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逸是一个疯子,跳舞的疯子,为了她不顾一切的疯子!
可她也是一个最忠诚的信徒,只忠诚于那一个信仰
朱洁静是一个疯子,跳舞的疯子,沉溺于爱情的疯子,沉醉于烟酒的疯子!
可就这么一个疯子,有一个最忠诚的信徒,而她也是她唯一的信仰
疯子与疯子相爱,神明与信徒相爱,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老规矩,一切全部ooc.上升亖!!!
拿图吱声,图源看水印!
灵感来自最近看的小说《绯色恋人》
北京凌晨的街道不算热闹,小清吧里人不少,热闹的氛围让每个人都带着笑脸,庄达菲坐在靠窗的位置,端着酒杯
“第一次见恋姐,太酷了”
刘恋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一把搂着庄达菲rua着她的脑袋
“小可爱,这么有品,啊?”
“恋姐太酷太优秀了,我也想成为像恋姐一样的大人”
“会的,小朋友”
庄达菲环住刘恋的腰,抬头像小狗一样盯着刘恋
“超喜欢超喜欢姐姐”
“我也喜欢你啊,酷小孩”
“诶嘿”
临走之前,趁着夜色一起散了会步,庄达菲举着胶片相机拍了一张刘恋的照片,刘恋又把小孩搂在怀里,捏捏小孩的脸
“拍我干嘛”
“好看的,你看”
庄达菲把照片给刘恋看,满脸的骄傲自豪,像个等着被夸的小......
庄达菲把照片给刘恋看,满脸的骄傲自豪,像个等着被夸的小屁孩
“我棒吧”
“棒,好看,比专业摄影师都好看呢”
“嘿嘿”
小孩拿着那张照片绕着刘恋跑
“姐姐说我拍的好看,哦耶!哦耶!”
“好啦,快回家,我送你”
“好”
两个人牵着手晃晃悠悠的往回走,迎着月光,两个高高的影子左右摇晃
“啦啦啦,回家啦,下次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呀”
“我一有空就找你,好吧”
“好!答应我的哦”
“答应你的”
小庄进了剧组,刘恋也开始了巡演,在手机上聊天的生活就这么开始了
“姐姐你今天太美了,我是你的狗”
“好看吧,迷死某个小狗了吧”
“迷死了迷死了”
“等我回京找你”
“好呀好呀”
“你什么时候回啊”
“16号吧,你呢”
“差不多,咱前后脚到”
17号夜里回北京的,很临时,但为了和庄达菲喝酒,刘恋也是饭都没吃就来到机场了,到登机口的时候才看见,座椅上蜷缩的庄达菲已经睡着了,行李箱还在旁边,身边还放了大包小包,和一束满是小熊猫玩偶的花
“小庄,醒醒”
“嗯?姐姐你来了”
“等我多久了呀”
“好久了,哈啊”
“改签了?”
“对”
“傻孩子,怎么不告诉我呀”
刘恋心疼的眉头皱在一起,一把抱住睡眼朦胧的小孩
“乖,上飞机睡,傻孩子,怎么不告诉我呀,哎呀”
“这是送你的花,我亲手做的”
“谢谢,超级喜欢”
“真的吗”
“当然啦”
刘恋牵着小孩的手上了飞机,小孩开心的蹦蹦跳跳,拉着刘恋的手说这说那
回京当晚小庄就被刘恋带回家了,桃桃好奇的闻来闻去
“桃桃,听话”
“桃桃,你好呀”
小庄蹲下来抚摸桃桃的头“我家也有两只狗狗,但我最想阿托,托尼陪我13年呢”
“没事的小庄,托尼看到你现在那么好会开心的”
刘恋到了两杯酒,一杯递到小庄手里
“喝点”
“工作顺利吗”
“还好,你呢”
“也还行吧”
“说起来真的很久没见面了”
“嗯,想你”
“我也想你”
小庄躺在刘恋怀里,刘恋摆弄着小孩的脸,捏的小孩皱着小脸
“姐姐,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我也喜欢和你在一起,开心”
“你不是想见赵梦吗,我给你约了,明天一起喝酒”
“天啊,你是我的神”
小庄跳起来抱着刘恋亲了一口
“太激动了”
“不介意”
刘恋按住庄达菲的脖子吻上去,一点点加深这个吻
“反正你迟早都是我的”
闹钟叫醒了两人,刘恋关掉闹钟继续抱着小庄睡觉,还不忘亲一口
“睡吧,我的女朋友”
“嗯”
李云霄陈昊宇
建议先看概念版
1/
“昊宇,你在这里啊,君君好像有急事找你。”
陈昊宇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李云霄,陈丽君的搭档,她知道,但还没来得及认识。
周围人的谈话还在继续,似乎把她的到来当作无关痛痒的插曲。她于是只同身侧相熟的人打了招呼,点头致歉,便跟着李云霄离开了。
她原是对这个说辞半信半疑。陈丽君要找她自然不必通过李云霄,何况哪有急事一定需要在这场众星云...
她原是对这个说辞半信半疑。陈丽君要找她自然不必通过李云霄,何况哪有急事一定需要在这场众星云集的晚宴中途面聊。但宁可信其有,因为她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需要李云霄费尽心思帮一个陌生人,甚至还是媒体渲染的“情敌”。
可眼下她带自己去的方向显然不是如她所言。光源越来越少,灯光感应器接收到信号猛然亮起刺眼的白光,又在她们身后熄灭。觥筹交错的嘈杂被远远抛下,她几乎有一刻无可自抑地猜想这个人该不会是要把自己做掉吧,因为那些荒唐的无稽之谈?
“你……”陈昊宇忍不住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因干涩而变形,“我们去哪?”
李云霄回头朝她看了眼,笑说:“怎么,怕我杀了你?”
“没……没有。”
这个人怎么会有读心术,陈昊宇冷汗直冒,不敢再说下一句。
又转过一个弯,李云霄打开一扇生锈的铁门,风猛地灌进来。她跟着走出去,才发现是一个九米见方的小天台。
李云霄倚在钢制护栏上伸展身姿,发髻散落的几缕青丝随她的动作完成某种慢半拍的力学仪式。
“终于能喘口气了,”她说着,转过身来看陈昊宇,“里面真闷。”
“你冷吗?”她问。
今天其实不大冷,寻常春天的气温,其实几乎快要入夏了,只是刚下了一场雨,现在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陈昊宇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自觉摩挲双臂,这没办法,毕竟她穿的裙子仅仅抹胸。
“所以陈丽君没有找我?”
李云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为什么帮我?”
“我猜你有点不耐烦,所以帮你找了个借口。”李云霄拿出早些时候上台领奖那副完美表情来面对她,说,“不用谢。”
“作为报酬,能陪我抽一支烟吗?”
陈昊宇一愣,顿时也觉得很有意思。她以为体制内出来的都会跟陈丽君一个模子,何况李云霄看起来是再典型不过的乖乖女。
她从手包里掏出两支烟,递给李云霄一支,接着一手卡着另一支,一手翻找出打火机。而在李云霄吞云吐雾的时候,打火机却罢工,只能闪出夭折的火星。
“还不如五毛钱的,”她撇撇嘴,又问李云霄有没有带火。李云霄假装摸遍她那条一览无遗的裙子,无辜地摇了摇头。
陈昊宇绝望地谴责她穿裙子不带包的行为,妄图从手包里找出另一个打火机。李云霄一手夹烟,用若明若暗的烟尾同她的烟尾触了几秒,抬眼戏谑地看着她。
“方法总比困难多。”
陈昊宇吞吐一口烟说:“满嘴大道理。”
李云霄没理她,又转身看向灯火通明的城市。
“你不觉得裙子没有口袋很不合理吗?”她说。
“身处规则之中。”陈昊宇说,“那你为什么还要穿?”
“身处规则之中。”李云霄对她笑笑,低头掐灭了烟。
烟燃到三分之二。
“浪费。”
“职业素养。”李云霄说。
陈昊宇愣了愣,手指被燃到根部的烟头烫到瑟缩。烟头掉进水坑,灭了。
2/
一场卖座演出是多次狂欢的集合。抢票,筹备,进场,表演,谢幕,整理,人们声势浩大地制造幻境,全情投入地沉溺假象。
谢完最后一次幕,李云霄转身退场。戏服猎猎,她穿过昏暗的后台,穿过嘈杂忙碌的人群,继而穿过明亮的走廊,穿过嬉闹拥挤的妆造室,坐在镜子前,卸下件件伪饰,变回另一个自己。
镜子通常呈现这样的意象。纳西索斯以水为镜,溺亡于自恋的彼岸,镜子即自我之认知。爱丽丝穿越镜面,抵达虚幻之地,则使其成为一种界限,划分出两个世界。人们相信灵魂封印其中,于是怪力乱神往往消弭于镜中。李云霄看着镜子,镜中人是自己亦不是自己。剧目中,舞台上,她即是角色,角色亦是她。于是在高亢的、低吟的,愤怒的、悲戚的,尖锐的、沉默的表演中,彻底痴狂于身体和语言,由陌生到自如,麻木到沉浸。
而现在,她对着镜子里的人眨了一下眼,代表一个约定,一次交接。
这太完美,李云霄想,生活和工作挂在天平两端,不偏不倚,正正平衡。多事者或许会说,可是你还没有算上你的爱情。人不可能独自完整。没有爱情,恐怕你的天平只是摇摇欲坠,须得你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置入最后一块码时才最终完成平衡。
李云霄会如何应对这种言论呢?
刚刚这段话里只有一点是真实的,她会说,你很多事。
同事邀请她参加今晚庆祝的饭局,言语间表露主角不到场像什么话之类的无心调笑。李云霄只说不去。去了,大概率无聊,小概率烦躁,百分百全程吐槽。李云霄惯不会做这样的自毁活计。
李云霄在去换衣间的路上停住了,她对着叽叽喳喳准备离开的夜宵组说:
“我想了想,觉得有点饿,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吗?”
这是某个同事私交朋友开的餐馆,做淮扬菜的,开在寸土寸金的运河畔,仿古木建筑,雕梁画栋,内里则活脱脱复刻什么江南园林、曲水流觞的派头。一行人七拐八拐地被带到间隐秘的“竹林雅居”,陈昊宇和“谁”早就坐在那里。
李云霄在隔着陈昊宇六七个人的位子落座,不足够近,尚且不会使她躁动的心逃逸出胸膛,也不至于太远,远到为热闹的场面蒙上一层阴翳。
菜色很好,也都是些淮扬名菜,什么蟹粉狮子头啦,文思豆腐,扬州炒饭。又或许是店主打过招呼,每上一道菜服务员都绘声绘色地讲演历史和文化。
真是作孽,李云霄想,不回家待着跑这儿来上课。
再说导致她作出此番决定的罪魁祸首,陈昊宇,坐在陈丽君旁边就没停下过筷子和嘴,也没放下过酒杯和笑容。李云霄在众声喧哗里仔细辨别,无非是谈些节目里未被播出的乌龙趣事和八卦轶闻。她没有胃口,撑着脑袋扫过满桌珍馐美馔,试图分辨出每一个被唇齿蹂躏过的食材原型,而后很有节奏地,每认出五个就奖励自己看两秒陈昊宇。
一秒太短,不够在接下来的练习中留续;三秒太长,恐怕会惹人注意。
这个人真是健谈又爱笑,她心里诽谤,却觉得失落。
无疑陈昊宇吸引她。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很正常吧,你不会能够罗列出倾慕对象的所有特质,白纸黑字一条条记下来,合约一样。那是交易,大概是会计或者律师的恋爱天赋。李云霄自知没有。
浪漫本能赋予她可以模糊情感开端的神秘能力。想到就开心,听到就开心,聊天开心,见面开心,现在一起吃饭也开心,暂时比一个人在家休息开心,就连抽烟也成了挂钩的暗号。
说到抽烟……
“我去个卫生间。”
起身的时候特意和陈昊宇短暂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这人能不能看懂,李云霄在去买烟的路上想。
回来的时候陈昊宇已经靠在店门口延伸的外墙上,在缭绕的烟雾里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见她回来,笑着递上一支烟。
李云霄拒绝了。
陈昊宇把烟收了回去,问道:“去哪儿了?”
“买烟。”
说着,李云霄从口袋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张纸巾,打开,赫然躺着根略有褶皱的香烟。
“就买一根啊。”
“送人了。”
“现在唱戏这么赚钱呢。”
李云霄几下把烟拨得笔直,抬眼笑着对她说:“这个没味儿。”
她用熟习的亲吻式手法点烟,又冷酷无情地对陈昊宇说什么让她离远点。
递到半路的打火机只好原路返回,陈昊宇往大门那边挪了几步,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是说去卫生间吗,”她揶揄道:“这么开放呢?”
李云霄白了她一眼。
“你知道这是借口。”
“干嘛骗人?”
“她们会告状,我得写检讨。”
“现在倒像个好学生。”
陈昊宇的脸隔着两层烟雾模糊不清,李云霄觉得她的声音好像都上了一层混响。
“你这么抽行吗?”她听见她说。
“每个月半根你说行不行。”
“碰巧都被我看到了?”
“嗯。”李云霄肯定了这个讽刺般的反问句,看似荒唐,但确实是事实。
“这么巧啊……”陈昊宇被噎的无话可说,掐灭烟头做了逃兵。
“我先回去了,免得她们问东问西。”
“欸,”李云霄叫住了她,煞有其事地说,“不管你信不信,以后每个月的最后一天我们都会见面。”
烟雾里陈昊宇的身影顿了顿。
“我信。”
3(1)/
无端地眼皮跳得剧烈,连带心脏怦怦悸动。
她想起掷硬币的说法,浑圆的金属薄片受力荡入半空旋转的时候,并不帮助你决定,而是帮助你认清早就得出的答案。
我希望这是李云霄发来的消息。这是陈昊宇得出的答案。
「去看电影吗?」
「什么时候?在哪?」她回。
「现在九点场某某影城某某影片」
她从床上坐起来,忍住满床打滚的冲动,忍住满腹疑问,只回了两个字。
「来了」
那大概是四五年前了,在巴黎随人流踏入某家书店,游览间无意进了放映厅。她站在厅尾靠墙看了几分钟,被女主角点烟的动作和神情深深吸引,眼眸百转千回间似乎讲述她一生的故事。这个画面在她脑海深处埋藏了许多岁月,终于在那个雨后的天台上重新找回。
导演已经销声匿迹多年,陈昊宇一直没放弃追踪其动态,前几天才得知新片将在电影节首次放映。她欣喜若狂,被这种诡异的多重巧合深深迷住,可惜影片主角偶然间出了名,连带这部冷门影片也炙手可热。开票时自己又忙于拍戏,无暇抢票,空闲下来时便只有瞅着“告罄”俩字唉声叹气的份儿了。
电影在巨幕厅放映,几乎和演出剧场差不多大。冷空气被毫无遗漏运至每个角落。陈昊宇和李云霄坐在影厅最后几排靠右的位置,黑暗中人头攒动,没人能注意她们心脏末端传来的震动。
陈昊宇身体带动座椅向后仰。这是她的新发现,影厅的皮质座椅能灵敏感知身体的动作切换角度。这样坐着,余光就可以看见李云霄的侧脸。
李云霄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色背心、黑色西裤、黑色皮鞋、黑色衬衫、黑色渔夫帽,平时不笑就显得冷酷的人,这下子更是拒人千里之外了。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也不说话,怕不是只想找人陪看电影,其实群发了邀请只有自己上钩。
但架不住自己上赶着,也怪不着别人。陈昊宇已经这样看了许久,肩颈发僵,电影也没看进去什么。于是她肘抵大腿朝前仰,手撑着脸,如此脱离了人群,离荧幕更近了几寸。按理说这样能集中注意力在荧幕上,实质她走神的频率愈发高,心思早不知哪儿去了。
影像在明暗间剧烈切换了几帧。无法控制的冲动上涌,陈昊宇突然想要转头看看李云霄。光影一定会在她莹洁的脸上变换,她想,而后梦幻般映照她面部轮廓的形态,瑙石样幽深的眼睛就会闪出摄人的光彩。
陈昊宇向来不压抑自己的愿想,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偏转角度,不出所料,只是更美了。身体深处歇斯底里奔涌出一股想要亲吻的冲动,毫无缘由的,她想停留在她唇上跳舞,摩挲着,挑着,压着,感受着,叹息着。
她想了个计划。
首先要以极小的声音说一句话。
李云霄看到了,没听清她说什么,皱起了眉头。陈昊宇能从她眼睛里看出疑惑。李云霄当然没法听清她说什么,因为她纯粹是瞎编了些无意义的音调。
然后她又重复了一遍。内容当然也不可能同第一次一样,但是关键之处就在于陈昊宇要掌握表演的分寸,要使神情严肃,煞有其事,足够有吸引力。
果然李云霄的后背脱离椅子向她靠来。
还不够近。
“凑近点。”陈昊宇说。
她在自己一时兴起打造的场面里进退维谷,终于在李云霄抵达的一刻,惯常的野性占据上风。她凭借本能用上唇瓣贴了贴李云霄的下唇瓣。李云霄退开了一点距离,看了她几秒,又吻了上来。
这很奇妙,像是一小簇火焰燃烧在冰水里。
“电影怎么样?”李云霄喘息着问。
“很软。”陈昊宇回答道。
李云霄笑着说:“我问你电影。”
“我的床更软。”陈昊宇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像在下雨。
4(2)/
停好车,李云霄走向家门,心随着距离的缩短跳得越来越快。记不清是多少回打开这扇门,但门后第一次有人在等待。
陈昊宇盘坐在沙发上看书。
“等多久了?”李云霄问。
“三十来年吧。”陈昊宇放下书,侧身看她。
李云霄克制不住嘴角的自主活动,径直去了厨房打开冰箱。
“饿了吗?”
“饿,”陈昊宇走过来,搂着腰在她嘴角亲了一口,“各种意义上的。”
“再不来,我就以为你要食言了。我就去你们单位举报,还在门口拉横幅,李云霄,始乱终弃,乱搞女女关系,穿上裤子不认人,警惕渣女李云霄。”
房子主人被她戏弄得心里和身上都痒痒的,干脆做出一副无计可施的摆烂姿态。
“你去吧,我帮你佐证。”
冰箱不堪人类长期掠夺响起警报,李云霄关上门又重新打开。
“剩半个蛋糕,荔浦芋头,吃不吃?”
陈昊宇点点头,接过蛋糕盘放在岛台上,指了指旁边锡封的勃艮第酒瓶。
“正好配酒。”
李云霄回头看了眼,又打开隔壁橱柜门取出两个高脚杯。
“这么隆重?”
“嗯,昨天去朋友酒庄挑了很久呢。要给很重要的人庆祝,我说。”
“庆祝什么?”
“庆祝世界上有这样一个她存在。”
“还没吃蛋糕,怎么嘴这么甜。”李云霄在她耳畔低语:“听说你新学了支很浪漫的舞?教教我。”
她在边柜上众多香薰蜡烛间选了一个点燃,又拉开第二个抽屉,指节拨动,抽出张貌似很新的黑胶片,熟练置入唱片机,最后关上所有灯,回到陈昊宇身边。
“你猜谁送的?”
陈昊宇没说话,牵起人手松垮垮地十指相扣,领着她随音律慢慢舞动。烛芯摇曳,把两个人的影子映在另一边。
一点清冷的爵士乐里,陈昊宇无心跟着哼了几句,突然开口说:
“所以你觉得我很像她?”
“一开始是的。”
李云霄言辞凿凿地说,想看清陈昊宇的反应。然而陈昊宇只是粲然一笑,仿佛并不在乎。
“你不在意?”李云霄问。
“你想我在意?”陈昊宇挑眉,搂着她转了一个明显不适合新人的圈。
李云霄紧抓住她的肩膀,咯咯笑着。她望向天花板,看着两个人的影子在天花板上越变越大,像个怪物。
“你喜欢玩手影游戏吗?”
陈昊宇视线跟随影子的轨迹移动。良久她回答道:“很少,你不觉得像是用来哄小孩儿的吗?”
