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忍住,和朋友吐槽吐着吐着写了第三篇吐槽
字太多全是我对大乌老师的怨念
是没营养的废话
总而言之,燃冬只是宿环里最不值一提的垃圾部分罢了,你以为除了这个它就没事了?
首先,诡秘男主成长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下的社会,道德感极高三观正常,是平平无奇穿越者一枚。
宿环男主在底层摸爬打滚,被穿越者领养,因蒂斯土著的底色风貌加入异世界三观教育调味,从心到身普普通通缝合怪一枚。
疯狂了,又没完全疯狂,丧失道德又没完全丧失道德,勇气是武器给的,魔药是天使送的,个人特色是没有的,重情重义但可以往兄弟身上捅刀,统领团队但连一支四人队伍都协调不好,最后牺牲自...
疯狂了,又没完全疯狂,丧失道德又没完全丧失道德,勇气是武器给的,魔药是天使送的,个人特色是没有的,重情重义但可以往兄弟身上捅刀,统领团队但连一支四人队伍都协调不好,最后牺牲自我以成为团队公用按摩棒的方式团结大家,身体虽然脏了,心里还念着姐姐。
诡秘之主有群像有支线,每个配角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大家是不断成长的。
宿命之环有铺天盖地的外神隐秘组织,地球方的各路隐秘组织和正神教会就像死了一样安静,除了烈阳教会被人骑脸蹦迪诈尸复活了一下,其它天使半神一律装死围观宿环太子携背后塔罗会大战及亚当追加投资大杀四方,直到最新章被外神大团建直接按在地上爆锤,连屁都不敢放。
从第一卷到第五卷,出彩的小人物是没有的,来来回回的配角还是主角四人团队,观众是隐身的,两个魔女坚持一个队长原则,围绕“他爱她,她爱他,他不爱她”的经典三角结构上演激动人心的燃冬大剧,背景是掐得热火朝天的外神大战。
诡秘坚持一个主角核心思想,第一二卷主角在现场给邪神打胎,第三卷半神大战的中心,第四卷导演半神猎杀戏剧,第五卷破坏天使成神仪式,第六卷跟天使之王大打出手,每回都是事件的核心。
嘴上说着第二部和第一部不一样,无视读者基本盘是看过诡秘一路大战半神天使真神过来的老读者,执着于写他的主角在中低序列小打小闹,第五卷了主角也没资格参与真正的战场,打架还在外围转圈圈,赢了也行,输了没事,读者觉得乏味无聊,他怪读者期待错位。
诡秘主角是白手起家,宿环主角是被收养的富二代。
黑夜女神投资主角只给梦境保护,直到半神都低调得像不存在,塔罗会投资是天使高调出场,半神紧随其后。
美其名曰猎人要放养才能成长,遇到问题写信摇人,独立自主说着玩啦,配方不需要九死一生地找,魔药不需要辛辛苦苦地凑,连晋升仪式需要的团队我都给你找好啦,驯服一个天使抵一百人的团队,遇到危险大胆上,我有个天使靠山我怕什么,总有天使会来救场!妈!
诡秘是六年前,宿环是六年后。
漫长的六年里,当年诡秘主角三年真神半个旧日,就说没有源堡这个挂,你庞大的穿越者群体居然找不出第四个天选之子升上半神冲刺天使,源堡随机挑了睡一块的三个人就是第一档次,剩下的人里就算背靠黑夜教会那个也才刚刚半神,行吧,天尊挑人的眼光也就那样了。
七神和死了一样安静,六年里静悄悄看着外神作妖,没有相近序列真神竞争的蒸汽也不联合盟友加紧打死隐匿贤者冲刺半个旧日,拜托,它只是一个成精的唯一性,被外神一按就躺了。
末日只剩大概四年了,大家忽然忘了从第四纪所罗门到第五纪乔治三世,两千年多年执着的白月光黑皇帝,无视以前布置的心血,无视已经重回天使之王可以快速晋升的梅迪奇,从头开始扶持一个红祭司。
哪怕明知道红祭司是战争途径,半神之后只能通过战争快速消化魔药,但众神都说红祭司就是好的,在外神侵蚀严重的现状,七神也决意贡献出自己宝贵的锚点,在世界毁灭之前来一场席卷全大陆的奢侈内战,就看谁的信徒少了谁先暴毙。
什么?不是每个神都想再看到一个红祭司出现,笑死,也没见他们阻止啊,不是和黑皇帝一样在默许吗?也许不打仗也能消化魔药?那你告诉我战争主教为什么叫战争主教,征服者怎么消化?
当然我们的宿环太子对红祭司途径有自己独到的理解,若能睡服魔女教派,甚至令原处魔女睡得心服口服,以真神的位阶,何愁征服者魔药不能入口即化呢?
自我太子登位起,战争途径即刻改名阳刚途径。
尽管诡秘中多次出现高位猎人都暗示存在女猎人,尽管除梅迪奇天生神话生物外,两位序列1天使都是从低序列爬上来的顶尖女猎人,在众神纪元击败了众多对手,走到序列的顶峰,有资格与天生神话生物竞争真神,充分证明女人走猎人途径将会是绝杀。
但在宿环,我们的太子终于找到了猎人的真谛,那就是阳刚,男人的阳刚之气才是猎人最好的礼物。
若问如何体现男人的阳刚,那就是睡,睡服一切,睡遍一切。女人是可以睡的,男人变的女人也是可以睡的,话又说回来,难道男人不可以睡吗?不是人就不能睡吗?何至于如此肤浅!
睡,睡他个大被同眠,日月同辉,天昏地暗,最后天人合一,旧日唾手可得!至于梅迪奇·索伦·艾因霍恩这三人,胆大妄为,竟敢妄图用战争来歪曲红祭司的真义,即刻施予火锅之刑,以儆效尤!
唉,至于我们的老朋友,可亲可爱的塔罗会,它已经变了。就像闰土和迅哥儿之间的距离,那么近那么远。
六年之期,曾经在低序列体会过的挣扎和痛苦,都变成昨日的灰烬了,他们已经是棋盘上代表神灵的那只手,无视那些可能存在于将来的牺牲,为太子保驾护航,抬着他往红祭司的位置冲刺。
你说他做不到红祭司晋升不到序列1,那前面一大段接触唯一性的剧情就是多余的垃圾剧情,你说他要当红祭司,守序善良的塔罗会是支持他组建军队掀起世界大战还是不支持呢?
如果不支持为什么一开始就保送半神默认他去接触唯一性连一句警告和提醒都没有?甚至没在信里告诉他“晋升红祭司需要一场席卷世界的战争,愚者和我们都不愿意看到这件事发生”,未来那些注定要在战争里死掉的人也是必要的牺牲吗,星之天使阁下?
还是说,你不会要告诉我奉旨保送太子吧?这不会是愚者的神谕吧?
大乌老师这可开不得玩笑哟,燃冬不过是说着玩玩的,但你要说这是愚者的意志,愚者支持或默许太子做红祭司,来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吧,大家会发疯给你看哟?
说到底这个战争阳刚途径本来就不该和塔罗会扯上关系,无论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作为一个坚持人性的组织不该选择这种代理人吧?
嗯嗯,我知道,主角如果不抱塔罗会大腿蹭一蹭人气就没人爱了,但其实呢现在也没多少人喜欢他,蹭了也是白蹭。
总之在我主苏醒前,罚你把诡秘之主重看十遍再写他。
当然,我懂的,不管最后有什么bug啦,崩人设啦,ooc啦,这一切都是亚当的安排对吧?
爸爸妈妈我不要出生
二编:加了张夫妻二人结婚照
虽然我变成乐子人了,但是我好歹曾经喜欢诡秘之主,也曾经非常相信乌贼,以下建议为个人脑洞。
首先,以现在的主角肯定不能把剧情写好了,建议换主角,比如这三人扮演过于深入扭曲,无法抽离自己,失控了。
然后我们就可以丝滑的切换视角,切换到一份实验记录。这是亚当千年的实验记录,上面有非常多的猎人与魔女,三三两两的扭曲故事。主角三人不过是其中之一,但是主角的天使位格比较特殊,居然让亚当真的找到了一点办法。
主角三人组成为了末日破局的关键,现在让我们把主角变成亚当,多年实验终于有了成功,末日即将到来,亚当以大局为重把实验结果告诉了奇克和梅迪奇。接下来你就可以着重描写梅迪奇和奇克直接的勾心斗...
主角三人组成为了末日破局的关键,现在让我们把主角变成亚当,多年实验终于有了成功,末日即将到来,亚当以大局为重把实验结果告诉了奇克和梅迪奇。接下来你就可以着重描写梅迪奇和奇克直接的勾心斗角,还有亚当和梅迪奇直接的背叛与忠诚,这就是乌贼你最擅长的大佬安排部分。
这样写不仅很克系,还可以把亚当的人设拉一下,描述万物皆为刍狗的观察方式也是一种突破。而且前面的主角也不会显得和小丑一样。顾全了大局,还实现了你想要的突破,和所有人的意想不到。
爸爸自己搞来的衣服请自己穿
诡秘之主格尔曼斯帕罗中心的【冰山中将的告解室】系列,希望作者能每日更新。
加油啊作者,不要死啊作者...
伦你上次见卤面的时候还扭扭捏捏的不肯报“星星”的身份,非让卤面喊你诗人。这次面对芙兰卡她们怎么不装了,不会是咸鱼在塔罗会上拿这事笑话你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煮:乐。
《月光沼泽》终宣+复刻
在这个伟大的日子里,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庆祝我们共同的挚爱的生日
祝天底下最值得被珍惜的克克生日快乐!
值此吉日我觍脸发个终宣:
【本宣】
《月光沼泽》初次开售
《戒断反应》、《梦醒时分》限时复刻
【内容】
《月光》的收录篇目见宣图
《戒断》的封面见后几张图,实物可见群相册
!!所有篇目均已公开!!请谨慎购买!!
【配置】
《月光》:本子本体+赠送书签,可能还有赠送明信片。色纸单卖
《戒断》:本子本体+赠送明信片
《梦醒》:本子本体+赠送明信片*2
【价格】
《月光》需依据...
《月光》需依据打样情况和具体工艺确定,大约50-60CNY,会尽量压价
色纸为30CNY
《戒断》和《梦醒》均为45CNY
下单多件有优惠
【流程】
3.14-4.22开启全款预售,会分两批进行
具体流程烦请进群看公告,或者私戳我
!!本子印刷流程较长!!请谨慎考虑!!
请扫码进群,第一个群满了就扫第二个,进不去了请随时踢我
【抽奖】
【再次鞠躬】
也谢谢耐心等待的各位
谢谢大家——(赵本山音)
1W字的西幻paro,最近脑“邪神愚者蛊惑了天使”这个梗有点爽,忍不住写一下=v=
矛头镇上开了家新酒馆,名叫“魔狼与冒险猫”。
这在现在人头攒动的矛头镇不是什么新鲜事,冒险者来来往往,指望着能在回头之森里捡到什么奇遇,赚出一笔令人艳羡的财富。他们交流着或真或假的冒险故事,盼望自己能成为故事的主角。而头脑冷静些的商人则来到镇上开起旅店、酒馆或者铁匠铺,盯着冒险者口袋里的金镑。
“魔狼与冒险猫”店面不大,位置偏远,刚开起来时还有无所事事的冒险者打赌,猜这家小店能撑几个月。没想到店里供应的不掺水麦酒味道意外的好,老板特...
“魔狼与冒险猫”店面不大,位置偏远,刚开起来时还有无所事事的冒险者打赌,猜这家小店能撑几个月。没想到店里供应的不掺水麦酒味道意外的好,老板特调的甜冰茶虽然被部分人嘀咕是“娘们儿的饮料”,却在女冒险家中很受欢迎。小酒馆硬是杀出重围,在矛头镇上站稳了脚跟,每到黄昏,店里不多的座位便已被人占满,晚来的人只能悻悻打走一扎麦酒,念叨着下次一定要早点过来。
酒馆的吧台上放着一个存钱罐,如同酒馆的名字那样,设计成了一只趴在金币堆上睡觉的黑猫,它把自己团成一个圆形,尾巴卷着一根手杖,戴在头上的小礼帽略略歪斜,伸出来的爪子紧紧抱着身下的金币,看起来十分可爱。
“如果说冒险猫在这里,那么魔狼呢?”有一天,好奇的客人问道。
“这个么……”吧台后面正擦杯子的老板抬起头,“本来想养条看门狗的。”
他抿起嘴,微微一笑:“不过后来有人告诉我,魔狼很有领地意识,不想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看到配偶之外的同类,狗也不想。”
“可是,”曾经跟魔狼打过交道的冒险家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我没记错的话,信仰黑夜女神的魔狼是群居生物……?”
“那可能是他记错了吧。”老板理直气壮地说。
冒险家还想再说什么,酒保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宣布今天是回报顾客日,而他幸运地中奖了,获得特浓麦酒一扎——冒险家迅速沉浸在酒精带来的快乐里,把魔狼的习性问题抛在脑后。
故事里冒险者聚集的酒馆总会有位上了年纪的老板,他往往饱经风霜,穿得不修边幅,胳膊上能看到鼓起的肌肉和累累的伤疤,偶尔会轻描淡写地提起自己的冒险经历,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
“魔狼与冒险猫”的老板却是个带点书卷气的年轻人,他习惯穿着黑色的三件套,偶尔天气热了也只是把外套脱下,衬衫的扣子总是扣到最上面,比起冒险者云集的小酒馆老板,他看着更适合出现在大学里,不管是当老师还是当学生。
在矛头镇这种穷乡僻壤,王国的法律鞭长莫及,文质彬彬的老板在这儿开酒馆,招待一群拳头梆硬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险者,怎么都让人替他捏把汗。直到那天真有冒险者在酒馆里打了起来,连劝架的老板眼看着都要卷入其中——酒保忽然在老板身边冒了出来,攥住了差点打到老板身上的拳头。
“别在这儿吵架,”他客气地说,“出去聊?”
然后他一手一个,拎着打起来的二人走出了酒馆。
没错,拎——就像抓住溜进酒店里打闹的野猫一样,酒保的手牢牢钳着两人的后颈,方才还暴跳如雷的两人这会儿老实地像被抓着脖子的鸡仔,直到被酒保扔出酒馆,都再没发出过半点声音。
“魔狼与冒险猫”除了酒水之外还供应熟食、凉菜和甜点,镇上的小店统一采购,口味不好也不坏。只有老顾客才知道,偶尔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会亲自下厨,为客人端上几盘热菜。他会用面糊摊出薄薄的煎饼,卷上裹着特制酱料的肉丝和蔬菜,也会用刚摘下的苹果烤出香气四溢的苹果派。甚至连冒险家们从森林里带出来的稀奇古怪的猎物,他都能准确地判断出是否有毒、该如何烹饪,再把它们变成鲜美的浓汤或者热辣的烤肉。
正因为如此,当有人邀请酒保参与接下来的冒险时,他给出的“离不开老板的手艺”这个理由才显得如此有说服力,曾经有幸吃过几次老板做的菜的冒险者摸了摸下巴,无可奈何地咽下了后续的劝说。
小酒馆的日子如同镇外那条小河一般涓涓流淌,偶尔被人丢入几颗石子也翻不起波浪,直到那一天。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天气,大雨从早上下到了晚上,酒馆里因此没像往常一样坐满客人,几名熟客聚在一张圆桌旁,嘀咕着猜测坐在角落里的两个陌生人是什么来头。
两人身上都披着纯黑的斗篷,遮住了样貌与衣着,看起来十分可疑。但这里是矛头镇,打扮奇怪的人到处都是,妄加揣测也很难猜出个结果。很快他们就放弃了这个消遣,吆喝着让老板再来两扎麦酒。
今天看起来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吟游诗人的口袋依然干瘪,可他却豪气地从里面掏出了最后几个硬币,要求老板为他上一大杯麦酒。
“我们的大作家莫非有了新的财路?”一个冒险者打趣地说。
“那当然,”吟游诗人抿了口麦酒,自得地点点头,“我刚刚知道了一个大秘密!”
他环顾四周,神神秘秘地强调:“我准备把这个秘密写成故事,到时候,从矛头镇到贝克兰德,所有的诗人都会传唱我所撰写的诗篇!”
这份自信令冒险者也不禁好奇起来,他招呼酒保多上一份盐水蚕豆,端到吟游诗人桌上:“什么秘密?不如先讲给我们听听?”
这似乎正中吟游诗人下怀,他丢了几个蚕豆进嘴,咬得嘎吱作响:“你们还记得‘魔王复活’的传闻吗?”
