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熊夏洛克的推荐LOFTER(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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頁數:244p不含封字數:14萬材質:超感紙封面/白道林內頁收錄:〈XX今天也下著雨〉〈小熊騎士〉〈小熊騎士-酒精護衛隊〉〈小熊騎士-唐吉訶德〉〈小熊騎士-Mission:Impossible〉〈小熊騎士-問號之城〉〈小熊騎士-情感課〉〈小熊騎士番外-連小康也不知道的事情〉〈稚女〉〈HoneyBunny〉〈MelodyandHarmony〉〈親愛的手肘〉〈期末作業〉〈背離親緣〉〈人類觀察〉〈人類觀察-大邱緋聞錄〉〈豢者〉〈海水觀音〉

(另有關小熊騎士完結問題,一開始預想就是寫成類單元式的故事,希望從哪一章開始讀都可以,因此情節仍有未交代之處,但原則上不會影響太大,之後也會繼續寫,感謝~)網址下收~(如果真的打不開再請私信我,或洽WB菜瓜田婦人,評論有圖,感謝)

相關資訊將同步更新於LOF、WB及以下群組。

上述如有未盡事宜,再請告知,謝謝。

28岁的扛起也开始独居了,新年快乐

·坏猫猫会梦见美丽优等生吗

·高中AU,本故事纯属造谣

孙彩瑛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日本转校生伏在她身上,没骨头似的,像捧湿淋淋的云。她猜几分钟前转校生刚刚参加完拉拉队表演,而且没有洗澡。因为她身上带着一股汗水的潮味,混着没有挥发干净的香水,又咸又甜,腻的人有点打牙。然后转校生小姐摸了摸自己鼻梁上的小痣,她的食指很漂亮,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孙彩瑛有点分心。接下来她又摸了摸自己红润的唇珠,她好像有点缺水,嘴唇因为上火肿起来一点,但是显得更加饱满。随后她的手指向下滑,孙彩瑛忽然...

孙彩瑛做了一个很好的梦,梦里日本转校生伏在她身上,没骨头似的,像捧湿淋淋的云。她猜几分钟前转校生刚刚参加完拉拉队表演,而且没有洗澡。因为她身上带着一股汗水的潮味,混着没有挥发干净的香水,又咸又甜,腻的人有点打牙。然后转校生小姐摸了摸自己鼻梁上的小痣,她的食指很漂亮,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孙彩瑛有点分心。接下来她又摸了摸自己红润的唇珠,她好像有点缺水,嘴唇因为上火肿起来一点,但是显得更加饱满。随后她的手指向下滑,孙彩瑛忽然意识到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拉拉队的更衣室,没洗澡的转校生小姐只穿着内衣靠在她怀里,手指拉开自己胸衣的蕾丝边,示意她往里看。

同样的,俞定延这段中肯的发言孙彩瑛也并不很苟同。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对她进行抨击,唯有俞定延不能。一个视频浏览记录里全是大胸男人和大胸女人的审美单一者没有资格对她这个当代毕加索评头论足。

俞定延懒得反驳她,她陷在自己的感情泥沼中脱身不得,最近已经瘦了五斤有余。作为好姐妹孙彩瑛很愿意为她排忧解难,但是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她还在拉拉队更衣室呢。

总之,她低头往里看,白的她头晕目眩,怎么会,转校生小姐的胸脯像把锤子一样使劲敲着她的脑袋,也没必要漂亮到这种程度吧,她想。

孙彩瑛被叫醒了。一点也不好,很尴尬。数学老师拿着卷子敲她的脑袋,忧郁的前桌俞定延被逮到玩手机,正在罚站,忧郁地看着她,她的同桌湊崎纱夏小姐,虽然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被逮到也在罚站,但是一双狗狗眼活泼的亮闪闪,快乐地用口型问她:“睡~的~好~吗~”

于是她也自觉地站起来罚站了。

最前面一排的转校生小姐别了一点头看她,侧脸非常优美,孙彩瑛忍不住冲她笑了笑,露出两个傻兮兮的小酒坑,然后转校生小姐名井南也微微笑了,又把脸别过去。林娜琏也想对她表示一下关心,只是目光还没落到她脸上,中途被俞定延罚站的个头阻拦,变成非常狠绝的一个白眼。孙彩瑛没空在意这个,她忙着心脏怦怦乱跳,我就说她也喜欢我嘛!

她以一个艺术家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作证,名井南一定也喜欢她。彼时她把证据一桩桩一件件列在朋友们面前,俞定延表示:“一见白胳膊,就想到裸体,艺术家的思维果然跳跃。”林娜琏那时和俞定延还没那么水深火热,作为同住一个小区的姐姐,她和蔼又不乏鼓励地说:“这谁说得准,我下次和小南拉拉队的时候打听一下。”湊崎纱夏嗯嗯个不停,指甲在手机屏幕上敲来敲去也不知道又在钓哪个,“嗯嗯,嗯嗯,我和小南都是霓虹金,我了解呀,她十有八九就是喜欢你!”

孙彩瑛非常爱听取朋友们的意见,她觉得林娜琏说的有道理,她听取,湊崎纱夏说的百分百正确,她必须听取,至于俞定延在放屁,她当没听见。

拜托,俞定延说什么胡话,自己情场失意,不要拉好姐妹下水。孙彩瑛越想越喜滋滋,难道不是吗,她们从一开始见面就有缘分!

高二开学那天她厌学症发作,早晨的时候莫名其妙很想流泪,脑子也乱七八糟很多想法,例如吃早饭的时候她反复地在想,荷包蛋的蛋黄要不要戳破,她还没来得及想出个所以然来,俞定延杀气腾腾地进了门,害她一下把荷包蛋戳了个稀碎。然后俞定延就看见她睁着一双红通通的大眼睛,好像可怜猫猫头的专业coser。“你干嘛呀。”猫猫头悲伤发言。“自行车抛锚了,捎我一程。”

“早就说你自行车该换了!”猫猫头愤怒,慢吞吞地接着戳荷包蛋的残骸。

“马上迟到了你快点!”俞定延扑进客厅捞她的书包,捞完书包捞人,孙彩瑛只来得及抓住一瓶牛奶作猫猫头哭泣状,然而没有得到任何怜惜,被推的一步三个踉跄爬上机车给俞定延做免费司机。

“你开快点!”俞定延说,“我跟你说,我……”

孙彩瑛听话地加速,灌了俞定延一肚子风,“姐,哥,你说啊?”

“……下车再说。”

结果下车也没来得及说,两个人连跑带跳窜进了校园,孙彩瑛苦闷地背着自己的书包,把牛奶瓶盖咬开,俞定延刚要张嘴,一群拉拉队的女孩就走了过来。

孙彩瑛其实刚入学的时候能歌善舞,颇想加入拉拉队一展风采,俞定延当时因为各种原因,其实就是林娜琏,但她自己不愿意承认,坚决拒绝拉拉队,不仅如此,还专坑姐妹,把孙彩瑛骗进了橄榄球队。孙彩瑛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们学校会有橄榄球这项运动,为什么她会笨到被骗进橄榄球队,为什么她能笨到在橄榄球队坚持打了一年的比赛?所以一看到拉拉队,她更苦闷了,转过头瞪了俞定延一眼,结果俞定延比她还苦闷,林娜琏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定延。”拉拉队长笑,俞定延也笑,躲着林娜琏的目光,又忍不住望着她,想寻求孙彩瑛的帮助,结果发现她心思根本没在这儿。

孙彩瑛的目光穿过每天都艳光照人的拉拉队长看到了另一个女孩,她也穿着拉拉队服往这边过来,但孙彩瑛非常确定她从来没有在拉拉队里见过这个女孩,头发很顺地洒下来,眼睛很美,鼻梁上有颗痣,队裙下面的腿直的惊人。

“这是?”她问林娜琏,拉拉队长已经亲密地挽住了自己的队员。“日本来的转校生,名井南,已经转到咱们班了,在假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我们训练,以前是跳芭蕾的呢。”

“啊……”孙彩瑛捧着她那瓶牛奶回应道,“啊……原来是这样。”

名井南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不介意的话,叫我小南就好了。”

孙彩瑛内心不免考虑起介不介意的问题,只是这时候俞定延一直催,该去上课了,该去上课了,明明还在讲话就一直催着她走,她倒是被催动了,拉拉队没有被催动,所以导致她一头撞进了名井南的怀里,这倒没什么,重要的是她那瓶牛奶,也撞进了名井南的怀里。

“对不起,小南!”她惊慌失措,“你不介意吧,我是说称呼,不是,我是说牛奶!”

拉拉队女孩们和俞定延都张着嘴盯着她,她内心也张着嘴盯着自己,只有名井南优雅地按着自己的胸口,“没事,那我先去趟更衣室。”孙彩瑛义不容辞地陪她去了,高二开学第一天,日本转校生小姐名井南和美术生坏猫猫孙彩瑛双双迟到。

“这不叫缘分吗?”孙彩瑛问。俞定延不得不问道:“那按你的说法,我岂不是你们缘分的促成者?”

孙彩瑛也不得不回她:“你在把‘把牛奶泼到人身上’这件事叫缘分吗?”

俞定延迷惑了,“那你们的缘分是什么?”

孙彩瑛诚实地答道:“我和她遇见了。”

“好浪漫。”俞定延说,“可我们他妈的在一个班。”

孙彩瑛兴奋地一拍掌,“这他妈不就是缘分吗?”

“而且我们之间还有美丽的误会。”孙彩瑛补充道。“什么误会?”俞定延洗耳恭听。

“你知道吗,我看见她的一瞬间,我以为她是学姐,你看过小说吧,就那种超级优等生,又温柔又美……”

“打住!”俞定延阻止她接着说下去,两个人这时候窝在阁楼上,对着发着蓝光的电脑屏幕,环境称不上多么优秀,但俞定延还是虚心地不耻下问:“我有三个问题,你且听我说。第一,一瞬间的误会也叫误会?娜琏立刻就跟你说是咱们同班同学了。第二,除了学姐不太对,不对,她是比你大点,除了学不太对,什么优等生什么的不都对了吗,这也能叫误会?第三,你把这个叫‘美丽的误会’?”

孙彩瑛噎了一下,“我把这个叫美丽的误会,你有什么意见吗?”“没有了。”俞定延忧愁地盯着电脑屏幕,“你接着说。”

“她总是来看橄榄球比赛(那是因为她是拉拉队员,俞定延内心想),记得我的名字,每次都冲着我笑(那是因为你开学第一天就把牛奶泼在了人家胸上),还夸我又帅又可爱(那是因为你确实又帅又可爱,有眼睛的都看得到),有天我下场之后坐着,她竟然给我递了瓶水!(那是因为她坐在你和水中间),我俩每次都能聊一会天(那是因为她跟谁都能友好交谈),她甚至,你能想象吗,和隔壁高中打的那场,你敢相信吗,她甚至拿了毛巾帮我擦汗(好吧,这个倒是有点暧昧,但是那场那么激烈,谁不想帮英勇猫猫擦擦汗啊?),就是那天,她,她还戳了戳我的酒窝!(这个确实也有点暧昧,但人就是有戳的本能吧,这也不能断定她喜欢你啊)。”

孙彩瑛意犹未尽地暂时住嘴,“姐,哥,你怎么看?”

俞定延学湊崎纱夏,“嗯嗯。”

孙彩瑛很甜地摇晃着脑袋看她,猫猫发言:“前两天,老师说要搞什么互助小组,打完比赛我问她,她说可以教我数学呢!”

猫猫微笑:“怎么办,我好像恋爱了。”

俞定延终于认真地给出了意见:“别瞎猜了,妹,你追她吧。”

“我不敢。”孙彩瑛理直气壮,“她要不喜欢我怎么办?”

俞定延气得火冒三丈,颇有种一拳打在了软棉花上的痛苦感受,“啊,怎么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不是说了一堆她喜欢你的理由吗,啊,你怎么回事,啊,你在梦里都梦了一堆什么了,还好意思说你不敢?”

“那不一样。”孙彩瑛认认真真,“我要是能追到她,我以后就要和她结婚。”

俞定延很难不怀疑面前这个是孙彩瑛的某个AI分身,搭载了从头到脚的居家系统,一脸纯情地用电子嘴表示:“不敢追,想结婚。”最后她言简意赅地总结道:“你疯了吧。”

孙彩瑛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她的目光又到了电脑屏幕,脸上也露出了忧愁的神色。“姐,哥,你最近情绪大起大落啊。”孙彩瑛说。

孙彩瑛大惊失色:“你不要压抑自己啊!怎么了,色色女孩怎么了,色色有罪吗?谁不偷着看啊?到底怎么了?我明明看你和往常一样有浏览记录啊,看了很多大胸男人!”

俞定延脸色郁郁,“你不明白关键。”

“关键?”孙彩瑛沉思了一会,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彻底直了!”

俞定延被她弄得抑郁变窝火,既愤怒又悲伤:“不,是我彻底完了。”

“闭嘴!”俞定延一蹦三尺高,“快给我闭嘴!你怎么,怎么能说这么直接?”

孙彩瑛表示认识到自己错误了,接着说:“所以就是你在幻想一直喜欢你但被你各种拒绝但其实你也喜欢她的娜琏姐是吗?”

“我有三个问题,你且听我说。”俞定延的脸好像经受了一场暴风雪,“第一,你怎么知道她喜欢我?我们明明是姐妹。第二,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拒绝她?我们明明是姐妹。第三,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她?我们明明是姐妹。”

“姐,哥。”孙彩瑛很不解,“都这个时候了,你都对她有性//幻想了,可不可以不要再死鸭子嘴硬了?”

俞定延的脸又经受了一场暴风雪。

但是总的来说,她们这次阁楼谈话还是非常愉快,谈话证明了两个根本不用证明的事实:一,孙彩瑛喜欢名井南。二,俞定延对林娜琏产生了性//幻想。然而,两个问题一个也没有解决,孙彩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俞定延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俞定延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她已经和林娜琏单方面冷战一月有余,林娜琏为了感谢她,每次见面必翻她白眼,她就迎着那对白眼,彬彬有礼地和其他拉拉队女孩打招呼。事实证明能加入拉拉队的都非凡人,所有拉拉队女孩都装作看不到队长的臭脸,先给俞定延打完招呼,转头“啊,队长,娜琏,你怎么了,是不是俞定延做了什么?唉,我就知道!”

俞定延就这么沉得住气,上课的时候林娜琏就坐在她正前方,她只盯着国文老师那张比汉字还方正的脸。孙彩瑛在后面万分敬佩,结果悄悄伸头一看,俞定延在绘画方面无师自通,在画林娜琏桃红色的内衣搭扣。小小的长方形,很正的桃红色,太正了,正到孙彩瑛一摸自己笔盒,才发现彩笔被偷拿了一把。

她心痛难当,正想着怎么夺回彩笔,国文老师就让课堂讨论,她立刻猛击俞定延后背,无果,打算寻求同桌帮助:“湊狗狗,帮我……”

“怎么了?”名井南说。

孙彩瑛一拧头,发现湊崎纱夏已经不知道跑哪去了,这么大的教室盛不下一个湊崎小姐。她恨得不行,自觉还没准备怎么面对名井南,又是高兴又是紧张,名井南倒是很坦荡:“今天国文课都听明白了吗?”

“啊……”孙彩瑛答道,“啊……差,差不多。”她的眼睛不合时宜地长到了名井南的校服衬衣下面,那透着一点桃红色,怎么会是桃红色呢,孙彩瑛想不明白。按照名井南的性格,应该是纯白色,乳白色,米白色,或者蓝色调,甚至灰色,黑色,但怎么能是桃红色呢,和林娜琏一模一样。难道她们两个一起去买内衣了,她心里飞快掠过一种可能,难道娜琏姐为了打探已经深入到敌人内部了?她不免深受感动,打算下课好好向林娜琏致谢。她又想到那个梦,不知道这件内衣会不会有蕾丝花边,会有桃红色的内衣没有花边吗?这不就像是没有奶盖的奶茶,没有调料的方便面?所以,今天美丽的优等生小姐名井南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蕾丝胸衣?这不合适吧,孙彩瑛想,这他妈真的不合适吧?

名井南笑了,头靠过去,所以孙彩瑛清楚地看到她笑的时候鼻尖很可爱的皱起来一点,那枚很漂亮的痣也动了一动。“你看什么呢?”优等生小姐问。

孙彩瑛确信自己的尾巴被踩了,确信自己掉进了陷阱,确信自己的反应太夸张了,她往后使劲蹬了下凳子,“我什么也没看!”她信誓旦旦,“我看什么了,俞定延,我看什么了,你给我作证!”

俞定延头也不回,“我作证。”

孙彩瑛镇静又诚恳地说:“我什么也没看。”

名井南仍然保持着一种温柔又美丽的笑容,孙彩瑛最喜欢的那种,她偶尔(经常)会想象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追到了名井南,然后她们两个接吻的时候,名井南就那样漂亮地翘着嘴唇,太漂亮了,她心脏怦怦乱跳,“我爱小彩。”名井南这么说,在她的想象里。现实生活中,名井南对她说:“好看吗?”

孙彩瑛:“啊?”

名井南:“周五了,下课后来我家补课吗,你的数学又考了48分。”

名井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领口,她食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接着把肩膀的褶皱按平整,手指滑过的时候,经过了一个小小的,微乎其微的突起,然后美丽的优等生小姐翩然离去,留下孙彩瑛一个人默默地想:这,他妈的,真的,不合适吧?

她沉不住气了,而且自己这么情场得意,绝不能叫好姐妹掉队!下课孙彩瑛冲到学校后面,截住推自行车的林娜琏,“娜琏姐!”她气喘吁吁,一手掂着书包,一手拿着画板,胳肢窝里还夹着一个橄榄球,林娜琏看她一眼就知道她要说点什么,“打住,别让我从你嘴里听见俞定延。”

名井南走了过来,推自己的自行车。孙彩瑛急切地看着她,想要送她回家,“娜琏姐,你听我说,真的很重要,俞定延,你别着急,俞定延那个……”

林娜琏:“你别着急啊。”名井南已经推起车子要走,孙彩瑛这下实在组织不了语言了,凑到林娜琏耳边:“俞定延喜欢你,她想跟你上床,她上课的时候偷画你内衣!我走了!”

孙彩瑛三步作一步窜到名井南身前,“那个,那个,谢谢你给我补课!我,我送你回家吧!”小猫脸上都是汗,湿漉漉的,淳亮的大眼睛期待地望着她。

“好呀。”名井南说,又把自行车停了回去,帮孙彩瑛抱住了画板,“可是我没自行车了,周一上学怎么办呀?”