身体突然失去稳定,李云霄将她推倒在沙发上,欺压上来。她被这举动吓得不轻,心脏飙到几近逃逸。
“所以你们是完全不同的人。”
李云霄这么说着,封锁了陈昊宇所有说话的可能性。
“那我是怎样的人?”陈昊宇问。
李云霄只是盯着她笑。
“比如说,”陈昊宇说,“我总觉得你不一样,在舞台上,在别人面前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
“你觉得我在伪装?”
“不,实际上,”陈昊宇认真地看着她,“我觉得都是你,因为你都很快乐,不是吗?”
“这让我着迷,我在生活和工作中几乎是一个样子,好像我无法分离出两种状态,但你可以。”
“这也很好,人是各种各样的。”李云霄说,“其实你对自己了解得不够透彻。你在床上就是另一个样子,要不要让我们回忆一下?”
陈昊宇被她吻得呼吸不畅,想着是的,人实际都会伪装,伪装不代表假。正如她们,天平已然在原有轨道稳定运行,几乎很难改变。可是又为什么要妄图改变呢?亲密关系给这两架天平镀上银亮的金属,闪烁着发光。误差范围内的伪装使她们在生生死死间愈发野蛮地活着。
“谈这些太早吗?”
“才见了四次面。”陈昊宇说。
“上了两次床。”李云霄补充道。
“上了两次床。”陈昊宇紧随她的尾音小声重复,二重奏似的。唱完也觉得好笑,红着脸埋进李云霄颈窝处。
“好听。”
李云霄闷闷的声音透过骨与肉传达。
蜡烛燃尽了。
5/
一束亮到发烫的聚光灯烙印在舞台中央,周围灯光渐暗。乌泱泱端坐的人群跟随主持的节奏爆发阵阵笑声。安静,又吵闹;宏大,却微小。
陈昊宇有意避免成为其中一员,低头拨弄裙摆上的流苏。流苏被外界闯入的气流抛起,荡漾着降落,释放无数香气因子。隔壁的沙发软垫陷落,大脑才反应过来,好熟悉的香味。她落座也不过几分钟前,来得匆忙,没仔细看椅子上贴的姓名纸张,现在转头过于刻意,于是她打算等旁边的人先开口。
“昨天,我看了烧女图。”
陈昊宇轻轻点了点头,故作镇定地看着台上人微笑,耳畔回荡李云霄低哑的声音。
“你该不会哭哑了吧?”
李云霄没回她,隔了很久叹口气,“也不说想我。”
温软的声音触及耳膜,陈昊宇撑着座椅的手攥紧布料,觉得好委屈。
后半个月就几乎毫无联系,偶尔听陈丽君谈起也不敢多问,怕露馅,更怕李云霄生气不理人,虽然已经不理人了。
陈昊宇想到这些,再没法保持镇定,只觉得郁闷心酸,起身离开了颁奖礼的演播厅。可一踏出门就觉得不对劲,这么多人和镜头,自己的举动是否突兀,是否会被记录,又是否会被解读。
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时,她抬头碰上李云霄,手足无措地被一把拉走。
身体不由自主跟随这个人的时候,真像从前看的电影里那些逃亡的镜头,孤绝又浪漫,至于然后呢,怎么办,谁又tm能管得了呢?她陈昊宇就是浪漫疯子,为之赴死才够劲。
李云霄把人拉进自己的化妆室,黑灯瞎火地,将她压在门口第一张化妆桌上吻。吻闭银丝勾结,李云霄伸出右手指尖整理她们无法抑止的欲望,眼神和呼吸一概炙热而坚定。
“我好想你。”她说,“两分钟,听我说。”
“新戏太忙我不能分神,但总是想你,什么方法都没用。看你睡觉我会看很久,觉得安心,不想挂断,我知道你能睡着,就过得还好,但我应该多关心你,多问问你……这一切都来得突然,我还没能处理好。你还觉得这样的我好吗?还打算继续爱我吗?”
陈昊宇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门就突然被打开,房间大亮。
是陈丽君。
“你俩在这儿干嘛?”
李云霄心生一计,三秒钟内酝酿出数滴饱满泪珠。眼眶绯红,嘴角抖动,陈丽君到跟前的时候顺时针转向十五度,像是在遮掩自己的失态。
“怎么了,怎么哭了?”
李云霄抹一把眼泪,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陈昊宇,往她手里塞了张什么东西,匆忙逃走了。
陈昊宇也一头雾水,几乎觉得自己有罪,是不是刚才失忆了自己真的干了些什么伤害到了李云霄。
难道是我的嘴长刺吗?她想,真是要命。
“昊宇,发生什么了?”
陈昊宇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
“算了,”陈丽君去右边角落的化妆桌上拿走一枚胸针,说,“快到我们了,我先走了,你也赶紧回来昂。”
6(3)/
“今天什么情况?”
陈昊宇气势汹汹摔门进来,没成想撞上一幅美人出浴的旖旎景致,慌忙转过身,红晕从脖子攀至耳根。
“你该感谢我,不是我就要被发现了。”美人丝毫没有曝露的自觉,施施然裹着浴巾坐在床头,拿毛巾拭干发尖水分,“来帮忙。”
陈昊宇走到她跟前,在寻味目光下接过了毛巾。
“演技这么好,区区一个新人主角奖真是委屈你了。”
“谢谢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昊宇报复性地下了重手。
“诶—疼!”李云霄嗔道。
陈昊宇松开手,仔细地检查每缕发丝的水分含量,闷声开口:
“你知不知道我被她教育了多久,说什么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过不去的,你最近压力很大,情绪波动也很正常。天地良心李云霄,我对你下过重手吗?下次发挥演技能不能打声招呼?”
李云霄赶紧抱住她埋进人怀里,说错了错了对不起,不该让宝宝一个人承受这些,要不然宝宝对我下下重手吧,平衡一下。
“湿////了。”陈昊宇说。
“嗯?”李云霄从她怀里抬头,被这两个字冲击到发懵。
“衣服湿了。”陈昊宇拎起腹部的布料轻抖,指了指李云霄的头发,“难受,我去洗澡。”
吹风机的轰鸣声驱散水汽,也消解恋人错综难理的小情绪。李云霄将头发捋到一边,茫然地梳理着。现下已经如此,陈丽君只是对专业之外的事迟钝,不是傻子,早晚会发现。今晚出于无奈,过于冒险,可也谈不上后悔,为了爱只能冒险,这不是选择,而是必然。
比起冒着失去一个人的风险……李云霄想,她长久地看向浴室的方向,水声潺潺,思绪没入其中不知流向何处,直到陈昊宇出来。
“好啦?”她看着她,身体先于思想感到雀跃,不自觉笑弯了眼。
“你也总这么看她。”陈昊宇歪头无奈地说,意指她今晚的某些举动。
“吃醋啦。”李云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陈丽君不想演,我总还得演。”
“那你现在在演吗?对我。”
李云霄跪坐在床上拉她过来,说:“我们可以一起探讨这个问题的答案。”
*
“累吗?”陈昊宇问。
“你指哪方面?”
陈昊宇一下笑倒在李云霄怀里,顺势找一个舒服的位置闭目养神。
“看你想说哪方面。”她说。
“不累,我觉得很有意思。”
“哪方面?”
“看你想听哪方面。”
李云霄说着,不自觉描摹怀里人的面部轮廓,最后停留在唇部点了两下。
像一个冒号,陈昊宇想。
“打算什么时候让她知道?”她说。
“不知道,总有一天吧,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不和她说?”
“你没见过她上学时候的样子,问问题能问半节课。解释起来很麻烦。我很累。”
“我知道,”陈昊宇说,“我也和她一起上过课。”
李云霄笑着回了一句“同甘共苦”,而后遮住了她的眼睛。
7(4)/
水汽氤氲着蒸腾,热浪裹挟几个女人故作姿态的惊呼袭来,食材滚落汤料,扑溅出浪花。
节目结束后好久都没这么热闹的场面了。语言和欢笑在狭小空间内应接不暇地跃动,几乎无法降落在地。
忽然一块坚冰刺入。
“唉。”
陈丽君叹了口气。
于是开始谈起新戏排练事宜。进度已经过半,本应按部就班,顺利运行,奈何搭档李云霄近日排练数次提早收工,隔天又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对同事们的聚会邀请也总是能推则推,问又不说,怕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唉,”陈丽君又叹了口气,“咋办啊,可就这么一个老妻。”
陈丽君听进去了,回去就寸步不离跟在李云霄后头,端茶倒水,嘘寒问暖。排练时平均每五分钟就要问上一句身体还舒服吗,要不要坐下休息会儿,聒噪得李云霄心烦意乱,说什么都不听,怎么甩都甩不掉,最后甚至凭一己之力撺掇所有同事老师轮番监督。
史称浙百天眼行动。
隔天晚上李云霄气呼呼跟陈昊宇吐槽这件事,没料到这人笑得满地打滚。
“哈哈哈,李云霄,你也有今天。”
李云霄人精儿似的,看这反应一下恍然,始作俑者就在眼前。脸一板,周身气温都骤降,扭头就回房间,重重阖上了门。
陈昊宇也不急,到现在总算对这人的脾气摸了个七七八八,知道没真生气,就是得哄哄。
哄还不简单吗?
于是平复三十秒后屁颠屁颠儿跑过去开门,讪笑着爬到人身上,两手一绕保持稳定,清清嗓子就开始编口水歌。
什么美丽的姑娘,请你不要不要哭泣,原谅小小恶作剧,再轻轻把它忘记……
“比陈丽君还吵……”李云霄根本抵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努力压下将要上扬的嘴角,鼓着腮说,“两个祖宗。”
陈昊宇戳戳她帮忙放气,睁大了眼睛装可爱说:“可不可以原谅小祖宗。”
“你刚刚唱什么?”李云霄问,“什么‘把它忘记’?”
“轻轻。”
“亲亲?”
李云霄说着,手已经撩起短袖下摆。
“这里不能亲。”陈昊宇拦住她,“这里也不行。”
“……明天有活动……真不是故意的,不是报复。”
李云霄叹了口气,投降般埋进她胸口。
“不如你自绘吻点图吧,大画家。要求这么高真是抬举我了。”
“要不我来吧!”大画家把她压进柔软的乳胶床垫,黏黏腻腻的目光缠着她,“我有时觉得你的职业总是比我的职业方便些,至少穿得严实。”
说着,吻在早前商定的范围边缘落了下去,而后一切仿佛噤了声。
8/
“嘘—演出要开始了。”陈昊宇听到旁边有人说。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按捺住剧烈跳动的心脏,等待帷幕升起的那刻。这是新戏上演的首场,她和另几位恰好有空档的姐姐被陈丽君邀请来观看。
越剧对陈昊宇而言并不陌生。她看过陈丽君在舞台上如何绽放,也听过李云霄随意吟唱的散碎选段,却大抵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完整的表演。陈丽君,还有李云霄,关于她们世界的另一个故事,或是镜面后的她们,竟如此梦幻又遥远。而观众席是无可跨越的界限。
天平开始偏移。
演出结束,陈丽君被姐姐们团团围住,无数褒奖蜂拥,又商谈着之后要到哪里庆祝。陈昊宇嘴上应和着,眼睛却一直在人群中搜寻李云霄的身影。
出神间手腕被封锁,陈丽君突然拉住她走出人群,说有话对她说。
“啊?”
陈昊宇方寸大乱,不知道陈丽君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已经够乱了,她只求不要让局面变得更复杂。
这人把她领进少有人走过的杂物间,开了一盏昏暗的灯,走到房间中央拖过把折叠椅坐下,架着二郎腿,抱肘扶帽,抬眼看她,活像地府判官。
“昊宇,为什么?”
陈昊宇不知所措地站着,冷汗直流到额角,心想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碰到这两个演戏精。
“什么为什么。”
“云霄都告诉我了。”
“她都告诉你什么了?”
“我们是朋友吧,昊宇。”陈丽君可怜兮兮地看她,“可不可以别瞒着我……”
“我是很喜欢她……”
“你们是在谈吧?”陈丽君打断她问。
陈昊宇点点头,就看到陈丽君欢脱地跑出去,探头一看人影儿都没了。
凭记忆摸索着回去时人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只有李云霄孤零零靠在门口墙上,换好常服,几袋物品摞在脚边,在那里等她。
两个人沉默地穿过地下车库上了车,刚发动李云霄就仿若无意地说:“我没说过。”
“可是她说你说了啊?”
陈昊宇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确实被陈丽君骗了,又羞又愤。
这伙人,没一天功是白练的。
车里又陷入沉默,她偷偷看李云霄的反应。
“居然能被陈丽君唬到……”李云霄突然间笑着开口。
“我哪知道她会玩这出?”
“她肯定跟咱俩学的。”李云霄摸摸她的头,“算了宝贝,人会为爱情变傻,我懂。”
“你不怪我?”
“她能自我攻略挺好的,省了我俩多少口舌。”
良久,陈昊宇问她:
“不怕分开吗?”
李云霄想了想,在绿灯还剩一秒的时候停了车,看着她认真答道:
“感情破裂是异端邪说,只要我们想,就可以一次又一次相爱。”
天平又回归平衡。
这是李云霄和陈昊宇第八次见面,或许她们还会见更多更多面。
【END】
【食用愉快】
请勿上升真人。
明天他会参加活动吗?
谁呀?陈丽君抬头迷茫的问道
你女朋友。李云霄一脸吃瓜样子
会,好像和咱们一前一后呢。
哇哦,终于有机会可以见一面了。明天让我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收了你。对了,你俩没公开呢,对吧?明天可压制着点儿。可别露了馅儿。
放心,稳着呢~
君君,回头!
啊,昊宇!
两人在确定四周没有人的情况下,相拥在一起
我好想你啊,君君。
我也是。对了,有个人想认识一下你。
谁呀?
云霄!
你好,我是李云霄,陈丽君的搭档。
你好,我是陈昊宇。陈丽君的女朋友。
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收了陈丽君,没想到今日一见,解答了我的困惑。昊宇你来这边。......
我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收了陈丽君,没想到今日一见,解答了我的困惑。昊宇你来这边。我悄悄的问一句。你俩谁是一呀?
我是被a的那个人。
天呐!年下1,我跟你说,陈丽君精力可旺盛了。每天排练蹦蹦跳跳的。但是你放心他这个人。我可以给你做个担保。我们俩认识十几年了。他人品杠杠的。他要是欺负你,跟我说。我去找茅老师治她。
听君君说你们是非常默契的搭档。感谢你对她的照顾。
其实生活上还是君君照顾我多一点。他是一个保护欲特别强的人。你们两个的生活没有太多的交集。希望你能理解她多一点。因为我们都是女子剧团,每天打交道的女生要多一点。但是这个我一点都不担心。我觉得你很理解他。希望你们能够在未来的生活上能够越来越好。我衷心的祝福你们。
谢谢云霄……
善良社畜姐姐*杀手组织小孩
私设年龄差6岁
全文1.1w+
OOC勿上升
“救赎吗,我不需要。反正你不会再回来了。”
01
陈昊宇加班到了快十点,起身去楼下的便利店打算买点夜宵。
于是她在斜对角的垃圾桶旁边第一次见到了陈丽君。
那是一个黑瘦黑瘦的小孩,比陈昊宇高出大半个头,额角有一道深褐色的疤。
小孩看起来饿的不行,又实在不想去垃圾桶里翻东西吃,满脸都写着为难。
于是善良社畜陈昊宇买了饭团和水递给小孩。
陈丽君轻轻地道了谢,用那双在黑暗里闪光的眼睛深深看了陈昊宇一眼,扭头跑掉了。
那天夜里,陈昊宇梦到了那双眼睛,才回想起那个小孩和自己长得...
那天夜里,陈昊宇梦到了那双眼睛,才回想起那个小孩和自己长得有几分像。
02
陈丽君是在杀手组织里长大的,会说话之后就开始学习刺中人体的哪个部位能够一击毙命。
她其实很有成为杀手的潜质,动作敏捷、头脑清醒,学习的每一项技能都比组织里的绝大多数人要强。
但她也有着作为杀手最致命的弱点。
如果与她对视,就会发现陈丽君的眼睛清澈见底,一如她无论如何也狠不下的心。
一个心软的杀手,那还不如脾气刚烈的废物。
陈丽君没少为此挨打。她的确心地善良,如果可以的话绝对不想走上这条路,但她没有选择。
因为这个杀手组织的头目是她的父亲,这里是她所谓的家。
也称不上是家,家是温暖的,这里从来只有冰冷和血腥。
论打架,陈丽君是一把好手。把比自己强壮不少的男人撂倒在地,父亲要她把男人的手臂掰断,她其实完全有能力做到,但还是松开了手。
她心里清楚,按照父亲的话做会得到很可观的奖励,但她真的做不出来。于是大餐变成了毒打。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父亲一样无情,这里唯一会对她好一点的人是同父异母的哥哥。
每次挨完打,哥哥都会偷偷塞给她一点吃的,一边看她吃得狼吞虎咽一边轻轻地叹气。
03
再次见到陈丽君也是在那处垃圾桶旁边,不过这一次小孩被打得奄奄一息,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陈昊宇对小孩与自己五分像的长相印象深刻,所以即使陈丽君脸上蹭了不少血污,她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吃过自己饭团的小孩。
多少还是有些害怕,陈昊宇拿着包里的湿巾小心翼翼地靠近陈丽君,斟酌了一会儿还是给小孩擦了擦脸。
陈丽君微微抬头看向陈昊宇,嘴唇蠕动着好像说了一句什么。陈昊宇凑近去听,也只勉强听到了“姐姐”两个字。
小孩比自己想的要重,陈昊宇使尽全身力气才把陈丽君从地上扶了起来。
“要去医院吗?”
陈丽君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买点东西吃?”
袖口被轻轻地扯住了。
“姐姐”
又对上了那双明亮的眸子,这哪招架得住。
陈昊宇把人带回了自己的小出租屋。
04
四个月前,陈昊宇还是一名刚刚毕业的大学生。
拥有自己的第一份正式工作自然是兴奋的,突然就有了一种变成大人的实感。出租屋是和爸妈一起挑选的,离公司不远,租金也不算太高,就是小了一点。
陈丽君没怎么来过这种居民楼,她平时住在一家足浴店的半地下室里,所以被跺脚点亮声控灯的陈昊宇吓了一跳。
换上拖鞋,陈丽君看了看自己又是血又是泥的裤子,又看了看铺着淡粉色被单的沙发,觉得自己就算晕倒也只能倒在门口的深色地毯上。
陈昊宇本意是先紧急做点东西给小孩垫肚子,转过身发现陈丽君亦步亦趋地跟着自己来到了厨房,不禁觉得这小孩局促得有点可爱。
“你先坐吧,我给你煮点面条,五分钟就好。”
陈丽君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陈昊宇这才明白对方是在顾虑什么。
“那你去坐卧室的凳子吧,等一下我把面端到里面去。”
卧室里只有紧贴窗边的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书桌,再多一点家具就没有过道可以走了。
端端正正地在书桌前坐好,陈丽君的视线扫过桌上摆放的书的名字,一个也不认识。
把面放到桌子上,陈昊宇转身去衣柜里翻找出了一套男式的T恤短裤。
“这个是我男朋友的,你先凑合穿一下吧,我的衣服你应该穿不上。”
陈丽君点点头,暗自想着是谁这么好的福气,能得到姐姐的青睐。
05
填饱了肚子,又冲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陈丽君坐在沙发上盯着蹲在面前给自己上药的陈昊宇的头顶。
腿上的淤青已经连成了片,陈昊宇看得简直头皮发麻,几度想要开口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所以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安静地重复着抹药的动作。
把后背的衣服撩起来,几道明显是鞭痕的印迹还在渗着血。
这小孩刚才就是这么洗的澡??陈昊宇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在隐隐作痛,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不行了,得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再这么下去陈昊宇都要晕过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
“陈丽君。”
“那还蛮巧的,我也姓陈,我叫陈昊宇,日天昊,宇宙的宇。”
陈丽君轻轻点了点头。“美丽的丽,君子的君。”
“你家住在哪里呀?”
