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如皎与黎东源的事似乎成了一种催化剂,但很不幸这种催化作用是反向的——凌久时能够感觉到阮澜烛正逐渐变得沉默,且与自己愈加疏远。具体表现为他们打招呼的次数越来越少,彼此很少能在别墅里遇到,即使遇到了,也没有超过30秒话题不是食物的像样交谈。
他甚至很无聊地计了个数,这三个月阮澜烛和他说晚安的次数是七次,其中只有两次两人有短暂的目光接触,剩...
他甚至很无聊地计了个数,这三个月阮澜烛和他说晚安的次数是七次,其中只有两次两人有短暂的目光接触,剩下的五次对方甚至都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对此凌久时偶尔也觉得心里有点不大舒服,但他是个讲道理并且没有完全失去情商的社畜,蹭吃蹭喝实在没办法因为人家少和他说两句话就斤斤计较。
据雇主说,这是他的第三扇门,线索纸条上只有六个字:黑水娘,白水娘。
二水娘娘在山中塑有金身银身,能够庇佑当地女子的婚姻。
记载相当模糊,再多就没有了。
凌久时和陈非讨论过,陈非说:“单从已知信息来看,无法判断对过门人有什么危险性,不是前置类能够通过在门外获取信息得到优势的类型,线索有等于无,你还要带一个人,务必小心。”
“没关系,兵来将挡。”凌久时笑道,“我心态还行,陈哥放心。”
陈非上上下下瞅了他几眼,似笑非笑地道:“有时候确实太行了点。”
这话没有头尾,似乎饱含深意,凌久时也没太在意,挥了挥手,站起来就去推门。
门外是个大晴天,远处是连绵的青山,凌久时发现自己出现在山脚下古寨外的一棵大树下,树旁已经站着一个姑娘,背着个巨大的双肩包,瞧见他凭空出现,停在一个安全距离外,朝他眨了眨眼睛。
仔细看,姑娘年纪其实也不算太轻,眼角甚至有了不明显的细纹,但一双眼睛仍跟小鹿似的干干净净,凌久时没忍住也笑了。
姑娘大大方方地说:“周窗,第三次过门,你好。”
凌久时:“余凌凌,第五次。”
周窗发觉凌久时的目光落在她背后巨大的行囊上,倒也没有不好意思,问:“你吃辣吗?”
凌久时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点头,下一刻这姑娘便就地坐下,打开书包,从里面先掏出来一个户外露营用的加热灶,加热灶之后是一个迷你折叠坩埚,然后是一包包用保鲜膜包起来的蔬菜、切好的肉片,调料,以及一个超大号的保温瓶。
这姑娘从保温瓶往坩埚里倒汤底的时候,凌久时终于没忍住问:“你这是......”
“不瞒你说,我是个厨子。”周窗说,“等会进去开始了好几天都吃不好,我弄个麻辣香锅,多少吃点。见者有缘,来一份吗?”
那边周窗手脚麻利地将预先处理好的食材弄熟,又巴拉出三个小碗,给自己和凌久时各盛了一碗,剩下一碗放在一旁。
“虽然不应该这么问。”凌久时默默接过那个碗,“但你是有个看不见的伙伴吗?”
周窗:“啊,不是。”
周窗:“我忘记说了!我请了个大佬帮我过门来着!哎,那个那个,带红豆珠串儿的,那个!哎呀个子怎么这么高!”
凌久时听到“个子好高”几个字,下意识地一个激灵,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个什么劲儿,刚平复下来,一回头顿时五雷轰顶。
有个人手插在口袋里走过来,姿态很放松,手腕上果然松松地套了个红豆串儿,和周窗挂脖子上的链子一个款,他身上也就随随便便套了件黑T恤黑长裤,就几步路,走得好比新皇登基。第一眼觉得漂亮,第二眼又觉得从头至尾都不好招惹。
凌久时第一反应其实是一种隐秘的高兴,高兴完又意识到自己其实应当先尴尬:他们现在这个情况约等于员工拿公司车做网约车结果接单载到老板,虽然这个不属于主动隐瞒,但老板看上去明显不是这么想的。
阮澜烛也没特意看他,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轻飘飘地就溜过去了,径直走到周窗身旁,guo周窗颇为狗腿地捧上一小盅麻辣干锅。
“谢谢。”阮澜烛很客气地说,“收钱办事,不必如此。”
他没接碗,周窗也不在意,自个儿干起了第二碗。
就这么两三分钟内,全是周窗大快朵颐的声音,阮澜烛还是原地站着,完全没有打招呼起话头的意思。凌久时心里咯噔一下,正思忖自己是不是真犯了什么忌讳,老槐树后又钻出来个小青年,一米八的身高,平头,手上戴着个银色的小指环,瞧着眉眼温和,有点腼腆。
那人目光四处一转,看到凌久时。
凌久时连忙抬起手,给他看手指上相同的道具,不确定地问:“......早睡早起?”
“白秋雨。”对方点点头,率先伸出手,“谢谢你愿意带我过门,余凌凌是吧?瞧着你比我大些,我叫一声凌凌哥,你不介意吧?”
门里鱼龙混杂,这青年至少面相看着和顺,性格似乎也不差,凌久时还颇为欣慰,同他握了个手,将手里的干锅小碗递过去:“吃点?”
普通过门人如果在门里给他递吃的,凌久时八成会婉拒,但这姑娘如果是阮澜烛的雇主,那应当还是比较安全的。换言之,他对阮澜烛盲目信任、没有思考、不用讲任何条件。
白秋雨不大好意思地接了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偷偷瞥了眼周窗,周窗吃完了干锅,收拾着东西,顺便单方面和她摇来的大佬聊得兴起,压根没注意这边。
两大男人也没啥好忌讳,凌久时和白秋雨低头一起将那碗东西消灭了,正巧周窗他们也预备往里走。凌久时赶紧拉了一把白秋雨,快步走上去和他们并肩,趁机道:“我叫余凌凌,他叫白秋雨,分别过的是第五扇门和第三扇门,有没有兴趣组队?”
周窗偏偏头,这会儿才算正面看清白秋雨,一双眼睛先是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然后又笑起来:“小白,好巧啊,你也来过这扇门?”
白秋雨颇为镇定地“嗯”了一声,凌久时却瞧见他被头发遮住的耳朵嗖的一下红了。凌久时觉得挺有意思,又瞧了两眼,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点什么,正想借机和许久不见的阮澜烛讲几句话,看到对方此刻的表情,却愣了愣。
阮澜烛的长相,天生同平易近人四个字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会儿冰山美人倒也没故意摆脸色,但古井无波、不带什么温情。周窗和白秋雨简单打过招呼后,笑盈盈地也不说话了,显然组不组队这件事并不是她说了算。
四周又安静了几秒。
“祝盟。”阮澜烛彬彬有礼、不急不缓地说,“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凌久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答案,愣了愣,心说我们这门内戏剧社剧本又改过了?这回要扮演完全不合作了?这么拼的吗?
他一头雾水,转眼间脚步就落下了,阮澜烛和周窗走到了他们前面,沙石铺的小路,四个人两前两后,转过几道弯,眼前是一座半旧式的苗寨。也没太正式的入口,零零散散的已经围了五六个人,瞧见他们四个走过来,一多半的人目光都落在阮澜烛的身上。
凌久时听得清清楚楚,但不知道阮澜烛听见没有,他挠了挠耳朵,心说这话可不对,咱们慢那纯粹是因为周大厨临时起灶做了个饭。
除了这胖子和他毫不起眼的同伴,还有一对依偎在一起说悄悄话的青年男女,瞧上去应当是情侣,另有一个梳着马尾、正在吹泡泡糖的小女生。
没有新人。
凌久时微微松了口气。
第三扇门,没有自己刷新出新人的几率,至少这趴没有那种丧心病狂,拿别人的命替自己开路的疯子。
这是件好事。
但是阮澜烛这个状态,确实特别不对劲.......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他没发现的问题?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凌久时决定,一会儿无论如何也得把阮澜烛单独叫出来,问个清楚。
他发呆的当口别人已经做完了自我介绍,胖子叫曾承宗,伙伴姓张,自称老张,那对情侣中的女人叫祁燕子,男的叫马恒,已经过了六次门,是陪着女朋友进来的。那个看上去挺小的姑娘是个货真价实的女高中生,第四次过门,名字挺奇怪,叫林查理。
人都到齐,没讲几句,道路最外边的二层小楼底楼木扉应声而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儿探出头来,眼珠子骨溜溜地盯着众人看。她生得玉雪可爱,丝毫没有别的门内人阴森可怖的样子,就这么上上下下瞧了众人一会儿,脆生生地道:“你们是来拜二水娘的吗?外乡人要拜二水娘,要先在落花洞府停留七日,洗涤尘垢。”
这般大小的女娃儿,一本正经地说出这样的话来,无疑十分趣怪。周窗没忍住,蹲下来捏了捏她的脸蛋,道:“落花洞府是什么呀?洗涤尘垢怎么洗?”
“落花洞府就是前面第三条道右转,门前种着大树的那栋楼。”女娃儿眨了眨眼,一派天真地说,“洗涤尘垢是什么,阿姆没有同我说过,我也不知道呀。”
看来这就是这扇门里的落脚点了,小女娃儿也不怕生,蹦蹦跳跳地给他们带路,一边叽叽喳喳地讲话。
“二水娘娘可灵可灵啦,你们要好好拜呀,选房间的时候,千万不要选错哦。二水娘娘最喜欢猫儿,你们在寨子里如果看到猫儿,要尊敬,不可以欺负它们。”
她说着在一棵巨大的槐花树下停下,笑盈盈地叫:“呀,猫猫。”
众人纷纷抬头侧目,登时被面前那楼的奇异造型唬了一跳,只见那楼颤巍巍的仿佛危房,中间断开手指粗细的一条细缝,连匾额和门也是从中一分为二的,右边刷着白漆,左边刷着黑漆。
女高中生林查理撇了撇嘴:“哪里有猫?”
小女孩儿笑盈盈地道:“那里呀!”
她白玉般的手指往上方一指,只见这牌楼的两侧各竖着一根细细的、约摸三米多高的桅杆,桅杆顶端挂了败絮似的什么东西,在空中飘飘荡荡。
凌久时定睛一看,顿时觉得胃部开始翻腾——那是两具风干的猫尸,眼珠部分是挖空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刷黑漆的那边挂的是白猫,刷白漆的那边挂的是黑猫。
见到众人各异的神情,小女孩儿拍着手,笑嘻嘻地道:“猫猫是好猫,不要欺负猫猫。”
她说着又蹦蹦跳跳地走开了,剩下众人面面相觑。
隔了几分钟,胖子曾承宗骂骂咧咧地拍开门,道:“故弄什么毛的玄虚,呸。”
凌久时去看阮澜烛的反应,见他神色平静地跟着往里走,也跟着走了进去,周窗和白秋水、以及其他人,都跟着鱼贯进入。
院子里,赫然用毛竹搭出了几个方块儿似的、还带着顶的棚子,棚子的旁边竖了快木桩,那个叫祁燕子的女人上前看了看,轻声读:“取水、濯身。”
她皱了皱眉:“什么意思,让我们大白天在院子里洗澡?”
胖子这时候已经推开了其中一个竹棚子的门,只见里头居然是埋了线有水笼头的,两个水笼头、两个板凳,两个架子,还有两条白色的毛巾,骂道:“妈的,还是个双人间。”
他那搭档老张有气无力地道:“你能有一句话是好话吗?”
曾承宗道:“不能啊。”
他回过头,环视四周,道:“NPC的话要听,洗是一定要洗的,两个人进去就是鸡蛋一碎碎一篮,一个人进去发生点什么事儿没保障,你们怎么想的?”
凌久时发现这胖子嘴虽然欠,又时常骂骂咧咧,其实精明得很,话像是朝着所有人问的,眼睛却只盯着阮澜烛一个。
阮澜烛这会儿却偏偏像是忽然聋了,当做没听见,也当做没看见,凌久时想了想,还是插口道:“这是第三扇门,没有开局必死的道理,一个人两个人问题应该都不大,我倒觉得,这可能是个信息点,大家擦身或者洗澡的时候多注意点周边情况的变化。”
其他人也都没说话,祁燕子那男朋友马恒打量了凌久时片刻,笑道:“小哥挺有经验啊,咱们组个队不?”
那边胖子和老张最干脆,随便挑了间竹棚子就钻了进去,不一会儿,哗哗的水声就传了出来。在场三个女生,祁燕子肯定和男朋友一起,余下的周窗叫上了林查理,凌久时原来打算和白秋水一间,临要进去了,忽然又停住了脚步。
白秋水疑惑地看着他。
凌久时想了想,问他:“你感觉,你能自己一间洗一洗么?”
白秋水不明所以。
“这部分实际危险性不大,后面才是难关,我们还是需要盟友。”凌久时道,“难得的机会,我去试探一下。”
他这话说得挺心虚,但是白秋水显然也不是陈非那种靠人眉梢耸动嘴角起伏就能推断人祖宗八代是干什么的神人,没什么怀疑地就相信了他,还颇为感慨地说:“凌凌哥想得真周到。”
凌久时从他那间退出来,没什么犹豫,挑准了之前看阮澜烛进去的那间,深吸口气,伸手去推门——竹棚子那简陋的竹门,合上后轻轻一推,勉强能卡住,根本没办法锁。
门咿呀一声开了。
他咬咬牙冲进去,还顺手带上了门,心说阮澜烛你可不能怪我,不趁这个时候你脱光了一时走不掉单独聊两句,晚上天黑了哪个神仙能逮着你啊?
竹棚子有顶,但没有照明,里头乌泱泱只有极有限的、通过竹木缝隙透进来的光,他闭着眼睛冲进来,人还没站稳,就被一双灼热的、淋湿的手扣住了脖子,推到竹棚的壁上,那手铁钳似的,动作熟练地譬如抓一只小鸡。水龙头开着,歪了,毫不客气地浇了他一头一脸一身的水。
凌久时:“......”
他刚想开口,那只手摩挲了两下他的喉结,迟疑了会儿,居然松开了点,低声道:“余凌凌?”
这尼玛也能认出来?他的喉结是开过光了吗?
凌久时赶忙道:“是我,我。”
“你跑来我这儿做什么?”
阮澜烛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喜怒来,凌久时许久没和他正经说话,这会儿忽然也生出了那么点小怨气,咕哝道:“我衣服全湿了,你就不能先问一句再动手吗?”
阮澜烛沉默了。
“你是洗澡常遇突袭吗?这么警觉。”凌久时哭笑不得,“你放开我行不,我把衣服脱了先洗一洗,哎,你说这儿他们还会有干衣服不?”
他说着已经开始脱T恤衫,手抬起来碰到阮澜烛还没收回去的胳膊,只觉得那条臂膀竟然比手掌的温度还高。
像是......是着了火。
凌久时愣了愣,瞬间就忘记了衣服这回事儿,伸手就去探对方的额头:“你病了吗?你发烧了啊?”
