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雀·散文|猫狗情未了(李公顺)

之所以说它走而不是跑,我猜测可能是因为它觉得在我家受了委屈受了虐待而赌气走的,尽管它是趁门刚打开一道仅能容它钻出的缝时箭也似地逃跑的。我要称它为逃跑就是它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我不那样想。即使它抓伤过外孙的手腕,即使它犯过这样或那样的错误。

即使大花猫再“通人性”,它毕竟是一只小动物,也难以与人的思维相通,也难以理解人类的行为语言。

它曾经抓伤过不到两岁的外孙的小手,害得家人给外孙打了五针狂犬疫苗。这是不能让人容忍的,它自然也受到了家人的训斥,并没有惩罚它。外孙伸手逗它玩时,它也许正像人类一样煞有介事地思考着问题,或正有着莫名的懊恼,看到不懂事的小孩子蹒跚而来,且试图伸出小手去抓它或摸它,它无意中伸爪想将外孙的手拨到一边去,尖锐的利爪就闯下了“大祸”。它没有逃避,它知道逃避也是徒劳的,它只是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哇哇”哭叫的外孙,又睁着惶惑的眼睛任凭家人数落。

为了不再发生类似事情,每当小外孙来我家,白天家人便把大花猫送到储藏室里让它“猫”着,晚上再请回来。其实,外孙来我们家的时候是很少的,大多数时候也不忍心让它在储藏室里孤独地待着。储藏室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投进亮光。这次待外孙回家,家人到储藏室请它上楼时,刚打开储藏室门,大花猫便箭也似地蹿了,它也没有说一声去哪。家人还以为它自己上楼了,发现楼门口没有下楼去找它,却是怎么也找不到,连个影子也没有。

我像丢了魂似地连着三个晚上与早晨在我家周围公园、草地、犄角旮旯,还有饭店、酒店门口寻找也没有着落。饭店、酒店的工作人员都用异样的眼神盯着我,认为我不是想折剩饭剩菜的就是来给他们曝光使用地沟油的。我没有心情给他们解释,我要去找的地方还多着呢!

是的,我们家的猫从来不吃人粮食,吃的是猫粮,怎么会到人吃饭的地方来呢?

俗话说,狗记千猫记万,我不再去找它了,它要想回来,我家的大门是时刻为它开着的。世界那么大,你想出去看看可以,可要记得回来。我经常这样安慰自己,无形中落下了一个习惯,看到一个地方有小猫小狗的,不由得停下来瞅瞅。每当这时候我就理解了鲁迅笔下的祥林嫂。

我不是祥林嫂,我努力地不再去想它,我盼着它有一天突然蹲在我家楼门口,看到我或我们家每一个人的到来都会“喵喵”地叫着激动地跑过来,用它那黄白相间的脑袋蹭我们的裤腿,那种近似于娇情的亲昵,我不赶它是不会离开的。

人们也安慰我,它一旦感到生存艰难就会回来的。还说那猫不定就在你们小区的某丛冬青树下,你看不到它它却能看到你,它就是要看你着急的样子。

那么,它吃什么呢?

尽管外面的世界纷繁多变,大街上草坪里是没有现成的猫粮的。之前,为了改变它的胃口,有时我刻意将小鱼小虾的带回家让它吃点人类喜欢的东西,它却高贵得很,眼都不瞅一下,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我反复试过几次亦如是,就罢了。

如今它这一走,我怎么放心得下,它该如何生存?