“我送你!”孙彩瑛使劲点头,发动机车的时候,两个人向林娜琏招手再见,林娜琏把她的手机按在胸口,不知道在干什么,嗯嗯啊啊的敷衍她们。

“她今天腮红涂多了,要不就是太红了,什么牌子,避雷。”孙彩瑛说。

名井南点头以示赞同。

俞定延遭遇了平生最大危机,虽然她才上高二,但她坚信自己往后余生都绝对不可能遇到相同量级的危机了。简直太恐怖了,自己这栋四角大楼马上要被炸成六角的了,因为林娜琏已经进了她的房门,没有白眼,只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而且她的妆太浓丽了,俞定延有点承受不了这种层级的攻击,“有什么事吗?”她小心翼翼地问。“娜琏?”

“我都知道了。”林娜琏说,“小彩都告诉我了。”

告诉你什么了啊你说清楚点,俞定延心急如焚,是知道自己看视频的时候幻想她还是在上课的时候偷画她内衣搭扣了还是她一不小心爱上她了这种事情不说清楚点她怎么知道怎么知道自己露底露到什么地步了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挑战!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俞定延冷静地说:“孙彩瑛死了。”

林娜琏忍不住笑,露出她可爱的兔牙。俞定延头晕目眩之下,也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感谢孙彩瑛,只得非常矛盾地又说:“她确实死的不轻。”

俞定延的书包就放在桌子上,林娜琏直接拿过来翻,俞定延想抢回来又无处下手,不停地批判着林娜琏这种行为,“娜琏,娜琏,你做什么,你不能随便翻别人的东西,知道吗娜琏?”

“这是你的东西吗?”林娜琏把揉皱的草稿纸抻平,指着上面的桃红色问她,“这是你的东西吗,俞定延?”

俞定延哑口无言,端正的脸涨得通红。

“很有画画天赋嘛。”林娜琏夸她,“想素描吗?”

俞定延:“这不合适吧,娜琏,我由衷地觉得这不太合适,不用,娜琏,我觉得……”

而孙彩瑛那边,也遭遇了难以言喻的巨大危机。名井南确实尽忠职守地教了她几道数学题,然而她完美的诠释了孺子不可教也,也完美的证明了自己48分的数学卷子确实是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因为数学题的迎头痛击,孙彩瑛为自己之前内心的桃色想法而感到万分惭愧,蔫着脑袋瞅着数学卷子。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命运给你关了一扇窗,一定会给你打开一扇门,某位斯基说的。名井南也看了一眼背面一片空白的大题,“休息一下吧。”她宣布,打开电视的收费频道,“要汽水吗,还是啤酒?”

孙彩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于是她拘谨地回答:“草莓汽水,谢谢小南。”

名井南把汽水递给她,自己拉开拉环小口地抿了一口啤酒,孙彩瑛震撼地望着她,优等生小姐粲然一笑,“怎么了,想喝?”她把啤酒罐递过去,边缘上印着一个浅淡的口红印,孙彩瑛盯着那个口红印,嘴里乱七八糟地说着:“不用了,那个,我是说,不用,那个,这个我觉得,确实那个不用……”

“好看吗?”名井南捏着啤酒罐,笑着又问。

“好看!”孙彩瑛心不在焉地瞟着电视上的海绵宝宝,为什么收费频道会播海绵宝宝,没有免费的资源吗?她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在免费频道也可以看海绵宝宝,名井家为什么要花这份冤枉钱?

“什么颜色?”

“桃红色。”孙彩瑛想,莫名其妙,问她什么颜色做什么,自己穿什么颜色内衣自己不知道吗,还要问她,为什么名井南要穿桃红色的内衣呢……

……

名井南挨着她坐下,孙彩瑛正处在社会性死亡时期,整个人坐得像尊雕塑,“美术生,对颜色确实很敏感呢。”她感慨地喝了口啤酒,“喜欢吗?你们美术生喜欢这个颜色吗?”

“呃。”由于房间里只有两个人,这又是一个问句,孙彩瑛觉得自己已经够不礼貌了,不能再不礼貌了,所以她很礼貌地回复道:“呃呃。”

名井南撅着嘴,脸颊微微泛红,“我觉得你很喜欢,因为今天你一直盯着我,还这么观察我……”

不是的!孙彩瑛心里大叫,不是因为这件扎眼的桃红色蕾丝胸衣,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跟这件桃红色蕾丝胸衣没有任何关系!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是校服衬衣那么透,我还知道你穿过纯白色的,粉白色的,水蓝色的,虽然这听起来实在太他妈的变态了,但这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校服衬衣为什么会这么透?除了怪学校还能怪谁?我每天的内衣一穿简直像衬衣下面打翻了颜料瓶,这能怪我吗?我是个艺术生啊,不欣赏美会死的,这除了怪学校还能怪谁啊,小南,小南,我好喜欢你,不是因为桃红色蕾丝胸衣,我喜欢你喜欢到你不穿胸衣我也喜欢你!

孙彩瑛非常庆幸,她闭住了自己这张马上要暴走的电子嘴,只用一双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望着她美丽的优等生心上人,名井南有点羞赧,两个人在海绵宝宝和派大星的牵手见证下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

名井南不说话了,孙彩瑛激动难当,必须把她对名井南的爱表达出来,所以她说:“小南!你特别好,我喜欢你,和内衣没有半点关系!”

优等生小姐笑眯眯地听着。

孙彩瑛更激动了:“你不穿我也喜欢你,我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你!”

名井南仍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前半句可以暂时不讲。”

孙彩瑛使劲点着头,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又要凑上来亲她,名井南被亲了两三下就别过头去,“今天不能亲了,你的配额用完了。”猫猫头震惊,“这还有配额的吗?”随后很懊恼,“你早告诉我,我分配一下!”

“你那个数学,还分配一下是吗?”

猫猫头流泪了,优等生小姐心里却又甜又得意,她曾经研读过养猫三十妙招,第一招:不要一次给完甜头。

至理名言。名井南心里想,至理名言。孙彩瑛这只猫猫,就得好好吊一吊她,自己给她递水,给她擦汗她就感觉不到什么吗,为什么一直不正式追自己?难道自己会拒绝她吗?有人会拒绝头发毛茸茸,眼睛圆溜溜的球场健将猫猫吗?

反正她不会,她不仅不会,还会主动,养猫妙招第二招:谁主动不重要,之后谁把握主动权才重要。

周一上学,俞定延给孙彩瑛带了一包草莓果汁软糖,孙彩瑛受宠若惊,俞定延:“我有两件事通知你,你且听着。第一,你死了你把我底全露给娜琏你真的死了。第二,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祝你和小南百年好合谢谢你谢谢你好人有好报小彩你好人一生平安。”

游动的时候,鱼尾划过的漂亮曲线和浮于水面的鱼眼闷闷的将整个小镇都啃食干净,暴雨的前奏预警是在脚踝盘旋的蜻蜓,我用力捏碎一颗葡萄,汁液粘稠的从指尖缠绕上小臂,偶尔能听见一两声蝉鸣,缄默的时候就只有海浪执拗拍打沙岸的声音,那些带着些许腥味的风就扑了过来,轻飘飘的。

海水潮湿的气味拥裹了我几乎每个梦境。

小镇就是小镇,普通的海边的小镇,而我是海边成长的少年。因此,面对辛辣海风和毫不留情拖拽步伐的海浪,我总能摆出胜利者姿态制服,父亲是老练的水手,会认云的走向和漩涡方位。但更多时候,我是一个人在海边架着鱼竿,无所事事的等待着水面的震动,收杆时挣扎着甩出的水珠会打湿我的头发,于是学校的...

小镇就是小镇,普通的海边的小镇,而我是海边成长的少年。因此,面对辛辣海风和毫不留情拖拽步伐的海浪,我总能摆出胜利者姿态制服,父亲是老练的水手,会认云的走向和漩涡方位。但更多时候,我是一个人在海边架着鱼竿,无所事事的等待着水面的震动,收杆时挣扎着甩出的水珠会打湿我的头发,于是学校的群体把我当做怪胎,叫我穷酸渔民。

我不想理会她们,我喜欢海。宽广的、深不见底的海。每次看到那片海,就像是重重拉扯着我最脆弱的那根神经,清晰的呼唤着。海是我的秘密基地,是我用来逃离的唯一终点,海接纳我、拥抱我,然后在一片海水的轰鸣声中将我蚕食殆尽。

小镇的生活是灰色的,枯燥乏味,日复一日的将仅存的棱角打磨圆润,这里每个人都是这样,一开始拼了命的想逃,最后停下来,像吸附在甲板上的寄生物一样呼吸,吐出来的也都是灰色的烟,然后又是新的循环。

父亲出海的那天,给我和哥哥留了许多零食,我把它们收集起来,包装袋的兑奖标识精心裁剪,再装进我的秘密盒子里,不久后留变成厚厚一沓,我比哥哥先一步抵达便利店,找笑眯眯的阿姨换了新口味的汽水,再悠闲的步行回家,短裤以下的皮肤晒的很健康,露出一道清晰的分界线。

回到家门口的时候,隔壁的房子正进出着一群蚂蚁搬家一样的男人,穿着橙色的工作服抱着纸箱来来回回,我靠着栅栏,一边喝汽水一边看他们,直到妈妈从窗户探出半个身子,让我赶紧回家。

“对面那些人是干嘛的?”

“嗯?涩琪不知道吗,有新人家搬过来了。”

我漫不经心的应和着,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缓慢咀嚼的同时也思考着对面人家的正体,就这样在不知道饭菜味道的情况下吃完了晚餐,我像往常一样跑到海边,胃里还翻腾着轻微痛感。

我往前走的步伐却突然顿住了。不远处的围栏有个陌生女人的影子,有陌生人倾入了我的领域。我警戒的朝她靠近,她深色的裙摆摇曳着,像海的波纹,发丝中间是近乎透明的白色,我还未看清,烟雾就包裹了我,被呛出生理泪水的瞬间,我看见女人转过头,咬着烟尾对我翘起嘴角。

海。她的眼睛里也涌动着海水,几乎要把我拖拽进去,而我只能在一片白色里像要呕吐般的咳嗽,女人侧过头,眯着眼睛冲我扬了扬下巴,她说,嘿,小孩,觉得讨厌就离我远点。

我看着她,也只能看着她,看着白色散去,变成一片淡薄的灰,就和小镇一样。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的目光好像还停在海边,停在女人深邃的眼眸里,电视机断断续续播放的画面完全无法占据大脑,我呆呆的坐在地上,撑着下巴想那个女人会不会是我梦里的幻影,所以才轻轻一抓就碎,回过神来只能望着海平线发愣。

但确实看到了。女人抿成直线的嘴唇,随之飘远的白烟,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块滚烫的铁,用力压在我的脑海,留下一个怎么都抹不掉的印,偶尔落叶般席卷而来的声音模模糊糊的在耳膜落下一个结界。我躺在狭窄又潮湿的床板上,屋顶传来海鸥的鸣叫,还有我沉闷有力的心跳声。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有意无意的早起了半小时,把高马尾束的利落,还偷用了妈妈的香水——有些刺鼻的大人味道,单眼皮因为过短睡眠肿的明显,我推着半死不活的单车出门,心虚的瞟向海平面的方向。

然而什么的没有,只有兀自叫嚣的海浪,我不死心的去注视海滩的砂砾,推着车的手也失去方向感,然后在一声惊呼后,我跌进了一个薄荷味的怀抱,我惊愕的抬起头,又被海水贪婪的淹没。

“走路就看路。”

女人看着我,略高一截的视线轻飘飘落在我的眼底,而我只能半张着嘴看她——她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的同小镇格格不入。她不属于这里,她马上就会离开的,这个想法在瞬间就涌上了脑海,我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看着她淡漠的眉眼,还有塞在上衣口袋里的香烟盒。

女人推开我,掰着我的肩膀让我站正,然后低下头打量我,这让我很不好意思,我能展现给她的只有红透的耳朵和发肿的单眼皮,这让我有种被剖析的不安感,她看看我,接着从口袋抽出一根细烟,啪嗒一声点燃,我的目光汇聚在沸腾的燃点,女人抬着下巴,露出一道瘦削的下颌线。

“你是那家的小孩?我是刚搬来的,住你隔壁。”

她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口了,接着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摆手离谱,我盯着这个奇怪女人的背影,总觉得她好像是落难者,仓皇间逃到了这里,而我在计划着逃亡的过程中,与她撞个正着。

我撑着下巴,笔尖胡乱在草稿纸上跳舞,康涩琪三个字被涂上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我想那个住在隔壁的女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住客,纵使别人看不出来,我也能明白。她应该存在于小说彩页的插画,或者舞台的聚光灯下,因为小镇是灰的,但她始终发亮。

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陌生女人的事如此在意,可能她太不一样,突兀的给我斩开了一片沸腾的火光,就像香烟前端若隐若现的红色,随着呼吸断断续续。

“涩琪啊,新——上市的那个!放学去看看吧。”

金智秀趴在桌上,露出狡黠的笑,我明白她说的是街角游戏机厅的新款格斗游戏,她总是对这类抱有强烈的兴趣,我说不过她,只好点头,回过神来却发现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全画着海鸥,大的、小的,扑腾着翅膀往无边界的白色飞去。

“涩琪——快快快,载我!”

“你就不能自己骑个车…”

金智秀不给我反抗的机会,在我跨上单车的瞬间占领后座,几乎是勒紧了我的腰肢,我只好如她所愿,载着两个少年漂浮的心跳向前驶去。

“今天……戏……”

什么声音?

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传入耳膜,我疑惑的偏过头,街道的景象却快速的掠过眼前,我想停下来,可是却无法停下,我仍然踩着踏板向前,金智秀迫切的声音都被吹散。

“影……典……罪……”

到底是什么?我竭力想听清楚,眯着眼睛捕捉一晃而过的虚影,电子屏的画面变得杂乱,风灌进耳朵,我的衣摆被吹起,宽大校服变得鼓鼓囊囊,然后在某个瞬间,我终于看到了屏幕上的脸。

“女主角,裴柱现。”

女演员拘谨又美丽的笑着,像苍白的砂砾一样摇曳着站在正中央,她穿着昂贵的礼服裙,被囚笼拖拽着走向灼热又无情的太阳,聚光灯下她的眼睛和我对视,于是我不可控的踩下刹车,不顾金智秀恼怒的呼唤,踩着夏天滚烫的地面一路飞奔。

我能感觉我的血液上涌到胸腔,太阳注视着我,炙烤着我,风像利刃侵入我的鼻腔,我闭上眼睛,在一片模糊的亮光里跑向终结,而我再度睁开眼的时候,又站在了海边,小镇的海边,我世界的边界,她的背影摇摇欲坠的伫立着,薄荷和烟草的凉气与海风极为不和谐的揉捻在一起。

“裴柱现!”

我不可控的大喊出声,裴柱现笑着转过身,像在看一场悲剧,她弹开烟尾,向我走来,那是和屏幕中完全不同的姿态,像摆脱铁链的海鸥,她伸出手,扣住我的肩膀和下颌,用闪闪发亮的眼睛给我施展魔法,接着裴柱现伸出一根手指抵住我的嘴唇,我明白那是恶作剧的开端。

“呀,小鬼,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那我也要给你回礼。”

她顿了顿,指腹擦过我的嘴角,还残留着香烟的味道,但是并不讨厌,然后裴柱现又笑了,眉眼流转着斑驳阳光。

“——我会给你一个永不消逝的夏天。”

Tbc.

——

大部分都是深夜产物,所以可能读起来有点不知所云,请多多谅解啦><

ooc/离婚文学/三口文学/速打4000+

-都是我瞎编的,请勿上升真人

-愚人节礼物

1

从金艺琳能记事起,生活中就只有裴柱现一个人。

金艺琳在小时候就表现出不一般的机灵,同龄人大多还在学走路的时候,这位小祖宗就已经想着怎么跑。

一下子挣脱开裴柱现的手,勇敢去尝试。

走路尚且歪歪扭扭的金艺琳,果然没迈开几步就因为失去平衡摔倒在地上。

哇的哭声还没出来,裴柱现就蹲在金艺琳的面前。

“小朋友如果摔倒只会哭鼻子的话,长大了就会变丑,我们艺琳一定不想这样的对吧...

“小朋友如果摔倒只会哭鼻子的话,长大了就会变丑,我们艺琳一定不想这样的对吧?”

因为裴柱现是很认真的神情,即使没有听懂很多,金艺琳突然就没了要哭的意思,只是睁着圆圆的眼睛。

“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裴柱现伸出手放在金艺琳面前。

金艺琳把小手搭在裴柱现的掌心,在裴柱现的帮助下自己站了起来。

裴柱现是个非常耐心的人,至少对待金艺琳是如此,从金艺琳学会说话再到学会写字,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

金艺琳的聪明让裴柱现没有费神太多,但好奇心重却着实让裴柱现头疼,不过也不怪金艺琳,是迟早要面对的事情。

从学校回来后,金艺琳就一直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怎么了,和我说说。”裴柱现在一旁摸着金艺琳的头。

“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就我没有。”

“你怎么会没有呢?”

“可是我只有你啊,你是我妈,那谁是我爸?”

裴柱现其实还没做好要解释这些的准备,既然现在提起,那就先用其他理由应付一下,毕竟金艺琳现在还小。

“爸爸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回不来。”

这个理由金艺琳总觉得很耳熟,好像就在和裴柱现最近一起看的电视剧里面出现过,编谎话能力可不可以练习一下啊。

没有选择戳破裴柱现,金艺琳“哦”了一声表示认同。

懂事到就连裴柱现也没有发现女儿心里清楚得比自己想象中要多。

2

好奇心随着年岁的增长越来越重。

知道裴柱现是扯谎,所以金艺琳决定自己查明真相。

趁着裴柱现出差的空档,金艺琳在裴柱现的房里展开了地毯式搜索。

最后抱着“战利品”的金艺琳坐在地上,仔细端详盒子上的小锁,是一个四位数的密码。

还能是什么呢?金艺琳微微一笑。

按顺序把数字扭到“0305”,清脆的一声“咔嚓”,盒盖自动打开。

不过能让裴柱现上锁,那里面的东西一定不简单,金艺琳把刚刚吐槽裴柱现的那些都抛到脑后,开始翻找着盒子里的东西。

是一堆信和一个更小的带四位密码锁的盒子。

怎么还套娃呢?

金艺琳试了半天也没能把小盒子打开,看来和自己以及裴柱现的生日都没关系,暂时没能想到更可能的数字,于是把小盒子放在一边,拆开了信。

内容倒是很有意思,全文在描述写信人自己的近况,并且结尾还一定会加一句“祝金艺琳生日快乐”,落款日期是每年的3月5日。

金艺琳看着落款人那一行。

“康涩琪”

是自己印象中从来没有过的一个名字,裴柱现也不曾提起。

数了数信封的数量,刚好是从自己出生到现在一年一封。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99%的可能就是自己的爸爸。

为什么还有1%不确定呢?