他黑暗中手也把不住方向,额头没摸到,倒是碰见了个极其柔软的东西,他下意识揉了揉,拇指一捺,发觉那东西下面就是阮澜烛线条十分优美的下巴。
阮澜烛的手一下子松开了。
凌久时:......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捂嘴的。
他很快移开手,朝上一探,发觉对方的体温基本是正常的,这才松了口气。
黑暗中夹杂的水声此刻也是悦耳的,凌久时背过身,哆哆嗦嗦地脱掉身上已经全湿的衣服,打开自己这边的水笼头,想了会儿,还是低声问:“你最近为什么好像不怎么理我?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TBC
Relationship:Alex/Henry,Taylor/Nicholas
Summary:结婚七年后,一桩输掉的官司让Alex正式宣布竞选德州参议员,迫使他们的生活重回公众视野。竞选过程中发生的各种不愉快让他与Henry的婚姻出现裂痕——Henry就像一只受惊的猫般再度从他与Alex的关系中逃窜,接受了基于他与Alex故事改编的好莱坞电影顾问职位,并意外地撞破了两位主演的秘密。
Warning:主线剧情围绕Alex与Henry展开,但会有部分关于RWRB两位主演的RPS捏造情节。请勿将文中情节当真。它们不代表现实,只是同人女为了解压的胡乱脑补
01...
01
他当然不知道。
“我们真的不能让你的丈夫,呃,我是说,亨利王子,来协助你的竞选活动吗?”
“叫他亨利就好——以及,我们已经聊过这个话题了,”亚历克斯忍住叹气的欲望,至少是现在,他不想让团队对他失望,“我不会冒险让亨利暴露在媒体下。”
“请问是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变故……”他的竞选经理汤米十分敏锐。
“请不要讨论我的婚姻,我保证我的私人生活不会影响我的竞选。”亚历克斯轻轻揭过这个话题,虽然他相信会后汤米一定会见缝插针的打探他的生活细节,这是他擅长他的工作的原因,也是让亚历克斯烦透了他的缘由。
会议转向其他的议题,顺利地进行了下去。亚历克斯好不容易结束这个煎熬的会议,一出门,就看到琼担忧地望着他——他这才想起今天他们有个家庭聚会,而亚历克斯完全忘了。
但琼没有借机挖苦他,只是拉着他走进办公室,让亚历克斯坐在沙发上,也是这时,亚历克斯才意识到自己的肌肉一直紧绷着,以至于他难以放松下来享受沙发的松软。
通常而言,他的姐姐并不会如此露骨地给予他这样的关怀,而是像她所在的新闻行业的所有从业人员一样对他犯的蠢进行些亚历克斯难以反驳的精妙批评。此刻,琼给了他一个拥抱,一个就像他们头一回知道父母要分开时所给予他的拥抱。
“你想谈谈吗?”琼问道。
我不想。亚历克斯已经在一个个只有他出席的婚姻咨询疗程中将这两年来他和亨利婚姻中生活的变故讲了太多遍,又在咨询师要求他下一次咨询务必要带上亨利时,给出了太多的搪塞——当他结束一个疗程,回家看到亨利那双蓝色的眼睛时,他就失去了作为第一个说出他们的婚姻需要帮助的人的勇气。
“好吧,那我们就来聊聊这个,”亚历克斯双手合十,“从头,到尾。”
他还是决定开口和琼再说一遍:如果他什么都不说,只会让他们更加担心。
亚历克斯在深夜里无数次吻过亨利的肌肤,诉说自己不变的爱意。似乎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至少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
直到玛丽女王,一位让年轻的亚历克斯和成熟后的亚历克斯每次提起都忍不住骂街的人物——她古旧传统的君主脑袋突然发现他和亨利的这段感情给英国皇室提高了不少民众支持率,于是她突然可以“忍受亚历克斯的族裔”,可以“忍受亨利不同寻常的爱好”,批准了他和亨利的婚姻,前提是他们要出席更多的皇室活动。
亚历克斯不明白他们结婚有什么可需要女王批准的,英国皇室成员和其他英国公民一样,可以在美国与同性伴侣登记结婚,他早在得到这个破烂批准之前就准备好了给他宝贝的订婚戒指。
那一长串皇室活动看得他和亨利直翻白眼(其实只有亚历克斯,毕竟亨利是那么优雅,但亚历克斯固执的认为亨利在心里也陪他一起翻白眼了),于是亨利向他的母亲咨询关于卸任的事宜。
出乎意料的,尽管凯瑟琳理解亨利长久以来对皇室生活的厌倦,却不认为当时是一个卸任的好时机。
有着英国文学博士学位的公主不是个愚蠢的人,她在缺位多年后重拾了对孩子的保护欲:如同他们所有人支持亨利和亚历克斯的恋情时所预料到的那样,他们创造了历史,而这个历史也会让他们背负着新的压力,当下亨利卸任皇室高级成员不会让他们过上安稳的日子——
“相反,亨利会失去军情六处的保护。而失去王室职务的纳税人资助后,仅依靠亚瑟的信托基金无法承担相同级别的安保资费。尽管我尊重,也欣赏埃伦,我也不认为美国愿意额外支付保护亨利的费用,这对于她任期内的风评也会有影响。”
听到这里,亚历克斯握紧了亨利的手,他送给亨利的订婚戒指被握在他手心里。而亨利则抚摸他送给亚历克斯的尾戒来安抚他,但那并不能平息亚历克斯的担忧。
尽管当时舆论场上有不少支持他们的声音,保守势力对他们恋情的反对也不容忽视。在那些彩虹旗背后,也会有人举着辱骂他们的牌子忿忿不满。在亨利出席的一个性少数群体庇护所募捐活动上就有混入其中的保守势力试图用藏好的硬物砸向亨利,幸而被安保及时阻止。看到新闻时亚历克斯在美国上课,他的教授只看到他突然弹起来冲出阶梯教室拿着手机要求订最近的飞往英国的机票。
这是一段他们一起牵手跳入的感情,即使等候他们的是悬崖,他们也要一起粉身碎骨。
“我真想订一个比你哥哥结婚那会还大的蛋糕,”婚礼筹备的某个夜晚,亚历克斯一边亲着亨利的后颈,一边说,“然后在婚礼宴会上把蛋糕砸这些老古董头上。”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不准你用彩虹装饰我们的捧花?”亨利转过身来,很明显在故意惹他。
“不,宝贝,”亚历克斯亲吻亨利的额头,“因为他们拒绝你的婚礼乐队表演‘天佑女王’!”
“也许因为他们不想在皇家婚礼上复刻当年从泰晤士河拷走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摇滚乐队之一那段历史。”
“或者不想再听到菲利普大声吼你名字,那是哪怕我当时被蛋糕砸昏头了也忘不掉的一嗓门。”
“相信我,如果你真的想订个大蛋糕砸我们的主教,他会嚎得比当时更难听。”
尽管和他们预想的不一样,这也不是他们想要的“完美”婚礼,依旧,他们还是紧张又开心地交换了婚戒,接下来是很多亲吻,彩带,花瓣飞舞,签署结婚证书,车队游行,许多许多皇室挥手——最后,在他们的婚礼晚宴上,串通了沙恩的碧,也许还有琼,诺拉和佩兹,好吧,估计是所有看着他和亨利一路走过来的人,推进来了一个放着LadyGaga的BornThisWay的大音响,开始了整个婚礼最美国的部分,年轻人都开始混进舞池派对,场面十分混乱,随便一个角落都能让小报记者编出比“蛋糕门”更劲爆的标题。
如果不是这个歌单最终还是混进了GodSaveTheQueen,这场派对也许永远都不会结束。
派对结束后的残局并不好收拾。玛丽女王显然对这个派对带来的负面影响不满,后续给他们安排的媒体互动简直就是地狱——亚历克斯不讨厌和民众互动,他知道亨利也是,在看到举着可爱画作的小朋友时他的眼神都会温柔不少,可媒体的部分,他真该让琼过来取取经,和英国口无遮拦拐弯抹角的毒舌媒体相比,他们美国人确实太没文化了,即使有皇室的公关,你也永远不知道这帮人回去之后会写些什么。
还有更糟糕的,英国狗仔,他们对自己从小拍到大的王子私生活十分感兴趣,没有人会不喜欢一个遗传了电影明星英俊脸庞的皇室成员的花边新闻(因为很显然,菲利普没遗传到任何父母双方的优点),对他们而言拐跑王子的亚历克斯不过是“某个德州佬”。亚历克斯忘了那段日子里多少次他们走出某个餐厅,或者自以为找到一个隐蔽的约会场所亲热时,远处就会有不合时宜的闪光灯亮起——就连肯辛顿宫的空域都飞进了无人机,尽管事后涉事人员被逮捕,这仍旧让亨利十分难受。
婚姻的头两年都由数不清的英美航班、追光灯、他们在两个国家各自的工作、快门声、公关活动,以及深夜的安抚组成。压力会诱发亨利的情绪问题。亚历克斯知道在那些不好的日子里,亨利会哭,尤其是他离开王宫,回到他们在美国的家居住时,卸下伪装的他会让这些脆弱从他破碎的精神中泄漏出来。他一开始会躲在房间里或者借口早睡,不想影响亚历克斯。头几次,从律所下班归来的亚历克斯没留意到这点,但当他发现后,他就会在这些日子里把工作安排在家。亨利在飘窗边上看书,或者构思他的小说,伴随着亚历克斯敲打键盘的声音,失眠多日的亨利也许终于会睡着。
等他睡着后,亚历克斯会把他抱起来放回床上,给他盖上那张在亚马逊下错单买到的印着超蠢海绵宝宝的被子,然后在床的另一边继续自己的工作。
无数次,他们盼望着,盘算着这些困扰结束后的生活。他们会彻底隐居,亚历克斯离开政治漩涡,继续自己人权律师的工作,亨利可以安心的完成自己的小说,像他梦想的平凡人生活一样发表一些自己的作品,用赚来的资金运营一个慈善机构——他们会有一个普通的,拍成电影都不起波澜的,但是十分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绝对不是自杀,亨利。”
亨利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像是早就预料到了,给了他一个拥抱表示支持他做的决定。而这一切让亚历克斯更加内疚。
一年后,他向亨利坦诚,他要重回政坛。
追光灯和摄影机重回了他们的生活。亚历克斯却觉得亨利在逐渐远去。
*
亨利对加州的初印象来自于自己的父亲,亚瑟·福克斯。
他在和凯瑟琳结婚后就处于半息影的状态,电影拍摄场所的不固定很难满足他身份转换后的安保需求,某种程度上007成为了他最后一部主演影片。但他还是可以去西区排戏,并且撺掇他的公主偷偷卷跑三个皇室小孩——他的父母会在天未亮的时候就将他们抱进路虎,然后驱车前往德鲁里巷皇家剧院,那是一个狗仔跟不进去,而且他们也能正常接触更多普通人的地方。
当然,亚瑟很快就发现,亨利才是那个对戏剧编排感兴趣的人。他像他的母亲一样钟情于文学,品位十分浪漫主义。于是亚瑟开始带着他看电影,他那堆结婚后搬进皇宫的珍藏碟片终于有了见光的理由。从《黄金眼》开始,接着是《死亡诗社》、《诺丁山》……亨利伸手从那一摞碟片中一抽,抽到了他以父母爱情为蓝本的传记片,亚瑟尴尬地佯装咳嗽,从亨利的手里拿回这个“加州美国人拍的你外婆超级不喜欢然而十分叫座的奥斯卡获奖影片”,然后将亨利抱到自己的膝盖上阻止他闹脾气。
“等你长大后再陪你看。”
许多年后,亨利带着这个碟片来到了亚瑟治疗胰腺癌的医院,用于止痛的吗啡愈来愈多,尽管亚瑟和凯瑟琳不向他们的孩子透露太多信息,亨利也能猜到这意味着什么。他们一起看完了这部电影,比赛谁能指出哪些是伦敦实景,哪些是加州棚拍,又或者是故事情节里有哪些杜撰的部分——当然,在这个方面他绝对会输给他的父亲,而得知这里面情节几乎全是真实之后,连亨利都有些意外。
“不是很多人能拥有一部电影,亨利,所以当制片人发邮件邀请我担任顾问的时候,我当然要答应,”他的父亲说,即使病重,他依旧保有着电影明星的谈吐魅力,“我们的身份很特殊,所以会有人好奇,会有人找人来扮演我们的人生,记录下来,然后我们的生活就会变成一个故事——但我不希望那只是一个故事,我希望每一次播放后,都有人替我记得我和你的母亲有多么相爱,我想要一百年,一万年以后被人提起时,这些故事不会是一个蹩脚编剧为了票房瞎改过后的版本,而是我们人生真实的底色。”
“……我不确定,”亨利当时还没和家里人提到过自己的性取向,和病重的父亲出柜不一定是个好选择,他耸耸肩,“也许我不会有一部这样的纪录片。”
“你可以有,你会遇到对的人,而且绝对会流芳百世。”
“就像《泰坦尼克》?”