传说在古老的过去,众生在魔王的阴影下苟延残喘,直到诸神战胜了魔王,才为这个世界带来了光明与希望。
……具体过程根据不同的正神教会宣扬有所出入,但共同的重点在于,魔王无法被彻底杀死,只能被封印。
而传说中封印魔王的地方,就在回头之森深处。
“本来回头之森不是现在的样子,你们找个本地老人问问就知道,至少十年前,回头之森还只是一片普通的森林,那时候镇上的人主要靠的就是在里面打猎为生。”吟游诗人说,“但是后来,忽然有一天,迷雾笼罩了回头之森,诡异的魔物开始在森林里出没,林中失去了规律和方向,只能靠占卜指引进出。”
这是每个冒险者都知道的常识,魔物虽然危险,但杀死它们之后获得的材料可以制成各种神奇物品和魔药,价值高昂,值得他们为此赴险。
这个话题无疑引起了所有人的兴趣,不光是几个冒险者熟客,连坐在阴影中的两个神秘来客都不禁向着这边靠了靠,想听清吟游诗人发现了什么关于魔王的秘密。
“那迷雾实际上就是魔王力量的显现,回头之森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就是因为魔王复活了!”吟游诗人掷地有声地说。
“怎么可能!”一个冒险者拍着桌子唱起了反调,“如果魔王真的复活了,正神教会早就该表态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教会对这种事是什么态度,只要还能瞒着民众,他们肯定会瞒到最后一刻。”吟游诗人不屑地说,“而且最初,回头之森刚变成这样的时候比现在危险十倍,迷雾会在晚上漫出森林,所有碰到迷雾的人都会失去踪影——之后有些人还会回来,可那时他们已经变了个样子,再也不能算什么‘人’了!”
他耸人听闻的话语令冒险者也不禁打了个冷战,吟游诗人拨了两下琴弦:“那时帝国甚至集结了军队,驻守在这个镇上,禁止任何人出入——只是后来,迷雾又开始收缩,一直收缩到现在的样子,然后帝国才撤走了军队,让冒险者自由出入回头之森。”
这段历史冒险者们倒是都知道,就算帝国撤走了军队,以前的回头之森也比现在危险得多,只有走投无路的人才会冒死闯进去。但这两年危险度极高的魔物出现的频率显著下降,有些迷失在回头之森里的稚嫩冒险家还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森林外面,除了可能丢失几个硬币外身上啥零件都没少,这才让敢于闯荡回头之森的冒险者多了起来。
“也就是说……”冒险者疑惑地皱了皱眉,“魔王又出了什么事?他复活了?然后又死了吗?”
“如果魔王死亡的话,迷雾应当彻底散去,”吟游诗人说,“毫无疑问,此刻魔王应该是又一次被封印了——”
他环顾四周,发现所有人——甚至包括一向不怎么掺和冒险者聊天的老板和酒保——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后,得意地笑了起来:“只是在封印的过程中出了事,以至于所有正神教会都对此缄口不言,甚至不愿宣扬自己的功绩。”
“那是什么事呢?”冒险者适时地接话。
吟游诗人铮铮拨动琴弦,为自己的话语伴上了激昂的背景音乐:“一位天使受到魔王的蛊惑,追随魔王离去!”
他的狂言令冒险者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天使!
没有人不知道这个词的分量,正神之下地位最高的便是天使,他们大多在国家级别的教堂里担任大主教,或是作为神明的代言人行走于大地之上,诛杀邪恶,弘扬教义——而如今吟游诗人在说什么?一位天使甘愿追随魔王?
就连斜靠在吧台边上的酒保都忍不住站直了身体,他看看老板,又看看吟游诗人,表情十分古怪。
“这怎么可能呢,”冒险者不由得反驳道,“那可是天使……”
“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吟游诗人啧啧道,“天使都是最虔诚的信徒,怎么可能背离自己信仰的神明——但这种事就是发生了,正因为如此,‘再度封印魔王’这么值得宣扬的成就才令各大教会保持了沉默,甚至就算你拿这个问题去问大主教们,也没人会给你个准确的答案,到底魔王是不是真的复活了,又是不是真的被再次封印了……”
说的就跟我能现在去找个大主教问问这事似的,冒险者在心里嘀咕道。
“那是哪个神明的天使?”有冒险者忍不住问道。
如今大陆上有七位正神在传播信仰,为了争夺信徒,教会之间难免会产生矛盾,如果真出了这种事,就算自家人会遮丑,对头教会也应该偷偷宣传才对。
“是黑夜女神的天使。”吟游诗人痛快地说。
“黑夜女神?祂的座下有六位天使,到底是哪一位……”
还不等几个冒险者消化这劲爆的消息,一个愤怒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你胡说!”
伴随着这声音,原先坐在角落的陌生客人之一一把扯下了斗篷,大踏步走到吟游诗人桌旁。
他身上穿着件黑色的风衣,而挂在胸口的,赫然是黑夜女神的圣徽。
吟游诗人大约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恰好撞上黑夜教会的圣职者,矛头镇可不在黑夜教会的势力范围内,遇到值夜者的概率极低。不过他在这方面颇有经验,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溜到最近一个冒险者背后,借着对方高大的身材遮挡自己:“我可没胡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不安地看了眼酒保的方向:“再说……在这里打架,你会被扔出去的!”
值夜者捏了捏指节,发出咔咔的脆响:“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离开。”
“好了,好了,”事已至此,冒险者也不得不出来说话,“这里可不是贝克兰德,值夜者,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别想堵住别人的嘴。”
他并不信仰黑夜女神,言谈间自然偏向了熟悉的吟游诗人,年轻的值夜者皱了皱眉,向着同伴的方向投去一瞥,又继续瞪着吟游诗人:“是谁告诉你的谣言?”
“这可不是谣言,”吟游诗人从冒险者背后探出头来,“是真相!是黑夜教会掩盖的事实!”
他不等值夜者反驳,又飞快接口:“如果你想反驳,那就回答我——黑夜教会所属的六位天使之一,圣米切尔阁下,为何连续三年没有出席女神的冬礼日?”
冬礼日,女神的诞辰,黑夜教会最重要的节日,各地的黑夜教会都会举办大弥撒来庆祝这一天。
天使们自然也不会例外,且不说担任大主教,负责主持仪式的天使,就算是那些行走于地上弘扬教义的天使,这一天也理应会出现——但女神座下最年轻的天使,圣米切尔阁下却已缺席了三年,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场大弥撒之内。
信徒们并不会在意主持弥撒的天使数量是多是少,但落在有心人眼中,这无疑是个话柄。
正擦吧台的老板叹了口气,屈起手指在台面上用力一敲——盯着吟游诗人的酒保忽然一呲牙,捂住了额头。
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小小插曲,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吟游诗人身上,丢出这一重磅事实的吟游诗人得意洋洋,仿佛开屏的孔雀,转回自己的位置旁,对脸色铁青的值夜者乘胜追击:“既然你是值夜者,应该也知道,已经很久没人见过圣米切尔阁下了——女神座下其他天使,我是说不当主教的那几位,都偶有显圣事迹传扬,只有一位沉寂至今。”
“阁下——可能正在执行女神的任务!”值夜者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
他再次迅速地拨动起琴弦,这次奏出的,是一曲缠绵的小调:“真实的故事是这样的——”
魔王于人间复苏,而天使察觉到了魔王的踪迹。
战斗就此爆发,刚刚苏醒的魔王无法战胜有着神明护持的天使,但狡猾的魔王却使出了诡谲的伎俩,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蛊惑众生的俊美容颜……
老板大声地咳嗽起来。
这点小噪音自然没能阻止吟游诗人继续弹唱,他娓娓道来接下来的故事——
就算知晓魔王甜蜜的话语中暗藏陷阱,自小生长在教会中、几乎没有接触过外人的纯真天使也难以自制地爱上了魔王,当魔王被诸神教会围剿,即将陨落之时,天使从天而降,纯洁的羽翼护住了魔王,挡下了一切攻击。
“为什么你还能拥有这样的翅膀?”愤怒的主教质问道,当天使背叛神明之时,就理应失去一切力量。
“因为我从不曾背弃信仰,我只是爱上了他。”天使用澄澈的声音回答。
最后,天使带走了重伤的魔王,他们一同遁入魔王的城堡,隐秘的力量将城堡藏起,正神教会无法再追寻魔王的踪迹,只得掩盖一切的真相,直到有一位诗人,将故事在此传唱……
吟游诗人文采平平,叙事长诗压不住韵脚,用词也过于直白,但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震撼人心的八卦之中,值夜者气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反驳这胡编乱造的故事。
他毕竟年轻,也不曾接触过高层的隐秘,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同伴。另一名神秘来客脱下头蓬,露出与值夜者款式相近的黑色风衣与黑夜女神的圣徽。
“也就是说,”她略略沉思,组织了一下言语,“您想说,圣米切尔阁下为了保护魔王,背叛了女神吗?”
“我可从没说过背叛,”吟游诗人得意地说,似乎很为自己的谨慎自得,“她只是爱上了魔王而已,就连女神也不忍心惩罚这一片深情,否则为何会至今未收回祂所赐予的隐秘的力量,让圣米切尔可以继续保护魔王?”
他自认逻辑环环相扣,十分缜密——没说背叛,值夜者就不能以诽谤天使的理由怪罪于他。而只要魔王还下落不明,回头之森还是现在这样,就可以把一切推功给隐秘的权柄。除非那位圣米切尔或者魔王能亲自跳出来辟谣,否则他的故事就是天衣无缝的。
吟游诗人越想越觉得完美,忍不住又拨了一串小调出来:“唉,可怜可爱的米切尔,她又做错了什么呢?从未履足尘埃的羔羊,就算明知眼前的爱人是蛊惑人心的恶魔,也会忍不住跃入深渊,献上自己吧……”
女值夜者轻轻笑了笑:“可您的故事说得不对呀,毕竟圣米切尔阁下,是位男性。”
吟游诗人的弹奏戛然而止。
天使的身份向来是各教保密的重点,对外宣传时只提姓氏,别说相貌,连名字都是机密——吟游诗人显然也不清楚那位传说中黑夜教会最年轻的天使圣米切尔阁下是男是女是圆是扁,只是按照最狗血套路的故事展开编造了剧情。
“我曾经有幸见过圣米切尔阁下,虽然未能得见真容,却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祂是位男性。”女值夜者从容道,“我可以以女神的名义发誓。”
能让一位值夜者把话说到这份上,不信也得信了,诡谲的目光投向吟游诗人,他的脸渐渐涨红,咬着牙道:“那很显然,和我们想象中不同,魔王是一位美丽的女性……”
“你之前还说是‘他’!”值夜者终于有了反驳的机会,大声嚷道,“连这种事情都搞不清楚,凭什么让人相信你的故事!”
再度丢出的重磅炸弹让众人几乎来不及消化,吟游诗人似乎也有些后悔自己一不小心爆出了猛料,可话已出口,想收回去也来不及了。只好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环视着众人。
女值夜者略略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的同伴依然不相信吟游诗人的话,可又无从反驳,只好继续盯着吟游诗人,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破绽。酒馆里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僵局,直到一个出乎意料的声音打破了局面。
“各位,”不知何时走出吧台的老板来到了几人身边,“能听听我的说法么?”
“你的说法?”吟游诗人一脸错愕,“你——您有什么说法?”
他自然也认识酒馆的老板,每次他穷得叮当响的时候,只要来“魔狼与冒险猫”弹上几曲小调,老板一定会请他喝点什么——就冲着那些免费的麦酒,他也不好意思冲着老板大声嚷嚷。
“你们所说的故事,”老板道,“我恰好知道……一部分真相。”
值夜者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见过圣米切尔阁下,”老板从容道,“就在这里。”
酒馆里一时鸦雀无声。
酒保悄无声息地溜了过来,拿起了吟游诗人放在一边的七弦琴,轻轻拨动,替老板的讲述加了点背景音乐。
“最初的那位魔王十分狡猾,众神只封印了他的躯壳,他的一部分力量与灵魂却悄悄逃走,游荡在世间,寻找合适的继承者。”
“而后,有一位平凡的青年,幸运又不幸地成为了他选中的那个人。”
青年曾是值夜者,他出生在一个贫穷的家庭里,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值夜者这份工作让他可以更好的照顾妹妹,为他们的未来积攒希望。
满怀希望的青年死在一场阴谋之中,但他并未彻底死去——魔王的力量寄居了他,复活了这具身体。
命运的一切馈赠皆已写好价码,懵懂中的青年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回归教会,而是通过自己的方式调查着背后的真相,积蓄力量,向那场阴谋的主使者复仇。他改变了样貌与声音,换上了假名,乔装成另一个人。
但在复仇的过程中,他又一次邂逅了“过去”。
“他遇到的那个人,就是日后的圣米切尔——只是当时他还不是天使,只是一个和他一样,满怀复仇怒火的年轻人。”
他们追寻着相同的目标,难免会产生交集,就算青年身上完全看不出过去的影子,米切尔依然察觉到了什么——他最终回到了故乡,掘开了自己亲手填埋的坟墓,发现那具棺木中已空无一人。
“他得以与……友人,相认,但此时他已无法回到黑夜教会,他们杀死了仇人,在一切结束之后,他发现背后似乎藏着更深沉的秘密。”
七弦琴弹奏出的旋律变得低沉而悲伤,老板缓慢地叹息着:“……他察觉到了魔王的阴谋,想方设法封印了魔王残留的灵魂。但作为代价,他不得不与魔王一并沉睡。而他的友人,已经成为天使的圣米切尔,自愿成为守护之人,以隐秘的力量守护魔王的沉睡之地。”
这个故事没有吟游诗人版本的背德与刺激,但其中暗含的,属于凡人的不屈与悲伤依旧感染了听众。女值夜者低声叹息着,在胸口轻点繁星,向女神祈祷圣米切尔能为友人带来永久的安宁。
听起来更合情合理的故事说服了众人,唯有吟游诗人还有些不太服气,他硬着头皮反驳道:“可我觉得有点不对头……”
“哪里不对头?”值夜者反问道。
“您说圣米切尔发现了他的朋友没死,还活着,然后两人相认,还一起复仇——”吟游诗人拉了个长腔,“可他是个值夜者!‘所有死者皆应当在黑夜女神的神国里安眠’,这可是女神的教义,他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死而复生之人说的话,还愿意跟他一起复仇?就算这个人甚至不愿意跟他一起回教会?”
吟游诗人重重敲了下桌子:“这不符合逻辑!”
跟之前女值夜者挑刺的水平比,吟游诗人无疑有强词夺理的嫌疑,但他咄咄逼人,老板一时似乎也想不出合适的反驳理由,眉头微皱。
“这还不简单,”酒保的声音插了进来,“因为他喜欢他啊。”
酒馆里又一次静了下来。
冒险者张大了嘴,面面相觑,靠着彼此的惊诧确认他们的耳朵不是忽然出了问题。值夜者满面震惊,他的同伴在胸口迅速点了几下繁星,安抚着躁动的情绪。
“你……说啥?”吟游诗人总算接上了话茬,“他喜欢……他?”
“你不也觉得圣米切尔爱上了魔王?”酒保乜了他一眼,语带揶揄,“其实没说错——只是他是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他的,在他还不是魔王之前,还只是个值夜者的时候就喜欢了。”
这波喜欢三连过于直白,连粉饰成友谊之爱的空间也无——老板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浅淡笑意,手指却忍不住捏了起来,看起来很想找个什么东西来捶上几下。
“可这——”禁忌之恋忽转纯爱剧本明显超出了吟游诗人的思想准备,而酒保又说得太过言之凿凿,理直气壮地像是他代言了圣米切尔本人——吟游诗人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圣米切尔说的,”酒保说,“亲口。”
他抬手在胸口点了个繁星:“我可以向女神起誓,此言绝无虚假。”
“可是,”值夜者忍不住道,“就算是他曾经喜欢的人,遇到这种事……”
这操作明显不符合值夜者的规章制度,酒保和善地看着他,强调:“不是‘曾经’——他一直喜欢对方,这份爱意一开始没来得及说出口,但不妨碍它在心里生根发芽。”
他这话听着更像个诗人,酒馆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想。
“所以他还是被魔王的魅力蛊惑了?”吟游诗人嘟嘟囔囔,“那我也没说错。”
“错误的地方在于用词不当,”酒保说,“他被所爱之人的狡黠、温柔与善良吸引,又折服于他的坚韧和强大。用魅力概括太过笼统,用蛊惑还不如心甘情愿地沉沦……哎呀。”
老板终于没能忍住,在桌子底下踢了酒保一脚。
吟游诗人似乎被说服了,可年轻的值夜者却仍皱着眉,喃喃道:“所以祂……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了教会?”
