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山区女孩的读书故事,下面一起来看看本站小编人民网给大家精心整理的答案,希望对您有帮助
人民网-人民日报
前些天,我在河北省平山县采风。
这里,位于太行山深处,是革命老区,也是贫困山区。截至2015年底,全县仍有建档立卡贫困村260个、贫困人口40126人。然而,近五年来,随着精准扶贫工作的全面深入推进,山里人的精气神,一天天挺立起来了。
在平山实验中学,我见到一位名叫赵敏的高一学生。这个十六岁的女孩,有些腼腆、拘谨,但却透着热情与阳光,脸上溢满着幸福的微笑。
班主任悄悄地告诉我,这个孩子,有故事……
一
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总司令部就设在太行山,下属三个师更是以此为基地,发展壮大,最终取得抗战胜利。解放战争期间,中共中央进驻平山县西柏坡村。正是在这里,党中央指挥了扭转乾坤的三大战役,并从这里出发进京,建立新中国——新中国从这里走来!
新中国成立以来,为了让老百姓脱贫,党和政府做出了巨大努力,进行了诸多探索。改革开放之后,随着党的各项政策全面落实,太行山在慢慢地富起来。可这座山毕竟太大了,贫困人口太多了,遍布角角落落。比如赵敏的家乡——这个名叫前嘴的小村。
前嘴村距离县城八十公里,大多是弯弯曲曲、高高低低的山路,村里有一半人还没有去过县城。
截至2008年,这里还没有通电,没有硬化路面,没有自来水,也没有学校、卫生室、商铺。
这里,只有一座座横亘着的山、山、山。世世代代的人们,在这里默默地生活着……
二
赵敏的父亲,名叫赵光光。
为什么叫光光呢?
小时候,村里没有电,家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光明,成了山里人最大的向往。而且,作为独生子的赵光光,也是全家的未来之光。
父母没有文化,便希望儿子上学。学校在邻村,路远,路上时有危险,还要交学费。几十年来,这所小学从来没有学生能够考入县城中学,更别说考上大学了。读到小学三年级,赵光光辍学回家了。当时的他觉得,反正也考不上中学,上学有什么用呢,不仅白白交学费,还要耽误做农活。
于是,告别课本的赵光光,就在山坡上干农活了。
这一带,是太行山最深处,也是最高处,海拔超过两千米,冬天奇冷。赵光光家里只有三亩地,种土豆、玉米、黄豆、荞麦,全是望天收,仅能填饱肚子。
这里不仅偏、高,还光。
这个光,是光秃秃的光。小村周围的山,无树,也无草,全是白的石头、黄的土。原来,千百年来,村人以砍柴和放羊为生。小树初长成,就被砍了烧了;小草刚发芽,就被羊啃了。
转眼,赵光光已经年过三十,还是一个单身汉。后来,他不得不像许多村民一样,踩着弯弯的山路,外出打工。
在外三年,终有收获。2003年,三十多岁的赵光光,终于成家了。女方姓彭,山西运城人,也属于太行山区。妻子朴实,通情达理,孝敬老人。
2004年,妻子难产。乡卫生所只有止痛药,只能输液,而去县城,又太远了。在乡卫生所的病床上,妻子生下一个女婴,两个月后,不幸去世。
这个女婴,就是本文主人公赵敏。
小小的赵敏,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
六岁了,赵敏到邻村上学,还是父亲早年上学的那所学校。赵光光也曾想过让女儿辍学,但这个性格内向、胆小怯弱的小女孩,却特别喜爱学习。
常常地,赵敏问父亲,妈妈到哪儿去了?父亲总说在外地打工,过年就回来了。过年时,女儿再问。父亲便说路太远,车票太贵,等你长大,妈妈就回来了。
于是,稚弱的赵敏,天天盼着长大。
三
近年来,为了彻底改变太行山的教育状况,当地政府投巨资在山区腹地的平山、赞皇、元氏、灵寿、井陉、行唐六个县建造了五十六所中学和小学,专门免费招收农村贫困孩子,并配备了优质师资力量。但由于这些学校大都位于深山,因此教学办法相对陈旧。过去,教育部门也曾多次进行帮扶,每年派驻教师,但来去匆匆,效果不明显。
2016年9月,赵敏就读平山县第二中学。这所中学,位于县城郊区,正是石家庄外国语学校的帮扶对象。
赵光光送她去学校。这是父女两人平生第一次走进县城。
小姑娘十二岁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事和想法。她看到别的孩子大都是父母一起前来,便第一次极其认真地问父亲,妈妈到底在哪儿?她的眼里浸着泪花,目光逼视着父亲。
赵光光摇摇头,闭上眼,不得不说出实情。
赵敏默默地流着泪。从此之后,她变得沉默了。
同学们都是山区孩子,基础差。好在学校是国家投资,免收学费、书本费和住宿费,吃饭还有补助。
全年级共十二个班,八百多名学生。赵敏的入校成绩,是第四百零二名。
石家庄外国语学校的帮扶,全面而深入。
首先是校长。除了对被帮扶学校的校长、副校长进行集中培训之外,还让他们与石家庄外国语学校的校长、副校长结对子,随时联系,随时交流。
最主要的是学生。参照石家庄外国语学校的校本课程,山区学校开设了多种素质教育课程:舞蹈、美术、体育、航模等。还有各种各样的特色活动:读书会、运动会、夏令营等。
十三所学校的联合运动会开幕了。过去,山区孩子只会列队,喊一二一。现在,他们穿上整齐的校服,进行各类体育运动,有排球、篮球、足球、健美操……大家的笑声,融汇在一起,在运动场的上空久久回荡。
石家庄外国语学校的外教,也多次走进山区学校,与孩子们面对面交流。山区的孩子们,哪里见过这阵势呢?刚开始,都不敢说话,躲得远远的。老师鼓励他们上前说话,孩子们起初还是不敢,只是写纸条递上去。慢慢地,练得多了,也开始跟外教大方地交流起来……
四
这些年,山里也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变化着。
2009年,山沟里通电了。每家每户的夜,亮堂堂。电视机、洗衣机、冰箱等,都来了。
2011年,村里通上了自来水。拧开水龙头,水流哗哗哗。
2015年,赵光光被村里确定为建档立卡贫困户,每年可以得到相应的补助。过年过节时,还会发放生活用品。
2016年,女儿赵敏到县城上中学,一切都不用花钱。
于是,赵光光外出打工。现在的赵光光,挣钱也多了,是过去的两倍。
2017年,赵光光第一次为自己过生日。那天晚上,他破例走进一家饭馆,点了两个菜,喝了几杯酒。看着天上的繁星闪闪,闻着桌上的饭菜飘香,赵光光第一次感到,生活和生命,是如此美好呢!