“《泰坦尼克》是悲剧,宝贝,就像《诺丁山》。”亚瑟握紧亨利的手,“不管你以后会和谁在一起,我希望你能幸福。”
这么多年过去了,亨利有些忘记他当时有没有在他父亲的床头哭泣,但在他和亚历克斯走到白金汉宫露台亲吻时,民众表示支持的呼声如浪潮般袭来,有那么一刻,他会突然想到,这一幕会被拍成电影。
等到他和亚历克斯活到八十岁那天,这部电影还会不停重映。
他记得亚历克斯震惊悲伤的样子,他那双深邃的棕色眼睛先是微微睁大,像是难以相信对面在说的话。接着是他们在座各位的手机通知声响起,新闻提示在屏幕上跳出:起诉州议员性侵的少年跳楼自杀身亡——为这个案件亚历克斯和他的团队已经努力了很久,马上就是庭审的关键节点。
听到风声的媒体已经抢先一步围在了他们公寓周围,扎赫拉最先反应过来,开始拉下房子的窗帘。亨利抱住亚历克斯安抚他,亚历克斯声音很小,但他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这不是自杀,亨利,绝对不是。”
派对的结局是《泰坦尼克》式的惨剧,亨利只能希望他的婚姻也不要撞向冰山。
尽管在宣布竞选时亚历克斯就向亨利保证自己的竞选绝对不需要他出席更多没意义的活动,他会保护好他们的隐私,亨利点头,尽管他知道这不可能,进入到大选期时他的缺席绝对会让亚历克斯的竞选团队抓狂从而把他抓过来,所以他主动提出要参与竞选,每次都会被亚历克斯拒绝,这些拒绝逐渐演变成了无谓争吵,最后是沉默。
于是亨利抓住了那封邮件,就像抓住了那块浮在冰川上的木板——制片人欣喜若狂,表示亨利的顾问身份绝对高度保密,亨利对编剧提出的修改建议也会被高度重视。
好莱坞有很多这种作者根据传主生平写一本小说然后被制片方购买来改编以规避法律风险的电影,比如《社交网络》,电影立项的时候亚历克斯就已经知道这部电影的存在,他唯一的意见就是饰演他的演员睫毛比他还长,亨利的选角眼睛不如亨利的蓝,然后就投入到竞选事宜上。他绝对想不到背后有亨利掺的一手。
因此,再和亚历克斯爆发一次争吵后,他逃到了洛杉矶参与剧组第一次的剧本围读会。他带着鸭舌帽,墨镜,口罩,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开着车,沿着制片人告诉他的藏匿路线一路绕开洛杉矶狗仔的狙击点,潜入了制片厂——恍惚间,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被自己父母偷渡到西区剧院内部编排室的孩童,只不过怀着更加沉重的心情。
他猜他应该是作为一个惊喜存在的,因为当制片人将他的参与告知大家的时候,他能明显看到工作人员沉默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阵尖叫。他们的导演,马修·洛佩兹是个举手间充满戏剧性的人,他就像推过来一大捧鲜花那样把泰勒·扎克哈尔·佩雷斯和尼古拉斯·加利齐纳推了过来,几乎要塞到亨利怀里。
亨利和两位主演握过手,意识到亚历克斯说得没错,泰勒的睫毛在现实里看起来更加要命的卷翘了,而选了泰勒的尼古拉斯眼睛确实不如亨利的蓝——因为那是褐色的。除此之外,他们在体型和五官方面都和亨利与亚历克斯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以至于看着尼古拉斯的定妆照会让亨利有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
大家回到座位上,开始围读剧本。
第一场戏是皇室婚礼,琼的角色被删减,只留下诺拉,而碧翠丝从他的姐姐变成了他的妹妹,这些细小的调整没有让亨利感到不满。
“是啊,谁会不喜欢莫扎特的音乐。”泰勒假装微醺地说。
“事实上,”尼古拉斯给了一个表示无语的停顿,“那是舒伯特。”
“我很想知道这个蛋糕的成本可以养活多少个家庭。”
“或许没有拍卖你的鞋子赚的钱养活的那么多。”
泰勒和尼古拉斯一开始念自己的台词,亨利突然就懂了制片人和自己介绍选角时反复强调的化学反应是什么——你绝对会对这两个家伙扮演的角色的感情发展感兴趣,而且会巴不得下一秒他们就滚在一起永远不再放开。巧就巧在他的姐姐就这样评价过他和亚历克斯的恋情。
亨利观察着。有时候马修会打断他们,给出一些修改建议,比如重读的部分需要调整,比如情感表达有哪些地方出现偏差。而亨利看到的是泰勒勾起的嘴角,尼古拉斯偶尔会红起的耳尖,心想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原来演技这么好吗。
后来,他也给出了一些建议,他们不断排练着,直到所有人都对这一幕戏的台词部分表示同意。然后他们那富有激情的制片人宣布围读会结束,在另一个会议室会有一个关于亨利的小小的欢迎派对,请大家休息后一定要过来参加。
休息的间歇,亨利躲到了一个杂物间里,这里似乎是存放道具的地方,一个印着《星条红与皇室蓝》的巨大海报易拉宝就立在这里,亨利看着两位主演织着英国国旗和美国国旗的长袜和西装皮鞋,被脑子里脑补的亚历克斯吐槽这构图的情景逗笑了。于是他那个躲在易拉宝后面,开始拿出手机查看消息。
“你去加州了?宝贝?为什么?”——大写。
“我们需要谈一下。”——小写。
省略很多亚历克斯式碎碎念。
“如果你不想和我说话,至少告诉我们的其中一个朋友你是否安全,然后我会像一条出色的警犬那样去打探,这样你既不用被我气到,又能让我放心,如何?”——部分大写,部分小写。
亨利试着回复,但他仍不停地想起前不久那场争吵,他不确定自己能撕开这样一个新鲜的伤口,尤其是他已经足够了解亚历克斯到知道对方其实也没准备好这个对话的情况下。
一声巨响。有人闯进了杂物间。亨利吓了一跳,握紧了自己的手机。就当他犹疑要不要继续躲在易拉宝后面时,他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喘息声。
“哈——等下,泰勒,你确定要在这里。”
“闭嘴,我要吻你了。”
接下来是更多衣物摩擦的声音,以亨利与亚历克斯的爱情故事为主题的电影主演此刻正背着所有人躲在杂物间里亲热——还有什么比这更“亨利与亚历克斯”了?这下亨利知道扎赫拉从柜子里抓到自己时的心情了。
为了避免尴尬,亨利努力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至少不要被发现。但他低估了泰勒和尼古拉斯的热情,因为这两位显然过分忘我,在纠缠中扯倒了那个易拉宝——
然后他们停下,齐齐望向亨利那双大得过分的蓝眼睛,大脑断片。
“嗨。”亨利尴尬地挥挥手。
“呃,嗨。”泰勒说,而尼古拉斯则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还好他们都签了很厚的保密协议。
*生子警告
*大家久等了,谢谢大家的等待,现在我真的是一滴也无了
*热烈庆祝亚麻放出的花絮,在线做法放出更多的内容,比如船戏
*感谢大家的等待,所以放出些小番外当零食,大家随意尝尝
被Alex扑倒在石板道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被冻住了。他浑身颤抖地抱住Alex,却只摸到了一手温热的鲜血,远远不断地从中弹的伤口处流出。他感到自己的衬衫和西装也被对方的血浸染,像是滚烫的岩浆一样,把他烫得痛苦万分。
他的双手覆盖在Alex的伤口上,徒劳地想要帮助止血。
他的身体整个僵硬了,动弹不得,他歪过头想去看看Alex垂在他颈窝的脸,...
他的身体整个僵硬了,动弹不得,他歪过头想去看看Alex垂在他颈窝的脸,对方像一只垂死的狮子一样让他感到痛苦万分。
Alex剧烈地咳嗽,血有些许喷在他的脸上,他突然找不到自主呼吸了。
“你没受伤吧?”Alex甚至咧嘴笑了笑,然后像是如释重负一样倒在他身上。他回抱住Alex,声音闷在喉咙里,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他们两个的特勤安保人员跑过来,用力把他们拖到水阆桥台旁边,那是一个巨大的掩体,足够安全。
有人将他们两个分开,Henry的世界陷入了一片低迷的嗡鸣声中,他感到自己像面对一辆疾驶过来的火车,他就要被撞得粉身碎骨。Alex被四个特勤人员架着,往另一个方向走了。Henry跌跌撞撞要跟上去,但他们的两个王室安保却阻止了他,他们用身体挡住了他,其中一个人握着枪,警惕地看着四周。
“殿下,我们现在不能让你暴露在危险的视野里。”他们这样说着。
Henry想要推开他们,他只是想要上前看看Alex是否还活着,他只是想要贴近Alex温热的身躯,感受到他蓬勃的心跳。他不敢去想如果Alex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那么他该怎么办,Alex对他来说如此重要。他头痛欲裂,Alex为什么如此重要,为什么他如果出事,那么他的世界会坍塌成废墟…为什么…他似乎把最重要的东西遗失在过去。
他已经看不见Alex了。
如果Alex死去,他给Henry留下的将会只剩下这个笑容。
自从那日与Alex在喷泉花园那次分开,Henry时常觉得自己有些神思恍惚,George的样子好像刻在他脑海里,这甚至影响到了他的状态。他晚上回到酒店以后身子开始发热,他躺在床上又感到那种令人不安的,辗转反侧的的腹部绞痛。他失眠了。
他果然跟这位第一公子罅隙不浅。
翌日上午他缺席了会议,因为他只能躺在床上冒虚汗,Shaan看他难受得厉害,还是让王室跟队的医生给他打了一针退烧药。对方嘱咐要密切观察,他可能晚上还会发热烧起来。
Shaan跟他身边很久,自认为比较了解他,隐约感觉到这两天他跟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可是Henry似乎下定决心一言不发,那便没人能改变他的想法。
中午他勉强吃了点流食,下午才出现在峰会的现场。他进场看到Alex离他很远,在会议室的一角跟人攀谈,但当他向其靠近时,他抬起头,却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Alex在躲着不见他。
察觉到Alex躲着他以后,他只觉得此时此刻在这个摆满绿植和鲜嫩花朵的会场更加窒息。他撑着得体的王室笑容,在会场中迎来送往,完成一次又一次的攀谈。直到高热渐渐从他的身体蔓延开,他觉得自己脸颊像是烧起来了一样,头脑晕了起来,他提示了一下,身旁的Shaan很快注意到了。
身体抱恙此时是一个绝佳的逃离借口。
他留下Shaan完成剩下的石油与气候峰会的会议流程,自己走出会场。
阿布扎比虽靠近海湾,但沙漠气候午后酷热,会场外的草坪平铺了石板道,三三两两的长椅修在道上,隐约能感到人工的空调机呼呼冒着冷气。
Henry的药已经从酒店,送到了该会展中心的门口,只是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
他手撑在长椅,一动也不想动。他伸手推了推他身边唯一的安保人员,“你去帮我取一下门口的药。”
对方犹豫了,但是在看过通讯设备和他热气蒸腾的白皙面孔之后,最终还是无奈地接下了来自肯辛顿宫的命令,小跑着走远了。
“Henry,你还好么?”
他不用回头便能听到是那位正躲避他如避洪水猛兽的第一公子Alex。
又来了,Henry心烦意乱地想着,总是只会在他虚弱不堪的时候出现。
“你现在是不是正发热着?”Alex接着问道,好像他真的很关心Henry的身体健康状况。
身体的高热让Henry更易怒了,他猛地转身,“这算什么,Alex?我以为昨天说不必的那个人是你。”
“你现在发烧了。”Alex看他通红的脸颊突然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你要在乎?”他低声问道,如果Alex没有靠近他的想法,为什么又要给他会靠近的虚假希望。
Alex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的嘴巴张了张,却还是没有开口。
他看不懂Alex了。
Alex慢慢地走近。突然远处的枪声响了,像是山谷里的雷鸣闪电,一切都冻结在此刻。
他给Beatrice回了报平安的短信之后,便攥着手机一直盯着手术室外的红灯。他父亲过世的时候,也曾这样被推入手术室。红灯彻夜不灭。
他曾向主祷告,希望父亲不要离开他和母亲还有妹妹的身边。是不是因为他不够虔诚?父亲还是永远地离开他们了。
这次他要足够虔诚。
有罪的是他一个,其他人是无辜的。
他愿意牺牲,愿意交换,愿意放弃,愿意受难。天命若存在,他愿意逆来顺受,就让他在此消逝堙灭,而他会对之歌功颂德。
就请赦免他爱的人们。
手术室外的红灯终于熄灭了。
像是深红的神龛里,灯光暗淡下去。
阿布扎比出现了恐袭事件,整个海湾城市全城戒严。已经进入事实意义的战备状态,港口机场全部关闭,在没彻底排除危险之前,不得进出。
Alex从阿布扎比的伯吉医院的手术室被推出来,便被送进了高级重症监护室。因为他身份敏感贵重,整个医疗组严阵以待。
Alex的两名私人行政助理,一男一女,带着George赶到医院。
Henry是害怕见到George的。如果Alex没能被抢救过来,那么他就害得George在很小的年纪就失去父亲,他又有何颜面出现在George面前呢。
男助理在跟主治医生聊完之后,便马不停蹄地拿着他的手机和病历走开了。
“Calvin去向白宫和Diaz先生的家属汇报了,他有一大堆消息需要汇报。”女助理把George放下来,看着Henry望过去的样子,解释道。
Henry回身看着她,“你是…?你每天负责George的生活起居么?”
“叫我Linda就可以。以及不,我不负责George的日常,Diaz先生都是亲自照料。我只负责George的医疗生活。”
“医疗生活?”Henry皱着眉,“是George生病了么?”
他以为George只是有些水土不服,不适应沙漠气候而已。
“是的,George有纯红细胞再生性障碍性贫血,他每周需要输入一定量的血蛋白进行治疗,但是…….”
她没能说下去,因为George进不去病房,在房门前伤心地哭了。
她刚想走过去拍拍George,但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我想要爸爸。”George的眼睛肿成了核桃,小声啜泣着。
Henry把他牢牢搂在怀里,抱起来,被他哭得心都要碎了。Henry在王室里,除了照相之外从来没跟这么小的幼童接触过,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哄着才好,“没事的,宝宝别哭,爸爸睡醒了就来找George好不好。”
George虽然没有停下哭泣,但在Henry怀里渐渐静下来。
Linda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Henry摸了摸George手臂上的留置针,他开口问Linda,“George这周有输血么?”
Linda摇摇头,“阿布扎比进入了严峻紧急的状态,Diaz先生这边昏迷不醒,我已经没有资源了。”
“你用我的。”Henry抱着George,垂下眼帘,“我们这边有医疗资源。”
月凉如霜洒在惨淡的病床上。
Henry静悄悄走进来。
借着月光,Henry站在Alex的病床旁,一点点用眼睛描绘他的状态。Alex戴着呼吸罩,四周都是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他的脸色因为中弹透着灰突突,再没了以往的活力和明媚。
Henry俯身去看他,更仔细地看他,几乎要贴上他的脸。
Alex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Henry一惊,连忙站直身子要走,却被Alex紧紧地抓住手。他只好留在原地。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没睡”,Alex有些无奈地笑笑,“麻药的效力已经过了,伤口很痛,我睡不着。”
“那我帮你加点止痛泵?”
Alex点点头。
Alex的手牵着他的,突然问道,“你的烧退了么?我怎么感觉你还在发热呢。”
Henry没回答,只是盯着他看。
“咱俩之间你才是那个挨了一枪的。”
“所以?”
“所以你应该狠狠抱怨一番我害你中弹。”Henry压制了很久的情绪,在看到Alex醒过来之后像是爆发了,他的害怕愤怒和伤心杂糅成一团漆黑,在心里发酵,“或者你根本用不着推开我,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然后你让我眼看着你中枪么?”Alex漫不经心地说道。
“为什么不行?”Alex注意到Henry提高了音量,真是久违了的Henry式的焦虑,“反正你也跟我什么关系也没有不是么。你一直躲着我,不想看见我,也不想跟我多说一句话,可是你却毫不犹豫地替我挨了一枪。这到底为什么?我完全搞不懂你。”
“………”
Alex看看他,想要解释,可是刚开口,就气息不顺,他剧烈咳嗽,有少量的血沫喷在呼吸罩上。他只好挂出免战牌,扯下呼吸面罩。
Henry被吓到了,他连忙用手来回抚摸轻拍Alex的胸口。
“给我递杯水好么。”Alex嘶哑着嗓子问道。
Henry点点头,去给他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你中枪之后,一直在流血。我当时真的很害怕,你可以不要再这么做了么?”Henry失魂落魄地说道。
“我保证。”Alex看着他眼睛里泪光点点,轻柔地对他做出承诺。但是为了你,我还会做一万次,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对不起”,Henry半趴在他旁边,闷闷不乐地说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你现在感觉还好么?”