陈丽君陷入了沉默。
半分钟没有得到回复,陈昊宇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
“你多大啦?”
“16。”
“那我比你大6岁,差了两个代沟呢。”
又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后,陈丽君抛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句,“姐姐,你男朋友一会儿回来吗?”
“啊,他不住这里,我们是异地恋。”
终于处理完了,陈昊宇站起身来只觉得头晕眼花。
“你今晚要待在这里还是回去?”陈昊宇拿出了自己的睡衣准备洗澡。
陈丽君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她想留下,又怕会给陈昊宇添麻烦,纠结再三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小孩皱起了眉头,陈昊宇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想法,于是主动开口把人留了下来。
躺在床上听着身旁的呼吸声,向来好眠的陈昊宇快凌晨一点了仍然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孩似乎是太累了,脸朝自己趴着正睡得香甜。陈昊宇转过头细细打量着陈丽君的脸,很俊朗的五官,睡着了之后眉眼都柔和下来,有点可爱。
如果不想在白天工作的时候睁不开眼,现在无论如何都得睡了,陈昊宇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下定决心要给自己催眠。
再回来的时候,陈丽君已经坐了起来。
“我吵醒你了吗?”陈昊宇坐回床上摸摸陈丽君的呆毛。
陈丽君两眼发懵,刚才被洗手间冲水的声音一下子惊醒,她差点从床上跳下来,晃了晃脑袋才想起来自己此刻在哪。
真的很可爱,陈昊宇捏了捏陈丽君的脸,拉着她一起钻回了被窝里。
“快睡吧,晚安。”
“晚安。”
这是陈丽君第一次听到有人对她说晚安。
06
之后依然隔三差五会在便利店门口碰到陈丽君,但都没有那一次那么狼狈了。
陈昊宇感觉自己像在投喂流浪小动物,见面全靠缘分,但只要碰到了就会给她买份便当或者带回家吃一顿饭。
陈丽君没再在陈昊宇的出租屋留宿过,陈昊宇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给她准备了一套睡衣。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自己住,遇到坏人了怎么办。陈丽君这样说服自己。
再一次躲进熟悉的草丛,陈丽君看到陈昊宇挽着一个男生的手走到了楼下。
“上去吧,我也要回去工作了。”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再多待一会儿嘛...”
“好了宝贝,下个月再来找你,我走啦。”
陈昊宇转身上了楼。
陈丽君跟在男生的身后走了一段,直到他拐进酒店的门,已经大致把外貌特征都记了下来。
回到住处,陈丽君第一次主动用上了组织教的技能,扒出了陈昊宇男朋友的基本信息。
也就一般嘛,哪里配得上陈昊宇,见个面还要费这么大劲。
陈丽君在心里拿针扎着小人儿。
07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陈昊宇一直是温温柔柔的,对自己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所以当陈昊宇坐在沙发上哭得喘不过气的时候,陈丽君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出来。
陈昊宇和那个男生是大学同学,从来没谈过恋爱的陈昊宇被甜言蜜语忽悠得一套一套的,对于对方一直以来的忽冷忽热也只是默默承受。
无意间在朋友圈刷到的团建合照打破了她苦苦维持的平衡。
真的很会演,如果不是偶然加上的男生所在公司的前台,对方又恰巧忘了设分组,陈昊宇大概还要被在鼓里蒙很久。
陈丽君接过陈昊宇的手机,看着合照里那渣男揽过旁边女孩的手,忽然觉得掰断他的胳膊也不是不行。
把哭到睡着了的陈昊宇抱到床上,轻轻掖好被角,陈丽君的忍耐已经达到了极限。
两人在楼下吵架的时候,一旁的陈丽君指关节捏的嘎巴作响。陈昊宇气得脸都红了,对方却还在东扯西扯,完全不给她正面的回答,反而说着她的不是。
陈昊宇哭着跑上了楼,男生转身走向了附近的小路。
直到腿被打断,男生都没有看清把他撂倒在地的人的脸。
监控恰好损坏,一口咬定有那么大力气的行凶者一定是男性的渣男自然是离真相越来越远了。
离开警局,陈昊宇反反复复思考着,觉得这件事绝不会是巧合。
那会是谁呢?
08
陈丽君从看到等在便利店门口的陈昊宇时就暗道不妙。
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陈昊宇搬出了卧室的椅子与陈丽君对视。
“是你吗?”
陈昊宇本意是要装凶的,话出口却不知怎么染上了哭腔。
陈丽君坚定的眼神一下子慌乱了,她很少自作主张,但如果自己的行为会让陈昊宇难过,那没法更糟糕了。
“对不起。”
听到小孩亲口承认,陈昊宇是惊讶的。毕竟是一个成年的男性,陈丽君的小身板能连脸都不被看到就硬生生把人腿打断,怎么做到的。
再结合陈丽君身上几乎没有中断过的各种伤,原本以为是被家暴或者被霸凌,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但看到小孩又愧疚又委屈的样子,陈昊宇还是心软了,何况她还是因为自己出的手。
“饿不饿?”
陈丽君猛的抬起头。
“今晚别走了,一会儿去洗个澡吧,我给你准备了专门的睡衣。”
很多年没哭过了,陈丽君的眼泪落在荷包蛋上,陈昊宇在一旁轻轻捏了捏小孩的后脖颈。
09
只留下了一盏小夜灯,两个人一起缩着腿靠在床头,陈丽君开口讲出了自己的身世。
陈昊宇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到那一次被打到趴在垃圾桶旁边是因为她救了一只小猫时,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陈丽君自己对此倒没有太多的想法,早就习惯了,能长到这么大纯粹是因为她天生骨头足够硬。
但她实在不擅长安抚泪流满面的女孩子,犹豫半天终于伸手把身旁的人揽进了自己怀里。
陈昊宇真的好小一只,跟那只小猫很像。
陈丽君嗅着陈昊宇身上的味道,原来气味也会让人觉得安心。
“那你昨天有受伤吗?”
陈昊宇抬头看着陈丽君的眼睛。
“没有。”
陈丽君如实回答,“这样的我一个能打五个。”
怀里的女孩子笑了,伸手抚上陈丽君额角的疤。
“这是怎么弄的?”
“被人按在地上蹭的。”
陈丽君的语气就像在说她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很小的时候了,之后只有我把别人按在地上的份。”
还怪骄傲的,陈昊宇掐了一把陈丽君的脸,手感很好。可能再也没有其他人敢这样掐陈丽君的脸了吧,陈昊宇满意地躺下。
“好了,睡吧。”
今晚的陈昊宇看起来格外温柔,陈丽君忽然生出了想要亲吻她的冲动。
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从把人腿打断的那一刻起,陈丽君就意识到了自己喜欢陈昊宇。
“姐姐晚安。”
10
怎么总有人来缠着陈昊宇呀。
那一次出手之后,陈丽君心里的什么开关好像被打开了,她开始尝到了暴力的甜头。
回到训练房疯了一样地给自己加训,再次和人对战,陈丽君毫不犹豫地将人痛打了一顿。
远处传来父亲的掌声,陈丽君收到了一把带着组织标志的刀。
这意味着,她将正式成为一名杀手。
夜幕降临,陈丽君终于还是没忍住,来到了陈昊宇家的楼下。
“对不起,我不喜欢男生。”
她听到陈昊宇毫无余地地拒绝了那个男同事。
陈昊宇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见到陈丽君了,一面担心小孩出了什么事,一面又有点生闷气。
这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门铃响起,陈昊宇预感到门外可能是她日夜惦记的人,从沙发上跳起来,连拖鞋都没穿就跑去看猫眼。
果然是,门外的小孩好像又瘦了,本就清晰的下颌线越发锋利。
陈丽君提着一块小蛋糕进了门,看到陈昊宇光脚站在地上,一手将人抱起来放到了沙发上。
陈昊宇拽着人细细检查了一遍,发现陈丽君身上没出现什么新的伤疤,一拳锤在陈丽君的肩膀上。
“说,最近干什么去了?”
陈丽君嘿嘿笑着装傻,“就,就最近训练比较忙嘛。”
陈昊宇翻了一个白眼。
“这家小蛋糕排队的人特别多,你尝尝”,陈丽君满脸笑容献着殷勤。
确实不错,陈昊宇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叉起一块递到陈丽君嘴边。
“下不为例。”
陈丽君点头如捣蒜,陈昊宇用过的叉子叉起来的蛋糕是真的很甜。
陈昊宇当然不相信陈丽君的说辞,但也无意再追问下去,小孩不愿意说自然有她的理由,平平安安回来就好。
11
过生日对于陈丽君来说是一件陌生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过过生日,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具体是哪一天。年龄是根据母亲墓碑上的年份推算出来的,哥哥说她出生的那一年母亲就离开了人世。
所以陈昊宇会喜欢什么样的生日呢?陈丽君越想越头大,一拳又一拳打在可怜的沙袋上。
不得不承认陈丽君是有点浪漫天赋在身上的,陈昊宇打开门,映入眼里的是满屋装点着的暖光星星灯和各色花束。
陈丽君给陈昊宇戴上生日帽,捧起插着星球形状蜡烛的蛋糕催她许愿。
希望父母身体健康,希望自己升职加薪,希望身边这个小孩永远幸福快乐,如果可以多一点私心的话,希望她可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吹灭蜡烛,陈昊宇把蛋糕放回桌子上,紧紧抱住了陈丽君。
“很多年没有人给我准备生日惊喜了”,陈昊宇的眼泪滴在陈丽君的衣服上,“谢谢。”
陈丽君轻抚着陈昊宇的后背,“我没过过生日,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
陈昊宇正视着陈丽君的眼睛,在里面只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喜欢。”
陈丽君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还有蜡烛吗?”
“有的”,陈丽君没明白陈昊宇要做什么,但还是找出了随蛋糕一起送来的一盒蜡烛。
陈昊宇把蜡烛插到蛋糕上依次点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就和我一起过生日吧。”
陈丽君许下了自己的第一个生日愿望。
希望陈昊宇的愿望都能够实现。
12
陈丽君接到了自己的第一个杀手单。
父亲的语气不容置疑,“别让我失望。”
陈丽君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做调查。
任务目标是一个人贩子,也算是为民除害了,陈丽君稍微心安了一些。
跟踪完目标返程的途中,陈丽君经过了一家首饰店,一眼看中了摆在柜台中央的蓝宝石项链。
出发前一晚,陈丽君陪着陈昊宇在家看电影,陈昊宇不出意外地又在沙发上睡着了。
熟练地把人放到床上,陈丽君轻轻亲吻了陈昊宇的眉心。
原谅我吧。
即便身手敏捷,第一次做任务的陈丽君多少还是有点紧张,对方的刀堪堪划过眼前,在眼角的位置留下了一道血痕。
陈丽君突然暴怒起来,划什么位置不行,眼角多难挡住啊,陈昊宇看到又要担心。
手起刀落,第一次任务圆满完成。
回到家,陈昊宇一眼就看到了陈丽君眼角的痕迹,责问的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来。
不能总是凶小孩。陈昊宇前几天刚刚反思了自己总是因为陈丽君受伤而责怪她的行为,觉得这样不好,心疼就要好好表达出心疼,小孩受了伤还要被训确实是有点委屈的。
所以陈昊宇拉过陈丽君紧紧抓着衣服边缘的手,轻轻对着伤口处吹气。
“疼不疼?”
陈丽君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一下子没接住话,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陈昊宇无奈地笑了,“还有别的地方吗?”
“没有了!”陈丽君举起四根手指对天发誓。
陈昊宇点点头,准备去给小孩做饭。陈丽君跟着走进了厨房,从身后拿出了装着项链的盒子。
明显是价值不菲的宝石,陈昊宇头上挂满了问号。
“这是?”
“送给姐姐的,今天表现好发了工资。”
帮陈昊宇把项链戴上,陈丽君对自己的眼光满意极了。白皙精致的锁骨就是要配晶莹剔透的宝石,真是贵有贵的道理。
陈昊宇被陈丽君直勾勾的眼神盯得快要着火,紧急岔开了话题,“附近的游乐园最近翻修好了,周末带你去玩吧。”
“好。”
13
陈丽君对于戴上兔子头箍是八百个不乐意,一旁的陈昊宇笑得和头上的狐狸一样狡黠。
“愿赌服输噢。”
陈丽君哪想得到个子小小的陈昊宇篮球机玩得这么好,而她空有一身可以掀了机器的力气,却怎么也投不进那个破球筐。
过山车、跳楼机、大摆锤,陈昊宇偏爱这些惊险刺激的项目,而陈丽君吓得脸都白了愣是一声没吭。
“你得喊出来,要不怎么释放压力”
陈昊宇在跳楼机停在顶端时握住了陈丽君快要掰断安全杠的手。
“一会儿掉下去的时候你就...啊啊啊啊啊!”
陈丽君到底是没喊出来,但在坠落的瞬间她本能地望向陈昊宇,发现陈昊宇也转过了头看着自己。
好像没有那么害怕了。
国家一级不运动员陈昊宇玩了几个项目就累得不行了,拉着陈丽君去坐旋转木马。
只剩下了一匹马和一个花车,这回陈丽君说什么都要骑马,陈昊宇也只能边笑她幼稚边走向花车。
看着陈丽君抬腿翻身上马的流畅动作,陈昊宇忽然有点庆幸,要是自己上不去就太尴尬了。
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两人举着冰激凌加入了摩天轮前的长队。
“我们还没有拍过合照呢”,陈昊宇举起了手机。
按理来说作为一名杀手,合影很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陈丽君还是凑到了陈昊宇旁边。
就放纵这一次,回去把照片洗出来就删掉。
“笑一下嘛,开心一点。”
陈丽君对镜头里假笑的自己感到陌生。
陈昊宇笑得前仰后合,抓住了陈丽君受到感染也笑出声来的瞬间。
静静欣赏着窗外的夕阳,陈昊宇忽然感受到一阵过分急促的心跳。
她早就知道陈丽君喜欢自己。那双明亮的眸子望向自己的时候总是盛满了热烈的心意,每次撞上都会被烫到。
但她说不清自己的想法。陈丽君是自己捡回来的小孩,有着不为人知的经历和背景,还有性别、年龄差,各种问题交织成细密的网覆在她的心上。
但是就在这一刻,陈昊宇心里的种子破土而出,穿越缝隙飞速生长。
陈丽君挪到陈昊宇的身边,在摩天轮的最高点紧紧相拥。
连纷乱的心跳都同频。
松开双臂,陈丽君刚打算说些什么,门突然被打开了。
怎么这么快就到底了,陈丽君懊恼地松开拳头,明明就要说出来了的。
陈昊宇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来日方长,还会有机会的。
14
天赋异禀的年轻杀手总归是有特权的,陈丽君挑选着符合自己道义标准的单子,父亲对此则表现出了超乎意料的宽容。
随着完成任务的数量越来越多,陈丽君的积蓄日渐丰厚,她决定去提一辆属于自己的车。
带着陈昊宇一起去4S店挑选,陈昊宇对车几乎一无所知,挑了几个比较顺眼的外观之后就去吃起了免费水果。
陈丽君在几辆车之间转来转去,选择了外观低调但性能理想的一款。
当场提走了车,陈丽君提议要载陈昊宇去海边。一路上陈昊宇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陈丽君自然也跟着开心,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
一望无际的大海有让人沉静下来的魔力,完成任务或是从陈昊宇家离开后,陈丽君时常会来这里散心。
与以往阴霾笼罩的心情不同,此刻她生命当中最在乎的人就在眼前,正在喊她一起往海里扔石子。
陈丽君捡起一个石块,没费什么力气就扔出了很远。
“为什么你扔的这么远,快教我!”
手把手教陈昊宇怎么把转腰的力气转移到手上,陈昊宇一转身差点栽在地上,还得是陈丽君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
“哼,不玩了,走!”
陈昊宇噘嘴的样子和家里的鸡仔玩偶真的很像。
“你笑我,看我不揍你!!”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两个人同意休战,并肩坐了下来。
陈丽君看看大海又看看身旁的人,在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做了决定。
不想再隐瞒下去了,今晚就要向她坦白一切。
15
听到陈丽君已经成为杀手开始做任务时,陈昊宇并没有很惊讶。
陈丽君细细地解释着自己不是什么单都接,一边说一边仔细盯着陈昊宇的反应。如果她表现出害怕或者厌恶,自己就会永远从她面前消失。
但陈昊宇没有。
从带陈丽君回家的那一刻起,陈昊宇想的从来都只有照顾好这个小孩,其他的她都没那么关心。
她不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判陈丽君,走上这条路不是陈丽君的本意,世界上也不存在绝对的对与错。
要说不公平,也是命运对她的小孩不公平。
所以陈昊宇只是看着陈丽君的眼睛,像注视平静的湖面,光芒在眼中流转。
陈丽君快要醉在这种眼神里了。
“我不会支持你做这一行,但也不反对,尽量不要受伤就好。”
简直是陈丽君心中完美的回答。重石落地,再没有什么阻拦了。
“姐姐。”
陈丽君蹲在陈昊宇身前,交汇的视线激起火花。
起身把陈昊宇按在沙发靠背上,呼吸的距离只剩下一厘米,陈昊宇闭上了眼睛。
“可以亲你吗。”
都到这份上了还问什么问,陈昊宇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屋里的温度逐渐攀升,陈昊宇被亲得迷迷糊糊,无意识地把腿盘上了陈丽君的腰。
简直是在索命呀。
抱着人摔进床上,陈丽君是真的忍不下去了。眉峰、耳根、锁骨,一路亲下去,陈昊宇感觉自己软成了一滩水,浑身上下都在过电。
但陈昊宇也不是小白兔,掀开陈丽君的衣服下摆摸了进去。馋很久了,终于摸上了心心念念的腹肌,手感是真的不错。
箭在弦上蓄势待发,陈丽君忽然停下了动作,呼出的气息灼烧着陈昊宇的耳朵。
“可以吗?”
陈昊宇羞得咬牙切齿,一口咬在陈丽君的肩膀上。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孩坏得很!
醒来时已经快十一点了,陈昊宇想翻个身,酸痛得差点喊出来。
陈丽君听到动静端着早餐进了卧室,迎着陈昊宇的眼刀依然笑得像朵花。
“姐姐早呀。”
早你个大锤子!几点了都!
知道这小孩身体素质好,没想到这么好,折腾到最后陈昊宇像刚从水里被捞上来的一样,陈丽君帮人洗完澡还去煮了份夜宵。
真是年轻精力旺盛,陈昊宇在沾到枕头的下一秒就陷入了昏迷。
16
日子一天天平淡温馨地翻过,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陈昊宇照常下班回到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张字条。
几小时前,陈丽君被粗暴地扔在地上,头上还罩着麻袋,棍棒如雨点一般落下。
被打得没剩几口气时,有人一把扯开了麻袋,陈丽君在一片模糊中认出了父亲的身影。
扔在地上的照片上是她和陈昊宇在牵着手逛街。
陈丽君努力地跪起来,向父亲承诺自己不会再和陈昊宇接触。
先保证陈昊宇的安全要紧。
被关了三天禁闭,陈丽君出来后直奔陈昊宇家楼下。
希望破灭了,窗户里面漆黑一片。
强忍住上楼的欲望,现在上去百分百会被发现。也许只是今天睡得早,陈丽君强迫自己不去往最坏的方向想。
第二天,陈丽君在楼下等了一整天都没有发现陈昊宇的身影。
17
几乎翻遍了整座城市,用上了能用的所有手段,陈丽君还是没有找到陈昊宇。
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一条最新的本地新闻映入眼帘,有人在城市的湖里打捞出了一个年轻女孩,容貌已经被人为破坏。
陈丽君一眼就认出了寻人照片里的项链。
即便从小没有得到过爱,陈丽君对父亲始终是尊敬的,或者说是畏惧的。
但此刻滔天的怒火已经淹没了一切,陈丽君质问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
“是我做的。”
相比之下,父亲的语气冷静得可怕。
“她对你影响很大,不能留。”
再没有理智可言,陈丽君冲上前和父亲扭打。单论身体条件陈丽君几乎没有胜算,但她实在太绝望,身型敏捷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找准时机一刀割在了颈侧。鲜血溅在陈丽君的脸上。
陈丽君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瘫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刚才全程只有自己跟父亲两个人。
身着黑衣的男人来到了面前,陈丽君认出他是父亲的亲信。
“您已经通过了最后的考验,现在起整个组织将听命于您。”
是父亲设下的局。他意识到了陈昊宇带给陈丽君的改变,决心要以此再给陈丽君一些刺激。
荒谬到可笑,为了让自己接手他的组织,他连命都可以搭上。
可是要这些有什么用,陈丽君已经失去了一切。
18
“姐姐!!!”
