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留观室出来,凌远几步走到窗边,看着四下无人,才敢放心的把手臂横在上腹,一边轻轻吸着气,一边略倾了身子。
除了昨天中午谭宗明不远“万里”空运过来的午餐之外,凌远这几天就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而且又是高强度的工作,压力肯定也是不小的。
今天的午饭因为伤口疼得难受也没吃几口,下午睡了一觉,醒了还没来得及考虑饿不饿的问题,又着急忙慌的...
今天的午饭因为伤口疼得难受也没吃几口,下午睡了一觉,醒了还没来得及考虑饿不饿的问题,又着急忙慌的把谭宗明送来医院,然后就一直折腾到现在,夜里十一点多了,这胃才开始跟他闹意见,也是够给面子的了。
疼得出了不少汗,又多少有些低血糖,凌远感觉眼前开始模糊,赶紧扶住栏杆紧闭着眼,希望能快点儿缓过来。
“凌远!凌远!”
耳边朦朦胧胧出现的声音唤回了凌远消失了几秒钟的意识,一手撑着额头做了两个深呼吸,觉得没那么晕了,才敢把眼睛睁开,终于发现刚才没有直接栽倒在地的原因是自己被周老师抓了个现行,这人正一脸又是担心又是生气的瞪着他呢。
“老大,有吃的吗?我饿了。。。”
经验丰富的院长大人赶在被骂之前先示弱,本来就又疼又晕得脸色发白,再加上惨兮兮的气声,周老师这火也实在是发不出来了。
直接给凌远拎回比院长室近了不少的普外办公室,值班的两个实习生看到院长大驾光临,而且还一言不发的走在板着脸的周老师后头,打过招呼之后赶紧识相的溜走避风头去了。
没有其他人在,凌远也不再忍着,捂着胃侧身躺在李睿自掏腰包买的那张价值不菲的休息椅上,想跟周明要两片止疼药,不过话到嘴边转了几圈,愣是没敢说出口。
周明今天值小夜班,被急诊叫过去处理了一个车祸的伤者,才听说凌远陪着谭宗明进了医院。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好,就准备来留观室这边看看有没有需要他帮忙的,谁知道正赶在凌远跟地面亲密接触之前把人给拽了起来。
周明回来第一医院之后的这两个月,不仅普外多了人手,凌远在临床上的压力少了一些,而且有谭宗明的支持,杏林分布的第一季度运营也十分顺利,是以凌远有一阵子没吃过止疼药了。偶尔赶上大手术饮食不规律,也是吃个胃药差不多就能扛过去的。
果然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胃里一刻都不肯消停,凌远一边努力抵御疼痛,一边在脑子里胡思乱想分散注意力。
周明热了牛奶拿了面包过来,一看凌远这样子,就知道低血糖还是其次,恐怕胃病又犯起来了。
吃了一片奥美拉唑,又强忍着恶心灌了几口热水,总算让之前胃里反酸带来的灼痛缓解不少。
牛奶的温度也差不多了,周明把牛奶塞进凌远手里,带着一贯的不容拒绝的态度。凌远没底气争辩,只好小口小口的慢慢喝着。
侧躺着手有点儿发麻,凌远下意识的想要翻个身,却忘了自己左肩上还有伤,吃痛之下自然被周老师发现了端倪。
“你这去救灾,怎么把自己弄得比受灾的还惨?”
反正瞒也瞒不过,凌远索性就老实交代了事情的经过,包括谭总的英雄之举,当然主要目的是怕一会儿他要求去看谭宗明周老师不放人。
凌远直接被周明的话噎得哑口无言,可运气不好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幸好当初执意要去一线的目的达到了,而且还附加了谭总送到灾区这额外的“惊喜”。
牛奶喝了半盒,面包也吃了两口,周老师才总算同意他接着去“作死”。
凌远回到留观室的时候,安迪正在收拾文件,谭宗明虽然还醒着,不过明显精神差了许多。
安迪礼貌的跟凌远道别,没有画蛇添足的说什么摆脱他照顾老谭的话,毕竟凌远跟谭宗明的关系应该比她更近才对呢。
谭宗明用没扎着吊针的那只手揉着有些酸胀的额角,隔着已经转身对着自己的凌远,发现安迪悄悄对自己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你吃饭了吗?”
“你饿不饿?”
默契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谭宗明和凌远不约而同的说出了几乎相同的意思,忍不住相视一笑。
凌远明白谭宗明对自己的心意,甚至一度惊讶于他的耐性和用心,尤其这一次。。。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在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之后,凌远真的没有勇气和精力再去接受新的感情。
同样,凌远也不相信自己能给谭宗明他所期待的生活。有时候,凌远会觉得谭宗明之所以还没有放弃,只是因为他不够了解自己,当他知道自己是多么不适合过日子的一个人的时候,恐怕早晚还是会离开的。
“我刚才到普外办公室吃了点儿东西。你呢?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帮你买。”凌远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吃了东西是不假,可是却没提是先吃的药呢。
谭宗明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的摇了摇头:“难得食欲不好,就当减肥了。我这儿没事,你这两天也够累的,赶紧回去歇着吧。”
“好,我这就走,你睡吧。”
凌远答应得很痛快,过去给谭宗明把身后的枕头撤下来一个,让他躺好,然后心里估算了一下点滴的药量,就关灯关门出去了。
出过汗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不舒服,凌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简单的洗了澡,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又来了留观室这边。
在值班护士有些讶异的目光中,院长大人亲自进去给病人拔了针,又确认了体温已经基本恢复正常,才真的安心离开。
不过正所谓计划赶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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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来越喜欢周老师了,肿么破。。。
其实是明堂大哥打楼…
明楼已经在明公馆门外站了近一个小时了,没有人赶他走,他也不能丢下尚未苏醒的大姐离开,他是在等明堂大哥。
雨打空阶,迸射银白的碎花,沾湿了明楼的裤脚。那湿处面积越来越大,均匀向周围蔓延,明楼却浑然不在意,甚至又向前踱出一步,四分之一个身子伸进雨中。
额前的发被淋透,阿诚总嘲笑像汉奸的发型早已丧失了该有的模样,湿答答贴在头皮上,发梢有水珠滚落脸颊。明楼毫不在意随手一抹,水珠沾在手心皮肤上,大有凝脂之感。
他知道连夜把明堂大哥从苏州找来的后果,可大姐必定不能在上海久留,一顿狠^打^也必定是逃不了的,大哥那样疼惜大姐,自己却射伤了大姐…明楼又向雨中跨了一步,所......
他知道连夜把明堂大哥从苏州找来的后果,可大姐必定不能在上海久留,一顿狠^打^也必定是逃不了的,大哥那样疼惜大姐,自己却射伤了大姐…明楼又向雨中跨了一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顿责打要是他挨不上,他才真的是寝食难安。
雨水顺着他的颈部流下濡湿衬衫领,下意识皱着眉正正领子,敏锐如他已经听到了汽车鸣响。于是撑着疲倦的身子规规矩矩的站好,每一块紧绷的肌肉都诉说着他的惶恐不安,如临大敌。
东方泛起鱼肚白,汽车直驶入明公馆,车灯发出的光直晃的明楼睁不开眼。明楼抬手挡着光,一级一级台阶踏下去,淋着雨给明堂大哥打开车门。
“怎么回事?”明堂大哥双眉紧皱一副急赤白脸的模样,眼看明楼还要接过司机手中的伞为他撑着,急道,“用不着这些,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妹到底做了什么呀?怎么好好的就…”
明堂的话伴随他注意到一摊已经被稀释到浅红的血*液戛然而至,明楼适时撑开伞,雨水落在伞面上,声音喑哑几乎难以听清,“我杀了我大姐。这次请您来,是想让您帮忙…主持葬礼。”
“啪”
一声脆响大有天雷轰顶之势,比起明镜明堂的手劲无疑是大得多,明楼眼冒金星捂着脸歪向一侧,手中的伞滚落在雨中。
明堂冷冷地瞥了一眼那把伞,手臂高扬在同一侧脸颊又给了明楼狠狠地一巴掌,指尖上的水珠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消失在雨中。明楼白皙的面颊迅速肿胀起来,磕到牙齿的口腔出现铁锈味,明楼舔了舔口腔内壁的细小伤口,而后扳正身子,微微低下头,把脸送回了适合明堂落手的位置。
“畜生!”
明堂大哥没有再打他的脸,后退了半步打量起明楼来,和明镜有着八成相似的眉眼,痛很了还会微微皱眉不敢揉伤的细微表情…他还是那个明楼啊,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让开我去看看你大姐!”
明楼站着没动,已经打湿的睫毛低低垂着,莫名让他看起来有几分乖顺。可明堂却等不及了,一脚踹到明楼腹部将明楼踹翻在地。明楼生生受了,重重地喘着气而后起身跪地,目送着明堂闯进门去。
太疼了,明楼有些自嘲地摁上腹部,暗道和善营业大哥这次可是真的生了气,这一脚大有将他五脏六腑搅个天翻地覆的架势,又似强行捅进一把钝刀,割不破器官壁,只是硬生生搅和着。
额上疼出的汗被雨水冲刷掉,老天爷大概也是在为姐姐的命运痛惜吧,痛惜姐姐命途多舛如流星一般。明楼咬咬牙,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里骂自己,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大姐没事!之后的发丧葬礼不过是表演给藤田芳政看,他要让藤田芳政相信他伪装出来的效忠,就必须表现出来他作为人具备人性的一面。
雨势渐大,明楼的西装终于不负众望的湿透了,连着里面的衬衫也一定程度上遭了殃。可明楼跪姿依旧标准,他甚至微微仰着头,任由雨水将他浇灌洗涤。
阿诚拦不住明堂大哥怒气冲冲的脚步,在得到明楼劝阻的目光后,轻叹口气,回去照顾大姐了。
雨水摁明楼的头,迫使他低下头颅,可明楼依旧昂首看着步步逼近的明堂,一向严肃的眸中流露出几分不舍来,“大哥,我有一份视之如命的珍宝,现在我没法保护她了,您能帮我把她带回苏州妥善安放吗?”
明堂不语,在明楼恳求的目光中发出一声冷笑。弯腰拾起地面上的雨伞,收拢起来由着手腕甩着试了力度。几滴雨水甩在明楼面颊上,他本能般地一缩脖子。
“西装脱了。”
明楼深切地感受到明堂的怒意,唇角一抖竟挤出一丝苦笑来,闭上眼抖着手臂褪去西装,这算是雨中偿债了吧。
白衬衫几乎是在西装脱下的瞬间就被彻底淋透,明楼刚刚把西装放于身侧,未及跪正背上就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下。倒抽一口凉气呼吸道被刺激的有些难受,可他这一下挨完竟是连咳嗽都不敢。
砰地一声,明楼挨上这一下甚至出现了幻觉,眼前一黑,幻想着雨伞由于责打变得有些扭曲。牙齿狠狠咬住嘴唇,仿佛咬的不是自己不会痛一样,发出一声闷哼。
“忍不住了?”明堂似是关心地询问,雨伞尖有意无意戳着某道肿痕。明楼轻轻颤抖战栗着,这雨像是下到了他心里,将他浇个透心凉。大姐要是离开,明家再不是家了,也失去了遮风挡雨的作用。
“疼也给我忍着!”明堂猛地拔高声音,混合着雨声敲击着明楼千疮百孔的心,“想想你大姐多疼。”
明楼实在是挨得辛苦。
偏偏他还心存愧疚,嘴唇咬烂了也要把呼痛吞进喉咙混着血咽下去,生怕惊扰沉眠之中的大姐。白衬衫上出现了第一朵血花,可很快就被雨水冲淡。
明楼的手渐渐从身体两侧挪到身前,最后拄在了地面上,明堂依旧是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落着含雷霆之怒的雨伞。
明楼的身体被打的向前一冲,依往常的打法,下一杖定是要等他回到原位才会落下的,可明堂不管不顾,向前迈了一步,追着就打了上去。
明楼冷得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幻想着自己变成棵枯树,被明堂手中的钝斧,一下一下砍成柴。明堂大哥不是合格的伐木工,至少他砍树不会劈在一出,明楼觉得背部火烧火燎,像是泼了油般的痛,可雨水又将他淋透,一冷一热大有火寒毒的奇效。
手上一滑,终于整个人摔在了雨中。明堂随意的扔下雨伞,抬头望着无处不在的雨点,“进去,跟你姐姐告个别吧。”
这告别自然不是因为生离死别,明镜表面上已经被明楼所杀,上海也已不是平安之所。因而明楼不得不与大姐分开了。明楼仓皇抹了把雨水,却又有水珠滚落下来。
这次是泪水了。
他亲手拆了他的家啊。
明楼爬起来哭出了声,但也只是堵在喉咙中稀碎的抽泣,“大姐不是没醒吗?能不能等大姐醒来再走?”
明堂蹲下身来凑近明楼耳边,声音压低,“你是想让你大姐去世第二回?快去!上海多带一分就多一分的危险。”
明楼挣扎着站起,顾不上腿脚酸痛就想房内冲过去,脚下一滑只差一点就要摔倒。
明镜自然还未苏醒。明楼跪在床边,他浑身湿透自是不敢触碰姐姐,只是用目光描绘着明镜的轮廓,一笔一划似乎要刻进脑海里。
心头血化作眼中泪擦着明镜手背落在床单上,明楼喃喃道,“大姐,再见。”
写在文末:再见吧~
【文笔渣慎入】
这一字一句像是在痛斥明镜,她的弟弟曾受尽委屈她却一无所知,即使明楼曾内心煎熬痛苦却依然忍受她的无端责骂……
明镜愣住了,眼眶里的泪水肆意地流着……
原本已经紧闭双眼做好准备挨耳光的明楼听到姐姐的抽泣声后,彻底慌了……
姐姐的眼泪唤醒了他……
那是明楼的真实经历,却不是清醒的他想表达给姐姐听的,他出于本能地想要跪在姐姐面前认错,希望姐姐可以原谅他,可是身体向下滑的动作,被姐姐拦住了……
“做什么,身体都成个什么样子了,还折腾,怕我不够心疼你的?”
明楼被扶到明镜的床上,倚着床头的靠枕坐好,身体上伤痛不足以扰乱明楼此刻异常清醒的神经,有些话...
明楼被扶到明镜的床上,倚着床头的靠枕坐好,身体上伤痛不足以扰乱明楼此刻异常清醒的神经,有些话,是到时候要明明白白地和大姐讲出来了,如果继续误会下去,他是真的没法再呆在姐姐身边了……
明镜看着明楼安安稳稳坐到床上,就想着去客房睡
“你老老实实坐着,累了就睡会儿,渴了床头有水记得自己喝,饿了叫阿诚……”
明镜事无巨细,最后给明楼掖了掖被角,刚转身准备出去,手就被轻轻拉住……那感觉就像小时候,她每次要和同学聚会,都会被小明楼拖住,最后只能留在家里陪着他玩……
“您……能陪我坐坐吗?”
明楼主动的挽留让明镜愣了神,直到明楼晃了晃她的胳膊她才重新回到现实
明镜依旧没有回答,却慢慢在床边坐下
“大姐……”
“明楼……”
一同开口,明镜惊喜,这么多天以来,明楼终于肯开口叫一声“大姐”了……
“您先讲”
清醒着的明楼面对明镜的时候永远是温顺的……
“从前是姐姐忽略你太多,才让你承受了很多超出你年龄范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怪我……一直逼你去救明台才让你放弃生命吧,姐姐对不起你”
明镜刚刚止住的泪水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这眼泪也让明楼更加觉得自己十恶不赦,那是养大他的姐姐,他怎么可以让她一次又一次的流泪……
而且明楼也分明的从明镜的语气里听出了小心翼翼,从神态里看到了客气
“大姐,那些话……我不想说的……”明楼在明镜面前一向不会表达
“我有病……我我我……我控制不住我的大脑……我再那样您就打我……”误会之深,他也是句句都词不达意……
他吞了两口口水,紧张姐姐会赶他出去的心情已经变成了绞痛,什么面子啊,不要了又如何,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哄好长姐
“您养我教育我,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我明楼不是个狼心狗肺的人,我又怎会不懂,我懂您送我去国外读书的良苦用心,我懂您对明台好是要去弥补明台缺失的母爱,我懂您对我严厉是想让我更优秀,您所做的一切,明楼都理解,所以我很心疼您……只是对不起您,国家有难,民族衰败,明楼不曾问过您一句,就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回来做了‘hj’,虽名不副实却也让您让明家背负了骂名,我很抱歉……可是您要信我,无论我在外面是什么身份,只要进了这明公馆,我就只是您的弟弟,是阿诚和明台的大哥,您没有对不起我,相反,是我,一直在伤您的心……”
明楼拉着明镜的手,姐弟两个眼泪对着留个不停……
“傻弟弟,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不让姐姐第一个知道呢?我怎么对得起父母……答应过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最后却差点失去你……”
“姐,我没事,这么多年您最苦,一直都在为我们奔波……而我却总是让您失望,还好有明台能时常宽慰您……姐,对不起……”
“你说了多少句对不起了,我不想听,你知不知道,没有你大姐也是活不下去的,你才是我的希望,从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一直都是,没有你这个世界与我而言也是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你能不能懂?明不明白?”
“姐,我错了,以后,明楼再不敢了,您罚我吧,只是罚过了就别再生气了,要是父亲在,知道我惹您伤心,定没有我好果子吃,还有就是……您也别再说赶我出去的话了,明楼是真的怕……怕您不要我,在这世上,我只有您了”
明楼斟字酌句,这每一个字都在表达他的心,他说的很快,他怕药物的后遗症再次发作,那样他就没法再表达他想让姐姐知道的他的心、他的情……
“知道错了,那就好好给我歇着,再敢说半句请罚的话,小心我真的扒了你的皮”
这一瞬间,所有的愧疚,自责和委屈,在姐弟二人之间不复存在,此刻,他们拥有的就是彼此,这也正是他们之间最享受的状态
“扒我皮我也不敢说什么,惯会威胁我”
明楼撇着嘴,小声嘀咕
他的话被明镜听了去,刚刚还在控诉她,这么会儿功夫又在吐槽,真是让她哭笑不得,没办法自己的弟弟自己哄
“你嘟囔啥?”
明镜作势要打
“没啥嘛”
明楼满脸委屈,像是在说:你打吧,看你打完心疼不
“哎呀,你是拿准了我舍不得”
“姐,陪我躺会儿吧”
明楼给明镜腾了地方,明镜和明楼倚着床头手拉着手并肩坐着,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明楼突然松开了明镜的手,整个人在床上折腾半天,明镜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帮不上忙,最后发现这小子躺到了自己腿上
“姐姐,拍我睡觉”
明镜竟然有一刻觉得,明楼怕不是傻了吧
“你贵庚了,还要人哄着睡”
“我不管,就要”
“你不怕阿诚看到笑话你”
“您给我撑腰他不敢”
“好好好,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过往种种可以一概不提,漫漫人生,从此以后他们姐弟携手相依……
【PS:没拍上要不要来个番外呢?众筹一拨】
(不要让明楼听到)
【失踪人口回归】
明楼跪在明镜床前,脑海里一幕幕浮现暴雨里76号发生的事,姐姐被汪曼春折辱,自己不但没有维护姐姐,还出手给了姐姐一耳光……
“大姐,白天是逢场作戏,请您放心,我会救明台,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救明台出来的。”
明楼低垂着头,小心翼翼,不敢看姐姐的表情和眼神。
明镜看不见他通红的眼眶,和早已流下的泪水,只看到一个头顶时而颤抖。
“救他?你怎么救,说给我听听?”
