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身边人”,姻亲、血亲等家族成员,无疑是官员最亲近的人。也因这层关系,若官员本身就行为不端、“家风”不正,其近亲属极易“仗势滋事”、或甘愿被行贿拉拢。而权力一旦家族化,“造福”“招灾”也便难以拿捏。由此,“一人当官,全家受益;一人落马,牵出全家”的闹剧正不断上演。记者李玉伦
妻子——并非天生的“贪内助”
“对外财,他不敢收的,她敢;他不便收的,她方便”……
落马前,青海省人大原副主任韩福才,续娶了一位小其22岁的妻子马玉龙。新华社曾这样描述他们夫妻俩共同受贿的情形,对于送上门的贿赂,韩福才不敢收或觉得不便收的,都由娇妻马玉龙“方便”笑纳。
这俩人一唱一和,演绎的只是贪腐战线庞大夫妻档运作的一个缩影。
近几年落马的官员贪腐案中,妻子参与或协助受贿的不在少数。如原烟台市副市长矫智仁受贿160多万元,其中由他妻子钟福卿直接经手的就有43万元。最终,夫妻俩双双入狱。
而矫智仁入狱后一句话耐人寻味。据《检察日报》报载,他说其妻“我戴的手铐,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
无独有偶,落马贪官海南省东方市原市委书记戚火贵谈及妻子时也曾说:“我如果有一个好老婆,如果她及时提醒我,我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两个官儿都话及“内助”,可见妻子“贤”“贪”之重要性了。
中纪委网站近日曾发布消息,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正接受调查。而据公开报道,涉嫌受贿被判死缓的原江西新余市人大主任周建华去年实名举报称,苏荣的妻子利用丈夫的影响力,联合原新余市委领导,干预新余市的土地买卖、工程招标,涉及金额数十亿元。这里面,仍未少了“贪内助”这一角色。
但话说回来,如果当官的自身一身正气,并以此约束家人,妻子也断不至轻易成了近墨者。许多身陷贪腐的官员之妻,也并非天生就是“贪内助”。
比如,2013年获刑的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河南公司原董事长李长轩之妻、退休职工姜秀峰。一开始,漯河市某粮油公司董事长到李长轩家送钱,曾被姜秀峰逐出门外。但目睹李长轩几次收钱后,姜秀峰“慢慢接受了这种事,也开始帮着收”。最终,夫妻俩双双获刑。
子女——“坑爹”,源自太受溺爱
不矫正妻子的“枕边风”,对子女一味的骄纵溺爱,这样的官不堕落也难。
安徽宿州市国土资源局原局长张治淮及其子、宿州市国土资源局经济技术开发区分局原局长张冬,就被媒体称为“贪腐父子兵”。去年8月,因巨额受贿,父子俩分获死缓、无期徒刑。据报道,两人共同受贿时,一般都由张冬出面联络,需要父亲出手时,张冬才“汇报一下”。
在众多父子、父女贪腐案中,官员堕落的缘由均指向“溺爱”、“不好回绝”。
吉林省原政协委员乔本平说的很形象,他坦言:“我在教育子女过程中过分溺爱孩子,甚至置国法于不顾。孩子要房子,我就用公款给他买房子;孩子要车,我就把公车给他;孩子要做生意,我就从公款中拿钱给他。有一次,儿子向我提出要用200万元做生意,我就从延边给他整了200万元,对孩子的要求,我总是百分之百满足,完全不顾自己是不是在违法犯罪。”
上述官员张治淮,为了孩子,也曾违规运作,让儿子到本系统内担任了区分局局长。
子女肆意依仗官员父亲的权势,正成为官员堕落的一大促生因素。
从公开报道看,这种骄纵,正演绎为至少两种社会危害:
一是官员子女的仗势欺人。近日,网曝“四川省绵竹市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被患者家属暴打”,打人者被曝系“市公安局副局长儿子和侄儿”。