陈昊宇的脸被水泡得发胀,身上缠绕着水草。
陈丽君用尽全力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看不见的屏障将她与陈昊宇分隔开来。
又是这个梦。
陈丽君起身来到浴室冲掉身上的冷汗,套上一身黑准备出门。
陈昊宇离开后,她再也没穿过其他颜色的衣服。
这间遍布着陈昊宇生活痕迹的屋子被陈丽君买了下来,所有东西使用过后都必须恢复原样。
漫长的凌迟也好过什么都没有。
如果与十年前的陈丽君相遇,她一定不会相信这个颓废又充满杀气的人是自己。
可是她曾经也愿意为善良的本性做出牺牲,为此不知挨过多少顿毒打。
然后呢。
然后她生命里唯一的光被夺走了,所有的一切不复存在。
陈丽君彻底放弃了心底的善意,所有单子来者不拒,不论黑白只管执行。因为身手敏捷和处理果断,陈丽君在行业内名声大噪,新任务源源不断。
她从来没有试图忘记陈昊宇,那是她生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也只有想起陈昊宇,她才会觉得自己也许还活着。
警方一直没能调查出湖里女孩的身份,陈昊宇的公司在出事前就收到了陈昊宇的辞职信,并没有起疑。
陈丽君在一处树林里立了一座没有字的碑。每一次出任务前,陈丽君都会买一束花放到碑前,在心里默念一句“对不起”。
而任务结束,她就会回到家里喝得烂醉。
按理讲这种刀尖舔血的行为应当格外谨慎,但陈丽君才不会在意,有时酒还没彻底醒完就又出了门。
就这样吧,等到哪一次失了手,就可以结束了。
19
三个月后,陈丽君的哥哥找上了门。
“明晚六点来这个地址接你的小女朋友。”
“什么?”
“她没死,现在在我的女下属家里。”
陈丽君快要将哥哥的眼睛盯穿,却没有看到任何波动。
“我不明白。”
“把组织给我。”
而事实也验证了,陈昊宇是分量足够的筹码。
陈丽君一下子想通了,为何自己和陈昊宇的事会突然被告发。
哥哥想要除掉父亲又没有足够的能力,用陈昊宇的假死来激化矛盾,现在再来找自己做交易。真是好大的一盘棋。
“成交。”
不需要怀疑真假,敢和她这样的杀手做失信交易的,怕是嫌命太长了。
陈丽君一夜未眠,每一秒钟都被无限拉长。
握方向盘的手克制不住地颤抖,拉开车门,陈昊宇撞进她的怀里。
20
失而复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而没有人比陈丽君更能体会这句话。
陈丽君激动到根本没有办法开车,是那位陈丽君哥哥的女下属把她们送回了家。
上楼前,陈昊宇和她挥手告别。
再一次睁开眼,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但并没有任何束缚。
一男一女走进了房间,其中男人乍一看与陈丽君有着极其相像的眉眼。
男人指了指身旁的女人,然后离开了房间。
陈昊宇缩在被窝里打量面前的女人,她还是没搞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陈昊宇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应该是被绑架了,但是这绑匪的态度还蛮好的。
不能出门,没有手机,陈昊宇无聊地在屋里转来转去。
“那个,我能看这本书吗?”
女人点点头。
于是陈昊宇e属性大爆发,拉着对方和自己一起玩五子棋。
只说不让自己出去,别的要求还是可以得寸进尺一下嘛。陈昊宇找到了新的打开方式,开始喊女人“姐”。
“姐,我今天中午想吃披萨。”
几乎是有求必应,陈丽君的哥哥专门给了女下属一张卡,只要陈昊宇的要求不算太过分就尽量满足。毕竟如果让陈丽君知道自己亏待了她的小女朋友,不仅交易可能会砸,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了。
放下游戏手柄,陈昊宇端起奶茶猛吸一口。
“姐,你认识陈丽君吗?”
这些天陈昊宇想来想去,也只有陈丽君的组织可能会绑架自己,大概率是要用自己来要挟陈丽君。
“认识很多年了。”
“她以前是什么样的呀?”
“身手很好,学东西很快,就是太善良了。如果她铁了心要做这一行,没人能比得过她。”
杀手的训练无疑是残酷的,但除了对人下手,陈丽君在所有项目里都有优异的表现。
陈昊宇的脑海里浮现第一次见陈丽君时的样子,想起那双清澈的眼睛。
如果不是命运如此,她一定会在属于自己的舞台上惊艳所有人。
造化弄人啊。
21
陈丽君听完陈昊宇的讲述,在心里对哥哥说了一声“谢谢”。
虽然前三个月的痛苦刻骨铭心,但是现在的状况实在不算坏。
她终于可以完全脱离组织,而陈昊宇完好无损地回到了她的身边,甚至胖了一点。
两个人离开了这座城市,去往新的地方定居。陈昊宇重新找了一家公司继续当社畜,而陈丽君则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开起了一家甜品店。
为什么要开甜品店,因为甜品会让人开心,还有她家的小馋猫真的很爱吃。
“要一份提拉米苏。”
“好的”,陈丽君假装没听出来陈昊宇的声音,一边打包一边偷笑。
“好了女士,这边付款。”
“可是我没带钱耶,可以赊账吗?”
“赊账不行,其他支付方式可以。”
陈昊宇的手指隔着衣服顺着陈丽君的马甲线滑下去,“什么其他支付方式呀?”
迅速关掉店里的灯,陈丽君拽着人几乎是跑回了家。
正在状态里,陈丽君突然停下了手。
“姐姐,要把提拉米苏的账结一下吗?”
“...要。”
“怎么结?”
这小孩哪里学来的恶劣行径!
陈昊宇不开口,陈丽君真的就停在那里一动不动了,还眨巴着眼睛装乖。
太混蛋了!
陈昊宇环上陈丽君的脖子,紧贴在陈丽君耳边用气声说,“肉偿。”
“没听清,大点声。”
陈昊宇一口咬上陈丽君的肩膀。
陈丽君你别太过分了!!
22
一个平常的夜晚,陈丽君从梦魇中挣扎醒来,慌张地往身旁摸索。
还好还好,陈昊宇还在。
陈昊宇睁开朦胧的睡眼,“怎么了?”
“没事,做噩梦了。”
陈昊宇钻进陈丽君怀里,用脸蹭着对方的脖颈。
“什么噩梦呀,不怕不怕。”
陈丽君还没有给陈昊宇讲那段经历,倒不是她有意隐瞒,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
“又梦到在组织的时候了?”
陈昊宇稍微清醒了一点,轻轻摸着陈丽君的脸。
陈昊宇无法想象那么黑暗的日子陈丽君是如何挺过来的,稍有差池可能就再也不会有后面这些故事了。
“没事的,都过去了。”
陈丽君拍着陈昊宇的背,对她说也是对自己说。
都过去了。
命运在大多数时候都以捉弄她为乐,但终究还是给了她一个好结局。
“你永远是我唯一的救赎。”
龙井清茶陈丽君x早春桃花陈昊宇
陈丽君第一人称信函风
Mydearest,friendtheonlylover.
昊宇,在见到你的前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无痕的春/梦,无关云雨。
在广袤的宇宙里,有一个银发仙君,他穿着宋明戏文的服装,像天上的判官。
他拿着最新的手机,上面是你的姓名与经历,抬手挥舞着屏幕,黯淡的手机发出辉光,里面是你身穿古代装束的造型。
戏本子的遣词造句几乎占据了我的大半人生,在我少时的那些训练里,我穿梭在古代的戏文里,那些情愫呀、羁...
戏本子的遣词造句几乎占据了我的大半人生,在我少时的那些训练里,我穿梭在古代的戏文里,那些情愫呀、羁绊呀,私奔的眉目呀,都萦绕在我的心愿里。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不是痴心者,但我却在那个梦里看到了一个影子,那是你。
所以当我回过神来,在舞台更衣室里,看到你在身下因发/情/期而痛苦时,我想到的却是我和你第一面之前的梦,我喜欢上你的眉眼。
梦里你一言不发走过来,但紧紧地抱住我,我抱着你的头,精致的面孔上是泫然欲泣的眼睛,你说:君君,我知道,我知道。你未曾解释,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究竟知道什么?
那时只有我最快的觉察到你的体温异常,吐息急促,你是再严谨慎重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发/情/期,或许是劳累过度。我把你扶着走去更衣室,其他的组员姐姐加练着表演。
我扶着你在走廊上,再几步,你竟然险些晕倒,我即刻抱着你,才发现你是那么娇小,上臂甚至有些搂不住我的脖子。但你的腰身却紧紧地靠上来,身体与训练的汗液交在一起,我不得已把你抱得更紧,肌肤相亲,我也觉得有些心绪不宁,但眼下缓解要紧,我抱着你去到舞台更衣室,那里有一张浅浅的气垫床。
“君君”你轻轻说,桃香从唇齿和腹下流露,你的声音很轻,听的我不敢离开你半步。那些平日的决断和顽皮,都消失不见。绯红的脸颊上,你懒懒地张开眼睛,红红地凝视我。
“你没睁眼就知道是我啦?”我俯下身去问。
“我问到你的信息素了,好香…”你慢慢地回答。
“你知道刚刚多危险吗”我试图吓唬你。
“那你会趁人之危吗?”你稍稍撑起身来,脸颊和眼睛显得更红,向我伸手。
“好可爱的小孩呀。”我看向你,像她期待的那样。
我确认了房间里没有任何摄像头,给经纪发了一条“遇到紧急情况,一会儿回复。”,随机关掉所有的灯。
呼吸声显得更加清晰,我把你的衣服摸索着脱掉,抚摸着单薄的背部,轻声说“你皮肤真好。”轻轻呛了一声,拉着我的手往下摸去。omega的腔体外已经濡/湿,我惊讶于你的善解人意,若是普通的omega,怕是逼着求着alpha赶快把分/身进入。
可能是发/情/期太过于难熬,我也有些情动,那股似有若无的香味让我忍不住感到下身的重量,其实过去我也常常困扰于自己的体能,若是普通的omega一定会需要和我常磨合尝试,可我实在忍不住了,面对喜欢的人的请求,我好想对你做不义的事情,即使并非天时地利,但我想去爱你。
我轻轻地进入,在很温暖的密林里,黑暗中我仔细地听着你的呼吸声,若是慢,我便可以加快速度,若急一些,我便等你缓过神,我顺着你的气息,轻松地抚摸你的皮肤,细腻而又滚烫。
我想和你贴得更紧密,却听到你问我,“君君,你全部进来了吗”。我不知如何回答,可能是身高和你的差异,我只能在身下再进入一些,你轻吟着,似乎有些受不住。
我轻轻地道歉,你却搂住我的脖子,在喘气的间隙说没关系。我好爱你的身体,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自觉俯身上来,我们曾经牵手以挚友之名,现在我们可以扣手,以爱人的灼灼目光。你颤栗的时候,我紧紧地抱着你的身体,又听到你聪明的诘问:“你要标记我吗?”
我们是舞台上的人,没有资格标记任何人的身体。可我好幸福,你愿意这样选择我。
我用牙齿轻轻地摩挲着,即使我知道自己决然不会咬下去。去用古老的誓言和本能锁住你。
“不可以哦。
“因为你不喜欢我吗?”你问着。
我心下一颤,如果你也和我一样动心,我们到底要什么时候面对一墙之外的人、台上台下的人、整个世界的人?
但我只是轻轻地抵在腺体之前,用一点力度,另外的双手与你十指相扣。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抱着你。”我缓缓地进/出着,带着一些体液,濡湿的地方还有些滚烫。
听着我的声音,我又感觉到你在身下的轻颤与加重的呼吸声,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在心里许愿,幸福的时刻在黑暗里,但我们可以在光明之外,你是我唯一的,不是限定的爱人。
我轻咬着,注入着临时标记。你在那时,对我的行为没有一分一毫的怀疑,你相信刚刚所有的温柔和情愫,所有欢欣的与沉静的爱。
我路过你的背后,闻到我的气息。那个被我轻咬的地方,时而重新被覆上伤口。像穿梭在水里,和你回溯所有的绵绵情意。
能够遇到你,从梦里心外,我想念你的全部。若某日再不见你,我也不会忘记你,不会忘记,如同回归在星海宇宙一样,你会在众人里叫出我的名字,“君君!”你大声地、幸福地叫着我的名字。
-cp陈昊宇×陈丽君
-三字母文学,私设a有挂件,宇o×君a
-破镜重圆梗,若感不适,请及时退出
-接前文《甜言温语》
一
“昊宇啊,那么多年了你都没有遇到过心动的人吗?”陈母最后的话在陈昊宇脑海中挥之不去。
心动对于习惯了现实成年人生活的陈昊宇而言,是奢侈品,又或是短暂且充满不确定性的快乐代偿。
作为一个omega,平时生活又需时时警惕,若是一不小心在外遇到些紧急状况谁也无法预知结果究竟是什么样的。
偏偏陈母又是个温润而泽骨子里却有些封建的妇女,......
偏偏陈母又是个温润而泽骨子里却有些封建的妇女,她希望女儿健康长大早日找个合适的alpha结婚毕竟家里并不缺钱,而不是现在这样——
陈昊宇执拗地不肯接受家里提议的结婚对象,只是自己独身一人在外工作。
年少时总有情窦初开的时候,但那尽是些转瞬即逝的镜花水月。
分化成omega那天,陈昊宇一仰头眼泪就落了下来,她讨厌被情欲支配的感觉,所以那么多年来她始终都很抗拒陷入恋爱关系。
陈昊宇起身接了杯冷水,感觉心里堵得慌。
窗外骄阳似火,流金铄石,耳边偶尔会响起几声高昂的蝉鸣。
天气预报说最近都会是晴天,但谁也说不准。
这就好比陈昊宇觉得自己应该足够能克制自己的心动,但当遇到陈丽君的时候,就像晴空万里的天气出门,却猝不及防遇到一场暴雨。而陈昊宇并没有带伞。
那会门被人敲响然后推开——
陈昊宇回头就看见陈丽君。
那一瞬陈昊宇眼神就挪不开,那人好似深海里危机四伏的漩涡,以至于仅那一眼后来的时光里陈昊宇都甘之如饴。
二
“所以你的意思是,对我一见钟情吗?”陈丽君双瞳剪水,生出一些赧意。
陈昊宇弯唇笑,露出两个甜腻腻的酒窝,她喜欢陈丽君害羞的样子。
“嗯。”
闻言陈丽君一下子钻进被子里,像蛇一般扭来扭去。
陈昊宇不禁失笑,把熟透的alpha小姐从被子中捞出来,眸中笑盈盈的盛满星星。
露出半张红透的脸的陈丽君有些臊,凑上前咬了下女人水润光泽的唇。
“你老是嘲笑我。”
陈昊宇被咬了也不恼,捧着她的脸。
陈丽君微微睁开眼,心怦怦跳。
良久,陈昊宇退开半分,蹭了蹭陈丽君的鼻尖,声音有些哑,“我还要去上班。”
陈丽君眼巴巴地望着她,还没等陈昊宇回应又含住她的唇瓣吻上来。
陈昊宇拿她没办法,只得阖上双眼。
“姐姐...”
不久,陈丽君如愿以偿地嗅到了茉莉的香气。
后来,还没缓过劲的陈昊宇又一次被陈丽君俯下身贴近,双手被那人钳在头顶。
三
omega小姐到底是头一次正儿八经喜欢人,把这事告诉万妮达时还教人数落了一番。
“天呐昊宇,三十二年大铁树居然开花了!”
陈昊宇睨着万妮达,又作势掐了她一把,“就不能说点好话。”耳尖挂着一层薄薄的粉色。
beta小姐咬着吸管,眼睛俏皮地眨了眨,“她是alpha吧?”
陈昊宇叉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我感觉她有点呆,应该是beta吧?”
万妮达眉梢带起一些疑惑,“呆?”
陈昊宇默然。
“你好医生,我叫陈丽君。”
陈昊宇敛去眸中闪烁的情愫,开口道:“你哪里不舒服。”
陈丽君顿了下,迟眉钝眼地瞧着她说:“我牙齿不舒服。”
医生小姐被口中的水呛了下,“我知道你牙齿不舒服,因为这里是牙科。”
陈丽君有些不好意思的哦了声,“就是感觉...”手指了指,“每次吃甜食里面都很疼很疼。”
陈昊宇闻言勾勾唇,起了一些坏心思,“那注意以后不要吃甜食,出门左转交挂号费。”
结果女人真的起身想走,刚准备拉开门又被人叫住。
“等一下。”陈昊宇无奈地扶额,“陈丽君小姐,Ijustplayajoke.”
万妮达笑得前仰后合,“她好可爱啊哈哈哈,没想到我们昊宇一见钟情的会是这款。”
陈昊宇也笑,脸颊上的圆润的酒窝好像盈满了一汪春水。
“其实她就是很常见的龋齿,后面我就给她补了好几颗牙齿。”
“你加她联系方式了吗?”
陈昊宇杏眸轻挑,“加了,我告诉她听我通知回来复查。”
“陈医生~”万妮达嗲着嗓子,故作风情地拍了拍陈昊宇的肩。
“夹带私货啊~”
四
陈丽君第一次见陈昊宇并不是在医院。
那天是公司的团建,一行人约在湖畔野炊。
陈丽君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喜欢上陈昊宇的——
是夏日刺目的阳光吗?是草坪喷吐的湿热气息折叠了空气吗?抑或是风,是高温的慵懒让双眼迷蒙——陈丽君单单只是看见陈昊宇在湖的另一边弹吉他就已经难以自拔了。
萨顶顶向陈丽君的脸凑近,又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扭头过来时伸手晃了晃她的眼,“哇塞,君君你都看呆了。”
陈丽君这才从方才那画面脱离出来,有些心虚地拿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没...没看呆。”
“不...不用了。”脸皮薄的alpha小姐连忙摆手。
她一向是温吞的性子,对什么都不争不抢,连带这次原先也只想当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见倾心。
但她没有意识到一见倾心本就是不普通的——
直至陈丽君看到有人朝着陈昊宇走去,她才兀的坐直身子,眼神盯着那边一眨不眨。
萨顶顶余光瞥见陈丽君握杯子用劲到有些泛白的指尖,无声地笑了笑。
冲陈昊宇走过去的是一个男人,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举手投足间尽是文质彬彬的模样。
“小姐你好,方便要一个联系方式吗?”