因为伪造一个人再故意让自己让碰巧发现,这种事裴柱现完全做得出来的。

金艺琳很少会不喜欢裴柱现,却无比讨厌裴柱现太了解怎么利用自己的好奇心这一点。

只知道名字倒是没有什么帮助,金艺琳把现场收拾干净,就像自己没有进过裴柱现的房间一样,在心里记住了这三个字。

3

金艺琳最近联机打游戏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昵称为“乐比岛”的网友。

好土的名字。

被吐槽的人并不知道这些,自告奋勇和金艺琳组队,玩了几盘技术还行,能带着躺赢,金艺琳自然很乐意与这样的人一起玩。

无聊的时候,金艺琳会和这个网友倾诉一些自己的事情。

“上学好累啊,能天天打游戏就好了。”金艺琳在键盘上打出这句话。

“有这样的想法可不行啊。”

“可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后能做什么。”

“那你有和自己的父母讨论过这些吗?”

“我没有爸爸。”

对方好几分钟没有回复,让金艺琳堂皇了一下。

“对不起,是不是我不应该说这些。”这个回答倒是逗笑坐在电脑前的金艺琳,怎么会有这么真挚的网友。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那你的妈妈怎么和你说的呢?”

“她说,我只要能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说的没错,应该去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4

在相处中虽然知道是比自己大不少的姐姐,但两个人一拍即合,对方也说不用把她当年长的人来看待,以朋友的方式相处就好。

除了游戏还会聊到很多其他的事情,金艺琳觉得自己交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可以交换名字的吧。我先说好了,我叫金艺琳。”

对方闪着光的头像突然灰掉了。

“你是网不好掉线了吗?”金艺琳慌慌张张打出这行字。

对方头像又突然亮了起来,没过一会又灭了。

反反复复好几回,金艺琳在想她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平时联机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嘛。

“艺琳,过来帮我个忙。”厨房那边传来裴柱现的声音。

“来了。”金艺琳放下耳机离开了电竞椅。

康涩琪手忙脚乱,和自己玩得来的人竟然是自己女儿?

折腾好几个来回之后,她想着,是同名同姓也说不准,况且金艺琳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吧。

用双手按住自己额前的刘海,深吸了几口气。

不管了。

下一秒,“我叫康涩琪”五个字被打在屏幕上。

5

好啊,原来“乐比岛”就是自己的爹。

因为她们还约了线下见面。

康涩琪到的很早,还给金艺琳点好了饮料。

金艺琳站在门口暗中观察哪位会是她亲爱的爸爸,如果接受不了她就立刻转身离开,认爹也不是那么重要的事情,有裴柱现一个就够了。

甜品店的人不多,金艺琳一眼就看到那个穿皮夹克的女人独自坐在窗边,桌上还摆着两杯饮品。

长得还不赖?裴柱现有眼光。

金艺琳径直走了过去。

“康涩琪?”

见人来了,康涩琪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我是。”

“您好,我是金艺琳。”金艺琳笑着伸出自己的手。

已经努力在做表情管理的康涩琪,脸上绷着笑容回握了金艺琳。

幻想过见到女儿的那天,就是没想到是以网友的身份见面。

“我不是来和你网友叙旧的。”金艺琳刚坐下就说了这么一句。

“啊?”

“说吧,你和裴柱现怎么回事。”

糟了,她什么时候发现的。

如果康涩琪预先知道女儿完美继承自己机灵有神,应该就不会是现在这副欲哭无泪的样子。

6

康涩琪点点头。

“不过裴柱现摘掉婚戒,眼睛都不眨往旁边草丛随便一扔,想想就好帅哦。”

“我想表达的是这个吗……”

“我就只有她这个妈,你现在都还算不上我爸。”

康涩琪三条黑线挂在脸上,以前聊天就知道这个小网友有点调皮,接触越多越印证这一点。

“你写的信我都知道,谢谢你每年祝我生日快乐。”在裴柱现的教育下,金艺琳一直都很懂得感恩。

“我做的不多,这些年都是她陪你长大。”

“那我现在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

“是什么?”康涩琪眼睛在发光。

7

“所以裴柱现今天又在发什么疯,我不就是晚了几分钟祝她生日快乐吗?”金艺琳愤怒到快把键盘给戳穿了。

“她会在意这些你就要多注意啊。”

对,机会就是,无条件听金艺琳吐槽裴柱现。

从小就很懂事,所以金艺琳不会对外人谈论和裴柱现的任何事情,但有时候实在气到自己忍不下去。

“那怎么我补发了她还在生气。”

“你要全平台所有账号都发一遍。”

不愧是爹,以前没少因为这个事情被骂过吧。金艺琳在心里给康涩琪点了个赞就去编辑文案了。

总之,自从生活中多了康涩琪这个人,金艺琳比以前又开心了不少。

8

“我现在在去你家的路上。”

“这个点?”康涩琪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0:20。

“刚和裴柱现大吵一架。”金艺琳发完这句话就关掉手机,谁怕谁。

就在几分钟前。

“裴柱现,你说出来好不好,你不要这么安静的发脾气。”

“我没什么好说的。”

看到裴柱现每次都是往心里憋着,金艺琳反而会更不舒服。

“你不说那我走。”

“你去哪里?这么晚。”

“找我爸。”

直到门被关上,金艺琳的话还在裴柱现的脑袋里面转来转去。

她是怎么和康涩琪认识的?

拿出手机找金艺琳,结果是关机状态,而康涩琪的联系方式自己都删掉了,唯一的只留下。

裴柱现认命的走去房间。

9

“怎么吵架了?”康涩琪套着外套给金艺琳开门。

“进去说。”

康涩琪的住处金艺琳不是第一次来,每次都借口去同学家玩,其实就是蹲在康涩琪家里一起打游戏聊天。

“也不是什么大事,互相道歉就可以,只是裴柱现她又想靠自己消化来避免矛盾,我觉得这样的解决方式就很有问题,她以前跟你也这样?”张口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康涩琪有些招架不住。

“好像,是这样。”

和裴柱现也没正儿八经吵过,自己是冷静沉默的类型,裴柱现则是自我消化的类型,很难真正的吵起来,除了离婚那次。

“有什么话不能说出来呢,明明她自己也忍的很辛苦。”

“因为一旦她放出情绪,你只会更难过吧。”

金艺琳想了想裴柱现在自己面前流泪的样子,心就拧在一起隐隐作痛。

“那你们离婚那次呢?她不是哭了吗?”

“不是因为离婚本身,而是知道离婚是最好的结局,所以才难过。”

“这么多年过去,你对她还有什么感觉吗?”

“我想我们的感觉是一样的。”

10

裴柱现没有上去,是金艺琳自己下了楼,见裴柱现没穿多少,金艺琳又转身回康涩琪的公寓拿了一件大衣套在裴柱现身上。

“你怎么都没和我提过。”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裴柱现先开口。

“不希望你因为这个想太多。”

“我想什么?”

“我因为找到亲生父亲所以不爱你了,或者希望你们重归于好。”

裴柱现沉默不语,多年下来相处形成的默契以至于女儿对自己的心思也是了如指掌。

“我们是网上偶然认识的,她是不是我爸不重要,但你一定是我妈。所以裴柱现,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奇怪的想法。”

11

后来几天,金艺琳躺在床上反复回想康涩琪说的话。

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在裴柱现加班还没回来的时候,金艺琳又去打开了那个盒子,想从信上寻找些什么线索。

全部读完后发现毫无可疑的地方,甚至连裴柱现这个人都没有提到过。

丧气之余,金艺琳眼睛又盯上了那个之前自己一直打不开的小盒子。

只有这个没试过了。

屏住呼吸,把数字调到“0210”。

盒子果然开了。

而纸条下面盖着的,是一枚戒指。

“这些就留给过去。”裴柱现靠在门边看着金艺琳。

是金艺琳太入神,都没发现裴柱现已经回家了。

“我有你就足够了。”

听到这句金艺琳的眼泪直接掉了出来,把东西胡乱放在地上就去拥抱裴柱现。

裴柱现用手轻拍着金艺琳的背,自己这些年积攒的眼泪也偷偷流下来一滴。

12

我想我们的感觉是一样的。

回忆适合放在过去。

在那时就已经全心全意,也最舍得付出。

爱意来来去去,现在不过想珍惜共同拥有的这份礼物。

我们的女儿,金艺琳。

-theend–

不会画.....

呼……妈妈…

(是线稿

离开微博的第115分钟,想它

小熊扭蛋机

神颜裴兔子

:我们涩琪在干什么呢?喔、干什么呢?要去吓她一跳才行

:我~是~谁~呀~

:哎一古是谁呢,没有戒指的话,是秀荣吧?

:开玩笑的话接下来一个月你就给我吃全素宴^^

:…当然是开玩笑的!

:那么现在认真猜猜吧

:呀,你睡着了吗?

:哦我刚刚想了一下晚上吃什么,可能是我最近没怎么研究新的美食所以很饿…

:现在回答吧

:问题是什么来着?

:还能有什么,我是谁?

:还能是谁啊,当然是我亲爱的!

:哦莫哦莫看看这女人动脑筋的样子

:亲爱的可以放手了吗,我感觉眼珠都要被扣下来了

:亲爱的是谁呢?

:说什么...

:说什么呢亲爱的还能有谁?

:给我说名字。

:…场外求助

:没有那种东西

: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别耍花招了涩琪呀

:你在怀疑我?怀疑我是吗?

:说个名字有这么难吗?

:呀!这不是名字的问题!这是人与人之间信任的关系!人生就像苦咖啡…

:什么呀那就走到底吧,我用我放在冰箱的草莓牛奶赌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你要赌什么?

:…一定要牺牲食物吗

:怕了?

:怎怎怎怎么可能?我可是第二大的姐姐

:呵呵看看这女人强打精神的样子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放手

:最后的机会应该是我给你吧

:那就永远没有机灵有神的涩琪了!没关系的吗!

:你猜猜呢?

:数到三我们同时说出初吻的地点!

:你只能想到这个吗?真可爱呢我们涩琪

:现在是文明社会我们要——

:别废话了开始吧

:1.2.

:在祈祷?

:…走之前,再让我说一句吧

:说。

:手变粗糙了呢,白菜姐姐。

:……^^

:(˙▽˙)

:*旋风兔兔拳*给我叫柱现姐姐!!!

全剧终

我是个卖鸡蛋灌饼的小摊贩,每天能卖出20张饼。

我抹锅的是新鲜干净的玉米油,做饼用的是新拆封的小麦粉,家里的鸡刚下的蛋,自家菜园里刚长熟的青菜叶子。因为最近有个牌子的火腿肠被曝含有猪瘟病毒,所以我杀了自家的猪,让我老婆把肉剁碎灌进肠衣做香肠用。

没过多久,另一个卖鸡蛋灌饼的小摊贩在我旁边开了摊。

他的生意极好,一天能卖出100张鸡蛋灌饼,这个数字还在稳步上升。

我的生意靠老主顾们维持。新来的没吃过鸡蛋灌饼的客人们都会选择生意看上去更红火,更会吆喝的另外一家。

某天我发现他的油发黑,在锅里反复煎炸,面袋子里生了虫,青菜叶子蔫巴巴的,边缘都黑了,一点也不新鲜,鸡蛋是人工合成的,打进锅里有...

某天我发现他的油发黑,在锅里反复煎炸,面袋子里生了虫,青菜叶子蔫巴巴的,边缘都黑了,一点也不新鲜,鸡蛋是人工合成的,打进锅里有注水的“嘶嘶”声,甚至他用的火腿肠都是那个闹猪瘟的牌子。

可是吃他的鸡蛋灌饼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还有顾客不断地向人推荐,这个小摊贩成了“网红店”,尽管慕名而来的食客的评价参差不齐,他的生意依旧很红火。

我闲得发慌,打着蒲扇开始思考:顾客们一定也看到了,没有人是不长眼睛的,他们也许只是不在乎这个吧?

我没有一天不是好好在做鸡蛋灌饼,我杀了我家的猪,盯着我家的鸡下蛋,把菜园里仅有的几颗好不容易长熟的青菜薅出来……我究竟在追求什么呢?

我伤心失落,忍无可忍,终于在一位食客大夸对面的鸡蛋灌饼好吃时,问她:

“你为什么要吃地沟油,吃垃圾食品?他做的真的好吃吗?”

她翻了个白眼。

“再说了,地沟油就是比你的玉米油香。你想让人来吃你的鸡蛋灌饼,不如学学人家。费那么些事干嘛?吃力不讨好。你是傻子吗?”

我是傻子,我再也不想卖鸡蛋灌饼了。

【真实胡说八道,真的没有逻辑和剧情,真的只是在胡说八道,连感情线可能都没有,失智产物,唯一的要求是不要骂我谢谢】

“所以你最好为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你听我解释……”

“你说吧,我听着。”

“……对不起!!!!”

裴珠泫看着面前组织语言失败只得瞬间低头双手合十举过头顶惶恐道歉的姜涩琪,不得不再次确认一遍:“你真的是冥界之王哈迪斯?”

回答她的是诚恳的一声嗯。

裴珠泫真实地叹了口气,真是活着活着,什么事儿都碰上了。...

裴珠泫真实地叹了口气,真是活着活着,什么事儿都碰上了。

(一)

总结来说,就是身为农业与丰产女神珀耳塞福涅的裴珠泫,被冥界之王哈迪斯抢去冥界了。且双方都自称不是故意的。

但如果要展开细说的话,其实就变成了一个尴尬又透着好笑的事情。

大概就是,八百年不出一次门的裴珠泫终于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出去履行自己的职务了,然后沉迷于欣赏美丽的天空,外加上只会走直线,最终理所当然地迷路了。

有关一个必然天天上山下乡的神职由上山下乡百分百迷路的裴珠泫来担任的原因,其实源于裴珠泫对自己的错误认知。其实当年分配神职的时候,宙斯看着裴珠泫的脸:“你去当这届的阿芙洛提特吧?爱与美之神。”公推阿芙洛提特继承人之一裴珠泫头摇得像最高功率的电风扇,吐出了一辈子最多的不字,然后随便指了个清闲还能随便散步的神职:“珀耳塞福涅,就她了。”迷路什么的,不可能。

其实不迷路什么的,不可能。

在裴珠泫有点儿惊慌的时候,一架由三匹漆黑骏马拉着的黑色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停在了她身后,马车的主人是个身着黑色大氅的漂亮女孩子,略微昂着点下巴,单眼皮看上去有些凶:“迷路了吗?我送你回去吧?”

裴珠泫本来不想上去的,但那个女孩子接着就笑了起来,憨憨傻傻的,看起来可爱又没什么杀伤力,完全翻转掉了之前所有的感觉,而且裴珠泫是真的找不到路了。“谢谢。”报了自己神殿的地址,裴珠泫扶着女孩子的手上了马车。

其实如果裴珠泫能听懂动物的语言的话,她绝不会上这辆车。

马一:这姐姐好好看啊。

马二:我们主人又憨又傻还怂没戏的。

马三:主人要我们送这个漂亮姐姐回农神殿诶。

马一:靠主人自己的话我们这辈子也不会有冥后的。

马二:我们得自己动手了。

马三:好呀好呀。

马车开跑了,一无所知的裴珠泫就这样一路被拉到了冥界,并且路上因为太黑而且车速很快,只顾着闭着眼睛尖叫的她错过了最佳逃跑时机。

驾车的女孩子比裴珠泫还惶恐,一路上拼命拉着缰绳,然而操控方向失败,还被马尾抽了一下,直到马儿气定神闲的停在了冥殿门口,才颤颤巍巍的松了手。

裴珠泫下车的时候,那个女孩子正努力和那三匹比她高了好几头的马理论,看起来比站在马车上的时候矮了不少,显得更可爱了:“你们怎么这样子?我现在要怎么办!我怎么讲也是你们主人啊!”听上去要哭了。

而三匹马正直的平视前方装雕像,连尾巴都不甩一下。

直到裴珠泫轻轻的咳了一声,那个已经失掉了所有气势的女孩子才尴尬的转回了头。

“这是哪儿?”裴珠泫差不多知道了答案,但她还是问了。

“冥,冥界……”

“那么你是?”

“那个,我叫姜涩琪……”

“我说神职。”裴珠泫觉得有点儿好笑。

然而她听到的名字可就没那么好笑了。

姜涩琪理了理头发,小声而又郑重的回答道:

“冥界之主,哈迪斯。”

(二)

另一方面,金艺琳因为和阿芙罗狄忒打游戏作弊被赶出来了,所以像往常一样拎了寿司和蛋糕跑去冥界找姜涩琪玩儿。

“涩琪姐!”金艺琳推开大殿门,“我带了寿司和游戏机!陪我玩儿啦!”

“你不去干活吗?”有别于姜涩琪平时软糯声线,发出问话的声线清冷而又不含感情。但鉴于冥殿只有可能有姜涩琪一个人,所以回身关上大殿门的金艺琳并没有觉得有什不对,全当是自己那个憨憨姐姐进入工作模式了:“没事啦就偶尔偷个懒没关系的……”

“不去工作窝着打游戏没关系吗?”

“没事啊智秀姐姐也这样。”

“偷溜到冥界就为了打游戏也没关系吗?”

“哎呀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金艺琳拍拍手扭回头往大殿上一看,立马僵在了原地。

裴珠泫优雅的坐在王座边上,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身上蔓延出的冰冷气息几乎冻住了整个神殿,比哈迪斯还哈迪斯。而正牌冥界之主局促地坐在王座上,两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并拢,瑟缩着,一脸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椰梨米啊,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害怕这个漂亮姐姐,但是我帮不了你了,我也好害怕,你加油。

“珠,珠泫姐姐……”金艺琳整个人后背贴在大殿门上,恨不得穿墙跑:“你怎么在这儿?”不是,冥界是个有去无回的地方,除了丘比特等特殊工种,别的神都不会过来,所以丘比特金艺琳总是喜欢翘班跑来找姜涩琪打游戏,但是为什么珠泫姐姐会在这儿啊?!金艺琳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过去逃课逃去哪儿都会被裴珠泫抓到的情景,怎么现在工作了还逃不过,我只是稍微翘个班过来找人打游戏,追到冥界来也太恐怖了吧?!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金艺琳基本上算是被裴珠泫一手带大的,因此金艺琳现在的心情基本上就像她曾经偷溜去人间网吧打游戏,看到未成年的小孩被妈妈一手棍子一手拎耳朵拖回去时感觉一样,怂就一个字。

归根结底,智秀姐姐,就一局小游戏干嘛这么认真啊,活该被用终生免费玩所有游戏且包氪金的条件骗上阿芙罗狄忒的位置。不由自主的怂了的金艺琳一口锅扣到某无为而治的爱与美之神头上。

爱神殿里的金智秀突然打了个喷嚏。“谁在骂我?”金智秀蹭了蹭鼻子,疑惑的四处看了看。“算了,不管了。”被骂就被骂了也掉不了肉,心大的金智秀低下头接着打游戏。

金艺琳梗着脖子嘴硬试图证明自己来冥界是为了工作:“冥界也需要谈恋爱啊姐姐,哪里有八卦,啊不是,哪里有爱情,哪里就有丘比特啊!”