而去年10月,一则“山西省公安厅副厅长兼太原市公安局局长李亚力之子李正源,涉嫌醉驾殴打执法交警”的消息也曾热传。其后媒体追踪报道,蛮横司机被证实确为李正源,而为救儿子,李亚力还曾动用各种关系妄图将此事“压下去”。
二是“贪腐父子兵”的违法窠臼。
而近期曝出的河南替考案中,干部子女被曝成了作弊主力军。同时,违规安排子女进入行政或事业单位,或让孩子吃空饷等新闻也时有所闻。为了“儿女情长”以身试法,已成时下常见的官员亲属腐败。
弟妹等亲戚——一块蒙荫,谋利不见外
中国有句古话,一人升天,仙及鸡犬。除了至亲的配偶子女,官员的一众亲戚们也正从“家族腐败”模式中分得一杯羹。
2007年伏法的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郑筱萸受贿案中,据公开报道,其家人亲戚都牵涉其中——其侄女读高中时的花费,有人“帮忙出”;其妹妹的养老保险,不用自己缴纳;弟弟开的车,也是别人送的;母亲也常收到“过节费”。
有基层官员曾描述官员与亲戚“分工协作”的另一种情景:有人做官,有人经商,从而“不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家人共同发财”。
2010年落马的辽宁鞍山市检察院原副检察长赵余龙,与人合资办厂、非法经营时,所有活动皆以其父、表兄等亲属名义进行。
家人、亲戚一起上阵,对于这种现象,反腐败专家、中央党校政法部教授林喆接受媒体采访时曾介绍,“有一次,我前往中纪委交流座谈,中纪委的一位负责人说,他们现在查办的腐败案件,通常是家破人亡。这反映出,当前反腐败案件的一个特点,腐败‘家族化’。可以说,在腐败官员背后,几乎很难找出一个完全清白的家庭。”
结果,一旦案发,往往是“一人落马,全家被端”。
比如此前轰动一时的山西运城“房媳”事件。
经媒体调查,以“房媳”张彦、公公孙太平为核心的孙家,在运城有着极为庞大的家族势力。报道称,其整个家族资产过亿,家族成员至少15人在运城担任公职。孙太平其子、三女婿入职以及升职都有违规操作痕迹;三个女儿因录警和提干的需要,曾修改出生日期;孙太平发迹的风陵渡煤管站,一直为孙家所垄断,孙太平妻侄也出任过站长。
上述郑筱萸案中,其妻子、儿子、一家三口悉数涉案,最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都有哪些“身边人”
A工作关系构成
包括秘书、上下级、同僚、同事、司机等(其中尤以秘书、上下级、司机三部分人腐败或介入领导干部腐败的风险最高)
原国务院办公厅秘书王维工
王维工甘愿担当掮客,为张荣坤和陈良宇之间牵线搭桥,扶持张荣坤收购沪杭高速公路30年收益权
“燕赵第一秘”李真
当上河北省委办公厅秘书刚刚半年,李真就伙同他人利用外汇价格“双轨制”的漏洞,侵吞国有资产2000万元
原丽水市政协领导司机吕伟强
与他人集资涉案金额近亿元,数百位被卷入者损失惨重,其中很多人面临着倾家荡产的悲惨命运
B亲属关系构成
包括配偶、子女(及配偶)、父母(及岳父母或公婆)、兄弟姐妹;也可包括祖父母、外祖父母、孙子女、外孙子女。(其中,尤其以配偶、子女(及配偶)介入领导干部腐败的风险最高)
涉案官员
全国政协原副主席苏荣
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调查。报道称其妻子利用丈夫影响力,联合原新余市委领导,干预土地买卖、工程招标
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局长郑筱萸
2007年5月29日上午,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对郑筱萸案作出一审判决,以受贿罪判处郑筱萸死刑
中国储备粮管理总公司河南公司原董事长李长轩
目睹丈夫几次收钱后,其妻姜秀峰“慢慢接受了这种事,也开始帮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