陈昊宇表情淡漠,停下拨动琴弦的手指,“不太方便。”
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依旧没完没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认识一下的,你觉得呢?”
omega小姐压下心头浓浓的嫌恶,“抱歉,我喜欢女人。”
眼神一瞥就发现对面似乎有两个女生正看着热闹,陈昊宇随手一指,“我喜欢她。”
五
“后来呢。”
陈昊宇没立刻回应,只是听着浪花拍打岩礁,看着月光下银色的海岸线向天边蔓延。
面前篝火偶有火星跳出来,omega小姐眼中倒映出橙红色的火焰——透过那火焰她甚至能看到陈丽君一直生辉的双眸。
久到陈丽君都认为陈昊宇不会再回答时——
“在遇到你之前,我没有想过我会陷入恋爱关系。”
陈丽君偏头,似水的眼神细细描摹着omega秾丽的,被炽热的火焰照得更明艳的脸庞。
“因为我从心里讨厌自己omega的身份,我讨厌发情期那种闷窒潮热的情/欲,讨厌我母亲因为我是omega就希望我安心在家受她们的安排去相亲结婚,讨厌人们就觉得omega就该是柔弱的。”
“但是喜欢上你的时候一切好像就不一样了。有些时候,人会像抬头正好看见流星一样,遇到另一个人。我曾经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会追逐流星这样转瞬即逝的美丽。”
陈昊宇顺着陈丽君的目光回望过去。
“现在我知道了。”
“因为你就是我的流星。”
alpha小姐此刻眸中正湿漉漉的噙着泪,眼帘一垂泪就落下来。
陈昊宇曲指刮去那些亮晶晶的水珠,“我当时不知道你,如果知道是你的话。”
女人刻意停了下来,明显是为了吊另一位陈小姐的胃口,也如愿收获了她佯装恼怒的眼神。
omega小姐的双眸顾盼生辉,只见她挑起另一位陈小姐的下巴——
“我可能当时就把你拐回家了。”
陈丽君还没等人说完就凑上前,下一秒两人就熟稔默契地开始接吻。
直到困意来袭,陈昊宇慢慢靠在陈丽君的肩上。
陈丽君温声说:“回去吧。”说罢拉着陈昊宇站了起来。
陈昊宇顺手抱了陈丽君满怀:"我爱你。”
两人在零点响起的烟花的迸溅声中十指相扣,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在柔软的沙滩上。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在医院上班的。”
陈丽君眼轱辘一转,故作神秘地说:“你猜。”
结果成功收获了女人的拳头,“陈丽君,你最好不要跟我卖关子。”
马上年下就噘着嘴委屈了起来,“姐姐,你就知道欺负我。”
陈昊宇心情大悦,以至于掏出房卡开门时忽略了alpha小姐深邃的眸色。
只是刚关上门陈昊宇就闻到檀木的香气。
omega小姐心跳得剧烈。
陈丽君说,“姐姐,茉莉花开了。”
六
饶是孤身在外太久了,以至于陈母直接找上医院来时陈昊宇还被吓得一愣。
“妈您怎么来了。”
陈母横眉一竖,“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呀,那么久都不回家。”
陈昊宇暗暗叹了口气,“我一回家您就催我结婚。”
“昊宇啊。”陈母语重心长地说,“你真的就没遇上喜欢的人吗?”
陈昊宇同往常一样准备否认时脑海里突然迸现陈丽君的脸——她今早才刚叫这人来复查。
良久的沉默勾起了陈母的兴趣。
回过神来的医生小姐直直对上陈母探寻的目光。
“我......”
被敲响的门制止了此刻于陈昊宇而已有些窘迫的局面。
陈丽君进门时与两人六目相对。
医生小姐呼吸都停滞了几分。
alpha小姐灵动的双眸眨巴了两下,“哎呀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没有打扰,你来坐下。”陈昊宇抢先一步开口。
目睹了陈昊宇异样的陈母暗笑,识趣地起身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在房间里。
“坐。”
简单的检查过后,陈昊宇告诉她牙齿没什么大问题仍旧要注意少吃甜食和冷饮。
陈丽君闻言乖巧地嗯声,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还有事吗?”
“陈医生。”alpha小姐把碎发勾到耳后,“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可以。”陈昊宇不假思索。
这下变成陈丽君愣住了,这答应得也太快了吧。
陈昊宇大拇指食指夹住眼框掩饰般地往上推了推,“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陈丽君扬着唇,“谢谢你给我补好牙齿。”
“你遇到每一个医生都要请客吃饭?”
七
所以二人从一早就是相互算计罢了。
两人真正在一起是某个下雨的夜晚。
晚上陈昊宇身着素白的睡袍靠在阳台的窗棂,半阖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后弥散的烟雾里。
半晌,她拿起手机,指尖一滑。
“喂——”陈丽君欣喜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陈昊宇笑着掐灭手上的火星,“陈丽君。”
“嗯?”陈丽君轻哼一声,却似柔软的羽毛在陈昊宇心头挠了下。
“我们在一起吧。”女人柔声说,轻到陈丽君差点都听不清。
只是陈小姐执拗地要一个答案——“可以吗?”
陈昊宇起身把盒子放进床头的柜子里,圆润的杏眸被昏暗的光线照得晦暗不明。
冒冒失失的陈丽君到门口时外面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
敲开门后陈昊宇环上她的颈项就吻了上去。
“我日子到了,所以你忍忍。”年下细声说,眼睫一垂就像祈求的小狗。
“姐姐,你好香。”陈丽君近乎痴迷地吻着她的茉莉花。
陈昊宇面上红了一片,只得伸嘴去堵,“你不许说了。”
外面雨下得更大了,朦胧的城市下,地面尽是倒影的碎片。
八
天空飘散着雪花,陈丽君隔着手套牵着陈昊宇的手,嘴唇微张随着说出的的话语吐出白气。
“姐姐,明年的夏日烟火季,我们就结婚吧,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双陈ABO竹叶味君Ax小苍兰味O
私设A有挂件,介意勿进
陈丽君觉得,自己要失控了。
一向自诩意志力强大的她,在走入演播大厅的那一刻,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便骤然闯入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陈丽君打招呼的动作情不自禁朝那个方向多停留了一秒,只见那人眼里闪烁着细碎的光,轻轻抿住她好看的唇,朝她拘谨地,好奇地挥了挥手。
后来陈丽君知道了,她叫陈昊宇。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她一组,看见她清冷的眉眼因为自己而绽放喜色,...
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和她一组,看见她清冷的眉眼因为自己而绽放喜色,陈丽君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想吻上她那微微凹陷的眼窝:想感受她蒲扇一般的睫毛慌乱地扫在自己下唇,更想让自己灼热的体温透过那层薄薄的眼皮渗入陈昊宇的肌肤里,她更想...
站在花洒下的陈丽君有些急促地喘息了几声,脖颈隐约有些青筋凸现。她毫不犹豫地把热水换成了冷水,试图浇灭自内心沸腾的火焰。清新的竹叶味逐渐充斥了整间浴室,陈丽君有些失神地睁开眼。
她的易感期提前了。
胡乱擦拭了一番,陈丽君贴上了抑制贴,后颈的腺体正在因为渴求信息素而不安地跳动,胀痛地彰显自己的存在。
她拿着水杯走到客厅,想着接一杯水降降火,却看到陈昊宇正努力踮着脚尖,去够橱柜上的东西。
眼尖的陈丽君瞥到那宽松的睡衣下那一截令人心悸的雪白腰肢,瞬间觉得更加口干舌燥。陈丽君下意识地想正人君子地移开视线,但那截细瘦的腰却仿佛有磁铁一般,牢牢吸住了她的视线。
“君君?”陈昊宇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转身后惊喜地发现陈丽君拿着杯子站在身后,原本有些气恼的眼睛逐渐被点亮,好看的眉毛微微扬起,脸颊两旁又浮现出那醉人的酒窝,“可以帮我拿一下东西吗?”
“当然可以。”陈丽君如触电般心虚地收回了目光,下意识应了一句。她快步上前,轻松拿下了陈昊宇想要的东西,在递给陈昊宇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她微凉的指尖。陈丽君心里一颤,顾不得失礼,匆匆道别后便回到了房间,连水杯都没拿回来。
都是易感期惹的祸。陈丽君狠心摁了几下后颈,疼得她龇牙咧嘴。她和陈昊宇只是正常的小组伙伴,自己怎么能对她有非分之想呢?
陈丽君强迫自己合上了眼,但她却总好像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小苍兰香,像一把小勾子,悄悄撩拨着她的心。
第二日迷迷糊糊地到来了,在练习的休息期间,柳岩兴致勃勃地提出陈丽君能不能教他们几句越剧。
一心想宣传越剧的陈丽君立马就同意了,易感期让她精力充沛,她反手一撑,就从地板上起了身,耐心地开始对萨顶顶和柳岩教学。
轮到陈昊宇时,看着她那小期待的眼神,陈丽君心念一转,施了个小生礼:“小生这厢有礼了。”
陈昊宇略显生涩地模仿着,柔软的腰肢软软地下沉,陈丽君下意识地一个箭步踏过去,双手扶住她的胯,向上提了提。
“提胯。”
陈昊宇朱洁静(纯属虚构ooc)
艺术是共同性的,陈昊宇在踏上音乐剧的舞台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从荧幕的边框之间到舞台的尺寸之间,与观众的距离发生了空间上跳跃的改变,这对于习惯内敛于摄影机后的陈昊宇是很难跨越的,她需要一个热烈直接的指导能够跨越电视剧中的迟滞性感受。
辗转多次的托请,她终于见到了这份感情的表达者—朱洁静。她向她真切的问候朱老师好,真是艺术家,她心中喃喃道。她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朱洁静作为某种......
辗转多次的托请,她终于见到了这份感情的表达者—朱洁静。她向她真切的问候朱老师好,真是艺术家,她心中喃喃道。她说出了自己的困惑,朱洁静作为某种程度上剧场的先辈,极为痛快的答应了。
有时她会跟着音乐轻声和着低吟,两人自然的如同多年的老友,互相点起一根根香烟,她唱歌,朱洁静也随着自由的舞蹈,在烟雾缭绕中,两个柔软的身躯交织缠绵,耳鬓厮磨间,窥得朱鹮落在人间,纤细外表蹦起凸起的线条。略显苍白且纤细的手指端起酒杯,两人默契地碰杯。
朱洁静一曲跳后,有些脱力的躺在欣赏者的怀里,女人有些炽热的呼吸熏染在她有些冰冷的肢体上,燃起一丝困意。看出她的确累了,陈昊宇托起她的身躯,柔软的躯体如老树盘根一样倚靠在她的身上,不愧是舞蹈家,柔韧性真好,心里这样想着,两人互相依托着歪歪扭扭的前行,她将半睡着的朱老师系好安全带安放在副驾,打开车内的灯光,柔黄色为冰冷的黑色汽车带来一丝暖意,劳累的舞者已经进入梦乡,瘦削的身体将T恤撑出棱角,碎发散在额头上,舞台上的朱鹮落于人间。
一路无言,她扶着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的“舞蹈老师”,一路走上房间,终于把人放在双人床上,她也累得和她瘫倒在一处,迟来的汹涌困意让她放弃了回家的想法,于是倚靠着睡着了。
傲娇爱阴阳怪气的大小姐她x冷静腹黑的私人影院老板你
[一点意思都没有,打一颗星都多余!]
你随意摁动着手里的摇控,“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功能,上次您应当是没发现这些功能。”
而面前的人早已倒在一旁,只有嘴还是一如既往的倔犟,咬牙切齿道:“我…我知道!”
你笑了笑,“那我可要加大了。”
1
你开了一家专为女人开放的私人影院。
单人单间,会员预约制,打着氛围光的屋里有一个巨大的投影仪,各类型影片、香薰供顾客挑选。
影院遵循一客一换和消毒的原则,且服务态度良好,所以开业以来好评如潮。
最近却有人在平台上打出了一颗星的差评,
你联系到这位客...
你联系到这位客户,“亲亲,您打一颗星的原因是什么呢?我们这边会根据顾客体验进行改善,让您有不适的体验实属抱歉。”
消息窗口弹出,“就很无聊呀,跟一般的私人影院也没特别大的区别,而且就那些小产品,你们老板也太落后了。”
你没想到会有人用“落后”来形容你。
她双手抱熊,睨眼道:“这次要是还不行,你关门大吉吧!”
你笑容可掬,“好。”
你带着她进了房间,将特意挑选的影片播放好,点上了香薰。
她倚在巨大靠垫上看你,淡淡开口,“挑选的品味也就勉勉强强,还行。”
“卡擦”一声,你调换了氛围光的颜色,抬头直对着她打量你的眼神。
“乐意为您服务。”
她撇嘴,神情局促地移开视线,“说大话谁都会。”
你来到她身边,摁下旁边的按扭,整个靠垫开始倾斜,你固定好角度,拿出侧方的布带。
“您需要带上这个,以确保您的安全。”
她疑惑地看了几眼你手里的布带,“带哪儿?”
“您抬一下,我给您系上。”你俯身靠近她,将布带系在她腰间。
随着设备的启动,她再也抑制不住地发出了些婉转的声音。
她试图逃跑,但布带只会随着她的行为收拢。
你随意摁动着手里的摇控,“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功能,上次您应当是没发现这些。”
房里淡淡的熏香饶人心房,抬眼就能看到的影片恰好来到了最精彩的地方,朦胧的氛围里让人迷乱。
细碎的声音再也压不住,她开口,“把…把摇控给我,你出去!”
你点头微笑,以防她无力抬不起手,你将摇控放在她触手可及的位置,“祝您体验愉快。”
你离开房间,跟职员嘱咐了几句话,然后开车回家。
“叮”的一声,评价界面果然又多了一条差评。
啧。
你不耐地敲着键盘,[亲亲,这次体验还是不好吗?]
她:[我让你出去,没让你离开影院!]
2
你还是首次遇上这么难缠的顾客。
到了白天,你将车开到了4s店做保养,却遇到了她。
她看着自己的美甲,语气有些阴阳怪气,“今天运气不好,下次出门还是得先看看黄历。”
你当作没听见,等自己的车。
她的声音再度响起,“哎,真担心啊,万一等会儿开车出去撞到人怎么办?”
一旁的经理开口,“大小姐,要不等会儿我让小刘代驾送您回去?”
她提高音量,盈盈笑道:“不用了,我今天就想自己开车。”
这话里话外,今天这场事故都免不了了。
你走到她身边,带着模式化的笑,“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她扫了你一眼没说话,只是起身走向一个无人的vip包厢。
你关上包厢门,她的声音响起,“韩大老板不是不回消息吗?原来还是有话…”
你打断了她阴阳的话,直接道:“今晚整个影院为您服务,来吗?”
她顿时语塞,而后快速扫了你一眼,压低了声音,“整个影院?包括你吗?”
“如果您想的话。”
“谁稀罕,我才不去!”她别过脸,转身推开包厢门,高跟鞋在地面上踩出杂乱的声音。
她上车逃跑了。
等车保养完,你付款时却发现已经被人付过了。
晚上。
她还是来了。
她双手抱熊,依旧一副高傲的模样,“我不是说我不来吗?你怎么还等着?”
“您这不是来了。”
她的脸瞬间有些发红,“我只是路过,发现这没人还灯火通明的!”
你没有戳破她的话,“上次是我对待不周,这次还望您给个机会。”
“哦,看情况吧。”她睨眼。
“请跟我来。”
她跟着你进了影院最顶层的房间,偌大的玻璃落地窗可以将外面的美景尽收眼底。
房里早已调好了所有数据,淡淡的熏香,可见的星空顶,看上去雅致内敛静秘,舒缓的立体声音乐从四面八方环绕,给人最沉浸的体验。
她乖乖地任你摆布,被缚在按摩椅上。
你解释:“要先适应,等会儿才能上高强度的设备。”
随着声音起,按摩椅特别的地方开始升起和奥下去。
才过十多分钟,她就开始大口呼气,眼眶发红。
你将发软的人解下,抱着放进水池设备中。
按下摇控,水里开始发生各种各样的变化。
她雾气腾腾的望着你,耳朵已经红透,话语支离破碎,“我…嗯…”
你询问:“需要我离开吗?”
她咬着自己的手背抑制声音,直勾勾地盯着你瞧。
你去拉她的手,“别这样,等会儿会受伤。”
一瞬,她将你的手带进唇里。
你嘴角勾起笑,划过她,沉声,“这样可不乖啊…”
她像是被这句话打击到了,眼神落寞地微启唇,无辜地望着。
你收手,趁她不注意帮她加强了,闲情逸致地在旁观赏。
“啊…”
在她快要到的时候,你突然暂停了所有设备。
她顿时无措,疑惑,“你…你怎么停了?”
疯狂吃醋时刻修罗场她们X因为情债被扑倒肆意开发我
我网恋了三个女朋友,她们相继跟我告白,可我觉得自己是直女,于是跟她们分手。没想到大学刚开学,三个舍友竟然都是我前女友?多才多艺的婳婳最爱人体彩绘;面冷心热的小千是个冒险家,经常带我冒险;可爱的桃桃家里种植桃子,经常给我吃……
我追赶潮流,同时网恋了三个“女朋友”,不过就是玩玩。但她们竟然都当真了,吓得我连忙分手销号。
没想到刚开学,我就在宿舍门牌上看到了她们的名字。
本以为是巧合,直到看见她们陆续进来。
我赶紧躲在床帘后面,不敢说话也不敢露面。她们似乎并没有发现我,况且今天是迎新会,她们在屋里转了一圈就走了。
再三确定......
再三确定宿舍没人,我才松了一口气。
得赶紧找导员换宿舍!
谁想到我推开宿舍门,就对上一双狭长淡漠的眸子,小千斜眼看我,声音冷得让人发抖。
“好久不见,女—朋—友——”
“哈哈,你,你认错人了同学……”
小千哼了一声,拽住手腕把我拉进宿舍,“你自己想起来,还是我用照片让你想起来?”
脸噌的爆红。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交换了好多照片,可以说,我从头到脚没有一处是小千陌生的。
“看来是想起来了。”小千视线下探,盯着我的手指,“我教给你的地理知识,还记得吗?”
她拉着我的手,顺着衣服侧面的双压线向下游移。
我该推开她的,但……曾经隔着屏幕被控制向云端的感觉太过难忘,我不自觉地有了感觉。
理智告诉我不要回答,但身体晕晕乎乎,已经点头。
“嗯……从哪里开始呢?双子山,还是百慕大,或者,马里亚纳海沟?”
小千喜欢地理,也热爱去各地冒险,手指上有着薄薄一层茧。
她说要带我一起冒险,我骗她,“我身体不好,动不了。”
小千貌似很满意这个回答,“我来动——其实每个人都是一个地图。”
她凑近,热意在耳边加重,“小乖,躺好,准备好被冒险了吗?”
我闭上眼,缓缓点头。
什么冒险家,都是骗子。
“你,你就是技术不,不行……唔……”
小千说她很擅长在百慕大潜行,炫技般变幻着动作,搞得海浪越来越多,水流太多,冲击得她前进困难。
我被她带得偏航,又热又痒,越想越气,咬上她手指泄愤。
但都是舍友,我也不敢用力,只好收起牙齿,用上颚摩擦。
冒险家小千体力也一般,实在不适合冒险。
海沟虽然深,但一下子进太多,还是会让海沟生态受到影响。
在我苦苦哀求下,小千才恋恋不舍地返航。
“小可怜,眼睛都哭红了,乖,给你带了特产。”
说的温柔,但动作十分粗鲁,小千掐着我的下巴,把湿咸的海水滴入。
海水弄湿了衣服,小千又拉着我进浴室,结果越洗越脏,睁眼时已经是傍晚,开完会的舍友在拍浴室门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睡衣突然变得好热,尤其是脖子下面那两块,热得烫人。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随便扒拉了两下继续睡,结果摸到一只手。
“你……”
“嘘——”桃桃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姐姐,我带了家里种的大桃子,我俩悄悄吃,千万不要惊醒她们两个啊。”
她和婳婳是一起进来的,她认出了我,那是不是说明……我看向婳婳的床位,幸亏,对方睡得正香呢。
桃桃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小姑娘,此刻和我面对面贴着,还不满意,“姐姐不能看别人!”
“嗯,好……”我扭腰,想从她手里逃脱,小姑娘手劲很大,我根本动弹不得。
*水青x曲婷,不喜勿入
*根据电影内容与实际案件进行部分剧情调整,谨慎观看
Tanz
灯好白。我盯着它看了一会,企图从强光里看出烧灼发亮的灯丝。眼球刺痛而干涩,我如愿以偿了。随着灯的构造在我眼前变得清晰,除了灯之外的一切都变得相当黑。
有一只飞虫贴在灯管上,时飞时停,飞起来的时候像灯光脱落的细小碎屑,有点痒,我逐渐也能看清它了。
对面有人说话:“你自己说了吧。”
我没看他,但听见了他紧皱的眉头和眯起的眼睛,眼角还结着未擦拭的眼屎。我想起我爸,我来派出所的时候他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看见我他就站了起来...