那年春节,他又为自己买了一件西服,两百元。
与赵光光的家境一样,小村周边的生态环境,也彻底改变了。这些年,国家越来越注重生态建设。过去光秃秃的山头,如今处处是郁郁葱葱的绿荫。山羊、野兔、山鸡等动物,也纷纷回归了。
五
春季开学后,石家庄外国语学校一百多名被保送进入大学深造的优秀高三学生,开始进行社会实践。他们的实践基地,就是被帮扶的学校。
离别的时候,赵敏和同学们都哭了。他们几个同学凑份子,给“小老师”送了一个耳机。“小老师”也送他们每人一个日记本,扉页上还写着一句话:亲爱的小学弟小学妹,北京见!
暑假时,石家庄外国语学校又挑选了五十名山区学生,入住石家庄市内的学生家里,进行一周的生活体验。
赵敏住在一名女同学家里。她与这位新伙伴,一起看电影,一起游泳,一起听音乐会,一起看球赛,一起做饭,一起打扫卫生。她在快速地熟悉城市生活。
夏令营开始了。女外教用英语与大家交流,并希望同学们用英语写一篇小短文。
不一会儿,赵敏便第一个起来交卷,并主动上前,与外教用口语交流。
“你好,爱丽丝老师。”
“你好,你来自哪里?”
“我来自太行山区的前嘴村。”
“前嘴村?”
“是的,那里是一条山沟的出口处,是一个开放的地方。”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因为赵敏说口语时的神态太可爱了。
赵敏自己也笑了起来。她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样开心地笑过了。
她和班里另外十名同学,被确定为特殊贫困生,用餐全免费。食堂里的所有饭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不知不觉中,赵敏长高了。学习成绩也悄悄地“长高”了,由全年级第四百零二名,提高到第一百零六名。
过年时,回家。看着漂亮、秀气且开朗的女儿,赵光光似乎都不认识了。
六
山里人的习惯,过春节拜年时,晚辈要向长辈磕头。往年,赵敏向父亲磕头,赵光光总是给十元或五元压岁钱。可2018年的春节,赵光光破例给了女儿五百元。
女儿长大了,正是爱美的年龄。虽然在学校一切全免费,但还是要让她自己买饮料喝,买衣服穿,需要什么就买点什么。这几年,赵光光在外打工,每年能挣两万多元,不仅把外债全部还清了,还存下了些钱。
去年以来,随着年岁增大,赵光光决定不再出远门打工了,只在村子周围找活儿干。村里发展乡村旅游,种植高山作物,照样可以赚钱。山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野树和灌木。秋黄的时候,一夜白霜袭来,满山的柿子树上和酸枣枝上,便挂满了一盏盏小灯笼,把整个山乡映照得红彤彤。赵光光们就在这一盏盏小灯笼的光亮下,开始了秋收,金黄色的玉茭、金黄色的柿子、金黄色的核桃、金黄色的土豆……
世代贫穷的太行山,富了,也更美了。现在的太行深处,绿浪如波。山坡上,一排排楼房,也像波浪,漾在山岭上;大路上,一列列汽车,更像波浪,涌动着、前行着……太行山群峰,到处洋溢着生机,到处充满着希望。
…………
几度春秋,石家庄外国语学校对太行山区的教育帮扶,也大见成效。
从2016年开始,他们帮扶的十二所完全是山区贫困学生就读的学校,已经陆续有学生在各县中考中取得第一名。其整体教育水平,已基本与城区重点中小学持平。
2019年9月,赵敏考入平山实验中学读高中。入学时,成绩是全班第十七名。
采访的时候,班主任又告诉我,这个姑娘优秀着呢,最近一次考试,是全班第七名。
说着,老师鼓励赵敏接受我的采访。
赵敏,落落大方地坐下来,向我讲述了以上故事。
《人民日报》(2020年08月26日20版)
导读:
1,辞去公务员工作参加高考,北大学霸八十年代在校期间豪赚百万,靠什么?