“因为祂的一厢情愿,所以就算是冬礼日也……”
年轻的值夜者表情愤慨,还夹带着些许悲伤。
酒保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种想法也没什么错,所以反而不好驳斥。
“并非如此,”就在一片尴尬的寂静中,老板柔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他并非一厢情愿,魔王也深爱着他。”
酒保猛地抖了下肩膀,抬手捂住了脸——他的脸迅速地变红了,一直烧到了耳尖,可酒馆里却没人注意到如此明显的异状,仿佛他已不在此处。
年轻的值夜者震惊地看着他,吟游诗人张大了嘴,下意识地追问:“这也是圣米切尔说的?”
“……不,”老板有些艰难地维持着声调的平稳,“这个说法来自另一位当事人。”
另一位当事人,那不就是……吟游诗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个说法意味着什么,他没来得及开口,老板已经望着年轻的值夜者,轻声道:“虽然不好声张,但这确实是一段被女神祝福的恋情。”
“女神鼓励祂的信徒组建家庭,希望他们更关爱自己的家人,而非狂热的为神明献上一切。”女值夜者拍了拍同伴的肩膀,声音柔和地说道,“我想圣米切尔阁下……一定也明白的。”
夜色渐深,雨势渐弱,酒保端着一大摞盘子与酒杯走向后厨,客人三三两两散入黑夜。两名值夜者走在最后,趁年轻的同伴去牵马时,年长的值夜者走到老板身旁,手点繁星,向他轻轻颔首:“我接受了教会的任务,来此探访魔王的封印是否稳定……”
她轻轻一笑:“看来我不需要再去回头之森里走一趟了。”
老板叹了口气,艰难地撑起礼貌的笑意:“我很抱歉。”
“我很庆幸祂能得偿所愿,”女值夜者笑道,“也很高兴您能醒来。”
她停了停,感慨地说道:“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值得歌颂的牺牲者了,我也想听到这样的故事——愿意牺牲自己换取他人幸福的人,最终亦能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她向老板低头致意,身影隐入无边的夜色之中。
“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们会把故事传成什么样。”
收拾完桌子,洗完碗,小酒馆“魔狼与冒险猫”年轻的老板——兼前值夜者以及现任“魔王”——克莱恩·莫雷蒂走进卧室,长长地叹了口气。
阴影中伸出两只手,熟练地环住他的腰,温热的吐息洒在颈间,伴以嘀嘀咕咕地嘟囔:“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下次冬礼日我会记得回一趟贝克兰德……”
酒保——兼魔王封印的看守者、缺席冬礼日大弥撒三年的黑夜天使——伦纳德·米切尔抬起头,绿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克莱恩:“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吧?”
“女神可能不会在乎,但其他几家教会……”想想“魔王”驾临贝克兰德会让多少位正神的目光汇聚于一地,克莱恩就觉得头疼。
他稍微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伦纳德捏了捏他的后颈,又顺着脊柱一路捋了下去,把恋人撸成一摊心满意足的猫饼。
“等我们回到贝克兰德,”想起刚刚发生的事,克莱恩微微苦笑,“想必我们的故事也已经被传了回去,到时候你就能在酒吧里听‘黑夜天使倾心于魔王’的故事了。”
“那也没什么不好。”伦纳德小声说。
克莱恩斜了他一眼:“你小看了那些诗人编故事的速度,千篇一律的故事吸引不了客人,所以他们会加入自己的独创元素——”
“到时候,你可能变成女的,我也可能变成女的,还会出现一些勇者圣女公主什么的,代罚者和机械之心什么的说不定也会来掺一脚,再生上一二三四五个孩子……”
伦纳德被他说得头晕目眩:“为什么你会懂得这么多……”
“当然是因为我也写过。”曾经很穷现在也并不富裕的魔王理直气壮地说——在他还在廷根上学的时候,帮吟游诗人捉刀代笔可是个很划算的兼职。
没见识过“二次创作”可以有多离谱的黑夜天使忧愁地叹了口气,默默地向女神祈祷传入认识他的值夜者耳朵里的故事版本不要太离谱。小小报复了一下什么都敢说的恋人,魔王微微一笑,闭上眼睛规划起半年之后的贝克兰德之行。
他会和伦纳德一起回到那座久违的城市,去看望班森和梅丽莎,还有他还没见过的小侄女。等到冬礼日那天,他可以混进信徒之中,欣赏一下在弥撒厅里充当大型摆设的恋人……
他忍不住期待起来。
END
我天呢全身都是配配的...连模特也好配,甜t帅p是极好的
海哥的项链好像项圈...
凹三看到的一篇特别特别伟大的英文同人,半机翻看完的,英文真的很有感觉,机翻真的很抽象,英语水平还不错的话建议看原版...非常推荐去看!非常圆满的故事,非常喜欢!
摘录并且自己翻译了一些片段,水平有限,可能会存在翻译错误,以及自由发挥的情况。
原著向双向暗恋,有刀但是HE,非常甜。
整理用作自存,基本都是优质好料…(小学生版碎碎念)
文:ao3:Nemelaissepaspartir
包括:
博物馆奇妙夜
伊卡洛斯奔向月亮
Halcyondaysgone
艽野尘梦
北方航线
———————
太阳将为你西沉
苦乐皆为人生良药
昨日重现系列
离别之时尚早
Beautifulworld
为你静止
应许之日
一份绝密文件
一封迟来的信
夏至前夜的噩梦系列
约定之晨已近
最后七日系列
梦幻泡影
燃烧男子的肖像
浮游梦
命运线系列
循此苦旅系列
未定搞系列
破窗大大的(懒得上链接了)(狒狒挠头)
顺序:浪漫主义诗歌论——克莱恩打开通知中心——星星退隐时——阿曼尼西斯有话说——夜间照明专家谈话录——阿里安娜怂怂肩——他举起绯红刀刃——长夜穴居日记——诗人,愚人,凡人——漫长重逢——在春日来临前——于冬雪消融后——而道标缄口不言——永夜里——他只唱半只歌——谨防烫伤心脏——荒原灯——愚人的礼物——相爱的人称其为诗
背向我(r)
星星、人偶与情侣挑战(虐)
夏日来信(酸酸甜甜的?)
纸一重
低血螺栓(r)
死亡间歇
与你回归线系列
(这篇合集的标题怎么都这么长?那我就把主要两个打出来)
包括
旧日之盒及其番外(名字太长,不想打了)(老实巴交)
伦纳德在永暗之河数克莱恩
嘿嘿,这个应该都看过
·是的,人们确实需要猫。
——————————
执政官从不知道哪个星球上带回来一只叫作猫的小动物。
那发生在某一次我被派出去独自执行任务的时候。这个任务耗时很长,期间我没有回过帝国,也没有回过执政官的星舰。等到终于结束任务回去那天,我走进堂皇的大厅,就骤然看见地上有一个毛绒绒的黑色团子,乍一看去,它在周遭色彩鲜艳的陈设之间显得很突兀。
我起初以为这是一种新型的武器,环顾四周,不知执政官又给好不容易回来的我设下了什么关卡做考验。然后地上的团子动了一下,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玻璃球一样的眼睛......
我起初以为这是一种新型的武器,环顾四周,不知执政官又给好不容易回来的我设下了什么关卡做考验。然后地上的团子动了一下,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玻璃球一样的眼睛来,盯着我看。
我愣了愣,试探性向前走了两步,谨慎地蹲下来与它对视。
“哦,你回来了?”执政官的声音突然响起,尾音慵懒拖长,仿佛刚刚结束一场好眠。
我抬头望去,就见执政官脚步悠闲地走出来,语气很自然,仿佛我离开不是一年多,而是短短一轮日夜。我直起身,对他随意行了个礼:“是,执政官阁下。”
他把我周身简单打量一番,随后目光下移,落到我脚边的黑团子上。
我也低头看去,然后问他:“这是什么?”
“一只猫。”他的回答言简意赅。我不知道这是他从哪个星球捡来的这种动物,至少我在千之帝国没有见过它们。我问:“它有名字吗?”
“没有。”执政官意兴寥寥,“养着解闷而已,给它名字做什么?你想给它取个名字?”
这是执政官养的动物,他既没有打算给它取名字,命名权自然也轮不到我,于是我摇摇头。
执政官无所谓地换了话题:“去收拾一下,晚点来议事厅做个汇报。”
我点头应下来,他就转身走了。我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心里生出微妙的、难以言说的感受。等到执政官走远,我转过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没走两步忽然发现那只被遗忘在大厅中央的猫跟在了我身边,毛茸茸的身体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我的鞋。
“你的主人不管你,你就跟着我走?”我一边走,一边随口和它说话。我知道它不会回答,不过还是自然而然地这样做了。在执政官的星舰里,除了他以外,我基本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而和执政官交流,并不见得每一次都令人愉快——至少是不能尽兴的。虽然跟在他身边长大,一晃这么多年,可我们似乎并不是能敞开心扉的关系,我不知道有没有人令执政官敞开心扉过,他又会愿意倾听谁的心里话。
对执政官的猫说话,比对执政官本人说话要轻松得多。我走到自己的房间,打开门,黑猫在门外停住脚步,以一种端庄的姿态蹲坐下来,睁着圆圆的眼睛往房间里面看。我走进屋,问它:“你要进来吗?”
它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在它观察的时候,我就让门开着,自顾自开始整顿房间。终于,我的房间也许赢得了这只猫的信任,于是它走进来了。
它姿态轻巧地跳上一个柜子顶端,然后在那里团成一团,就像我刚走进大殿里时看到的那样,唯独露出一双眼睛来看着我。我的动作在它的注视之下停滞了,并发现自己忍不住地盯着它看。
“真可爱。”我自语道,“难怪连执政官都会想养一只猫了。”
虽然这是执政官的猫,可是后来的日子里,它反倒常常跑来跟在我身旁。据我观察,执政官对它实在不怎么上心,这让我想不通,他当初又何苦带它回来给自己添麻烦。而这只猫也似乎明白这一点,并很快认识到,在我的身边,它能得到更多的属于一个宠物的待遇。
它不仅常常跑进我的房间,而且有时我在议事厅与执政官交谈,它也会从不知哪个角落里突然钻出来,攀着我的裤腿往上爬。这种情况第一次发生时,我和执政官都短暂地停滞了一下,我努力假装不经意地尝试让它下去,而执政官唇角上挑,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和他的猫,那神情倒比他每次观看一场精心排演的戏剧还要显得真诚。
我放弃了掩饰,直接弯下腰把猫拎开来,放到一边的地上。执政官幽幽地说:“它倒是很喜欢你。”
我心里暗暗想,理应如此,毕竟和他比起来,我对它可够温柔的。
等到交谈完毕,我离开议事厅的时候,黑猫居然也跟了上来,全然不顾它真正的主人还在我们身后看着这一切。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径直往外走,执政官却也不曾出言阻拦,放任我们离开了。走出门前我心里想,它的主人完全不在意它这样到处乱跑、还常驻在别人的房间里吗?这我是不知道的,但它毕竟是一只小动物,我想哪怕是执政官这样善于掌控局面、操纵灵魂的人,也不能以暴力以外的方式,去控制一只猫的行动轨迹。执政官辖域内无论任何军衔的人,全都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唯恐稍有不慎惹怒他,就落得不可预测的结局。反倒一只娇小的、柔弱的猫,却可以不按他的心意行动,想来似乎有些滑稽。
后来我才发现,这只猫其实胆子很大。偶尔,执政官兴致起来了,也会把猫捉到手边逗一逗,他逗猫全无章法,只凭自己心意,而猫热衷于咬他,常在他手指上留下不浅的牙印。我每次看着它这样闯祸,总觉得心惊胆战,生怕下一秒执政官就拎着它的尾巴打开星舰的舷窗把它丢下去。它这样脆弱,如果被扔到茫茫宇宙里,是等不到我偷偷溜出去捞它的。可是执政官从来也不生气,并且我意识到,如果不是他一向纵容,这只猫也不可能胆敢在这里如此胡作非为。
我这才想起来,观察弱小生命的挣扎与反抗,似乎本就是执政官的乐趣之一。这就是他把猫捡来的原因吗?
后来有一次我们谈论军务的时候,猫居然跳到执政官肩上,用爪子挑弄他的头发。空气安静下来,我无言地盯着他的肩头,执政官侧过头垂眼看着它,挑了挑眉,却没做出什么举动来,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示意我继续讲。等到谈论结束,他才拎着猫的后颈将它提到眼睛前面看了一会儿,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有所指地说:“它的胆子比你的还要大。”
“……”我心里想,那倒是的。我对执政官的头发,诚实地说,也是觊觎已久了。可我还没有上手去碰过一回呢。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执政官离开了星舰。他要回去向中枢进行事务的汇报,离开时,他没有带走那只猫。
据说他这一去,大概要半月才会回来。临行前他没有给我什么嘱托,和一年多前我离开独自去另一个星球执行任务时一样。他很干脆地就走了。
晚上,我临睡前经过执政官的房间。那扇门紧闭着。平日里执政官在的时候,那扇门也总是紧闭着,单单这样看起来,其实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但我心里毕竟知道,执政官是不在那里的。不知为什么,我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晃眼环视四周,觉得走廊实在又长又空洞,有一点恐怖。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印象中第一次产生这种感受,还是在我初来帝国的时候。
这时我的脚又被毛茸茸的东西轻轻蹭了蹭。我低头看,是执政官的猫。它的尾巴安闲地甩动着,时不时拂过我的小腿,带来不清晰的温暖触感。
这一瞬间,我突然很深刻地认识到了猫的惹人怜爱之处。我过去知道,星球上有很多人喜欢养宠物,我现在才知道,人们为什么需要这些宠物。比如说,一个做噩梦醒来的夜晚,或者,一个独自行走的黄昏,再也许,一个举目四望,寂寥无声的瞬间,突然发现自己背向空无一物的过去,面朝着日复一日的将来——这种时候,一只毛绒绒的小动物的出现,起到的效果,大概就像一个拥抱那样好……我为什么会想到拥抱?
我俯下身,把猫抱进自己的怀里,在脑海中一寸寸地检索着,自从被洗去记忆,进入帝国以来,我有没有得到过一次拥抱。
我抱着怀里的猫,一步步朝前走。我抱过这只猫,执政官也抱过这只猫,而我们之间——我不得不产生这种荒谬的联想——我和执政官之间,倒是没有拥抱过的。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体积小巧、叫声细弱的猫,却比它的主人、和像主人一样对待它的人,都要幸运一些。它可以仗着自己听不懂谁的指令,就只随自己的心意而行,况且,它还得到过许多毫不吝啬的拥抱。但恐怕也只有这一点幸运而已。
我不无悲哀地想,它毕竟已经被带来了这里,再来讨论它的好运气,无论如何,也有一点可笑了。
我收起一切思绪,走进自己的房间,把它放在床上,随后坐在它的身边。猫围着我的手打转,用脸蹭我的手腕。我抚摸它脊背上柔滑的绒毛,轻声说:“你的主人很快就会回来了。”
其实它不一定需要它的主人回来,它的主人待它毕竟不算很用心。可是这座偌大的宫殿里,确实是有人在等他回来的。
我在终端上给执政官发去一条文字讯息:执政官,你为什么要养猫?
他没回复我,过了片刻,却给我打来一条视频通讯。
我接通了视讯,执政官的投影浮现在半空中,他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看起来比平时多一点威严与整肃,但是嘴角漫不经心的笑意弱化了这一点,使他看起来,又像是一时兴起,准备投入一场游戏了。
“你想听我说什么?”他问。
“我在问您呢。”
“当然是因为无趣。”他好像浅嗤了一声,我听得不太真切,“你不知道那里的那些家伙们有多无聊吗?每天除了军务汇报和演练以外,都安静得像死人一样。”
“也对。”我若有所思地点头,“尤其是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实在是难以忍受。”
执政官不说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黑猫突然从我身侧爬上来,尾巴一甩,蜷在了我的肩头。执政官的目光好像被短暂地转移了,看向我肩上的猫,然后垂下眼笑了一下。
“执政官阁下,嫌太安静的话,不如这几天您不在,我想办法教它更活泼一点,等您回来的时候,正好迎接您。”不知是不是隔着终端的原因,我毫不畏怯地与执政官开起玩笑来。
“不必。”执政官眯了眯眼,“它够活泼的了。再活泼一点,我可难保我的星舰还能装得下它。”
我笑起来,抬手拍了拍猫的脑袋。
执政官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我和猫,在注视这一切的时候,他的神情和往常都不太一样。终于他又开口:“安分一点,你们两个都是——希望我回去的时候,我的星舰还没太遭殃。”
“我们会的。”我满口应承,猫的尾巴晃了晃。“等您归来,执政官阁下。”
他关闭了视讯。在那道投影从空气中消失的一刹那,我隐约听见一声低笑的气音。空气重归宁静,我关掉终端,抱着猫躺在了床上。距离执政官离开,堪堪过去了一个白昼,距离他回来,大抵还有十几天,猫团在我的怀中,身体温暖、起伏着,触感是那么柔软,我抚摸着它,心里掠过莫名其妙的念头。是的。人们确实需要猫。
祝双子生日快乐!!
