞎子半扶半抱着他,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对方的头颈与后背,这个动作极具安抚作用。
如果黑瞎子想拉近关系,那只有极少数的一撮人可以抵挡他的攻势。吴邪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过,如果以后黑瞎子真的瞎了,那还可以去做传销,一骗一个准,忽悠对方把自己卖了还给他数钱。
但吴邪万万没想到的是,黑眼镜还能忽悠鬼。
黑瞎子可以感觉到怀里的家伙在剧烈地喘息着。过了片刻“黎簇”变得亲人起来,他攥着黑瞎子的衣领往下拽,脑袋埋在男人的胸肌上乱蹭着,一副小婴儿要找奶喝的样子。黑瞎子清楚这是婴灵成功附身在黎簇身上的本能反应,这个过程不会持续太久,等它反应过来就麻烦了。
黑眼镜单手把人箍在怀里,空着的手拿出一个东西抵在黎簇的后背上。如果黎簇这时候清醒过来,他能一眼看出这是他的那樽佛像。
“M!”
“黎簇”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他挣扎着想探出脑袋,被牢牢地摁了回去。黑眼镜嘴里哼着听不出调的摇篮曲,他低头贴上黎簇汗津津的脑袋,声音低沉又温柔,仿佛是情人间的低喃。
“Cólchúngtanêni,Blàbconmà。”
这的确是他的风格。之后的事情则变得十分荒谬起来,是很难用言语去形容的(这是小花的原话)。可以理解成在一阵强光过后,鬼曼童被超度送回了它该去的地方。
黎簇夺回了身体的主导权,他浑身酸软,脑袋尤其是后颈那一块疼得要死。黑瞎子和他立在火场里,还保持着相拥的姿势。
“小子,松口。”
黎簇咬的更狠了。
“狗瞎子,你他妈是真的不当人。”
9
话音落下,瞎子和黎簇的越南旧事到这里也基本画上了一个句号。比起黑瞎子在东南亚的冒险,他和黎簇的越南故事说的不是很清楚。解雨臣在很多地方都用了模糊化的处理,比如说黑瞎子用什么条件让黎簇同意和他合作(不知道为什么小花说到这儿时看了我两眼),把鬼曼童送走之后黑眼镜和黎簇经历了什么,还有和姓阮的还有没有交代之类的。按照我对他的理解,他没有说的情节要么是真的不包含有用的信息,要么是有什么顾忌不好明说。
黑瞎子就在一旁坐着,我也不好当着人的面继续去挖他的故事看笑话,找死也不是那么个找法的。
只当个故事听,可以到此为止了。
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杨好白昊天他们一群人像是喝多了,互相推搡着,拿着茅台和麦克风进来。我下意识地看向了黎簇,他捂着头,脸上因醉酒泛上些薄红。旁边还算清醒的王盟朝我摆了摆手,是没拦住的意思。
我倒也不在意。这群人四横八叉地找了地方窝下来继续浪,嘴里鬼哭狼嚎着不知道在唱什么。年轻人是恣意的,看着他们我感觉自己也跟着年轻了起来。
“我们也去唱。”
解雨臣放下手机,有点跃跃欲试。胖子早就和苏万凑在一起飙歌了,我被小花推到大屏幕前抢麦克风。人来人往,你争我夺时我无意间窥见黑瞎子和黎簇坐在一起,他给黎簇递了一杯水,两人好像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