2,事业婚姻双丰收,他为啥突然辞职隐居,过着“野人”生活?
3,隐居11年,花光350万,“北大隐士”为何无奈下山?
【正文】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这句意境悠远的诗句,出自东晋田园诗人陶渊明的著名诗篇《饮酒》(其五)。
在古代,一些郁郁不得志郁郁不得志的名士,常会产生消极避世的“隐世”思想。
陶渊明被誉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更是其中翘楚。
很难想象,在科技已经发达如斯的21世纪,还有人憧憬着隐士生活。
在网上搜索“隐居”,你可以轻而易举的查到一些憧憬山中生活,憧憬悠然自得的信息。
但真正实施者却寥寥无几。
追究到底,无非是“隐居”成本过高,并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简单。
除物资上的成本之外,隐居者还要面临心理上的孤独——这才是最难捱的。
1989年,有一对北大教师夫妇因为厌倦了世俗生活,放弃了前途无量的北大教师工作,带着数百万积蓄隐居深山。
他们在深山老林里打造了一套自己的“生态链”,生产、生活基本实现自给自足。
进入21世纪,他们却突然向老友求助,花光了350万后,“隐居”计划铩羽而归……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夫妻二人如何赚到百万积蓄?
他们又为何选择隐居??
“我是王青松……”
这个名字勾起了唐师曾几十年前的回忆——王青松是唐师曾在北大读书时期的同班同学,更是睡上下铺的室友。
近些年,王青松一直带着妻子孩子,在距北京150公里的燕山深处农村,过着隐居的生活。
为了帮助王青松,唐师曾在自己的博客上面,报道了王青松的隐居生活。
报道跟踪的博客,迅速引起一百多万人的点击。
王青松是河南洛阳新安县五头镇人。
1974年,在五头公社高中读高二的王青松被选中,进入信阳地委机要局工作。
一个农村的普通高中生,怎么能突然进入机要局工作呢?
王青松给大家揭开了疑惑。原来,因为担心社会关系复杂不利于机要信息保密,机要局在人员选拔上有严格要求:不要干部后代、不要当地人,要记忆力超群。
当地机要局对选拔人员的记忆力要求苛刻,王青松随便举了两个例子:
一段没有标点的文言文,要求看上几遍就能背下来;
王青松还说,他之所以有如此记忆力,是因为悟透了学习的方法。
不管如何,王青松就是不管是学习还是考试都易如反掌的“学霸”。
可能如此聪明的人性格都会带点自负,1977年恢复高考之后,王青松看到身边很多同学都参加了高考。
王青松也认为,只有继续读书才能闯出一片天,他打算辞掉铁饭碗去参加高考。
1979年,王青松一鸣惊人,以惊人的成绩考入了北京大学。
对于大学应该就读国际政治专业,还是法律专业,王青松却拿不定主意。
在机要局工作期间,他曾问机要局的同事选哪个专业,同事反问他:
“你看,是检察院上我们这儿汇报工作,还是我们到检察院汇报工作?”
王青松恍然大悟,报考了国际政治专业。
1983年王青松本科毕业后,却发现国际政治专业不如法律系好找工作,于是又报考了法律系的研究生,毕业后留校任教。
各位看官如果有那个年代的人应该知道,在那个年代,一个高中生的含金量甚至比今天的普通大学生还高,王青松却已经是北大硕士研究生。
一个县城,恐怕都难出一个这样的人。
就读北大国际政治系的1979级同学共有58人。
入学这年,王青松刚满22岁,却被同学们当做神秘的老大哥——他不仅有过在地委工作的经历,说话做事也很沉稳成熟。
同学们评价他“说话做事有板有眼,西装革履,像个干部模样”,因此,他被选为团支书。
进入北大后,王青松最爱研读老庄学说。
加上他的老家距离洛阳白马寺不远,自幼和大人们学过点“拳脚功夫”,就更增加了他在同学们心中的神秘。
王青松懂中医会看病,还能推算未来,我们更加敬畏。1990年12月,我要去巴格达等待海湾战争爆发(唐师曾是记者)。行前,朋友请王青松给我算命,王青松精通老庄,传授气功养生,当时已经很著名。老王看了我半天,说:“车祸不断,但无大碍。”果然灵验。
这里,唐师曾讲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王青松懂点养生知识。
上世纪八十年代,“气功”这种莫须有的东西被一些江湖骗子忽悠的神乎其神,全国各地兴起一股“气功热”。
王青松抓住这个时机,凭借自己积累的“老庄学说”和一些民间养生之法,也开始传授气功。
学生们读书虽多,可哪见过气功这种新奇的玩意儿?王青松成了学生中间的明星。
为此,系里还支持他开班授课,为系里创收。