画了一套cozmez纸娃娃
可以自己打印剪来玩~
p2剪完的实图可以参考
【巽露七夕24h23:00】专供
下一棒:无
欧豆我是最后一棒啦!
如果不是很感人或者感到ooc请包涵欧内盖
7段可以配合歌单里的GoldenHour
礼堂内,觥筹交错。
风早巽远离人群,独自一人倚靠着洁白的罗马柱。
人们交流的声音嘈杂,却也没谁说话尖锐刺耳。
灯光忽然暗下,整个宴会厅融入黑夜,归于寂静,没人惊...
灯光忽然暗下,整个宴会厅融入黑夜,归于寂静,没人惊呼,也没人质疑,似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光点骤然落下,笼罩了一架白色的钢琴,还有一位穿着白西服的男人。
没有任何预告,缓缓的琴声响彻在厅内,不急不躁,不显突兀。
所有人听他用音乐讲述的故事,连绵却深情的......
1
“十条同学,十条同学,请醒醒!”
HiMERU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朦胧的睡意逐渐消散。
“上课了吗?”
“是的,十条同学,快醒醒吧!”
说话的是HiMERU旁边的女生,班里两人一桌,这个女生是他的同桌。
HiMERU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些,翻开桌上的书,这节应该是英语课,铃声打过,老师还没进教室。
他翻开单词表看了几眼,还没开始背诵就听见了周围的私语。
“转校生吗?没见过啊?”
“什么转校,是跳级,这个人在一年级特别有名啊,可是个风云人物!”
“那岂不是和那个十条一样厉害?”
“不一定,据说那个十条初中已经跳过一级了,不知道这个新来的什么来头。”
HiMERU抬头,英语老师旁边果然有个男生,他有些近视,远的看不大清人,不过应该是不认识。
“这位是新转到我们班的学生,风早巽,现在让他给各位打个招呼吧。”
“莉莉同学,你来前面坐吧。”
HiMERU已经做到了阅读的最后一道题,恍惚间好像听见班主任在喊自己同桌的名字,不由得分散了一点注意力给讲台上的那位。
“十条同学。”
HiMERU听见老师的声音,抬头看着她。
“风早同学以后就坐在你旁边了哦,记得帮助新同学融入一下班级,在学习上也要互帮互助。”
“好的老师。”HiMERU说完就低头做题了,主要是为了隐晦的甩个白眼,帮别人融入班级这件事交给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吗。
“十条同学,那我去前面了,这些天感谢你的照顾。”同桌的女孩说完还微微鞠了个躬。
HiMERU连连摆手说没关系,还问需不需要帮忙搬桌子,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别人打断了,新来的那个男生已经先开口询问了,两人动作很快,不到两分钟就收拾好了。
一节课安稳过去,旁边新来的小子倒是一句话也没说,老师讲课也能跟着,不是个空架子。
下了课HiMERU打算继续做题,却总觉得旁边有人在注视他,他一偏头果然和那小子对视上了。
HiMERU挑眉,问他有事吗。
“我叫风早巽,十条学长不记得我了吗?”
他觉得风早巽的话很莫名其妙,比如大家已经是一个班级的同学,怎么还在喊他学长,其次说什么记不记得显得他像是骗了学弟感情的渣男。
“抱歉,请给我点提示吧。”
“Desgensétranges(奇怪的人)”
HiMERU不明白这人怎么突然骂他,恍惚间想起了一个月前的事情。
他记得那个时候家里出了点事,母亲叫他不要插手,但是把他送到学校住宿了,那是他第一次去学校图书馆自习,刚刚坐下没一会就碰到了拿着卷子想到问题的风早巽。
这种形式的帮助似乎是没有问题的,图书馆里默认允许的存在,
但是HiMERU不愿意帮助别人,家里的事情已经让他筋疲力尽,况且以前不是没有低年级学生用问问题的噱头搭讪的情况,所以当他看见眼前的男生名扎上的年级和他问的题水平不甚匹配,便果断的拒绝了这个男生。
男生看着没生气的样子,却小声的说了句‘Desgensétranges’就打算离开了。
“Pourquoitudis?a(为什么)?”
HiMERU开口说完,眼前的男生猛地回头了,不过没有发生想象中对彪外语的情况,男生反而开始鞠躬道歉。
“对不起学长,我只是觉得您不愿意帮助的行为很奇怪,冒犯到您我真的十分抱歉。”
旁边有其他学生看过来,不过视线没多逗留,HiMERU是个要脸的家伙,只是摆手说没关系,“什么能力办什么事,如果你是同年级的学生,我可能会帮助你。”
HiMERU不记得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这些记忆已经是恍恍惚惚的,好像是这孩子说了个好还是什么,他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有些自大的家伙竟然还有两把刷子,竟然真的跳级和他成了同学。
HiMERU挑了挑眉,说他想起来了,却也没再多表示。
在旁人看来这样的行为多少带了些挑衅,但是对方却不是很在意。
“十条学长,那我现在可以问你题了吗?”
HiMERU再偏过头,就看着风早巽拿着卷子看着他,两只紫色的眸子亮亮的,他这才发现,这人眼下有两颗并排的小痣,看着有几分魅惑。
“不用叫我学长,不可以。”
他确实没有乐于助人的习惯,并且他不打算和风早巽拉近关系,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是他觉得舒适的。
“可是你说......”
“好吧,那你当HiMERU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吧,风早同学。”HiMERU愉快的笑了,连着名字都带着一分轻松。以戏弄别人为乐确实不是什么好爱好,但是他觉得这样挺不错的。
HiMERU落下这句话就走了,风早巽只是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桌的男生看HiMERU走远,冷不丁的转头和风早巽打起来招呼。
“你好啊同学,你是不是也觉得十条不是很好相处啊”
男生两只眼睛里透露着‘只要你也这么觉得我们就是好朋友’的意思,不过风早巽只是摇摇头,背后说别人坏话明显不是好行为,况且这个人还是HiMERU。
“怎么说?”打听别人也不是什么好行为,不过风早巽来了兴趣。
男生被这三个字打开了话匣子。
“他从来不和别人主动说话,特别没礼貌,而且班级活动也不参加,而且这个人很自大的,特别瞧不起别人。”
“还有他从来不和女的说话,虽然男的也不多,你说他是不是那个啊?”
“对了还有关于他......”
风早巽看男生往他又凑了凑,忙往后移了点,才没和这人亲密接触。
“他家之前挺有钱的,而且花了很多钱让他去学钢琴,不过他家好像破产了,突然间住校了,估计家里的事情解决不了,离转校不远了。”
这人已经吐沫横飞了,不过看起来还想说,风早巽皱了皱眉,抬头看HiMERU已经进教室了,摆手让他回去。
上课铃好巧不巧的打起来,HiMERU回来之后两个人就没说话,风早巽不主动,HiMERU也是。
2
吃不吃晚餐都不重要,完美的做完了一张数学卷子才是让他满意的事情,旁边的新同桌似乎也在写这张卷子,不过这和他没什么关系。
班级里面已经没什么人了,HiMERU收拾了没写完的作业,打算在练琴的空隙写完。
这所学校配备设施很齐全,配得上外界所说的贵族学校,建筑绿化好,老师的素质也不错,而且有独立的琴房,即使HiMERU回不了家,也可以来保持手感。
浅浅弹了两手练习曲,他已经开始怀念家里那架钢琴,不过大抵已经被妈妈拿去卖了吧。
过了这个学期,可能这样的琴也弹不上了,HiMERU轻轻按下几格琴键,努力让自己专注一些,不要多想。
他渐渐分不清,究竟是在练琴,还是在麻痹自己。
月色悄然入户,HiMERU梦见自己变成了首屈一指钢琴家,他站在舞台上,四周黑漆漆的,仅有的光都无一例外的聚集在他身上。
HiMERU的日常就是上课、学习和练琴,最近的插曲就是多了个聒噪的同桌。
倒不是说这人话多,上课的时候从来不说话,下课了就会找各种话茬,也不在意他的态度。
HiMERU大多时候是不理他的,个别心情极佳的时刻可能会回应两句。
风早巽说他家是看管教堂的,他的父亲是一位伟大的牧师,他的母亲是一位法国人,不过已经不在世了,虽然HiMERU不会热情的回应,但是会把他说的话记得清楚。
其实风早巽和别人有点不一样的,是吧,HiMERU问自己。
要不要和风早巽成为朋友这个问题HiMERU仅仅思考了一天一夜就有了答案,HiMERU望着眼前的成绩单陷入了沉思。
现阶段的题目不是很难,拿满分这件事HiMERU不是没有做过,他跳级生的身份需要比别人更优秀一点,但是风早巽这个家伙刚刚来到班里一个星期就已经在数学上压了他一头,这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感到了莫名的欺骗。
HiMERU无厘头的沉默让这段关系再一次进入了冰点,仿佛又变成了风早巽的独角戏。
今天的结束曲是德彪西的月光。
夏天的月亮来的晚,HiMERU不是很在意,他在意的是今天的月光很明亮,明天是周末,宿舍不再有门禁,大多数学生回了家,学校里也很安静。
HiMERU关了灯,又将窗户开了小半扇,一半光辉透过玻璃照在钢琴上,另一半直直的洒在地上。
昏黄的路灯透过茂密的香樟树,星星点点的光斑绘成一幅画,披洒在树下人的身上。
光,少年,还有纯白的茉莉花。
HiMERU推开琴房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六月的夜里没有多少风,只是温度降下来,比白天凉快很多。
“HiMERU!”少年一抬头,捧着一束花就往这里跑。
“对不起,我今天做错一些事让你感到难过了,请让我和这束花一起向你道歉吧。”
风早巽的头微微低下,露出毛茸茸的头顶,HiMERU突然想摸一摸,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HiMERU难不难过和巽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的。”风早巽两只眼睛亮亮的,“HiMERU是我的朋友,HiMERU高兴我就高兴,HiMERU难过我就难过。”
“HiMERU不需要朋友,至少现在是。”
“但是我需要,我想HiMERU会需要的,当我和HiMERU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会很开心,就像魔法一样。”
“不管干什么。”
HiMERU盯着那双眸子,明明是静谧的紫色,却盈满了炽热。
良久,HiMERU从口袋里翻出一张驱蚊贴,贴在了风早巽衬衣的袖子上。
“谢谢。”
HiMERU接过了花,也接过了少年的热烈。
风早巽从现在开始是HiMERU的朋友。
不知道同学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但是HiMERU告诉了自己。
他发现风早巽也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只是像他一样沉浸在学习里,有时一起解决题目,一起讨论吃什么午餐,一起去琴房练琴。
世界好像为两个人开辟了一片小小的安静的空间,
他有点不习惯没有风早巽在旁边的时候,看着别人三两成群他也会想自己从前是不是过于孤僻,HiMERU撕下一张便签,写下一行文字:
“Jesuisunepersonneétrange.(我是个奇怪的人)”
他把纸条塞给了思考的风早巽,不一会儿,纸条就重新到了他手里。
HiMERU摊开纸条,上面写着:
“Moiaussi.(我也是)”
HiMERU就像一朵茉莉花一样,这是风早巽说的,所以他每天都会带着一小束茉莉花,插在琴房的花瓶里。
HiMERU觉得很荒谬的说辞,但HiMERU不说。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少年心底生了根。
夏天的夜融入到他的琴声里,难得他弹了一首菊次郎的夏天,风早巽搬了张桌子在琴房的窗户旁写作业,更多地时候在看书,见到喜欢的句子还会抄下来给他看。
HiMERU开始等一个人,风早巽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就会坐在班里写作业,等,上体育课的时候,就会看着他打篮球,HiMERU不觉得这一切是无意义的事情,和他在一起确实很有趣。
令HiMERU舒心的是风早巽之后的数学成绩没有一次超过他,他曾经以为是这家伙放了水还恶狠狠地警告他“如果你想这样施舍HiMERU那我们没必要做朋友”,却被风早巽拉过来在卷子上分析一通,明白的告诉他这个分数是他应得的,还睁着眼睛无辜的说HiMERU诬陷他需要下周六为他弹一首ending曲作为赔偿。
3
下周六是HiMERU的生日,风早巽的心思昭然若揭,但是天不遂人愿,HiMERU没能赴约。
原因是母亲来接他了。
车辆驶离校门,他才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自己明明只有一个月没见她,却感觉母亲眼角的皱纹更深了。
打扮的似乎也不如平时精致了,平时爱背的包今天也没带出来。
周围的街景变得陌生,连树木都不是平时的样子,慢悠悠拐进一条巷子,母亲带她来到了一家安静的餐馆。
“为什么不回家。”HiMERU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了出来。
母亲听到后关包间门的手顿了一下,似乎是有些不知道从何开口。
“家里的事情等我们吃完饭后再说好吗,孩子。”
墙上的钟表指针一格一格转动,掺杂进母亲的问候钻进他耳朵里,无非是问他在学校住宿适不适应,和同学相处融不融洽,学习上有困难吗,有没有按时练琴。
HiMERU认真的讲了些学校里的故事,母亲会细细的听,时不时调侃两句,HiMERU真的感觉回到了从前。
母亲点的都是他喜欢的菜,就连定的生日蛋糕都做成了黑白琴键的形状。
她让HiMERU许愿,末了抛下一句“给自己许个愿望就好了。”
HiMERU双手合十,往年他许愿的时候会顺带祝福一下父母,那时候母亲还会夸他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为自己许个愿望吗?
HiMERU想,那就希望永远有人爱自己。
他轻轻吹灭蜡烛,灯光也随即亮了起来。
“妈妈,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具体发生了什么吗。”
HiMERU戴着一顶可爱的生日帽,坐在那里看着他的母亲。
母亲的笑僵在了嘴角,他没办法告诉自己仅仅十几岁的儿子这些残酷的事情,但是又别无他法,每一句话就像山芋一样烫嘴,也在HiMERU的心里点燃了炸弹。
“家里破产之后,父亲他......跳楼自杀了。”
“有很多债务无法偿还,所以我......改嫁了,那个叔叔说会帮家里还清债务。”
HiMERU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竭尽全力抑制住向下的嘴角,尽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
“妈妈不是不爱你了,孩子,妈妈只是没有办法......”
夜晚的校园早已经什么人影,据说今天在码头有烟火表演,大抵是都去了那里。
教学楼的灯光早早熄灭了,寝室也只有星星点点的亮着。
“妈妈只是没有办法了......”