那青年就是我儿子。

于是,那只楚楚动人的上海籍贯的花猫,便被儿子放进笼子带到了举目无亲的遥远的地方。一到我家,突然有了许多人在他的面前走来走去,它就像个可怜的孩子缩在带它回来的笼子里不出来。为了给它洗澡,儿子还要带上橡胶手套,以防被它抓伤或咬伤。

我家的阳台有七米多长,真是大花猫的广阔天地。它几乎就没在阳台的地面上待过,总是蹿上一米多高的阳台外墙,隔着防盗网高高在上地看着外面的世界。我家住在五楼,它所能看到的只是对面的楼房和在地面上行走的人。它在上面看不出人的高矮胖瘦,看到的是人在蠕动,根本比不上它跑得快,就是这该死的防盗网使它欲跑不能。每当有猫叫声,它便“腾”地一下想蹿出去,蹿得防盗网“哗啦啦”地响一阵子,才知道防盗网的眼太小它蹿不出去。五楼已经不是它所能往下跳的安全高度了,它唯一能做的是隔着防盗网与那“叫春”的猫遥相呼应。没有寻找它的猫叫声,它便自娱自乐,楼下的大树树梢几乎与我家阳台齐平,树上的鸟叫声会让它兴奋不已,听到鸟叫它的身子会像田径运动员一样弓得低低的,就等那声振奋人心的发令枪响蹿将出去。随着鸟叫声飞远,大花猫也失去了精神,它能在窄窄的阳台外墙上闭目养神半天,假如没有外来因素去打扰它。

有人说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我家的猫恰恰具备这一素质,善于观察善于发现。有一天,它匍匐在阳台外墙上垂涎树梢上的鸟儿时,在它转脸的当儿却发现对面的窗户玻璃里还有一只与它相似的猫,它动它也动,它静它也静,它不知那就是自己,于是,想看玻璃中的猫的时候便扭头看玻璃,并做各种动作验证那是不是自己。它似乎感觉到了还有一只猫在陪伴着它,它须臾不敢离开,它怕离开这个地方便再难以见到另一个它。于是,它练就了在此一呆半天的功夫。

还有一件事证明大花猫爱干净。我家的小狗能吃狗粮和人粮食,还会趁大花猫注意力不集中的当儿抢吃猫粮,大花猫也不介意,立即转身走开不理那狗。于是,那狗很容易地就占有了猫粮。我只好给花猫重换新粮。

难道狗嘴也有口臭。

我家大花猫的美是恰到好处恰如其分的,黄毛占三分之二,其它是白毛。肚皮上是白毛,两眼中间的鼻梁也是白毛,还非常对称。它的美是浑然天成的,有人却怀疑是我为猫好看而让人给它焗了油。这样怀疑大花猫是不公平不公正的,大花猫听不懂他人的非议依然如故地悠然自在,一副傲慢和养尊处优的神态。慢慢地它就受不了半点的委屈与批评,如果有谁高声说它,它会一下子蹿到阳台墙上去,耳朵竖起,眼盯树梢,根本就不把批评它的人放在眼里。

大花猫在我家享受着公主般的待遇,它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地位会有起落。直到有一天我家突然又多了个不速之客,使得本来就没有得宠的它,还要时时提防那家伙侵犯自己,侵犯它的切身利益和尊严。

那是一只比它大不了多少且全身雪白的银狐。银狐不是银白色的狐狸,是一只宠物狗,是女儿在韩国留学时喂养的。回国时,女儿花六百元人民币的检疫费才坐飞机带它回来。女儿不会将银狐扔在韩国寄居在他人屋檐下的,便带它来到中国,反正不用给它办出国护照,只要检疫合格即可。就这样,祖籍韩国的银狐就又有了中国国籍。来到中国的韩国银狐也看不出它曾经的韩国相,凡有陌生人到来,它也总是与中国银狐一样地狂吠,家人的喝斥照样能制止住它,并姗姗地退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它的多管闲事和好出头露面,使得早来我家一两年的大花猫心生失落。特别是银狐乍到我家时,考虑到猫狗不合,没敢将其放出笼子,大花猫还敢若无其事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大花猫对银狐既感到好奇又怀着神秘感,总是将身子藏在门后露着脑袋偷窥笼中的银狐;有时银狐发现了它,对着它友好地叫上两声,它不知是惊慌还是兴奋,一个蹦高蹿走了;走上十步八步地又回来隔着门缝继续观望,银狐便不再叫,怕把这个陌生的玩伴吓跑。