我没看他,但听见了他紧皱的眉头和眯起的眼睛,眼角还结着未擦拭的眼屎。我想起我爸,我来派出所的时候他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烟,看见我他就站了起来,他抬起右腿,我以为他要踢我一脚,站着没动。
但他走下一级台阶,没踢我,只是说:“你自己说了吧。”
我问他:“曲婷呢?”
我没看到曲婷。我把目光从灯管上移开,去看对面坐着的男人。对面坐着的是警察,现在看起来他黑得看不清脸,我知道这是长久注视强光后的结果,眨了眨眼睛,等待这一层黑色像水一样缓缓流过。他终于有了一张人的面孔,我认出他了,这是他第二次过来。
开始时他很耐心,说水青,你直接说吧,你还小,能做什么事呢,再怎么样也算不到你头上,你放宽心。我说我不知道。
两个小时后他出去了,进来另一个女警察,她说话声音特别柔和,听起来有点像曲婷,又好像完全不像。她说小姑娘,你这情况特殊,直接坦白,不会有事的。我还是说我不知道,她就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其实想问她,你有孩子吗?我想她应该是有的,她对我说话时真像在哄骗一个打碎玻璃杯后满嘴谎言的小孩。
墙上挂着钟,没有窗户,我进来的时候是凌晨一点二十一分。我看着钟,指针指向七点半。对面的男人揉了揉眼睛,我感到他的疲惫,审讯到了这种时候,几乎带着恳求的意味。
我还是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相当恼怒了。他大力翻动面前的笔记本,纸张被翻得哗啦啦响,几乎要被他撕下来了。然后他用手指叩了叩桌面,好像在说服桌子从里头打开,“你妈刚刚熬不住了,直接全说了。你在这死撑也没意义,松了口,大家都好过。”
我说:“叔叔,我真不知道。没做过的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也开始重重叹气,于是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打火机想点根烟。他把烟叼在嘴里,看了我一眼,可能是想到了吸烟有害未成年人健康的说辞,没点火,把打火机拍在桌上,皱着脸盯住我看。
他知道我不相信他说的话,好像他没法说服桌子打开一样,桌子不是门,这让他十分痛苦。你怎么就不是门呢?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出这句话来。他们其实不知道,我想,我并不在意说他们说的那些事,我无罪,我坐牢,我根本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的任何事情,真相和威逼利诱一样不能使我开口。
我唯一知道的是我不能说,我一旦松口,曲婷就彻底完了。
我指着他放在桌上的打火机,“叔叔,我可以拿一下这个吗?”
他看了我一会,似乎在确认我和打火机的组合不可能制造出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点了点头。
于是我把它握在手心,它有廉价的橙红塑料外壳,和曲婷的打火机完全不一样。我压下点火按键,火苗就腾地窜出来,火很小,好像初生的花蕾或青绿的麦穗,我一呼吸,它就发抖。
我看到曲婷的第一眼就认出她了。我爸把所有关于她的东西都放在衣柜顶上,因为他总要再婚,前妻的杂物对领取另一本结婚证没有任何帮助。我那时候才七八岁,请求他把东西留给我,遭了骂,于是从客厅搬来椅子,站在椅子上去够柜顶,够不着,反而摔了下来,头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流了血,起了包,好事是我的伤口会痊愈,我爸终于愿意把曲婷的东西交给我。
一盒女人的杂物,零零散散的发卡和头绳,我因此总是留着长发,长到肩膀,长到腰,有时候我对着镜子比划曲婷的发卡,但绝不戴着出门,我的臆想躲在房间里,是没法见光的;
一本相册,塑封照片,曲婷:跳舞的曲婷,微笑的曲婷,尚未出走的曲婷;曲婷和我爸,我爸和曲婷;我和曲婷,曲婷和我,婴儿的我和年轻的曲婷。我痛恨我襁褓之中皱巴巴的丑陋婴儿脸庞,有时也憎恶照片上我爸的脸。
我庆幸我长得并不像我爸,那代表着我像曲婷,我像一个只在我模糊记忆中如光影般时隐时现的女人,这让我感觉曲婷离我很近。
我用之后的八年来全心全意地幻想她,她照片上的脸年轻漂亮,笑的时候看起来浮夸又敷衍。我有时候对着照片上的她说话,我喊她妈妈,我说,妈妈,你也很讨厌出生在这里吧。
照片上的曲婷全心全意提起手臂原地旋转,她并没有回答我。
我想起昨天我爸提回来的一袋芒果,果肉金黄,甜嫩诱人,甜腻的汁水溢满了我的每一道指缝。我看见她对我笑,我想,人人都会爱她的成熟与饱满,而我是那苦涩的青色果皮,任我巧舌如簧也难以使人下咽。我注定紧贴着她血肉生长,所有向她伸出的贪婪的手都不得不揭开我不解风情的面庞,我是众多贪婪者中最贪婪的一位。
我看着她,她是这样美丽动人,仇恨还没有为我造桥铺路,我已经开始别无选择义无反顾地爱她。
于是我去找她借火,她看出我不抽烟,有意眨着眼睛逗弄我。但我借火不是为了抽烟,我去借火是因为我自身一片晦暗,她的热烈无法依照血缘嫁接到我身上,我只能短暂地向她乞讨,向她有借无还地讨要。
她最终没有给我火,因为我很快转身跑开了,我听见她在身后发笑,这几乎刺伤了我薄弱的自尊心。但是我必须跑开了,这样才好留给她扮演一个恰到好处的母亲角色。
我把打火机还给对面坐着的警察,我感到他的耐心正在一点一滴地流逝,他问:“这让你想起要说什么了吗?”
我说,没有。
那些问题和证据已经在我面前翻来覆去倒了五六趟,他又去翻笔记本,这一次是从后往前翻。他突然啪地一声将本子合上,抬起头来问我:“你妈妈是不是很喜欢跳舞来着?”
我愣了一下,接着便看到他眼中探寻的目光。我很快说道:“她是舞蹈演员,当然喜欢跳舞。”
我在审讯室外看见了我爸的老婆,我名义上的继母,她的目光里有一种暗藏窃喜的恐惧,她的儿子扒住我的手喊我姐姐,立刻被她一把扯住,她原本想说点什么,现在只记得拿防备的眼神看我。
我从不与她亲近,并不仅仅因为她狭隘吝啬,而是因为她长期占据着母亲的名头,却是一个和我父亲无比般配的平庸者。我厌恶她的庸俗,尤其厌恶她在这样的位置上散发出臭不可闻的气息,但除我之外没有人的鼻子能闻出来,我没处能说,于是在她嘴里,心怀鬼胎的反倒成了我自己,好像我生下来除了满身血污,还浑身错处。
她嫁过来时比我爸有钱,因此可以在他面前长期数落我的不是:我个子小,我身体差,我不说话,我太阴沉,我头发长,我见识短。我总想着扮演出柔顺讨喜的模样,并不和她争吵,这一点让她万分恼火。
她头发不短,却认为我脱落的长发堵塞下水道,我放任她的讥讽,也由着理发师剪去我的头发。我洗了头发,头发湿哒哒地披在理发围布上,理发师在我耳侧剪下第一刀,女人漫不经心地说:“剪了好,省得长发留情,总像你那个妈一样四处勾人。”
我一把推开理发师,扯下围布拎起书包跑出门外。外面下着大雨,那女的在后面装模作样地喊我,我给我了她一个将我扫地出门的理由,这使我后知后觉地懊恼起来。
我不想回家,于是在屋檐底下站了一会,屋檐太窄,风太大,是挡不住雨的。我想起曲婷,我的母亲,我暂时失而复得的母亲,她住在风雨不侵的舞台上,夜里能听见雨水打在屋顶上的声音。我又跑进大雨,我敲剧院的门,我站在门前等她回来。
我看见她开着那辆黄色的车从大雨尽头湿漉漉地钻出来,她降下车窗,透过雨水望着我,很惊讶的样子。我许诺过不打扰她,但这不过是缓兵之计,她并不迟钝,显然已看穿了我的把戏:我有意将狼狈的自己交到她手上。
她没有作声,领着我穿过狭小黑暗的长走廊,再度回到了舞台上。这路途看起来相当熟悉,我想,我就是这样从她温暖的子宫穿过隧道一般狭窄的通道来到这个世界的,她现在要将我领回去,领回她的身体里。
她为我擦干头发,用电吹风为我吹干衣服,热风冲上我的皮肤,我很快出汗了。她看起来无动于衷,等衣服吹干了,她指了指我的头发,问:“怎么给绞成这样?”
我不回答她,许是刚刚碰了水,她扭着手,打算解开小指上的绷带换药。我按住她的手,说:“我来吧。”
她提着嗓子说不用了,但我并不理睬她,她也就不再推辞。我于是看到她的伤口:狰狞恐怖的伤口,整根手指几乎被齐齐锯断,缝合线刚刚拆除,肉痂拱起。我为她上药,重新系好药棉,问她:“怎么弄成这样?”
她说被门夹了,我没相信,门不是刀,除非她上的是断头台。她也没打算让我相信,没有受伤的食指与中指夹起一根烟,她不像旁人那样避讳我,好像我是个真正的成年人,这让我感觉怪异而欣喜。
她在找火,而我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早就先她一步在桌上摸到她的打火机,替她按着了,“我帮你来。”
我的狂喜不加掩饰,她半信半疑瞧了我一眼,还是咬着烟凑过来。我屏住呼吸,生怕呼吸也会打扰了火苗,更唯恐吹散了她,曲婷的气息如愿蔓延开来。我不敢呼吸,她那甜腻的香气却直往我鼻子里钻,也许是她洗发水的香味,也许是她身上不知名的香水,或许她本身就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我曾经就这样躺在她的怀里,生来就吸吮着她的乳汁,再早一些,我被脐带捆绑在她身体深处,而在脐带剪断之后,我的血液就是我的渴望,是从我呱呱坠地起就无法摆脱的干渴。
我看见她伸长的脖子,锁骨上挂着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水的晶莹,如果是后者,那只能来自于我所带来的暴雨。她的气息使我沉溺,我不得不呼吸,而她已向后退去。烟点着了。
她深吸一口烟,又眯着眼睛慢慢吐出来,等一口烟吐干净了,她说:“明天我就送你回去。”
我说:“我不回去,明天没课,我想呆在这里。”
她好像低声抱怨了一句什么,“随你,我这没什么地方。”她看了我一眼,让出沙发,“你睡这。”
我问她:“那你睡哪?”她站起来,将旁边的桌上的杂物全垒到地板上,两张桌子一并,也勉强推出一张床。
当晚她离我很近,和我讲她是怎样被人推着站上这舞台。那时我刚从她的身体里脱壳而出,她已经戴上花冠、披上华服,被莽莽撞撞推上了秋千,舞台上所有人都在乐声中舞蹈或歌唱,她借着秋千高高荡起,从此之后就再没落下。
曲婷说,这是很难的,尤其当你曾经飞翔过后,你是无法忍受再用双脚行走的。
我听她说了这些话,已经有了困意,躺在沙发上看向舞台下成片的座椅,红色座椅像森林那样高高翘起,全都落满灰尘,已经很久没有演出了。
我想,这就是她每晚坠入睡眠前不得不注视着的空旷。于是我问她:“那歌舞团呢?”
曲婷打了个哈欠:“我不是说了吗,都是我朋友在管。”我再问下去,她就不再说话,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她替我将头发剪短,便开车带我去郊外,七拐八绕地闯进老城区背面,最后停在一片砖瓦房前头。
我跟着她下车,地上布满碎石,我踩到了一只被压瘪的易拉罐,它表面的颜色已经完全褪去,不知是多久以前被人丢在这里的。再往前是一排厂房似的建筑,废弃已久锈蚀严重,曲婷带着我穿过它们,期间时常有昨夜雨后留下的积水从屋顶下漏到我头上。
我跟着她走了很久,直到她在灌木丛中挖出一扇窗。一扇木窗,因风吹日晒变得软绵绵的,原本或许刷了红漆,上面的玻璃几乎全碎了,她因此能轻而易举地将手伸过窗框拉开插销,她一用力,那窗就吱吱呀呀地向外打开了,她向上一跃,直接跳进了窗户,向我伸出手来,“水青,到这来。”
我把手交给她,于是很快也越过窗槛,落入这失落之地。里面相当黑,曲婷依旧握着我的手,她牵着我向前走,好像猫那样能于黑暗中视物。
“小心台阶。”她拉着我走到更高的地方,我这才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前方是一片观众席,相比曲婷所居住的剧场更加年老,木头座椅几乎没有完好的,后方右侧已经出现了成片的坍塌,但大多数还勉强维持着铁的骨架,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些相当破烂的布条,一丝一丝地在高处摇晃,我想那可能是曾经庆典的装饰物,可能是国旗、横幅或者其他任何使人昂扬的东西。
我这才明白我站在了哪里:“这是舞台?”
“是,舞台。”曲婷在台上跳跃着走了几步,腐朽的木板在她脚下嘎吱作响,“舞台就是舞台,哪怕被遗弃了也这么好看。”
她停下来,望着寂静的观众席,“我小时候东方歌舞团来这里演出,我妈偷偷买票带我来,回去就被我爸打了一顿。”她好像笑了,“现在我吃穿用度全在台上,再也没人来会突然挥着棍子冲进来把我从家里一直打到街上,倒也是好事。”
我更加看清了她,她总是那样美丽,沉思的时候像一只蝴蝶收拢了翅膀落在舞台上。我大着胆子向她请求,“我想看你跳舞。”
“什么?”她转过身,在我脑袋上轻轻弹了一下,“在这里?说什么呢!”
“就在这里,”我看出她的松动,拉长了声音请求她,“拜托——”
她摇了摇头,突然低下头来,和我凑得很近,她的眼睛注视着我,“真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小女生都是怎么想的……”
她后退一步,没再多说,曲着手臂向前升起,那是舞蹈的开场动作:我曾经在相册里无数次目睹这样的场景,以至于在梦中也像失眠者那样辗转难眠。
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我看见她像水鸟一样扬首,手臂却在空中像游鱼一般飘游,而下一刻她脚尖滑动,舞台发出一声叹息似的响声,她双手并拢,突然如真正的飞鸟那样振翅高飞,翅膀掀起的飓风使天花板上的灰尘纷纷下落,呛得我不得不咳嗽起来。等我回过神来,她便又成了女人的模样,轻轻拍着我的后背。
“这里灰太大,我们出去吧。”她说。
我梦游似的跟在她身后,越想越觉得荒诞不经,几乎是场梦一般。
我迷迷糊糊地说:“你跳得真好看……”我真想像她一样轻盈,轻盈到可以随风而去。但我很快为这细微的差异找到了自我辩解的手段,如果我真和她一模一样,那她就成了我,但人是很难真心实意地爱上自己的。
我固执地想,所幸我不是她,也因此足以爱她。
她终于在墙上摸索出了门,拨开门栓用力一推,白日就倾倒进来,使我黑暗的眼睛一阵疼痛。我看见蝉鸣爬上树梢,突然感到畏惧,因为梦是见不得光的,一见就该是梦醒时分。
可是曲婷抓着我的手,日光里她的脸亲近而优美,好像一篇韵脚考究的诗,她不解地望着我:“快出来,我们该回家了。”
我于是放下心来,跟着她走进太阳。
对面的男人已经不再考虑吸烟的危害,他点了烟,吞云吐雾地瞪着我看。他说:“你妈为了让歌舞团重新开张,找人借了高利贷,这你知不知道?”
我还是摇头。他噗噗吸进好几口烟,已经冒出了火气,说话嗓门也逐渐提高,“她欠了一屁股债,所以找你去绑架马悦悦勒索要钱,结果失手把人给杀了,是不是这回事!”
我说:“我不知道,她也没做这回事。”
他死死地瞪着我,我想如果他不是警察,头顶没有摄像头,我可能已经被他掐死了。
这时他旁边的空椅子上坐下一个人,我抬头看了一眼,是马悦悦,虽然她已经死了,却还和活着的时候一模一样。锁对死人没用,她跟着我来了。
马悦悦说:“你知道了我的秘密,现在我也知道了你的秘密。”
我说,谢谢你,我不担心你会告诉别人,因为哪怕你活着的时候也是个守口如瓶的好人。我没有开口说话,但我知道她听见了,因为她眯着眼睛笑起来,眼睛里有着明晃晃的光,和曲婷一样明亮。
再大一些我就去迎合高年级的学姐,她喜欢穿长裙,有一头天生卷曲的头发,远远望去背影很像曲婷,于是我天天跟着她,给她送各种寻常女生会喜欢的东西,她收到后相当高兴,拉着我玩闹,到处炫耀我送给她的礼物,可曲婷不会这样肤浅地炫耀,因此她也不该如此,于是我也很快和她断了联系。
现在我和两个同学来往,金熙像曲婷一样浪荡,马悦悦有一双和曲婷相似的眼睛,于是我和从前那样接二连三地讨好她们,金熙脾气极差,看见我就皱起眉头,马悦悦却十分和善,总望着我笑。金熙不加掩饰的厌恶曾经让我痛苦,但现在曲婷回来了,她们也迅速成了无足轻重的。
虽然我很快察觉到曲婷也不尽人意,她曲意逢迎、爱慕虚荣、缺乏耐心,但因为她是曲婷,是她于血肉中雕琢我,我天生爱慕她,细微的瑕疵并不能有损她的光泽。
曲婷缺钱,因此她格外爱钱;也有可能是因为她天生爱钱,所以钱总是匮乏。孰是孰非并不重要,而在绵延不绝的雨季之中,我总是和曲婷窝在沙发上,头枕着她的肩膀,雨落在外面,头顶上是金色的舞台灯光,相当明媚。
我生出幻觉,我和曲婷正在排演一场崭新而宏伟的剧目,剧本目前删删改改尚无定论,观众却明天就要进场。
我知道曲婷的算盘,她相当自私自利,却在我面前展示慷慨,好像她真有她表现那般聪明而胸有成竹。她是那样渴求金钱,因为钱能解决大多数问题,如果她还在舞蹈,那跃出的每一处舞步都会发出黄金的铮铮鸣响,没有钱就没有舞台,没有舞台就没有舞蹈,没有舞蹈就没有曲婷。
可我很快发现,她的钱来得像阵雨一样阴晴不定,每次来了钱也很少见她积攒,我看着她竭力说服自己将钱攥住,可每次又总免不了花钱如流水。她总是说有钱了才能让歌舞团重新回到台上演出,可据我所知,她拿到的钱一分也没有花在这雄心壮志的事业上,投资最多的是香烟、香水、手提包。
我想,恐怕歌舞团已无法在这座城市或其他任何城市立足,它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东西,再多的金钱也没法把死者带回人间,而曲婷的怀念近似于悼念,不过是舍不得那光彩照人温暖舒适的旧日生活,至今也不愿从舞台上下来。我很快原谅了她。
她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深夜我常常察觉她的不告而别,回来时总是清晨,她带回新东西,有时是化妆品,有时是手提包,有时她的钱包鼓鼓囊囊,她装作无事在我身旁躺下,可从她起身离开时我就醒了,满心恐惧,一直睁着眼睛等她回来,此时只好闭上眼装睡,我闻到她身上尚未散去的糜烂气息。
装睡很快也成入睡,等我真正醒来时,曲婷正在我身旁,我看不明白她的眼神,她看起来像刚哭过,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哭,我还没开口,她已经俯下身来,在我额头上轻柔地落下一个吻。
观众缺席,不速之客不约而至。雨停之后的夜里,有人不断地敲击剧场的铁门,拳头如另一种雨点哐哐砸在门板上。
曲婷看起来很紧张,她本来正想为我涂指甲油,这敲门声使她手一偏,油罐直接掉在了地上,她没有去捡,食指竖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等会,别去开门。”
我很听她的话,于是蹲下来把指甲油罐捡起来,黏腻发亮的红指甲油溅在舞台上,我用纸去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反而使我的指尖也沾上了这鲜红。
敲门声越来越响,曲婷坐立不安,她从舞台这头走到那头,一直反复低声咒骂着什么,最后她一跺脚,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地朝大门走去,我依旧跟着她,看着她打开门,门外露出几张陌生男人的脸。
“你们怎么来了……”曲婷说。她故意掐出甜丝丝的嗓音,我对此很熟悉,她前些日子回去找我爸,也是用这样的声音迫使他交出当年属于她的结婚戒指。那戒指现在戴在了我的无名指上,就像曾经戴在曲婷手上一样契合。她在和面前这些男人讨价还价。
我隐隐约约听懂了他说的话,曲婷却突然转过身,发了疯似的抓住我的肩膀将我推出门外,边推边骂:“你总是跟着我干什么?你这样搞得我很烦你知不知道!”