HiMERU脑袋里回想着母亲的话,再一次将手指放在琴键上。
诡谲的曲调缓缓响起,Brithdaypianotheme弥散在夏日的空气中。
每一处停顿都恰到好处,他简直抓到了这首曲子的精髓,厚重的无力感冲刷了世界,没有什么人在行走,全都寂静的听他弹与夜的交响曲。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了,兴许是查房的保安吧,总不可能是兔子先生,也不可能是风早巽。
风早巽会为自己感到难过吗,会的吧,我们是朋友来着。
夜深露重,风早巽推开门,发现了脸上挂着泪的HiMERU,双眼紧闭着,却将这首曲子弹得丝毫不差。
和第一次见面那次相比,他的头发快长到肩膀了,手指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那是一双钢琴家应该拥有的手。
风早巽把迟到的茉莉花重新插进花瓶里,小心翼翼的搬着凳子坐到了HiMERU旁边。
琴声中弥漫了他的悲伤,月光映衬他的身影,连泪珠都显得晶莹,抓住不的东西野蛮生长。
不知道想要什么答案,但是HiMERU还是问他:“为什么今天来了。”
窗外罕见的刮起了风,在七月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风凝结之后,风早巽的回答异常坚定。
“因为想你,觉得你在这里,所以我来了。”
月夜是独属于钢琴家的浪漫,倾洒的生灵都应该得到祝福。
“我好像变成孤儿了。”HiMERU换了一首致爱丽丝,不过前半部分弹错了一个音符,重新从小节开始又弹了一遍。
风早巽眉头骤缩,显然也震惊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想安抚眼前的人,却不知道如何组织自己苍白的语言。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致爱丽丝又响了十个八拍,HiMERU冷不丁的问:“你难道喜欢男生吗。”
如果你不喜欢男生,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不该对他如此关心,不该对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不该有一束茉莉花。
花瓶里的茉莉被月光照耀着,花枝上次刺被清理的一干二净,HiMERU抬头望着熠熠生辉的花朵,想着用这些话划清两人的界限。
舒缓的曲调仍在继续,HiMERU不知道如何暂停,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弹琴的手越发颤抖。
忽然右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扯住,致爱丽丝被迫暂停,风早巽的大拇指按住HiMERU的虎口,四只眼睛在昏黑的夜色相遇。
“如果十条有什么伤心事务必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就算我做不了什么,但我希望是HiMERU的专属树洞。”
“?anefaitrien.(没关系)”
“nementpas.(不要说谎)”
两个人挤在一张琴凳上,HiEMRU就这样直直的望着风早巽,琥珀色的眸子湿湿的,却不再流出眼泪,他将左手抚上他的脸庞,抚摸着少年稚嫩的皮囊。
“我可以吻你吗,巽。”
话音未落,HiMERU的眼前蒙上阴影,温热的唇落下。
4
Unefouleallongée
Encodebarre
Leprixdesvacances
(躺成条形码的人群)
(就是假期的价格)
一个星期前,HiMERU将这句诗抄在了所剩无几的便签条上,恰巧被风早巽看见了,少年笑着问他要不要在期末考试之后一起进行一场小小的旅行。
HiMERU认为如果是为了这首诗而开展的旅行,似乎不是什么好兆头,不过还是在准时出现在了车站。
HiMERU的母亲帮他在新学校的附近租了房子,尽管他已经嫁给了别的男人,但还是在尽着一个母亲的义务。
“有想好去哪吗,十条同学。”
海滩太炎热,丛林蚊虫多,挑剔的HiMERU最终决定在城市近郊兜风。
风早巽让坐在后座的HiMERU搂紧他的腰,虽然他们的交通工具只是一辆安全的小电车。
风掠过HiMERU的发梢,吹乱了他的头发,他把头轻轻靠在风早巽的后背,浅浅的木质香钻进他的鼻腔。
第一站是幽静的钓鱼场,除去婴幼儿时期玩的钓鱼玩具,HiMERU从小到大还没真正的钓过鱼。
不过这里也有很多蚊子就对了,HiMERU往自己身上贴了五张驱蚊贴才安心的抛竿,剩下的几张自然地就贴到了风早巽的身上。
HiMERU自信的将挂满饵料的钩子扔出去,收上来却只剩下一只闪闪发亮的空钩子,甚至收杆力度太大还把钩子挂到了短袖上,风早巽一边帮忙解开一边调笑说幸好没有挂到皮肤,不然我们伟大的HiMERU先生刚刚出征就要挂彩了。
本着万事开头难的精神HiMERU打算越挫越勇,不曾想风早巽第一杆就上来一条品相不错的鲈鱼,这让本就压力山大的他在钓到一条小鲫鱼之后盯着杆子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下午了,从窗户看天边弥漫着金色的火烧云,他不知道被谁抱进了屋里,还给他盖了条浅蓝色的小毯子。
HiMERU出门就发现风早巽正在和池塘老板支烧烤架,忙不迭凑上去帮忙却被两人双双制止,无事可做的他盯上了老板女儿的吉他,善良的女孩子比HiMERU年纪还大几岁,耐心的教他爬格子拨弦,不一会就流畅的弹出一首小星星。
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可乐冰到了HiMERU的牙齿,引得他捂着嘴倒吸了一口气,老板放下酒杯给几人讲他年轻时的故事,女孩可能已经听了几十次故事,但还是含笑看着父亲娓娓道来。
大人的故事总是那么离奇又朴实,老板的妻子是一名画家,或许可以称之为艺术家,罗曼蒂克的爱情故事开始于一场意外的相遇,他的兄弟为了让他追到美丽的女子没少出谋划策。
谈到妻子的离世,眼前高大的男人不禁动容落泪,女儿急忙给父亲递上纸巾,HiMERU也有些感慨这样的爱情。
晚霞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星空点点,郊区的星星比城市亮的多,火光的映衬下风早巽的眼睛越发明亮,HiMERU甚至觉得比星星还要璀璨,注意到他的视线,风早巽悄悄牵过他的手,温热的触感和夏日并不匹配,但是HiMERU没有松开,不知道风早巽的父亲有没有和他讲过自己和母亲的故事呢,他这样想着,靠在风早巽的肩膀抬头看星星。
暴雨冲刷后的天空在远方连结了虹色的桥,风早巽载着HiMERU一路向东,湿漉漉的空气拍打在他的脸上,公路空旷,世界上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HiMERU伸手去摘树上的果子,他躲闪及时,新鲜的露水淋了风早巽满脸,婉转的鸟鸣,小溪叮咚响,炎热的夏日难得如此清爽。
前行的道路被鹿群拦住,HiMERU拿出刚刚从田地里拾的麦穗去喂,鹿叼着还挂着露珠的麦穗,用毛绒绒的角蹭了蹭善良的人类。
风早巽喊HiMERU看镜头,一人一鹿就这样被他的声音吸引,一起傻傻的看着他,镜头远处是无垠的草原,连向天边,HiMERU的头发一路上吹得有些凌乱,丝毫没有往日完美的形象,风早巽却觉得这张照片值得他珍藏一生。
在距离彩虹最近的地方合完影,风早巽询问最后一个目的地是什么。
“去你父亲所在的教堂吧,巽。”
风早巽没有拒绝,继续带着他在公路驰骋。
教堂的花园会种什么花呢,彩窗会折射出怎样的颜色,风早巽的父亲会是个怎样的人,每一件事都值得他思考。
风早巽告诉他今天不是礼拜日,所以教堂只有零星几个清扫的义工,HiMERU一进主堂就看见到坐在长椅上的女孩。
他走近那个位置,但是女孩似乎更先认出他。
“十条同学。”女孩礼貌的打着招呼,原来是之前的同桌莉莉。
“你好,莉莉同学,不过今天不是礼拜日,怎么来教堂了。”
“我是和我的妈妈来的,她是基督徒,似乎找堂长有些事情。”
HiMERU点点头,想继续观光教堂的花园,却被莉莉叫住。
“十条同学是和风早同学一起来的吗?”
“是的,你怎么知道。”
“感觉你和以前不大一样了,自从我们做同桌开始就没怎么说过话,但是你和风早同学不一样,你们关系很好,还经常一起出去。”
“而且从前的十条同学是从来不会主动和我打招呼的,能看到如此放松的你,我感到很荣幸。”
“虽然十条同学不爱说话,但是对我真的很友善,感谢十条同学对我的照顾。”
女孩说完还浅浅的鞠了个躬,整的HiMERU有点不好意思。
不知道风早巽突然落个拯救自闭症的人设会作何感想,HiMERU一边想着一边思考该怎么回应女孩的感谢,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风早巽就出现在了侧门门口,似乎示意他过去。
HiMERU见到了风早巽的父亲,一个更为成熟的男人,他认为两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礼拜的日子也是有些忙,风早巽的父亲接待完莉莉的母亲,开始着手为儿子和他的朋友准备午餐。
HiMERU望着精致的餐盘,双手在胸前紧握,学着两人一起向神明进行饭前祷告。
黄昏降临,盛大的假日将要隆重落幕。
HiMERU在日历的尾巴写下:
etmalgrélesmenacesduma?tre
sousleshuéesdesenfantsprodiges
aveclescraiesdetouteslescouleurs
surletableaunoirdumalheur
ildessinelevisagedubonheur.
(在神童们的倒采声中)
(用各种颜色的粉笔)
(在不幸的黑板上)
(他画出幸福的颜面)
5
风早巽在九月中旬接到了HiMERU的分手信。
原因寥寥几行,只是说他爱上了一个像玫瑰花一样的女孩,那个人叫蓝原新。
HiMERU遇见蓝原新也是在九月。
新学校适应的很好,各方面来说,他可以主动和同学聊自己喜欢的事情,一起吃饭也不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星期六的清晨,风和日丽,池塘里躺着一汪死水。
他起了个大早,跨越了小半个城市去吃一家很有名气的早餐。
确实名副其实,他甚至希望下次带着风早巽一起来品尝。
去车站的路上会路过一个小区的花园,HiMERU漫无目的的张望,视线捕捉到了和女孩出来晨练的母亲。
准确的说,是个小女孩,看着不过六七岁的样子,骑着一辆粉色的自行车。
HiMERU侧了侧身,悄悄地靠近这两个人,即使能看的清楚,他还是很难听到两人的对话。
母亲的皱纹似乎更深了,眼下也有着不正常的黑青,似乎是没休息好的原因。
他不知道母亲经历了什么,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顽强的生根发芽。从头发到脚底,甚至是夏日清晨的长袖,都让他感觉到秘密的气息。
HiMERU本想就这样偷偷跟着两人走进小区,不成想被尽职尽责的保安拦在了门口。
“我是他的儿子。”母亲已经走远,HiMERU指着他的背影对保安说道。
“编点好的吧你,那个夫人是前几个月刚搬进来的,旁边那个就是她的继女,也是她唯一的孩子,哪有什么儿子。”
HiMERU还想说什么,不料被旁边的阿姨拦住了话茬。
“你说你是那个人的儿子吗?”
“没有,只是之前在美容机构见过,就问了几句。”
“真的假的,不会看上那女的了吧,那女的家之前怎么样了你知道吗?”
HiMERU急忙摇头否认。
“出了点事吧,好像和他老公离婚了?”
“可不是吗,据说她之前家里破产啦,欠了一屁股的债,她男人承受不住跳楼自杀了,她好像确实有个儿子,不过据说送到外婆家了,这道没人知道。”
“关键是这女的是个有本事的,本来以为她都要背着债过苦日子了,谁知道找了这么个老板,人家大手一挥,直接还完了债,还结了婚。”
“不过听说这老板上个老婆可惨,好像是这么死的。”
阿姨说完还比划了一下手腕,惹得HiMERU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那这女的新老公叫什么名啊。”
“好像叫蓝原什么,是个厉害的什么总,我知道那小姑娘叫什么,蓝原新,挺可爱的小姑娘,就是不怎么爱讲话,看着父母都是会来事的主,也不知道随了谁。”
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就经过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问他要不要一起去买菜,阿姨连忙和HiMERU道了别。
当天下午,HiMERU就穿着蓝色的外卖服成功的蒙混了小区,口罩戴着严实,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还特地给眼圈深深浅浅的打了一层阴影,看不出他现在的年纪。
应该是这条路,他顺着上次俩母女消失的那条路,继续往里走,意外的在一幢房子的发现了一辆和蓝原新一样的粉色自行车。
得来全不费工夫,HiMERU想着,把箱子里的外卖盒拿了出来,上前敲门。
敲了一次没人反应,第二次才听见了慢吞吞的脚步声,开门的是一个小女孩,正是蓝原新。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说他们并没有订外卖。
房门半掩着,客厅应该是没人,HiMERU还想一探究竟,却被一道凄厉的女声彻底惊到。
“叫他妈什么叫,老子不就打你两下,至于这么闹。”
男人爆吼的声音冲进HiMERU的耳朵,显然也给眼前的小女孩吓了一跳。
“小朋友,爸爸妈妈在吵架吗?”
“不是妈妈...是阿姨。”
女孩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HiMERU勉强听清楚。
“爸爸和阿姨一直这么吵架吗?”
HiMERU心里很着急,但是不得不装出一份聊家常的口吻,太过紧张的氛围可能会吓到眼前的小女孩。
“爸爸和阿姨之前也吵架,不过最近是阿姨不让爸爸吃零食,两个人才吵得这么厉害。”
“吃零食?”
“好像就是糖粉了,阿姨可能怕爸爸长蛀牙吧,但是爸爸也会给自己打针的,所以感觉没关系吧。”
“那爸爸会打你吗?”
“爸爸不让我说。”
女孩摇了摇头,定定的看着HiMERU,忽然身后的楼梯滚落下来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急忙跑了过去喊扑在女人身边喊阿姨。
HiMERU眼睛发涩,他现在也想冲上去,但终究不是时候,匆匆的关上门,暴怒的男声再次响起。他望着那辆粉色自行车,匆匆的回了家。
HiMERU不敢去想,思维一发散就会往不好的方向发展。
什么零食,那分明......
还那样动手对待自己的母亲。
从前在家里,父亲几乎不对母亲板眼的。
HiMERU还算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跟学校请了病假,连着几天来这里摸索。
户型基本上都是大差不差的小别墅,很轻松找到了户型图,HiMERU还买了把厚实的水果刀,用来防身,以备不时之需。
他给风早巽编辑了分手信,这件事情风险太大,他也没有和母亲通气,按照母亲的性子,肯定是一百个不同意。
少年总是鲁莽又一腔热血,HiMERU没想过自己能落下什么好结果,但是他也不想这样苟活于世,愧对自己的良心。
机会,在一个灰暗的阴天,终于来了。
一份闪送订单,发件人,蓝原先生。
物品是面状的,是蓝原先生亲自送出来的,那个男人面容憔悴,骨架子瘦瘦的,没有中年男性特征的啤酒肚,和HiMERU搜刮来的本人照片也并不相像。
HiMERU一边经受着职业道德的谴责,一边将外包装撕开,里面赫然是密封袋保存的‘白面’,他当即报了警,告知了缘由和门牌号。
事情过于顺利,顺利到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身后的门突然开了,男人看见摊在地上的密封袋瞬间明白这小子干了什么好事,一只手捂着嘴巴就把人拖了进来。
客厅花瓶里的花已经开败了,四处弥散着颓靡的气息。
男人骂骂咧咧的把他拖上三楼的阁楼,成年人的力气很大,一用力直接将他甩到了地上,HiMERU用胳膊肘使力,一下就脱了臼。
万幸的是他和母亲在一个房间里,还没等他庆幸,男人上前就撕下了他的口罩。
HiMERU看向母亲,他这才发现女人已经奄奄一息,蜷缩的靠在墙角,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脸上是红红的巴掌印,裸露出来的胳膊和腿上面布满了青紫。
“多管闲事哈,逞英雄是吧,哪就需要你来了。”
“你不会是这娘们的小白脸吧,长得怪嫩的。”
看着HiMERU的视线落在了女人身上,男人开始教训他,每说一句话就踹HiMERU一脚,明显是用足了力气的。
“你小子他妈的报警没。”
HiMERU装作慌张的摇了摇头,此时此刻说他报警了无异于自杀。
“手机。”
万幸那是一台备用机,蓝原没有发现端倪,H
MERU还没来得及庆幸自己的机智,就被男人再次拖到桌子前。
胳膊的疼痛让他难以保持镇定,这下整个人又撞到了桌子角,成倍的痛苦席卷全身。
男人蹲在他面前,首先给了他一个巴掌,接着从桌子上取了一只针管,HiMERU的眼睛瞬间睁大,抗拒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他摇着头想往门口挪动,恐惧加上身体的痛让生理的眼泪夺眶而出。
“别跑了,你也跑不了了,来都来了,怎么不跟哥哥试试呢。”
针管猛地扎进HiMERU脱臼的手臂,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他想着这只手是不是不能继续弹钢琴了,接着一拳揍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被打的一脸懵,万幸还没注射进去,HiMERU拔下了针管,血液顺着针眼密密的冒出来,腥红的颜色一下让他来了战斗力,两人瞬间缠打在一起,三楼没有窗口,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况且他的母亲还在楼上。HiMERU带着男人滚下楼梯,他想起这幢房子的楼梯似乎是没做安全护栏,盘算着不如从窗户逃出去。
门口是出不去了,刚进来的时候就被男人反锁,繁琐的开门在这种情况他压根完成不了,不如赌一把。
趁着男人晃神的功夫,HiMERU打开了卧室的房门,窗户果然是可行的,正当他准备一跃而下,男人突然冲了出来,和他再次缠在了一起。
控制不住力道的两人当即一起翻过了护栏,HiMERU慌忙间用力换到了上面的位置,就这样一起摔在了平滑的石板路上。
路过的行人纷纷被吓到了,不知道是谁喊了句快打120,人群才开始响起此起彼伏喊叫。
HiMERU看着身下的男人,脑壳后的地面渐渐被鲜血染红,他精神恍惚的摸了摸头顶,黏腻的触感让他越发不安,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昏死了过去。
6
洁白的天花板出现在HiMERU眼前,意识回笼,护士忙不迭的叫来了医生,消毒水的气息席卷了他的鼻腔,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宕机的脑海。
HiMERU抬手看了看手臂,似乎能动了,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先生。”
护士帮他垫着枕头坐了起来,跟着医生进来的还有警察,几人确定了他的情况,病房只留下他和警察,世界再次安静下来。
警察询问着他的个人情况,听到HiMERU只有十几岁的时候明显愣了几秒。
“你和两位死者分别是什么关系。”
HiMERU刚想摇头说不认识,突然捕捉到了话语里的‘两位死者’,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两位......是指?”