家人三天两头要给银狐洗澡,洗完澡再用电吹风吹干它银色的毛。家人给银狐做这些事情时它从来不惊慌,显得很享受,这使它养成了良好的讲卫生的习惯。而大花猫就不让家人给洗澡,否则它会将抱着它的人的手抓破,若要强制性地给它洗,只能戴上橡胶手套。

大花猫在银狐面前充分显示出它的主猫翁意识,目中无狗地就是不理银狐,走过银狐面前不紧不慢地目不斜视,搞得银狐连想与其套近乎的机会都没有。

一年冬天的早晨,怎么也找不到大花猫了。屋内犄角旮旯都找了就是没找到,我想只有阳台的防盗网它可自由出入,会不会一爪子没抓住掉到了楼下。我立即赶到楼下也没找到,便蹲下看有没有猫摔下来的痕迹。仍然没有我便放心地返回家继续找,最后终于在儿子的被窝里翻了出来。自然少不了挨一顿喝斥和象征性地打。

猫的挨打打掉了它的矜持和高傲,打掉了它的目中无狗和威风,似乎给银狐增添了一点自信。银狐也趁机试图主动靠近大花猫,大花猫也便惺惺相惜般地接受了银狐的投怀送抱。

从此它们成了好朋友。只是银狐有时候不知轻重地扑到大花猫跟前时,被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大花猫本能的自我防范抓疼了某一地方,银狐就会惨叫着灰溜溜地跑开。如是者无数,银狐却仍然不长记性。

大花猫再怎么失宠也不会丢掉它高傲的作派,仿佛它的高傲是与高贵相等的,是与生俱来的,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它吃猫粮像大家闺秀不声不响,完全没有银狐吃食时放肆的咀嚼声;喝水也不一样,银狐习惯于用器皿盛着,大花猫总是乘洗脸人不备,猛地跃上一米多高的水池上,歪着脑袋用舌头接从水龙头上喷出的自来水喝。每次都把站在下面观看的银狐羡慕得摇着尾巴团团转。

大花猫一日日找不到,使得我内心的愧疚心理与日俱增。大街上的流浪猫和流浪狗围着垃圾桶争抢食物的时候,我便悄悄地将下馆子吃剩的饭菜放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等它们过来,可我不走它们不敢过来,它们也将我当作药狗药猫的坏人了吧?流浪的猫中似乎没有宠物猫,宠物狗好多,也好辨别;土狗的警惕性高,一般人是偎不近跟的,由于长年在外寻食,都出脱地非常苗条,跑起路来也干练;宠物狗经过了曾经养尊处优的蜕变,短短几天就会瘦下来,每当看见有人靠近它,它还会停下来看看是不是原来的主人找它来了,因为它们曾经与人类是有过感情的。那种侥幸心理,让明白它的企图的人心生酸楚。

我就时常想,既然当初养宠物的决心不坚定,你就不应该去养。享受了被宠的宅狗宅猫们,突然间被扔到大街上过流浪的生活,再没有了充足的猫粮狗粮供应了,再没有了主人定期的梳洗了,再没有主人拿着它们满身的毛编各种各样的小辫了,再没有主人修剪它们长长的毛了,它们身上的毛就成了累赘,就成了乱毛团。它也不会让一个陌生人给它修剪,它得迅速地适应不同的环境,适应不同的狗群和猫群,适应那一个个突如其来的生存挑战。

这样想来,我的愧疚心理就演变成了犯罪心理。我就想,那些把流浪狗流浪猫收留起来饲养的人得有多么伟大?他们不仅要有一定的经济基础,重要的是有足够的耐心和爱心。这样一来,我就对有狗和猫的地方格外留心,期盼着突然有一天会有一只熟悉的猫影出现,注意着偷猎猫狗的恶人。