“那你倒是告诉我,这神殿除了姜涩琪以外哪里还有人?”自己跟自己谈恋爱吗?

无话可说的金艺琳沉默的看着坐在王座上瑟缩着不敢说话的正牌冥王,思考了一下,觉得现在自己去抱那个坐在王座边儿上但气场比冥王还冥王的漂亮姐姐大腿认错应该还来得及。

但今天的裴珠泫不是来纠结金艺琳翘班的事情的,说到底,怎么回去才是关键。冥界可不是什么能来去自如的地方。好在姜涩琪还算耿直善良,主动承担起了送裴珠泫回去的任务。

可是——

“你们冥界疯球了吧为什么养这么大的狗?!!!还三个头????”躲在姜涩琪身后尖叫也不知道在质问谁的裴珠泫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回不去了。

“我不知道啊!我上任的时候他就在了!”姜涩琪也没好到哪儿去,声音都在哆嗦。

“姐姐这个真的好可怕!!”扒着裴珠泫外衣的金艺琳发出一声龟叫(?),平时丘比特专用小路根本碰不到刻耳柏洛斯,但那条路只能丘比特走,别的神都用不了,因此要想回去,裴珠泫只能走这条路。

也就是说,只能走由刻耳柏洛斯把守的正牌冥界之路。

地狱三头犬发出了一声低吠,兔叫龟叫熊叫此起彼伏。

裴珠泫:等一下,你怎么也叫?

姜涩琪:因为它!不!听!我!的!啊!

金艺琳:可你不是冥王吗?!

姜涩琪:那也不意味着它!听!我!的!啊!

???

好了,走不了了。

在试图安抚刻耳柏洛斯无效且被踹了一jio之后,三位神被其中一位神自己养的狗吓回了冥殿,商量对策。最终的结果,就是让金艺琳先回奥林匹亚。

“我回去然后呢?”

“让赫耳墨斯救我!”

金艺琳恍然大悟,拔腿就走。

“等一下。”

“怎么了珠泫姐姐?你不会不想走了吧?”

“椰梨米拐小孩是不对的哦……”姜涩琪弱弱的插嘴。

椰梨不是椰梨没有,说起来姜涩琪炸鸡都堵不住你的嘴,我下次给你带蔬菜卷。

(三)

金艺琳就这么闹闹腾腾的走了,整个冥界又只剩下了裴珠泫和姜涩琪。

气氛有那么一丢丢尴尬。姜涩琪盯着裴珠泫摸着后脑勺傻笑,看得裴珠泫一阵发毛。

“你在笑什么?”你在看什么?

“那个,因为姐姐太好看了。”姜涩琪的眼睛透亮而诚恳,像裴珠泫之前在森林里看到的小熊。

虽然裴珠泫当时被圆乎乎向她滚过来的小熊吓跑了吧。

赞美之词裴珠泫听多了,而且对自己外貌有着错误认知的裴珠泫觉得自己也就是奥林匹亚平均水平(奥林匹亚众神:?你停一停)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姜涩琪夸的时候心情很好。

当然有关裴珠泫在暗爽这件事情姜涩琪并不知道,姜涩琪现在只感觉到非常非常局促。耿直的冥王小姐不会说谎,所以如果裴珠泫真的刨根问底的问下去,那么她迟早会说出“我三年前在河边遇到你从此你的脸在我脑海里挥散不去所以今天遇到你本来只是悄悄看着你结果看到你迷路之后之后忍不住跳出来想帮你我可不是什么居心不良我只是单纯的一见钟情”。

这样子的话怎么看都是变态实锤了。

两个大美人嘿嘿傻笑半天,姜涩琪一拍脑袋,把金艺琳带来的炸鸡端了出来:“饿了吧?吃这个吗?”

啊,炸鸡,偏偏是炸鸡。裴珠泫好看的眉头痛苦的皱了起来:“不了……有没有别的?”比如角落里的芒果我就觉得不错?

姜涩琪顺着裴珠泫的眼神,也看到了角落里的芒果。于是她连忙站起来,一路小跑过去,抓起芒果,

藏了起来。

裴珠泫:?

“不是,姐姐你听我解释!”姜涩琪看着裴珠泫瞬间垮掉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能被误会了,她藏好芒果连忙小跑了回去,语气和姿势都带着讨好:“姐姐,千万不能吃这里的任何东西啊!姐姐要吃的话只能吃椰梨米带来的吃的,不然的话,就会永远留在冥界回不去了!”

裴珠泫这才把视线从水果堆那里移开,迟疑地问:“难道你……?”

姜涩琪熊脸一红:“我那之后发誓绝对不乱吃外面的东西了。”

“……”裴珠泫扶着额头,真实叹了口气。她伸手用一种忧郁的表情摸了摸姜涩琪的头发,这届冥王这么傻,这以后可怎么办啊?

姜涩琪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裴珠泫心里的形象已经变成傻子了,她只是傻乎乎的嘿嘿笑着。

裴珠泫一边被姜涩琪的笑容治愈,一边可以预见到冥界前路一片黑暗,只是忧国忧民的觉得脑阔痛。

(四)

“赫耳墨斯!不好啦!”

“你又被智秀姐姐赶出来了?”

“不是——嗯我的确被赶出来了,但是问题不是这个……”

“?”

“珠泫姐姐被哈迪斯抢去冥界啦!!!!!”

“????”

(五)

朴秀荣觉得今天所有的事情都在跟自己对着干。

不对,准确的说是,很多事情从一开始就在跟她对着干。从一刚刚开始分配神职的时候,自己撸了在神殿外面的那只可爱三头狗狗且教了它坐下被宙斯看到,然后被强行绑去当赫耳墨斯那一刻起,朴秀荣疲劳的社畜生活就开始了。被强行拉去当赫耳墨斯是因为是整个奥林匹亚唯一一个可以和地狱三头犬谈笑风生的人,地狱三头犬有时候还会踢冥王一jio但是朴秀荣可以揉三头犬的肚皮。

于是本来打算去跟金艺琳一起去当丘比特的朴秀荣突如其来成了个送快递的。

我招小动物喜欢又做错了什么呢?

一早上收了三封快递,跑上跑下好不容易送完。去自己的祭坛看看发现自己的祭品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老娘不是说了吗我要化妆品化妆品还有酒酒酒酒酒(或者忒弥斯的周边)你们能不能听听人话?好不容易歇下来,打开一瓶酒准备好好享受一下神生,神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了,与自己异父异母但都由裴珠泫一手拉扯大的妹妹知名不靠谱丘比特金艺琳就不知道是哭是笑龟叫着冲了进来。

“你什么玩意儿再说一遍?”还算优雅的把自己珍藏的红酒重新封好,朴秀荣知道自己美好的一天从一开始就完蛋了就不该抱有什么希望。

“我说,珠泫姐姐,现在,在冥界,回不来啦!”

了解了事情经过,朴秀荣喜提裴珠泫同款脑壳痛。她先履行了裴珠泫的抚养监护义务——把金艺琳拎回金智秀的神殿,按头道歉且告诉金智秀随便打(金智秀:?小椰你什么时候出去的我都没发现n),然后开始给宙斯写打开冥界之路的申请。

怎么写来着?朴秀荣咬着笔头,一直以来都是偷偷摸摸的违规溜去冥界撸狗,正大光明的写申请反而不会了。纠结了半天也没写几个字,朴秀荣心烦意乱。“算了!”朴秀荣一扔笔,找外援去了。

外援是忒弥斯,秩序与正义之神。忒尼斯这个名字是法律学院第一个背完全部法典的人才能继承的,于是这次是孙胜完,公允正直可靠的同时,还是全奥林匹亚第一裴珠泫迷妹。

朴秀荣一jio踢开神殿门进去的时候,年轻斯文的法官正架着一副金色单边眼镜看书,看到朴秀荣闯进来也不生气,只是皱着眉笑:“秀荣啊,下次要推门,不要——”

“帮我写下申请吧?我忘了格式了,我要去冥界。”朴秀荣有点烦躁的抓抓头发。坐到了孙胜完边儿上的书堆里,随便拿了一本开始量子波动读书法。

虽然摆出了苦恼的表情,孙胜完的手却还是自动抽出了纸和羽毛笔,只有说出来还勉强维持着忒弥斯的公正:“秀荣啊,这个按照规定要自己写的,我可以教你,但是———”

“珠泫姐姐被抓到冥界去了,我去接她回来。”量子波动了两下,朴秀荣觉得脸有点儿冷,就放了回去,顺便简明扼要的总结了一下事态。

话音刚落,孙胜完手里的羽毛笔飞出了残影,一份写好了的申请直接拍在了朴秀荣面前,矜持斯文的法官头发都乱了:“现在!马上!这一秒!去找宙斯!我跟你一起去!”

朴秀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就那么喜欢我姐?”

“你说什么?”孙胜完风风火火地穿外套顺手把头发扎了起来,斯文败类到令人发指。她是真没听见。

“……没什么,”朴秀荣把申请卷好站了起来,眯着眼笑着,觉得自己刚刚的行为幼稚得很:“走吧。”

朴秀荣的打扮从来都是不出街则已一出街惊人,赫耳墨斯之靴都被她改成了高跟鞋。虽然曾经有不可靠情报称朴秀荣在自己神殿里穿的要多埋汰有多埋汰,但朴秀荣出门的时候还是满满的大佬砸场子气势的。孙胜完眼看着众神齐刷刷的给朴秀荣让了条路,感觉有些惶恐。

“我说秀荣啊……我们不是应该要去递申请吗?而且……”孙胜完缩着脖子看了看周围神诚惶诚恐的样子,吞了口口水,小声说:“而且,为什么他们都站这么远?”

“我们直接去见宙斯,递申请太慢了,等一层一层递上去,我姐搞不好都跟哈迪斯你死我活了……虽然我觉得我姐会赢吧,但是也不能这样啊对不对?”朴大佬步速风风火火,脸却是冷着的。孙胜完知道朴秀荣在生人面前不怎么笑,但她看起来真的很像人间的黑社会啊喂:“这很正常啊,你怎么看着那么局促?”

这不正常吧??你看看周围的神都不敢抬头看你啊??

由正直和礼仪构成的认真忒弥斯觉得朴秀荣至少上了神殿能维持一下面对主神宙斯的基本礼貌,所以虽然忧心忡忡但是没开口提醒。

然而她真的低估了朴秀荣。

漂亮的赫耳墨斯气势汹汹,所到之处无人敢拦,她三两步冲到殿前,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我姐被哈迪斯拐走了宙斯你管不管啊?!不管你找别人撸——啊不是,对付小太阳——也不是,对付刻耳柏洛斯吧!”话音刚落大殿里别的等着安排活的神吓得噼里啪啦跪了一片:“哈迪斯太过分了,不能不管啊!”“就是!光天化日罔顾神权!”“请允许赫耳墨斯把珀耳塞福涅带回来!”看来刻耳柏洛斯,也就是地狱三头犬,给不少神造成了心理阴影。行吧,宙斯苦恼的揉了揉眉头,于是奥林匹亚最快公文处理速度在这里破了记录。孙胜完看着这一系列真·神仙操作,目瞪口呆。

不是,你直接冲进去就差宙斯拎着衣领子吼了,你让我写个咩的申请?

朴秀荣利落的拿了许可,拉着愣在当场觉得自己职业观受到了巨大冲击的孙胜完堂堂正正的走出了神殿:“等一下啊秀荣,这样没关系吗?”

“没关系啦,”朴秀荣使劲踏了一下地面,赫耳墨斯之靴便被激活了,正经工作模式的朴秀荣看起来漂亮,帅气,而又可靠,连手里拎着的剑看着也一点都不违和了呢:“你先回去吧……我去救珠泫姐姐,”

“顺便打爆绑架犯的脑壳,”

“敢绑我朴秀荣的姐姐,活着活着居然也能碰到这种事……”

看着一身杀气冲向冥界之路的朴秀荣,孙胜完咽了口口水,突然有点儿可怜哈迪斯。

(六)

然而远在冥界的“绑架犯”姜涩琪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事实上,姜涩琪突然发现自己搞不好不当冥王当导游更有出路一些。

拉着姜涩琪战车的三匹马在姜涩琪说要拉裴珠泫回去的时候都一动不动仿佛石像鬼,说要拉着裴珠泫冥府观光的时候倒是一个赛着一个的殷勤。

而且是前所未有的稳健,快速,安全。

指哪儿去哪儿,冥王快车,使命必达!

姜涩琪都看傻了。

性子软和的哈迪斯小姐觉得自己搞不好是被欺负了,但是也不知道如何改变现状,可爱的脸涨的红红,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后面坐着的裴珠泫倒是看不出来驾车人的困窘,喜欢观光的她只是好奇的左顾右盼。

马车冲出了冥殿,广阔的灰色平原便映入了眼帘。苍茫荒凉的样子,有一种奇异却压抑的壮阔。

“……这里是真理田园,”姜涩琪的声音随着风声传入了裴珠泫的耳朵:“神殿边上的那两条路分别通往幸福之所——爱丽舍乐园,和痛苦之所——塔尔塔洛斯,”裴珠泫探头往外看,马车正于这一望无边的灰色平原中疾驰。她又侧首去看姜涩琪,年轻的女孩子明明在看向自己的时候笑的傻傻的,在专注做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却看起来冷淡而又帅气。姜涩琪没注意到裴珠泫正在看自己,只是手握缰绳,注视着前方,继续介绍着:“看到前面的审判台了吗?艾亚哥斯,米诺斯和拉达曼提斯会在那里审判死者的灵魂,”姜涩琪回头看向裴珠泫,恰巧与裴珠泫的眼神对上,两人同时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因为尴尬还是因为什么原因,姜涩琪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把头转了回去,而裴珠泫却没有别开眼神,只是听姜涩琪接着说着:“哥哥们都是很公正的好人,一直以来帮我了我很多……如果不是哥哥们的话我一个人可弄不好这里……”

马车转了个弯,远远地绕过了审判台。

“但可不能让哥哥们看见我……哥哥们看见的话又得抓我去工作了……”姜涩琪小声解释道,与其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偷懒时给自己找借口的自言自语。

裴珠泫被逗笑了:“涩琪啊,你怎么跟艺琳一个样子?”兜风让裴珠泫心情很好,所以她也放下了拘谨,放松的开起了玩笑。

“……”姜涩琪沉默了一下,才认真的说:“艺琳不是故意要偷懒的,”姜涩琪又笑了起来,但这次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孤寂:“谁会来冥界偷懒啊?是艺琳觉得……她觉得我会孤独,因为我是哈迪斯嘛,就,就不能总是去人间……所以艺琳就会来找我……”察觉的气氛的低沉,姜涩琪赶紧转移了话题:“不过也没关系!那话怎么说来着?每天从八百平米的大床上醒来,有失必有得嘛——”后半段话姜涩琪没说出口,因为一直惜命的抓着战车扶手不肯动的裴珠泫突然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揉了揉姜涩琪的脸。本来就不怎么记得词儿的冥王小姐一瞬间脑子什么都没了。

现在我该怎么办?姜涩琪感觉自己的脸被人揉扁搓圆,只能无措的眨眨眼睛。

然而裴珠泫没有说什么,揉完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只是抓着扶手重新坐了回去。

姜涩琪:???刚刚发生了什么?

真理田园真大啊啊,姜涩琪虽然已经知道了,但还是忍不住又感叹了一遍。怎么还没穿过去?除了到达下一个景点自己开口介绍以外姜涩琪想不出来什么别的打破沉默的方法。

于是裴珠泫开了口:“……你喜欢灰色吗?”

“不算喜欢吧……”姜涩琪回答:“但没办法,我和哥哥们好像都不太擅长植物的事,怎么弄都活不了,所以只能这样了……”

“那么你喜欢花吗?”

“喜欢!”姜涩琪的声音兴奋地扬了起来:“花真的很好看!”

“……”裴珠泫想了想,虽然自己司职农业与丰产,而不是鲜花什么的,不过向日葵勉强也算农作物,现场开一朵出来也不是太难。于是她双手合十,搓了搓,再快速拉开,一朵开得灿烂向日葵就凭空出现了。她笑着拿花柄戳了戳姜涩琪,正好对上后者瞬间亮起来的眼睛:“给。”

于是她看见了,漂亮的女孩子双手捧着向日葵的样子,像一只小熊捧着蜂蜜罐,笑得开心而又绵软,暖洋洋的,让人心情也会变好:“很开心?”

“嗯!”姜涩琪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看起来太过可爱了,等裴珠泫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摸姜涩琪的头了。

她不该是冥王的,裴珠泫突然想,有这种笑容的孩子,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做这种工作,总觉得有点……裴珠泫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心疼?

这一秒的裴珠泫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温柔贴心又机智的好人,下一秒就觉得自己可能把智商落在地面上了。

兴奋过度的姜涩琪双手捧着向日葵,开心的说不出来话。

问题在于,双手。

对,完全松开了缰绳。

三匹马对视了一下,当即就是一个急转弯,恰到好处的让没站稳的姜涩琪,扑到了裴珠泫身上。

不客气的,不用谢我们,抓住机会啊老板!

于是姜涩琪被迫抓住了机会,但她明显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儿。反射神经不错的小熊唯一来得及反应的事情,就是把手垫在被吓出兔子叫的裴珠泫的脑袋后面以防她撞到栏杆。“对不起!!!”老实的冥王小姐以人生最快速度连滚带爬的跑到了一边儿,爆红了一张脸的同时吐出了一辈子最多的对不起。

裴珠泫歪头眨了眨眼睛:“没事不用道歉。”然后鬼使神差的补了一句:“我也不是很介意。”

姜涩琪条件反射的哦了一声,等双手抓住缰绳稳住了,才突然意识到裴珠泫刚刚回答了什么:“……嗯?”她偷偷看向裴珠泫,而裴珠泫只是整理了一下头发,撑着下巴,看着远方的景色,不再出声了。

姜涩琪收回了视线。

“……现在,您左手边就是冥河——阿格龙河,也叫痛苦之河。卡戎叔叔现在不在……啊,卡戎叔叔是船夫。这里的渡船以前是用划的,后来借鉴了一下人间的机械,就变的很方便了。当然,买路钱是不能少的,不过也没有涨价!冥界还是比较良心的。”

“……我们这里还有一条河啦,是科库特斯河……‘远方的哭声’,有点恐怖……我就不带姐姐去了哦——”

“等一下,涩琪。”

“你看边儿上那个,慌慌张张在向我们跑过来的,是不是艺琳?”