王青松开设的“养生班”大火,前来观摩、学习的人数以万计,其中既有王青松的同学们,也有慕名而来的校外人士,“养生班”的学费为每个人每周10块钱。
就这样,王青松的名头越来越响,口袋也越来越鼓,不仅如此,他还在开班授课的过程中找到了自己的爱情……
王青松的妻子叫张梅,是来他的气功班凑热闹的学员。
张梅也是大学生,和王青松认识之前,张梅刚从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被分配到北大任英语教师。
王青松说,在所有的学员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气质出众的张梅。
不久后,二人结婚。
开设养生班的那几年,王青松不仅做到了受万人敬仰,还攒下百万财富,达到人生中最高光的时刻。
这个“高光时刻”一直持续到1990年。
当时,气功热已慢慢退去,王青松打算继续攻读哲学博士。
他报考了某个知名教授的博士生后,以单科和总分都是第一的成绩完成了考试,却没被录取。
虽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接受,重整旗鼓后的王青松打算转向法律系,再考一次。
“第二年转考法律系,我依然没被录取。”王青松说。
此时,同学之间开始有风声,说王青松不被录取是因为搞“气功班”,毕竟博士生的考量标准不仅是成绩。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王青松没有问,但是两次失败经历,却成了他想隐居的直接原因。
王青松对城市里的生活“感到压抑”。
1994年,“为了呼一口新鲜空气”,王青松和张梅搬到北京和河北交界处的山里,亲戚留下的几间老房子里居住。
为了能吃点“没有污染”的蔬菜,他们租了当地农户的十亩地。
这个时候,虽然夫妻二人搬到农村了,但北大任教的工作并没有停止。
每次去上课,他们都要经历5个小时,转车好几趟才能赶到北大。
恰恰此时,张梅的工作也遇到了挫折。学校评职称的时候,连续失败五次的张梅心情低落。后来电脑普及之后,学校又要求教师们都学会用电脑授课。
“我最反感机器,干脆就不干了。”
说是反感机器,但实际上,张梅离职的原因恐怕和王青松也差不了多少。
1998年,妻子张梅从北大离职,开始在燕山深处“躬耕陇亩”。
2000年,王青松也辞去北大工作,夫妻二人正式开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
后来在唐师曾的跟踪报道中王青松讲过,他最初的隐居地点选择在洛阳,1994年前后,夫妻俩每次回老家都进行选址、烧制青砖青瓦的准备工作。
对此,村里的乡亲们还啧啧称奇,大家都觉得飞黄腾达的人和普通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样。
后来,王青松放弃了在老家归隐的计划,原因是“和乡亲们在一起,不算真正的归隐。”
最后,他们选定了燕山深处的农村隐居。
初来乍到时,村里还有几户人家,数十位村民。夫妻俩搬来后,过着和大家格格不入的“洁癖”生活,村民们都把他们当成神经病看待。
对此,王青松把居住的地方迁往大山的更里面,真正开始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隐居后,张梅几乎不和家人来往,当有人问起张梅的父母时,张梅就让他们回答“出国了”。
有一天,王青松放羊到了一片山沟里,他突发奇想,认为这个地方可以完全租下来,一边种菜、一边搞养殖,实现真正的“自给自足”。说干就干,王青松用开展养生班攒下的积蓄,租下了2500亩山地,租期为50年,租金不到20万,这可是90年代的二十万。
早在70年代,这片山沟里还有二十多户人家,虽然如今早已搬迁了,耕地也已荒废,但轮廓还在。
王青松在这些耕地的轮廓上重新开垦种植。最开始,两个人开荒出了四十亩地,在地里种上了玉米、黄豆、高粱等农作物;白菜、芹菜等蔬菜;桃树、苹果树等果树,又养了很多牛、猪、羊、鸡、狗等家畜(家禽)。
除了养殖、种植外,王青松还专门配置了磨盘、石磙,家里不管是人还是牲口的吃喝,都是自己亲自磨出来的。
小山沟里一片“五谷俱全,六畜兴旺”的景象,红红火火的隐居生活开始了。
这种隐居条件,恐怕陶渊明来了都羡慕不已。对于这个“纯天然”的荒山王国,王青松自豪地说: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干净的,最大的污染只有两种,一个是天上飞过的飞机,一个是山外进来的工人。天上飞的他制止不了,但是山外的人会控制他们少来。
我们前面提到过,两口子辛苦之后,在生活当年有“洁癖”,这种洁癖到了什么程度呢?