Alex只好尝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感觉挺好的。不过你知道George在哪么?”
“他在隔壁套房的房间里睡觉呢,你的两个助理把他送过来了。等你好些了,可以从重症监护室转到套房,就能见到他了。”
Alex得知孩子还好,舒了一口气。
“他的贫血症是怎么回事?”Henry认真地问道,“你的那个女助理Linda跟我说的,我看到George手上的留置针了。”
“他是先天性的。”
Henry看出Alex不愿在这上面多聊。
“我们现在是出不去了吧。”Alex语气平静地肯定说道。
在一个全球性质的峰会上出现了这样的事件,看着来来往往的医护,他猜整个城市应该被戒严了。
Alex思索着,暂时他们都被困在这里了。但跟Henry和George在一起,似乎也没那么糟了。
Henry点点头。Alex看到他脸色很差,或许不比自己的好多少,于是放柔了语气说道,“你也去睡吧,不用陪我。”
Henry摇摇头,心不在焉地说道,“我有失眠症,睡不着。”
“那你帮我去陪陪George好不好,没人陪在他身边睡觉,他半夜总是害怕。”
Henry想想除了安保人员,George现在确实在隔壁的套间没人陪着,那么大又空旷,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他可以在厅里的沙发塌上休息,如果Alex这边出现紧急情况,他可以立刻赶来。于是他起身回头看Alex,“那我明天过来。”
清早Henry醒来的时候,他一抬头就看到George蹲在沙发旁边,对方圆滚滚的大眼睛像是小狗狗一样看着他。
“哦我的天,这是几点了”,Henry哑着嗓子说道,“George?你怎么坐在这儿?”
他抬手把孩子抱上来。
“Henry叔叔,我好饿啊。”George有点可怜兮兮的奶声奶气地说道,将自己的头抵靠在Henry的胸膛上,他毛茸茸的糖烤栗子色一样的短发扫来扫去,Henry的心都被软化了。
Alex中//弹之后,他的私人团队忙得不可开交,不但要处理阿布扎比这边,还要对接华盛顿,所有人都分身乏术。
他知道这是Alex和他某位不知姓名的情人的孩子。但奇怪的是,只要他看到George一个人的时候,他总是想要去抱抱他甚至亲亲他。当看见George哭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揪成一团,闷痛异常。如果George想要从他身上拿走什么东西,只要他有,他会毫不犹豫掏出来给他。
Henry摸摸George的脸颊,“那我们现在洗漱,然后就去餐厅。”
Shaan看到Henry抱着George出来的时候,没什么惊讶,只是挑了挑眉。自家王子殿下俨然已经成了美利坚第一公子孩子的“临时监护人”。
Henry看到Alex的女助理Linda也等在附近,他向她点点头,还是把George抱在怀里,不准备交给她。
Henry递给他一个清单,Shaan粗略看了下,大多数都是儿童用品。
“我那里东西都用完了,你去外面买一些物品回来。”Henry咳嗽一声,掩饰性地说。
Shaan把纸条严谨地折叠好,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现在阿布扎比已经封//城,恐怕不能立刻都购买齐全,但我会尽量试试。”
Linda也看了看清单,“我看看我们那边,要是有的话,就直接送过来,你就不用再买了。”她对着Shaan说道。
“可以,我将会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但是Claremont-Diaz先生知道George现在由我们这边照看么?”
Linda挥挥手里的iPhone,“我已经跟老板说过这事了。他没有什么其他的意见。”
“你告诉Alex,我们吃过饭就去找他。”Henry提醒Linda。
Linda做出了没问题的手势,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着。
Henry抱着George前往重症ICU去找Alex的时候,他迎面正碰上了Alex的另一位私人助理,行踪神出鬼没的Calvin。
Calvin看着他怀里抱着George倒也不十分震惊,他对着Henry点点头,礼节性地打了招呼,便健步如飞地又消失在走廊尽头。
Henry观察到他的脸色相比昨天,已经好转不少。真是恢复力惊人。
“他就是负责帮你对接华盛顿的那个么?”Henry边问边把George递给他。
“是,甚至偶尔充当一下双面间谍,把我这边的消息透给我妈和她的幕僚。”Alex想到此,忍不住做了一个像吃了怪味豆的表情。
Henry微笑,“那你了解到现在都是什么状况了?”
“Calvin他帮我更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阿布扎比现在可以说是铁板一块,因为嫌疑人现在还没抓到。别人进不来,我们也别想出去。在等到阿联酋能彻底确定机场和飞机安全之前,没有任何飞机能起飞或者降落。”
“他们是担心…….”Henry神色有些凝重。
Alex默认了Henry的担忧,飞机上若是不能确保完全,机场全部关闭也是一种措施。他掐了掐George的脸,挥手让Linda把George带回隔壁的套间。
“现在大概无论华盛顿还是唐宁街或者白金汉宫,恐怕都没什么办法把我们立刻带出去。”Alex专注地看着Henry说道。
Henry低下头,纤长的睫毛在他脸颊投下熟络的影子,他沉默半晌,语气平淡地说道,“我已经跟唐宁街和白金汉宫都交涉过,我现在不会回去。”
Alex露出笑容,内心的喜悦使他心里满含着笑意。
Alex还只能吃医院送的营业配给餐,外出就餐都是要么Henry带着George出去,随行的安保陪护;要么Henry指定把每一餐送到客房里,他和George就在房间里吃完。
George不自觉地沾染了Henry的皇家礼仪就餐风,有样学样地使用刀叉,鹦鹉学舌一般捏着瓷器茶杯喝下午茶,让他的亲爹Alex看到后都大吃一惊。
夜里Henry依旧陪着George睡在隔壁的套间。George晚上睡不着,小孩子夜晚缺失了的安全感被无限放大。他就光着脚站到Henry旁边,感觉自己光看着还不足够,便上手去摸Henry的脸颊,用一个又一个的吻把Henry从睡眠中唤醒。George把自己蜷缩团成一小团,窝在Henry的怀里。
他总能嗅到Henry身上有一种奇特的熟悉的香气,让他感觉到异常安心,是他出生起就熟悉的味道。黑夜也变成了白昼,这是他的整个世界。像是他从出生就应该被抱在这里的怀里长大。他不是独身一人在冒险。
Henry醒了,却并不感到烦躁。George有平复他心情的魔力。
“自己一个人睡不着么?George”
小孩子软软的手臂环住Henry,他亲了亲Henry的鼻子和脸颊,些微的不好意思道,“Henry,我怕黑。”
Henry想了想,侧头将嘴唇贴在George脸颊上,“那我陪你睡,好不好。”
George的睡姿跟他的性格一样,很乖巧亲人,Henry倒在床上搂着他的时候,他也只是一动不动紧紧地贴在Henry怀抱里。Henry的手搂住George小小的身体,他冰凉空洞的腹腔似乎被这样暖洋洋的热量填补、占据和治愈了。George像是一块小楔子,严丝合缝嵌进Henry因为流产失去的血肉内里。
自从他车祸流产之后,Henry罕见地没有在夜里感到极度的空虚,他感到自己正在被补完填满。
Alex又在重症ICU里待了两天,他的主治医师经过几天的观察判断他得益于良好的体魄和日常健身,他已经在快速地好转,便把他转入了“总统”套间。Alex再一次感谢白宫带来的最高等星级服务。
这给了他极大的方便,他也默认了George每晚和Henry睡在一起,看到他们在一起,Alex的心里像是蜡一样融化柔软起来。
当Henry在梦里被拖进那个冰冷黏湿的雨夜的时候,他的本能是抵触的。梦里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隐约记得自己为了躲避后面追过来的汽车,才撞到高速公路的栅栏旁。
安全气囊弹出来的时候,他最担心的是他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活下去。很快他最担心的事变成了事实,他感到腹腔正前所未有的疼痛和剧烈收缩,不断流出的黏稠的血贴着他的大腿蜿蜒而下,比外面的雨水更让他感觉到冰冷。很快他流出的血像是被稀释了,Henry能感觉到他大概是破水了。血水渐渐在车座蔓延开,Henry再一次窒息地被困在这儿。
它只有七个月大,Henry绝望地想道。
接下里的记忆像是断成碎片一样,他记得自己被抬上直升机,再是飞快滑行的手术床上。
他们飞快地扒开他的大衣,判断他断了四根肋骨。
“不行,他几乎是完全昏过去了。右半侧肺有损伤,你看这里已经凹陷下去。”
不!!!他在内心里几乎在尖叫,我的孩子是首先要考虑的。
“老天,你们不会想修复完心肺,然后把他唤醒开始生产流程吧。”
“……你只有二十分钟。”
“白金汉宫的负责人怎么说?”
“他们说先要…….然后……”
他在冰冷的手术台上躺着,像是一只被开膛破肚的待宰的羔羊。大概是之前的疼痛让他麻木了,他只能感觉到因为流血的寒冷,手术床上慢慢也积聚了一滩血水,他感到极其不适的粘腻。但他神经最终还是紧绷着,他的孩子还没有剖出来…….他能感觉到他的孩子似乎是有些害怕,不愿离开温暖守护它的母体。
但是当有一团血肉模糊从他腹腔内被拿出来的时候,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怎么好像没有哭声。
然后他听到有医疗废品回收袋那种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挣扎着要起身,他们要干什么?他们要把他的孩子带去哪里?他们甚至都没进行抢救措施就要把他的孩子扔掉么?别抢走他的孩子……
他后悔了,胎儿或许不该被剖出来,毕竟只有七个月大。他想让他们把他的孩子重新放回去。他从来不想流产的。
他徒劳地在梦里喊着一人的名字,鼻腔里满是血腥气……
然后他像溺水一样从血色的噩梦中醒过来,Alex摇晃着他,紧紧把他抱在怀里,“Henry,Henry,没事的,我抓住你了。”
他攀上Alex的后背,浑身冒着虚汗,突然很想扑进对方怀里痛哭一场。
Alex在套房另一边,本来是为了走过来把George抱走,去进行血蛋白治疗。因为Linda晚上传来邮件,休斯顿研究中心那边根据George的病情,建议他们夜晚增加注射剂量。
但是他很快发现Henry似乎是被噩梦魇住了。他在床上难受地颤抖着身体,同时低声重复说着什么。
Alex把George抱走,先交给Linda。他放心不下Henry,快速地返回来。George被抱走的时候,Henry的手臂挡了挡,但还是无力地垂下去。
现下Henry已经醒过来,Alex抱着他,安抚了他一会儿,帮他倒了杯水再返回的时候,Henry已经抱着双腿,缩在床头的一角。他的脸埋在手臂里,让人看不清神色。
Alex曾经跟他真切地交往过,很快就察觉到他现在的情绪非常不正常,甚至有些神经质。
Alex坐下来,在一个离他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George呢?”在无声的沉默里,Henry最终开口了。
“他去输入常规血蛋白了,我的私人助理Linda在看护他。”
他缓慢地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珠从房间一边飘到另一边,然后不打算开口再说什么。
他在噩梦里刚刚又再一次体会到他失去孩子的过程,就像现在George被带走了一样。虽然他知道两者毫无可比性,但他仍旧为此心痛。在这样的时刻,他感觉到自己生命的质地,像一块铺展开的绢丝白布,能看到它隐藏的每一丝阴影和褶皱。
“你感觉好点没?”Alex看他不说话,只好将手覆在他的手上,甚至要再把他抱进怀里。
Henry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Alex,突然说道,“你知道我曾经流过产么?”
Alex叹口气,“你不必这样,Henry。”
如果坦白说出来让你痛苦,那我宁愿你不要亲自扒开你的伤口。
“我流产了,但是我从来不想要这样……”Henry说着将头深深埋起来。他的腹腔又一次感受到那种剧烈的痉挛一样的疼痛。
Alex看不下去他继续自我伤害了,Henry突如其来的自白让Alex几乎无法面对。他紧紧地抱住Henry,突然有将一切坦白的冲动。
Alex轻柔地抬起他的头,Henry的脸颊都是泪水,他迷茫的眼睛哭成了一片红通通的颜色,好不可怜。
他看着Alex的眼睛,他看到Alex汹涌如海浪一样激荡的情绪,“别用那样的眼神看我,Alex……别可怜我……”他喃喃说道,缓慢靠近Alex的嘴唇,然后轻轻吻上去。
像蝴蝶飘过一阵花丛一般。
Henry想要后撤了。
但是Alex揽住他的后背,不让他后撤缩回原点。Alex的吻像是岩浆一样,吻在他嘴唇上,落在他身上。
Alex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之前问过我,可不可以重新开始。我现在就告诉你,作为普通朋友不可能。”
Henry突然害怕他继续说下去,那一定是来自他最贵重的承诺,于是Henry干脆地吻回去。
他仿佛是感到冰冻的身躯被点燃,被温暖了一样。他抓着Alex身上的衬衫,帮Alex把它从身上剥下来。Alex搂住他,像是惩罚他刚才说错了话一样,带着凶狠的力道咬了他的唇。Alex把他压进床里,全世界高悬绚丽的花随着永恒之星的光此时都飘落在他身上。
他们抱在一起像一起洗了热水澡,把所有过往的积郁都冲刷掉*。
Henry感觉他身体里缺失的最后一块也被填补了。
他躺在Alex怀里,对方温暖的手掌正停在他的肚腹处,时不时轻柔地揉两下,“还疼么?”
Henry摇摇头。
Alex歪过头看着他,“你去看过医生了么?他们是怎么说的。”
“没什么大问题,他们说是心因性的,可能是流产导致的。”Henry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略过去。
Alex皱着眉头,“其实我想说……”
Henry不甚在意地打断他,不想要他们两个的焦点在他的伤患处上徘徊,“我看新闻里都说George的母亲身份不详,“她”要是不回来,你打算给George找一个继母么?”
Alex神色顿时变得很是复杂,像是印度人开的香料铺都打翻在他脸上一样,“我以前从来不准备,想都不想,但现在嘛……”
Henry猛地抬起头,仿佛Alex要是再说一个肯定的字,他就要冲上去为George讨个什么公道一样,他果断地说,“果然有后妈就会有后爸,你最好为孩子考虑好再行动。”
Alex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意有所指微笑地看着他。Henry看看他,慢慢反应过来,他的脸顿时烧起来了。
“怎么?王子殿下,你难道不也觉得George很懂事很可爱么?”