夜晚,冥殿,裴珠泫,姜涩琪,金艺琳。

“姐,”金艺琳一脸的乖巧:“我真不是偷溜来玩儿的,我这不是担心你饿给你送吃的来了吗?”巨大的餐桌上摆着金艺琳带来的外卖,“姐,我这么关心你,咱把刀放下好吗?”

裴珠泫面无表情的看了看金艺琳。

然后举起了刀。

当然没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她只是把金艺琳带来的包饭切开,炒年糕和泡面也都分好,递给了面前两个眼巴巴吞口水的小孩:“吃完了赶紧回去,智秀要担心了。”

“别啊姐姐,”金艺琳大口吃着,顺便趁姜涩琪不注意从她盘子里偷了块芝士年糕塞进嘴里:“我还想多陪陪姐姐呢,我不在姐姐多孤独啊……”反应过来的姜涩琪想从金艺琳盘子里偷一块回来,但是裴珠泫抬头在往这边看,所以只好可怜巴巴地收回筷子。裴珠泫冷静的开了口:“艺琳啊,好好说话。你回不回去?”

立竿见影裴珠泫,我心即法裴珠泫,爱好和平裴珠泫,和平女神(伪)裴珠泫。

多年养成的条件反射使金艺琳立刻恭敬地站了起来,九十度鞠躬,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是世上可怜:“对不起姐姐我一不小心把智秀姐姐游戏存档删了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现在回去会被吊起来打的呜呜呜球球了让我在这儿躲一躲吧姐姐你肯定不忍心看到我曝尸荒野死无——”

“行了行了,”裴珠泫摆了摆手,打断了金艺琳的贯口:“游戏存档的话……你今天就先留下吧,等明天智秀消气了你再回去,一定要好好道个歉……这样可以吗,涩琪?”

嘴里塞着满满拉面的姜涩琪才反应过来自己被que到了,慌乱地点了点头。

“那么我先去休息了……客房在……?”

姜涩琪连忙指了个方向,费力地咽下嘴里满满的东西,连忙补充道:“那些都可以!姐姐随便挑一间就行了!”

等裴珠泫消失在转角,姜涩琪迅速从金艺琳的盘子里抢了一块年糕回来。

而出乎意料的是,金艺琳并没有大呼小叫,她放下了筷子,嬉笑的表情慢慢收敛了,声音也沉了下去。

“姜涩琪。”

姜涩琪意识到金艺琳是认真起来了,所以她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嗯?”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珠泫姐有没有吃冥界的东西?”

“没有,我不会干那么缺德的事儿啊……”姜涩琪瑟缩地挠了挠脑阔,金艺琳严肃起来身上隐约有裴珠泫的影子。

金艺琳明显松了口气,绷着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眼睛亮亮的像是恶作剧的前兆。

“诶涩琪姐,炸鸡是不是特别好吃?”

“是啊。”

“泡面是不是最伟大的发明?”

“你是不是喜欢我姐?”

“是啊——啊,啊?啊????”

金艺琳的双眼眯了起来:“你就是喜欢我姐吧?说谎的话以后你吃东西都尝不出来味道。”

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致命的诅咒了。

于是姜涩琪把到嘴边儿的“也没有吧”吞了回去,磕磕巴巴的吐出了一句:“我,我觉得可能吧……?”

“光靠着可能你追不到我姐的啊,”金艺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转身向客房走去,走到一半,突然回身笑道:“不过是你的话我还挺放心的,做不出来什么糟糕的事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给我买台switch,本丘比特搞不好能用金箭帮帮你哦?”说完,金艺琳眨了眨眼睛,消失在了转角,只留下冥王小姐一个人,看了看客房,又看了看桌子,皱着眉头,努力思考了一下,才小声自言自语道:

“……所以为什么又是我洗碗?”

(七)

具体的来说,就是一向习惯早起的裴珠泫顺手收拾出来早餐之后挨个去叫俩熊孩子起床。在打开姜涩琪的房门的时候,看见自己的妹妹,朴秀荣,穿着赫耳墨斯工作装,举着从雅典娜那里顺来的剑,冲着床上裹着被子的憨熊作势欲砍。

裴珠泫:……

朴秀荣:……

姜涩琪:zzz……

朴秀荣:早啊,姐姐,我来接你了。

“……”裴珠泫觉得脑壳无比的痛:“秀荣啊,你误会了……先把剑放下……”

姜涩琪体会了一下三堂会审的感觉。

她局促的坐在长桌的一边,另一边坐着漂亮的珀耳塞福涅,迷迷糊糊没睡醒还翘着呆毛的丘比特,还有因为杀气太重了导致身份变得可疑的赫尔墨斯。姜涩琪突然理解了灵魂在冥界被审问时的感觉了,没做啥亏心事儿也会觉得害怕。她咽了口口水。

“我,我真的没做什么……”姜涩琪小声先开了口。

“真的吗?”朴秀荣挑着一边眉毛抱着臂,声音也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是剑就插在脚边。

姜涩琪疯狂给金艺琳递眼神。【你快告诉她我什么都没干!】惊慌的猫眼里这么写着。

而神志尚未苏醒的金艺琳只是盯着不知道哪里发呆,然后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反倒是裴珠泫注意到了姜涩琪的尴尬,开了口:“秀荣啊,别这样,涩琪是好孩子。”

朴秀荣敏锐的捕捉到了重点,她猛然扭头看向裴珠泫,一脸的震惊:“姐姐你刚刚喊她什么?!”涩琪?!这么亲昵?!才几天?!朴啾觉得不行朴啾觉得她姐一分钟都不能在这儿多呆朴啾觉得现在就得带她姐走,不然这个事情可能要遭。

完全进入了警戒模式的朴秀荣拒绝了姜涩琪说要驾车送她们去冥界之门的提议,完全没睡醒的金艺琳也持续掉线中。朴秀荣征求了一下裴珠泫的意见,最终放弃了把金艺琳打包扛走这种方案,只是在姜涩琪震惊的眼神中花了不到一分钟就和拉车的三匹马打好了关系,顺利的载着裴珠泫跑出了冥殿。

“你在看什么?”全程掉线的金艺琳好像终于通网了,她晃了晃头,拿了一块寿司放进嘴里,算是开启生物功能了。

姜涩琪停了一下,才把眼神从马车逐渐远去的尘烟上收了回来:“……没什么,”她伸手把金艺琳头上的呆毛压下去,然后坐到了金艺琳旁边:“吃完你也赶紧回去吧。”

金艺琳撑着下巴盯着手里的寿司发了会儿呆,歪了一下头,才开口道:“我不明白,”她伸长胳膊去蘸酱油,姜涩琪帮她把酱油碟拿的近了点儿:“你知道的吧,我是丘比特,”她将寿司的一端按在碟子里划拉着,“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帮帮我吧’呢?”

“只要我用金箭就都解决了吧?”

“为什么不问问我呢,涩琪姐姐?”

“只是一台switch哦涩琪姐姐,支持分期付款的,一台switch我就会帮你。”

“现在还来得及的涩琪姐姐,为什么不试试呢?”

少女笑着发问,眼睛是可爱的眯着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但姜涩琪就是觉得金艺琳眼睛里并不是在笑着的。

“……”姜涩琪伸手使劲揉了揉金艺琳的脑袋,少女堪堪露出的锋利瞬间就随着崭新的鸡窝头消散了:“呀姜涩琪你干嘛呀!!”

“不可以做这种事情的哦椰梨米,”姜涩琪很认真的看着金艺琳的眼睛:“喜欢一个人的话,就要堂堂正正的用最真实的自己,和最真切的心情堂堂正正的喜欢,然后正直而诚恳的追求。不然的话,就什么都不会得到。”

姜涩琪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而且这里不是个好地方,不适合珠泫姐姐啦……”

金艺琳把自己头发理顺:“所以这就是你连追都不追的理由?”

姜涩琪哑口无言。

金艺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要求我用金箭让珠泫姐姐爱上你,”金艺琳不紧不慢的吃掉最后一口寿司,她没有抬头看姜涩琪,语气突然变得认真而又冰冷:“如果你违背珠泫姐姐的意愿将她绑在你身边,我一定会用铅箭射向她,你,一辈子都别想让她爱上你,直到奥林匹亚陷落,我要你永远受求而不得的折磨。”姜涩琪被吓懵了,却见丘比特叹了口气:“你总算还算正直,我帮你一把好了,看在寿司的份上,”金艺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快去追啊,珠泫姐姐对你还挺特殊的,现在还来得及。”

另一方面,朴秀荣已经到达了冥界之门并且联合地狱三头犬一起为吓得躲在自己身后的裴珠泫表演了坐,站,握手和打滚儿等高级技能(地狱三头犬ver.)然后理所当然的只收获了尖叫以及“呀朴秀荣你要死啊!赶紧走!!!”

朴啾吐了吐舌头恢复了乖巧模式:“真奇怪啊姐姐,我感觉你不讨厌这里诶。”

“为什么会这么想?”离开了地狱三头犬的视线,裴珠泫总算是从朴秀荣身上下来了。

朴秀荣歪头想了想。“感觉。”她这么说。

“可能因为风景很奇特吧,”裴珠泫回答:“只是观光的话,偶尔来一次也不错。”

朴秀荣被自己姐姐的爆言吓到了,现在好了,自己这一家子都开始准备三天两头往冥界跑了,还能不能成:“这可不行啊!”朴秀荣想康康裴珠泫有没有发烧:“这种地方不能常来啊!”朴秀荣选择性的忽略了自己经常违规跑到冥界来撸狗的事实,“而且奥林匹亚那边说姐姐的能力不挖掘一下简直是浪费,赫斯提亚姐姐也很喜欢你,这次回去估计就会给你派个主神的位置吧——”

“那个!请等一下!”

朴秀荣回头,然后瞳孔在看到姜涩琪的一瞬间立了起来:“怎么,你追来干什么?”

姜涩琪条件反射的停了一下,然后有些局促的挠头憨笑了起来。朴秀荣皱着眉头,火气也发不出来。

“我想问问……裴珠泫小姐,或许……愿意,下次……再来,吗?”

朴啾:?你们有没有冥界是死者之国这种常识?难道这里是什么5A级景区吗?

“我要怎么来呢?”

朴啾:?!本能的感觉到了事情有什么不对。

“我,我会去接你的!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去的!”

朴啾:?你们停1停,你们确定冥界之王哈迪斯说“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回去接你的”不是威胁?!

“这样啊……”裴珠泫完全没有管边儿上小小的脸上是大大的疑惑的朴秀荣,“我这次回去的话,会变成主神,”

“可我不想变成主神。”

下一秒朴啾和熊琪的脸上都是震惊了。

裴珠泫若无其事的拿了两颗石榴籽出来:“吃掉这个的话,就可以不用回去了对吧?”

什么玩意儿你等一下?!

“姐姐,你等一下!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姐姐,你可想好了。”朴秀荣没有拦着裴珠泫,她只是看着裴珠泫的眼睛。她知道自己那个温柔的姐姐,真正决定了一件事的时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嗯,我想好了。”裴珠泫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偷偷溜过来陪刻耳柏洛斯玩儿,还给人家起名叫小太阳。既然这样的话,有空也来看我吧?”

“……”朴秀荣知道这件事情已经不会再变了,于是她沉默的抱了抱裴珠泫,在几乎要分开的时候,才小声说:“姐姐,你如果哪天不想呆了要跟我讲,我抢也要把你抢回去。”大佬眼神扫向姜涩琪,冥界之主吓得后退了一步。朴秀荣满意的哼了一声,这家伙看着也不太会欺负她姐的样子:“再见啦姐姐!”赫尔墨斯之靴一闪,朴秀荣就回了地上。

“秀荣,”门的另一边,温柔的法官已经在等着了,她眼睛底下一片乌青,昨晚熬夜核对了所有法律条文写了准备状告哈迪斯的诉状:“哈迪斯没放人吗?!没关系,秀荣没事就好。我写了诉状,我们一会儿就去上告!哈迪斯必须受到惩罚!根据法典第——”“别第了,”朴秀荣有些疲倦的抓了抓头发,上前两步,把下巴放在孙胜完肩膀上,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封信甩在孙胜完手里厚厚的法典上:“珠泫姐姐自己不想回来的,这是她让我给你的信。”带着金色单边眼镜的年轻法官疑惑的拿起了信封,看了看,确定是裴珠泫的手笔,于是斯文的用信纸刀裁开,展开,然后随着阅读,表情越来越失控。

“裴珠泫你疯了吧!!!姜涩琪你做了什么!!!”

然后公正的孙胜完,当之无愧的忒尼斯,铁面无私的秩序与正义之神,第一次假公济私,连夜修改了法典里的所有有关掳人的法律。

“当且仅当掳人者为姜涩琪,被掳者为裴珠泫时,此行为不违法。”

跟孙胜完彻夜修改法典的朴秀荣欲哭无泪,她很想问问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你们搞来搞去,最后都是我收尾啊?!

至于后来,裴珠泫的前缀变成了冥后,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虽然只有上篇,字数却已两万

姜涩琪正在寻找自己漫长生命的终点。

然刀山全闯过,火海也下了,重塑肉身的吸血鬼依旧意识清醒,活蹦乱跳,更气人的是尚能饭,且嘛嘛香...

然刀山全闯过,火海也下了,重塑肉身的吸血鬼依旧意识清醒,活蹦乱跳,更气人的是尚能饭,且嘛嘛香。

介于老天爷毫无收走这位磨天擦地行尸走肉的打算,姜涩琪只能继续一天三顿活蹦乱跳,操心费力的去找那块不知存不存在的棺材板,最好能让自己,这数百年不死的祸害被它拍一拍子就给拍成魂归故里,甩甩袖子即可驾鹤西去。

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雪,吸血鬼停下步子,一动不动的让雪花落了满头。她抬眼盯着睫毛上挂帘的雪花,细小的冰晶结霜没有被该有的体温溶解,各个都还保持着一副原生态的样子,蓬松晶莹,互不勾结的堆成小扇。

她眨了两下眼睛,积累而成的小群霜花便在眼前下了一场稀稀拉拉的小雪。

她再次迈开脚步,不知疲惫的在这场狂风暴雪里连走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二日即将结束时,才从朦胧风雪中看到远处穿透隆冬寒夜的依稀灯光。

姜涩琪在这片使天地无光的漫天风雪中眯起了眼,仿佛是被出现在视线边界的细小毛光给灼了一下眼球。她像只发了晕的大扑棱蛾子,摇摇晃晃昏昏沉沉,本能的开始朝光的方向行进。

等“扑棱蛾子”磨蹭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才发现此道指引光的本体十分神秘。它不是别的什么灯塔营火之类,通俗普通的玩意,竟是这目的地小镇的教堂顶上,那根端正威严十字架发出的点点荧光。

在如此暴风雪的席卷下,镇里每一间屋顶,每一条道路都无一幸免,通通盖上了一套结实的厚积冰层,银装素裹中,唯独这架占据视线最高处的教义圣物被扫除得干干净净,熠熠生辉的散出哈利路亚光华,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姜涩琪朝那“圣光路标”上扫了一眼,略有欢喜的想:挺好挺好,好久不见神灵异象,看来这里人很虔诚,不错。

她在心底评价完此地的宗教风俗,沉寂多年的心又开始朝作死的方向蠢蠢欲动,于是迈快了脚下步子,迫不及待的朝小镇前进。

正当吸血鬼已经偷摸摸顺着阴影潜入这神圣小镇,准备一根棒槌砸水潭,放肆大闹一场时,才瞅着眼前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入目无一处不是洋溢着喜气洋洋的气息,跟她想象的寂静寒冷夜出入很大。

想砸场子的外来者立在原地,看着热闹狂欢的人群,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先一眼扫向大老远就散发奇迹光芒的“神迹圣物”,发现十字架上的荧光点点不是什么圣光普照,耶稣显灵的异象,只是一串劣质的霓虹灯管,姹紫嫣红的挂在庄严威武的十字架上,乍一看还挺有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意思。一路上没遇见的住民聚集在此处,围着一颗砍下来的,挂了各种小铃铛的健壮青松木,生了三四堆噼啪作响的柴火,篝火把四周的冰雪烤化,化成的水积成小洼,浸湿了每一双从它上头路过的鞋子,舞动的人群用脚底的尘土和沾染的融雪,把教堂前的那一块广场空地踩得肮脏又热闹。

这……

好一个上帝看了会沉默,圣母看了会流泪的欢乐跨年派对!

吸血鬼无言了好半晌,才在心底替天王老子感叹道:虔诚个屁,简直世风日下!

原想挑衅一下主之权威,看能不能开出条死路的姜涩琪腹诽了一通。见此“死”道不通,她便转过了身,随意的躲在路边的阴影里。等着广场上人群唱完圣诞欢乐颂散场回家的时机抓个喝多了的酒鬼,让自己的胃也跟着“欢乐”一下。

粗浅的饮食计划让姜涩琪彻底终止了长达两天的散步,她从一缕游魂化为了一块硬石头,此“奇石”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餐桌上攒动的流水宴自助餐,没注意到一只“小香蕉”顺着墙角的阴影,踮脚憋气的潜到自己身后来了。

“嗨!”