明镜仍是盯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明楼。冷静下来的她当然明白,明楼有多难。他说会救,怎...
明镜仍是盯着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明楼。冷静下来的她当然明白,明楼有多难。他说会救,怎么救呢?他权势通天才能不费力气的从鬼门关里拉回明台,可现在他说“不惜一切代价”,那他呢?想他自己了吗?
明楼看不到姐姐心疼的眼神。脑子里都是姐姐质疑的语气,所以他想,事到如今姐姐还是不相信他……
“大姐,您保重身体,待到时机成熟,再让阿诚安排您转移……”
“我在问你,怎么救!你能救出明台,那你呢?”
“您…不必管我,我一个人可以的……”
明楼的一句话,惹得明镜眼泪流的更凶……
书房
“大姐,您能陪陪我吗?”
明楼那时虽小,但已经开始能够理解明镜不易了。他从不会在明镜忙时打搅她,借着生病,他想姐姐和他多待一会儿,可不想,这也是“奢望”。
“明楼,你听话,好好休息,姐姐去看看明台,他还小需要照顾。”
明镜来不及思考明楼的话,她看着明楼状态不错,就想着去看看更小的那个。
“好,您去看明台吧。”
明楼心里说不上有多失落……
明台卧室
“明台,吃点饭好不好,然后吃药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不难受了。”
明台没有明楼懂事,凡事还要明镜哄着来。
“我不要吃药,不要吃药。”
“不吃药,感冒怎么才能好啊?”
“我不吃我不吃,就是不要吃药。”
“明台乖,吃了药病好了以后,姐姐带你出去玩,想要什么姐姐都给买,好不好?”
“那好吧,姐姐说话算话。”
“好,姐姐一定说话算话。”
明楼也想上楼看看明台,在门口听着明台无理取闹,姐姐也不恼,耐着性子哄着明台吃药,他停住脚步,这样的场景,只在他10岁前发生过,要是换到现在的自己身上,可能会挨顿骂吧……
“姐姐,大哥呢?他是不是也病了啊?我想去看看他。”
闹够了的明台想起了他的大哥。
“我的小祖宗,你就管好你自己吧,不用管你大哥,你大哥是大孩子了,他自己一个人可以。”
明楼在门口听得真切,原来他是可以自己一个人的,一颗炙热的心被“不用管”这盆冷水浇透——冰凉。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整个人瘫在床上,把自己藏在被子里偷偷哭泣,带着泪痕睡去。
那天后,他什么都没讲,只是对明镜的态度变了,变得越来越疏离、客气……
原来,那时他都听见了?
也许早在数十年前,她自己说出不管明楼这句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丢了明楼。
只是一句她的随口一说,便成了小小孩子心里的一道疤,必要时,无人提及,他便亲手撕开,痛彻清晰……
她总觉得因为明台的母亲他们姐弟亏欠明台,所以就偏心明台一点,想补回明台缺失的爱,又觉得明楼是她的亲弟弟,受点委屈没什么,况且他也长大了,但是她忘了,明楼那时再大也还是个孩子,她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在明楼眼中,明镜是姐姐,更是天,是光,是他失去双亲后的唯一救赎。她却在明台来家里后,对明楼一次又一次苛责,一点一点磨灭了他眼里的光。她亲自予他阴霾,在他成为他自己的救赎后,为时已晚的反思如何一步一步丢了他……
她忘了,那是她最爱的弟弟,那是父母留给她的依靠……
“明楼,你过来,离我近些。”
明楼以为,姐姐是要给他耳光,他便膝行几步,跪到方便姐姐动手的位置停下,低着头紧咬牙关等待疼痛降临。
可落下的不是狠厉的巴掌,是姐姐温柔的手,抚摸着明楼的头。明楼诧异的抬起头,猩红的眼眶昭示着主人的不安与委屈,还有不解,满脸泪痕好不可怜……
“傻孩子,傻孩子……”
良久,就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姐弟二人谁也不讲话。明楼本着多说多错少说少错的原则,一直等待姐姐先开口。
“当年,姐姐疏忽你了,对不起……我问你怎么救他,你打死都不肯开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吗?你要拿你的命去换明台的命,你问过我吗?你怎么那么大胆的就能做得了你自己的主呢?!”
明楼听着姐姐的道歉,心里更加自责,他没想到姐姐还会想起多年前的事情。
“大姐,当年的事不怪您,您教养我们兄弟几个,本就辛苦,明台当时还小,您应该去照顾他。您放心,我不会冒险以命换命,我会想其他办法救明台的。”
明楼自然会宽慰明镜的心,说些明镜想听的答案。
“那刚刚打我那一下,怎么算?”
明镜捧着明楼的脸,哄着眼眶委屈的讲。
“啊?”
明楼不是装傻,他是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跳出来。
“姐,这脸就在您手里,要不您还回来?再不然,我去小祠堂请家法,您打我一顿解解气?”
“今天先饶了你,等事情都过去,你给我好好到小祠堂反省反省,听到没有?”
“哎,听到了,等到风平浪静,明楼再跟您请罪。”
他们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基因和血脉。父母走后,她便成了他可以避风的港湾,她是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存在。后来他平安长大,长了高高的个子,低着头和她说话,成为她坚不可摧的盔甲,为她遮风挡雨。
那年她7岁,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出现在她生命中,后来他咿呀学语叫她一声姐姐,从此便是一生。
疼楼变成打疼楼那些事哈哈哈,后妈哄楼不可能的
训那个诫预警
那晚的话明楼每个字都认真记在了心里,尤其在姐姐亲手给他上药的温存下,更记得的便是姐姐对他学业的无限信任,无论结果如何,姐姐都相信他没留余地付出了最大的努力。正因如此,明楼把自己逼得更紧了一些,他从小就没有明台那样无忧无虑长大的机会,但他明白姐姐对他的良苦用心,自己承载了姐姐最大的期望,绝不能再让姐姐对他有半点失望
明镜看了眼手表,一点四十,很好,这小子看来是不想要命了
于是故意把高跟鞋踩得哒哒响一步步往明楼的方向走去,明楼这边听到声响立即转头,发现是姐姐后赶紧准备站起来迎,只是明镜走得快,在他作出任何反映之前已经站在他身旁,微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明楼很少有自己坐着姐姐却站着的时候,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姐姐周-身压-迫感比以前还要强。明楼能感觉明镜的微笑里明明有些愤怒的意味,只好结结巴巴地自己挑-起话头:“姐,您...您怎么,怎么这么晚的过来了?”明楼带着讨好的笑意问着明镜,同时赶紧放下钢笔把椅子退后,让椅子和明镜之间的距离足够他站起来,然后乖乖起身俯首帖耳地站好在明镜身前
“明大公子还知道现在已经很晚了啊,你这是干什么呢?”明镜仍然是微微笑着,声音也温柔得很,明楼却听得心里发毛冷汗直冒,姐姐平日里都少有这样轻柔的态度与他说话,明楼更能确定姐姐一定是生气了,但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连认错都不知道认什么,只得好好回答明镜的问题
“姐,我学习呢,刷点题...”随着自己的回答明楼看着明镜的脸色终于黑了下来,反而松了口气,姐姐把隐藏的怒气展现出来倒是让他放松了点,直接面对愤怒的姐姐对明楼来说比面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情绪爆-炸的姐姐要轻-松一些
“现在几点了,你知道吗?”明镜声音里也已经染上严厉
“你还知道一点多了啊,这个点学习?我看你是修仙呢吧!”明镜看明楼还懵着的表情怒火越来越大,看来他甚至连错误都没有认识到
“姐,我要多刷题才能考个好成绩啊,您知道高中就是——”
啪——
明楼解释了一半便被打歪了头,能从速度和力度判断出来姐姐怒气大的很,舔舔口腔-内-壁明楼心里有些委屈,但还是乖乖转回头小心翼翼去瞥姐姐的脸色,咽了咽口水不敢再多说话
“谁教的你熬夜熬到一点多学习,拿你的身-体健康去换考-试分数吗?孰轻孰重这你还分不清楚吗!”看明楼仍带着委屈怯怯看着自己的样子,明镜的斥责声都忍不住大了起来,又想到明诚明台还在睡觉才又赶紧压低了声音:
“姐...我错了,可是...可是学习-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明楼有些后悔就不该继续“据理力争”,成功又给自己赚了一巴掌,脸颊已经火-热发-麻,痛感一点点在往大脑传,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原因,大脑反应似乎都有些迟钝,好像脸上也并没有太痛
明镜这边听明楼认错还以为他脑子已经绕过来弯了,都准备再呵斥他两句然后让他赶紧去睡了,没想到他下一句还能接出这么拱火的话,看来还是得教育一顿让人长了记性
“不可以!明楼,我再强调最后一遍,你不能用损害身-体健康的任何方式去学习,你的身-体永远是第一位,学习再好也要建立在身-体好的基础上,你再多的知识也需要一个可持续发展的载体来储存,不明白吗?”明镜很少这般细致地同明楼讲道理,终于看着明楼认真地听进去了她的每个字,眼里的歉意也越来越深
“是,我明白了,姐姐...我,我现在就去睡,好吗?”明楼终于彻底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的错,而且是精准踩在了明镜的雷区上,他还记得姐姐满腔的怒火,于是满脸都是悔过之意真诚道歉,脚下也隐隐往后床的方向退着,想直接上-床翻身睡觉,希望姐姐能放他一马
“站住,明大公子反正也熬到这个时候了,咱们就把今天的帐算算,明天给你请假在家好好睡一天”明镜看人想逃立刻厉声叫住
“姐~”明楼这一声姐简直拐了十八个弯全然是撒娇讨饶之情
“明大公子明天少上一天课没关系吧?”明镜却是不吃这套,明楼该清楚这种手段他使没用,只有明台撒娇才可能从姐姐手里逃罚
“那就好。看你刚才是想上-床是吧?那去床-上趴着去吧”明镜玉手轻指床的方向
“啊,是”明楼只好不情愿地一点点挪到床边,规规矩矩趴好在床-上,身后整个成为姐姐刀俎下的鱼肉
“皮-带”明镜已经进入到要罚人的状态,一个字都不多说了
“算了,皮-带别取了”明楼手刚搭上腰身就被叫停了,有些开心还以为姐姐要放过他了,只是等他转头发现姐姐正在环顾着他的房间,直到最后视线落在了他书柜上的一方实心的铜镇纸,然后便直接去取了。明楼也终于明白过来,姐姐估计是怕皮-带打出来声音太大了,得用点厚重的工具才不会吵到还在睡梦中的那两个小家伙
明楼实在是绷不住心里一阵哀嚎,一头扎进自己床单里,已经是无比后悔自己大半夜的怎么就不像两个小的一样好好睡觉呢,给自己添这么一顿麻烦
明镜看着明楼学鸵鸟的样子多少有些好笑,掂量着手里镇尺的重量一步步走了过去,眼看随着自己不断走近明楼的肌肉一点点紧张地绷紧起来
“为什么罚你?”镇纸被搭在明楼屯上,感受着这么一大块金属的重量和透过裤子的冰凉明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姐姐今日已是相当有耐心了,主要就是想让他认识到错误,明楼也赶紧-抓-住机会表白悔意和歉意,希望能给自己赚点姐姐的心软
“罚我熬夜学习不把身-体当回事,以后不会了,姐姐”明楼闷闷的声音从床单里传来,能听得出无比恳切
明镜看他彻底想明白了,便是再没有任何犹豫,明楼感受着屯上的重量突然消失,然后两秒后镇纸狠狠又砸回了屯肉上
明楼忍不住一声闷-哼,什么大脑反应迟钝,刚才只不过是真的不算太疼,这镇纸的威力和巴掌比起来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明楼感觉这么一大块铜是隔开了皮肉直接砸在了骨头上的,要生生把骨头砸裂砸断。忍不住双手立刻抓紧了床单,身上也因为这一下就冒出一层细汗,明楼双-腿也被皮肉骨头里的生疼折磨地微微有些起伏,全靠毅力忍住不翻身逃罚
看明楼的反应明镜大概也觉出了镇纸的力度好像有些超出预计了,但今日本就是要狠心给个教训让明楼记住疼了,镇纸如此厚重又没有声响,是个太完美的工具,于是便也不再有什么犹豫,手里的镇纸接二连三往下落着,每次都是高高抬起能有半米,这样的高度哪怕明镜直接松手全靠镇纸本身的重量和重力配合也够明楼受的了,更何况明镜还是每一下都破着风以极快的速度砸下来,每次都把明楼疼地双-腿微微抬起想要弹腾两下缓解疼痛,可还没等他真的作出反应镇纸就已经离开了屯面,然后下一下又在两秒内接踵而来
然后待他肌肉刚放松-下来一点时,镇纸又像长了眼睛一样找上他的屯,把他细碎的细吟痛呼声都从喉-咙里打了出来,这顿打着实有些激烈了,明镜不停把明楼逼到极限,然后待人刚缓回来一点就又开始新一轮的折磨
从一开始能抗十几下才忍不住乱动,到后来七八下,到最后两三下明楼都受不住要在床-上左右翻滚,颇有韧性的校裤也肉-眼可见地被撑大了不少,不用看也知道衣物下已经是一片青紫红肿的地步,白色的校服也已经因为汗水服服帖帖地贴在明楼脊背上。姐姐给他请假确实是有原因的,就这样的伤,他后天能勉强坐下椅子都算恢复地好的了
终于捱到明楼每受一下就忍不住微微侧开身-子把屯部从明镜正下方挪开躲避缓两秒,嘴里也不停说着“姐,我错了,您饶我,再也不敢了”,明镜又前后落了七八下才终于放下镇纸到旁边的书桌上,明楼听到镇纸回到桌子的声音也不顾还有多狼狈,感激地抬头:
“多谢大姐教训,明楼记住了,真的记住了,再也不把身-体不当回事了,我保证!”
明镜看明楼被这顿狠打逼的识相了不少,会好好认错知道错在哪里了,看来疼痛还是让人长记性最好的方法,只是这一棒-子实在打狠了些,看明楼声音都抖着有些委屈,也该给个甜枣了
“裤子褪了,我给你上药”明明关怀的话明镜声音却还有些冷
“姐,没事,我自己来就行...啊!”明楼脸唰就红了,其实伤还好,只是肿痛没有破皮,他自己上药完全就够了,不想再让姐姐时隔不到二十天就又亲手给自己屯肉上药,这脸面哪里放。只是他刚想反-抗就被明镜一巴掌又打到屯上,一点也不重,明楼却是完全受不住了:“我脱我脱,您别打!”
明楼只好任由自己双颊到耳根从浅红到深红,简直要和屯腿的皮肤相媲美,颇不情愿地褪-下裤子,然后又一次把头埋在了床单里。只是这一次还没等他缩头藏多久就被身后卷土重来的痛激地又仰起头来,明镜手上抹了药膏,现在正在轻轻-揉按他屯上的肿块,想要把一块块青紫揉开些
“姐!”明楼忍不住嚎了一嗓子,然后又随着明镜警告地突然用-力憋回去剩下的哀嚎,明镜怕他把两个小的吵醒了...明楼疼地眼前发黑心里委屈,只好带着哭腔求饶:“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这样,太疼了”明大公子已经顾不上脸面了,这种揉按比直接打他还要磨人,面子什么的能挡痛吗?
“肿块揉开才好得快,我可就给你请一天假,你是还想趁着这顿打多偷懒几天吗?”
“不是,姐,我没想...您揉吧,稍微轻点好嘛...”罪状够多了不能再添上偷懒什么的了,明楼只能忍着屯腿好像已经不受控-制颤-抖的剧痛小声撒娇讨价还价
“行了忍着吧,先说好,以后十二点之前你要是还没睡觉,我不会轻饶你”明镜手下动作还是轻了些,毕竟是想给个甜枣,现在搞的实在像又把人折磨了一通
“是,明楼知道了”
“诶,知道了,谢谢姐姐”
熬夜伤身,确实太伤身了,明楼看着身后一片青紫叹气
兔子阿姨的脑洞10个馒头都塞不住系列
本单元由猴姑米稀强势植入
------我是分割线宝宝------
上海
41度,风吹燥热,远处的蝉鸣响声快高过机场的飞机轰鸣。伸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贺涵从包里拿出巨大的墨镜挂在了鼻梁上。
时隔一年,他回来了。
一年前,他将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破坏了。她们纷纷一走了之,留下他在上海孤家寡人。
后来他从陈俊生那里得知,罗子君和唐晶都不约而同去了深圳,他鬼...
后来他从陈俊生那里得知,罗子君和唐晶都不约而同去了深圳,他鬼使神差地决定去深圳,旅游!
只是这人到了深圳后,旅游就成了小住,小住就成了常住。
深圳那么小,又那么大,哪儿有那么容易,遇上一个熟人。
在深圳好吃懒做旅游了一年的贺涵,决定回来了。
周一早高峰,贺涵去新公司入职的第一天。一年而已,他显然是低估了上海的早高峰,堵得水泄不通的道路,气势磅礴四处乱窜的电瓶车,横穿红灯的行人,以及可能是新手的前车司机。
终于在一个红灯前急刹后,贺涵愤恨地按了喇叭。
有人敲了敲他的玻璃窗,是交警。
“同志,靠边停车。外环内禁止鸣喇叭,罚款200。前面停好下车签字。”
Shit!
眼看着铁定迟到,贺涵的内心开始骂人。虽然他并没有很在意自己迟到这件事,但第一天去公司,众目睽睽......
签完字画完押,他转了个弯,掉头上了外环高速绕路。没办法,谁让地面堵呢。
此时他想起了邀请唐晶同居时她说的话:“贺涵你知道我现在住的地方离公司也近...”
他的三层楼小别墅,真的离新公司太远了。
啊蹦!
强力地冲撞让他的760转着方向飞了出去,安全气囊弹出了的那一刻,贺涵觉得这玩意都要把自己的鼻子弹歪了。
财经周刊上海总部
唐晶站在41楼的落地窗前,双手抱胸,欣赏着黄浦江对岸的东方明珠厨房三件套。
她回来了。
自从一年前的事发生后,她万念俱灰。
咨询行业圈子太小,熟人太多,她也实在丢不起这个脸。
按照医嘱要求,她必须每天保证8小时睡眠,一日三餐准时,不能喝黑咖啡及刺激性饮料,多喝茶养胃。
在这样的医嘱下,她在深圳给自己的职业重新做了规划,转行去了财经周刊做战略规划经理。
一个月前,上海战略部总监辞职。深圳公司将她派到了上海,接手事物。
这样的工作量在她看来,比起B&T的培训师,又少了近一半。
换言之说,她每天的工作量只有半天。
这样的后半生养老生活,如果此刻她是别人的太太,那真是梦寐以求。
“唐老师,我们出事了!”