“他当然很可爱啦!”Henry有些羞恼,他顺手拿了枕头砸向Alex,然后不再理他,“只是作为孩子亲爹的你,还不快去看看George现在血蛋白的输入情况。”
“你先睡吧”,Alex留恋十足一般地亲了亲他裸//露的肩胛骨,帮他掖了掖被角,“我去看看George,他那边没什么事,我就把他抱回来休息。”
Henry开始困倦了,他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你的…”他含糊地问道,“伤口怎么样?刚才…有让它开线么?”
Alex有些忍俊不禁,“伤口还有些疼,但万幸的是,我恢复得很快。特别快。”他在恢复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Henry想到他俩刚结束的荒唐,脸和耳根都不由自主地红了。
自从他们尝试过后,接下来的夜晚两人便不可避免地再近得贴到一处去,然后是下一个夜晚,再下下个夜晚。他们每个夜晚都在一起。
白日里Alex按部就班地进行复建,开会,听着阿联酋代表汇报紧急状态和抓捕嫌疑人等等情况。开会的时候,他开始挨着Henry坐,时不时观察Henry白皙轻盈的手指握着昂贵的钢笔划过文件,漫长枯燥的会议也变得有趣。
若是Henry察觉不到来自身旁人灼灼的眼光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偏过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Alex。他的黑色卷毛乱糟糟的,大概是因为昨晚Henry自己抓过的效果。只是Henry要小心不要被Alex逮住,否则对方明目张胆的回视会让Henry脸红心跳,无论他们晚上有多“坦诚相见”。
然后他们会带着George一起吃饭,George已经对Henry非常熟悉和喜爱了,Henry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这位大英第三顺位王室继承人对这孩子的纵容和偏爱程度是有目共睹的。只要Henry的双手放在George细嫩的皮肤上,George或轻或浅地亲在他的脸颊旁,深受莫名的焦虑困扰的Henry总会感觉到自己像一块绢丝布一样,褶皱和阴影被抚平了,这样的慰藉哪怕是片刻也是宝贵的。
孩童的天性是好动的,虽然George被Henry优雅的仪态所吸引,但他填报肚子之后,难免心思活络,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晃到Henry身上。
Henry笑着看了看他,顺着这个姿势把他抱进怀里,想抱着一个发热的毛茸茸的玩偶。Henry看着他棕色的发顶,头发没有打理逐渐变长的样,顿时觉得George活生生像一个巨大的烤栗子。
Alex瞥了他俩一眼,手上刀叉动作不停,“George,你先下来,Henry这样没法吃饭了。”
“没关系”,Henry双手交叉叠在George胖乎乎的肚子上,毫无放人的打算。而George看到王子殿下堂而皇之地为自己撑腰,更是赖在Henry的怀里不愿走了。
Alex无奈,他给Henry递过去一盘他切好的牛排,“尝尝这个。”
Henry摇摇头,推开了,“我没什么食欲。”
Alex认真地看着他,“我觉得你这两天一直都没什么食欲,吃的东西很少。”
Henry无可反驳,他确实吃不进东西,他的味蕾像是坏掉了一样,每种食物都散发着奇怪的味道,让他无法下咽。
“你该去找人看看。”Alex提醒他。
Henry调整了一下George的留置针,防止它不小心更深地戳进孩子的血管里,他敷衍地点点头。
阿布扎比整个城都被封住了,能够让他们这种敏感人士自由行动的地方不多,考虑到带着George的安全问题,他们经常活动的范围就剩下酒店的后花园。
有时Alex会带着飞盘去草地上,George像个小兔子一样在他们二人之间折返跑。花园的紫丁香被打理得很好,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紫晶一样的微光。
夜半时分,月低挂在漆黑的空中,像是玉兰一样静谧。
Henry感到他酒店另外半边床突然没了重量,然后是一阵穿衣的声音。他睡眼朦胧地问,“Alex?”
Alex坐在他床沿,犹豫了会儿,“George今天输血红蛋白的时候,突然咳血了,Calvin在那边,我要赶过去看看。”
Henry顿时睁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Alex和Henry驱车赶到医院的时候,医护已经给George又输入了200cc的血小板,Alex强压下自己的越来越负面的担忧,找到George在阿布扎比的主治儿童医师。
“George怎么样了?”
“这里的沙漠气候太干燥,他鼻腔的毛细血管破裂了,所以鼻血倒灌进喉管,造成一种咳血了的现象。他这种状况,很容易血流不止,所以我们又输了血小板帮他稳定情况。现在没什么大事。”
“但是呢?”Henry一直在Alex背后默默听着,此时突然开口问道,“他后面还会出现类似的问题么?”
“你们这么详细地知道他是哪种类别的先天性贫血障碍,应该已经治疗过不止一轮了,大家的看法都不会差太多的。像这种现在看着各种血常规的指标还可以,但情况是会越来越差的。”
“不是有办法彻底根治么?”Henry深深地皱着眉头。
“骨髓移植和同源种的脐带血干细胞输入都是比较常见的治疗方案。”
“同源种是什么意思。”
“同一个父母的兄弟姐妹都可以被称为同源种。”对方看看他俩,偏头解释道。
Alex和Henry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
医生走远后,Henry双手抱臂,防御性十足,“也许你现在不知道George的’母亲’在哪里,但你无论是哭着求’她’也好,重燃旧情也罢,你都该立刻把’她’找回来。”
“是’他’”,Alex抬眸看着Henry,无法忍耐地纠正他说道,“不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跟George的亲生母亲,你说的那个’他’,马上进行造人工程,这样George才有痊愈的可能!”Henry带着怒气,颇有些冷酷武断地说道。他骨子里流淌的那种大英帝国王室的上位者脾气此时显露无疑。
“你真是这么想的么?”Alex神情莫测,颇有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然。”Henry瞪了Alex一眼,撞开他走进治疗室去见孩子。
Henry深以为他和Alex的关系又回到了原点,或者更严峻点说,是冰点。
他生命里的天性让他想见到George,但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Alex。他不知道Alex的打算,他从来没问过,一想到Alex可能带着George回到George“母亲”身边,他就忍不住贴着酒店的落地窗开始啃咬自己的手指。上帝作证,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做了。
George的“母亲”在哪儿,Henry忍不住内心深处开始忿忿不平,天底下什么样的“母亲”才能抛弃掉这样可爱的孩子,离开Alex这样的男人,他甚至不负责地让George早产了。George值得世界上一切的美好和幸福。
他独自躺在自己酒店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也无法入睡。这些天来,他要么有George陪着他,要么就是Alex跟他在一起,搂住他的腰。自己一个人是孤枕难眠。
半晌他认命地掏出压在他箱子夹层里的药物,刚想一股脑地灌下去,胃里却像是起了一连串的反应。他冲到浴室,抱着冲水马桶狂吐不止。他没吃什么东西,很快吐得胃酸上返,只能呕出些胆汁。
他抹了抹汗湿的脸,逐渐有些怀疑人生。
清空了胃袋却并没能为他带来舒适,当那种熟悉的绞痛又快又狠地袭击了他的腹腔。Henry蜷缩着,只好接受被疼醒的命运,当他感觉到床单上有些湿漉漉的时候,他打开床头的台灯。昏暗的灯光下,他看到一小滩新鲜的血液,他大脑迟钝地反应了两秒钟才明白那是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细流一样的血正沿着他的大腿内侧淌到脚踝。
艾萨克深夜被叫到王子殿下的房间的时候,便有一种糟糕透顶的预感。对方瘫在沙发里,裹着浴袍,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透着异常的潮红。
艾萨克谨慎地弯腰为他检查,突然庆幸自己带齐了药箱。
他看到Henry腿间干涸的血印,印证了他可怕的糟糕的猜想。
“你能给我一种针剂帮我止痛么?”Henry的腹部的绞痛没有停止,有气无力地说道。
“殿下,恐怕我不能随意给你用药。”
“为什么?”Henry紧缩眉头问他。
艾萨克顶着他目光,承受了巨大压力一般,“我不能排除掉您现在的状况究竟是宫//腔旧伤,还是怀孕导致的。”
屋子里的气氛死寂下去,Henry眼圈微微泛红,“你什么时候能确认我到底有没有……”他顿了顿,艰难地接着低声说道,“我到底有没有怀孕。”
“明天。”艾萨克刚抽了Henry的血,足够用来做检测了。
Henry示意艾萨克可以出去了。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是了,他应该早点想到的!他和Alex高强度的胡来了好几次,为了尽兴,他们越到后面越没做什么措施,Henry总认为自己受过伤,早已经不适合怀孕了。
现下他的食欲不振,频繁呕吐,不分场合的头晕目眩已经在提醒他怀孕的可能。他却偏偏忽略了。
Henry把自己锁在了酒店房间里,他让Shaan如果有需要,代他开会,同时打发要来找他的人。他现在谁也不见。Alex发给他的消息被他选择性屏蔽掉了。他坐在书桌前,看着传真机吐出的检验报告,难以言喻的震颤击中了他。他的的确确是怀孕了。
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大步流星地在房间焦躁地里走来走去。然后他突然停住了,仿佛才想起自己肚子里还怀了一个脆弱的生物,它才刚刚闹得他腹痛流血。于是Henry呆滞地坐在床沿,他的左手不自觉的覆上自己的小腹,来回摩挲着。艾萨克提醒他,它还不到一个月,已经有流血不稳定的症状,让他时刻小心着。
他看着外面的海湾和花园草地,想到阿布扎比排查进度已经超过一半,他完全可以在不告诉Alex的情况下,回到英国。只要能瞒住白金汉宫,他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生下孩子。
是的,他完全没有义务通知Alex不是么。他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嘿,美利坚的第一公子,英国王室的亨利王子怀孕啦,要不要考虑正式在一起。像极了太阳报那些烂俗的携腹逼宫的戏码,高傲的自尊让他没办法开口。更何况他十分介意产下George的那位男性,Alex提到他就显得态度不明,神情莫测,颇有些深情款款眷恋的味道。
虽然跟Alex在一块的这些日子里,他们熟稔得实在过分,一切都那么刚刚好,好像他们在一起了很久一样,也让他疑虑丛生。
但是在有George另一位双亲的情况下,他始终觉得自己像这个家庭的第三者。对方像大象的影子一样,让人无法忽视。
Henry揣度着,Alex大概实在爱惨了George的“母亲”,才会在对方完全缺席的情况下,也依然为其保留了家庭位置;如果对方能够回到Alex父子身边,重新跟他们生活在一起,George完全治愈会多重保障。至于他,他更像个流星一样横空出现的意外。
虽然Henry很是舍不得George,想到要跟他分开,他的胸口就不自觉地闷痛。但现在他们即将失去封闭的环境,Henry深刻地明白,他们无法自主选择在一起,那便只能分开。是时候说再见了。他很想送给George一件特别的礼物,如果George长大后依然能记得他的生命里出现过这样一号人物,他就满足了,Alex也是一样的,如果Alex能记住他,他便没有遗憾了。
他满心盘算着,回到英国,他该怎么躲过王室的眼睛,毕竟虽然他们已经完全成为吉祥物了,但在军情六处和军情五处的加持下,依旧有着天罗地网的效力。
或许他回到英国,只做短暂停留,让一切看起来正常运转。等到他们对他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他或许可以逃到法国去,反正他们知道他经常去巴黎,他或许可以借此在某个法国乡下的别墅人间蒸发,直到他生下孩子。
路线已经大致有了轮廓,Henry决心越少的人知道,他就会越安全,成功率也会越高。
他给Shaan发了消息,希望他把今日的配餐送上来,他想在房间里吃完。
哪怕他不想吃东西,他也要逼自己吃一点,因为他现在是两个人了。
Henry可以隔着电子设备,选择不见Alex,却无法在当面屏蔽掉本人。
他能感觉到Alex看似平静的外表下积聚了一种浓烈的愤怒,像是冰山下的岩浆一样。
他拦不住Alex,只好抢在对方前头,把摊在桌上的资料放到抽屉里。
他侧对着Alex,不想跟他对视。
“那我呢?我也很担心你。”
“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你不是也打算去找George的另一位双亲复合了么。”
Alex破感到啼笑皆非,“我想现在就请教一下尊敬的王子殿下,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Henry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直到他们被一阵铃声打断。
Henry很快接上,“你先走,我马上赶过去。”
Alex转身飞快地往外走,“Henry,我们这事没谈完。”
他眼神躲闪,不愿接这个话题。
Alex也不气恼,走到门前,他转身盯着Henry确保对方有听到,“还有你说的不错,我是要找一个人复合,不过那个人就是你。”
他把话像一枚炸弹扔下来,留下Henry一个人成为焦土。Henry呆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从哪个角度理解。
多边会议磋商刚结束,Henry本想立刻去找Alex问清楚,只是艾萨克拦住了他,又陆陆续续做完了检查他才脱身。这时他已感到有些许饥饿,只好先满足自己肚子里这个小家伙难得的食欲。
等一切办妥,他才有空前去寻找Alex。他从Alex的两个助理那里得知Alex早已回酒店。
如果要比NDA的长度,Henry会保证他让Alex大吃一惊。
“是的,我想问问这个情况是不是很危险?是的……好的,那我明白了,需要尽快手术么?两个月以内最佳是么。”Alex飞快地拿笔在纸上记录着什么。“这个,这个手术对身体的伤害大么?是的,我说的就是这个终止妊娠的手术,它对怀孕的人的伤害大么?如果怀孕的是个男性呢。”
Henry听到这里,垂下眼睛,他故意大声道,“Diaz先生,你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要进行手术么?”
“你都听到了?”Alex问道。
Henry用无声的沉默应对。
正当Alex想着要用什么措辞的时候,Henry决定开门见山,“我是怀孕了,但是这跟你没什么关系。这事主要责任人在我。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的,我也没那么在乎,但是我想要你知道,你跟我,跟这个孩子都不会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也无权影响我的任何行动。”
他没打算让Alex解释,只是像通知Alex一般。
可是Alex打定主意不让他走。Alex向前跨了几步,伸手将他拦下。
“Henry,别的事情上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就这次不行。你知道你现在身体指标有多差么,Henry。”
“是么?我并没有感觉。”,Henry淡淡回道,“这是我自己的身体,我会处理好,Claremont-Diaz先生,不劳你操心。让开!”
Alex出离愤怒了,Henry就是知道他动怒了,罕见的。
“你就这么想留下这个孩子么,Henry?”