这声突然炸起的鬼叫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姜涩琪甚至连眉毛都没波动一下,说得不好听,吸血鬼现如今的日子过得如同一滩行将就木的死水干潭,多大的石子都砸不出半点水花。她平淡的转过头,发现自己身后站了个丁点大的奶孩子。

又圆又小,像冰淇淋上的一颗圆黄豆。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小孩一身黄澄澄的行头,一眼看去如同一颗明亮的胶囊灯泡,灿烂颜色的胶质雨衣把她从头到膝的裹了起来,还在不断降下的大片落雪在小少女身上融成了雨的痕迹,那些翻滚聚集的水滴在远处火光的反射下,散出星星点点的柔光。雨衣尾摆下,一双蹬着橘色雨靴的脚丫子半埋在雪地里,只露出个光溜溜的鞋头,像是两颗饱满的鸡蛋黄打在了雪地上,表面仿佛还能冒出一点母体里带出的鲜热生气。

“胶囊灯泡”的脖子上还绕了一条温暖厚实的红围巾,围巾上滚了雪,沾了一半融了一半,块状扩散的水渍把那条围巾弄得十分皱巴,堪比一根腌了有些岁月的黄花菜。

好个水灵灵的热闹崽子。姜涩琪在心底总结道。

她的目光顺着那条蹂躏得不成样子的围巾扫了一圈,视线上移,注视着幼童被冻出血色的娇嫩脸蛋,又想:看起来味道不错。

小姑娘额头上的软毛刘海不老实的翘着小角,她眨着下面一双天真烂漫的圆亮眼睛,丝毫不知自己离死亡只差一步距离。

小孩微张着嘴,哈出的热风在寒冷空气里化作白雾干扰着视线,眼前的陌生女人透过这层朦胧的烟,仿佛一道寄生在黑暗里的虚影,又像颗不带铃铛的华丽圣诞树,总而言之横看竖看都不像个正常的,有血有肉的活物。“树”的两只泛着红光的眸子看向自己,里头不含宠爱也没有快乐,它们就像一对漂亮的红宝石珠子,只是沉沉地安在柳叶刀刃似的锋利眼眶里,负责在光打过来的时候,弹出一点生冷的反光。

这人浑身弥漫着古怪僵硬的刻板优雅,目光相接时的冷然被裴珠泫照单全收,此刻的陌生人就不像那么平和的树了,更像无数匕首搭成的高塔,碰一下就要碎成千万道的锋刀利刃,粉身碎骨的同时也要把触碰到她的人扎个七零八碎。

裴珠泫事后回想,觉得自己可能把这辈子的熊心豹胆都用在了此处。她对隐藏在空气里的杀机毫无察觉,甚至把对方夹刀带刃的瘆人目光很不当一回事的抛向了脑后。小姑娘傻不拉几咧开嘴,露出掉得坑坑洼洼的一扇乳牙,张牙舞爪地朝吸血鬼打了招呼,欢快地嚎道:

“圣诞快乐!”

姜涩琪偏过头,往后瞟了一眼挂在钟塔上的巨大壁钟,上头的时针分针已经重叠在了一起。

广场在新年交替的此刻,安静温情压住了热闹狂欢,家人们抱在一起,在对方的耳边呢喃着新年祝福。情侣们则用更加浓烈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爱,他们纷纷在槲寄生下接起了吻,试图用传说将感情延续到了永恒。

而你,姜涩琪回过头,蹲下身抓住了孩子的红围巾,她心说:这支小香蕉,会在这一刻失去性命。

“小香蕉”对跟前邪恶生灵的想法无知无觉,她低头打量起了抓在自己围巾上的手,是很漂亮的手,手指匀称修长,皮肤苍白毫无血色。于是她就着围巾,抓起了这只寒冰一样的手掌,朝上头哈了两口气,嘴里口齿不清的念叨:“这么冷!我给你暖暖!”

姜涩琪没料到这出“暖暖”,一个甩手,啪的一声把她甩开了。

幼童一愣,随后在如此不给面子的拒绝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惊人速度晕红了眼眶。

这“黄矮墩子”情绪激动下像一根火力全开的小烟囱,嘴里呼呼的朝外吐白雾。而另一边,姜涩琪的杀意被眼前戏剧性的一出给打了个冷水岔,竟百年难得一见的缩了,她不再停留,马上变成蝙蝠离开了那里。

下一秒,“被丢下的暖手宝”发出惊天哭嚎,她嘴里唔啊哭泣,又自觉狼狈丢人,便抬起一只胳膊,边擦眼泪边遮脸,鼻涕眼泪被两根尚不能灵活运用的胳膊糊得满脸都是,十分均匀。飞在空中的姜涩琪咋着舌,眯着眼睛看到这“小花猫”的雨衣袖口上绣了个小小的名字。

裴珠泫。

裴珠泫的父母循着孩子惊天动地的哭嚎找到了这里,香蕉仔在熟悉温暖的成年人的怀里缩成一只小黄鸡,哭哭哒哒的啜着小嗝。她在被带入温暖室内前,往天上看了一眼。在发现隐藏在黑夜里的蝙蝠时,嘟起了嘴,朝注视这边的吸血鬼吐了吐舌头,就着满脸稀里哗啦的汁水做了一个扎实的鬼脸,这胆量以人类的标准来看,可以说是十分调皮捣蛋,勇猛无畏了。

疯崽子。

初次见面,姜涩琪给裴珠泫下了第一个定义,她在那挂着槲寄生花环的大门彻底关闭时,便对这道自己跳出来的小菜失去了兴趣。

可惜等饥肠辘辘的吸血鬼晃到广场,人们也差不多回到了屋内,剩下的几个都成双成对双宿双飞,让姜涩琪难以下手。

吸血鬼踌躇着,想到刚才稀奇的"暖暖"遭遇,一阵头疼,便打消了抓个人类吃吃的想法。她飞到了离镇不远的树林里,咬死了一只倒霉催的过路畜生来饱肚子。

填了五脏庙后,姜涩琪再次变成蝙蝠,理直气壮的占领了一只猫头鹰的树洞,倒挂在树干上睡着了。

遗言已出,自觉进入生命弥留之际,姜涩琪望着树上生了又结,结了又生的叶子,和藏在叶根树杈间飞动的鸟影,大脑空空,也不知该构思出一部怎样的走马灯来总结她漫长的一生。吸血鬼麻木的瞅着那只已经在自己树洞前停了好一会儿的小鸟,没滋没味的想:这玩意怎么还不走啊?我可不要坟头上站了只花枝招展的鹦鹉做招牌。

不知自己“美色误人”的鹦鹉正一心一意的啄弄着脚上绑着的东西,连瘫在洞底,啥事不管只管出气儿的姜涩琪都被它勾起了好奇。

她扇动翅膀爬起来,想吓走这鸟,或者看看它到底在做些什么。没想到那只鸟儿比姜涩琪想象得更不中用,被背后突然的动静一惊,吓得胡乱扑腾翅膀,两只肥翼光长毛不争气,竟然没飞起来,稀里糊涂的掉在了吸血蝙蝠旁边。

姜涩琪在此鸟制造的一片鸡飞狗跳中眯起眼,瞅见了绑在它腿上的东西。

是根缎带。

这根棉质的缎带上沾了不少尘土,看起来挺脏,但上面留下的笔迹清晰可闻,写道:

—请不要伤害这只鹦鹉,它不会琢人,如果捡到请送到XX街第329号,必有重谢,裴珠泫留

除了这排规规整整的字,缎带上还画了各式各样天真烂漫的花花草草,公主小妹来做装饰,不过画技令人忧愁,只能勉强将其归入“鬼画符”一类,并不能起到一丝一毫的美化作用。

裴珠泫……裴珠泫,姜涩琪用她的蝙蝠爪子把缎带拉到眼前,思索道:这名字好熟悉啊……

她绞尽脑汁在一团浆糊般的大脑里回忆着,终于回想起了那天雪地里黄豆丁姑娘哇哇大哭的花猫脸蛋,以及一对圆亮的黑眼睛,烟囱般的呼气,最后是小孩的幼嫩手掌盖在自己手上,被传递过来的,滚烫的体温。

姜涩琪打了个哆嗦,浑身泛滥的懒劲和死气似乎都被这个哆嗦抖弱了少许。

吸血鬼盯着那只在洞里死命扑腾叽叽喳喳,却飞不起来,只能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鸟,久违的感觉到了自己情绪的波动。

吸血鬼恼火的一头撞在树干上,瞪起了树壁上层层叠叠的螺旋,随后,可能是被层叠的树纹弄昏了头,她突然朝鹦鹉伸出了爪子,抓起鸟飞了起来。

然而这也不是件容易事,此鸟养得膘肥体壮的躯干在表面一层油光水滑羽毛地包裹下,如同一只沉甸甸的渍水糍粑,姜涩琪的尖爪子都使不上力,鹦鹉在她手上笨拙地打了几次滑。

我要把这只气球年糕一样的鸟丢到黄豆丁的头上去。被惊恐的宠物鸟扇了个劈头盖脸的姜涩琪这样想着,把鹦鹉抓得更加小心翼翼了,她要把这只活鸟结结实实的砸在小孩的脑门上,就像刚才砸在自己身上一样,一定要扑腾出鸡飞狗跳的动静才行。

黄豆丁,当然现在已经不能说是黄豆丁的女孩穿着背带裤,一脸迷茫的站在院子里朝四周环望,T恤上的卡通兔子和她本人的长相倒有一些异曲同工的相似,眼睛依旧又大又亮,只是没有儿童时期那么圆了,原本幼圆的眼头眼尾各往左右一拉,带出的漂亮弧线轻轻巧巧的关闭了童稚憨气的阀门,她就是这样一个处在青春期大门槛上的小姑娘,五官已经懵懵懂懂的带了些女性的美好娇态。

等这少女再长大一点,会成为一份完美的食物。姜涩琪心想,吸血鬼的视力让她连裴珠泫脸上的小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也能透过那层薄嫩的白皙皮肤,看见底下流淌在青色血管里的奔腾血液。

少女循着鸟儿的鸣叫声越走越近,最后终于抬起了脑袋,看见了自家走失的鹦鹉正在死命挣绳子的蠢样。

当然也顺着那根亲手绑上去的缎带,瞟见了红眼睛的,不同寻常的蝙蝠。

姜涩琪以为她会和小时候一样,勇猛的来个“嗨”之类的招呼。没想到这小孩发出一声尖叫,迈着两条细杆腿,狂奔进屋,姜涩琪甚至听到了门栓落反锁的声音,一套动作快速又流畅,一锤子把吸血鬼对裴珠泫之前留下的勇敢无畏印象砸个粉碎。

姜涩琪愣了愣,一路上不知原由而高涨的情绪此刻卡在喉咙眼里,有些尴尬。

她用爪子扒拉起了那根缎带,觉得自己这次回光返照返得莫名其妙,自讨没趣之余准备拍拍翅膀回去了。

这时屋子门口又传来了动静。

一只十字架率先出现在了门口,姜涩琪无言的与那只十字架上雕刻着的受苦耶稣对视了半晌,也许是吸血鬼和木头上帝之间表现得过于势均力敌风平浪静,过了一会儿裴珠泫也从门口探出了半个脑袋。

她像是一只被猎鹰盯上的山地兔,支楞着耳朵,警惕的看着这边,一般情况下僵持也就僵持着了,但姜涩琪手下的“禽人质”不甘寂寞,嗓门叫得一声比一声大,嚎得一声更比一声惨。姜涩琪匪夷所思的打量起了那只鹦鹉,如此悲鸣下都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它做过什么丧尽天良的事儿。

当事人都能被带着这样想,更别提屋子里那个摸不清状况的半大小孩了。

发现手上的宗教力量竟没有产生一丝作用后,救鸟心切的裴珠泫迅速改了个策略,决定用物理力量加持宗教神力,她把手里的木十字架挥出了武林刀剑谱的架势,向前移动的同时,还施展着自创的“王八剑法”击打眼前空气,嘴上功夫也没消停,不断示着“哼!哼!哈嘿!”的壮胆威。

这是练功呢还是赶鸡啊?

姜涩琪见她一路舞刀弄剑式的走走停停,龟速慢移着前进,总算挪到了树底下。

小姑娘鼓足了全身勇气,眯着眼睛往树冠上扫了一眼,发现鸟还在活蹦乱跳,蝙蝠也沉静如水,就自己憋出了一脑门子汗,丢人现眼了一路,她突然开始恼羞成怒起来,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指不定面前奇景不是灵异鬼怪频道,而是动物奇闻栏目呢!

姜涩琪当然不会在意裴珠泫心里的天平到底是要往“驱魔人”上倒还是往“走进亚马逊丛林”上偏,她想起了自己来这边的目的,伸爪子就抄起了旁边这只特别会用嗓子写遗书的鹦鹉,朝小姑娘的头顶上飞去。

错也就错在,姜涩琪高估了自己许久不进食的虚弱状态,裴珠泫也低估了自己的手劲。

姜涩琪在飞起来的那个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底下的鹦鹉像只铅球,以来时完全不同的重量感,拖着她往下坠,吸血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尖叫,伴随眼前急速放大的耶稣脸,下一秒,她像一颗击出了安打的棒球,“啪”的一声被拍飞了。

绝了。吸血鬼心想。

姜涩琪听到了身上的几根骨头在重击下发出的牙酸崩裂声,她往裴珠泫的方向瞟了一眼,只见着人畜无害的小兔子把手里的十字架挥出了棒球联盟击球手的架势,阳光落在少女的头上,把充满屠夫气息的凶狠动作都晕染得青春靓丽起来,仿佛她紧皱眉头的原因不过是击了个不尽人意的球。

飞出去的“棒球”闭上了眼,在这幅美好中带点小遗憾的青少年娱乐活动画面里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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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是不老不死的生物,当然不会因为这么点断胳膊断腿的小伤而断气嗝屁,但会因为过度饥饿而身体虚弱,陷入昏迷。再醒来时,姜涩琪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细钢丝笼里,抬起脑袋就能和旁边那户笼子里的肥鹦鹉遥遥相望。

她心思百转直通,瞪着瑟瑟发抖的新邻居,思考道:什么情况?这是哪?它是谁?我投胎了吗?

投胎想法刚出,自己的蝙蝠爪子便入了目,发现自己并未转世的姜涩琪略有失落,她抬眼透过笼子,把这间屋子环视了一遍,确认了这是一间卧室。

卧室向阳亮堂堂,床前摊了一床画了小鸡的薄毯子,枕头上还放了几个花里胡哨的洋娃娃。几个娃娃新旧不一,有些看着都像被撸秃了毛,很有年代感。

在这个难得她对什么东西产生了一丁点兴趣的时刻,偏有个什么东西总在吸血鬼的视野边界作祟。

蝙蝠的尖耳朵抖了两下,眯着眼睛朝那边望去,见一根绸带搓成的细绳把新邻居的笼门扎成了五花大绑,余下的绳尾被天花板上的吊扇风吹成了扯头的风筝,正在笼口妖娆的瞎舞乱飞。

姜涩琪看着那根绳子以及上面朦胧的鬼画符,觉得十分眼熟。

她那一双眼还正半熟不生着,一十字架敲晕了恶魔的小“驱魔人”就推门而入,打破了姜涩琪安静的思考空间。

姜涩琪瞅着来人,心底诶嘿一声,想:是她啊。

看到苏醒的蝙蝠,卧室的主人裴珠泫发出了小声惊呼,她快速从床底下掏出了十字架,两根手指卡着十字架的边,似乎是有了卡在雷池边上的安全感。

小孩把这根驱邪物件比在了关着姜涩琪的笼子上,姜涩琪认出眼前几乎要拍在自己脸上的玩意正是那支击飞她的“球棒”。

裴珠泫把重心放在自己跨开的后面那条腿上,以方便随时扭头逃跑,她惊恐又兴奋的皱着脸,瞪着两只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姜涩琪。因为她着实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作着如此扭曲的表情也能让旁观者真心实意的称赞一句可爱。

可爱小朋友的上下两片嘴皮子磕磕绊绊的碰撞了好几次,还是没想出该开个啥样的话头来开启她灵异神幻世界的大门。

姜涩琪率先开口了,她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身份,直接用蝙蝠的模样吐出了人话:“这个没用。”

“啊!”裴珠泫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作为回应,她叫完后赶忙捂住嘴巴,做贼式的把脸凑了过来,瞪圆了眼睛,问:“你会说话?!你是吸血鬼吗?天!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

不等姜涩琪反应,她又把脸快速移开,退到了安全位置,说:“你会不会有狂犬病啊?!我看书上说蝙蝠会携带狂犬病呢!”

姜涩琪:“……”她竟认真寻思了一会对方魔幻又现实的发言,也思量不出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狂犬病,于是含糊回答:“应该没有吧。”

“哇!”裴珠泫凑了回来,也许是因为姜涩琪惨败在了她胡乱一拍子的十字架制裁下,小姑娘现如今已经在心底给捡来的吸血鬼标上了战斗力为五的“渣渣”标签,没有了致命危险,也没有狂犬病毒,半大孩子只觉得眼前奄奄的,会说人话的小蝙蝠新奇又有趣。

裴珠泫望着瘫在笼底的蝙蝠,兴奋道:“我就知道不是做梦!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吸血鬼!”她兴冲冲的朝姜涩琪问:“你有没有认识的同类啊?我以前也看过你的同类呢!”

姜涩琪“哦”了一声,回:“厉害厉害,你以前还见过我的同伴啊?”

“是啊!她可比你厉害多了!”

“怎么厉害呢?”

裴珠泫竖起根指头,骄傲道:“她是个人的样子,你不是,你还是只小蝙蝠呢!”她说完又瞪着那双兔子眼,放炮似的询问:“我叫裴珠泫!你有没有名字啊?你应该没有名字吧?”

姜涩琪直接报上了名,没打算纠正“吸血鬼的生态成长全看变蝙蝠”的错误理论,也不打算揭露裴珠泫嘴里的“是个人”和“小蝙蝠”其实是同一只鬼。

裴珠泫撅了下嘴,为自己脑内好不容易想出的“灰灰”“毛毛”“球球”之类的宠物闺名没了用武之地而略觉失落。

她正遗憾着,突然想起了什么,撒丫子脚底抹油,冲出了房门,过一会儿提了个塑料袋上来,一股脑的全倒在姜涩琪的笼子前,很有朋友第一天来自家过夜的东道主风范,兴奋中带了一点期待的说:“对了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很多吃的哦!”

姜涩琪被吃的勾起了兴趣,抬起脑袋朝摆地摊一样混乱的地板上看了看。

一盒软糖,一包薯片,一串香蕉以及一块酱料充足,腌得油登登的生牛排。

......

姜涩琪直接无视了前三个走错片场的玩意,她的目光在牛排上黏着的黑椒碎上停留了很久,幽幽吐出一句:“我想吃人...”

闻此危险发言,裴珠泫拿起了那根十字架,示威的挥了挥,答:“休想!”

姜涩琪一心想当个死蝙蝠,对小孩的挑衅毫不在意,见没得选择,便抬起爪子,勉为其难的点了点那盒椒味十足的酱牛排,心里还在恶趣味的想:说不定我会成为第一个被食物毒死的吸血鬼。

裴珠泫当然猜不透那颗小蝙蝠脑袋里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她扯开包装膜,手在笼子口犹豫不决,问:“你会不会咬我?”

“可能不会吧。”

“什么叫可能不会,你发誓,发誓绝对不能咬我!”

蝙蝠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答:“发誓,不咬你。”

“不行不行,严肃点,一辈子都不能咬我!”

姜涩琪顺着她的话随口答:“不咬,一辈子都不咬。”

裴珠泫笑嘻嘻的打开了笼子,手抽出来的时候在蝙蝠软趴趴的绒毛肚子上摸了一下,说:“真乖!”