才坐在电脑前看着财经新闻的唐晶,刚看了两条就接到来电。
那是她部门的手下,今早要去合作方开个小会。
“唐老师,我们在外环高速上追尾了,现在在仁和医院。我们没什么事,轻伤。可是那个被我们撞的人好像很严重,现在送进去急救了。”
“别急,我现在过来。”
仁和医院
唐晶是在急诊室门口找到自己的小朋友的,两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同在身边的还有跟来的交警。
“你好,我是她们的上司。”
交警也没有多言,只言这属于严重交通事故,需要把人带回去做笔录。对方尚在抢救,联系不到家属。
唐晶点点头准备和他们一起回警局,交警手里透明袋里的宝马钥匙,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钥匙圈上,她家的钥匙光明正大的挂在上面。她没问他要过,他也再没还给她过。
“等一下”,唐晶上前,拿起透明袋,是宝马760的车钥匙,她不会记错的,她慌乱地抓着交警的手臂,“伤者是叫贺涵吗?”
“你认识他?”
“护士,伤者现在什么情况?”唐晶奔向急诊室的询问台。
什么不在意,不在乎,放下了,这一刻统统都毁了。她只要贺涵好好的活着,还能跟他一起吃鱼就好。
“你跟伤者是什么关系呀?否则我们不能随便把病人告诉...”
“女朋友。我是他女朋友!”
“那你来补签一下手术同意书吧,情况不算太糟糕。”
胸骨骨折,胸腔积血,轻微脑震荡,一个个词汇在唐晶脑海中闪过,她坐在抢救室外,看着红灯一直亮一直亮。终于,暗了下来。
陆晨曦不是第一次见这么执着的人,从贺涵被推进观察室开始,整整三个小时了,唐晶一动不动坐在病床前。
她坐在病床前看他,额头上有个肿包,应该是早上撞的;嘴角也有一点裂开,小伤口已经结痂。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眼睛、鼻子、嘴巴,还是离开时的样子,还是她熟悉了十几年的样子......
要不是胃有些不舒服,她可以一直坐下去。
“这里,可以叫外卖进来吗?”唐晶走出观察室,第一眼看见陆晨曦。
“观察室里不能吃东西,你还不如出去吃完了回来呢,反正他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我想多看看他。”
“行,那你叫进来坐门口吃吧。我那儿有猴姑米稀你要不要?”陆晨曦对眼前这个漂亮的短发女子有莫名的好感,这么漂亮又这么痴情的真是少见。
回办公室拿猴姑米稀的时候,还不忘朝庄恕扔过去一句:“你看看,多么深情的姑娘,啧啧啧。你们男人啊,凭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能有这么漂亮的妞。”
庄恕正吃着泡面,抬头望望她...
“看什么看,别以为你跟观察室那个宝马男有几分相似我就在夸你啊,你少自恋了庄大夫。”
“好”,庄恕点点头,“陆大夫说的在理。”
陆晨曦例行检查时问她,怎么不通知家属。
她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没有家属,只有我。
三天后,贺涵终于是醒了。
起初,贺涵时而昏睡时而清醒,醒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太多力气讲话。
唐晶除了去公司,就是来医院报道。
贺涵恢复的不错,一个星期后就可以躺在床上吃吃喝喝看着电视当大爷了。
这一天唐晶拿着前几天从警局拿回来的物品袋放在了贺涵面前,当着他的面,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钻戒。
“贺涵,你一直带着它。我的确曾经很恨你,可是当我在急诊室外发现躺在手术室里的人是你的时候,我就不恨了。当初我还给了你,今天我想拿回来。”
“我不同意。”
唐晶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着就要大颗大颗往下掉。
“我心里曾有过别人,我有什么资格给你戴戒指。”
话未说完,唐晶哭着跑了出去。
5分钟后门再次被推开,来者是陆晨曦。
“今天情况怎么样?这里疼不疼?”说着,陆晨曦在他身上按了按。
“不疼?”
“那这里呢?这里呢?这里呢?”
“啊!疼!”贺涵痛得叫出了声。
“不至于啊...这里怎么会疼呢?”陆晨曦皱了皱眉,“是怎样个疼法啊?”伸手就又按了两下。
贺涵疼得脸都青了。
“这样就疼的受不了啊?你这可是身体疼痛,人家唐小姐疼的可是心好吧。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绝情啊,仗着自己又几分姿色就欺负良家少女。”
“你是故意的吧?我要投诉你。”
“故意?我这是例行给病人检查,我那儿还没按呢,不按怎么知道你疼不疼啊”,说着抬头又给了贺涵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像你这样的,40多岁还不结婚,就知道玩弄女性感情的古怪老男人,就是有毛病。得治!知道吧!人家唐小姐胃有毛病,在这一日三餐吃着外卖,日夜守在你床前,你就这样把人给气走了?你这脑子里的毛病可比胸口的毛病严重多了。”
贺涵疼的说不出话来,只得伸手按着警铃。
庄恕眼疾手快冲了进来,安抚着两个人的情绪。陆晨曦的脾气他知道,指不定下手再厉害点,就能给贺涵又按出个胸腔积血来。
“贺先生,这事儿吧,的确是你不对。唐小姐照顾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就把人气哭了。”庄恕拖了把小凳子在病床边坐下,一脸正义的看着他。
这样的表情贺涵再熟悉不过了,每次他要说教前,摆的也是这张脸。
-TBC-
我就是想让陆晨曦教训一下贺涵给他醒醒脑
兔子阿姨是贺唐tag第一小清新
那顿午饭后,谭宗明再也没来过公司。
什么?安迪是怎么发现的?
都怪她听到谭宗明对着魏渭深情表白自己。现在她心里也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最后脑袋发晕的把消息框里的字全部删掉。
她在脑子里回放了几百遍谭宗明的那句“我爱她。”
“他爱我。”安迪在脑子里翻译一下,干脆在网站上搜索,“一个男人说爱你。”
她随手点开一个契合度最高的帖子,“一个男人说爱你,却又不联...
她随手点开一个契合度最高的帖子,“一个男人说爱你,却又不联系你。”
映入眼帘的加粗大写标题,“注意了!他可能只是想跟你上床!”
安迪不由得默默抱紧了自己。
她慢慢翻看下面的回复,“楼主姐姐快跑!我就是这样被骗到手的,现在已经分了。快跑!!快跑!!快跑!!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她手机上突然弹出一条谭宗明的信息。
“中午记得吃饭。”
谭宗明也很好奇的看着对话框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安迪删了又写,写了又删,到底要说什么?
“你要说什么?”又是谭宗明发来的。
安迪吓得直接把手机关机。
“哎呀。”她趴在电脑前,苦闷不已,自言自语,“谭宗明,你对得起我吗?我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居然…想睡我?禽兽…”
助理敲敲门,她立刻坐直身子,
“何总,您的午饭。”
“嗯。”她严肃端庄的点点头。“公司的餐厅伙食不错啊。”
“不是的,是谭总给您的订的。”
“啊?”安迪抬头。“艾米,你是我的秘书,不是谭总的。以后他让你再送什么吃的过来,你就当没听到。”
“为什么?”
“因为谭总…他每次给我送饭都扣我工资,你不知道,他这个人,表面优待员工,实际上,变相压榨。”安迪编谎话编的磕磕绊绊,她在心里默默的嘀咕,“还为什么呢?马上我真成老板情妇了。”
“嗯,是。”小姑娘很听话的点点头。
赵君凝家跟谭家是世交,赵君凝比谭宗明整整小十岁,她从小就从长辈口中知道,谭家的大哥哥是家族的骄傲,她赵君凝可不同,她上有哥哥勤奋好学天赋异禀,下有弟弟样样精通寄予厚望,她夹在中间,倒是与世无争,家里养着她也全当好玩,送她去学些漂漂亮亮的艺术,她爱美,爱跳舞,为了不霍霍家里的资产,搞些动辄赔钱几亿的投资,她成年后就很自觉的靠着家族的资本进了一本万利的娱乐圈,竟逐渐在艺人中炙手可热起来,成了当红小花,她享受着镁光灯的追捧,享受着美貌带给她的无上光环,然而她不愿止步于此,如果说她这辈子真的很想得到过什么的话,那一定是谭宗明了。
她总是在家庭宴会上很匆忙的见一面谭宗明,他温文尔雅举止绅士,但有时眼底又深不可测,越想读懂就越困惑,这很吸引十七八岁从来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后来谭宗明因为迟迟不结婚,跟家里关系逐渐僵化,他便连着好几年都不再回美国过年。赵君凝见不到他,工作上又毫无交集,她便把功夫都花在谭父谭母身上,两人都是保守传统的知识分子,到了这个年纪最缺的就是陪伴,儿子指望不上,突然来了个贴心小棉袄连续几年嘘寒问暖,就是冰山也会融化。
谭父突然病倒,赵君凝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果然当即主动找到赵君凝。
入夜的上海在下小雪,纷纷扬扬,被天空映的蔚蓝色的雪花落在地上,悄无声息,又仿佛初春绽放的花蕾,美的含蓄优雅。赵君凝化着比以往淡很多的妆,却有点小心机的透出了原本红润的肤色,连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也黯然失色,甘为陪衬。
“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这是谭宗明下车见到赵君凝的第一句话,他眉头紧皱。
“嗯…现在暂时稳定了。不过还要后续的手术才能完全恢复。”赵君凝跟他并排在街上走着。“你知道的啊,他心脏一直不好。我跟阿姨也只能哄着。他不肯手术,我们也不敢说什么。”
谭宗明正眼都不看她,赵君凝有点不甘。
“没关系的。毕竟叔叔只有你一个儿子,只要你去劝劝他,我想,叔叔一定会听你的。”她很自然的两只手攀上他的手肘。
“我听家里的人说,我父母都很喜欢你,我这两年对家里疏于照顾,还是要感谢你…”
“哎呀。”她脚下一滑,眼看要倒下去。
他顺手扶了一把,一只手环着她的腰。
“没事吧?”
“没事。”她看着谭宗明笑的很温柔,结果谭宗明直接松手向前走,预想中的感情完全来不及升温。
“这两天国内抽不开身,小赵,麻烦你把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我。”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了。”
“你跟叔叔的关系那么僵,我觉得你贸然过去,可不要再气到他…”
“好。”
“还是要感谢赵小姐。”
什么都还没开始呢,就已经…要结束了?
一连串客套的话垒砌起来,成了密不透风的铁墙,压的人透不过气。直到赵君凝被套路着上了自家保姆车,才觉得事情不太对,她连忙照镜子,明明还是好看的啊。怎么这男人这么不近人情?做生意的人是都这么精明冷血吗?
如果说谭宗明没有达到赵君凝预期的反应。
那么娱乐媒体的反应大概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
第二天早上,各大娱乐账号开始疯传她半夜和男人在街头散步,举止亲密的照片。
搞得欢乐颂2202的清晨,也并不宁静。
“小邱?你看什么呢?”樊胜美敷着面膜从邱莹莹身后经过,
“呜呜呜~我家塌房了啊啊啊啊。”邱莹莹捧着电脑找关雎尔抱团取暖。
“这房子,好好的啊,哪里塌了?”
关雎尔被逗笑,“樊姐,这是饭圈用语,意思就是自己喜欢的明星人设崩塌。小邱哪个老公又公布恋情啦?让我看看。”
“不是老公…是老婆!!!”邱莹莹十分沮丧。
“好好好…”关雎尔抱着邱莹莹头,“让我看看,咦?赵君凝?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演过好多剧的。”邱莹莹说。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三生烟火》的那个女主!”
“关关,你改性了,连偶像剧都看过!”
“还不是那阵子你失恋老在我面前哭…我为了安慰你,疯狂看偶像剧跟你找共同话题。”
“嘻嘻。好关关。还是你好。”邱莹莹抱着关雎尔准备亲上去,关惊恐不已,看到安迪从门前经过,大喊一声,“啊!安迪姐救我!”
“天呐,你们在干什么啊?好了好了,小邱,你不要再吓小关了。”安迪走进门,笑着看她们闹哄哄的样子。
“嘿嘿。安迪姐。你看小关关九四这么害羞。”
“哎呀…”关雎尔脸红。
安迪看到电脑,习惯性的走过去,“唉,你们早上在学习吗?”
“关关,不早了,我们快要出发了。”
“糟了!光跟莹莹闹了,我还没收拾东西。”关雎尔开始慌张。
“没关系,快点收拾一下,我等你。”安迪走到电脑前,看着面前花里胡哨的新闻页面。
关雎尔往房间奔去。
“赵君凝深夜街头和男子拥吻。”安迪很认真的念着。
有一张照片显示着男人模糊不清的侧脸,身旁的女人很温柔的挽着他。
她突然有一种猛烈的直觉。
她往下划。
照片只能看到下了场雪,那男人很高,几乎遮住了对方的全部脸,他低头,身体微微向女人处倾斜,单手搂着她的腰。
她突然笃定,那是谭宗明。
身形,背影,远处的司机,还有…安迪见过老谭这件大衣,绝不会有人跟他穿一样的衣服。
然后…她也不想再细看了,啪的一声合上电脑,满脑子都是两个字,拥吻。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关电脑的动静是有多大。
“安迪姐,我好了,可以走啦。”关雎尔拎着包准备出门。
“哦…好。”她心不在焉的迎合。
一路上,关雎尔开始迷迷瞪瞪的补觉,安迪则开始新一轮头脑风暴。
她开始在脑海中推演各种各样可能的情况,谭宗明不爱赵君凝,被迫跟她搞出花边新闻…谭宗明不爱赵君凝,但是美女很有吸引力,所以他扛不住…也可能,谭宗明根本不爱自己!他早转移了新目标!
对啊,男人都是这样的。
魏国强不也是这样?
不然的话为什么他好多天都没有消息了。
他忙?他的忙不过是跟人家吃吃饭听听奉承话吧。
还有!忙着跟美女街头拥吻。
真是辛苦。
想想自己每天为方案操碎了心,兢兢业业盯着各种行业动态,被下属各种奇葩错误气的想骂人,衰老速度直线上升。
结果他美女天天不重样。
还赚的比自己多。
万恶的资本家。
关雎尔揉揉眼睛,“唉,安迪姐?好像错过我们公司了”
“安迪姐?”她试图叫安迪,却没有回应。
安迪猛然警觉,靠边停车。
“不好意思,关关。”
“没事没事,我自己走过去,安迪姐,我看你心不在焉的,要小心开车啊。”关雎尔满脸担忧。
“可能是累了。没事,你快去上班。”安迪看着关雎尔进了楼,才靠着方向盘,深深叹一口气。
“老天啊,我在干什么?”
“有病吗?”
“老谭又不是第一次有女朋友。他也没必要跟我说。”
“神经病。”
本章凌。辱一下谭宗明(并不会
23.
谭宗明去美国之前的前一天晚上,没去酱子,只叫了贺涵,随便找了个酒吧坐着。
.I'vebeenhaunted.Ialways......
.I'vebeenhaunted.IalwaysgetwhateverIwant.AndIwantedyou.谭宗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笑意盈盈的贺涵,和他酒杯轻碰,他跟贺涵说,这个歌词唱的好,‘我总是能得到我想要的,可我最想要的是你’。
贺涵目光越过谭宗明,看向他身后那位驻唱,而后又看向谭宗明,他总觉得谭宗明在买醉,可问题是他并不一直在猛地灌酒,更多时候他一直在发呆,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是那位……新朋友?”贺涵问他,看着谭宗明已经有些灰蒙蒙的眼睛,在热闹糜烂的酒吧里,迷离而醉人。
“是吧。”谭宗明又要了一杯昂贵的冰酒,却不喝,他指腹碰着酒杯,微微发力,似乎是在感受神经末梢温度快速流失的感觉。
“不过是人之常情,我也能理解,他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用尽全力挽回他在乎的东西,这样的人,你要让我怎么忍心去苛责呢?”
“得了吧。”贺涵笑道,拍了拍他肩膀“你要是真能理解,就不会喊我陪你坐在这了。”
“那不一定。”谭宗明摸摸口袋,自从上次他头一次把手机落在别人家里开始,他感觉自己时常有些神经质,比如总是要反复确认某样东西是否携带。“我问你,你涉及过医疗领域吗?”
“没有,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有。做什么?”
“那你晟煊家大业大,你又那么年轻,输一次,输两次无所谓,但是董事会可不那么想,他们胆子没你大,没你敢这么折腾。”贺涵笑了。
“晟煊家大业大,也是。”谭宗明跟着轻笑,抿了口酒,笑着摇了摇头。
“还是因为……那个朋友?”
“不完全是。”谭宗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贺涵。
“那我就感谢谭总,在临危之际念着交情雪中送炭。”贺涵立刻明白,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只好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谭宗明倒了一杯来。“满上。”
谭宗明自然不可能跟贺涵透底,自己那点绕来绕去的小心思。如果他真的心凉得彻底,早就该订最快的机票,走得干脆利落。而不是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看着这一个两个的都出了事儿不能不管,操着老妈子的心要将事情全都安排好才走。这些日子他相处下来,可谓是把这位绝代佳人的脾气摸得七七八八,他不在意的事情就是真的不在意,倘若他脑子哪根筋搭错了,或者实打实地在意起什么,那可真是,一点蛛丝马迹无心之举都能让他胡思乱想一整个晚上。
安排好事情之后,谭宗明还是踏上了前往美国的飞机。落地之后,他在机场看见了他母亲向他招手。
“妈妈。”谭宗明摘了墨镜,走过去拥抱了母亲,而后又稍微退后一步,手撑在母亲的肩膀上,他比母亲高了整整一个头。“新发型?真漂亮,最近保养得不错,真是越来越年轻了。”
“你少来。”母亲瞪了他一眼,而后又憋不住实在高兴,替谭宗明接过小行李箱,母子俩人一边走一边说话。
“明楼跟我说你答应回来相亲这事儿可给我高兴坏了,我当时跟你爸说,你爸还不信,非说这绝对不可能是宗明这混小子能说的话来。我就反驳他,你不信宗明,不能不信明楼啊,明楼不会骗人的呀。”
谭宗明听到前半段“自愿回来相亲”的时候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打赌打输了这事儿实在丢人说不出口。而后,又在听到后半段,顿时不乐意,皱眉问道,“不是,什么叫不信我,不能不信明楼?这是什么话?”
母亲瞥了嘴撅的老高的谭宗明,拍拍他肩膀,似乎是有些感慨,“你走的时候,还跟妈妈差不多高,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妈妈都摸不到你的头了。”
“我蹲下来就好了。”谭宗明不甚在意,“不过我今天这头发可打了发胶的,您别给弄乱了。”
“那我不摸了。”
他年少时跟父亲赌气,从美国跑到法国,趁明楼不注意的时候又窜去了英国,然后被当地美食重新逼回法国,没呆多少日子,又开始满世界的到处乱跑,最后在父亲气急败坏说要断了他的卡时,早就已经跑到了中国。
母亲看着这父子俩一个不理一个,鼻子嘴巴都往天上翘,不由得叹气,要怎么说男人真是赛着犟,还是应该说有其父必有其子。
“行了,宗明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容易吗?你把臭脸收收,别把宗明又给气跑啦!”