2500亩的荒地加上数十头大型牲畜,靠夫妻俩的劳动力是不可能忙得过来的。
他们不得不花重金从山下村子里请了十几个帮忙的农民。
按照王青松的要求,农民们上山干活的时候,不许抽烟,不许留宿;吃过、用过的东西也要在晚上收工时全部带下山。
张梅基本不下山,王青松每年会为了采购些必须物资,去县城两三次。
为了防止汽车尾气污染空气,就连采购的车辆也必须停在山脚下,将货物卸在地上之后,再由大家一担一担地挑上山去。
王青松觉得这还不够,他甚至想让民工们赔他“污染费”:
“他们在山里给我干活是带入污染的,第一年应该给我钱,第二年互不相欠,我应该在第三年再给他们工钱。”
在他们的“世外桃源”里,王青松用一种近乎“偏执”的态度对待生活:
山里十几年不通电,他们照明靠的是蜡烛,后来几年里,蜡烛被一种可以储备太阳能的灯取代了。
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他们的娱乐项目只有两种:一是读书,二是听收音机。
洗衣服从来不用洗衣粉这样的工业产品,用的是皂荚、枣树叶子。
刷牙不用牙膏,用的是盐水。
就连筷子,也是自己用高粱杆子做成的。
除了食盐,他们几乎不用任何山下买来的“工业品”,因为“每进来一个人,带回一件物品,就会多带进一部分污染。”
有人觉得,以上这些生活已经难以忍受了,但这还不够:每当家人上山看望两口子,也只能留宿在离他们卧室15米以外的地方。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2011年。
2011年,两口子在彻底隐居11年后,产生了下山生活的想法,原因有两个,一是孩子,二是他们没钱了。
2004年,35岁的张梅怀孕了。
为了不让孩子受到“污染”,王青松想了各种办法。
不许上山干活的工人们把张梅怀孕的消息透露出去,因为“议论多了会污染孩子”,谁能守住秘密,年底有100块钱奖金。
不去医院接生,由王青松自己当“接生婆”,好在后来母子平安。
孩子出生后,王青松给孩子取名“王小宇”,从三岁开始,王小宇每天上山放羊。
到七岁时,王小宇给每一只羊都取了名字,并封自己为“山羊司令”。
随之而来的孩子的教育问题。
七岁后,张梅自己用山下买来的课本教王小宇学知识,每天安排语数外三门课程。
由于张梅本身就是高材生,又是一对一教学,王小宇的进步速度很快。
另外,在山上每天放羊,孩子的体力也比城里孩子好很多。
唯一的不足是,张梅教不了孩子音乐、美术、舞蹈。
孩子和王青松一样,善于背诵,七岁的他已经背诵了不少国学经典,比如三字经、千字文等。
唐师曾跟着王青松上山时见到了这个孩子,孩子飞快的从山上飞奔而来,为陌生的客人带路。
他叽叽喳喳的将唐师曾和记者拉到羊圈门口,兴奋的指挥羊群聚拢又散开。
虽然孩子在山上过着“无污染”的生活,但王青松注意到,孩子对外界的生活充满兴趣。
他会对收音机里的世界产生无限的遐想,也会对山下来的工人充满兴奋。
王小宇从出生到7岁一次山都没下过,夫妻俩孩子充满了愧疚。
他们甚至开始怀疑当初决定隐居是否正确。
王青松说:“我后来也不断问自己,如果当时读了北大的博士,会不会后来的路就不同了?妻子张梅却很坚定地说:“你内心里总会走到这一步的。”
可现在,如果再不让孩子融入社会,接受教育,孩子的一生就废了……
除了孩子之外,夫妻俩还有另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他们的积蓄已经花光了!
进山十几年以来,虽然他们有一套引以为荣的“生产链”,但租赁荒山、请工匠按喜欢的风格搭建房子都是很大支出。就连每年雇佣劳工都要花去25-30万,虽然使用农药花费可以使农民工支出缩减70%,但为了“天然”,王青松始终坚持这笔支出。
从2000年正式辞职隐居到2011年孩子七岁,他们大概花掉了350万元。
这里插句题外话,有很多人都说王青松的350万全是他当年办养生班赚的积蓄,实际上不是。
在王青松求助唐师曾之后,他借用唐师曾的博客发表了一篇名为《王青松:我借唐师曾博客,说几句话》的博文,其中详细讲述了这350万分为4个部分:
在这篇博文里,他还提到自己的孩子,说:
孩子迫切需要扎上牛鼻子,由“野生动物”向“文明方向”驯化,就物种进化而言,是不是严重的身心摧残。
他蓬头垢面,穿着的蓝色牛仔外套像是沾满油污,害怕呼吸空气污染,还特意带上了口罩。
此后,王青松一家正式决定下山。
下山后,经过唐师曾的介绍。王小宇就读于北京某所大学的附属小学,王青松总算不用再为了孩子由野蛮向文明的“过度”而担忧。
王青松下山后,打算以近20年的隐居生活为题材,出一本书,书名拟为《新桃花源》。
昔日,陶渊明一篇《桃花源记》让桃花源成了多少隐士梦寐以求的地方;现在,王青松把自己的书命名为“新”桃花源,其中寓意,可想而知。
王青松还说,《新桃花源》这本书面世后,目标是冲击一下诺贝尔。
而他自己在文末说,借用唐师曾的博客发这篇博文的目的,就是为新书造势宣传。
不过,这本书至今尚未问世,如果有,我倒真的很有兴趣拜读一番。
王青松下山后,还保留着隐居的想法,但他说,如果想继续隐居,只能用自己的“纯天然”农产品换钱,而价格,王青松觉得“至少是外界价格的十倍”。
路过这个想法和写书一样,没能实现。
这一对室友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名利双收,一个是名利全无。名利双收的长期患病,名利全无的却身体倍棒。
毫无疑问,二人都有很强的“舍弃”精神,但读者们可以思考下,他们二人究竟谁的舍弃是有意义的呢?
“北大隐士”王青松虽然下山了,我们的思考却还在继续。
逼“隐士”们上山的,究竟是事业,是名利,还是冷漠的人际关系?
隐居,在当今世界,真的还走得通吗?
隐居到底是一种超然物外的洒脱,还是没有责任心的逃避?