我对我家那只出走的大花猫的归来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它的离去,我明显地感到了动物对人类的决绝,对人类的抗议。动物也是有尊严的,我们家现在那只形单影只的银狐,就学会了看人类的眼色行事,我对它没有招呼,它不会来到我的跟前摇头摆尾,只会在我进家开门的时候叫上两声,等我进到屋它又无动于衷。如果我的包里装着散发着香味的东西,它会围着我不停地转圈。一旦发现发出香味的不是它喜好的东西,就是放在它的嘴边它也不会理,大有坐怀不乱的柳下惠的风格。我喜欢它这一点,尽管有时候我故意扒着它的嘴放进去,想让它尝尝没有吃过的物品,可它说不吃就是不吃,我的手一拿开,它的嘴就张得大大的吐出来。

我对大花猫的回归是绝望了,常常就会陷入一种无奈的自责和反思之中不能自拔。看到我成天闷闷不乐,银狐就乖巧了许多,时时会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动作。以前每天一早一晚带着它出去遛弯时,我不陪着它一起下楼,它是不会自己下去的。它要是被一泡屎或一泡尿憋急了,我想睡个懒觉都不会安稳,它就在我的床跟前“吱吱”地呻吟,我打开门让它自己下去,它就一屁股坐在屋门口不下去。如今,它学会了善解人意,让它自己下去,一个手势就颠颠地往楼下走,当它在楼下草丛里或花丛里解决完内急返回楼上,看见门锁着的,它就在门外叫上两声,然后悠然自得地等在门外。这样我就可以睡个懒觉了。

外出一个星期回到家,我发现大花猫瘦了不少;听见我在楼梯上走它就开始叫唤,一开门它竟然放肆地扑到了我拉着的行李箱上,等我蹲下抱着它问它怎么就瘦了呢?它“哼哼”着像是在回答,随后却跑到猫粮盆前,嘎嘣脆地吃起了猫粮。我的理解是,前几天见不到我吃饭不香,现在香了。

你看这感情表现的,够温馨的了。

我还是接受不了它弃我而去的现实,更不愿接受它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猜想,我只是本能地做出一些自欺欺人的动作,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站定或躬身作一种寻觅状,吓得猫狗们作鸟兽散,于我聊以自慰!

“童星杯”第四届临沂银雀文学奖

征稿启事

为庆祝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传承沂蒙精神,发掘华语文坛的优秀创作者,临沂日报社与临沂童星实验学校自2019年2月22日起,正式启动“童星杯”第四届临沂银雀文学奖。该奖项秉持“公开、公正、公平、独立”的原则,坚持艺术质量和社会影响力并重,繁荣临沂文学创作,推进临沂文化强市建设。

本次大赛由临沂童星实验学校提供全程赞助。

征文要求

1、征文体裁:小说、诗歌(现代诗)、散文

2、主题不限:凡坚持正确的政治思想导向,坚持弘扬主旋律的作品,不限主题,均可参赛。小说限定在7000字以内,散文限定在5000字以内,诗歌要求200行以内。

3、参赛者只能选择一种体裁参赛且只能投稿一次。

奖项设置

一、银雀文学奖·小说类

主奖一名,奖金为20000元;入围奖三名,奖金分别为5000元

二、银雀文学奖·诗歌类

三、银雀文学奖·散文类

注:以上奖金数额均为税前,税金由获奖者自理。

1、征稿日期:2019年2月22日至10月31日

2、评奖日期:2019年11月

4、颁奖日期:2019年12月底,届时将邀请“童星杯”第四届临沂银雀文学奖评委及获奖作者莅临颁奖现场,参会领奖。

评奖规则

3、由“童星杯”临沂银雀文学奖组委会邀请国内文学名家担任评委,对参评稿件进行打分、综评,评选出主奖和入围奖。

评委会

宁肯北京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新散文”创作代表作家

荣荣鲁迅文学奖得主、浙江省作协副主席、《文学港》杂志主编

徐则臣鲁迅文学奖得主、《人民文学》杂志副主编

杨庆祥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院长、中国作协诗歌委员会委员、第九届茅盾文学奖评委

邰筐《方圆》杂志主编助理、中国检察官作家协会秘书长

投稿方式

2、邮件主题上注明“作者名+体裁+作品名”,作品须使用附件,以word文档形式发送。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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