“合着错全在我身上了?”谭东华一下放下书本,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老婆,虽然这些年也没少给他吹枕边风说儿子多么多么独立多么多么优秀。谭宗明不在身边也就算了,怎么现在人在了,胳膊都不往内拐呀!
谭东华有些生气,而后盯着谭宗明的脸,不知想到了什么,原本紧紧皱着的眉头又舒展开来,目光里夹着谭宗明看不懂的怜悯……和同情。
啥意思。谭宗明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神态的父亲,那样子仿佛好像再说,我不跟你计较,因为你的报应就快来了。
酒足饭饱,今晚母亲的厨艺好得可怕,不过谭宗明知道,他又吃到现成的小料包了。
“这样啊,宗明,你八点钟上班对吧,那你早上七点半去吃饭好不好?”
“嗯……嗯嗯?”
谭宗明呼吸一窒,眼皮狂跳,过完年,那左右也有一个月,如此算下来……
妈,一百场相亲?真的假的?
“谭宗明,和我打个赌吧。”
22.
谭宗明最近的情绪不太对劲,简直是大起大落,前阵子还像是坠入爱河的毛头小子一样,走路生风,又带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跟他打招呼也会得到回应。而现在,让人如沐春风的大BOSS像是进入了寒冬天,冷冰冰的不说,那眼神一瞥,被扫到的人都战战兢兢,实在让人怀疑就算没犯错误也快要被吓得犯错误了。
而现在他面前站着的部门主管,谭宗明其实还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翻动文件夹,可那主管的表情看着都快要哭出来了。
“老谭?”安迪敲敲门,在得到谭宗明的应许之后走进来,谭宗明把文件夹合上,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重做吧,就把人打发走了。
“怎么了?”谭宗明撑起椅...
“怎么了?”谭宗明撑起椅子,换了个姿势,不知为何,向来贴合他身形的椅子今天怎么坐都不太舒服。
“你怎么了?今天很怪。”
“没什么,我相信你。”谭宗明听到手机关机,而后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却摸了个空。“哎哟……我手机呢?”
“嗯。”安迪双手撑在谭宗明的办公桌上,撩了一下挡住视线的头发,抿着唇,看着谭宗明满世界的找手机,感到好笑,“你手机呢?”
“我说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呢。”谭宗明四处没找到,抬起头正对上安迪那幸灾乐祸的笑颜,微地皱眉,而后展颜,“没关系,我知道在哪了。”
“谢谢你,谭宗明。”凌远特意给谭宗明发了这一条信息。
尽管凌远再不愿意面对,这一天终究是会到来。
林念初是早上的飞机,按理说凌远应该去接她,但是他的脚即使经过谭宗明无微不至的关系和一些应急措施,也还是没办法正常走路。他要面子,非常要面子,坚决不肯在林念初面前展露一点不得体。西装是最新定制的,哪怕他其实不适合穿上鞋子,凌远也还是艰难地将自己打理好,然后坐在餐桌前。
桌上的花瓶被放进去了玫瑰,不知道是谁的手笔,凌远凝视着那朵花,觉得扎眼,动了动手指,却没有把它拿掉。
凌远身后的门开了,他呼吸一顿,没有回头,只是坐在椅子上,体会着煎熬与疼痛。
“你打扫过。”林念初风尘仆仆进来,干净整洁的屋子一如既往。她皮肤黑了几度,在非洲这种严重缺水的地方过了两年,她已经没有去时那样年轻漂亮,甚至皮肤都有些粗糙,可凌远还是近乎贪婪地看着她,怎么也看不够。
“嗯。”林念初靠近,凌远才垂眸,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掩下,只是含糊地应答。
“……对不起。”林念初坐在凌远对面,看着桌上那一朵玫瑰,又看着不愿与她对视的凌远,挠了挠头,小声而快速地说道。
“没关系。”凌远还是没有看她,声音轻盈,但充满孤寂和落寞。“错的人从来都是我,我有什么资格接受谁的道歉呢?”
林念初把头发弄得更乱了,她实在纠结。但谁都明白,林念初在处理问题上其实从不优柔寡断。
“我……”凌远和林念初同时开口,在凌远的目光下,林念初选择沉默,他也跟着沉默,脚腕那钻心的痛,比不上他现在的心痛。
凌远终于动弹,将面前那份文件袋拆开,取出两张纸,放在桌面上,然后送到林念初面前。
她定睛一看,是离婚协议书,很多地方凌远能填的已经填好了,唯独签名上,他没有提前动笔。
“少白来接机的时候,跟我说,你最近和一个谭先生打得火热,那个谭先生对你的关心全院上下都知道了……所以我在想,你应该过得还不错?”林念初手指纠缠在一起,有些犹豫地开口,她在纠结措辞,想着要怎么委婉的表达。
“其实我也知道,两年前的冲动对你来说造成了很大伤害,但我也是……我也是头脑发热,我就去了。到非洲之后呢我遇见了很多人,很多事,我觉得我已经足够放下,足够释怀了。可能我也有些自私,自己解脱,却把你推向深渊……但我希望你没了我,凌远没了林念初,也能够过得好,甚至过得更好。”
林念初自顾自地说完话,她不敢去看凌远的眼睛,生怕她看到了就会心软,这两年的铁石心肠换来的松口最后功亏一篑。
她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笔,正待她准备先签下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凌远突然喊住了她。
那声音带着哭腔。
“念初,只要你收回离婚的话,我愿意抛弃掉我所有的一切,和你重新开始。只要你肯回头,我什么都愿意放弃。”
林念初惊诧地抬起头,却发现凌远已经红了眼眶,咬着牙不让声音哽咽,只是就这样,在她说那段话的时候,流了好多泪。
“不,小远……”林念初下意识地说道,却被凌远有些神经质地打断,只见他咬着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再一次,说道。
“只要你一句话,我愿意丢掉所有的一切,我……我,”凌远哽咽道,“或者你收回……不谈这件事,好不好?只要你不说,我可以等,我不打扰你,等你什么时候回心转意,等你……”
林念初犹豫了一下,不做声,只是低下头,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字,而后又重新送回凌远面前。
凌远凝视了一会,就在林念初几乎要怀疑凌远是不是要把那张纸给撕掉的时候。他只是很颓然地跌回椅子里,而后用气声恳求她道,“能帮我去打杯水来吗?”
林念初先是下意识地向下看,而后才想到隔着桌子她看不到凌远的情况,只是站起身来,去给凌远打了杯温水,犹豫了一下,又装了一壶水过来。
他喝了一口,吞咽,过了半分钟,又喝了一口,如此机械性。
当他彻底耗空杯子里的水时,也不过几分钟,他没有去碰热水壶里的水,只是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念初都没想到,两年前死活不肯松口的凌远,如今却答应得轻易。
“我……我打算,不在这里工作了……我已经,给我家那边的地方医院投简历了,也是三甲医院,我资历在,没什么阻碍,我回去就可以直接上班……你……”
凌远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念初一边回头看着坐在椅子上姿势几乎没怎么变过的凌远,一边收拾东西走向门口。当她推门,却手中一空,往前趔趄了一下,险些摔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林念初发出短促的惊叫,而后被温柔的扶起,她抬起头,那实在是一个帅气的男人,和凌远差不多高,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眉眼间和凌远有三分相似,却少了那份凌厉,多了几份柔和。他穿着黑色的风衣,颈间的扣子解开一颗,看着随意,却又实在好看。
而在林念初声音一出,凌远像是过电般惊醒,刚才那般死气沉沉的样子消失不见,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看向门口,却是那个,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人。
谭宗明对林念初礼节性的轻笑,而后放开刚刚搀扶的手,略过她走进了室内,看到了凌远震惊的表情。
“你……听到了……?”
谭宗明先移开目光,脸上还是那股轻飘飘的笑,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在客厅里一扫,就发现了他今早因为过来确认家具落实情况而落在这里的手机。他走过去,拿起。
凌远的目光未曾离开过谭宗明。
见他拿起手机,开机,一下子,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涌进来。之后他转过身,看着凌远,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凌远知道,谭宗明一定听见了,因为他眼神从来没有那么游离过,甚至那副笑容像是刻在他的脸上一般,礼貌又疏离。
“谭宗明……”凌远闭了闭眼,“你听到多少?”
“其实,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手机都是关了机,或者静了音的……以至于,今天一个早上我竟然都没有发现我手机没响是一件多么奇怪的事情。”
谭宗明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我不是故意要听你们谈话的……我也没有资格生气什么。我来无非就两件事,第一,我手机落在你这里了,第二……”
“我可能……需要去美国一趟,没有十天半个月可能回不来,你……记得照顾好自己……要是不方便,家里……可以让别人进……”
谭宗明有些絮絮叨叨,声音又低又轻,越说越快,简直不像他。他很少直视过凌远,直至说到最后,他才长吐一口气,说不清是解脱,还是更糟心。
“你……记得按时吃饭……记得按时涂药。”
“我走了。”
是不是只有我喜欢啊,感觉都没有太太写。
要不我就自己提笔写了,欢迎大家点梗!
cp的话,暂时写筱风主任和陈律师
谭宗明前两晚都没怎么睡,再加上今晚睡在明楼身边分外的安心,所以难免睡沉了一些。
等到谭宗明听到早上六点半的起床闹钟响起,下意识的摸向身旁的位置,才发现触手竟是一片冰凉。
带着些许疑惑走上楼,却看到明楼正披着件衬衫坐在沙发上看书,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所以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带着些许疑惑走上楼,却看到明楼正披着件衬衫坐在沙发上看书,许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所以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明楼这一抬头可让谭宗明发现了端倪——脸色发白,眼角却有些充血似的泛红,很明显就是吐过的样子。
“上来多久了?”
“早晨醒了胃疼牵带着有点儿恶心,就是最近胃肠功能紊乱,消化不大好罢了,没什么大事。”
明楼的语气还算轻松,谭宗明看他也不像是在忍痛的样子,就暂且相信他说的“没有大事”,反正一会儿就要去医院,等见到凌远再好好听一下专家的意见吧。
凌远其实很少会在杏林分部坐诊,见到明楼和谭宗明之后,笑成自己是为了两个大资本家才“不远万里”赶过来的,马上就要开始规划新一年的投资预算了,大金主们怎么也得慷慨解囊一下吧。
实际上,明楼却明白凌远是记得上次给自己做胃镜的时候,因为反应太大吐得厉害,硬是不肯从诊疗室出去,让凌大院长陪他困在里面缓了好久。
杏林分部这边的设施相对院本部可要奢侈许多,VIP诊疗室直接可以当休息室,也不用担心状态不好出门被人撞见的问题了。
年轻时候学习、工作都太拼命,再加上饮食习惯不好,又因为颈椎头疼的问题长期服用阿司匹林止痛,所以明楼这胃一直时好时坏的,最近这两三年更是时不时的犯些毛病。
虽然做胃镜不是一两次了,但是不良反应这种事饶是凌远这种大国手也没办法替明楼解决。只能尽快结束检查的过程,让谭宗明陪着明楼先休息一会儿,再跟他谈检查结果的问题。
明楼一直维持着凌远出去时候的姿势侧身躺着,眼睛微合,嘴唇紧抿着,胸口的起伏还是有些剧烈,很明显在忍着反胃想吐的感觉。
早晨就把昨天晚上没消化完的东西吐光了,明楼也知道自己这会儿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吐不出来,如果不忍着干呕一通再把痉挛招起来就只能更难受。
谭宗明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明楼,却连给他擦擦汗都不敢动,生怕照顾不好反而帮了倒忙。明楼偶尔皱着眉头轻咳两声,谭宗明觉得自己这心脏都跟着发颤,实在是这辈子没体验过的揪心,恨不得生病受罪的换成他自己才好呢。
度秒如年的过了将近二十分钟,明楼才终于睁开眼睛,小声说了句“给我点儿水”,听在谭总耳朵里简直宛如天籁,赶紧把一早准备好的温水端起来,给明楼把床头调高喂他喝了两口。
看着谭宗明这紧张劲儿,明楼本想说这都是正常反应不用大惊小怪的,不过心里却不乏些许小甜蜜,就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心安理得的享受起这份体贴来。
把检查结果放到明楼面前,用最直接的语言警告明大老板,如果再不注意,以后还有他受罪的。
明楼跟凌远到底是多年的朋友,一听这话,就知道跟原来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不过这次有谭宗明在身边,可是拿凌院长的话当成了金科玉律,差点儿要打开录音留存下来以后慢慢复习回顾了。听完之后,还抓着凌远问了不少日常饮食作息等等方面的注意事项,当然,除了专家指导意见之外,谭总也收获了许多“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赞许眼神。
“送我去公司,你也去上班吧。不是说安迪情绪不好,不放心么。”
“不差这半天,公司发那么多薪水可不是养闲人的。咱们先回家,踏实吃个午饭再去上班。”
“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阿诚不是回来了吗?让他先代劳一下,对着满桌的文件哪还会有好胃口呢。”
“阿诚有阿诚的工作,这怎么能混为一谈。”
“可是。。。”
“我自己心里有数。”
才被凌远嘱咐过胃病很容易受到情绪的影响,所以保持心情愉快很重要,可惜明楼跟谭宗明刚坐上车,就因为是先回家还是直接去公司的问题争论起来。
似乎是还不习惯会有人来干涉自己的决定,回了两句才觉得自己这语气好像有点儿太强硬了,反观谭宗明倒是十足的耐心好脾气,而且还全都是在替他考虑的。
但是想让明楼说出服软道歉的话也实在不容易,心里一别扭,胃就跟着凑热闹似的有点儿难受,下意识的把手搭在上腹。
“你别着急,我。。。我就是不太放心,凌远刚才不是也说做完胃镜得吃点儿好消化的么,我怕外边的东西你吃得不舒服。”
一看明楼的动作,谭宗明也是吓了一跳,更加草木皆兵了。
“老谭,你不用这样,我又不是小姑娘,你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反而不自在了。”明楼轻叹口气,把安全带系好,“这次听你的,干脆今天都不去公司了,谭总要是也放心得下,咱们连着周末回你的别墅那儿住几天吧。”
“好,咱们先去接了明长官。”
正所谓爱屋及乌,不用明楼提醒,谭宗明也惦记着家里另一个重要成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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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谭开始宠妻模式~~~
楼总乱入:你说谁是妻!!!!!
薛甄珠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是,贺涵,那么好的工作你不要了?】
薛妈的反应让贺涵心里乐啊【去深圳找子君更重要】
【好的,好的呀】
贺涵来到深圳,并没有直接去找子君,而是安顿好自己的一切,布置新家,与猎聘网谈条件,忙碌了半个多月,虽然新工作还没有落实,生活已经稳定。薛阿姨给了她子君的地址,他会经常于傍晚守候子君,他远远的看着子君和平儿,嘴角不自...
贺涵来到深圳,并没有直接去找子君,而是安顿好自己的一切,布置新家,与猎聘网谈条件,忙碌了半个多月,虽然新工作还没有落实,生活已经稳定。薛阿姨给了她子君的地址,他会经常于傍晚守候子君,他远远的看着子君和平儿,嘴角不自觉露出幸福的微笑。他几次冲动想去见子君,又怕打扰她,他不想死缠烂打,不想给她困扰,只想为她挡风遮雨。他在等待,他坚信他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老总约见唐晶,深圳老有公司有笔业务,因为市场总监是唐晶校友,公司决定派唐晶带人过去洽谈这笔业务。在贺涵到深圳一个月后,唐晶深圳出差。
老有公司市场总监肖子风是唐晶和子君大学里高两届的师哥,当年肖子风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是校排球队最惹眼的扣球手,子君和唐晶对他都很熟悉,三人曾经在同一个社团呆过。于是为唐晶接风的不仅有肖总,还有子君。子君没想到师哥说今天校友相聚,主角会是唐晶。
几人落座,肖子风说【唐晶,没想到为你接风的会有罗子君吧,记得那时你俩形影不离的,看来毕业了,联系也少了】,子君微笑,唐晶尬聊【是啊】。
肖子风继续【你们两个还是这么漂亮,谁要是娶了你们真有福】
唐晶呵呵【让师哥失望了,我还没结婚】
【肯定是太挑剔了,你这么出色正常】
【不聊我了,师哥,聊聊案子吧,我们有多大把握谈下来】本来肖子风想搞一个大点的接风仪式,唐晶一心在案子上,所以就变成三人小型聚会,因为肖子风了解唐晶和子君大学的关系,才把子君叫上。
【唐晶,原谅师哥不会给你透露太多的信息,有一条,只要你们的方案让我们满意,我会尽可能与你们签长约,至少两年,三年也有可能,一切还是取决于你们的方案。和你们公司谈完,后面还有两家公司,等到你们所有的方案呈上来,比较之后,我们会优中取优。也有可能第一家方案的就特别满意,可能后面的就不看了,所以师哥把你们放在了第一家】
晚上在子君家门前贺涵没有看到子君,心里空落落的。这一个月,来看子君成了习惯,今天没看到,他心里有点慌。平儿周一到周四住校,贺涵经常在周五晚上子君接平儿回来的时候偷拍子君娘俩,然后把照片发给薛甄珠,与丈母娘互动特别融洽,丈母娘与子君视频的时候差点说漏嘴。
已经晚上八点四十,贺涵想了想,让薛阿姨问问子君在哪,干什么去了?
贺涵听说有唐晶,就替子君捏把汗。唐晶是来出差还是特意找子君?出差为什么会约会子君?她会对子君说什么?见过唐晶的子君会不会把自己推的更远?不能再等了,无论如何今晚他必须见到子君才安心!