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些问题,恐怕在每个人心中的答案都不一样。
【全文完】
本文部分参考资料:
王青松:我借唐师曾博客,说几句话,2011-04-0310:13
唐师曾:“北大隐士”王青松,再将老鸭弄进山,2011-04-1708:23
注:“老鸭”是唐师曾在博客上对自己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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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所用图片,除特别说明外均来自互联网;如有侵权烦请私信作者删除,谢谢
“我老不能世,百念久灰冷。偶随出山云,托迹暂人境。”
北宋崇宁二年(1103),38岁的江西才子饶节,彻底舍弃了这世俗繁华,在邓州香岩寺削发出家。
这位以诗才闻名朝野的临川才子,褪去一身风尘换上袈裟,舍弃俗名“饶节”改法号为“如壁”。亲朋眷属、官爵利禄、田产宝物,顷刻之间消散为乌有,如镜花水月、泡影梦幻一般。
袈裟一领、佛经几卷,与孑然一身的如壁禅师,相伴于青灯古佛之前。
“闲携经卷倚松立,笑问客从何处来。”
如壁禅师钟爱闲禅师的这句诗,往往以此自比,便自号为“倚松道人”。而“如壁”这一法号,与中土禅宗初祖达摩颇有渊源,禅师曾作诗提及过他面壁的典故。
“四十九年无一字,少林面壁太忉忉。世人未会个中意,试把遗编读一遭。”
这位昔日的才子,仍旧以诗歌闻名遐迩,是“江西诗派”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少年时期就离开家乡临川,游历于江西、安徽、湖南、湖北、河南等地,增长见闻的同时也提升了诗歌格调。
而他令人感慨的僧俗人生,也紧紧围绕着“诗”这一主题,两者浑然一体难以分割。
如壁禅师的前尘影事,其实非常俗气,但细细想来又是雅的。
公元1065年,江西临川的一户人家,喜气洋洋地迎来了一名男婴,家里人给他取名为“饶节”。“节”,它的本意是竹子生长茎叶的部分,引申为“两段物体连接的关键部分”,而后衍生出“关键、决定性作用”等意思。
由此可见,家族成员对这个呱呱坠地的婴儿,给予了相当大的期望。按照“节”的含义,他又有了“德操”和“次守”这两个“字”,无不透露着浓厚的儒家价值观。
事实上,江西临川是名副其实的“才子之乡”,涌现出了一大批文化名人。比如“太平宰相”晏殊、“新古文运动骨干”曾巩、“熙宁变法领导者”王安石、“宋代小令圣手”晏几道等等,这些人物都是从临川走出来的,可见当地的文教风气多么兴盛。
在这片土地上成长的饶节,顺理成章地入学读书,而后为功名利禄四处奔波。
因此说,如壁禅师前半生的故事,确确实实是相当俗套的。
他少年时便师从吕希哲,大家对这位人物可能不了解,但他的背景实在大得吓人。吕希哲少年时期,和张载、程颐、程颢、王安石等人是同学,他们曾有过一段外出游学的难忘经历。
名师指点、天资聪颖、游历丰富,这种种条件集中在一个少年人身上,他必然是要骄傲不已的。
“先生之气盖天下,当时流辈退百舍。醉中咳唾落珠玑,身后声名满夷夏。”(《李太白画歌》节选)
他曾在见到李白的画像后,写了一首长长的诗歌,表达自己对他的仰慕之情。饶节说自己对300多年前的太白五体投地,只是今天才看到他的画像,于是沐浴斋戒后顶礼膜拜。他在诗中盛赞太白仙风道骨,追忆诗人那些举世闻名的“逸事”。
“肃然可望不可亲,悬知野鹤非鸡群。天宝之初天子逸,先生醉去不肯屈。”
饶节在诗中称,自己一见到画中李白的样子,就知道他绝非俗世之人。遥想当年力士脱靴的盛举,那“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气度,多么令人心驰神往啊。只可惜自己生晚了,不能亲自一睹先生的真容,如若能与之交游,那可真真三生有幸。
“再拜先生泪如洗,振衣濯足吾往矣。”
事实上,青年时期的饶节也的的确确像极了李白,他有过一段肆意放荡的游侠生涯。
“遭遇不顺便纵酒烂醉,往往数日不醒。”
如果只是喝闷酒还好说,但青年饶节的酒品也不太好,总是闹出一些重大新闻。
他喝醉酒之后,经常爬到酒楼的屋顶上忘情高歌,唱到伤心的地方就痛哭流涕。总之,这样一个醉鬼在屋顶上又哭又唱,通宵达旦引得四众邻人侧目。这还不算什么,他有一次醉酒后,直接纵身跳入汴河当中,周围的百姓都被吓坏了。
幸好有一艘客船经过此处,将其捞起后才捡回一条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见《老学庵笔记·卷二》)