我想说她把我肩膀按疼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剧场的门在我面前嘭地关上了,留下曲婷和那三个男人在一起。
我敲了很久的门,曲婷没有回应我,我于是知道她被迫将我又一次抛弃了。我放弃了敲门,走下剧场的台阶,盯着门口停着的黑色轿车,它看起来刚刚洗过,喷漆黑亮。
墙边躺着半截钢筋,它断裂的一端坚硬锋利,我将它握在手上,对着轿车的轮胎猛扎下去。车胎像被击破的气球一样发出很响的呲声,轮胎瘪了,车身立刻矮了一截,我顺时针绕着汽车环行一圈,依次扎破四个轮胎,然后绕着剧场走,寻找着能打开的窗户。
我记得舞台背后有废弃的道具房,里面的窗玻璃碎了半块,夜里总是进风,于是摸索着寻找,终于找到,它前头的荒地上的灌木比我还高,结着成团的红色果实。
我拨开荒草,学着印象里曲婷的样子将手伸进窗里拨开插销拉开窗户,先将钢筋扔进去,双手一撑越进屋里,落进了布满灰尘的灯笼和戏服中央,舞狮的眼睛靠在墙边望着我。
我右手拿起钢筋,推开门跑进剧场走廊,舞台在更远的另一侧,我跑得很快,前面的走廊里突然拐出三个人影,他们向外走,我看见他们属于男性的巨大头颅正用后脑勺朝向我,钢筋虽比不上利剑,刺穿血肉却绰绰有余。水泥走廊不会嘎吱作响,我像被消音的子弹快速射向那三只漂浮的后脑勺,其中至少有一只会被贯穿在地。
可是我停下来了,我听见舞台上传来的哭声,曲婷的哭声。
我的母亲一直像热爱金钱一样热衷于哭泣。我犹豫了一会,将钢筋靠在墙边,走回舞台。
舞台的幕布被扯得搭落在地上,杂物撒得满地都是,我看见了刚刚捡起的那瓶指甲油,它已经彻底碎裂了,血红中泡着玻璃残渣,发出油漆似的难闻气味。
她背对着我,白外套如蛛网一般薄薄地搭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我的脚步声惊动了她。她回过头来,一双通红的眼睛惶恐地盯着我,好像完全忘记了我是谁。
我想过去,她却向我砸来一个烟灰缸,没有砸中我,只摔在我脚边,哐当磕去一角。
我喊她,妈妈。
曲婷突然捂住脸,缩在沙发上哭泣,她哭得肩膀发颤,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向她走去,这次她没有再向我丢来任何东西。
我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抱住她,她的哭泣使她变得和雨水一样潮湿,她的头发缠着我的耳朵,她的眼泪使我的衣领变得黏腻,我学着她的样子去亲吻她的额头,这或许具有安慰的能力,但我的心却相当麻木。
我说:“妈妈,你不要哭,我去弄钱。”
外面传来男人的大声咒骂声,我的把戏递交到了仇人的手上。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见,她哭声细微,过了很久才止住。我低头去看,她已经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
当晚她睡在沙发上,我睡在她临时搭起的桌子上,舞台上一片狼藉,我第一次摸了我自己。外国人说女人是男人的肋骨,可生物老师又说女人才是生命的模板,我不在乎它们谁对谁错,如果女人是肋骨,我和她就会左右相接躲在上帝的身体里;如果女人是模板,我和她必然脱胎于同一个精巧而罪孽横生的模具。我会为她付出一切,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在兴奋的余波中我抬头仰望天花板,我真希望今晚能有一场绵延七天七夜的暴雨,长江水位上涨,将城市冲作汪洋,那时舞台像船一样在洪水中飘荡,我和曲婷就躺在它的中央。但是雨季快要结束了,今晚更不会下雨,我侧头看向曲婷,她已经睡得很熟了。
于是我名正言顺地开展报复。我回了我爸的家,在那女人带儿子出门的空当翻出了她藏起来的所有首饰,我把那些戒指耳环手镯纪念币长生锁全塞进口袋跑了出去,在街口的金店换了一万三千四百二十七块,急急地跑回去给曲婷。
曲婷还在抽烟,看着我像打扑克一样将一张张红色的人民币展示给她看,笑得很忧郁,“这些钱可以让我再跑一次,但远远不够还的。”
我问她:“再跑一次他们还能找到你吗?”她不说话,我看见她小指上的绷带,“你欠了多少?”
她给我比了两个手指。
“二十万?”我试探着往高处说,她摇了摇头,苦笑道:“两百万。”
我沉默了一会,说:“我能弄来这些钱。”
她看着我,并不相信。我说:“我同学很有钱,把她绑了拿一笔,等你还了钱,我们就走人。”
她将烟掐灭,瞪着眼睛看着我,好像听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继续解释:“不会出人命,钱到手就把她放了,劫富济贫而已,这点钱对她们来说不算什么。”
她还是一副很顾虑的样子,但我知道她在思考我说的话。三天后我有了两只魔音手机和一瓶安眠药。
于是我转而打给马悦悦,那女孩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答道:“水青,你别难过,我明天来,还给你带礼物。”
我知道大功告成了。
马悦悦像一只绵羊那样不声不响地跟在我身后,我太熟悉这里了,领着她穿过老城区,窜进几条没有安装摄像头的小巷,走进曲婷的剧场。曲婷已经清理好舞台,正心事重重地倒果汁,我向她眨了眨眼。
马悦悦坐在沙发上,正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住在这里真的好酷!”她说,“你妈妈一定很厉害!”
我敷衍地点点头,曲婷已经把两杯果汁端上来了,我注意到她的手一直在发抖,根本不敢抬头看马悦悦。我说:“你要不先喝点饮料,蛋糕等会就送到了。”
她送给我的礼物是一只水晶球,里面装着一个小人,一拧发条就会伴着音乐跳起舞来。我将发条拧到不能再拧为止,水晶球就叮叮当当地唱起歌,马悦悦对我笑了笑,举起果汁和我干杯,“等到毕业了,我就搬去外地,和我朋友租房子住,我希望那里也有这么漂亮!”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笑起来和曲婷真像。她将饮料一饮而尽。水晶球还在唱,唱的是致爱丽丝。她那双像极了曲婷的眼睛一点点合上了,嘴里迷迷糊糊不知念叨着什么,我耐心地等待着。发条转到了头,音乐停止,她一头栽在沙发上。
我让曲婷先去外面开车,她凝视着马悦悦,突然说:“水青,要不算了吧。”
“算了?”我起身和她站在一起,攥住她没受伤的那只手,攥得很紧,我感到她的手指在我掌心颤抖,“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妈妈。”
我望着她的眼睛,马悦悦模仿的就是这双眼睛,此刻它们惊恐地四处窥探,良知和欲望掐住了彼此的咽喉,我不得不推她一把,“不会有人死,而你从此自由了,不是很好吗?”
曲婷甩开了我的手,走出门外,我听见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我知道她准备好了。我撕开透明胶带封住了马悦悦的嘴,又用包装绳绑住她的双手,用黑色塑料袋套在她头上,将她的胳膊搭在我肩膀上拖进车后座。
天黑下来了,曲婷的车载音乐还在放着一首欢快的歌,我不知道是什么。她伸出手想把音乐关掉,我制止了她,“今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事能让你烦恼了。”我说,“之后我就和你一起走,想去哪里都可以。”
我看见大桥的灯光,江面上漂浮上的水汽涌进车窗,让窗玻璃上起了雾。桥上是奔流的车辆,桥下却很僻静,江的对面有垂钓者的灯光的,但因为离得很远,不足为惧。
“你女儿在我们手上,准备两百万从大桥上扔下来,不准报警,不然撕票。”
我想一切都完结了,松了口气,却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马悦悦的双手依旧被绑着,却已经有了意识,正摸索着走下车,她嘴上的透明胶带不知怎么已经被咬破,我看见她鲜血淋漓的嘴唇。
马悦悦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试探性地张嘴喊:“有人吗?救救我!救救——”
她没来得及喊第二声,我已经冲上去将她压倒在地,她的双手胡乱挥舞着,很快就被曲婷按住了。曲婷压着嗓门说:“别让她叫,别让她叫!”
对面垂钓者的灯光闪了闪,我后背全是冷汗,只管将手重重压住她的口鼻,用膝盖抵住她的脖子,她像搁浅的鱼一样挺着肚子挣扎起来,胸腔如一张弹性良好的蹦床上下起伏,我没有松手。鱼离开水就无法存活,过不了多久就不动了。她停止了反抗,我气喘吁吁地松开手,想对曲婷说我做到了,她不会再喊叫,我们都解脱了。
但是曲婷看看她,又看看我,她对我的恐惧甚于对马悦悦的。我这才低头去看马悦悦,刚才那一番打斗使她头上套着的黑塑料袋松动,露出她的脸,这原本清秀的女孩满脸青黑嘴唇发紫,眼珠像金鱼一样突出眼眶,了无生气的瞳孔死死地瞪着我。
我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有鼻息;脉搏,没有脉搏。
我说:“她死了。”
说出这句话后我感到如释重负,因为死亡是一个宣判,而我刚刚是有意掐死她的。我痛恨她的眼睛,它们像曲婷,却处处暗示着我的缺陷,好像我对曲婷来说也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使我难以容忍。我真高兴死亡带走了它们,它宣判我的胜诉。死亡给予我的痛苦像深夜肌肉的抽搐一样转瞬即逝,剩下的是难以遏制的欢喜。
我很想放声大笑,却看见了曲婷的表情。我敏锐地认识到,这样的笑声是多么不合时宜,于是嘴角向下一撇,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那喜悦无法融入笑声,就向上冲进眼眶挤成泪水,挂在我的脸颊。
我感到曲婷抱住了我,她松了口气,我的眼泪向她证明她的女儿不完全是个没有怜悯之心的怪物。她用亲吻抚慰我并不存在的惊惧,她的眼泪很热,从脖子一直流向我的胸脯,我没有说话,感觉连喜悦也随着泪水流失逐渐离开我的身体,我更加麻木,除了曲婷,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曲婷的声音打着抖,她说:“水青别怕,妈妈来弄。”
我看着她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搬出一个新的特大号行李箱,将马悦悦抬进去,塞好手脚,合上拉链。我冷眼旁观,却在心里发笑,曲婷远没有她自己以为的那么好心:她为什么要临时买这样一个行李箱?
我想了想,把两只魔音手机握在手里,像丢石头那样轻飘飘地丢入江水中,它们溅出一个微不可查的水花,而长江是很漫长的河流。
马悦悦坐在对面,继续问:“你喜欢我送的水晶球吗?”
我说,喜欢。她好像很满意,不再追问我,只从椅子上站起身,说:“水青,生日快乐。”
我说,再见。她冲我摆了摆手,打开门走了。
门不是她打开的,我看见之前的那个女警察进来了,她看了我一眼,小声对我对面的男警察说了句什么。
男警察说:“不行!这是违规!”那女警察又说了句什么,他犹豫地盯着我好久,迟疑地点点头。
门又关上了,女警察出去了。男人对我说:“你妈说要见你,水青,差不多就坦白了吧。”
我没有说话。墙上的挂钟接近十点,已经过了八个半小时。
门很快又开了,我抬起头,曲婷就在门口,她还穿着我们在江边分别时的那身白衣,那衣服毛茸茸的,使她像一只蚕茧,而破茧的时刻已经临近了。
她向我伸出手,我看见她眼角的泪水,闻到了她身上那甜腻的欺骗的气息。我任由她抱住我,她的怀抱是那样柔软,我有意去贴近她的身体,因为她是枝繁叶茂的树,我是专属于她的果实,只有她能采撷我,哪怕我不幸坠向地面,也会用一生去违抗重力向她靠近。
曲婷说:“水青,没事的,你和他们说了吧。”
我说:“妈妈,说了我们就能回家了吗?”
我感到她抱着我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如常,“对啊,说了我们就能一起回家了。”
警察说:“你们到底把尸体藏在哪了?”
我没有回答他。我想起那天深夜曲婷开车带我进山,我们下车,与那暂停施工的隧道面面相觑。
我说,据说穿过隧道,就能回到最想回到的时候。
曲婷说,你们小姑娘怎么还知道这个,我以为早就不流行了。
我说,那么它一定是个可信度很高的都市传说。
曲婷问,那你最想回到什么时候?
我说,就回到在路口看见你的那一天,这样你就会再带我来到这里,我能再遇见你很多次。
曲婷牵着我的手,绕过施工的路障,向隧道深处走去。手机的灯光摇摇晃晃,隧道顶的水偶尔落在我的头上,我们一直走,走到无路可走为止:隧道没有打通,我们面对着一整座嵌入隧道的山。曲婷去推了它一下,山当然不会倒下。
灯光下我看着曲婷的脸,心想,我有多么爱她。
结局啦,本文正文He,彩蛋隐藏刀~
设定:白玉兰味的乾元(Alpha)鸢×泉水味的地坤(Omega)言(18岁白衣大胆学生鸢×23岁黑衣病弱先生言)
本文会ooc,会有一丢丢雷(都ABO了肯定会雷啊……),如果不能接受,请不要开骂,文明交流。
(主要是黑衣沈不言真的看起来很好搞……详细设定请见前面的脑洞合集)
沈不言早就醒了,可是他却不敢睁开眼。虽然他确实想过这种可能性,却未真正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脖颈边上的玉兰花香提醒自己,昨天的一切都不是...
沈不言早就醒了,可是他却不敢睁开眼。虽然他确实想过这种可能性,却未真正做好心理准备。尤其是脖颈边上的玉兰花香提醒自己,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切切实实陆鸢标记了他。
该怎么跟她说呢?一切都只是意外?这种说辞她不会信,可沈不言也说不出更伤人的话。
就这样继续下去?算了吧,明明注定不能长相厮守,还非要牵绊住她,这种事情这么想都很卑鄙。
陆鸢已经醒了,悄悄去厨房做饭。沈不言随后也悄悄起身,虽然四肢无力,可他还是强撑着去桌子前看了看药方,又提笔在上面填了两味药材。
“躺着躺着,”陆鸢见沈不言起来就赶紧跑了过来,眼神有些忐忑,“不舒服就躺着,不要勉强。”沈不言踌躇着开口,“陆姑娘,昨天的事,你就当做是个意外吧。”“你……”陆鸢没想到这个时候他还能继续自欺欺人。陆鸢挤出一丝笑,“沈不言,你这些天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等你好些了要算账我一定不会躲。”“陆鸢!”沈不言有些气急,“你不懂……”“好好好,我不懂,我先给你熬药,熬完药再说。”陆鸢抽走药方,又问,“为什么要添这两味药材啊?”“调息补气用的,”沈不言笑道,眼神看起来挺真诚的。“真的?”陆鸢有些迟疑,沈不言去拉住陆鸢的手,小声道,“这次真的没骗你。”“好吧,”陆鸢半信半疑的去熬药,所幸沈不言的小药箱里还都有这些药。
沈不言半躺在床上,看着忙忙碌碌的陆鸢,心中不是滋味。沈不言无父无母,又向来体弱,漂泊许久也就渐渐习惯了。可是,陆鸢却不讲道理的闯入了沈不言的世界,非要和他一起分担。
陆鸢端来一碗热粥,一碟小菜,嘱咐道,“先垫点东西再吃药啊,免得胃疼!”沈不言心中大恸,却又强装平静,半开玩笑的问,“陆姑娘同别人也这样好吗?”
“你!”陆鸢压下火气,嘱咐自己不要生气,他还是个病人,陆鸢深呼吸几下,挑眉笑道,“那你希望呢?除了阿爷、阿时也就你了。”沈不言拿着勺子垂眸笑道,“或许以后你还会遇到更好的人。”
“所以呢?”陆鸢握住沈不言的手,“你要赶我走就是为了这虚无缥缈的未来?为了那个未来你就要浪费现在的时光?”沈不言一时语塞,只能轻轻拭去陆鸢的泪,自己也鼻腔酸涩,“可如果注定分离,那又为何要开始?”“可至少现在我很高兴,能与你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陆鸢扣住沈不言的双手,“你想逃避,我可不答应。”
沈不言浮起苦涩的笑,“真是输给你了。”“那你答应了?”陆鸢有些不敢相信沈不言会这么快松口。沈不言望着陆鸢,目光灼灼,“是,以后我们就在一起吧。”陆鸢跳起来亲了一下沈不言的脸颊,笑道,“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就这样,陆鸢留在了沈不言这,一整个冬天都是。陆鸢会明日煮粥,监督沈不言好好吃药,沈不言也会在陆鸢出门时热上饭菜,备好火盆。沈不言会将外袍烘热,这样她出门时也就没那么冷了。
下大雪的时候,两个人就一起坐到火盆前,陆鸢会将山里面遇到的趣事,沈不言会讲书上的神鬼传说,可惜每次都吓不到陆鸢。
两人偶尔也会开开荤腥,陆鸢顾及着他身体弱,每次都慢慢来。陆鸢的腺体也会暴露在沈不言面前,可是,他只是轻轻吻着,却最终没有咬下去。
直到来年春天,沈不言的身体也好了许多。沈不言说,要举行点什么仪式纪念一下。虽然两人都没有太多的亲属,可是还是办得热热闹闹的。
在那年的上巳节,沈不言带着陆鸢去挂牌祈福。陆鸢不知道他写了什么,可是,他们会一直在一起,不是吗?
有人说黑衣沈不言像早死的白月光,那就按这个设定来个小刀放彩蛋里吧
以及本人不小心二阳了,最近只能停更几天了……
王楚然:谁懂啊…我和前男友演的戏在播,我和现男友演的戏也在播,结果观众最磕的居然是我和魏大勋!
二编:好啦现在也没有人嗑我和魏大勋了,我和我的宋焰锁死了
杨洋:谁懂啊…我都和女主因戏生情发展成真情侣了,观众还是说没有CP感
二编:现在观众锁死我俩,祝我们99
魏大勋:谁懂啊…我艳压了杨洋
无数次幻想她们见面会是怎样,答案是怎样都香。
所以四位姐姐你们真的不再同台一下吗那就别怪我动笔了啊
观前提示:
*有ooc
*第一次写联动文有点紧张,特别特别感谢wb是月亮也为你心动了在角色理解上的帮助!!!爱你
*全是编的,别上升,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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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是在多年前的一次舞蹈比赛上
朱洁静紧张,董卿更紧张
这是自己第一次主持舞蹈大赛,忙得脑子里只有主持词和流程,昼夜颠倒头昏脑胀,所以在走廊里的那一次擦肩她开始也没留意,一侧身,一点头,就算是见过了
姑娘身材清瘦,腰...