贺涵让薛阿姨套话子君在哪个酒店。子君正无聊,和妈妈说的可详细了,什么酒店,在深圳什么位置,什么菜系,什么菜好吃,都告诉薛妈了,薛妈妈截图给贺涵。
三人从酒店旋转门出来,一辆车缓缓的停到他们面前,贺涵从车上下来【子君】,子君愣了,半天才缓过神来,看了一眼唐晶【贺涵,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
【唐晶也在,没少喝,你送她回酒店吧】
唐晶哼了一声【用不着,师哥会送我】
肖子风在等代驾,看到贺涵【子君,这位是?】
【你好,我叫贺涵】
【我叫肖子风,是她们两个的师哥】
【幸会】两个男人握手。
贺涵知道子君担心唐晶【唐晶,你住哪个酒店,我们一起】
子君说【你送唐晶回酒店吧,我打车走】
贺涵拽着子君的胳膊,面带愠色【听话,上车】,拉开副驾驶门,把子君推了上去,又拉开后门【唐晶,请】
唐晶并不想上贺涵的车,以前副驾驶的位置是自己的。可是她又特别想看看罗子君嘴里几个月没见的贺涵居然来接她,两人到底会是什么嘴脸。
车上三人无话,空气静的可怕,贺涵打破沉寂【唐晶你住在哪个酒店?】
唐晶说出酒店的名字,接着问【罗子君,你说与贺涵几个月没联系,今天怎么这么巧他来接你】
罗子君闭着眼睛不言语,虽然她没见过贺涵,可是她在唐晶面前并不硬气,曾经她向唐晶保证说,她与贺涵切断所有联系,但她们那一晚却那样缠绵。
唐晶看不到罗子君的表情,她步步紧逼【罗子君,你说话呀】
【我和子君没见面,不代表我不知道她的行踪】
【什么?】唐晶惊讶
【我们见不见面,子君都在我心上!只要我想,怎么都能找到她】
子君感动于贺涵的维护,又担心刺激到唐晶的神经,她喃喃的说【对不起,唐晶】
贺涵唐晶异口同声【为什么说对不起?】
【我...】子君不知该说什么,两个狐狸较劲,小白兔傻傻的不知所错。
【子君,你还好吧】贺涵用手拂了一下子君的胳膊。
【罗子君你不用假惺惺的和我说对不起,说再多,能让贺涵回心转意吗?你更不用假装无辜博可怜,现在该可怜的不是我吗?但我不像你,我可以不靠男人,生活与工作照样精彩。今天我才知道我和你的不同,你离不开男人,你曾经的十年靠陈俊生,现在你可以靠贺涵,这个比陈俊生更好的男人】
【子君,我愿意让你依靠,一辈子】
【贺涵,能不在我面前秀恩爱吗?】
贺涵笑笑【对不起,你下车了,我们再...】
唐晶怼贺涵【你是让我提前下车吗】
就听子君柔声说到【贺涵,其实我先到家,停一下,我到了】
其他两人都愣了,贺涵急刹车。
【再见唐晶】,说完子君逃跑似的下车了,头也不回的向小区走去,眼泪刷刷的流着,她怎么也没想到再见贺涵与唐晶会是这样一个局面,她hold不住,有些委屈又有些愧疚!她似乎突然明白了,感情债是躲不掉的!
子君下车了,车里的两人没有一句话,隔了好久,唐晶说【我到了】,贺涵停车。【再见贺涵】唐晶右手把着车门刚要推开,贺涵开口了【唐晶,你真的不能放过子君吗】,唐晶语气含怒【心疼了是吗,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突然车窗外下起了雨,贺涵下车,给唐晶撑伞【唐晶希望你明白,你想要的幸福我给不了,我想要的幸福你也给不了,只有子君能给我!我和子君永远祝福你,祝你早日获得你想要的幸福!再见】
贺涵的车已经远去,唐晶还撑着伞站在原地回味贺涵的话。自己真的就只是贺涵生命中的过客吗!贺涵两次辞职,事先都没向自己透露一点风声,朋友关系是这样,恋人关系时也是这样。这次辞职明显是奔罗子君来的,也是为了远离她唐晶。
一会子君又来一条【刚才发现窗外的雨好大】
贺涵快速打字【担心我了,我很好,要怎么谢我】
手机显示对方在输入【和平儿一起请你吃饭】
【好咧!好想平儿,想你!你想我吗?】
贺涵回复【晚安,想你】
子君下班,贺涵站在单元门前,子君内心喜悦表面平静【你怎么找来的?】
【只要有心,你在哪我都能找到】看到子君,贺涵很欢快,像极了一只开屏的孔雀。
子君冲贺涵眉飞色舞的样子翻了个白眼,笑了,很妩媚!【来深圳是出差吗?你和唐晶同时来出差,却不是一个案子?】
【我辞职了】
子君焦急的问【辞职?为什么?】
【子君,我饿了】
【我们出去吃饭吧,给你接风】
【不去,我们在家吃】
【平儿周末才回来,家里没什么菜】
【你别管了,我来做】
【那怎么好意思,为你接风怎么能让你做饭啊】
【我做,你打下手】
贺涵在操作台前忙着,子君围在旁边【贺涵,为什么辞职?】
【你猜】
【我怎么知道,没出什么事吧】子君的语气里满是担心,贺涵感觉温暖。
【别担心,就是累了,想歇歇】他不敢说为了来找她,怕她有心里负担。
吃完饭,贺涵没有走的意思,子君不得不送客【贺涵,太晚了,赶紧回去吧】
【今晚,我住这行吗?就一晚】
子君想起了上海那一晚,她怎么敢答应【不行,贺涵,我们不要这样】
【子君,你觉得这样向唐晶表明你对我没企图,可是唐晶从来没有相信过】
【她信不信由她,我怎么做是我的事】
【可我现在和唐晶没关系了】
子君也想与贺涵义无反顾的相爱,可是显然唐晶对贺涵还是念念不忘,唐晶那句靠男人也是深深的刺激了罗子君。想到唐晶,内疚感上升,子君无法坦然的亲近贺涵。贺涵的深情,自己的思念,她多么想拥抱贺涵。她的内心真的是两个罗子君在撕扯,她以为离开上海,就离开了这些感情纠葛,原来这些都如影随形,一天也没远离她。
正想着,贺涵从背后抱住她,摩擦着她的短发【子君我爱你,我要把今晚的我给你】
子君听着这话耳熟,又听贺涵说到【我忘不了上海的那一晚,所以为了回报,把今晚的我给你】
【我我我不想要你的今晚】子君急得有些结巴。
贺涵贴近子君耳畔悄声问【你想要哪晚?】
【什么哪晚?你哪晚我都不能要】子君扒开贺涵的手,逃离贺涵的范围,贺涵拦在她面前【这不是你要的,是我主动给的】。
子君慌乱【这没有区别,我的意思我们不能这样,我不想和你做露水夫妻】。
【我也不想,你的意思是做一辈子夫妻?】
子君心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不能在一起】,子君眼眶已潮湿,目光躲闪。
【可我忘不了那晚的你】贺涵低低的声线,饱含深情的气声,充斥着欲望,弥漫在子君的头顶颈肩。
子君转身不让贺涵看到她眼里同样的渴望【贺涵,就当回忆吧,我们不过是一夜情】
【于我而言是一生情,那一夜点亮我整个人生,翻开了我最期待的生活的第一页】
【贺涵,让那些都结束在上海吧】子君背对着贺涵,仰着脸不让眼泪流下来,胸前却起伏不平。
半晌两人都不说话,为掩饰自己真实的内心,子君倒了一杯水喝着,在沙发前游走。
贺涵的双拳握紧,打开又握紧,似乎在给自己勇气,他凑近子君,眼神委屈歪着头【子君你是不是嫌弃我没有工作?】
罗子君以为自己听错了,贺总什么时候自卑过,曾经的贺总没有工作的时候比有工作的时候还牛,猎头公司争先恐后的来挖人,现在却一副小媳妇样,好可爱还有点苏萌!子君瞬间被贺涵逗笑了苏化了,拍着贺涵的肩膀豪迈的说【你放心,你没工作我养你】,说完子君觉得不对劲,不答应和他在一起,却说养他,这太让人误会了!还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心!哎呀,自己不会是掉进了孔雀的圈套吧!
【子君,你不能白养我】
【贺涵,我该报答你】子君不敢真面目待贺涵,心虚的喝水。
贺涵摇头,子君疑惑。
贺涵说【子君,我要以身相许】
子君一口水喷在贺涵的脸上!
之前来机场...
自从少年时的那次车祸起,明楼对于开车一直有抵触心理,拿了车本之后也只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才会开上几次,平时都是能不碰就不碰的。
好在这会儿正值午后,机场高速的路况不错,明楼虽然情绪有些抵触,但还不至于担心有什么危险。
“你先去病房,我到办公室找凌远一起过来。”
明楼刚推开院长室的门,连招呼都顾不上跟凌远打,直接掩着口冲进洗手间,一手撑着盥洗池一手压在胸口上,剧烈的干呕起来。
等呕吐声渐渐转为咳嗽声,再慢慢平复下来,明楼才有些脱力的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
“你这是怎么回事?颈椎还是胃?”
“颈椎,头疼得厉害,先给我两片阿司匹林。”
从上海到荷兰,几乎是不停歇的打了个来回,回程又挤在位置相对狭小的经济舱,明楼觉得自己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开着车硬抗了一路,脖子已经僵得一点都不敢动,明楼此刻恨不得直接吃两片安眠药然后找张床睡死过去。但是谭宗明那儿已经一团乱了,明楼实在不愿意让他再为自己分心。
看着明楼连喝水咽药都小心翼翼的不敢活动脖子,凌远也知道他是什么情况了,虽然凌院长是主攻肝胆外科的专家,不过好歹也在骨科轮转过,于是赶紧临时抱佛脚给明楼按了几下。
药效发挥作用还算快,明楼进洗手间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又把疼得有些发白的脸揉了揉,尽管收效甚微,然后跟着凌远一起去了重症科。
安迪在车祸中断了两根胸肋骨,伤到了肺部,一度出现呼吸衰竭,直到现在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而包奕凡虽然受伤没有安迪严重,但是由于车门划伤了大腿的主动脉,失血量较大,也一度下了病危通知。
除去那个安迪根本不想认的混蛋父亲不算,安迪在上海也算是无亲无故了,所以在谭宗明回来之前,都是同住在欢乐颂的那几个邻居姑娘在轮流陪在医院里。
谭宗明来到病房的时候,樊胜美正坐在外边的长椅上,显然是一早就过来了,神色中除了担忧还有些疲惫。
看到谭宗明出现,樊胜美也能放心的退位让贤,毕竟她们都很清楚老谭这位蓝颜知己对安迪有多么的照顾。
“你留在医院陪她一会儿,我去帮你安排明天跟包氏一起召开记者发布会的细节。”
明楼知道谭宗明看着好友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生死未卜心里肯定很难受,反正处理这种公关危机对于他而言也算不上什么麻烦事,所以明楼就想替谭宗明代劳。
“我已经让公关部的人来这里开会,放心,我自己能处理好,你快回家好好睡一觉吧,要是还不舒服,千万别硬撑了。”
刚才车开到半路,谭宗明就注意到明楼手握着方向盘的时候肌肉都是绷紧的状态,才想起听阿诚说过明楼对开车其实还有阴影。
再加上明楼现在这脸色明显看着就不好,谭宗明要是再没发现,恐怕真要抽自己一顿了。
“行了,你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有什么要帮手的,打给我。”
心里分明对谭总的贴心很满意,不过嘴上却还是逞强,当然要是能随随便便就服软那也不是明大少爷的风格了。
收到谭宗明悄悄递过来的眼色,凌远轻轻点了下头,心道自己现在可算是两边的无间道了。
事实上明楼还是对自己高估了,刚才空腹吃下去那两片阿司匹林虽然暂时压制住了头疼,可是胃里却拧着劲儿的疼了起来,本以为痉挛很快就能平复,才转过走廊没多远,明楼忽然踉跄了几步,跌撞在墙上,身子也慢慢往前倾着。
凌远本就随时注意着明楼的情况,一看他有些不对劲儿,赶紧伸手把人扶住,但是无奈体格差距摆在这里,明楼疼得一点儿都吃不住力,凌远也只能尽量扶着他靠在墙上坐下来。
“叫急诊还是把老谭喊过来,你自己选。”
体格差距什么的,你们自己脑部吧~
反正我院座表示:拉住胖楼太困难了,臣妾做不到啊!
PS:感觉老谭再不好好照顾我楼总,真该挨揍了!
谭老先生这毫无征兆的一倒,饶是明楼眼疾手快,可毕竟是一个身高骨重的大男人的分量,明楼也只来得及没让谭老先生的头直接磕在地上。
在巴黎上大学的时候急救是必学的内容,没等其他人做出反应,把谭老先生的头平稳的放在地上之后,明楼立刻趴在他胸口上听心跳。
谭宗明原本隔了大半张桌子的距离,一看到父亲倒下,赶紧三两步跑过来,不用明楼提醒,他也马上拨了120。
“大哥,换我来吧。”
明楼本就刚犯了颈椎病,做心外按压不仅要一直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还得高频率的重复施力按压的动作,颈椎的负荷自然不小。
谭宗明担心父亲的情况,配合明楼的动作给父亲做人工呼吸,自然不会分心注意其他,可是阿诚却发现明楼脸上出了不少汗,领口的衬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片。
明楼不是没有听到阿诚的话,只是心外按压已经做了超过五分钟,谭老先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恐怕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明楼实在不敢在这个时候轻易换人。
十分钟之后救护车赶到,由专业的医生接手继续抢救。在众人这颗心已经快提到嗓子眼儿的时候,谭老先生的心脏终于恢复了跳动,人也慢慢苏醒过来。
明楼陪着谭宗明跟谭老先生一起上了救护车,阿诚则开车带着明镜前往第一医院。
“宗明。。。”
谭老先生忽然抬手拿开氧气罩,谭宗明本想阻止,却无奈父亲坚持,只好定下心神来认真听着。
“爸知道自己这回恐怕过不去了。”谭老先生已经做过两次心脏搭桥手术,这一次他心里已经有感觉,这鬼门关大概是要迈过去了,所以有些话才急着跟儿子说,“爸这辈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跟你妈妈白头到老,现在。。。终于快要见着她了,我心里很高兴。”
“爸!”谭宗明哑着嗓子唤了一声,实在不想听老爷子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可是他也明白如果有些话没有说完,恐怕父亲走也走得不安心。
“宗明啊,爸还是。。。还是有些担心你,你这孩子。。。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可是。。。爸知道,你是害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答应爸,别。。。别这样。爸看得出来,明楼。。。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你就当让爸安心,试着走出来看看。”
话说得有些多了,谭老先生喘得越来越厉害,在一旁的医生赶紧把氧气罩给他扣了回去。
谭宗明被父亲饱含期望的眼神盯着,实在说不出半个“不”字,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望向明楼,却发现对方也恰好在看着他。
“明楼,你能不能答应叔叔,无论。。。无论日后怎么样,帮我。。。照顾。。。”
眼看着老爷子说话越来越费力,明楼伸出手紧紧握住谭老先生的手,郑重其事的向他保证:“叔叔您放心,明楼会帮您看着宗明的。”
明家姐弟三个陪着谭宗明一起在手术室门口守了两个小时,可最终还是只听到了医生的一句“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阿诚,你先送大姐回家。”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明楼看大姐脸色不好,又是急又是哭了这么一通,肯定是累坏了,就开口让阿诚陪着明镜先离开。
阿诚犹豫着想开口问明楼是不是又难受起来了,却在看到明楼暗暗冲他摇头之后,只好把担忧藏在了心里。
看着明镜和阿诚进了电梯之后,明楼才一手按着自己的后颈在旁边的休息凳上坐了下来。
从之前给谭老先生做了十几分钟的心外按压之后,明楼就觉得自己整个后颈加上肩膀都僵硬得厉害,碍于明镜在这里,也不敢有所表露。刚才多站了一会儿,连脑袋都犯着晕。
感觉到下午出门之前用阿司匹林压下去的头疼似乎也有卷土重来的趋势,明楼无奈的看了一眼抢救室半敞着的大门,实在不放心把谭宗明一个人留在这里,毕竟他在几个钟头之前才答应了谭老先生要看着人家儿子的。
【大院长,找人给我送瓶止疼药过来救命吧。】
【两分钟。】
凌远的回复一如既往是言简意赅的风格。
明楼本以为凌远会找个值班的护士给自己送过来,没想到人家凌大院长竟然亲自来找他了。
“脊柱外科今天有人值班,我找人过来给你看看吧。”
凌远把药瓶和水一并递给明楼,看他连吃药都不敢轻易活动头部,就知道他这颈椎肯定是疼得厉害了。
“不用,等把他送回家,我也回去好好躺躺,就是最近太累了。我保证,实在不行一定来麻烦你给我挂个专家号。”
明楼和凌远也是相识多年的朋友,明家虽然有家庭医生,不过为了瞒着大姐,明楼通常都是找凌大院长看病的,所以很多事情早就能够做到心照不宣了。
“嗯,你自己多注意吧,我那儿还有事情没做完就先回去了。”凌远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这么晚还不回家,荣石也不管你啊?”
明楼知道凌远作为院长通常是不用值夜班的,更重要的是,自从凌远跟那位荣氏集团的荣总在一起之后,这人隔三差五住在办公室里当工作狂的毛病已经改善不少了。
“荣石出差了,我有个病人还在围手术期,反正回家也不踏实,不如在这儿处理些工作。”凌远回答得理所当然,不过还是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你要是敢打小报告,以后我也不悄悄给你开阿司匹林了。”
互相握住对方把柄的两个人无奈的相视一笑,凌远继续回他的院长室拼命,明楼等药效上来之后,也慢慢起身再次走进抢救室里。
并不是觉得谭宗明此刻不能独自面对,但明楼仍旧希望能够给他一份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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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孤男孤男共度的夜晚会发生些什么呢?
(谭爸爸:老子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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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十点。
明楼低着头迈上台阶,微微皱眉,在大门前站定,与明诚交换了个眼神,整理了一下衣服,掩去一脸倦色,面色轻松的进屋。
“大姐,中秋快乐!”
两人齐声对在客厅与明台说话的明镜说道。
“呦,难得你明长官还知道今天是中秋。”明镜不满道,瞥了二人一眼。
今日中秋,本该是阖家团圆的节日,明镜忙碌了一下午,在阿香和明台的帮助下,做了好些三个弟弟爱吃的菜。一晚上只等着在外上班的二人回家,可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算是把明镜的耐心磨没了,明明早饭时与...
今日中秋,本该是阖家团圆的节日,明镜忙碌了一下午,在阿香和明台的帮助下,做了好些三个弟弟爱吃的菜。一晚上只等着在外上班的二人回家,可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算是把明镜的耐心磨没了,明明早饭时与他二人说好了的。
“我哪里敢让明长官道歉呢,还好有我们明台。”
明台看大哥的样子,觉得有些不妥,哄道:“大姐,大哥肯定是有要紧事耽搁了,今天是中秋,您就别骂他了。”
“他能有什么要紧事,不就是替日本人做事。”明镜这么说着,看着明楼,只等着他的解释。
却不想明楼略一点头,“大姐教训的是。明台一向懂得哄姐姐开心,明楼却是总让大姐生气。既然有明台陪着,那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些公务需要处理,大姐早点休息。”
明楼对一旁一言不发的明诚打了个手势,迈步回了书房。
书房门一开一合,明楼闪身进了房间,轻轻关上房门,将明镜的斥责关在门外。他脱力般坐进沙发里,眉头紧锁,吐出一口浊气。
明诚上前,“大哥,要不要喊医生来看看?”
“不用,去房间给我拿两片阿司匹林来。”
明诚应声。
他出来时,客厅里只剩了明台一人,拿着一个苹果在手里翻来倒去。看他出来,明台将苹果扔在桌上,上前询问。
“阿诚哥,大哥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
明台眉头一拧,“诶呀,你就别瞒着我了。大姐在气头上看不出,我还看不出嘛,大哥又头疼了?”
见明诚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明台知道自己猜对了。
“大哥是疼的厉害才不回来的吧,这是好一些了才敢回来?”