Henry愤怒地转过头,“这就不用你管了。”
Alex放轻了声音,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他漆黑的眼珠看着Henry,隐藏着幽微曲折的感情。
“为什么呢,Henry。你当初不是不想要George么?你不记得了么,难道不是你当初不要他,才让他早产,体弱多病的么。”
Henry瞪大了眼睛,惊呆了一样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Henry觉得呼吸困难,他看着Alex闪烁的双眼一字一句也无法说出。套间的玄关像是变成了奇特的洞穴和隐蔽的洞窟,借着窗外悠远惨淡的光线,Henry浑身战栗。
他摇着头颇有些慌乱地说道,“不是这样的!不,他们说我的孩子生物意义上的父亲被NDA吓跑了,所以我在未婚状态下怀孕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Alex喊道,Henry几乎感到他崩溃了。“你当时一直跟我在一起!我才是你的男朋友,只是在你们英国王室看来,我的身份只是你的地下情人而已。”
Henry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你曾经把我推开了,你生病之前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是在肯辛顿宫,你说你今后不希望再见到我了,你也厌恶我再来英国找你。我们就这么结束了。”
“可你不是要去找George的母亲了么。”Henry泪眼朦胧地抬眸。
“我已经找到了”,Alex握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道,“George的母亲,就是你,Henry。”
他的疑虑和困惑突然得到了证实,让他无所适从。潜意识里,他一直在逃避,如果揭晓了过往,他和Alex却错过彼此,那他又该怎么办。难怪他觉得他跟Alex在一起很久了,因为他们确实从前交往过,深爱过彼此。这就是他舍不得离开乔治的原因么,血缘关系真的很神奇。原来早在他知道George是自己孩子之前,他就已经对其倾注爱意了。冥冥之中,血缘的纽带将他指引向了George。
Henry垂下眼眸,眼含热泪,“George是怎么到你那里的?”
“白金汉宫派了专属对接的人过来…..”
“Grandpa……?”
Henry虽然吃惊,但仔细一想又不感到意外。
Alex点点头,说起这些总是艰难的,提起来就像烈火烹油一样煎熬。
“他们安排我乘机到英国,说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早产生下了他。他对王室而言是个麻烦,是个丑闻。而我就是那个大麻烦。我从飞机上下来,专车就在停机坪等着。被他们领到一间医院,见到George时,他太小了,所以只能呆在保温箱里。我在那儿看到了国王,他递给我一份协议,如果我现在想要孩子,那它就归我,从此不论是我还是孩子都跟你毫无瓜葛了;如果我不要孩子,那我就立刻回美国,这些事情永远不要再过问。”
他们都坐在地摊上,彼此蜷缩着。
“Alex,我们那时都彻底结束了,你为什么还愿意接受它。”Henry仿佛是自言自语。
“我那时知道我们永远不可能,但能跟我们的孩子在一起我就已经很满足了。Henry,我知道你拒绝了我,但我还是爱着你,爱着我们的孩子。”
”Alex,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我……“
Alex摇摇头,“没关系,Henry。这些都不重要。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
“不!”Henry的泪珠掉下来,他手足无措地握上了Alex的手,“Alex,你听我跟你解释,我从来没有不要George,我只是出了一场车祸…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跟你那么说,但我当时因为车祸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我失去了记忆,醒来之后他们就告诉我孩子在我肚子里已经没有心跳了,所以我进行了流产手术……我以为它没能活下来……”
Alex僵在原地。原来这才是Henry为什么会被转移走,这就是他们把决定把孩子留给他的原因么。是因为车祸henry才不得已将George早产。他在医院等了六个月也没有等到Henry出现……
“你不相信我么,Alex”,Henry看着他深沉的眼睛,不安忐忑地问道。
Alex察觉到了,他双手回握住,“我当然相信你,我只是……”他叹口气,“我只是不知道国王为什么要说那一番话。”
Alex慢慢抱住他,“Henry,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想要摆脱我们,这伤透了我的心。所以我决定对你放手,但我却什么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了车祸……国王的说辞,我就全盘相信了。”Henry感觉Alex用力收紧了怀抱,“我该面对面看着你的,我应该在场的。哪怕你要让我和孩子滚出你的生活,我也应该亲耳听你说的。”
Henry回搂住他,他终于感觉到Alex彻底回到他的身边了,Alex终于完全接纳他,这种感觉太好,让他想要落下泪来。
“那我们之间的误会可不止这一件,还有别的”Henry低声吸着气说道。
Alex正襟危坐起来,弄得Henry有些紧张,他看看Henry,决定坦白交代,“Henry,你的检查报告我也偷偷拿到了。”
Henry有些谴责地看着他。
Alex举起双手,“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忍不住,我知道你之前大病一场,所以我担心你的身体。”
Henry心里暗自明白,哦他原来是因为这个。其实Alex一直是个坦诚相待且直言不讳的人。但他们之间误会太多,让Alex也变得模糊摇摆不定起来。现在他们两个彼此坦白,Henry感觉到Alex又变得有一说一起来。
Alex他还是挺好哄的,Henry暗戳戳地想。
“我找过医疗团队问过了,好几个。他们一致都觉得你现在怀孕的时机不合适。你腹腔受的伤现在还没有彻底痊愈,你的心肺功能差,生产的时候风险会非常大。还有你有些营养不良,你孕检的指标好几个都偏低……”Alex尝试着向他说明。
“所以你才想要让我做手术?”
“嗯”,Alex的声音低不可闻。现在做手术对你身体的伤害能降到最低。他们两个一直像被命运追逐的风筝一样,天地看似宽阔,却没有任何选择。如果可以,Alex只会以Henry为最优先,他和孩子都是可以被放弃的。
这个决定残忍而又艰难,但是Alex是心甘情愿承受所有伤害的。
“Alex,你该相信我。我对怀着George的日子已经全无印象了,再加上他们一直让我以为我流产了,所以…我不可能放弃它。”Alex紧紧靠着他,他仿佛得到了一些力量,“你得让我试一试。”
Alex摩挲着他的手臂,他现在仿佛是一个因为失而复得了一块美玉而患得患失的男人。他沉思半刻,终于答应了Henry,“好。”
这是第一次他们一家三口躺在同一张床上。晴朗和煦的春日夜晚,天边还残留着玫瑰色的火烧云的痕迹。
George兴奋异常,说个不停,已经早早睡过去了。
“阿布扎比再过三天机场就要重新开放了。”Alex轻声说道,“我要把George送到我父亲那里,他准备带George去休斯顿中心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
他靠在Alex的肩膀上,对方的手轻轻覆盖在他小腹上。
“你要回英国去么?”Alex带着些许不确定问他。
“是的”,他肯定地回答,现在该他给这个家信心与支撑了,“我想公开我们的事了,还有我们的孩子。”
白金汉宫的主人透过一副白金老花镜审视着他,仿佛在查看他到底有多少决心和意志力。
Henry感觉冷汗直下,但他仍仰着头,回以坚定。
漫长的拉锯中,最终是代表着英国古老王冠象征的人妥协了。他最终在那份被白宫与唐宁街联合起草,被军情六处和CIA经手的婚姻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Henry,你想好了么,你现在没有回头路了。”
我从来不想要什么回头路了,Henry接过那份协议书,心里想道。
他牵着Alex的手,推开白金汉宫高大的玻璃窗,迎接窗台外人群的呼声和媒体无数的闪光灯和录像机。
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曾经幻妄的幸福犹如水中捞月,柔情蜜爱的美满绝非真实,可是当他牵起Alex的手,他人生的所有欢愉和痛苦都有了寄托,他终于找到了人世的美满,他们的灵魂终将永息在极乐的天国。
-完-
*“他们抱在一起像一起洗了热水澡,把所有过往的积郁都冲刷掉”,原句选自张爱玲。
ABO文学,28岁德州州长Alex/17岁小王子Henry
*如果Henry在刚遭受悲剧时就遇见Alex,他会很早就学会健康的爱
chapter1
Henry用膝盖带上了门,他用手撑着门框,弯着腰,艰难地深呼吸,然而那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仍旧盘旋在脑袋里,就像有人用电锯在他耳边来回拉锯。
他们应该预料到这个情况的...
他们应该预料到这个情况的。
当他的父亲仅仅去世几个月,而王室坚持要让他在各种国际社交会里“巡演”,他们就该做好这样的预案——
Henry王子的恐慌症发作了,毕竟,当这场慈善晚宴开始播放灾民的照片,而那组摄影中关于父子的主题毫无疑问地刺痛了Henry,接着他们邀请权贵子弟去发表一些冠冕堂皇的言论,而话筒从法国总理之子手上传给了他。
其实那个瞬间Henry已经听不太清对方在说什么,事实上,所有围在一起的人们,他们不断地掀动嘴唇,叽叽喳喳地捧场,挂着客套的微笑,但这一切好像都成了水面下的倒影,喧闹、沉闷、模糊不清。
但王室多年的训练让Henry忍了下来,他双手将话筒握得很紧,到了指节发白的程度,借此来掩饰手腕的颤抖。
然后他开始讲话,那些简短而必须提前背诵的演讲稿,他一向都记得很牢,只是照本宣科地念台词而已,会没事的,他努力安慰自己,不过是五行句子而已,假装正常地读完就好。
Henry不确定自己的表情有没有露出端倪,或者他刚刚发言的声量是否过大,但从旁人露出的模糊的笑脸来看,他已经糊弄过去了。
但是升腾的心悸仍旧在侵占他的胸膛,让他觉得恶心,觉得双腿发软,胃酸在他的脾胃里沸腾,那种辛辣的酸涩哽在喉间,他知道自己快要忍不下去了。
趁着其他人发言的时机,Henry悄悄退出了主厅,他踉踉跄跄地穿过过道,随意找了一间偏僻的房间,把自己摔进黑暗的空间里。
他从衣兜深处摸出药片,指尖发抖地扣开锡纸板,把剩下的两片镇定药物都倒在手心,然后干咽下去。
他能感觉到干涩的药片划过食道,落进空荡荡的胃里,大约一刻钟后,药片会溶解在胃袋里,缓解这种症状。
其实药效或许没有那么快,但能带给他不少心理安慰,就好像这些小药片是某种避免痛苦的机制,能将情感剥离出他的脑袋,让他重新安静下来。
那种难以言喻的焦虑总算退潮,他勉强可以正常呼吸,但体内的燥热和心悸却越演越烈,Henry皱着眉忍受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
严重的心理问题已经引发了更严重的生理反应,他发情了。
原本规律的发情期应该在下周才回到到来,却在此时此刻,在异国他乡的偏僻房间里,当他的助理都在主厅外等待时,隔着来自各国的权贵二代,骤然降临。
Henry捂着额头,努力抵抗体内汹涌的热潮,他本能地寻找有所帮助的工具,却想起手机已经在进入内厅时交给了侍者。
旁边的柜子上摆着一张房卡,应该属于这个房间,虽然它没什么实际用途,但Henry把它拿下来攥在手里,薄而坚硬的卡片在他手心里割出一道伤痕,疼痛感有利于保持清醒。
Henry坐在地上,思索着对策,最后破罐子破摔地想,不然就想办法弄响走廊的警报器,制造一片混乱——跟英国王子当众出丑比起来,很难说清哪个选项会更让外交部头疼。
但他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慢而沉稳地走过来。
Henry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但那个不速之客却停在了房间门口,一门之隔,那人慢悠悠地敲响了房门,“有人在吗?”
Henry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回答,但显然来人只是维持着敲门的礼节,并不打算真的等待,因为接着门把手就被拧开了。
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站在门口,走廊的灯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像是阿波罗——事实上也是,当Henry适应光源看向他的脸时,对方锋利的轮廓、下垂的狗狗眼和太阳花般的睫毛都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这显然是个极富特色的英俊男人,透出一种自然的野性美。
但这种场合下,Henry只会觉得他危险,毕竟,那可是个强壮的Alpha。
男人歪了歪头,诚恳地问:“你需要帮助吗?”
Henry背靠着墙,尽量维持自己的语调的平稳,“不。我想一个人醒醒酒。”
但那个男人,准确地说,最年轻的德州州长,前美国第一公子,AlexClaremont-Diaz并没有离开,而是保持着距离站在那里,温和地说:“你看起来不太好。”
Henry没有接话,他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体内就像有一团灼热的火,快要烧干他的氧气,这滋味非常难受。
气味阻隔贴终于兜不住Omega来势汹汹的发情期,信息素泄了出来,这个房间像是被甜蜜的奶油糖霜涂刷了墙壁。
Alex冷静地指出:“你在发情。”
Henry往后缩了缩身子,被直白地指出自己的弱势,让他感到有些羞耻,更对这个Alpha有所警惕。
像一只炸毛的小猫,弓起背脊,准备着亮出爪牙。
但Alex只是停在那个位置,他侧身看了一眼走廊,然后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隔着两米远递给Henry,说:“你可以用它盖一盖。”
Henry犹豫了一下,接过了外套,宽大的西装将他裹住,上面残留着Alpha浅淡的气息,在掩盖Omega的气味时,也能起到一定的安抚作用。
Alex说:“医疗队里有备用抑制剂,如果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也可以让我的助理现在去药店。”
当然,这种聚集了权贵子弟的宴会,即使形式再休闲,也总会被安排妥当——保镖、医疗小队,甚至管制抑制剂。
“没用的,我对抑制剂过敏。”
Alex有点想捂住鼻子,避免被甜蜜的信息素冲击理智,但那举动显得不礼貌,于是他忍住了,问:“那你以前怎么处理呢?”
Henry抱着那件外套,遮住半个下巴,闷闷地说:“肯辛顿宫有专门的治疗室,帮我度过发情期。”
Alex看了一眼手表,思索了一会儿,提出:“半小时后聚会结束,人流量会很大,你不能一直藏在这里。你有可信任的Alpha吗?如果没有,我可以给你一个临时标记。”
保险起见,Omega小王子身边的安保人员和助理都是清一色的Beta。
Henry犹豫了一下,重复:“临时标记?”
Alex点点头,他蹲下来,与小王子高度齐平,隔着几步的距离,像是在安抚应激的猫咪,他说:“紧急情况,来不及签保密协议了,不过我可以事后补。”
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于是小王子点头,说:“那就麻烦你了。”
Alex没有直接凑上来,而是慢慢地散发出信息。
直到自己被温暖的气息包裹起来,Henry才意识到,这个Alpha的信息素非常淡,温柔得好像不具攻击力,那是烈日的气息——就像刚晒过的松软的被褥,或是夏日暖融融的风。
Alex轻轻握住Henry的后颈,像是抚摸一只受到惊吓的猫咪,温柔、缓慢,充满安抚意味。干燥温暖的手掌贴着Henry的腺体,温柔地缓解Henry的痛苦。
Henry忍不住贴着他的手心蹭了蹭,依赖地寻求更多的信息素。
Alex舔了舔犬牙,蠢蠢欲动的痒从神经末梢蔓延到牙根,从刚才起就一直刻意忽略的欲望开始松动。
冷静,他提醒自己,别吓到小王子。
尖牙刺穿了皮肤,血珠涌了出来,那种甜蜜的气息更加浓重,就像7层高的蛋糕瀑布淋了下来,奶油泡芙的味道直冲Alex的舌尖,勾起更深的饥饿感。
Henry下意识想挣扎,但被Alex轻易的握住了双手,在这个时候的缓慢犹豫,反倒是延长折磨,于是Alex用了点力气,深深地咬了下去。
Henry发出了沉闷的呜咽声,像是被猛兽叼在齿间的羔羊,哀哀地做着无谓的挣扎。
但是Alex叼住他的脖子,咬/穿了最柔软的腺(体,把信息素灌了进去。
温暖的阳光变成了滚烫的烈日,几乎要让Henry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他的四肢百胲都被这样浓烈的气息侵袭了,连冰凉的指尖也回暖。
Henry的脑袋晕晕乎乎的,就好像整个人在夏威夷的温泉里沉浮,大约过了一分钟,临时标记完成了。
Alex收起了尖牙,轻轻吻了一下Henry的伤口,吻去牙/印上冒出来的血珠,随即退了开。
Henry喘了口气,手指揪着外套,过了一分钟,慢慢缓了过来。
Alex坐在他身旁,很有分寸地隔了半米远。这里的空间不太充足,Alex不得不屈起腿,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膝盖,等待着小王子缓过来。
“好些了吗?”