姜涩琪打了个颤,刚想给她一爪子,奈何裴珠泫的反应速度惊人,天生就是拔虎须舔刀口的好手,还没等吸血鬼做出攻击时就把手飞快的抽出了笼子。

落好锁的小姑娘转而捧着腮帮子,盯着姜涩琪小口撕咬生肉的进食过程,光看着又觉得很无聊,于是在地上落选的三位选手中扫了一圈,撕开了那包薯片,也跟着一起吃。裴珠泫自己吃了两三片,突然把沾满味精香料的炸土豆片伸进了笼子里,她眼里露出一点期待:“你能吃吗?”

“不要。”

“哦...”裴珠泫瘪了下嘴,把薯片放在了笼子角落:“那你想试的时候可以试一试哦。”

姜涩琪抖了抖耳朵,没搭理她,一副十足十的白眼狼样。

/

裴珠泫似乎不准备放生自己瞎捡回来的危险野生动物,她像是养了个会说话的玩偶,不舍得这份新奇的快乐离自己而去,便偷偷把姜涩琪留下了。

而对姜涩琪而言,无疑就是换了个地方睡大觉,没什么差别。

说是这样说,差别还是有的。

而且只过了短短几个星期,姜涩琪就发现这点差别正逐渐变得无法忍受。

现在,姜涩琪把裴珠泫放进来的垫子用嘴叼着,尽力远离笼口,她抬头往窗的方向看了一眼,听见了裴珠泫活蹦乱跳的脚步声,正一路放鞭炮似的从远到近,冲回家门口噼里啪啦的炸响。

她赶忙用垫子环成一个能盖住自己的小窝,把脑袋蒙在了最里面。

裴珠泫在一楼和父母炫耀了一会儿在学校里自己哪门课又拿了第一,自己做的小红花又如何如何被老师表扬,才蹬蹬的上楼。打开房门第一件事把书包随手丢在床上,快乐的和鹦鹉问了声好,接着小姑娘搬了把凳子,坐在了姜涩琪的笼子前面。

姜涩琪的声音抢先一步开腔,道:“语文拿了第一,手工课表扬,做的是花,好了,你可以走了。”

裴珠泫把手伸进笼子里,用指头挠垫子角,道:“那你看一看嘛,看看我做的花嘛!”

姜涩琪伸出半个脑袋,瞟了一眼,又缩回去:“看到了。”

“怎么样!”

“好看好看。”

“你再看一下啦!”

“......”

姜涩琪不做声了,把自己当个死蝙蝠,还没安静两秒,一根手指头就从她裹得死紧的垫子缝里钻进来,开始挠痒。

姜涩琪躲来扭去,缩到后面只能拿头去顶那根调皮的指头。

裴珠泫转而在她毛茸茸的脑门上摸了起来,问:“涩琪啊,你这是在撒娇吗?”

姜涩琪感觉自己两指头大的蝙蝠脑袋都要被裴珠泫搓出静电来了,心如死灰答:“我这是在守城。”

这城没守住,城主终究还是被“请”出来了,并且开始不耐烦的焦虑起来。裴珠泫当然是察觉不到一只蝙蝠的狂躁情绪的,就算察觉到了也不会停下来,毕竟她正处于人生中最需要得到别人认可的半青春期,而和姜涩琪说话对于现在的裴珠泫而言,可以算作和家养的小猫小狗倾诉心肠的迪士尼公主概念,都可以归为我要说,你就必须得在听的无条件听众类。

但遗憾的是,姜涩琪不是小猫小狗。

从物种上说,她甚至不能算作是善茬的那一类,吸血鬼用勾爪划拉着笼子的细铁丝,像是在划开几根软烂的面条,瞬间就给这粗糙的牢笼开了个隐蔽的分割线。

她是真心实意的觉得此地没法待了。

姜涩琪抬眼扫了一眼裴珠泫,小姑娘还在不停的说着在学校里的趣事,她说话时目光明亮,眼神天真仿佛不含杂质的泉水,下巴弧线像春天里冒尖的嫩叶角,娇柔美好。无一处不惹人爱的孩子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那朵手工花,放在了姜涩琪的笼子前。

姜涩琪转而盯着布料花瓣上,被凝固胶水弄得皱巴巴的粘合处,毫无慈悲的决定等小屁孩得意洋洋的说完她的手工课趣事后,直接把这个失败点指给她看,然后再打破这个笼子,拍拍翅膀走人,从此再也不见。

她把这个告别剧场想得起承转合一应俱全,但主人公之一的裴珠泫没按着她的剧本来。

裴珠泫停在了隔壁胖鹦鹉的笼子前,离姜涩琪的离别舞台只差一步距离,她皱起了眉毛,把手撑在桌上盯着那只神经兮兮的鹦鹉,问:“涩琪啊,鹦鹉好像有点不对劲。”

姜涩琪敷衍的回答:“哪不对劲啊?这鸟精神呢...”

她说完,转过脑袋,扫了一眼那边的情况,这一眼让她把剩下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眼前这位机智过人越过狱,拥有与吸血鬼共飞且无伤生还经验的“传奇鸟将”一反常态,没待在食盆前,扯着脖子挑里头饱满的瓜子仁吃。它窝在笼子的角落,脑袋往下无力的垂着,仿佛一根微风吹过都有被折断可能的焉枝。

它要死了。

身为吸血鬼的姜涩琪只打量了一会儿,便十分无情的吐出了这句话。这丝毫没有压低嗓门的报丧想当然的传入了小姑娘的耳朵里,裴珠泫脸上无忧的快乐瞬间裂开了一条迷茫的小缝,她的手在笼口悬着,顿了一下,又收了回去。小姑娘抓着自己的衣角,目光在姜涩琪和那只奄奄一息的鹦鹉身上转了几个来回。

最终裴珠泫把姜涩琪的笼子往书桌里头推了推,用书盖住了蝙蝠。她草草的掩饰掉房间里第二只动物存在过的痕迹,便打开房门,朝楼下的大人们奔去了。

姜涩琪听见小孩带着哭腔喊妈妈的声音,蝙蝠的尖耳朵抖动了一下,鹦鹉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声穿过掩盖物的缝隙和快速靠近的脚步杂音,在姜涩琪的耳边环绕。

这鸟的来历十分神奇,裴珠泫已经和姜涩琪说过了不止十次。肥鹦鹉一开始没这么肥,没遇上裴珠泫以前,它不知道从哪个笼子里越了狱,过了几年漂泊的流浪汉生活,总体还是毛远厚于肉,十分精瘦。

也不知道是想重新被人养着还是怎么,它有一天就突然落在裴珠泫家的草坪上,有人过来的时候意思意思的扑腾了两下翅膀,就乖顺的从只走南闯北的猛禽化作了喜欢瞎叫唤的家鸡。

这只寿命不明,半家不野的小鸟即使在有了新主人以后,依旧对自由充满留恋,时不时就用嘴划开笼子门,降落左邻右舍的草坪空地,一般就干些拔草吃虫之类,跟益虫无差的事。

姜涩琪遇见它时看见的那根缎带可理解裴珠泫留在这浪子身上的名片,以防走得太远仅凭一鸟之力回不了家。

而现在,上一次送它回家的“好心人”支着脑袋,几乎是木然的迎接自己相处近月的邻居因为上了年纪而无法避免的死亡,像是隔着玻璃罩欣赏过季花朵的枯萎,裴珠泫打着哭嗝的啜泣声则是这赏席上,不那么悦耳的奏乐。

姜涩琪想了想,把自己摊饼似的瘫在了地上,从外观上伪装成了一只自然死亡的蝙蝠模样,和旁边那笼子里,已经真凉了的鸟兄共演了一出真假阴阳界。

没有心跳也没有体温的吸血鬼一动不动,外头裴珠泫的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打在手背上的微小碰撞声在蝙蝠的耳中仿佛雷鸣,炸得姜涩琪一阵心烦意乱。

姜涩琪睁开眼,瞪着那缕子从夹缝里透出来的夕阳,她这对红色的眼珠子就算真被烧成俩空窟窿也掉不出一滴眼泪,更别提区区几缕阳光散射的刺激了。

裴珠泫掀起被子,垫着脚走到书桌前,掀开了掩盖在姜涩琪笼子上的书。

第二道晴天霹雳轰上她的脑门。

姜涩琪不见了。

笼子上整整齐齐撕开了个口,很明显,小蝙蝠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姜涩琪......姜涩琪.....”她往桌角缝隙里看了看,发出了小声的呼唤

“涩琪......姜涩琪......”这呼唤里逐渐带上了哭腔

“在呢。”

裴珠泫几乎是从地上蹦起来,她还没来得及擦去脸上又冒出来的眼泪,就汁带水的往窗边扭头投去视线。

这一看,她弯起来的眼角又给瞪圆了。

姜涩琪冷静的看着她。

站着。

用人的样子。

吸血鬼的两条腿稳稳妥妥的站在地板上,看人还是俯视视线,以这样的视角,裴珠泫坐在地上得扭着脖子才能接触到她的目光,孩子显得有些吃力,即使这样,姜涩琪也没有一丁点要稍微屈个膝的意思,配上那双片刀儿似的眼皮弧线,这态度可以说冷漠到有些伤人了。

对裴珠泫而言,姜涩琪这幅样子沉淀在陌生中夹带熟悉的记忆底层,她张合了两下嘴巴,发出一声微小的问句:“姜涩琪?”

姜涩琪点头答:“是我,走了。”

此人说话断句停顿极快,一般人第一遍绝对听不懂此句的告别含义,于是裴珠泫很实诚的给出了反应,迷茫的“啊?”了一声,成功拖住了姜涩琪离开的脚步。

姜涩琪只能把刚转过去的头又转回来,解释道:“我走了。”

裴珠泫:“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们好久以前见过对吧?”

“也没好久。”

“很久了......你怎么一直骗我啊?”

“.......”姜涩琪发现这姑娘随着年龄增长,难缠程度也一路向上飙升。她无言后转身,一只脚跨出了窗户,准备直接了断这段缘,又听见身后裴珠泫嚎了一嗓子:“姜涩琪!”

姜涩琪回头,见小孩已经从地板上站起来了,她一脸做错事的捂着嘴巴,朝姜涩琪摆手,满眼无辜的小声道:“诶呀!你先进来吧,等下我妈妈听见声音会上楼的。”

姜涩琪打量着她,不确定这小姑娘是不是故意发出大动静,试图来威胁自己,答:“......我要走了。”

“为什么呀?”

“你要回家吗?”

“不是。”

“是不是因为你爸爸妈妈在找你啊?”

“那你为什么要走啊?”

为什么要离开?姜涩琪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像一片落叶,一片没根的塑料落叶,连落在地里生肥都做不到,似乎这么一片没有生命的叶子也没什么在哪片枝头上久待的必要。

她陷入了沉默。

“爸爸和我说鹦鹉去了天堂。”裴珠泫说着话,她试探性的朝姜涩琪走近了一点,在吸血鬼即将要炸毛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这时小姑娘心里升起了一点想法:姜涩琪像小区里流窜的野猫,警惕又敏感。

她抬起手,手臂擦过姜涩琪的衣角,指向花园里的一个小鼓包,说:“它在那。”

姜涩琪顺着裴珠泫指的方向,往那边看了一眼,上头新翻出来的土还没干,小土包像个显眼的褐色纽扣,掉在了一片绿毛毯上。

“我要是给它取个名字就好了。”裴珠泫也看向那颗从此扎根于此的纽扣,她揉了一下泛红的眼角,继续道:“妈妈说鹦鹉可能是别人家的鸟,最好别给它取名字。可是......可是它要是想从天堂回来看我怎么办啊?它要是找不到家,我连怎么呼唤它都不知道了……”

面对裴珠泫稚嫩的困惑,姜涩琪找不到答案来回答。她在生与死方面的知识与眼前的八岁女孩是一个等级的贫瘠,吸血鬼在一点火就放炮的愣头青吸血恶魔时期造孽不少,虽称不上罪大极恶,但也绝算不上干净。

死后到底有无天堂地狱划分,可否人间探亲来往,还是就地永眠,化成一捧肥地黑泥,两者间姜涩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她跟人不一样,人活个八九十百的就嗝屁了,可以用唯物论那一套玩意解释,身为“唯心主义的产物”,姜涩琪还得费心的研究“死亡”这课题到底要通过何种方法在吸血鬼身上得到实现。

姜涩琪想了想那些曾经闯入她视线又快速消失了的过客们,好像也没见他们回来寻仇或探望过,便对裴珠泫道:“那你就没事想想他们,嗯......它,想想你的鸟不就行了。你就当想它的时候就是它回来看你了。”

裴珠泫愣了下,说:“那我要是想不起它了怎么办?”

月光下,吸血鬼的暗红双眸晕出一点寂寞的冷光,她几乎是用严肃的语气,对眼前懵懂的孩子说:“那他们就是走了,去了别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

裴珠泫眼眶又晕上了红,她小心的扯上了姜涩琪的衣角,说:“那我不想它走啊。”

姜涩琪觉得这姑娘简直前言不搭后语,觉得好笑之余连对方勾上自己衣服也不太在意了,回:“你自己都想不起来了还不让别人走啊。”

裴珠泫眉头舒了又紧,都快把自己纠结成一根麻绳了,说:“我不知道......”她嘴巴张了又合,似乎找不到语言来形容自己的想法,最终只幼稚的吐出一句:“那我不会忘了它的。”

姜涩琪敷衍的点了点头。

裴珠泫抬脸看了她一眼,问:“你到底要去哪啊?”

姜涩琪把自己的衣角从她的手里抽出来,闻言顺口回答:“天堂。”

裴珠泫又换另一只手抓住了姜涩琪的袖口,懵懂却致命的抓住了这话头里的不对劲:“你要去?我怎么感觉天堂不是一个需要自己去找的地方啊?”

“对我而言需要。”

“那,”裴珠泫豁然开朗,异想天开道:“我可以放学以后陪你一起找!”

“不需要。”姜涩琪一顿,又实诚道:“到你真去了那地方的时候,我找不找得到还是个问题。”

“诶呀!那不更好了!”裴珠泫压根没明白她那话里不吉利的含义,说:“等我去天堂了,你想一想我不就好了!我就可以来找你啊!”

小孩的双眼闪闪发亮,继续道:“我那个时候肯定知道路了!我可以带你一起过去嘛!”

好清奇的言论!

好神奇的角度!

姜涩琪惊呆了!

她把洋洋得意的裴珠泫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吸血鬼难以抛弃那一丁点的可能性,心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万一真能呢?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

裴珠泫扯她的袖子,邀功道:“怎么样,我说的行不行?”

得出结论的姜涩琪顺了毛一身轻松,心情也好了。她自两人相识以来,头一次朝裴珠泫弯起了眼角,笑眯眯答:“天才,你说的行。”

裴珠泫瞪大了眼睛,她用小指扣了一下姜涩琪袖口的那颗纽扣,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猫......”

姜涩琪才不管对方是在说什么胡话,她眨了眨眼,随即身体像一座崩塌的塔楼,破碎在了空气里,那些飞舞的细小碎片在裴珠泫的眼前快速凝成了蝙蝠。

这实在是一副诡异的场景。

红眼睛的蝙蝠朝她咧开嘴,露出两颗尖细的犬齿,姜涩琪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小朋友,我们就在你接下来的几十年人生里尽量和平相处吧。”

听到如此干巴巴的同伴宣言,裴珠泫心底本能冒出的惧怕又被不满覆盖了,她撅着嘴道:“我不叫小朋友,你该叫我的名字了。”

“好吧。”姜涩琪钻进了房间里的大衣柜,她倒吊在衣杆上,抖了抖翅膀,答:“裴珠泫,晚安。”

“哦。”裴珠泫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涩琪,晚安。”

.......

“你其实可以睡在我床上的,如果是蝙蝠的话。”

“用玩偶做个窝之类的?”

“……”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睡衣啊?”

“你真的不要.....”

“睡吧,裴珠泫。”姜涩琪打断了她的话:“想保持你的课堂第一名至少得有充足的睡眠。”

裴珠泫闻言又打了个哈欠,觉得言之有理,说:“好吧,晚安涩琪。”

“晚安,涩琪。”

等裴珠泫忍不住要喊第三声的时候,姜涩琪疲惫的声音从衣柜里传出来:

“晚安,珠泫。现在闭上眼,睡觉吧。”

“姜涩琪!你快点下来!我冷!”

姜涩琪朝下头看了一眼,站在楼下的裴珠泫把脚剁出了原地生火的效果,离去之心已经跃然纸上。

姜涩琪瞟了一眼远处几个路人身上的穿着,又把目光投向裴珠泫,主要是对方那两条露出的细腿上,她诧异道:“现在好像是冬天?”

裴珠泫搓着手哈气,答:“初春了,不算冬天。”

姜涩琪下了楼,见她杵在初春的湿冷风里瑟瑟发抖,不可思议道:“那你为什么不多穿点呢?”

“放什么马后炮呢姜涩琪?”面对这迟来的建议,裴珠泫摆手:“这话要出门的时候说才有用。”

她说完一把挽住了姜涩琪毫无温度的手臂,并抢在吸血鬼开腔之前答道:“是,我知道没用,但我想挽着,心理作用,谢谢,我们回家吧。”

一顿说完,见有人靠近,裴珠泫句尾语气立马变得文静了不少,此举尽显她本质窝里翻天大王的崽子本色。路人朝她们这边扫了一眼,理所当然的发出了惊叹,两分为这姑娘穿裙子的勇气,剩下的八分可能就来自于其“硬件”的完善了。

“真是好看的孩子们!”

姜涩琪听见了这句情不自禁的低语,她朝裴珠泫挑高眉,小声重复了一句:“真是好看的孩子。”

裴珠泫朝她假笑,回:“谢谢,他们说的是孩子们。”

这少女朝姜涩琪龇牙咧嘴的做鬼脸,姜涩琪往她被北风吹成了个初夏蜜桃的脸颊上瞟了一眼,发现裴珠泫的“猴子屁股”晕得比以往的面积更大,又不可思议了,问:“你害羞干嘛?”

“我没有!”

“还没有?”姜涩琪指了指她从披肩黑发里冒出的耳朵尖:“照镜子看看呢,你耳朵都红了。”

裴珠泫给了她手臂一拳,恼羞成怒道:“......你可以当做没看见。”

“麻烦的孩子......”姜涩琪嘟囔了一句:“你以前听到这种话不是都开心得想开屏吗?”

“开屏花孔雀”怒瞪:“我又不是小孩了!那不是以前!是很久以前!”

“是吗?”姜涩琪扫了她一眼,纳闷道:“也没见你长个头啊?”

“......”裴珠泫面无表情的踩在了姜涩琪的鞋面上,答:“不好意思,我脚抬太高了,没看见。”

姜涩琪盯着自己的脚尖,想道:心眼子也没变大呢。

她抬起脸,瞟了一眼裴珠泫手里的纸袋,鼻尖嗅到了一点可可的香味,又问:“巧克力?”