明诚一副你又知道了的表情。
“你们也真是的,直接告诉大姐不是更好一点,这样大姐就不会误会大哥了。”
“还不是怕大姐担心,我可告诉你,不许告诉大姐!”
明诚倒是无话可说了,明台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
“大姐吃饭的时候都魂不守舍的,大哥和你肯定也没好好吃晚饭。大姐今天亲自下厨,做了好多你们两个爱吃的菜,你们不回来,她便收起来温着了,我都没吃上。”明台语气里颇有几分不满,而后又俏皮的说:“等大哥好一点,你们记得吃,大姐刀子嘴豆腐心,明早哄哄就好了。”
明台也不多说,转身上楼去了,在楼梯上还回过头来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见小弟这样,明诚忍不住笑笑。本想去拿阿司匹林的他转身去了厨房,端了尚且温热的饭菜,去了书房。
“大哥,大姐给我们留了晚饭,多少吃一点吧。我过会儿来收拾。”明诚说完便离开了书房,生怕明楼管他要止痛药。先前已经吃过两次,都没用,不能再多吃了。
明楼似乎是忘了他让阿诚拿药的事,坐起身子看着桌上的饭菜,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刚才,阿诚说是大姐亲自做的?明楼只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大姐真是,这么多年也改不了嘴硬心软。
夜深,明家客厅已经灭了灯,唯有角落里亮着一盏落地灯,方便书房的人上楼。可书房的门迟迟不开,明诚担心,便又进去查看情况。
两分钟后,明诚又从书房出来,噔噔噔跑上楼,敲响了明镜的卧室门。
“大姐,您休息了吗?”
“阿诚啊,进来说吧。”
推门而进明诚看到明镜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些照片,她正一张张翻看。
“阿诚,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啊?”
“大姐,您快去看看大哥吧。”
“你大哥,他能有什么事?不是还处理公务呢。”
明显是还在生气,明诚脱口而出,“大姐,大哥那是骗您呢!您再不去他就真的要出事了。”
一听这话,什么气啊烦啊的,通通没有了,明镜深知明诚不会拿他大哥的身体开玩笑。她急忙站起身往外走,明诚跟在她身后解释。
“大哥头痛犯了,难受的厉害,可是他不肯叫医生,说怕您担心……”
“怎么好好儿的,头痛了呢?”明镜猛的停在书房门前,眼神凌厉的看向明诚,“你们晚上回来晚了,是不是因为他头疼?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你是真听你大哥的话!”
明诚就看着明镜进了书房,而他思考怎么回答时只听“砰”的一声被关外了门外。
书房里明楼缩在沙发上,明镜走近了看到他一头冷汗,着急又生气。
这次头痛来的急,也许是白日里出汗又吹风的缘故,此时明楼只觉得浑身发冷,头痛几乎让他失去意识。听到关门声,还以为是明诚拿药来了,微不可闻的轻哼了声。
听到他难受的闷哼,明镜坐在他身旁,上手去揉他的太阳穴。
怎么会这样呢,明楼一向身体好,或者也并不是很健康,只是从没告诉过她而她也从没察觉罢了,明镜如此想着。
她并未出声,只因发觉到自己鼻子酸痛,一出声怕是要哭出来。
察觉到这双手的温和纤细,一点不像明诚粗糙长茧的手,明楼缓缓睁眼,竟是大姐。他心里暗骂明诚,浑小子,刚刚再三叮嘱他不要告诉大姐的。
“大姐……”明楼声音不复平时的威严沉稳,带了些病中的虚弱无力。“大姐,您怎么还没休息,阿诚那臭小子,竟然不听我的话。”
“他呀,就是太听你的话了。”明镜吸吸鼻子,手上动作不停,揉按着弟弟的太阳穴,希望能让他好受一点,“你这孩子,外面的事瞒着我也就罢了,生病了还要瞒着我,你是想急死我啊你。”
“没事,习惯了。就是可惜了大姐您用心准备晚饭,明楼倒是辜负了大姐的心意。”
“诶呀,一顿饭而已。”被明楼一句“习惯了”惹得心疼不已的明镜扫了眼桌上没有动过的餐食,不以为然,“你若是想吃,姐姐一有空就给你做,前提是,你得先把身子养好,以后生病,可不许硬挺着,更不许瞒着我。”
明楼笑笑,未有言语,他实在是疲惫,连笑都很勉强。
明镜摸了摸他的额头,烫手的温度着实惊着了她,急忙大声唤着门外的明诚。明诚应声而入。
明诚看了看明楼,“打…吗?”
明镜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拧着明诚的耳朵,“你呀你!你看看你大哥都病成什么鬼样子了!你还听他的!在家里你是他弟弟,不是他下属,不用处处听他的!”
明诚痛的龇牙咧嘴,连忙叫着:“大姐,大姐,我这就去,这就去打!”
明镜一松手,明诚便跑没影儿,那样子倒是看的明楼一笑。
“你还笑得出来!”
“大姐,您那样说,让我这个做大哥的以后还怎么管教弟弟。”
明镜继续帮他揉捏太阳穴,“阿诚那么懂事,哪里还需要管教。就是太听你的话,这点不好。”
明镜知道明楼难受,也不说太多,便一直想办法帮他缓解,一直到医生来。
头痛是老毛病,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医生开了些退烧药,叮嘱了注意防寒,多休息。
待医生走后,明镜扶明楼回房间。明楼看到站在门口的明诚,狠狠瞪了他一眼,明诚只觉得一股凉意蹿上脊梁骨。
“大姐,夜深了,您快去休息吧。”
“干什么赶我走。”明镜掖了掖被角,又探了他额头的温度,“你就安心睡觉,等你睡了,我自然也就去睡了。”
明诚有些愧疚,“是明楼不好,又让姐姐担心了,累得大姐照顾我……”
“你这孩子,又说傻话。你是我弟弟,我不担心谁担心。还是说,我们明楼有了心上人,已经不需要姐姐的担心了?”
明楼发窘,只觉得脸上发热,沉声道:“哪有。只是担心大姐,为我累坏了身体。我自己可以的,再说了,阿诚还在呢。”
“……阿诚他也要休息的呀。”
不知怎得,明楼觉得明镜说这句话时,竟有些落寞和愧疚。
明镜又帮明楼揉按着太阳穴,催促着他赶紧休息。他今天是真累了,在姐姐的按摩下,头痛减了几分,也让他心里满足而安心,不多会儿便沉沉睡去。
见他睡了,明镜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出门便看到明诚还立在门口。
“诶呀,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还不睡。”
“大姐,您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大哥就好。”
明镜嗔怪道:“你明天不上班了呀!这么熬着身体要累坏的。”
“那我和明台轮着,总不能……”总不能让大姐劳累。
明镜看着眼前乖巧的二弟,心里竟莫名有些难过。这些年,自己一直围着明台转,倒是忽略了明楼和明诚。一想到这几年他们两个不知道有多少伤病瞒着自己,想到他们都是默默的吞下苦楚不肯告诉家里,明镜就觉得愧疚心疼,忍不住红了眼眶。
“大姐?”明诚看的心惊胆战,他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你跟我来一下。”
两人进了明镜房间,轻轻关上门。
“阿诚,这些年真是辛苦你。”
“大姐说的哪里话,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明诚高些,明镜只能仰头看他,她已经好久不曾这样认真的与明诚说过话。
“今天你大哥病成这个样子,看着让人难受,他却怕我担心吭都不吭一声。我忽而想起,小时候他生病,是哭的死去活来的,不哄个半天安静不下来。”似乎是想到了有趣的事情,明镜面露笑意,“你大哥小时候,比你和明台都活泼些。从小他就是一副大哥样子,在外面做孩子王,但回家了便是对我唯命是从的弟弟,我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他还说,长大了以后要先把想娶我的人打一顿,让人家知道他不好惹,这样以后便不敢欺负我。”
声音止住,明诚小心的看着大姐的脸色,好像是难过,又好像是心疼,他看不真切。
“阿诚,这些年你与你大哥,瞒下了多少伤病,瞒下了多少不易,而我却总觉得你们是做哥哥的而忽略了你们。尤其是你大哥,我总是对他说,谁让你是做大哥的呢。这么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却忘了会不会伤你大哥的心。”明镜深深叹了口气,“这几年,你大哥的事你比我了解,你大哥的喜好变化与否你比我清楚,你们的伤痛我不曾了解,我对你们却一如既往地严格。你说,我这个大姐是不是做的太不合格了些。”
“没有,大姐您别这么想。”
明镜声音哽住,说不下去了。
“大姐,您放心,只要有我在,大哥不会出事。就算拼了命,我也会护大哥周全。”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明诚头歪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有太久没挨打了,都快忘了挨打的滋味儿。
“你,明楼,明台,你们三个!一个都不许有事!听清楚了吗!”
“是……”
明镜手轻轻抚摸着明诚的脸,眼里是不加掩饰毫不虚假的心疼,“阿诚,我没什么别的要求,你们外面的事不必告诉我,但我希望你们回家了就卸去一身伪装。你们病了累了难过了,不要瞒着我。我是你们的大姐,你们这样都瞒着我只能叫我更担心。今天这样的事,不许有下次了。”
“是。阿诚记下了。”明诚心里默默想着,下次是瞒还是不瞒呢。瞒着,大姐日后知道了少不了一顿数落,不瞒,大哥那边又是一顿教训。他心里有些埋怨明楼,不好好爱惜身体,落了个头痛的毛病,真让他两边为难。
“时候不早了,你去休息吧。你大哥那里我来照顾。”
“可是……”
“别再说什么可是,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
明镜直接把明诚未说出口的话堵回去,明诚无奈,点点头回了房间。而明镜则是去了明楼房间。
人还沉沉睡着,额头有汗,明镜拿了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今天明楼这样子,真是把她吓坏了。他在自己面前一向是沉稳淡定的样子,何曾像今天这样,痛的连笑都勉强。她竟不知道,自己这个弟弟头痛的毛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
“这么些年,姐姐真是对不住你……”明镜哽咽的出声,怕吵醒明楼便捂住了嘴,努力忍住那泪意。
明楼这一晚上睡得安稳,照顾他倒是没费多少事,但明镜还是在他床边坐了一宿,实在是不放心,她想着以后得多花些心思在明楼和阿诚身上。
次日清晨,六点,明楼准时醒来,只见明镜坐在他床边,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毛巾。他惊觉,大姐竟真的熬了一晚上。
而明镜也没有睡熟,只是咪了一小会儿,现下明楼起身,她也醒了。
“怎么醒的这么早?还难受吗?”明镜摸了摸弟弟的额头,“呦,还是有点热呢,等吃过早饭还是喊医生过来瞧瞧。”
明镜嗓子有些干涩,明楼听在耳里只觉得心疼惭愧,“大姐,您怎么守了我一晚上,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放心上了。”
“我担心你,我也没守一晚上,我也是睡醒了才来没一会儿呢。”
明楼无奈,抿嘴看着大姐。
“你再多睡一会儿,你这官职,迟到一会儿也没关系的。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在家修养两天吧。”
明楼点点头,由着明镜扶他躺下,“我听大姐的。”
“那就多睡会儿,一会儿早饭好了,我来喊你。”
待明镜走后,明楼暗自欢喜,有多久没让大姐亲自照顾了。同时他又愧疚,大姐明显是熬了一夜,就她那撒谎的水平,还想骗他呢。
生病让他觉得自己四肢乏力,倒是真的不想起床,便也继续睡了。
七点。
早饭已准备好,而餐桌前只有熬了一整夜的明镜和要去上班的明诚。明楼生病,而明台不叫他几遍是不会起床的。明诚低头喝着粥,明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回房间拿了几张照片来,摆到明诚面前。
“阿诚啊,我让人帮你留意了,这几位样貌才学都配得上你,你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
原来大姐昨天夜里看的是这些,明诚面露难色,“大姐,我还没想过这些呢。”
“诶呀,该想想了,你都多大了。”
“那大哥还比我大呢,您怎么不催催他。”
明诚嘟嘟囔囔的,明镜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你大哥我是管不了了,但你我是一定要管的。我们明家,有你大哥一个怪人就够了。”
明诚看都没看,一口拒绝。气的明镜,抬手就想教训他。
“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呀你!”
“阿诚!”
一口粥进嘴,听到这声音明诚一口呛住,回过头去,“大哥。”
明楼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怎么,翅膀硬了,敢惹大姐生气了。”他拿起桌上的照片,“大姐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顶撞大姐。”
一看他那样子明诚就知道,他是在惩罚自己昨天违反了他的命令惊扰了大姐,眼里露出气愤和不服气,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而后面上露了歉意。
“对不起大姐,我记下了。”
看着他们两兄弟的眼神交流,明镜忍着笑意,让明诚坐下吃饭。不过明诚正郁闷,哪还吃得下,带着一肚子憋屈上班去了。明楼和明镜倒是对视之后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早就起了,我熬了粥,还说等会儿给你端上去呢。”
“我呀,我闻见大姐熬粥的香味儿了,馋了,便忍不住了。”
“油嘴滑舌。”明镜嗔怪道。
这两天明台也安安静静的,他被明镜特意叮嘱过,不许太过吵闹,影响大哥休息。而明诚,在外面演戏,回家了又因为相亲的事情得不到好脸色,他不禁暗想,这次真是亏大了,他还有些期盼,自己也生病了算了,起码不用去应付那相亲。
“阿诚哥!”
“什么事啊。”
明台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嘿嘿,大姐和大哥要我监督你去维多利亚西餐厅见吴小姐。”
“……我可以不去吗?”
“大姐,阿诚哥……唔…唔”
明诚在明台说出来之前,眼疾手快的捂住了他的嘴,拖着他往外走。
“明台,喊我做什么呀?”
“没事大姐!明台怕没钱吃饭!大姐,我们先走了!”
“路上慢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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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5年就守着电视看伪装者,这几年在平台重看了好多遍,已经从第一次觉得大姐偏心的思想转变成了大姐爱的深沉。现在看到最后都还幻想着,大姐最后没死呢。
越看越能感觉到大姐对每个人的在乎,但还是想看生病的大哥和照顾他的大姐,还有吃瘪的阿诚哥和调皮的小弟明台。
所以……
我承认大姐突然对阿诚哥讲这么多实在是突兀,但是没办法,现在还没有更好的想法,所以只能归咎于大姐看到明楼痛惨了的样子后怕了吧。
文笔幼稚,人设把握不好,希望大家多多包容。再次感谢每一位在此停留的朋友。
“你知道,我,我想说的其,其实是。。。”
荣石这句磕磕绊绊的话一说出口,下意识的想到口袋里去翻写好的小纸条,却发现西装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来扔到一边了。
于是,荣总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正准备豁出去‘自由发挥’的时候,凌远却把筷子放下,看似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
“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第二次企图告白再次以失败告终的荣大少爷,虽然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失落感,却在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筷子带翻到地上,尴尬的看着桂姨动作麻利的帮忙捡好,然后带着凌远去楼上的客房。因为不好意...
第二次企图告白再次以失败告终的荣大少爷,虽然很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失落感,却在起身的时候不小心把筷子带翻到地上,尴尬的看着桂姨动作麻利的帮忙捡好,然后带着凌远去楼上的客房。因为不好意思回头看身边的人,所以很不幸的错过了凌院长脸上那一抹促狭的笑容。
之后的三天,凌远在香港大学出席医学会议,而荣石也不是纯粹过来玩儿的,约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见面。
荣石自从知道凌远这次的行程安排中间有五天的空当之后,就一直在谋划着要陪他在香港好好玩儿上几天。凌远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放过假了,大约自从答应老院长回来第一医院之后,就再没想过有放松的时候吧。就连跟念初结婚,原本是订好了去巴黎的机票,却因为心胸外科那边出了一档子医患纠纷问题耽搁了,而后也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补偿。
荣石回到家里的时候,桂姨面露担忧神色的告诉他,凌先生刚才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只要了一杯温水,自己问他晚餐想要吃些什么他也说没胃口不吃了。
荣石快步走到客房门口,原本想着凌远应该已经睡下了,却忽然听到里面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
轻轻推开门,看到凌远穿着睡衣坐在书桌前,笔记本电脑打开着,脸色凝重,应该是在进行视频通话。
凌远听到声响,略微抬头冲着荣石点了下头,然后继续盯着屏幕。因为凌远并没有插着耳机,所以荣石听出了那边传来的应该是韦天舒的声音,而另一个男声他记得好像也是普外科的,具体的名字想不起来了。
听出这三位医生大概是在讨论一份病例,荣石也不好打扰,走到床边,看到已经喝了一半的水杯旁边放着两个药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应该只是胃药而不是他担心的止疼药。
荣石端着水杯出去,很快又重新接了热水端回来。怕凌远只穿了睡衣会着凉,荣石就把房间的空调往上调了两度,自己也回房换了衣服。
“吃点儿东西再睡,而且空腹吃药也不太好吧。”
“反正也差不多的。”
凌远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对上荣石疑惑的目光,却只是摇摇头没再解释。他这胃里和十二指肠都有溃疡,两处的病症却截然相反,一个是饭前疼一个是饭后疼,总之是怎么都不舒服。也难怪这溃疡一犯,凌远对吃饭这件事总是兴致缺缺的。
不过荣石的一片好意,凌远也不忍心辜负。桂姨的手艺倒真是不错,一碗普通的西红柿鸡蛋面倒是做的让人看着有了些食欲。盛面的碗不算大,凌远在荣石太过灼热的目光之下,难得的差不多都吃光了。
“怎么了?”
荣石把餐盘端出去,回来的时候正看到凌远在用双手的大拇指揉着太阳穴。
“有点儿头疼,没事儿,不严重。”凌远把手放下来,好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接着说道,“你之前那8杯咖啡喝出阴影了吗?”
“啊?”荣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凌远想要说什么,“还好吧,最多以后喝的时候数着点儿数。”
凌远忍住笑,对他说:“你这里有没有咖啡机,我想让你煮壶咖啡。”
“可是,你的胃。。。”荣石没忘记凌远还在吃着药,显然胃病还没有好呢。
凌远摇摇头:“我不喝,就是想闻闻味道,说不定能缓解一下头痛。”
既然凌远这么说了,荣石就到二楼的书房里找出一套日式的酒精灯咖啡机,还顺便把之前打好的‘表白小抄’塞到裤子口袋里,琢磨着一会儿是不是可以再努力一次?
凌远把枕头垫在身后,半躺半靠在床头,十分认真的看着荣石煮咖啡。脸上的神情看似平静,可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一片纠结。
———————————————————————————院长:我不喝,就是想闻闻味道,说不定能缓解一下头痛。
荣少:我不碰,就是想看看美人,说不定能缓解相思之苦呢。
雨楼当晚,为了拖住汪曼春,让阿诚找机会救明台,明楼一直跟汪曼春在一起,对姐姐的挂念只能深深埋在心底。
第二天,在确定明台脱险后,明楼让阿诚想办法支走了桂姨和阿香,然后急匆匆往家赶,尽管阿诚早就告诉他大姐正在气头上,放话不准他回家,但那场大雨之后,他必须看到姐姐才能安心。
“明台已经救出来了,姐姐,应该还有可能原谅我吧,大不了挨一顿鞭子……”,明楼不自信地想,他脑海中闪过自己两天前打在姐姐脸上的那一巴掌,还有那些伤人的话,姐姐,真的还有希望让姐姐原谅我吗?