“蓝原田先生,和他的妻子......福山西子女士。”
刹那间,泪水奔涌而出,警察手忙脚乱的递来了纸巾。
原来在HiMERU被拖进来之前,吸食上头的蓝原田就已经给他的母亲注射了慢慢一阵,初次接触的人哪里能受得了那样大的计量,救护车赶到的时候就已经不省人事。
倒是蓝原田是个命大的,可能祸害注定遗千年,从二楼摔下去还能醒过来,但是注定是吃牢饭的结局了。
警察还问他当时为什么带着刀,他只是说留着防身,不过没用上,男人点点头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便让他继续安生修养了。
出院后HiMERU再次给自己,还有年幼的蓝原新办了转学,带着他一起投奔了远在W市的亲戚,倒不是他需要什么援助,只是蓝原新需要在一个安静快乐的环境继续上学。
一下失去双亲的女孩状态却异常镇定,见到HiMERU第一句话就是“谢谢哥哥”。
他蓦地觉得这样的女孩有些眼熟,像是......三个月前的自己。
再见了故土,再见了我的爱人。
7
“恭喜年仅24岁的,一位年轻的获奖者,HiMERU先生获得格莱美年度歌曲奖,让我们恭喜他。”
镁光灯瞬间焦距在了这张年轻的面孔上,HiMERU在周围或艳羡或恭维的目光中上台领了奖。
八个春秋弹指一挥间,他凭着独特的天赋与成倍的努力,走了音乐声的道路,动摇过,却未曾放弃过。
简短的文字不足以概括他的经历,文字的力量也有限,从夜晚到清晨描摹不了内心的挣扎。
同年他还斩获了古典音乐大奖,事迹传回国内,俨然成了传说一样的存在。
HiMERU脱下繁复厚重的西服外套,坐在车里看江边的夜景,这里是巴黎的塞纳河,游船上有人在表演钢琴曲,HiMERU支着下巴缓缓的听,各色的霓虹灯勾勒着祥和的城市。
“HiMERU,关于演唱会的事情,有这几家公司想对你进行赞助。”
现在已经没人叫他十条了,除了家里那个吵吵闹闹的妹妹十条新,所有人都尊敬的喊他一声HiMERU先生。
赞助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他打开文件,几家公司的诚意都不错,倒是有家让利很大,感觉可以优先考虑。
“这家公司接头人给我的信,喏。”
经纪人洛林娜用贴满钻的长指甲指了指那家有优势的公司,HiMERU狐疑的接过信封。
“你看过了吗?”
洛林娜摇头,“那边嘱咐了,你一定要是第一接触人。”
HiMERU挑了挑眉,用金贵的手指撕开信封,一张六寸大的照片冷不丁的掉在了地上。
这几年他不是没去打听过风早巽的消息,但是无一例外的石沉大海,但是他也不敢回之前的地方,当初说再见的明明是他。
HiMERU捡起那张照片,少年与鹿,彩虹与草原。
终究是来了吗,风早巽会恨自己吗,那样绝情的不辞而别,或者说像他那样大度的人只是想叙叙旧。
洛林娜凑过来看,也不由得惊叹一句。
“小HiMERU诶。”
HiMERU点头。
“是小HiMERU。”
“让我猜猜,亲戚?老同学?还是旧情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张照片,洛林娜抱拳做怀春状,说:“没想到我们HiMERU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情史呢。”
洛林娜拍了拍还在沉思的HiMERU的肩膀。
“好啦,别想了,不如去游船上弹一首曲子放松下吧,HiMERU大师。”
不错的提议,HiMERU被哄着上了游船,河风吹过,才想起要沉浸其中。
波光粼粼的水映照着缤纷的颜色,一曲月光拨弄游人的心弦,音符融入山川湖色,塞纳河常年载歌载舞。
那个夜晚,也是这首歌,夏日的风异常清爽。
HiMERU闭上眼,熟稔的拨弄每一块黑白琴键。
曲毕,谢幕。
HiMERU看着洛林娜迎了上来,怀里还抱着一束茉莉花,兴许是哪个歌迷或者好心人送的,防止打扰他弹琴,被洛林娜拦截住了。
他没接过花,却看见有张卡片从花束里掉落出来,弯腰又去捡。
“CherMonsieur”
(尊敬的先生)
“Queleventquigémit,leroseauquisoupire”
“Quelesparfumslégersdetonairembaumé”
“Quetoutcequ'onentend,l'onvoitoul'onrespire”
(风儿在呜咽哀吟,芦苇叹息哽噎)
(湖上空气清新,飘荡着幽香璦璦)
(愿眼前听到、见到、闻到的这一切)
“Toutdise:Alleraupont”
(他们说:去桥上)
这首诗明显不是这样写的,原谅HiMERU的较真。
他看着没有落款,翻到了卡片的背面,上面赫然写着:
“风早巽”
HiMERU接过花束,道了别就打算离开,回头又像洛林娜道了谢,只留下她一个人冲着他的背影挥手。
据说塞纳河有三十四座桥,风早巽没写具体是哪一座,但是HiMERU还是坚定了目标的朝其中一座走。
上天好像格外偏爱为爱奔走的眷侣,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钢琴在和大提琴在合奏GoldenHour。
HiMERU想,大概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月夜,纷乱的虹光不远万里,悠远的琴声静静诉说,在桥的中间,隐约的映照着我恋人的美丽。
其实无需灯光,我也能看见你的身影。
HiMERU一把抱住看着他晃神的风早巽,却不小心失手将手中的花抛了出去,洁白的茉莉轻轻地落到行船的甲板上,花瓣又随着风纷落,游者们齐齐抬头看桥上两个罪魁祸首。
HiMERU刚想道歉,就被风早巽捂住了嘴。
“Bonnechance!”
(祝你好运!)
刚被松开的HiMERU又被风早巽的唇封住,他将眼前的人抱的更紧了些。
桥上有不少同游的情侣,但是他们觉得他们是运气最好的一对。
8
HiMERU想了万般说辞,准备解释他这些年的经历,风早巽确告诉他在他出事那几天新闻已经刊登的沸沸扬扬。
具体词条大概是一蓝原姓男子强迫妻子吸食,路过年轻外卖员拔刀相助。
“我可没有拔刀。”HiMERU强调。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的父亲决定先把蓝原先生的事情解决了,我本来打算等他死后再找你,接过你已经离开了。况且你说了,不想让我来见你。”
“解决?怎么解决。”
风早巽用手抹了脖子,HiMERU装模作样的感慨他们的狠辣。
“这是为民除害。”风早巽纠正。
“好吧,那现在怎么来找了。”
夜场的演唱会结束,观众有序的离场,礼堂前厅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一堵花墙,用的是白色的茉莉花。
落款写着:
两千九百朵白色茉莉花,我们未见的八年光阴。
Seuldise:Ilsontaimé.
感谢观看!感觉一些伏笔写的还是有些仓促且生硬,欢迎各位尖叫/提意见/点梗(拜托一定!)
七夕马上就要过去啦,希望我们可以相约每一个美好的琴琴时光,毕竟人生何处不相逢
※2022巽ひめ520活动-21:00
※年下,RPS前提,假戏真做
※OOC,请自行壁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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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拥你入怀,我便拥有了一切——
万物生机勃勃,我遂能生机勃勃
——聂鲁达《如果你的眼睛不是月亮的颜色》
伴夏雨而来的,是噩耗。
七种茨迈上第十七级台阶,心生不妙。屋室阴黑,空气燥燥。整座大厦......
七种茨迈上第十七级台阶,心生不妙。屋室阴黑,空气燥燥。整座大厦都低郁浮动,宛若阿兹卡班的囚牢。乌云压顶、闪电劈头,窗前绿几被抹尽——似魂灵过境,暝着千奇百怪的脸。错乱蛙声中,他不禁想:今天到底怎么了?下个雨而已,这么沉重。难道,有什么大事要发生?终于,在手机弹出推送后,他收获了答案。
——纯路人,风早巽和HiMERU只是同事?
下列一串论据,及清晰可考的照片。帖子头图昭然若揭:两人位于FOREVERINLOVE片场,西装革履,身后是堆垒的长笛杯。郁金光洒,风早巽倾身向前,握住HiMERU小半个手腕,厚实有力。HiMERU倚于桌前、微别过脸,膝弯抵住对方腰身,口中还叼着一枚金绿领结。两人鼻尖极近,似刚接过一个落水的吻。色温偏暖,更显幽离暧昧。更可疑的是,风早巽的唇釉,莫名被擦去了一点;一点裸色落至唇边。
“……”七种茨天崩地裂。
#TATSUMIHiMERU#热趋。
“HiMERU氏!”那端甫被接起,他便利落问。“您知道自己上热趋了吗?”
沉默两秒。
“您和风早氏,”七种茨认真,“恋情属实吗?”
“HiMERU和他只是同事。”聪明的人总是反应很快。嗯?莫非……
“是在对戏。”HiMERU理清思路,回忆。“在‘FOREVERINLOVE’片场,HiMERU邀请巽寻找感觉。”
“正因为在‘FOREVERINLOVE’片场啊!一个秘密企划——被泄露了。”七种茨愤然。“HiMERU氏,您还记得,这部电影是我司的秘密武器吗?”
“…记得。”
“啊,再提醒您一下!寻找感觉可不会一副亲过嘴的样子。而且,那个口红是怎么回事?”七种茨重了重声。“HiMERU氏,知道这对您的事业有多大影响吗?”
HiMERU一默,顿:“知道。”
HiMERU,自出道以来,便是偶像界的佼佼者。以“超越年龄的性感”和优越脸蛋,吸粉无数。更以完美著称,黑料为零。出道一曲“阿里阿德涅”,引燃全场、立起招牌,人气从此扶摇直上。手握出圈直拍的同时,亦是“神颜归纳”的常客,收获一众赞誉。名声愈噪,本人却愈加低调。除固定行程、营业直播外,基本销声匿迹。业内一致认为:为了躲过妒火。毕竟,无数人巴望着“污点”出现,以便扩散、放大,将HiMERU摧毁、击溃。
做偶像确如悬崖走绳,到处都是塞壬的引诱。HiMERU一贯少言谨慎,即使在团综中,亦不出风头,默默将功劳抛给队友。然而,接受突击采访,又知礼得体,令人挑不出毛病。HiMERU,似一个秘密,层层相掩。最终,落在完美皮囊上。
——如今,完美被打碎了。
“说辞,现在最重要的是说辞——一个令人信服的说辞!”七种茨沿桌转了几圈,如热锅上的蚂蚁。“新片泄露暂且不提,您可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了!再这样下去,个资还想不想要了?”
FOREVERINLOVE,COSPRO的秘密武器,是七种茨为制掣对手端出的“大餐”。主演“新人怪物”风早巽、“人气偶像”HiMERU,珠联璧合,主打文艺。原本一切顺利,进度已过大半。此刻爆出绯闻,对偶像和事务所都影响不善。若用“对戏”来澄清,又无法解释那处可疑的红痕。可HiMERU深知,那日起了纰漏——正好亲密姿势、正好蹭花口红、正好撞入镜头——无数个“正好”,阴差阳错,呈出虚妄假象。HiMERU的污点,会被别有用心者捉住、发挥。然后,使其身败名裂。
麻烦了呢。
舆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舆情。公众只信他们相信的。对了,舆情——
“呃、认为您恋情属实且持正面态度的占六成……”七种茨瞅了眼屏幕的词云。“CP粉嘛,毕竟之前……”说着说着,他“啊”了一声:“等一下。”
新思路出现了!既然主流公众,认为他们在谈。那么,何不借此机会,模糊态度、维持暧昧,大捞一笔呢?
“——营造HiMERU和巽恋爱的假象。”HiMERU淡冷说。“这样的‘捆绑’,根据风向,会给‘FOREVERINLOVE’带来大量利益。等新片下了院线,我等再保持距离、回到同事关系。”
“鄙人完全同意!”七种茨一拍手掌,倏忽又想起一事。“那您的声誉?”
“没关系。公开企划,公众就会移开视线。况且,”HiMERU音尾一虚,低笑,“你不是从中获利的、么。”
“……”七种茨迅速盘算,发现金运爆棚。STARMAKER那边,既然有机可乘,定然不会拒绝。“那么,就这么说定了!鄙人很感激哦,HiMERU氏!这样化险为夷,一切都会顺利进行下去!”
“嗯,合作愉快。”对方轻飘应。“HiMERU期待更高的票房分红。”
“啊哈哈☆您还真是恶役啊!”
“——HiMERU氏,您有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粉身碎骨?”
“……”耳端响起一声轻笑。
“反正,HiMERU已经粉身碎骨过一次了。”
濯枝雨、计程车、身旁……大他四岁的前辈。
风早巽的笑容有些僵硬。
HiMERU戴着浅色墨镜,口罩拉至鼻根,裹个严实。传闻中,Crazy:B成员性情乖张、不易相处,HiMERU似乎也不例外。自介后,便转向一侧,闭目养神。任风早巽言之泛泛,薄唇中,只倾吐客气。“HiMERU觉得很有趣哦。”、“HiMERU也是这么想的。”疏离得将人推远,又不失礼数。看得出来,他想同他保持业务联系。
风早巽并非不识趣的人;于是,车厢内静下来,只余空调微嗡。“新秀”怔怔地发呆,见窗外叶影流动,绿色如织。直至,身边人低低唤了声。
“…巽。”
“嗯?”他自然接口。“前辈,我在。”
“有没有晕车片?”HiMERU的语调不太舒服。风早巽摸了摸口袋,空的,转向前排的助理讨要,对方却面露难色地表示:忘带了。
“——HiMERU前辈。”
HiMERU抬眼,对方递来一粒糖块。
“唔。不知道这个有没有用,”后辈手忙脚乱,“暂且……”
“——谢谢。”HiMERU接过,含入口中。薄荷味,在舌尖翻起一阵海。凉潮潮的,带一点通透因子,很快将恶心感驱散。
“好些了么,前辈?不行的话,我再……”
“好多了。”HiMERU的墨镜滑下一些,露出金眸。他第一次认真看察对人的面孔——在此之前,他只听说,名为风早巽的偶像掀起腥风血雨,以“圣歌般的风格”大杀四方,温柔沉稳,吸粉无数。甚至在几个对比帖中,隐隐有压过HiMERU的趋势。打歌台上,更是ACE般的担当。
新人怪物、东南方的迅风。
数据一出,COSPRO火急火燎地,将他视为劲敌。这个资源,自然想让HiMERU与之抗衡,扼一扼这风势。“HiMERU不认为他构成了什么威胁。”看过直拍后,HiMERU淡言。“这里,表情处理得很钝、下盘也不稳。接近END时,没捉到二号镜头。虽然很出色,但还是新人。”
——现在,他略有改观。
不是对实力,而是对人。风早巽……看上去是个善人。
“哈哈,但我……真的很佩服前、”风早巽骤然改口,“HiMERU呢。你总是这样,优秀且完美。”
“会有很辛苦的预感呢,呵呵。”对人不觉暗涌,尚在傻乐。“愿主庇佑今日的劳作,阿门。”
阿门?HiMERU瞥他眼,随口问:“你信教么?”
“是的。”
“人设?”
“……不是。”风早巽微愕,拨出十字架证明。“我一直是新|教|徒呀。”
原来不是营业,HiMERU想。想到当红偶像会去教堂做礼拜,他不禁一笑。这细微笑意被对方捉捕,于是,紫眼也弯起来。
“两位男主——纳厌恶艾。”导演比划。“艾残留着前世的记忆,认出这是纳西索斯,想接近他。想想看,会发生什么?”
“……”HiMERU沉思。“纳会躲避。”
“没错。”导演示意风早巽,拍手。“但,艾紧紧黏住纳,不让他逃走。试想一下,和昔日旧友重逢,风早君,你是什么感觉?”
“嗯……惊喜、不舍。以及……”风早巽想了想,续:“迫切?想知道他下一步的行动,还有没有维系的可能。”
“是的,你们理解得很快。”导演拍拍台本。“纳越是躲避,艾就越急。然而,艾患上了怪病,一句话只能说三个字。”
“‘不要走!’”风早巽对HiMERU喊,焦灼地。
“‘我不知道你是谁。’”HiMERU蹙眉。
“Bravo。”导演打了个响指。“就是这种感觉。”
“……”HiMERU端起下巴,打量剧本。说来,纳西索斯的骄傲自负,艾科的崇拜渴慕,竟与两人不谋而合。正好是“劲敌”,又有芥蒂龃龉,选角简直恰到好处。“!”视线下拉,HiMERU脉搏一跳。等等,这个结尾?保密?已知信息:纳西索斯再次受诅,痴迷幻影,跳入水中。
痴迷幻影、么?
……在骂谁。
不好的回忆涌现。如若不是导演学院出身,与偶像界没有半点联系,HiMERU几乎要以为这是“讽喻”。而他被血淋淋地剖开,去蚌取珠。
“……HiMERU?”风早巽见他眼神阴漠,隐忧。“你不要紧吗?”
“没事。”HiMERU摇头,顷刻调好表情。“HiMERU在体会角色情感哦。”
对方浅唔一声:“需要我陪你再对几遍词么?”