这样的一个“酒疯子”,哪个人敢重用他?直到35岁以后,饶节才因诗才出众,被当时的宰相(右仆射)曾布聘为门客。
门客这种职位着实无足轻重,对宰相曾布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但饶节偏偏不自知,非要掺和到政治中去,很快就被曾布赶出宰相府。
曾布是著名文学家曾巩的弟弟,与王安石是名副其实的老乡。他考中进士以后,得到王安石的举荐,得以入京面圣且受到重用。此后历经宦海沉浮,数次掌握大权又落败,在徽宗即位后拜相右仆射。虽然官职低于左仆射,但曾布性格果敢且颇有手段,实际上掌握了大部分权力。
曾布与大文豪苏轼的私交不错,但在政治上属于不同的阵营,东坡落难时他并未出手相救。
饶节成为曾布的门客后,却数次提出建议,请求他重用苏轼以及“江西诗派”的祖师黄庭坚。起初,曾布看在饶节是名士且同乡的面子上,并未与之做过多计较。但这个人性格颇为执著,三番五次说起此事,曾布不悦便只能将之轰出府邸。
这桩往事其实无比烂俗,几乎是许多文人命运的真实写照。不过,大家接下来的选择并不一致,有的继续在宦海中沉浮颠沛,而有的则幡然悔悟步入另一番境界。
毫无疑问,饶节是后者,他在35岁那年削去了头发,在大俗之中推开了通向大雅的大门。
自此,江湖之中再无浪荡的江西才子饶节,只剩下独倚古松的佛子如壁。只是,半路出家的文人,虽然头皮上空空如也,但心里仍难以舍下世间之法。而宋朝佛教新兴的风气,则为饶节这样的失意文人,找到了儒佛之间的平衡点。
虽然宋朝历史上并未出现“三武一宗”这样排佛世间,但崇尚儒学的士大夫对释教始终不容,这集中体现在宋初的范仲淹、文彦博等大儒身上。有学者认为,这种思想风气是唐代韩愈排佛的延续,池光雪庵个人是认同的。
不过庵主需要向各位指出的一点是,唐人以及宋人所谓的“排佛”,其对象并非是佛学,而是佛教。
作为自东汉明帝时期就传入的外来宗教,佛教在与儒道长期的斗争过程中,不断地改变面貌以适应中土。这里的“面貌”,所指的是它的伦理、组织以及经济等方方面面,但其立教的核心思想却从未动摇。
事实上,历代大儒对佛教不满的地方,无非也就是伦理、组织以及经济等方面,对于其核心教义并不太感兴趣。这样讲或许过于抽象,庵主举两个例子,大家就能明白了。
其根本的原因,就是以儒家为代表的华夏传统文化,侧重于伦理政治而缺乏关于宇宙人生的探讨。虽然后来兴起的道教在这方面做了些补充,但其内容要么过于朴素,要么过于破碎而缺乏系统性。从域外传入的佛学思想,以其高度的缜密与系统性,填补了这方面的空白。
故而,儒佛之争虽然由来已久,但儒家并不能从根本上击败它。即便是著名的“反佛斗士”韩愈,所反对的也不过是外在的佛教,他本人对佛学的理念并未全盘否定。在儒家士大夫当中,更有王安石、苏轼、黄庭坚这样对佛学孜孜以求的人物,佛学思想可以说滋润无数人的心灵。
因而,在理学集大成者的朱熹出现之前,儒佛并立且互相融合借鉴。这一点,在如壁禅师的诗中体现得淋漓尽致,他说自己既要做“仲尼子孙”,同时又要成为“达摩子孙”。
与唐朝相比,宋朝显得过于温和婉约,即便是儒佛之争也是如此。
唐代的禅师可谓是个性十足,甚至可以说惊世骇俗,这从很多的公案语录中就能看出。比如著名的天然丹霞禅师,同样是饱读诗书的儒生半路出家,却呈现出与如壁禅师截然不同的气象。
他剃度之后,马祖道一要与之相见,丹霞禅师却大咧咧地骑坐在祖师像上,将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不过,马祖道一得知后十分高兴,向旁人说“我子天然”,天然丹霞的名号也就由此而来了。
此后,丹霞又在雨后遇到一位女子,因道路泥泞不敢行走。他见状后便走上前去,抱着这位女子过河,将与之同行的道友惊得目瞪口呆。这件公案,还留下了一句著名的“口头禅”——“我已经放下她了,你怎么还没放下呢?”
当然,丹霞禅师最著名的公案,还是在寒冬烧佛取暖。此事对后人的影响非常大,比如黄檗希运、德山宣鉴、临济义玄等禅师,无不展现了激烈峻峭的接引风格。
以临济一脉为代表的禅师,将“当头棒喝”、“呵佛骂祖”的宗风发挥到了极致,这在中华文明史上都是一大奇观。而其他法脉下的禅师,也往往有着各自独特的接引之法,无不显露着各自独特的风格与个性。
而宋人明显要温和多了,“江湖禅”(此江湖为江西、湖南)向着“文人禅”转变,在形式上又糅杂了儒家的特色。
池光雪庵认为,个中的原因可以一分为二,也就是佛教外部与佛教内部。
因而,禅宗僧人才会显现出如此峻烈的风格,挣脱一切外在束缚直指人心。但到了宋代,其外部和内部的压力要小很多,自然就无法出现如此激烈姿态的僧人了。当然,这也仅仅是庵主的一点浅薄见解,仅供各位读者参考便是了。
那么,为何在讲到如壁禅师时,要插入这样一大段不相干的内容呢?