“是。”裴珠泫从袋里掏出一块,递给姜涩琪:“跑腿费。”

姜涩琪接过,随手放进口袋。

至此,她们两个似乎没什么话可聊了,沉默的空气开始弥漫。

从外观上看,姜涩琪的天堂领路人确实长大了不少。

而按照人类的心理成长周期,她生理上的那不少变化换做心理角度,已经是迈开了关键的一大步。

裴珠泫正式踏入了错综复杂的青春期,其中荷尔蒙产生的万千变化永远是一段家长抓不着头脑的万花筒。

最开始改变的是这孩子小时候跟火箭炮似无差喷发的胜负欲和寻求自我存在的意识,它们大概在裴珠泫的头脑里经历了一次技术变革式的破产,淘汰了大部分毫无必要的进出口。总算不像以前一样,什么事都爱一篓子的往旁边人身上倾诉,念个没完没了了。

作为此原生现象的第一受害人,姜涩琪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感激道:哈利路亚,成长快乐。

而这些热情到白目的稚嫩心理一消失,裴珠泫开始迅速与自我世界以外的人产生了距离感,她的心思变得敏感纤细,甚至有些事儿逼,对夸赞的第一反应不再是单纯欢喜,而是成了尴尬包装下,不知所措的小开心。

各类情绪都在她的脑海里摆起了架子,仿佛不给它们找个修饰的陪衬来复杂一下表现成分,就不愿意出门献这个丑似的。

一般人要想看透这少女复杂涌动荷尔蒙下真实的内心想法,需要一点功力和耐心。

作为这孩子某种意义上最亲密的监护人,姜涩琪甚至没有升起过一丝想要了解裴珠泫内心的想法。就算是有人写了本《关于裴珠泫的十万个为什么》,装订完毕,送到她眼前来了,这冷漠的血族也只会翻上一翻,看上三行就觉得头晕眼花,莫名其妙,三行一过指尖一挥就把此书拿去垫了桌角,当做无事发生。

她淡漠到不近人情的行事风格连正常的成年人都难以承受,更别提敏感的少女了。

裴珠泫肉眼可见的转变了态度,开始对姜涩琪变得没大没小,阴阳怪气,孩子甜甜的呼唤几乎是一夜之间变成了“姜涩琪”“你”“呀”“野蝙蝠”“野猫”之类,又梗又闹的胡说外号。

姜涩琪对她不讲道理的暴脾气几乎温顺到了逆来顺受的地步,裴珠泫的想法对姜涩琪并不重要。吸血鬼看着她年幼的合约人,更像是在看一个可能性,一个埋在沙漠里的阿拉丁神灯,一条还没凑齐七龙珠的龙神。

谁会在乎神灯,龙神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呢?

反正姜涩琪不在乎。

她接过裴珠泫的巧克力,也并没有想要询问袋子里另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来历的意思。

她们两个走了一段路,总算找了个没人的角落,裴珠泫把自己埋在吸血鬼的怀里,跟只见不得光的鹌鹑仔似的,紧张的扒在姜涩琪的身上。

姜涩琪搂着她,往前普通的跨了一步,紧跟着下一步就悬浮在了空气上。这“肉身飞机”不过滑翔了几步就登上高空。

望着她们身后飞快缩小的城镇,姜涩琪想到自己今天看画展时遇到的事情,便对埋在胸口的闷头鹌鹑道:“今天有个人问我要不要买花,真是奇怪。”

裴珠泫在她胸前胡乱蹭了蹭,把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捋开,她的眼底闪过一层复杂的情绪,那是稚嫩的羞涩和惊慌共揉出来的浮动,她以大到像是在欲盖弥彰的音量,在姜涩琪耳边嚎道:“是情人节!情人节要到了!”

“哦。”姜涩琪回答,毫无往下追问的意思。在她眼里,过情人节和过清明节是没有任何区别的。

吸血鬼在离家不远处找了块空地,放下了怀里揣着的“袋鼠仔”,无视了对方诡异的表情,扫了一眼裴珠泫被风冻红的膝盖,她拍了拍这短裙莽夫的脑袋,说:“还发什么呆,回去换衣服了。”

“哦......”裴珠泫把怀里保护着的巧克力礼盒递给她,说:“待会你把这个从窗户那边拿进来。”

姜涩琪点头,晚点儿顺利完成了她的阿拉丁灯神布置的任务,行事风格一如既往,贴心,强力,迅速,毫不关心。

姜涩琪瞟了一眼日历,记得原本是休息日的十四号老早就被裴珠泫说过要补课,现在人出门补课去了,但这本子,姜涩琪翻开看了看,确实是家里读书人做题的必备课本。

奇了,吸血鬼咋了下舌,心想莫非裴珠泫年经轻轻就患上健忘降智的病症,怎么这么重要的玩意都能忘带呢?

她难得好心,想到裴珠泫一脸尴尬坐在教室,找不到教科书的窘迫场景,又思小裴女士受了此奇耻大辱,保不定要在她面前作什么惊天动地的妖来发泄,一捧子好心屁滚尿流的升华成了蹦腾滚滚的责任心,当即变成了蝙蝠,抓着那本课本往裴珠泫学校的方向飞去。

但是,学校里没人。

姜涩琪趴在裴珠泫教室玻璃上,脑袋凑到窗户旁边的小缝旁,往教室里看了一眼,黑压压的,灯都没开,视力极佳的吸血鬼瞅了瞅黑板粉笔槽,里头一丝灰都没有,俨然还保持在上一个放学傍晚打扫过卫生的干净模样。

明显,小孩的补课言论就是在糊弄鬼。

这才发觉自己被耍了的姜涩琪瞪圆了眼睛,心想:裴珠泫竟然对我撒谎?!

撒谎可不是个好现象,姜涩琪烦躁的用舌尖顶了顶尖牙,人一撒谎就会变卦,要说她和裴珠泫还有个神神叨叨的死后约定,这约定一没书面证据,二没法律制裁的,反悔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

这一个念头对姜涩琪却是看不到头。

想到看不到头,姜涩琪开始怒火上头,她顺着书本上遗留的气味,在这附近开始寻找说谎小鬼的身影,这对吸血鬼来说也不是个困难事儿,不过一会儿,她就在学校附近公园里找到了裴珠泫的踪迹。

孩子缩在树丛角落的石板凳上,眼眶子里正稀奇的掉着金豆。

见识过这姑娘哭成花猫脸的姜涩琪,顺着树叶缝打量着她,很不看气氛的发出一声感慨:花猫也能倒腾成梨花带雨,成长真是神奇。

正梨花带雨的裴珠泫听到树丛前头哗啦啦的响,自知自己现在十分狼狈不配见人,赶紧把脸埋进手掌,只留一条指缝来探视情况。

缝里出现一只蝙蝠,拿着她的课本,答:“野外补课?还挺新奇。”

裴珠泫被她这么一呛,要笑不哭的咧开了嘴,梨花带雨霎时变了味,成了大山苦情少女,笑得跟出门赶集回来发现家里的地被山上野猪拱坏了一样,有点惨,又有点苦涩。

这半大小孩放下遮脸的手,泪珠子滚滚的往下流,咬牙切齿,没头没尾的朝姜涩琪发了句誓:“我以后再也不谈恋爱!”

这事要从那盒巧克力开始说起,但凡一个心思玲珑的人,听到巧克力和情人节这两个黏腻腻的关键词,都能猜到裴珠泫十有八九是恋爱了。

早恋,爸妈听了要打人,老师听了要叹气。但对当事人来说那就是自出生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新奇感受,老人言是不可能听的,身边又都是些为你加油打气的一路青稚玩意。这禁果,那是一定要吃,而且还要吃得美滋滋,吃得轰轰烈烈。

裴珠泫这么一支亮堂堂的名花,只是杵在那儿就能非她本意的招惹一群浪蝶狂蜂。狂蜂里偶尔会有那么一个两个外貌出众,号召力强,遍地狗友的狼群头子。

狼群头子之所以能是头子,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池中物,这半大小子手都只给牵过一次,就朝自己兄弟满世界炫耀自己把到了校园的高岭之花,这一个两个嘴上没把门的铁头少年,马上就把这事弄成了学校里公开的秘密。

这要是遇到个也爱开屏的,可能嚣张得门当户对,觉得自己正是那学校里郎才女貌的一双美丽鸳鸯。

但裴珠泫不爱开屏。

在用撒谎撒出来的珍贵约会上,她把巧克力送出去后,男孩马上拍照发在兄弟群里,换来一群“牛逼”,裴珠泫不爽了,她皱着眉头问:“这有什么好发的?”

男孩头也不抬,嘟囔了一句:“哎呀,你不懂的。”

“什么不懂?”

闻言,这小子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答:“欸,你怎么这么没意思啊?”

大马猴说完,丝毫没感受到面前人已经快要爆发的情绪,还摇头晃脑的插刀道:“你真的好无趣哦,跟你一起没点意思。”

我谈你妈的恋爱。裴珠泫听到自己心底传来铿锵有力的七个大字

“我要分手。”煨着一喉咙气出来的热血,裴珠泫铿锵有力的吐出四字真言,随后就像吴镇宇电影里的歃血枪客,不给对方任何挽留的机会,背对一地鸡毛,肩迎飞舞白鸽,迅速离开了现场。

找了个角落,开始为自己的初恋流泪。

至此,双方的事件线都已接上了,姜涩琪低头,看悲愤交加的裴珠泫边说边偷偷用她的袖子擦眼泪,可能还有鼻涕。吸血鬼翻开手里的那本白忙活一趟的教科书,把后面仅一页的空白纸撕下来,递给裴珠泫,试图解救一下自己被当手绢的衣袖。

正哼哼唧唧的裴珠泫没来得及阻止,音调陡然升了两阶:“你撕我的书?!”

完蛋,姜涩琪心想,她拿着那张以舒适度和柔软度而言绝不适合当面巾纸的书页,迎面裴珠泫炯炯目光,吸血鬼的大脑思路一个急转弯,开始朝从未涉足的领域冲去。

姜涩琪顾左右而言他,主动朝裴珠泫的内心世界迈开了一步,问:“你为什么喜欢他?”

裴珠泫眨巴了两下眼睛,似乎没意料到她的话头竟会往自己身上偏,有点结巴的答道:“什么,什么喜欢?”

见目的达到,姜涩琪手下自然的把撕下来的废纸插回课本,她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裴珠泫青涩又美丽的脸庞,眼神一瞬间有些迷茫,吸血鬼这一次的回问带了些真情实感的疑惑,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他?你们是怎么产生这感情的呢?”

“因为,嗯,因为,他长得帅?”裴珠泫思来想去,只能得出一个十分肤浅的结论,她思考的同时也舍身取缔的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思量了一下,可悲的发现那男孩大概也是被表面上这一层皮相所惑才和自己交往,内心突然有点失落的泄气。

她迎面姜涩琪疑惑的眼神,心里被人抠了底似的泄气就变成了死要面子的置气,气急败坏道:“是这样的啦!喜欢人是要看脸的啦!”

姜涩琪真挚回:“那你找个比他更好看的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哭呢?”

裴珠泫头一次发现姜涩琪这张嘴皮子其实能说会道上能噎下能哽,她鼓着腮帮子,为自己辩解道:“我也是付出了感情的,不甘心就会哭啊!”

“那跟你喜欢他有什么关系?”姜涩琪歪着脑袋打量裴珠泫,真觉得困惑了起来:“你只是因为对方的脸喜欢上他啊,为什么会不甘心?你不就看了他的脸吗?”

裴珠泫第一反应觉得姜涩琪是故意拿这种奇论怪调来杠她,而这刚还在悲愤交加的姑娘丝毫没觉得生气,反倒觉得挺惊奇,仿佛看见了身旁那颗常年叶子都不换的铁树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羞答答的开了花。

她抬头看了姜涩琪一眼,发现这一向对自己敷衍了事的陪伴人脸上的神色如同一只从密林树影里透过缝隙偷看的好奇猫科动物,似乎下一刻就要从枝头上探出脑袋来了。裴珠泫几乎是怀揣着类似动物研究学家的心情,面对这难得的机会产生了忐忑和惊喜,装作毫不在意的询问了一句:“哪还能这么说的,你没喜欢过人啊?”

姜涩琪盯着她,这野猫谨慎的朝外伸出了爪子尖,答:“没有。”

裴珠泫质疑道:“不可能,你活很久了吧,怎么可能没有喜欢过别人?”她顿了一下,又抛砖引玉的丢出下一个问题:“你到底多大了啊?”

要是通常时候,这种过度涉及个人信息的问题一般会被姜涩琪无视,但此时吸血鬼似乎难得愿意从自己的世界里朝外迈出一小步,她答:“我不记得了。”

裴珠泫现在是彻底把书的事抛出脑后了,回:“啊?那你天生就是吸血鬼吗?”

姜涩琪并不是个天生的吸血鬼,她朝裴珠泫摇头,答:“我是被别人变成吸血鬼的。”

此言语气平平料却不平,裴珠泫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姜涩琪,急需姜涩琪补完这句缺头缺尾的过去,紧接着逼问:“谁?”

姜涩琪犹豫:“额。。。”

裴珠泫马上拍腿皱眉:“我好惨啊,我才失了恋,巧克力还做了亏本买卖,诶?等等?!你刚才是不是把我书撕了?!”

姜涩琪迅速作答:“一个女人。”

裴珠泫立马止住假哭,用眼神催促她:继续说啊!

姜涩琪叹了口气,她总觉得现在的情形十分古怪,但自己又让这毛头小孩抓住了机会难以脱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将自己几百年内都无人知晓的秘密生涩的总结成一个无趣的故事:

“我可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快死了,然后被路过的一个吸血鬼救活,于是我变成了吸血鬼,完。“

“你是不是在敷衍我?”裴珠泫目光炯炯:“敷衍好歹也添点细节。”

姜涩琪无奈:“你想听什么细节?”

“什么外貌啊,环境啊,你当时怎么样啦之类的。”

姜涩琪只好绞尽脑汁的思索了十秒,才重新开口:

“我对人类时期已经没有任何印象,现在脑海里保留的最早的记忆就是当时那片灰蒙蒙的天。”

那天也许是阴天,也许是傍晚,也有可能是凌晨,姜涩琪躺在地上,注视着笼罩在自己视线里那片朦胧的积云,她的意识正逐渐远去。

而改变她命运的人正是踏着这份要暗不明的天色,闯入了姜涩琪的视野。

那女人停在她身边,高挑又美丽,像一朵顺着春风飘然而来的水仙花,注视自己的眼神宛如少女般多情伶俐,脸颊在姜涩琪的眼里几乎散发着明亮的光。

是天使吗?

姜涩琪情不自禁的这样想。

“天使”朝她伸出了手,也许那双手在姜涩琪哦身上或者哪儿轻轻抚了一下,收回时,姜涩琪能看到那双洁净的手上沾染了血污。

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手,姜涩琪心想,内心不合时宜的升起一丝羞愧。

她最后的意识跟随着自己的血污,像看着一片飞离的红霞。红霞飘得越来越远,最后停留在了陌生人,如同花瓣般美好的唇瓣间。

那两片唇咧开一条小缝,陌生人的舌头擦过口腔里尖利到不同寻常的虎牙,像是品尝什么不可多得的食材,轻缓又慎重的把手掌上的血迹舔去了。

如果姜涩琪还是个活蹦乱跳的人,看到这行为,她十有八九是要出一身白毛汗的。

这不知道是个什么瘆人玩意的东西眨着那双鹿一样,湿润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姜涩琪,语气遗憾又悲伤,听在姜涩琪耳里像是在默哀一只即将被宰杀的鸡,她道:“你真年轻,就要死了。”

“还没有体验过情爱就凋谢的生命,可怜。”

姜涩琪闻言张了张嘴,她发誓自己只是机械的张了张嘴,而不是真的很不甘心的垂死挣扎。

从黑夜里走来的吸血鬼抱起了似乎是在垂死挣扎的姜涩琪,她问:“你想活?”

姜涩琪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记得这个怀抱冷得像坨冰。

她在对方的怀里无力的垂着脑袋,下一秒下巴就被挑起,紧接着,就是姜涩琪感受过的最可怕,最剧烈的疼痛。

那疼痛如同沉重的锁链在她身上轰鸣运作,咆哮着关上了生命流动的阀门,从此姜涩琪便再无知觉,变成了一具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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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解决“喵星人”扰民,普陀这里多措并举助力“宠”爱有方“白天需要上班,正常下班到家已是晚上9点以后,到家后仅喂猫咪、处理排泄物就需要2-3小时,碰到加班更是没有时间照顾,只能周末抽空处理。”沈女士还将大部分工资用来购置猫粮和猫砂,自己生活十分节俭。“这些猫有常见的田园猫,也有名贵的品种猫,随意放生的话会很难存活,希望居委会能有办法帮助解决。”...https://www.shobserver.com/sgh/detail?id=1257986
13.亲近自然感恩自然(通用14篇)二、挖掘自然资源,让自然成为幼儿创新的田园 《新纲要》中指出,幼儿园要为幼儿创设良好的环境,我们不仅要创设良好的人文环境,还要创设适合3-6岁幼儿的物质环境。在教室之外我们开辟了一块自然、绿色、生态的公园式活动场地,我们称之为“园中园”。我们让园中园成为我园独特的活教材,在园中园里培养孩子的观察力、操作...https://www.360wenmi.com/f/fileqmnxovym.html
14.表示回归田园生活的短句通用60条田园风光的文案网络文章下面公开课小编为您呈送了“表示回归田园生活的短句”主题的相关句子,希望能帮助到你,请收藏! 表示回归田园生活的短句【篇1】 1、农村生活是很多人向往的,但是现代快节奏的人怎么能沉迷于那种生活呢?顶多就是一趟旅行而已!因为大家都怕跟不上时代,跟不上社会,生活在一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想想就可怕...https://bbs.openke.cn/thread-532612-1-1.html
15.回村之山水田园最新章节九命韧猫回村之山水田园txt下载回村之山水田园是九命韧猫创作的经典都市小说类作品,回村之山水田园txt下载,回村之山水田园简介:失业后重回农村的主角张牧获得奇遇,在偏僻的小山村里也过上了悠闲幸福的乡村生活。https://www.shukuai.net/b/565592/
16.宝藏田园最新章节,小说宝藏田园无弹窗(锦鲤如我)>宝藏田园最新章节 宝藏田园作者:锦鲤如我动作:加入书架, 直达底部最后更新:2024-09-08 23:22:46最新章节:第4034章 农家老汉贺先生,这是我报社抓拍到的你坐着海东青,瞬间超越民航机的画面……贺繁:p的,都是p的!我出门都开五菱神车,支持国产!记者:哦哦,明白了,是这张嘛,昨晚八点滨海山道,载着名模烈焰...https://www.bimige.net/bimi/10771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