HiMERU望向导演。后者大手一挥,允许他们多对一会,十五分钟后集合。
二人走至角落,HiMERU轻声退后:“堵住我。”
随后,肩膀抵上来,将他结结实实压在墙内。
“‘纳’。”深情如心碎。“艾科”紫眼扑烁,语絮含混。“占有我。”
对泄密者,我司将依法追责,绝不姑息。对此事产生的不良影响,我司深表歉意。
——COSMICPRODUCTION
于是——CP粉奔走相告,拉郎人也有春天!唯粉则一口咬定是“商务合作,普通同事”,将论证两人不熟的种种推入大众视野。本来两家的关系就不太妙,如今更是火星迸溅、大吵特吵。一路炒高热度,又上了一次热趋。
可笑的是,人们只信自己相信的。慌乱间,又是水军投放、节奏碾压。最后,竟没几个人是真正脱了粉的。
“MERUMERU恭喜啊!”
“?”
走出练习室,HiMERU被队长拍了下肩。
“你和那谁不是……”天城燐音神秘地压低嗓音。“新晋的、战地玫瑰?”
“副所长的指令。”HiMERU淡淡。“HiMERU和巽只是同事。”
“噢~”燐音怪声怪气。“‘巽’,叫这么亲密啊!你是不是只叫他名字?”
“……”HiMERU张嘴欲驳,又不知哪点有误。“嗯。”
的确,他对旁人称呼,都是姓氏。可对风早巽,起初便是“巽”。究其原因,是被“前辈”一称乍到了,想破除崇信、拉开距离。……嗯,不对。HiMERU的大脑出错了。HiMERU站在原地,一霎恍惚。这怎么会是拉开距离?
似一瓣皂角,掠过面颊。
……分明亲密。
HiMERU沉默一会,尽量使离开的脚步不那么仓促。尽管队友的目光落至后背,已如针尖芒刺、千刀万剐。
“HiMERU~早上好。”
“早上好,巽。”
“要吃西瓜糖吗?”
HiMERU以眼神示意:不要给他。虽然他们被勒令捆绑,但……这个举动也太大,极有可能被误读成其它。然而,风早巽不信邪地转身,捏握他的手心。糖块滚入,浑圆一粒;迷你版烫手山芋。HiMERU当即失了神。
“……巽!”
“哈哈,请放心。”风早巽弯眼。“这里没有摄像机。”
你是笨蛋吗。同僚的眼睛,也是摄像机。眼见着工作人员视线飘忽,HiMERU忙吸口气,迈向在门帘等候的助理。
风早巽亦步亦趋。为饰演“艾科”一角,他特意留长头发,扮成文青。平日嫌行动不便,干脆扎起。
他的确是一阵风。太轻了,可以随时溜走、不从属、不连接。HiMERU……很羡慕。东南风只要带来水汽,带来润泽,带来爱;再前往下一个季节足矣。这样的自由,为他人所默许。而HiMERU不同,永远有“目的”,只能囿在躯壳里。
纳西索斯,爱着幻影。
“要出门了。”助理轻声提醒,拉回HiMERU的大半神志。两人自觉朝彼此靠了靠,调整成营业模式。
“巽,放松。”HiMERU提醒某人差劲的表情管理。
门被推开。下一秒,镁光灯开始狂闪。
“……”
人多得可怖。
安保拢上来,护住他们。两人一边招手,一边微笑。太多相机在闪,快将HiMERU刺出眼泪。他低头,有些狼狈,显然低估了自己的人气。出乎意料的是,身边的风早巽倒从容镇定,控场能力一流。喊声愈大,便愈关心HiMERU的状态,全程护其不被推挤。上车前,亦先让HiMERU入座,自己逗留片刻,避免发生意外。
直至车帘落下,引擎轰鸣,两人才轻松口气。
“……谢谢。”HiMERU低声。他体悟到这份善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HiMERU前辈。”对人笑得像咬开小半个柠檬,连腔字都在抖。
“这并不好笑哦。”HiMERU冷脸。
“哈哈、嗯。”风早巽抹了下眼角。“抱歉,抱歉。实在是太有趣了。起初听见英智的计划,我还有些抗拒。不过,对象是HiMERU的话……我很愿意”
“真是奇怪。”HiMERU哼声。“我等是他们的‘棋子’。如果不是为了票房分红,HiMERU不会同意这种事。你加入进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想和HiMERU待在一起。”风早巽轻笑。
HiMERU挑了挑眉:“现在不用营业。”
“我想和HiMERU待在一起。”对方执拗说。“哪怕是……演的也好。我想和你成为更亲密的关系。”
“……”车厢漫寂,HiMERU一时失语。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入戏么?困惑之后,他说了句“随你”,摸出手机,分散注意力。
出行图很快传至网络。HiMERU身为年长那方,这次竟稍显弱势。网友七嘴八舌地品鉴一番,除夸美颜养眼外,还有毒唯打架:“我推好有情商啊~某人是不会自己走路吗kkk”、“别乱咬了,谁更抢镜还说不定呢^^”,及粉红一角:“好配,真的在谈吧!”
风早巽凑过脑袋,轻念:“‘巽露应该结……’唔,这是什么?”
“没什么。”HiMERU收起手机。“不要看这些,会影响状态。”
“哈哈,好的。”风早巽鲜少冲浪,个人账号都是团队管理。他自称是被时代抛弃了的遗骨,平日除了练舞,便是养植物。此刻,只安静地倚在车背,默念FOREVERINLOVE的台词。
“巽。”HiMERU倏地唤声,撇开视线。“这个给你。”
“诶?”风早巽接过一粒糖,以为是方才的西瓜。“HiMERU……不要吗?”
“苹果。”HiMERU不看他,捋了丝碎发。“HiMERU听说,你喜欢这个。”
水逆是一切的注脚。
“CUT!”今天第十次了。导演摇头,又给了一些行动指示,可风早巽依旧发挥糟糕,与剧本大意相悖。最头疼的地方,是酒宴相逢——“不是这种感觉,”导演重新讲解,“这是你们冲突的爆发。纳,你忍受不了这种纠缠了——于是,你重重擦去了艾的口红!艾被触怒了,不再用言语解决一切,而是行动,行动!扑上去!”
风早巽忐忑照做,将HiMERU逼至墙角,却被导演一喝:“太温柔了!风早君,你的眼神呢!”
“……”HiMERU不禁笑了,轻声提示:“Kissoflife的眼神。”
“士兵的?”后辈紧张死了。
“嗯。”HiMERU抿唇,收了笑。“没关系。HiMERU来帮你。”
风早巽自身不是个狠锐的人。但剧中的艾科,此时已发了疯。他深知,纳西索斯无法回应他。于是,这种爱意化为战欲与挑战欲——不同于原作,艾科不再是女神,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情感处理上,不再是哀怨隐忍,而是不解与怒的勃发。
“请稍等。”HiMERU向导演讨要几分钟,携风早巽走至一旁。他轻轻往风早巽唇面一揩,令裸色漫开。
“你看茨维塔耶娃么?”
“……?是的。”风早巽一头雾水。对方的膝弯却突然顶至腰侧,令他一悚。“前、前辈?”
HiMERU解下领结,叼住。接着,向后仰去——
“!”风早巽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回。搞什么!?HiMERU身后全是玻璃杯,如若倒下,后果不堪设想。正忧愁着,HiMERU猛然凑近,笑息洒在他脸上。
“‘你不会放开我么,艾科。’”
“我——”不、不对。他没有台词——他不要再说那毫无意义的三个字、三个字拼出的一句话。他要愤怒!对曾经深爱之人,自作主张的愤怒。
眼神凌厉起来:纳西瑟斯,你为何要伤害自己?伤害自己,便是在伤害我。
“‘噢,我根本不在乎。’”HiMERU甩下领结,回答。“‘我不在乎、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爱。’”
你就这样——风早巽倾身向前,奋力一扯,似踩住某种刀背。不信神么?
——周围零零落落,鼓起掌来,间或几声尖叫。导演带头喝了彩,激动得两眼放光:“这就是我想要的!”
HiMERU恢复站姿,神色无澜。“……HiMERU认为你做得很好,是优秀的分数。”
风早巽怔怔:“抱歉……原来是这种感觉。我太迟钝了。”
“嗯,这幕是艾科对纳西索斯的干涉。你要强硬些。”
“那茨维塔耶娃呢?”风早巽迷蒙。“茨维塔耶娃是……?”
“《她等待刀尖已经太久》,很有这种感觉。”HiMERU干脆朗诵一遍她最著名的诗:
生活,你公然与脂肪押韵。
生活:抓住它!生活:压板。
脚髁上的脚镯多么残酷,
骨髓渗进了铁锈!
生活:刀尖,爱人在上面
跳舞。
——“是吧,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
“原来如此。”风早巽恍然大悟。尽管,这也是抽象脑电波,却意外能理解。
“好的。”风早巽面向导演,表情谦和。“麻烦您了。”
……
出于某种错觉,从那以后,风早巽认为,他们的关系变好了。
是变好?还是入戏?风早巽不了解。不过,他看过HiMERU的直拍。阿里阿德涅,主打神话的SOLO,HiMERU的封神之作。这支的台风,和平日不尽相同。大概是“冷海”与“黄昏海”的分别——仰头而唱的悲伤、镀了温的缱绻。最后,那一点蜜色光芒消逝殆尽,进入波光粼粼的永夜。
破碎、绸缪、月亮般的温柔。
他在怀缅一个人,一节过往,一段岁月。
SOLO之前,发生了什么?
“前辈。”终于,某天,风早巽忍不住开了口。
“嗯?”中场休息,HiMERU想尽量保存体力。因此,在阳伞下小憩。
“或许这么问很冒昧……”风早巽直声。“阿里阿德涅……是唱给谁的?”
“阿里阿德涅?”HiMERU望向湖面,人影交叠。“HiMERU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对不起。”风早巽垂头,为越界的好奇心感到羞耻。“的确没有告诉我的理由。”
“——而且。”HiMERU神情怪古。“HiMERU和你很熟么?”
“……”风早巽为人倾向于流体,包容性极强。然而,这句话真的割伤了他。他们没再有过私人交谈,直到联动打歌上,HiMERU不慎触及他的指尖。事后,HiMERU发了LINE道歉,并大方请了薯片可乐。在机场,两人互相点头,礼节性施以问候。至于拍摄,一如既往、平淡无奇,迟迟没进展到主角相恋的剧情。
这本是个悲剧。要一场灭世的天水淋头,方能改变一切。摩西会分海,诺亚会漂浮,纳西瑟斯会变成水仙。
风早巽兀自祈祷,却没有具体内容。
——那天,一位网友敲下回车。胡诹的文字,配上甜蜜的照片。
惊雷响落。
手机讯息已一塌糊涂。风早巽抬起头,见大雨滂沱。
福音,亦伴夏雨而来。
“巽。”
“巽?”
“啊,抱歉。”风早巽赔笑。HiMERU睨着他,顿感莫名。捆绑营业一周有余,出行、电台、访谈、直播、拍摄……携手共度,互动广布。唯粉发现这是官方把戏后,已不愿浪费口水,惟愿COSPRO快糊。七种茨坐享其成,财源滚滚,抽空诚挚为两人开了个会——大意:可以一起练习,如果愿意,一起睡觉也可以。话音刚落,HiMERU便失态的、轻轻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走神。”HiMERU免费开课教表情管理,却被人敷衍过去。“你不喜欢HiMERU?”
“没有。”明知是营业或愉戏,胸腔仍咚咚作跳。“巽是很优秀的人,HiMERU一直很欣赏他哦。”、“地狱还是天堂啊,风早巽在的话也会这么说吧。”隔空互CUE,魔音绕耳。不知真假的话,都是淬满蜂蜜的毒药。
“——那三分五十秒的表情,”前辈残酷无情,“巽再做一遍。”
究其原因——“我等是利益共同体,今后有很多共同活动。一方做不好,会影响到另方。”
“嗯。”风早巽无奈。“所以,这只是工作?”
“是的。”HiMERU漠答。他坐往镜前,补了些散粉。有偏私,但不会宣之于口——偶像是门残酷行业,爱与梦想只是表皮,内核在于淘汰筛选。他不想风早巽被筛掉,倒不是因为缺乏竞争对手,而是——
HiMERU手一顿。
糟糕,有些头晕。
不过,有风早巽在身边,使负担减小。HiMERU解释,下蹲动作太多,可能犯了低血糖。对方很快捧来葡萄糖水,满眼忧切:“要休息一下吗?昨天在片场也是……。”
“坐会就好了。”
“HiMERU,”风早巽厉了厉声,“不要勉强自己。”
HiMERU摆了摆手,坐了一小会,掐点起身。未料,脚步一软,一个踉跄,跌入对人怀中。
“!”风早巽伸手去接。这回,是真正的拥抱。他微愣,HiMERU的气息伏于耳边,温热潮湿。
“不好意思。”HiMERU推开他,缓声。“HiMERU再休息一会,你看看走位。”
“……”风早巽耳尖一红。他夺步出门,夏风迎面扑来,无端燥热。
——三分钟后,他贪恋练习室内的空调,以及HiMERU。
电影将近杀青。
随剧情发展,神明指示,纳西索斯逐渐习惯了艾科的存在,容忍他只说三字的个性。然而,纳西索斯太自负了,总游离于人群之外。他已不再是神子,却无法与人类交好,接受别人的爱。“别这样。”艾科说,在纸上哀求:神会惩罚你,纳。拜托了,千万不要重蹈覆辙。
“没有什么能让我爱上的人。”纳西索斯冷淡。“除了我自己。”
艾科的紫眼睛逐渐消黯:“……我爱你。”
“别再说些鬼话了!你爱的不是我,是‘记忆’,是‘神话’。你有没有想过,我从不是纳西索斯,你也不是艾科?拜托了,我们只是两个凡人!”
“——OK,OK。”导演拍了拍掌,绕过仪器,走至两人身边。“情绪很OK。中场休息!场务过来一下。”
“……”HiMERU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冰水,喝了一口。他出戏很快,风早巽却怅然若失,陷在方才的情绪里。导演使了个眼神,示意HiMERU劝劝。于是,他揽过对人肩膀,往无人区走去。
“怎么了,巽?”
“我、我不知道……”后辈尚在嗫嚅。“为什么纳西索斯,不肯接受艾科呢?”
“你问HiMERU,HiMERU也不知道答案哦。”HiMERU耿言耿语,最终,叹了口气。“巽,这是剧本,虚假的事物。”
“那……”风早巽轻声,蓦地望向他。“什么是真实呢?”
“!”HiMERU一伫,长久不语。久到风早巽以为,油墨重彩的面具将要脱落,可它已与脸融为一体——“哎呀哎呀,真拿你没办法。”
“……”风早巽抿唇。黑暗中,那张脸若虚若实。呼吸之间,好坏参半的情绪慢开。一股浓重的绝望,擭住了艾科。
——这个人,到底是?
——HiMERU突然伸手,扶住将坠的领结。
“……?”风早巽茫然望向那枚松叶绿,才发现边缘沾了些污渍。不换的话,中景以上,全是穿帮。
“啧,真是麻烦。”HiMERU轻叹。“HiMERU最近……”后半句骤然消止,大概是责怨自己的粗心大意。完美偶像不容许自己出错,每一拍都要踩到正确的位置。可,最近是怎么了?难道日程里多出个风早巽,HiMERU就——
“……”对方默然离开。不久后,为HiMERU带来新的领结。风早巽微微垂头,替HiMERU别正。
“谢谢。”HiMERU已记不清,这是第几次道谢。
“没关系,前辈。”风早巽笑了笑,语气中有苦味。“这是我应该做的。”
炎夏。
——于是,这又出了事。
风早巽疏忽到忘记了,两队leader是亲兄弟。或因私交,燐音得知了此事,偶遇风早巽时,嘴快说了声:“啊,那不是MERUMERU的方法吗?”风早巽万分尴尬,只得扯出通用说辞。
“我和HiMERU只是同事。”
“没有私交吗?”对方一边八卦,一边审视。
“哈哈。”风早巽装傻充愣。“没有。”
谁知,HiMERU就在身后。他驻足已久,听到“没有”时,眼睫一颤。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
无甚情绪地,HiMERU从二人身周挤去。风早巽瞬间汗颜。当晚,发了信息道歉。
对方已读不回。三天后,缓缓推来一个气泡——
「天城他们知道。」
「抱歉,是我冒昧了。」风早巽拣词回。「希望没让前辈困扰。」
「风早巽。」
「——我在。」
「你装什么。虚伪。」
“……?……?”风早巽不解其意。他怔愕,反复观看,才确定HiMERU是在骂他。
「晚上九点,月桂门口见。」对方简扼补充。「HiMERU的行程要结束了。我等练习FOREVERINLOVE,之后补拍结尾。」
风早巽放下手机,揉了揉眼。「好的。」
新月攀升。
风早巽准时到达,却被全副武装的偶像拉至近海。旷荡夜空下,海水漾动,蓝得深邃。城市灯火流转,与满月交混,一片珀样金黄,投在海平面上。海风咸涩,刮过眼角,带走不存在的眼泪。
“导演规定,结局暂且保密,只提供行动指示。最后一幕,纳西瑟斯坠水。只是……”HiMERU一边走,一边踢着碎贝,语气微茫。“HiMERU不会游泳。”
“嗯??”风早巽瞪大眼睛。“当时没提出这一点吗?”