其实,这正是庵主撰写本文所要表明的观点之一,那就是佛法之形式往往随机而变。如壁禅师作为宋朝人,他自然深受时代的陶铸,即便在出家后也显现出与前辈们不同的风格气象。唐代禅师所侧重的解脱对象,是上上等根器之人,而宋代禅师则明显降低了门槛。
唐人接引采取棒喝机锋,宋人则以文字为指趣,这是我们应当注意且加以区分的事情。正是这样迥然不同的机缘,使得唐宋禅师的觉悟之路迥然不同,如壁禅师所作禅诗的争议也就由此而来。
如壁禅师在禅宗中的地位不是很高,或者说知道他的人并不多,但他在宋诗尤其是禅诗中的地位很高。
吕本中曾将以黄庭坚为首的25位“江西诗派”诗人排名,如壁禅师排在第5名,他也成为研究宋诗中绕不过去的人物。而南宋的著名爱国诗人陆游,更是将如壁禅师列为“诗僧之首”(仅为北宋),可见他在诗歌上的成就多么了不起了。
但是,如壁禅师的诗歌有十分明显的缺陷,这一点与黄庭坚是类似的——不流畅。他的诗中往往掺杂了许多佛门公案典故,因而损害了可读性,同时破坏了诗歌的灵性。
“道人散步过茅堂,怜我毗卢尘覆藏。
戏出当年三昧手,一弹指顷放毫光。”
比如这首诗,写的内容是给毗卢遮那佛装藏的事情,就用了大量佛教词汇典故,不通佛理的人很难理解。
“华严台上平如掌,自是游人路不通。
要识普贤真境界,乱山如浪涌云中。”
这首诗,实际上写的是如壁禅师居住在深山时,独自漫步观赏景色的琐事。但是,他又要通过这件事来阐述佛理,大量的佛教词汇夹在其中显得比较晦涩。如果不是手上有历史学家考证过的年谱,庵主其实也不知道他具体描绘的是什么事情。
“赠子倚松真袜样,不须裁减不须增。
青山自有白云衬,莫向红尘取次行。”
这首诗是写他送给一位叫张师哲的居士袜样的事情,但又要借这件事情打机锋,因此就显得比较“怪异”。我送你这一对袜样,你不要裁减也不要多增,这就好比是佛性一样啊。它如同青山巍然不动,任凭白云变幻流动,这佛法的真谛也是如此,切莫向红尘外物中求取。
如壁禅师现存的诗歌超过300首,其中一大半都是上述风格,虽然构思巧妙、说理精湛,却很难被一般读者所接受。甚至,一般的学佛人也很难透过文字,去揣摩这位禅师的境界到底如何。
原因就在于,他的诗的确阐述了很多佛理,但这些典故经上都有,不能算是他个人的体悟。而一些文字中虽然有体悟的内容,但也仅仅限于方法次第的层面,见不见性始终无从知晓。
正是这种接引方法,使得如壁禅师门下的弟子中,豁然开朗的寥寥无几。他到了晚年的时候非常着急,但始终都不能让弟子们开悟,每日也无非是照本宣科地讲经而已。不过有一天,他在堂上开示的时候,忽然被啄木鸟啄食树中虫子的声音吸引,当下豁然开朗而吟出一首诗。
“剥剥剥,里面有虫外面啄。
多少茫茫瞌睡人,顶后一锥犹未觉。
若不觉,更听山僧剥剥剥。”
(收录于《五灯会元》)
这其实不能说是标准意义上的诗了,准确来说应该是一首偈。禅门公案中称其令很多人当下顿悟,但是也有很多人不认同它,近900年来争议一直不断。
在这里,庵主将这则公案做个补充,也就是将如壁禅师上堂开示的内容列出来。
“变化密移何太急,刹那念念一呼吸。
八万四千方便门,且道何门不可入?
入不入,晓来雨打芭蕉湿。
殷勤更问个中人,门外堂堂相对立。”
它的全部过程应当是这样的,即禅师以“苦谛”为题去开示弟子,说世间的万事万物都在生灭变化当中,众生于呼吸刹那之间流浪生死而不得解脱。(变化密移何太急)
接下来,禅师再简单地讲了“集谛”的内容,也就是众生断断相续的无明执著,各种烦恼的念头从未间断。(刹那念念一呼吸)
表面上来看,公案开示并未涉及“灭谛”,其实也是隐晦地提及了。禅师说,既然娑婆世界如此之苦,那我们为何不寻求解脱以离苦海呢?然后呢,如壁禅师又讲了“道谛”的层面,八万四千法门都是解脱之法,为何你们一扇门都找不到呢?(八万四千方便门,且道何门不可入)
注意,他开始打机锋了,以“雨打芭蕉”作为例子去敲击弟子。下雨了,雨水滴落在芭蕉之上,芭蕉就全部都湿透了,你们入道正应当如此啊。
庵主个人猜测,或许因为如壁法师是文人出身,他举的这个例子也过于文绉绉的。很显然,堂上的弟子都不能理解师父所开示的内容,于是,禅师就有点着急了,一个一个地询问他们,但大家仍然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
正当此时,窗外啄木鸟的声音传过来,如壁禅师本人也豁然开朗,便有了上面的那首禅诗或者说偈子。它到底讲的是什么意思呢?近900年来没有标准答案,大家对此争议不断。
有人说,树干中的虫子比喻“火宅中的众生”,茫然瞌睡虫比喻“堂上未悟的弟子”,顶后一锥比喻“迫切的生死大事”。
也有人说,啄木鸟比喻“未开悟的弟子”,树干里的虫子比喻“佛性”,而树干则是“八万四千法门”。
也有人认为,如壁禅师领悟到语言文字的局限性,因而以别样的“棒喝”方式(老僧剥剥剥)来敲打学生,颇有临济宗风的峻烈风采。
还有人认为,这体现了渐修与顿悟之间的差距,比喻无限烦恼是不可能一点点消除的,必须一下子心性澄明才行。
还有人则认为这不过是禅僧故弄玄虚,总之,说什么的都有,这也是禅宗公案的一大特色。
正如庵主在前文中所说的那般,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机缘,一个时代也有着它独特的风貌与方向。个人之于佛法,佛法之于时代,其实都是互相影响的,我们不能孤立地去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