推开客厅大门,明楼看到明镜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有他两天前打上去的巴掌印。那一掌他本想做戏,情急之下却没能把握好力道,打完...
推开客厅大门,明楼看到明镜坐在沙发上,脸上还有他两天前打上去的巴掌印。那一掌他本想做戏,情急之下却没能把握好力道,打完后手麻了将近二十分钟,可想而知姐姐有多痛。当时,姐姐被打得几乎一下子摔倒在泥水中,最后一丝尊严也失去了……明楼记忆中的姐姐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而这是他亲手施于的。
想到此,明楼更不自信了,他微微低头,带着怯意与歉意叫了一声,“姐......”。发现明楼回来,明镜冷笑一声,然后厉声斥责,“阿诚,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不准他回来吗?”
“大姐,对不起,是我一定要回来的,我不放心您,您……还好吧”,明楼更心虚了,他低下头,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问。
“我好不好,你还在乎吗?”无意中,相似的对话,把姐弟二人的思绪都带去了两天前的雨中,明镜忍不住像那天雨中一样,带着哭腔对明楼说,“你走,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姐……”,面对姐姐类似的发泄,雨中的明楼为了把戏做下去能强装镇定,对姐姐大吼“我们才是亲姐弟!”,但客厅里的明楼却没有这样的底气,他知道自己伤姐姐太深,也没有勇气祈求姐姐原谅,他屈膝跪下,“大姐,那天情急之下,我对您动了手,是我不对,您要打要骂,明楼都受着。只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我哪敢啊,明长官!”明镜冷笑,“我这才知道,您明长官发起狠来,竟是六亲不认的!”
听到姐姐的话,明楼不敢再说什么了,想着还是先让姐姐出出气吧。他转头深深地看了阿诚一眼,阿诚无奈,只能按明楼事先交待的,去小祠堂取了鞭子,递到明镜跟前。
“你可真听明楼的话啊!”,明镜接过鞭子,这是分明在逼自己动手!但她到底舍不得,只是用了五分力扫上了明楼左臂。
即使这样,明楼也被打得浑身一颤,这一次他不敢用手去按住伤口,只是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平息自己的呼吸。
明楼的一举一动都没逃过明镜的眼睛,看到弟弟真疼了,她的气也消了一些,于是把鞭子放到一边,用缓和下来的语气说,“我知道你那天有迫不得已。我刚才打你,并不是因为那天你对我动了手,而是因为明台!”她顿了顿,又说,“就这一鞭子,算是便宜你了。”
姐姐打我不是因为我对她不敬,而是因为明台?明楼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千算万算,殚精竭虑,明台不是已经脱险了吗?为什么姐姐还因为他打我?难道阿诚没跟姐姐说清楚?他有些委屈地抬眼望向阿诚,阿诚也忍不住对明镜说,“大姐,我昨晚后来不是已经告诉您了吗?明台已经……”“我知道!”明镜打断阿诚,又看向明楼恨恨道:“你觉得你救他出来就可以交待了吗?明台吃了多少苦啊,你当初,你当初为什么不阻止他?”
大姐您以为我不想阻止吗?我阻止不了啊!“大姐,那是明台自己的选择,我,无能为力。”明楼带着委屈情绪的解释却激怒了明镜,“你明长官不是算无遗策吗?怎么会连这都阻止不了?!”她质问明楼,“为什么?为什么你连自己弟弟的命都敢拿来赌?”
“大姐,我,我没有……”,明楼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只是让阿诚悄悄告诉大姐自己会想办法救明台,好让大姐别那么伤心欲绝,却没想好明台的事,从头到尾究竟该跟大姐说多少。明镜见他语塞,以为他是默认了,一时气急,以为明台出事都是明楼的计划,她猛地抓起鞭子,又往明楼左臂上抽了一鞭。
这一鞭明镜没有留力,一鞭下去,明楼的西装被划破,与上一鞭重叠的地方,缓缓渗出血来。明楼整个身子被打得蜷缩起来,过了好一阵子才缓慢地重新跪直。
虽然是在犯倔,但看着明镜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明楼的声音还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可明镜的火气已被点燃,鞭子几乎是劈头盖脸朝明楼抽去,“好啊,你果然早就计划要把明台填进去了!”看着鞭子迎面而来,明楼也不敢躲,只是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偏过头去。鞭子落在了左肩,鞭梢却在脸上划出一道血印子,这一鞭力道之大,几乎让明楼整个身子都往右扑下去。
因为想起了明台所受的苦,明楼这次表现出来的疼没能得到明镜怜惜,“明长官,你这几鞭子就受不了了?明台在76号有多痛,你想过吗?”明镜举起鞭子,还想继续打。
阿诚在一旁看着,不知道大姐的火气怎么被大哥越点越大,他赶紧上前,却不敢真动手拦明镜,只能苦劝道,“大姐,您消消气。大哥是有苦衷的。”
“他能有什么苦衷?一个连亲人性命都不顾惜的冷血小人”,明镜嘴里说着,却也看到明楼从肩到手臂都有血水溢出来,知道这些部位是不能再打了,于是绕到明楼身后,又连续往他背上抽了两鞭,没有留力。
明楼被这两鞭子打得伏趴在地,浑身颤栗,眼前发黑,好半天缓不过来。明镜此时却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举起鞭子竟还要再打,一旁的阿诚再也忍不住了,他也替明楼委屈,“大姐,大哥一开始是想……”
“阿诚!”,双手撑在地上勉力支撑的明楼,赶紧出声阻止阿诚,他委屈姐姐为了明台连续施加在他身上的重责,却仍不愿也不敢告诉姐姐自己一开始的计划。他想着,自己再挨几鞭子,大姐的气总能消了吧……
明镜却听出不对劲,“阿诚你接着说,明楼一开始是想怎么样?”“阿诚……”,明楼的语气由厉声阻止转为祈求,他终于再次跪直,对明镜说,“姐,您打吧,是我没保护好明台。”
“好!好!”,明镜见明楼事到如今还有事瞒着她,气得发颤,手里的鞭子也再次狠狠地往明楼背上抽去。明楼被打得再次伏趴下去,他大口喘着气,头上疼出来的汗水竟如同那天大雨中的雨水,让他头发再次软软地搭在了额前。
“大哥!”,阿诚再也忍不住了,一边伸手想扶明楼一边对明镜说,“大姐,大哥没想让明台受这些苦的,他一开始是想拿自己去换明台的啊……”
“阿诚……”,明楼有气无力的呼声没能阻止阿诚,他继续向明镜说着明楼的苦心,“计划是别人做的,选了明台做死棋。大哥没有办法,只好做了第二套方案,大哥想自己暴露,去换明台出来的,没想到出了意外,才不得不让明台在76号吃了这些苦……”
“明台加入军统,一开始大哥也是不知情的。知道后我们还想过救明台出来,但明台自己不愿意……”,阿诚后面的话明镜没听太清,她脑子里被“大哥想暴露自己去换明台”几个字占据了。她看着伏在自己脚边的弟弟,刚才狠狠抽下来的几鞭子,已经打得他背上的西装好几处都被血浸透了,鞭子重叠处皮肉翻卷,看上去触目惊心。她颤抖着双手扶起明楼,“你想用自己去换明台是怎么回事?你是想逼死姐姐吗?”
“姐……”,明楼抬头望向姐姐,调整了下呼吸,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跟明镜说,“明台是我们的弟弟,也是您最爱的。如果不救他,我怎么对得起您,又怎么对得起他的母亲呢?”
他顿了顿,低头眨了眨眼,又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鼓起勇气,之后他抬起头,对明镜说,“这次是我计算失策,让明台吃了很多苦,明楼知错……但明台已经想办法救出来了,大…大姐,您能原谅明楼吗?”
听明楼这一席话,明镜内心翻江倒海,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真没想到自己差点就失去了亲弟弟,那天雨中她吼向明楼的话,今天由明楼理所当然地对她说出来,并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应该为此牺牲,她反而语塞了。是啊,这么多年,她一直向明楼强调明台是弟弟,是恩人的儿子,又用行动把明台宠上了天,却从未告诉明楼,自己有多在乎他。这样日积月累,到了生死抉择的关头,自己的亲弟弟竟然妄自菲薄到了这种地步。
明楼看着姐姐的眼神由震惊转为了疼惜,以为姐姐终于能看在明台不是自己计算进去的份上原谅自己了,他再次软软地叫了一声“姐”,用温柔的带着孺慕之情的眼神望向明镜,还忍不住用自己已被手臂上流下的血弄脏的手,去握明镜的手。
明镜此时却感觉自己几乎无法面对明楼了,她捂着嘴,带着哭腔对阿诚说了一句,“快扶你大哥回屋吧,”之后转身匆匆上楼。
“韦大夫怎么样?”凌远走到护士台,眉头微皱。
“凌院长。”护士抬头,“韦大夫在留观室呢,我刚过去的时候看他已经睡了。头上缝了三针,目前来看只是皮外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但保险起见,还是观察一下比较放心。针是周主任亲自过来缝的,缝完就赶着上手术去了,刚走一会儿。”
“嗯。”凌远无奈,这人也真够可以,发生这样的事,居然还睡得着,他以为韦天舒气不过,这会儿应该正在病房蹦着呢,“行,你们忙吧,我去看看。”
“凌院长慢走。”看凌远离开,护士重新坐下。
凌远推开病房门扫了一眼,韦天舒果然睡着,蹭上血迹的白大褂被他随手甩在床尾搭着,自己卷在被子里,裹得像医院门口的手抓饼。虽然睡姿不雅,但看样子睡得还挺...
凌远推开病房门扫了一眼,韦天舒果然睡着,蹭上血迹的白大褂被他随手甩在床尾搭着,自己卷在被子里,裹得像医院门口的手抓饼。虽然睡姿不雅,但看样子睡得还挺香。凌远松了口气,抬手想帮他拽拽压在身下的被角,却在伸手的瞬间停住了动作。
绞痛是一瞬间的,床边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地方,凌远伸了两次手都落了空。他退了一步,略微弯着腰攥拳抵住上腹,用手撑住了床头柜才算稍稍稳住身形。剧烈的绞痛带着后背都开始酸痛,凌远的额头上很快就蒙了一层汗,连脸色几乎也是一下子就变得惨白,没有了一点血色。
来医院的路上他吃过一次止疼药,但剂量不大。刚才一直忙着处理事情,因着精神集中,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能忍住。其实即便是现在,也并没有觉得疼得难以忍受,只是忽然放松下来,一下子头晕得厉害,好像连忍耐力都变得没有多少了。
凌远扶着床头柜站了一会儿,终于觉得好一些了,虽然还是头晕,但胃里的绞痛已经减轻不少了。他从床头柜抽了两张纸,抹了抹头上的汗。看韦天舒并没有被吵醒,凌远往后退了半步,撑着膝盖在床边的椅子坐下,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
韦天舒睡饱,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刚一侧头,就看见凌远歪着头靠在椅子上,脸色煞白,两只手交叠着虚搭在腹间,脸上还挂着虚汗,似乎是睡着了。他静静盯着看了一会儿,轻轻叫了一声,“凌远?”
凌远只是皱了皱眉,没动。韦天舒心里有点慌,他半坐起身,仔细看了看,歪着身子靠近他,放大了声音,“凌远!”
凌远猛然惊醒,朦朦胧胧间好像看见韦天舒正看着他,他甩了甩头,撑着椅子坐直了一些。胃里却随着起身的动作瞬间收缩,激得他两眼发黑。凌远哼了一声,本能的前倾着身子将手臂横在胃间,觉得整个胸腔都跟着疼得好像灵魂出窍般。
这是怎么的了?韦天舒一看情况不对,急了,在床上翻了个身就想坐起来。手腕好像是在之前争执的时候扭到了,之前没觉得,这会儿一使力,才感觉到疼的厉害,韦天舒‘嘶’了一声,跌回床上,疼得龇牙咧嘴,眼睛却还盯着凌远。
“别动。”凌远好像感觉到他的动作,抬了抬手,又轻声补了一句,“别让我动。”
他微微收着下巴,嘴抿成一条线,唇色很快淡了下去,额上又有汗渗出来。领口早在之前就被他扯松了,这会儿即使低着头,也能看到喉结不安的滚动了几下,韦天舒难得听话的没敢再动,怕他此时再勉强动作会更加难过。
整个胸腹都闷闷的,一直弥漫着的钝痛渐渐收缩加剧,心窝里也像塞着团什么东西,别别扭扭的堵在那,呼吸都有点不顺畅,好像一口气总也吸不到底似的。凌远用横在腹间的手握拳抵住那个明显在抽动的地方,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些。
“疼的厉害?"韦天舒还是忍不住问了,“要不要叫人…?”
凌远抽出一只手,扬起两根手指晃了晃,呼吸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慢慢吸气再一点点呼出来。就这么坐了有五分钟,他终于卸了力靠上椅背。
韦天舒回手从床头柜扯了纸巾递过去,“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突然疼成这样?”
凌远还是没有抬头,他接过纸巾,沾了沾鬓边淌下的汗,随后叠起双臂伏在床沿上,“等等,让我缓一会儿…”
等了半晌,凌远终于长出一口气,直起身子坐了起来。韦天舒左右看看,观察着他的脸色,“好点了?”
凌远点了点头,放慢动作站起身,弯着腰撑着椅背,低头看着地板,站了一会儿,才低低吐出一句,“你别乱动,我去下洗手间。”
韦天舒感觉自己等了好久,久到恨不得叫个人去洗手间看看凌远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凌远终于推门进来。他的脸上还挂着少许水渍,领带已经整理好了,看上去精神缓过来不少,“你刚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疼那么厉害?”
“那不得问你,你说你大白天鬼喊鬼叫什么!是真怕吓不死我,走不到你前面吗?”凌远的嗓子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吐过了,他没好气地拉开椅子坐在床边,皱眉看着韦天舒。
“呸呸呸,什么走不走的,大白天的,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还有,咱俩到底是谁吓谁呢?”韦天舒忙不迭嚷嚷,“你是没看见自己刚才的脸色,煞白煞白的,还一脸虚汗,我还以为你又跟那天一样晕过去了呢,这把我吓得一激灵!”
“那你也用不着那么大声儿吧,就你那嗓门儿,我就是过去了也得被你吓回来。我看就差给你配个扩音喇叭,满医院嚷嚷了。”凌远明显还是不满,他拧着眉头看了看韦天舒嘴角的青紫,撇嘴,“还行,不算破相。你那脑袋怎么样?没磕傻吧?这会儿头晕不晕,想不想吐?”
“刚磕着的时候有点晕,这会儿没什么感觉了,不晕也不想吐。就是不知道周明这缝针技术行不行,会不会留疤啊…”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没事,韦天舒把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
“行了行了,快别甩了,当心把脑袋里那二两水甩出来。”凌远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嘿,凌远,你又损我是吧?你脑子里才进水了呢!我警告你,我现在可是伤员,你对我好一点啊,不然我分分钟罢工给你看。”韦天舒颇有气势地瞪着凌远,突然不知道谁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他泄了气似的弯下腰,“懒得跟你计较,我饿了…有吃的吗?领导不考虑晚上慰问一下病号?给伤员加个餐什么的?”
饿着肚子是难受的,韦天舒可不会委屈自己。在这点上,他还是相当佩服凌远的,他这饿一顿都难受,凌远一天到晚也吃不了两口饭,也能扛得住。韦天舒摇摇头,算了,他可没有自虐倾向,更不想变得跟凌远一样。
行,能吃能睡,看来真没事。凌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故意拧了眉头,“一天到晚净给我惹事儿,还好意思要加餐?摔人设备,还打架?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长能耐了!”
“谁惹事儿了?当我真那么闲…”韦天舒撇着嘴白了凌远一眼,“我就是路过,刚好撞上那些不知道哪来的阿猫阿狗,偷偷摸摸在病房门口儿溜达,多问了几句。再说了,我现在这熊样儿像是打架的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这是被打的!我可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拳,都没还手。还有,那设备也不是我有意摔的,这不是被人给了一拳没站稳,甩出去了么…对了,那些人相机里的照片和视频都删了吗?没留下什么病人信息吧?千万不能让他们发出去啊。”
“行,考虑的挺周全,就瞅你这伶牙俐齿的样子,看来也确实是没磕傻。放心吧,金院长和律师在处理了,什么东西都不会让他们泄露出去的。”凌远点头,“那你能不能再跟我说一下,删照片就删照片,怎么还打起来了呢?”
“谁让他嘴欠说你来着…”韦天舒嘟囔。
“说什么呢?大点儿声。”凌远皱眉。
“我说,谁让他嘴欠说你来着!”韦天舒瞪眼,捏了捏拳头,“我这就是怕给你添麻烦,要不是穿着这身白大褂,我早都一拳招呼上去了!”
“哟,那让我听听说我什么了,把我们韦主任气成这样。”凌远挑眉。
“你少挤兑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种人嘴里能有什么好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韦天舒想起那几个人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居然说凌远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没本事还装清高,上次手术都失败了,这次还敢来,说他这是草菅人命,想空手套白狼,做好了名利双收,做不好,就怪这个病不好,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
“无非就是说我没本事,说我为了名,不顾实际情况,硬要收治病人,最后手术做失败了呗。人家说的也没错,无论出于什么原因,王敏的肝移植手术确实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也没有解决实际问题…”想到王敏,凌远神色一黯,随即又勉强提了提嘴角,“这些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呗,当医生这么多年,这些话听的还少吗?你见我什么时候在乎过?左耳进右耳出就行了,又不会少块肉。”
“那不行!他们屁都不懂,凭什么这么说?!上来就是手术失败,失败他大爷!”韦天舒一脸不乐意,气得脸上肌肉都扭曲了,“你不在乎那是你的事,我听到了就是不行!你对这个患者有多上心,为了这个手术做了多少努力,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看在眼里!他们这么说,我心里不舒服。但我可没动手啊,我就是嘲讽了两句,谁知道他们倒是先忍不住了!不行,一想起来我就气的脑袋疼,他们必须为自己这种行为给你道歉,凭什么说话不负责,张嘴就来啊?”
“有新的治疗方案了?”韦天舒来了精神。
想起凌景鸿的手艺,韦天舒舔了舔嘴,随即又摇了摇头,“算了,你还是别来回折腾了,也别麻烦凌教授了。我没那么娇气,一会儿去医院门口或者食堂随便对付两口就行。”
“行了,你就别乱动了。虽然现在没事,但磕到了头还是要小心,人家让你在这儿观察你就好好观察,省的留下什么后遗症。万一要是真磕傻了,我怎么跟咱妈,还有咱老婆儿子交代啊?”