“提了。导演的答复是,‘请HiMERU君练习憋气30秒’。”
“……HiMERU可以做到吗?”
“当然。”HiMERU顿步,风将衬衣撑满。“HiMERU是完美的。”
“哈哈……是,这点是毋庸置疑的。”风早巽回头。这才发现,对方身后,恰巧撑着溶溶月色。在这黄色时刻中,那双眼睛,如此璀烁。
——如果你的眼睛,不是月亮的颜色。
金眸眯了眯,那一刻,有什么卸了下来。
“导演给你的指示是什么?”
“没有指示。很奇怪,在纳西瑟斯坠水前,艾科就消失了。”风早巽答。也许,绝望于没有回应的爱。
“HiMERU不这么认为。”
“……?”风早巽一脚踏入沙堆,踩塌了蟹型碉堡。
“哦呀,巽可真是冒失。”HiMERU俯身。“这是某个孩子的杰作吧。明天见它消失了,该哭鼻子了。”
“……罪过。”风早巽不好意思地一笑。他蹲下身来,匆匆拢出新的。借着月光,HiMERU亦蹲下身,陪他弄脏了手。
“——你问过我,阿里阿德涅是唱给谁的。”
“……”风早巽一愣。他没想到,HiMERU会率先剖开心扉。
“还想知道答案吗?”
“不。不想知道了。”风早巽赌气式的。“拍摄结束后,我们就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那拍摄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HiMERU起身,转眼间,已复刻了那座沙堡,速度快得不似人类。对方解释:幼时无聊,经常这样自娱自乐。
“HiMERU的……”风早巽惊奇。“童年?”
“对。那是我适应这个无聊世界的秘密。”HiMERU张开手臂,过去在身后展开。“直接进来,‘艾’。”他开始念词,声音低如鬼魅。“直接进来——来到我内心最深处。我相信你会这么做。”
“……”风早巽静静望着这一切,景色朦胧驳错。张嘴欲答时,对方却已经走远了。
这到底是……他摁住眉心,笑了声。谁在释怀?
“只憋30秒,HiMERU君,明白了吗?”
HiMERU坐在泳池边,比出“OK”的手势。泳池蓝幽,深不见底。剧本保密的魅力在于,演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30秒后呢,纳西索斯可以浮起吗?
“请问您的身体状态如何呢?”场务人员问。
“——没问题。HiMERU很期待哦。”
“好,准备就绪——”导演示意摄影灯光。“3、2、1——START!”
——纳西索斯坠入水面。
他被自身的影子迷惑。跟随绸缪倒影,跳了下去。可水底,阒然无声,没有影子,也没有生命。
“……”HiMERU尽力憋住吐息。肺活量没问题,只是……到底会发生什么呢?30秒后,难道要HiMERU表演死掉吗?
纳西索斯,这个可怜的家伙……如果一开始就不自负,睁开眼,和世界好好产生联系的话……
“!”光影晃动,水面撞出波纹。似乎,有另一人,跃入了泳池。
“……”HiMERU一惊,瞳孔猛然放大。风早巽!?朦胧间,确是这个身影。
啊啊,FOREVERINLOVE……是啊,他为什么,没想到这个可能呢。
对方笑着游向他,食指放在嘴唇。
嘘。艾科说。
——我来捞月亮了。
FIN
侦探零x(前)怪盗薰,爱情浓度不高,全员向,设定类似美剧「WhiteCollar」,小薰失手被小零抓到后为了换取自由而替小零打工。
超级感谢大家的鼓励,感觉力量又回来了呜呜呜(?)
接下来一篇也是我写得很爽的一段剧情。今天飞速更了,希望大家能喜欢TT
......
“一旦确定了以伊佐山茂平为中心,杀人目标的相貌模板就并不难找,”天祥院英智说道,“我刚刚把伊佐山茂平母亲的照片发给你了,应该就是她没错。”
羽风薰点开邮件。正如天祥院英智所说,这名女性的确与四名受害人存在不少共同的外貌特征。
而她已经于三十年前死于家暴,凶手正是伊佐山茂平的父亲,如今正在监狱服刑。
但即使不考虑四名已知的受害人,羽风薰依然觉得黑白照片上的女人有些眼熟……
忽然间,他回忆起第一次调查公寓时的场景,准备离开时与百目鬼荧的偶遇,还有透过大门感受到的充满敌意的视线。
“天祥院君,麻烦你去查一下这间酒店周围的监控录像。”羽风薰将一串地址发送给天祥院英智。
大神晃牙一秒会意。“看来本大爷跟你想到一块去了。”
“你们二位能不能行行好,不要当着我的面打哑谜?”
“伊佐山茂平的下一个谋杀目标,应该就是907住户百目鬼荧。”羽风薰解释道,“停电当晚,百目鬼荧带着女儿到酒店过夜,而伊佐山茂平很有可能会去跟踪她们。如果能确认这件事,伊佐山就能获得严格的不在场证明。”
“但从另一方面讲,杀害十条要的凶手或许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敢趁着伊佐山不在家时将尸体藏进他的冷冻库。”大神晃牙说道。
“这么看来,伊佐山的每一步行动,竟然都被人精准拿捏了。”天祥院英智评价道,“这两个杀人凶手的实力还真是高下立判啊。”
“即使在停电这种绝佳条件下,还能谨慎到这种程度,这个凶手可不是一般人啊……”羽风薰喃喃说道。
“是啊,要不是被风早巽碰巧看到了尸体,这桩谋杀案恐怕真的会是天衣无缝。”大神晃牙附和道。
“风早巽?”天祥院英智的声音中突然染上一丝意味深长的怀疑色彩,“这个人,真的只是碰巧察觉了真相么?”
还没等羽风薰追问,耳机中忽然传来咔哒一声响。以此为信号,通话中的三人默契地同时噤声。
窃听器被Eric贴在了908房门外侧合页上。间隔着厚重的铁板和水泥,它应当只会对房间内朔间零的说话声产生反应。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房门的开闭声。
脚步声朝向室内。羽风薰心想他们猜的没错,果然有人来了。
那么埋伏在房间里的朔间零会作何反应呢?
答案是,毫无反应。除了窸窣的轻响外,没听到任何属于朔间零的说话声,也没有像是打斗的巨大动静。
五分钟后,房门再次开合。又过了一分钟,朔间零的声音终于传来。
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或许是在聆听对方的回应,随后朔间零继续说道:“现在已经可以联系警方了。不过吾辈会留在这里等奏汰的消息。”
“首先,零君用的是「他们」,说明来的不止一个人,与我们先前团伙作案的猜想吻合;其次,零君没跟他们动手,估计又是来自他那套放长线钓大鱼理论,说明今晚去调换尸体的并不是主谋;最后,这件事跟龙神浩有关。所以天祥院君你现在有什么头绪吗?”这世上最了解龙神浩的人,当然是他唯一势均力敌的对手。
“据我所知,龙神浩近期并没有什么大动作。”天祥院英智答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他们口中的「龙神大人」,未必指的就是龙神浩。”
“那还能指谁?”大神晃牙问道。
羽风薰的嘴角却忽然浮上一抹笑容。“原来如此。”
“那五个人,两年前之所以遭到迫害,原来是因为得罪了龙神天春。”
一瞬间的死寂。
随后天祥院英智突然开始狂笑,笑得大神晃牙几乎以为他要背过气去。
即使注定要成为棋子,也要想方设法从执棋人手中抢到自己所需的情报。这便是羽风薰的觉悟。
既然如此,就始终保持配合的态度。在一切进展顺利的情况下,只要天祥院英智一时疏忽说出了对于当下案件幕后主使的猜测——
天祥院英智急促地咳嗽两声,似乎又喝了口水才勉强停下来。“这就不能怪我说漏嘴了啊。”
“所以龙神天春到底是谁?”唯一不明真相的大神晃牙急切地追问道。
“龙神浩的姐姐,也是龙神家族的真正掌权人。”羽风薰答道。
“也就是说,当年朔间前辈突然从警队辞职,全都是拜她所赐?”大神晃牙的音调已经开始明显上扬。
“虽然但是,这个锅也不能乱甩。”天祥院英智淡定地插话,“是我逼他辞职的。”
“你……说什么?”
羽风薰赶紧掐灭即将被点燃的引信。“冷静,晃牙君。如果不是天祥院出手,零君他们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啧啧,果然还是羽风君懂我啊。”天祥院英智感叹道,“天祥院家的年轻继承人第一次处理这种脏活儿,心一软不敢斩尽杀绝也有情可原吧?如果有谁非要紧抓着不放的话,那可就是不给天祥院财团面子了。”
“这可是一生只有一次的失手机会啊,就这么轻易卖给了那五个人,想想都觉得可惜呢。”天祥院英智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怎么着?还想让本大爷谢谢你是不是?”
“省省吧,”羽风薰实在看不下去,“两年前埋下的钉子,如今就快要派上用场了吧?不过是利益一致罢了,零君不欠你任何人情。”虽然他心里清楚,在天祥院英智的手中,任何一枚棋子都不具有不可替代性,包括朔间零。
“所以你们谁能告诉本大爷朔间前辈两年前究竟被卷进什么惊天大阴谋了?”大神晃牙几乎气急败坏地喊道。
此时让他产生挫败感的最佳方式,就是立刻退出游戏。“无所谓。知道始作俑者是龙神天春就足够了。”
“哎,羽风君真的不打算再问问详情吗?”
“没兴趣。不如还是聊一聊当下的案件吧。”
但羽风薰随即意识到,硬要赢过天祥院英智的自己好像也够幼稚的。
“所以说,知道了背后是那个龙神天春在操纵之后,我们现在还能得出什么其他结论吗?”大神晃牙首先将谈话拉回了正题。
“应该说,我们先前的许多认知,都需要被重新修正了。”羽风薰沉声说道。
“比如?”
“关于龙神天春,坊间流传着不少都市传说——据说她手中掌握着许多超乎常理的尖端科技,之所以没有公开,是因为其中有很多违背伦理道德的内容。”羽风薰解释道。
“众所周知,都市传说都是真的。”天祥院英智接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需要将一些同样超乎常理的可能性考虑在内——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份DNA检测报告。”
“你是说真假十条要的DNA比对?”大神晃牙推测道,“原先的检测结果是说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所以我们怀疑他们的亲缘关系可能存在问题。如果考虑一些更离奇的情况——难道他们的DNA完全不同,却通过某些手段制造出了相同的外貌?”
“啧啧,大神同学还真是缺乏想象力啊。”天祥院英智轻蔑地评价道。
“前半段?”大神晃牙又反应了一会儿,“你是说,两组DNA序列相同?可是我们连十条要的尸体都找到了,他们肯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啊……”
答案呼之欲出。
“不同的两个人,就不能拥有相同的DNA吗?”天祥院英智作出了最后一道提示。
“该不会,那个假十条要……”
“是克隆人。”
“天城老板,刚才夕鹤帮派的伏见先生带人去赌场里搜查,好像就是在找那个蓝头发的人。”
“天城老板,龙神浩那边也开始找同一个人了,这两拨人已经在地下街的几条巷道里交上火了。”
樱河琥珀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他交给天祥院吧。”
天城燐音犹豫着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羽风薰也从濑名泉那边收到了相同的消息。
“天祥院英智!你在做什么!”
“别那么惊讶嘛。羽风君发来的录音,我好歹也要听一听内容呀。”天祥院不慌不忙地说道。
“你脑子坏掉了吗?这样大动干戈地找人,跟拱手把他交给龙神天春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天祥院英智甚至心平气和地喝了口茶,“龙神浩跟他姐姐的关系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亲近。龙神天春做事极其隐蔽,无论是龙神浩,还是那个克隆人自己,都不可能了解这件事背后的隐情。但想要实现最大程度的隐蔽,就必须要舍弃效率。等事情传到龙神天春耳朵里,估计这场闹剧早就结束了。”
“至于龙神浩会出手,完全是我刻意诱导的结果。他并不会知道这个克隆人有什么意义,他找人纯粹只是因为夕鹤在找人。为了那点愚蠢的好胜心,他会抓住一切机会跟夕鹤对着干。如果我猜的没错,即使龙神浩先找到了克隆人,他也会自作聪明地将他当作筹码去找夕鹤谈判,在此之前不会伤他分毫。而对于夕鹤来说,龙神浩的大本营简直比他自己家还熟悉,想救个人出来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结论就是,我成功调动了两倍人手在地下街进行地毯式搜索。这个克隆人,我要定了。”
“羽风前辈,赶紧联系朔间前辈!”不用大神晃牙提醒,羽风薰已经转动车钥匙准备踩下油门。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天祥院英智冷静地继续说道,“我早就在你停车点周围安排了足够的人手。出于对你实力的尊重,他们所有人都带了枪。在我们刚才聊天期间,我的人也已经黑进了你的手机,所以你不要指望还能打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刚才泉先生传来的情报,就是你今晚能获得的最后的信息了。”
“天祥院……”
“我不想跟你撕破脸,羽风君。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的行动。即使你能救下克隆人,你也没有能力在龙神家族的步步紧逼之下保护好他。”
“那我就应该把他交给你么?难道你真的打算找到他之后就只是把他保护起来么?不过是一丘之貉,装什么高尚!”
樱河琥珀用钥匙打开门锁,但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整个房间突然陷入黑暗。
电光石火之间,他迅速摸向墙边的开关,却在接触到按钮的瞬间感到一阵贯穿全身的刺痛。
是触电的陷阱吗?樱河琥珀趁自己失去知觉前赶紧抽回手。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靠近门口,于是拼尽全力扑上前试图抓住了对方的脚踝。然而尚未恢复清明的大脑使他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握紧的手掌仅仅抓住了一缕空气。
“可恶,站住!”
被丢在副驾驶座上的手机依然没完没了地嗡嗡响个不停。羽风薰终于不耐烦地接起。
“你那群手下最好真的做好了向我开枪的觉悟,否则你现在多去准备几口棺材还来得及。”
“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天祥院英智的声音难得显得严肃又急切,而羽风薰竟也因此被成功勾起了一丝好奇,“我已经切断了跟大神那边的通话线路,所以这些话只有你能听得到。”
“天祥院与龙神之间的争斗,和你与朔间之间的纠葛,这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前者你没有资格插手,但后者你依然有能力也有义务去解决。”
羽风薰皱了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整件事正在朝着我不喜欢的方向发展。你已经发现了,朔间打算独自一人扛下所有——正如他两年前所做的一样。”
“无论是像你这样与他朝夕相处的亲近之人,还是像我这样置身漩涡中心谋划大局之人,我们都不希望看到他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你要去阻止他。这才是你目前最该优先考虑的事项。”
“所以现在还远没到你们可以放下芥蒂同仇敌忾的时候,你明白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对那个克隆人的遭遇视而不见。”尽管语气依然坚决,但羽风薰的内心深处正被无力的绝望感缓慢侵蚀着。
天祥院英智无奈地苦笑道:“我不知道我在你心目中究竟是什么形象,但我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灭绝人性的变态恶魔吗?”
“即使他的诞生方式有悖伦理,但只要他仍是拥有自主意识的人类,我就会给予他所有人类应得的尊重。请你相信我。”
羽风薰没有回应,天祥院英智便将这视作了默认,并擅自将话题拉回到先前的讨论。“你比我更了解朔间。一旦他打定主意要骗你,即使你愿意放下身段寻求沟通也是没用的。我们今晚所有讨论内容都会是你的信息差优势,我的建议是不要轻易跟他摊牌,但具体怎样操作还是由你自己决定。”
羽风薰怀疑地眨了眨眼。“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只是想看戏而已……”
“我承认这的确是理由之一,”天祥院英智轻笑一声,“但相比于其他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个人的恶趣味不过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羽风薰不屑地轻哼。仔细权衡利弊后,他再次开口说道:“我暂时信你一回。零君那边,我会尽力解决。但你要是敢伤害那个克隆人,我一定会不择手段地让你后悔。”
天祥院英智听上去像是真的松了口气。“那就这样说好了。还有,今晚你也别乱跑,就在这里乖乖地当个人质。朔间多半也派了人去搅局,但有你在我手上,他应该不敢乱来。”
“知道了。”
“多谢。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tbc
终极大boss的名字终于第一次在文中出现了。
以及双露的关系在最开始写这篇连载的时候就设定好了,那时候玲明追忆的活动甚至还没开,所以与原作中的真实情况不符,但我也不打算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