Henry点点头。
安静了几秒,Henry缩在外套里,闷声说:“AlexanderClaremont-Diaz,我知道你。”
Alex挑了下眉,故意逗他,“我的荣幸,陛下。”
Henry兴致缺缺地纠正,“是殿下。”
又问:“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别说是闲逛,我确定这个杂物间偏僻得无人踏足。”
Alex说:“我注意到你在宴会上神态不对劲。”
Henry紧张起来,水蓝色眼睛很晶透,像是水光,“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虽然宴会并不是Alex主办的,但毕竟地点是德克萨斯,作为州长,Alex的确可以说的上是半个东道主。
Henry松了口气,接受了这个解释。
Alex隔着袖口握住了他的手腕,然后轻轻地掰开Henry的手指,露出带着血痕的掌心。
Henry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攥着那张卡片,在过量的焦虑的疼痛下,他过分用力地握住它,以至于手指都僵硬起来,血液逆流,被Alex缓慢地按摩了一会儿,才能正常屈伸。
Alex从西装前襟里拿出创可贴,贴了两片在他手上的划痕处,他没问Henry为什么要捏着它,只是叮嘱;“没有消毒的工具,只能先止血了。记得待会儿让你的侍从处理一下,殿下。”
Henry抿着唇,点了点头。他问:“为什么是小猪佩奇的图案?”
Alex眯起眼睛笑,漂亮的狗狗眼像融化的巧克力,他故意端起训人的架子说:“因为是给不听话的小朋友准备的。”
事实上,Alex下午才去了儿童医院,实地考察他之前的福利政策是否起效,走的时候,顺走了几片可爱的创可贴,以及儿童科室用来哄小朋友打针的棒棒糖。
Henry撇撇嘴:“我才不是小朋友。”
17岁的大朋友盘腿坐着,一缕不听话的金发垂落下来,扫在额角,他揉了揉鼻尖,指挥说:“待会儿你可以先回去,我迟十分钟再走,可以错开。”
“遵命,殿下。”
Alex起身,只穿着白衬衫更能显出他的肌肉轮廓,他整理着袖口,肩颈到手臂的线条很夸张,又收拢在劲瘦的腰腹处,Henry不自觉地盯了一会儿,在Alex回头时又心虚地移开目光。
Henry把怀里的西装递给他,外套下摆被他揉得不成样子,Henry有些不好意思,说:“谢谢东道主送来的人文关怀。”
Alex接过外套搭在手上,两指碰了碰额角,向小王子做个告别,然后轻声关上门离开了。
Henry盯着那扇门,过了一会儿,松开手,露出一张绣着黄玫瑰的白手帕,那原本被夹在Alex得西装前襟里。
热情的法国人向Alex打招呼,指着餐台说:“要我说,今天宴会上的巴斯克蛋糕是真的不错,你真该尝尝。”
Alex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唇畔,微笑着说:“我今天已经摄入了过量的甜食,准备回去之后加强健身计划呢。”
直到宴会结束,小王子被训练有素的团队接走,他们都没有再搭上话。
但过了不到半个小时,Alex坐在路虎后车厢,等待司机开往奥斯汀的别墅时,他的手机滴滴响了一下,一个陌生号码发来讯息——
“你今天的领带不错。”
“顺便,我是Henry。”
Alex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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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成年前不会do,设定17岁是因为有剧情需求
*生子警告,无短信泄露事件,Henry失忆
一条长长的黄色警戒线围在英国某高速公路入口四周。黑色的路虎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栽进公路的护栏上。车前盖已经碎裂,白色的气囊已经弹出,血迹斑斑,填满了整个车辆驾驶舱。
阴沉暴雨的空中一辆直升飞机轰鸣着盘旋在事故地点的上方。
雨水顺着现场的警员们的雨披钻进去,掉落进对讲机上造成滋滋啦啦的响声。
Beatrice早就顾不得自己英国皇室公主的仪态,她从直升机上被放下来,便扔下身后的随侍,跌跌撞撞向那辆破碎的车辆跑去。
她用力拉开车门,扑面而来的是车舱里一股浓厚的血腥气。
她的哥哥垂着头倒在车座里,金发和额头上尽...
她的哥哥垂着头倒在车座里,金发和额头上尽是些干涸的血迹。他脸色惨白如纸,身下是一滩正在滴落着的淋漓的血水,白色的羊绒软垫被尽数染红。
“我的上帝。”她忍不住哽咽道。
他的意识因为失血过多已然有些涣散了,直到他血淋淋的手被握住的时候,他才察觉到旁边有人。
“Bea….?”他虚弱地问道。
“是我!医疗团队马上就到了,你再撑一会儿。”Beatrice用力握住他的手,血液混合着暴雨让他们的手湿滑无比,她仿佛什么也握不住。
“不,不…….先把它剖出来,你答应我,一定要把它剖出来….”
Beatrice看向他厚重的黑色毛呢大衣下掩着的隆起的腹部,那里正异常地剧烈起伏着。
他知道自己失血过多,被撞击过后的宫腔剧烈地收缩,腹中的胎儿不可避免地要落下来。如果不能尽快把它剖出来,那么一定会胎死腹中。他已经能感到随着他的身体不断出血,腹部已经从绞痛变成了坠痛,他几乎能感觉到它在腹中垂死挣扎。
“我求你….”他费力地喘息着说道,肺腔内像是干瘪的充气袋,喉咙里的血气让他干呕,无法呼吸,“我就只有这一个…”
“Henry!”Beatrice尖叫道,眼睁睁看着他仰头倒在椅背上不省人事。
自从那场惨烈的车祸后,Henry已经在肯辛顿宫深居简出两年多了。这次事故带给他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创伤,还有心理上的。他不仅丢掉了最近这几年的记忆,还因为车祸流产失去了一个七月大的孩子。虽然他完全不记得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他又是为什么会以一个未婚的身份决定留下它,整个王室都对此讳莫如深,但他的身体却像是还记得这个完整的妊娠状态。
他从昏迷中刚醒的那段日子,半夜从一个又一个血腥黏腻的梦里醒过来的时候,他的真丝睡袍上还会出现奶渍。但大概他的身体都知道这是做无用功的,如今已经没有一个婴儿需要了,这样的情况很快便自发的停止。
他的身体乏力了很久,至今也未能恢复正常的状态。王室的私人医生甚至保守地将事情推到了最坏的程度——车祸和流产的后遗症将会一辈子伴随着他,破坏将是不可逆的。很有可能他今后再也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了。这对取向百分百是男人的他来说,简直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坐在主卧的小阳台发呆,看着金色阳光下的草地在风吹中像池塘一样掀起阵阵的绿色波浪。他向手边的镶着金边的乳白色骨瓷茶杯里投了白色圆形小药片,看着它迅速溶解在深红色的茶水中。他祈祷今晚能靠药物,睡个好觉。
“殿下,这些是新增的你需要翻阅的会议材料。”他忠诚的侍者Shaan带着一沓材料走近,基本都是为着四天后在阿布扎比举行的全球石油与气候峰会准备。
他点点头,把材料接过来放在小桌上。
“殿下,你的腹部又开始绞痛了么?需要我帮你叫医生么?”Shaan看他又开始无意识地摩挲小腹,不禁问道。
Henry像是被Shaan吓了一跳,他慌忙将手从小腹移开,“不,不用。你知道的,这是老毛病了,我不感觉痛的时候也容易这样。”他打个手势,把这件事盖过去,“这些材料我今晚会看完,明天早会的时候我有疑问会问你。”
Shaan看着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欲言又止地退下。
他叹口气,看着外面精心修剪的草坪的日光变得稀薄,天色渐暗,冰凉的夜晚开始攀上肯辛顿宫,几乎让人窒息。
那次事故,留给他的只有一具仿佛永远无法填不上空洞的身体,腹部的伤疤和残缺的记忆。
他刚醒来的时候只是疲乏困倦,但仅仅两周之后就因为频繁的腹痛和高热差点再次进行大手术。从主任医师藏一半露一半的解释里面,Henry大概猜到是因为车祸流产之后,他腹腔还有残存未清除干净的淤血,不但无法通过自然排出,反而引起了一系列的炎症。无奈他刚经过车祸大手术,身体虚弱不堪,腹腔清创手术对他来说风险太高,王室最终选择了保守治疗。
连续七天,他都在服用那个黄色椭圆型的药片,一次两颗。它们用来帮助强制他的腹腔进行剧烈收缩,以便将淤血排除干净。难以想象,两颗小药片就可以引发一场酷刑。他躺在加护病房的床上因为腹腔剧烈的收缩疼到辗转发侧,强烈的干呕让他眼前一阵阵发黑,Henry忍不住想大概是他已经失去的孩子在用这样的方式向他抗议吧,埋怨他因为意外放弃了它,又因为自我保护一般地忘记它。
他虽然不记得这个孩子曾经来过,但他会永远记得他失去了它。
这一切合该是他承受的。
痛意消退的时候,他通常汗水淋漓地瘫在床上无法动弹,强烈的疼痛让他感觉自己处在一个灵魂抽离的状态中,意识像是蒙上一层浓厚的雾气,仿佛现在就可以这样死掉。他在这样生与死的罅隙间,模糊中总是想到,孩子的父亲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一定很爱他们,才愿意忍受这些。
阿联酋阿布扎比国际机场停机坪,在峰会前夕好不热闹。
Henry从私人飞机上下来,做完礼仪招呼之后就感到被热浪袭击了全身一样,哪怕周围再多的高大桉树和椰枣树都驱散不了这种热气。
Shaan担忧地看着他的脸从大病初愈的惨白中变得异常的红,仿佛热气就要透过他白皙单薄的皮肤,要把整个人蒸熟。
“殿下,到酒店下榻之后,我就为您叫来艾萨克医生。”
“那殿下您上车的时候,先把准备的药物服用了吧。”
Henry点点头,他眼前时不时就冒白光,只好不着痕迹地借着Shaan调整步行的方向。
Shaan感到在四十多度的高温下,王子穿着得体轻薄的真丝衬衫和亚麻西装也止不住他全身冒着虚汗。触摸到Henry的手背的皮肤之后,Shaan感觉到心理一沉,殿下的体温高得反常,甚至有隐隐高烧的迹象。
出席峰会的各界政要被安排在一座七星级的洲际酒店,设有一座享有天际线全景和水景的游泳池,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海湾。
Henry坐在车里,对这样的风景欣赏得有心无力。
Shaan已经前往会展中心帮他布置,他准备到酒店房间休息,否则他不确定自己还是否有精力应付晚上的接待酒会,更别提接下来一整天的会议和无数大大小小的晚宴派对。
酒店楼层足足有七十层之多。他在等待电梯期间,几乎就要倒在旁边的安保人员上。对方见他实在精力不济,半搀扶着他进了电梯。
他的房间被安排在三十五层,电梯跳过底层飞速上升,他心跳过快,反胃得厉害。他飞快地胡乱按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层,从电梯出去的瞬间,他就几乎是倒在一盆高大的沙漠植物面前剧烈地呕吐着。
心脏实在太难受了,大概伤愈不久,现在坐长途飞机对Henry来说还是太勉强了。他只好打发安保人员去房间取药,他实在没办法再在这种情况下经历失重状态了。
正当他瘫倒在花盆面前呕吐得眼泪都出来的时候,他感到旁边有人在靠近他,带着一阵熟悉的树木一样的清香。
“先生,你还好么?”对方拍拍他,给他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他转过头接过来,模糊地道谢,希望对方是他认识的人,不然他精心维持的体面可就崩塌了。“谢谢。”他含糊地说道,透过糊了整个眼睛的泪水去看对方。
今天真是不走运的日子。
是AlexClaremont-Diaz,美国的第一公子,他的母亲正处在第二连任期。据消息报道,在经过律师事务所的“社会实践”之后,他也会进入他的竞选活动,参议员很有可能是他的目标。
与他针锋相对,气场不和…….却又让他暗恋了数年的人。
如果他们之间没发生什么好事,那就但愿他失忆的这几年,他没有跟Alex发生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仇恨事件。
Alex似乎很快就认出他来,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调转开眼神,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我让安保上去帮我取药了。”
Alex沉默了。
一种无言的情绪在他们两人之间蔓延开。
Henry被一颗仿佛来自过去的子弹击中了,心悸得厉害。他看着Alex,突然觉得他变了很多,不止成熟稳重了些,但他身上仿佛还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沧桑沉重感。看来他丢掉记忆的这几年里,Alex身上也发生了很多事。
“Santal33”他扯开一个勉强苍白的笑容。
“那是什么意思?”果不其然,Alex依旧皱着眉头仿佛沉浸在某种情绪里。
“说明你有很好的品味。”
他还没接着解释,心悸让他只好回过头对着花盆重新呕吐起来。
他听到皮鞋踩在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猜Alex大概已经走开了。
很好,Henry悲哀地想到,即使他从不奢望他能跟暗恋的人在一起,但他们之间的关系依旧糟糕得触目惊心。养病期间他与世隔绝,鸵鸟一般把自己缩在沙土里,从来不敢看有关于这人的任何消息。
脚步声由远及近,是Alex带着更多的水和薄荷硬糖走过来。
他仔细地将矿泉水放到Henry唇边,手掌轻缓地拍他的后背,“漱一下口,再吐出来会感觉好一些。”
Henry就着他手边,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但这次他感觉好多了。他看着Alex手里的fosters淡黄色糖罐,虚弱地笑了笑,“我以为美国人不喜欢这种英式硬糖。”
Alex垂下头,有些伤感且意味不明地咧了咧嘴角。
他突然有种迫切地冲动,他想靠近对方,非常近的那种靠近,他想知道Alex身上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
但他的安保人员非常尽忠职守,很快就回到他的身边,他在Alex的注视下吞了一堆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药片。他被搀扶着回到了自己的楼层。
被拖到电梯之前,他耳侧好像听到了酒店长廊里传来的幼童的哭声。是谁家的孩子,他在迷迷糊糊中揣测。
如果他尚有力气回头看一眼Alex,他会发现这个男人正用着如此悲伤的眼神望向他。
他会为这个眼神毫不犹豫地留下。
为各国参会人员准备的黄金海滩晚宴差不多要开始了,Henry整理了衣领,关闭上电视机。
原来不是他的错觉和臆想,Alex是真的有了一个母亲不详的孩子。
晚宴由阿联酋的顶级皇宫酒店承办。Henry休整了一下午,虽然感到身体好多了,但是他还是恹恹地没有胃口。
他拿着一杯香槟装作颇有醉意的样子,礼节性地推掉了几个想找过来谈话的对象。他打算去宴会厅的外面走走。
靠海的沙漠里,夜晚变得十分凉爽。Henry终于能在一个舒适的温度下欣赏一下阿布扎比迷人的海滩和成排的高大桉树。
他还在想着跟今日Alex见面后的场景。自他病愈后,他是第一次出席大型多国代表参与的公开活动,他就碰上了Alex,也不知是好是坏。
猛然间,他看到一个幼小的孩童正蹲坐在喷水池花园旁,因为迷路在哭泣。
Henry慢慢低身靠近他。
他双手捂着眼睛,脸蛋哭得红通通的,他抬起头怯生生用英文问道,“谁?”