“呸,美得你,那是我老婆,你找你们家林念初去。”韦天舒撇嘴,“哎,对了,这事你没给我老婆说吧,你可千万别告诉她。”
“好好好,听你的,伤员最大。那你再睡会儿吧,别的交给我来安排。”凌远起身,去护士台交代了几句,又要了杯水给韦天舒放床头柜上,“我先去忙了,你有什么不舒服的记得按呼叫铃。”
“知道了知道了。”韦天舒撇了撇嘴,点头,这凌远一天到晚光说别人啰嗦,这会儿看着,他也好不到哪去。关门前,韦天舒还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哎,你胃好点没啊?”
“凌院长。”王敏醒着,这两天状况稍微好了一些,今早才从监护病房转出来。一个人在病房看着窗户发呆,见凌远进来,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今天感觉怎么样?”凌远走近,弯下腰检查着引流液的情况,“怎么一个人,家属不在吗?”
“挺好的。”王敏柔柔的笑,“孩子他爸回老家办点事,明天一早就回来。”
“有什么事情还是应该缓缓再办,你这边现在最好不要离开人。”凌远微微皱眉,一页一页翻看着病历,“你现在的指标远远没有合格,离开加护病房本来就已经是破例了,实在不该一个人留在这。”
“你…”凌远发现,她想到了丈夫和孩子以后的生活,却始终没提到自己,他动了动嘴唇,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院长,其实您什么都不用说,我也知道您的意思。我的手术…效果不太好,对吧?”王敏又勾了勾嘴角,唇角盛着一丝丝苦涩,“毕竟也是病了这么久,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还是知道的。”
“对不起,我…”凌远抿着嘴,说不出后面的话。
“凌院长您不用说对不起,没什么对不起的。相反我们还要感谢您,是您和周主任、韦大夫给了我这次机会,比起其他连机会都没有的人,我们已经很幸运了。在来第一医院之前,我们跑过不少医院,没有一家医院肯收我们这样的病例,只有您。我知道,你们医院为了我们娘俩的手术费了不少力气,也想了很多办法,现在看着圆圆一天一天康复,我真的特别开心。”王敏的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看着凌远的眼神干净,温和,“虽然我可能不能亲眼看着圆圆长大成人了,有点遗憾,但孩子他爸一定会替我好好看着的,圆圆一定会健健康康长大的。”
“王敏,虽然你已经猜到了,但有些话我还是要跟你说清楚。因为长期的肝硬化、腹水,导致你的情况确实比较复杂,手术也确实没有达到预期效果。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今天本来来找你和你先生,就是想跟你们沟通一下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是这样,周主任找到了一份跟你情况非常相似的病例,经过我们研究,觉得我们可以参考病例里的治疗方案,适当调整过后,或许会对你的情况有所改善。当然了,尽管这个病例在国外有成功案例,但我们也不能保证它对你一定行之有效,只能说,我们可以去尝试。这个方案首先需要得到你们的首肯,其次最需要的就是你和你先生的配合,尤其是你,因为这个过程会稍微长一些,也会有很多药物带来的不适反应…所以,作为主治医生,我一定要听听你们的想法。”
“凌院长,我其实并没有您看到的那么坚强,生病这么多年,不能工作,不能劳累,甚至不能好好的为人妻,为人母,这其中的种种,我想我不说您也明白,真的挺痛苦的。我悲观过,绝望过,也想过放弃,但最后是孩子他爸的爱,和亲眼看着孩子康复的希望,支撑我走过一天又一天。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孩子恢复健康,融入社会,过上正常孩子一样的日子。现在,我的愿望就要实现了,我也累了。孩子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这身体已经没办法给孩子留下些什么了,又怎么能自私的把孩子他爸辛辛苦苦攒的积蓄消耗一空,尤其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样我就算走了也没办法安心。”王敏的语气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但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个方案可行,说不定你能看到圆圆上大学,毕业,工作,结婚…能看到所有你想看到的,现在这样放弃,你真的甘心吗?”
“凌院长,我现在说的话听起来或许有些悲观,但我还是想说,我其实从来都不相信奇迹,也不相信幸运会一连两次降临到我们家。”王敏转过头看着窗外,“凌院长,我不是不相信您和周主任、韦大夫的医疗技术,我是不相信我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我已经赌过一次了,输了,这就是我的命,不能强求。能活到现在,看着孩子康复,我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了,这就够了,人应该信命,不能太贪心,您说对吗?”
“可是如果不尝试,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你觉得就这样放弃,对你的孩子和先生真的是负责吗?你有没有想过他们的感受。”凌远突然有一种无力感,一个连他自己都没有把握的治疗方案,他又凭什么要求患者相信。
“我太累了,尝试不动了,我只想安安静静地陪他们度过剩下的日子,哪怕只有一天。”王敏转回头,勾了勾嘴角,“凌院长,您会理解的,对吧?”
“谢谢凌院长。”王敏目送凌远离开,又默默转回头看着窗外。凌远站在病房门口又看了一会儿,才缓步离开。
“爸。”凌远到家时,凌景鸿刚把菜端上桌。
“回来了,菜刚炒好,快去洗手吃饭。”凌景鸿脱了围裙,招呼着凌远。他这几天身体不是太好,心脏时不时就不舒服,陈忆本来不让他进厨房。饶是如此,知道凌远要回来,他还是亲自炒了两个菜,说小远喜欢吃他做的菜,阿姨炒不出他这个味道。陈忆拗不过他,拌了几句嘴,一生气,拉着妞妞转身去朋友家了。
“爸,不用了,我一会儿过去跟三牛一起吃点就行了。”凌远从橱柜里拿出保温桶,“我妈带妞妞出去了?”
“你就贫吧,瘦的就剩骨架子了,还减肥。”凌景鸿瞪了他一眼,“行了,那个菜太油,是你们家小丫头点名要吃的,你就别吃了,一会儿又不舒服,我去给你盛点汤。”
“谢谢爸。”凌远只是笑着。
“念初和小晨怎么样?”凌景鸿把盛好的汤放到凌远面前。
“有新来的阿姨帮着照顾,挺好的。这周末让阿姨做几个菜,我把您和妈接家里看看小晨。”
“不用接,我们自己去就行。”凌景鸿点头,“带孩子没那么轻松,就算现在有阿姨帮忙了,你也别光顾着工作,多关心关心念初。月子里一定要好好恢复,落下病就不好了。”
“知道了。”凌远应下。
“凌教授,您的药。”张姨拿了几颗药,又端了杯温水递给凌景鸿。
“爸,您怎么回事?身体不舒服吗?”凌远放下碗,坐直身体。
“就是一些日常补品。我都说不用,你妈非让我按时按顿吃。当了一辈子医生,老了老了,也被身边人同化了。”凌景鸿放下杯子,似是有些无奈地摇头,“人老了,这种零部件也不好使了,只要你妈能安心,我吃就吃了,就当是给机器上油了。”
“我这不是也没什么事吗?”凌远笑,“再说,那胃镜做起来也受罪啊…”
“没事没事,等真有事就晚了!”凌景鸿瞪了他一眼,“知道受罪,平时自己就多注意着,那么大人了,一点都不知道让人省心。”
“谢谢爸,谢谢张姨。”凌远笑着接过保温袋。
“回去路上开车慢点儿,晚上忙完早点回去,别总熬夜。”凌景鸿跟到门口叮嘱着,又站到窗口,直到凌远的车尾灯消失在视线内,才重新坐回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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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双更了!双!更!了!!
看到有人想我
码字都有动力了~
but我这话是不是有点多啊
还有好多想写的没写到呢
按这啰嗦劲
我不得往200章以上写啊
“不用,就是下午着凉了,没什么事。”凌远摇头。
“哎,韦三牛,我说你这嘴上能不能有点儿把门的?能不能盼我点儿好啊?赶紧走吧你。”凌远无奈地撇嘴,却还是在下车后隔着车窗,颇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示意韦天舒放心。
“回来了?”听见门响,林念初一手抱着凌晨,走到门口......
“回来了?”听见门响,林念初一手抱着凌晨,走到门口,凌远已经换好了鞋,只是小臂还搭在鞋柜上,站着没动。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林念初看着凌远泛白的脸色,一脸担心。
“没事,有点累,先进去吧。”凌远摇头,朝林念初伸手,准备接过凌晨,“我来吧,你现在抱太久,当心以后落下腰疼的毛病。”
“没事,刚阿姨去做饭我才接过来的,也就抱了一会儿。”林念初笑。
“凌院长回来了。”保姆穿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
“哎,那我就不客气了。不辛苦,应该的,交给我您就放心吧。”保姆转身回了厨房,不一会儿就把做好的菜一一端上了桌,“小晨给我吧,你们快去吃饭。”
看保姆抱着凌晨回了婴儿房,二人才落座。林念初给凌远夹了一筷子菜,“看你气色不好,累了?今天是不是又忙了一天。”
“嗯,处理了一点事情,咳咳…”凌远放下筷子,微皱着眉,偏过头咳了两声。
“怎么还咳嗽了?”林念初抬眼。
“没事,嗓子不太舒服。”凌远清了清嗓子,“中午在办公室午休了一会儿,可能有点着凉。”
“噢…感冒药刺激胃,一会儿吃完饭喝一包感冒冲剂吧,当心别再严重了。”林念初又给凌远夹了点菜,“对了,那个肝移植的患者怎么样了?”
“还好。”头有些昏昏沉沉,胃里也一阵一阵抽痛。凌远把林念初给他夹菜的手虚虚一挡,“别给我夹了,你自己吃吧,我下午吃过了,不太饿。”
“噢…”看凌远情绪不是太好,只当他是忙一天累了,林念初低低应了一声,也不再勉强他。
饭后,凌远照例主动承包了收拾碗筷的工作,林念初拗不过,转身去了婴儿房。换尿布、喂奶、又看着保姆哄睡,直到都安排妥当,才回到客厅。她坐在沙发上,时不时朝厨房看看,等了许久,都没见凌远出来。
林念初伸着头看了看,朝着厨房走去。凌远早已经收拾妥当,他背对着厨房门站着,双手支着台面,埋着头,腰也弯的有些低。林念初绕到凌远身边,一眼就看到他鼻尖上都是汗,“怎么回事?胃又难受了?”
“没有,感冒了有点出虚汗。”凌远抬头,站直身体,无所谓地弯了弯嘴角,“一身汗,我去冲个澡。”
“那你先去吧,我烧点水,一会儿给你把冲剂拿上去。”林念初说着从柜子里拿了水壶出来。
林念初端着烧好的水到卧室的时候,凌远已经洗完了。他靠在单人沙发里闭着眼睛,样子似乎是少有地疲惫。
卧室只开了一盏小夜灯,灯光在凌远的脸上打出浓淡不一的阴影,他的眉心微微蹙着,有些潮湿的碎发软软的垂在前额,脸色隐隐透着青白。
林念初把感冒冲剂倒入杯子,一面倒水一面观察他的脸色,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她搭上凌远的前额,就感觉到他比正常略高的体温。怎么还发烧了,林念初皱眉,“醒醒,小远。”
下午那阵几乎无休止的痉挛,不光是吓到了韦天舒,连凌远自己都心有余悸。胃里的钝痛始终不见好,但又不能再吃止疼药,凌远悄悄在厨房躲了一阵,本来想等好些了再回客厅,偏被林念初撞了个正着。还好她向来神经大条惯了,让自己随口找了个理由便躲进了洗手间。
凌远睫毛微颤,揉了揉眉心,睁开眼睛,“不小心睡着了,好了?”
“嗯。”林念初点头,把手里的冲剂递给凌远,“有点烫,你慢点喝啊。”
凌远勉强勾起嘴角,接过杯子,小口小口抿着。他靠在沙发上,也不说话,眉头无意识皱着,垂着眼眸若有所思。林念初也不打扰他,转身拿起床头柜上放的书,坐在床上一页一页翻着,时不时抬眼看看沙发上的人。
再次抬眼,林念初就看见凌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玻璃杯放在了一旁的边几上,单手用了些力覆在腹间,眉头拧的很紧。她放下书,快步走近,“不舒服?刚回来就看你脸色不好。”
“没事…”这个胃今天一天就像是笃定了非要跟他较劲似的,药也吃了,吊瓶也挂了,偏就一阵一阵,始终不见好转,折腾到现在,凌远是真的又烦又累。他撑了一把扶手起身,语气不是太好,“你先睡吧,我下去拿药。”
“你别折腾了,我去吧。”林念初一心都在担心凌远的状态,倒是没太在意他的语气。
“不碍事,你睡吧,我去楼下坐会儿。”又是一阵抽痛,凌远皱眉,抬手在上腹摁了摁,又放下,扶着沙发轻轻吸了口气。
“跟自己较什么劲,坐那去,不许动。”林念初板了脸,“疼的脸都白了,还不碍事。”
“那你帮我在楼下把抽屉里的奥美拉唑拿上来吧…”凌远两手撑着沙发背,弯着腰,屏着呼吸,脊背都是僵的。
“两粒?”林念初把手搭在凌远背上轻轻摸了摸,“冲剂都凉了,我去给你换点热水。”
“嗯…”凌远抬了抬头,低低应了一声。林念初端起还剩一半感冒冲剂的玻璃杯,转身离开卧室。她拿了药,又给杯子换了温水,很快回了卧室。凌远已经坐回了沙发上,他身体微微侧开,靠着沙发的扶手,一手按着胃,一手撑着头。
“来,给我吧。”见林念初回来,凌远伸手接过杯子,仰头把药咽下,朝林念初勾了勾嘴角,“好多了。”
“我拿的是灵丹妙药吗,这么快见效。”林念初白了他一眼,“要不去床上靠着吧,我给你揉一揉。”
“那你放松点,坐好。”知道再问凌远也还是会拒绝,林念初径直在沙发边蹲下,在足三里穴位上一下一下按揉。
凌远也不再拒绝,只是小心翼翼吐了口气,把手虚搭在腹间,配合地坐直了身体。手机‘叮’一声脆响,他迅速拿起,只是一般的运营商信息,并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凌远抿了抿嘴,有些颓然地把手机放了回去。
只是还没过两秒,一只温热的手就伸了过来,林念初已经起身,坐在沙发扶手上,伸手挡在了他的身体和拳头中间,手掌轻轻用力,一点一点在痛处安抚。凌远抓住林念初的手腕,往外推了推,“不用…”
“别乱动。”林念初不肯退让,怕他疼极了没轻没重,反而伤了自己。
凌远深吸一口气,用手覆上林念初的手背,在明显抽动的地方,微微用了点力按下去,“重一点。”
“这么疼啊。”林念初看凌远眉间的褶皱加深了些,额头上又有汗渗出来,也跟着皱眉。
“嗯…”凌远呼吸一滞,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刚才谁一直在那逞强…手先拿开。”林念初拍了拍凌远的手,把自己的手抽回,两手用力搓了搓,直到手心热起来之后,伸手解开了两颗睡衣扣子,手准确无误地落到了凌远刚才压着的位置。
手掌所及之处过了这么半天一点好转都没有,林念初刚一施力,明显就感觉凌远身体一僵,连呼吸都压抑起来。因着发烧,他的皮肤温度略高,只有腹间那处皮肤明显微凉。林念初略微放轻了力道,用掌心扣在凌远腹间,一下一下按揉开来。
“凌远,从医院回来你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到底怎么了?是那个肝移植患者情况不好吗?还是医院出了什么事?”过了十几分钟,林念初才感觉身边的人慢慢放松下来,手下那处也不像刚才一样纠结。
“是援非医疗队出了点事…”凌远皱眉,犹豫了片刻又开口,“念初,我可能得提前结束休假了。”
“医疗队?那边出了什么事?很严重吗?”林念初站起身。
“事情有点复杂,现在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凌远叹气,“我心里有点乱,你先睡吧,晚上我去客卧。”
“那你胃还疼吗?”林念初担心地看着凌远。
“没事,一阵一阵的,这会儿好多了。”凌远勉强弯了弯嘴角,“放心。”
“那好吧…那你不舒服记得叫我。”林念初点头,“对了,今晚有阿姨照顾小晨,你就好好休息,别起来了。”
“好,我知道了。你睡吧,晚安。”凌远离开卧室,又去婴儿房跟保姆交代了一些事情,这才转身去了客卧。
第二天。
“凌院长他非要自己上,你知道的,我哪敢跟院长抢啊…我知道这种小手术也用不上他亲自上,但是我这也没办法不是…”杨建新语气很是为难,絮絮叨叨跟韦天舒解释。
“嘿,这小子…行行行,我知道了,您忙吧。”韦天舒低咒一声,向手术室跑去。
“王姐,帮我查一下,凌远今天的手术结束了吗?”韦天舒朝杨建新摆摆手,急匆匆冲到手术中心。问了一圈,才知道凌远手术结束后就没见人,护士说好像是从侧门走了。韦天舒道过谢,自顾自念叨了几句,一路顺着回办公室的路往回找。
手术中心尽头的走廊,安全通道的门虚掩着,韦天舒推开门,才一拐弯,就看见凌远正按着胃,扶着墙站在楼道里。
微凉的天气,他穿着只有短袖的手术服,满头大汗,还有浅绿色的刷手服背后,那一块清晰可见的被汗浸透的深色痕迹。
凌远明显是被突如其来推门进来的人吓了一跳,他猛地直起身体,在看到是韦天舒后,才重新放松下来。
“支援团队已经到驻地医院了,但是依然没有李睿的消息。”凌远垂着头慢慢调整着呼吸,陈局长的话如同一团乱絮盘旋在胸口,伴随着闷闷的冷痛。他伸手推了推韦天舒,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单手在上腹缓缓地按揉了一阵,之后似是支撑不住似的弯了弯腰,抬起攥着手机的手,连带着手机一起抵在了上腹。
“你也别太急了,支援团队既然已经到了,事情总会有进展的。李睿那么大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韦天舒再次扶住他,语气早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焦急,似乎是理解,又似乎是无奈,“又疼的厉害了?能走吗?扶你去办公室。”
凌远艰难地摇了摇头,没说话。他顺着韦天舒的力道靠墙坐下,单腿曲着,把小臂搭在膝头埋着脸,右手握拳深深地抵进胃里,下颌骨因为用力而紧绷,青筋暴起,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流,抵着痛处的手也微微颤抖。
韦天舒也不说话,摇着头叹了口气,走到一旁的台阶坐下。李睿没有消息,且不说凌远,就连他们,又有谁能真的放松呢。
凌远静静坐了半晌,才抬手抹了一把汗抬起头,“好多了,走吧。”
“你这两天什么情况?怎么还越闹越严重了?”韦天舒皱眉,从口袋摸了两张纸巾递给他。
凌远脸色青白,鼻尖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溃疡痛,一阵一阵的,就这两天严重了点,没事。”
韦天舒叹了口气,摇着头从台阶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伸手把凌远扶起来,又把自己的白大褂脱下来披他身上,这才拉开安全通道的门,“出一身汗,当心感冒。”
凌远拧眉,固执地把韦天舒披在他背后的白大褂穿好才点头,“走这边吧,人少。”
韦天舒翻了翻白眼,最后还是妥协地关上了安全通道的门,跟着眼前这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少爷顺着楼梯往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