姑娘身材清瘦,腰板挺得笔直,转过身冲她一笑,神韵端庄仪态数一数二,那种被沉稳的气质包裹起来但不经意间还是流露出来的锐利,一下就让董卿记住了,翻出选手名单一找,朱洁静,是个好听的名字。
可惜缘分未到,两个在各个舞台上奔波的人,这么多年竟然再没遇见过一次。
再见面有多久呢,久到新人变成台柱子,长发剪短,水蜜桃一样嫩的能掐出水儿的上海小姑娘长成知性成熟的三套知名主持人,久到她推开上海那家酒馆的门看到里面唯一的顾客,还以为自己熬糊涂了
朱洁静已经喝的半醉,看到她先是惊喜,然后一乐
“也是,大年初一凌晨的酒馆,除了你还能碰到谁呀”
董卿冲着一地酒瓶扬扬下巴“大过年的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儿呀”
“本小姐想喝就喝,当年我可是喝倒了整整一桌人……”
董卿饶有兴致地坐下来托着下巴打量她,朱洁静没怎么变,除了那温柔成熟的气质在她身上更明显了。她记得这个跳舞的女孩比她整小了十二岁,所以现在三十出头,可看上去真的不像
三十岁的自己在干什么呢?在灰头土脸地改台本,傻乎乎地跟在前辈后面学这学那,住在简陋的小平房天天看着三套主持人光鲜亮丽的样子,幻想着自己怎样才能离他们近一点,而三十多岁的朱洁静已然有了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成熟老练,嗯,比她强。
她绝不是爱八卦的人,但今天不知为何,就是想跟眼前的女人聊上几个小时,听她的故事,给她讲自己的故事,这个已经主持了无数场节目的女人身上又种魔力,让你想要放心地把所有的事都说给她听。
沉默了半晌,朱洁静任命般地叹口气,如果可以她真想点支烟,大年夜在酒馆里喝的酩酊大醉,点上烟和刚刚还在屏幕里笑着祝她新年好的主持人聊天,真够魔幻的
更魔幻的是,为什么喝醉,为什么想抽烟,她自己也说不太清楚,不过都跟一个人有关
“她长大啦,跳的越来越好啦,我该为她高兴的”
董卿嗤笑出声,“你看,刚刚还嘴硬,我听听这是何方神圣”
“糖糖……小唐,唐诗逸,听说过么”朱洁静来了兴致,又干了一瓶酒
“唐…诗逸,也是舞蹈大赛的选手吧,哪届来着,印象里还是个小孩儿啊?”
“对!特别有天赋的小孩,其实只比我小五岁...”
初见并没有多特别,甚至有点俗套,不过是佟老师领着十几岁的唐诗逸走到朱洁静面前,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的女孩怯生生叫了句师姐好,朱洁静温和地摆摆手说不用叫师姐。讲真,她不缺一群人围着她叫师姐,可在认过的这么多师妹里只有唐诗逸听了她的话,洁净,洁净,喊的比谁都好听。
洁净你长得好好看啊,洁净这个动作你教教我好不好呀,洁净你会爬树吗,我教你吧
唐诗逸有三个特点:第一,舞跳得特别好,第二,脸圆圆的特别可爱,第三,语调软软的,爱笑,还特别爱说语气助词。
让朱洁静特别骄傲的是,前两点全舞团人尽皆知,而第三点似乎只有自己知道。这个被称作舞呆子的小朋友似乎只在自己面前露出明媚可爱的一面。没明显到哪去,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朱洁静唐诗逸和对其他师妹不一样。排练,开会的时候绷起的严肃的神色从未在和唐诗逸的相处中露出来。不过,不过
不过总有意外,是吗,董卿问,在得到朱洁静的肯定后,低头叹息。
有些事情啊,真的难以预料,一波三折
那天唐诗逸躺在病床上瞪着她,已经开始显露英气的眉毛紧紧皱起,朱洁静也抱着胳膊瞪回去,她忘了当时她们吵了多久,吵得多凶,只记得唐诗逸最后那一句话让她仿佛一拳锤在棉花上,所有力气都白费了
“可是你不也一样吗,浑身是伤。我只是想和你跳的一样好,想和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啊”
结果就是朱洁静摔门出去,唐诗逸咬着被角红了眼眶,不知发呆了多久,朱洁静猛的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晚饭。
短短一下午,跟小唐吵架又被佟导训了一顿,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泪痕不擦,烟味不遮,把盒饭摔在床头柜上就要走。谁让唐诗逸可怜巴巴地叫住她:“洁……师姐你别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怕我不能跟你跳舞了”
再一次,一拳锤在棉花上,朱洁静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
烦死了
小朋友啊,连拧巴的方式都是这么简单。你别看朱洁静平时说话直接,对于这种赤诚地表达喜爱的人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更何况这个人是唐诗逸,是被自己格外宠爱的唐诗逸。
“就这么想跟我跳舞吗”
唐诗逸点头,要多诚恳有多诚恳,看着眼前人面色缓和下来,扶着腰就要起来
“躺着!让你动了吗”朱洁静瓮声瓮气地想凶她,话落下来又有几分幽怨
“凶什么嘛……”
朱洁静叹了口气,行,还真是对这小孩凶不起来,就当是欠她的吧
几天后朱洁静悄悄买了张票坐在演出的第一排台侧,其实她完全可以管舞团里的人要一张,但不知为何,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她来了,只压低帽檐戴着口罩等着表演开始,像个逃跑途中突然想看演出的古怪通缉犯
她说得太投入了,没注意到董卿的表情,只顾着伸手胡乱比划,滔滔不绝地说着,讲完又开始翻来覆去地夸唐诗逸如何聪明有悟性,如何可爱,如何喜欢她,笑起来如何好看,眼睛弯弯像月牙
“——没有,没合作过,可能一起练过一点基本功吧,但都隔着人呢,肯定没在舞台上合作过”
“你能懂?不不不,跟你说这些也没有意义,你这样顶尖里的顶尖不会懂的……哎,怎么哭了?”
董卿听着朱洁静说糖糖,小唐,唐诗逸,满脑子想的全是周涛,周涛,周涛
周涛帮她改台本,周涛骗她跳舞,周涛举着魔术道具逗她说,错了,演砸了,周涛说,这是你们主办方的问题,和我的主持人无关
还有周涛笑着对她说,台里这么多人,都叫我涛姐,涛儿,周老师,周主任,只有你叫我周涛诶,没事,你就这么叫我吧,我很喜欢
朱洁静完全傻眼,一阵冷风吹进来,打个寒战
不是吧,我朱洁静,似乎,大概,就在刚才,把装垫儿台当家花旦给说哭了
抹去泪水,董卿抬眼看愣住的朱洁静,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看到朱洁静就觉得跟她投缘,原来她的故事,也如此真实地发生在另外两个人身上,像大理石映着高跟鞋模糊的倒影
“我跟你有相似的故事,她大我五岁,是我的前辈,也在北京。你说她看我是不是跟你看诗逸差不多啊”
朱洁静脑袋轰隆一声,酒醒了一半
“我草……啊对不起对不起,等等,我可能猜错了,但是你说的不会是,周,周,周……”
董卿点头笑:“我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你说她心里也会想这些吗”
“我,我不知道,但是周涛老师看上去是很,很……”
“很什么,你说,你说她是什么样的人呢”
董卿猛地抬头,朱洁静在灯光下看到女人布满红血丝的双眼,这样的董卿,有点吓人。她慌忙站起来摆手:“没有没有,都是我猜的,我完全不了解周老师…要不你跟我讲讲她吧”
这回轮到董卿说了,朱洁静听着她用浓重的鼻音讲述,说周涛如何优秀,从台上如何端庄大气说到幕后如何游刃有余,从在刚来北京的时候帮她找房子,说到变魔术的时候故意逗她笑,说周涛知道自己怕冷于是录制的时候特意把她派到海南,说到雨天听说她摔倒满脸的心疼和无奈,手压在椅子上变了形,低头问她摔着了吗,疼不疼,说维港的烟花是如何美,火树银花不夜天,把朱洁静说的目瞪口呆。
今儿什么日子啊,喝个酒还有意外收获呢,不过这收获是不是,太大了点……
可模糊的,她又看到了自己和唐诗逸的倒影。
相似吗,既是,也不是。北京上海,五年,前后辈,业界双王,表面上看,是像的不能再像了,本质上还是不一样的
她和唐诗逸呢,是相认于微时但聊天界面只有演出顺利节日快乐的关系,可以笑着说起她小时候然后又惊觉脑海中的女人已不再年幼的关系,相互纠缠又不能靠得太近的,薛定谔的亲密关系。
朱大小姐天天冲浪,看到不少有关董卿周涛的新闻,那些写着一姐之争塑料姐妹花明争暗斗的新闻都被她不屑地滑走,但她确实没想到舞台之下的故事竟然这么动人。她闭上眼睛想着春晚上周涛和董卿样子,那么般配,那么合衬,就连三套礼服都是最登对的,仿佛天生一对
“后来呢”她忍不住问
“没有后来了,她要走了”董卿苦笑
“走?走哪去,离职吗”不对啊,周涛不是刚回归春晚吗
“对,不然你觉得,她为什么突然回来”
“那你,会很难受吧……舞团里的前辈告别舞台的时候,我们都哭的可惨了”
朱洁静攥紧拳头,机械地从大脑里榨出一句安慰的话。
等哪天自己不跳了,也是想和佟老师一样陪着舞团的孩子们,给她们编舞,教她们跳舞。离别吗,太远了,她没想过。
面前的女人低头无声地颤抖,不知是笑是哭,过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
“你知道更难受的是什么吗”
“她瞒着我,不让别人告诉我”
“那我能怎么办呢,陪着她演呗”
朱洁静沉默着,呆楞着,第一次深刻的感受到语言的无力。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打开一瓶酒推到董卿面前
“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那天她们聊一直聊到日出,在猴年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朱洁静朝着董卿挥手,直觉告诉她,经过一整夜沉重长谈,告别的时候应该说点轻松的话题让对方高兴高兴,这可难不倒她:
“再见——对了董卿小姐,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办一个节目,请好多人,跟你面对面聊天,讲他们的故事。因为我觉得你听我讲故事的样子很美,你讲故事的时候,也很美很美”
说完,伸出手真诚地比两个大拇哥
董卿大笑,笑得见牙不见眼,看得朱洁静有点晃神,想到某个同样笑起来很可爱的师妹。
“真被你给说着了,在筹备了!”
“啊真的吗?你除了春晚还在忙诗词大会,这样不会累吗”
董卿扬起眉毛,伸手去缕额前的碎发:“名字叫《朗读者》,播出记得看”
女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晨色里,比电视上看着还要清瘦。
“祝你,祝你”
“快乐,快乐”
说完这句话,朱洁静不自觉想到了某个大年初一哭的双眼通红的董卿,想的是董卿,耳边却回响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周涛,周涛”
8G冲浪的朱洁静后来才知道,这个节目创造了空前绝后的姬圈盛世,再往后的节目再无一个能和它相比,每每有女性题材的综艺播出,乘风破浪三的热度就会再次飙升,成为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她刷着手机,网友的一条条留言又让她回想起董卿跟她讲述的,2016年广播电视行业最灿烂的余晖,还有那“一群特别可爱的孩子”的大规模狂欢
后来她上了春晚,唐诗逸也是。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她照例拿出手机给唐诗逸发送新年祝福,瞥见在不远处休息的小唐,脑子一热,站起来往她的方向走,她想带着唐诗逸去找董卿。
舞鞋还没来及换,无声地落在地面上,走到那人面前朱洁静才反应过来,董卿不在春晚了,周涛也是。
女孩询问的目光看过来,朱洁静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新年快乐呀小唐”
“嗯,新年快乐,洁静。”
朱洁静自己看着龙洋任鲁豫等人走下舞台,还能说什么呢,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所以,您跟妻子,既是朋友,也是对手,是战友,也是爱人”
董卿说完这句话自己都愣了一下,她想到了周涛,想到了大年夜喝的烂醉的朱洁静,和她口中那个叫唐诗逸的女孩。
她都忘了自己后来也像朱洁静去看唐诗逸的舞剧一样去看了《情书》,然后压低帽檐为路佳佳鼓掌,并在那一刻懂得了朱洁静的心情。她一直在做《朗读者》,请了许许多多的人,听他们的故事,为他们的故事感动流泪,有一次嘉宾说到激动之处,哭得不能自已,她忍住哽咽,轻轻地的抱住她说:“对不起,让您难过了”
这句话是朱洁静对她说的,后来反复被她想起,觉得说的很妙
有真诚的歉意,动容,还有一种惺惺相惜,因为我们都是有故事的人
“糖糖,这周六我们去看演唱会吗?正好没事。”
“周六?去哪看?谁的演唱会?”唐诗逸刚抽出空来就看见朋友拿着两张票朝着自己走过来。
“国家奥林匹克体育中心体育馆啊~于文文的演唱会,首场呐!”朋友激动地挥了挥手里的票,为了抢到票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怎么想到看她的演唱会?”唐诗逸不自然的别开眼。
“你们不是认识吗?而且之前你还经常给我安利她呢!现在我都被她圈粉了,真的超帅……有好多歌都很好听!所以我决定去现场听~陪我去好不好嘛~位置不差的~”朋友撒娇卖萌了半天才堪堪说动了唐诗逸。
“行吧……如果我周六那天没事。”
“好耶~我知道糖糖说话肯定会算话哒~”朋友把其中一张票塞到了她手里......
“好耶~我知道糖糖说话肯定会算话哒~”朋友把其中一张票塞到了她手里就跑远了。
“真巧,我也有一张……”唐诗逸包里取出一个信封,里面安安静静躺着一张票。仔细看寄件人名字,赫然就是于文文!唐诗逸叹了口气,把这张票装了回去放回了包里。
“去了也好,给我们之间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唐诗逸紧抿的唇昭示了内心的不平静。
“哇……真是人山人海,队伍都老长了耶……”朋友感叹了一番。
“你买的票位置还不错。”唐诗逸贴在她耳边说,生怕被别人认出来。
“那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票!”朋友嘚瑟的挺直腰杆,正好把唐诗逸完美的遮挡住了。
“话说,你们不是朋友吗?她没给你留票吗?”朋友一副思索的模样。
“留了。”唐诗逸抿了抿嘴,还是同城快递过来的。
“那你怎么不去她留的位置?肯定是个很好的位置!”朋友可惜的一副捶胸顿足状。
“……”
“吵架了?哎呀,都是朋友,有啥误会就沟通一下嘛~”
“到我们了。”唐诗逸闭口不谈这事,只是推着朋友到了检票口。
“哎,唐……”
“嘘!”唐诗逸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在现场,她还因此专门打扮了一番,和平常的模样大相庭径。
“这!唐……啊,坐吧坐吧。”朋友拉着唐诗逸坐下。
“你就这样两手空空?喏,这个给你。”朋友不知从哪掏出了两根应援棒,甚至还有一个灯牌!
“你是哆啦a梦吗?这些都从哪掏出来的啊?”唐诗逸震惊又无语的看着朋友。
“哎呀这个你就别管了,这个灯牌给你,等下你就举着它。”
“不要。”
“那给你应援棒可以了吧?必须拿一个!”
“好吧好吧,拿来吧。”
不多时,体育馆里的灯光大暗,一束光打在了舞台某个角落。
“就算大雨会落下
我都会送你全世界的花
…………………………
当春风遇见你花就会开
当乌云遇见你天就会蓝
爱的人会为你赴约而来
就像我因为你从不孤单
…………………………”
“她就应该闪闪发光的在舞台上展现自己,而不是在爱情里消磨自己。”唐诗逸愣愣地看着跳舞动作熟练的于文文,或许一开始她就不该靠近,那样也不用像现在一样放不下又没办法再拿起。
“啊啊啊!于文文!于文文!”“于文文!于文文!”“文文公主!”“文文,妈妈爱你!”
唐诗逸听着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她突然觉得自己和于文文像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在静,而于文文的演唱会又怎么会静的下来?
“真的该结束了吧……其实,我们也并不合适。”唐诗逸自嘲的笑笑,自己大概也并不怎么爱她吧,否则提分手的时候又怎么会那么轻易。
于文文唱了将近两个小时,唐诗逸就静静的听了那么久,实际上她也第一次听于文文唱这么多自己的歌。
“一转眼,演唱会就要结束了,真的好快啊。本来我请了一个朋友过来看我的演唱会,但是她没来……真可惜啊,我本来想邀请她上来一起唱一首歌的。”于文文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
“唉唉唉!糖糖,她是不是说你?”朋友摇了摇唐诗逸的胳膊,着急的询问。
“不知道。”
“这人,看着好眼熟?”很明显,有cp粉来看演唱会了,越看越觉得旁边这人像唐诗逸。
“糖糖,我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要不我们撤吧?”朋友拉着唐诗逸站了起来。
“……”你tm显眼包吧?别人都坐着转来转去的,你拉着我站起来,这是自投罗网吗?
“诗逸,上来。”于文文指向唐诗逸,一束光啪一下打在了她身上。
“我先走了。”唐诗逸对朋友说着,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演唱会到此结束,大家有序离场!”于文文从台上飞奔而下,话筒随意地塞到助理的手里,追着唐诗逸出了体育场。
“诗逸!诗逸!”于文文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带上,其他的装备也来不及拿,她只想赶紧追上唐诗逸。
“你别追过来!”唐诗逸喊了一句就嗖一下跑远了。
“……!五公里都跑过了,还怕这些?”于文文咬了咬牙,追了唐诗逸三四公里。
“于文文,你还记得你是个明星吗?还是个刚开完演唱会的明星……”唐诗逸停了下来,看着头发散乱满头大汗的于文文。
“诗逸,我们可以重新来过吗?你和我都在为各自的梦想坚持,那这次为什么不能为我们的爱情坚持一下呢?”于文文哑着嗓子一挥手,街上的人每个都拿着一束鲜花走了过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额……这是?”唐诗逸这会儿比演唱会的时候还震惊,这群人的花是从哪冒出来的啊?而且,谁能预设她俩会停在这里?
“你说过,如果我们吵架了,无论多严重,只要连续送你999天的花就可以原谅对方。那我今天一天送给你这座城市所有的花,你可以原谅我吗?”于文文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与众不同的一束花,向着唐诗逸走去。
“不,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今天我来就是为了给我们的故事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所以,对不起。”唐诗逸转身拨开了人群,朝着远处走去。
“两个世界……”于文文把花随意的塞到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往回走,路上还看到微博文娱热搜上面前几名都是属于她和唐诗逸的。
“老板,你没事吧?”小助理看出来于文文心情不佳,想必是被拒绝了,哎~
“我能有什么事?走吧。”于文文强颜欢笑,跟着小助理上了保姆车。
“糖糖,你和于文文真是情侣?热搜都爆了!”朋友稍显激动。
“不是。”
“那于文文为什么追着你出去?还火急火燎的。”
“前任。”唐诗逸的眼神飘忽,似乎没有一个定点。
“那你们俩复合了吗?”
“你咋这么八卦呢?”
“哎呀~说嘛说嘛~”
“哦……我本来都摸到你们俩的cp超话了耶……可惜了了。”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哎哎哎!糖糖我找到一个特别好玩的剧本杀,明天一起去?”
“行”
“好~拜拜”
“拜拜”
朋友看着站在旁边表情严肃的于文文摇了摇头,希望她俩尽快和好吧,到时候她就能坐主桌了!
本来于文文第二天有个音乐节的活动,但是演唱会首场实在是太激动了,各种因素影响之下,音乐节到底是去不成了。既然如此,那她不是正好有空找唐诗逸去玩剧本杀吗?所以她去串通了唐诗逸的朋友。
第二天,唐诗逸到达指定地点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全副武装的人跟她朋友站在一起,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唐诗逸转身就要走。
“诗逸,你别走好不好?我们就一起玩个游戏而已……”于文文上前抓住她的手臂。
“行,仅此一次。”唐诗逸最终还是心软了,也许是因为她自始至终没放下过于文文。说来也奇怪,这次的剧本杀,作为游戏黑洞的于文文胜了。
“走吧”
“等等”
“还有事?”
“我有话跟你说。”于文文对着唐诗逸的朋友比了个手势,朋友识趣的跟其他人一起走了。
“说”
“我们之前分手不是因为误会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缺少陪伴。我们俩都在各自的领域发光发亮,这点上面我们是相契合的,但是我更在意的是我们更深层次的相配——我们的灵魂也是那么的契合。”于文文的眼里闪着光,似乎在描绘她们的未来。
“嗯,然后呢。”唐诗逸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你愿意和我重新来过吗?一切的问题都有解决的方法,我不认为我们的爱情经不起一点挫折。”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会不会影响到你,你的工作性质……”
“可以啊,我不觉得应该把私生活暴露在公众面前让他们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