“Hey,我是Henry”
“你好,先生。”他含糊地说道“我迷路了,但我想回去。”
Henry看出他年纪尚小,想去哪里这一句话颠三倒四地说着,Henry也没听清他要去哪里。Henry只好掏出自己的手帕,上面绣着粉色的花纹和一从野草莓,帮助小孩擦擦都是泪水的脸颊。
“你叫什么名字?”
“George”
“那姓氏呢?”
“就是George啊。”
Henry想到这孩子小到连名字和姓氏都分不清,他的父母找不到一定急疯了。好在George现在已经被他的手帕吸引住了,不再哭泣。
Henry叹口气,他是不可能把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留在夜里的喷水池旁。George摇摇晃晃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就走不动了。于是他只能有些吃力地抱起孩子,好在孩子还不算太重,他打算一遍给Shaan传个简讯,一边在周围转转看看他的父母是否就在附近。
孩子幼小柔软的身体就这样靠在他怀里,好像他本该就属于这里。Henry忍不住贴了贴他的光滑细嫩的脸颊,真好,他的孩子要是还活着,大概也已经长这么大了吧。
“George!George!George你在哪里?”
一个急切的男声从他身后传来。
“Dad!”George激动地喊道,在Henry怀里挣扎了一下。
Henry转过身,就看到Alex气喘吁吁急切地跑过来。
Henry思维顿住了,虽然早先在消息里就看到过,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看到Alex和他的孩子。
“George!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在椅子上等我么?!”差点丢了孩子的父亲几乎有些气急败坏了。
George看到自己被批评了,胖乎乎地小手本能地搂紧了Herny的脖颈,缩进他的怀里。
Henry看到孩子明显害怕被批评,他只好打圆场,“这里离大厅不远,可能是太黑了,他才找不到路的。”
“噢….”Alex木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两个人,Henry大概永远不会知道他心底的刺痛正在扩大,几乎将他吞噬殆尽,他将无法呼吸。“把他给我吧。”
Henry感觉George从自己怀里被抽走,他的手不自觉地紧抓着孩子的衣服。
Alex看看他的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
他赶忙放开了,有些尴尬地将手放在身体两侧。
面对面站着,Henry才发觉Alex和George真的很像,是说不出的那种神似。大概孩子确实的确有白人血统,George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一样的棕色,他的头发也软趴趴的,刘海打着可爱的波浪卷。更重要的是他琥珀一样的眼睛,像是华美低调的宝石。
“我不知道你已经结婚生子了。”在夜晚阵阵清风吹过的沉默中,Henry突然说道,“你是什么时候….”
“我没有结婚。”Alex打断他。
“哦….”Henry有些局促地转了转,“抱歉,我之前生病了”他指了指头,“我失去了过去三四年的记忆。”
他开始道歉,希望Alex能理解他。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我有所耳闻”Alex抱着孩子,微微低下头,似乎是不愿意跟他对视。
“如果过去我们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我希望…..希望从现在开始,能有个新的起点。”
Henry有些紧张地说道,这些话他或许早就打好草稿。只是看着Alex,他还是不能流畅顺利地说出。
Alex终于愿意抬起头,看着他。Henry被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震住了,他愣在原地。
“Henry,我看不出那还有什么必要了。”
Alex抱着孩子与他擦身而过,留下Henry一个人。
他抬头,海湾上的新月从天边升起,这一弯残月在春光稀薄的日子里,消逝得如此之快。
-待续-
*悲催美利坚第一单亲父亲在线带崽
CHAPTER7
————小王子还挺有当贼的潜质。
被网速延迟了进度的视频会议只耽搁了一瞬。
当耳机里的对话恢复通讯时,Alex已经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S…Sorry……你们先继续……”
世界好像瞬间天旋地转,还发着颤的指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手机触屏上按下了那串熟悉的数字。
Alex摸不准通话那头是真的占了线,还是早已把他拉了黑,当即抢来助理的手机又......
Alex摸不准通话那头是真的占了线,还是早已把他拉了黑,当即抢来助理的手机又按了一遍号码。
拨出的国际长途依旧无人接听,把Henry的名字打上搜索栏,出来的页面也是一片空白。
Alex的脑子也跟着一空,又是费了三五秒功夫,他才迟钝地想起自己并没有把PrinceHenry从屏蔽词里放出来。
比屏蔽词围得更严实的警戒线是英国王室的安保团队。
在争球过程中导致的坠马画面仅在直播里混乱了几帧,下一秒就被电视台切走了镜头,在各大平台的新闻界面里,除了把皇家医院门口堵得水泄不通的记者,至今没有任何官方的伤情消息从医院里泄露出来。
目光茫然的Alex像是在听,又好像什么都没听进耳里,只浑浑噩噩地应了一句:“是啊…该登机了……”
跑公差的Alex连电脑文件都没拿,就跟着地勤员往登机口的特殊通道走去,长腿迈了几步后,他才像是回了神,又跌跌撞撞地折了回头,语无伦次地跟助理交待:“不对,不是华盛顿……我得飞伦敦,马上帮我订一张最近的机票……”
助理连眼神都是懵的,讷讷地提醒他:“明天就是记者晚宴……还有下午和晚上排的会议……”
Alex却恍若未闻,只把掌心往下压了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越快越好,什么航司什么舱位都行……”
边上的Amy正准备提醒他安全守则,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撞上了Alex那泛着血丝的眼眸,那男人越过她直奔服务台,抢过了工作人员手里的航班表,跟寻找救命稻草似的一目十行,嘴里来来回回念叨的还是那一句:“越快越好,能飞就行……”
Alex甚至开始后悔,在上回那场婚宴里,他该跟Felix要一个联系方式的。
Alex贴着墙坐下,连声音都像卸了力:“Shaan那边有消息吗?”
通话那头的Zahra更像是听了个笑话,连冷笑都大声:“好的,不说Shaan三年前就已经从肯辛顿离职,也不提王室保密条款有多厚一沓,但我希望你能记得,老娘去年就和那男人分手了,你要我为了你的前任去联系前任?!你脑子没……”
“Zahra……”
Alex低下头,把脸疲惫地埋进了掌心,只用一段无声的沉默打断了她的连珠炮。
那一贯以能言善辩著称全国的AlexClaremont-Diaz,好像忽然就失去了沟通能力,连从指缝间透出的声音都低得无措:“Please……”
被打断的视频会议没再继续,那趟回程华府的航班也在十分钟前出了港。
攥在掌心的手机在漫长的等待中终于降了温。
足足等了近半个小时,始终黑着屏的手机才终于跳进了来电。
熟悉的来电铃声才刚响了一个音节,就被划下的接听键打断。
Zahra这回已平静了许多,声音里只剩些许无奈:“放心,已经醒了,只是轻伤,应该今晚就会送回肯辛顿宫。”
Alex深深呼出一口气,双眼通红地望着天花板默念了一句:Thankgoodness。
边上候着的助理看着自家那神经兮兮的老大终于又喘了口人气,这才硬着头皮走到他跟前,把刚办好的登机牌递了上前。
“刚候补了伦敦的机位,十分钟后登机。”
没等Alex把登机牌接过,助理就又收了手,脸上挂起了标准的职业微笑:“不过我刚查了查,半个小时后还有一趟飞华府的航班,直达不经停,不耽误今晚的会议。”
墙上挂着的世界时钟依旧颠倒着日夜。
还坐在地上的Alex在他的话里沉默了一阵,随后才撑着地板站了起身。
他径直走到窗前,借着玻璃反光随手整理了一把那在煎熬的等待过程中遭了殃的发型。
助理看着他终于又恢复了点第一公子的人模狗样,正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手里拽着的那张登机牌就不见了踪影。
又是一辆摆渡车候在了门外。
这回他那操蛋的顶头上司终于头也不回地往登机口走去了,只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话。
“回去跟Zahra说一声,如果她有机会跟前任复合的话,结婚时我会备一份大礼的。”
横跨大西洋的漫长航程,再次让舷窗外的天色从白昼加速至黑夜,随着飞机一起落地的,除了错位的时差,还有让人混淆季节的体感温差。
德克萨斯的盛夏总是漫长,而温海气候下的夏夜已经泛起了一点刺骨的凉意。
所幸今日的伦敦没有挂起暴雨预警,勉强算是个好天气。
古老的宫廷建筑是历史的留影,也是日不落帝国留下的落日余晖。
许多时候,Alex都对君主立宪制在二十一世纪存在的必要性持保留态度,但当他发现手里的那枚王室尾戒比门禁卡还好用时,又不得不感叹,某些根深蒂固的象征性符号有时还真他妈是个好东西。
离了婚的王妃能住王室宫苑,站上过白金汉宫阳台的人,原来想再踏进肯辛顿宫的栅栏以内,其实也不算艰难。
出发前已做好再次上演雨夜苦情戏打算的联邦第一公子,轻巧地就过了不敢为难他的站岗护卫,进了铁栅大门后,又闲庭信步地避开了几位近身侍从的常规驻点,熟稔地绕进了花园后方的小侧门。
游刃有余的整套流程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在夜深人静的宫邸里没制造出半点扰人的动静,甚至连David都没惊动,以至于当Alex经过楼下茶水间时,里头的佣人看见他就跟看见了鬼似的,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夜闯私宅的第一公子也不算真的没礼貌,边往楼梯转角走还边回头打了声招呼:“晚上好啊Nancy,要咖啡不要茶没忘记吧,谢了。”
砖红色的楼梯地毯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如蛛网般悬满岁月气息的房子依旧充斥着熟悉的闹鬼感,还没走到走廊尽头的那间卧室,连通着的书房里就传来了比格犬的叫声。
说不紧张是假的,Alex连手心都沁了汗,三两步赶到门口时,就只看到站在椅子上踮着脚往高层书柜够的小胖妞。
木质皮椅被跳偏了重心,Alex眼疾手快地赶在椅子翻倒前把穿着睡衣的小公主抱起,满脸无奈地抗议:“我怎么每次见到你,你都在跳高高啊。”
有求于人的Ellie指着柜架上层的iPad,很识时务地放下了公主架子:“Please。”
在意识到危机解除后,David就收敛了叫声,挪回了床边睡觉。
诺大的套间瞬时恢复了安静。
屋子的主人没有在书房,放眼望去,卧室里也是空的,只有浴室里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水声。
被忽略了的Ellie眉毛一皱,拽了拽Alex的衣袖,气乎乎地又说了一遍:“Please!”
Alex这才挪回眼神,顺着Ellie的手指方向抬了抬头。
别人家的孩子也不能轻易娇惯,他很讲原则:“你要iPad干嘛?”
“小猪佩奇。”
Alex意外地挑眉:“还以为你们王室公主的儿童读物起码是迪士尼公主呢。”
有损儿童视力的电子产品被放在了书架的上层,Alex抬手把平板电脑拿下,正要转身的时候,视线却无意间瞥到了书本间隙中的一角暗影。
那是一个被反面扣起的相架。
浴室里的灯光影影绰绰,仍未熄灭。
沙发上窝着的一大一小显然都没空搭理对方,Ellie沉迷于满屏的粉色猪头不可自拔,而把玩着木质相框的Alex则在纠结自己八九岁时的发型够不够帅气。
英国王室嗜甜的口味莫非是遗传基因作祟?
这么多年过去,那过于甜腻的英国点心依旧让Alex留有阴影,下一秒他就大胆地谢绝了公主赏赐。
被拂了面子的Ellie小白眼一翻,更懒得搭理他了。
墙上的钟摆已经快划进十二点,这一整天Alex好像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
只是这澡是不是也洗得太久了?
浴室里的灯光模糊而又暧昧,轻易地就唤起了一些熟悉的记忆,也让人产生不太好的联想。
神色复杂地把那扇隔音性能过好的浴室玻璃门盯了半晌,Alex最终还是决定停止发散思维,转头跟小公主套话。
18+的话题要删减到PG-3的尺度着实有难度,Alex斟酌了半晌措辞,找出了一个相对克制的话术:“谁在里面?”
Ellie连头都懒得抬,只说:“这是Henry的房间。”
“……So?”
Ellie这才赏了他一个正眼,跟看笨蛋似的:“Henry洁癖,谁敢用他的浴缸谁就死定了。”
哇哦,Alex故作震惊地挑了挑眉,在想自己除了失眠缺觉以及今天差点被吓出心脏病以外,生命体征一直还算稳定。
话题进展到这还算愉快,Alex又自来熟地聊开了:“除了我们还有谁知道Henry把JaffaCakes藏在哪里?Felix知道吗?”
只活在儿童频道里的小朋友显然领悟不到他话里的重点,只说:“Felix不吃JaffaCakes。”
模棱两可的回答把Alex又听难受了,他干脆也懒得绕弯子了,直接抛了记直球:“那个Felix到底是不是Henry男朋友?”
Ellie划了划屏幕,把动画片调到了下一集,想都没想就接了话:“Henry才没有男朋友呢,Henry以后可是要当我男朋友的。”
“?”
原来让小孩子远离电子产品是有道理的,连迪士尼动画都还看不懂的小朋友更要保证充足睡眠。
讲原则的Alex觉得自己不能再耽误别人家的孩子早睡早起,果断地没收了Ellie手里的iPad和小零食,把人抱起来往外走。
被瞬间没收熬夜快乐的Ellie小脸一皱,当即就要制造出掀翻整座肯辛顿宫的动静。
这阵仗瞧着挺吓人,Alex也瞧着心疼,连安慰人的语气都算温和:“想哭啊?那我派人请你爸过来哄哄?”
古铜落地灯的光线昏黄羸弱,落入夜色里的古老宫殿依旧安静得适合拍惊悚片。
佛手柑弥漫出的安神香调氤氲在水雾里,热气蔓延的浴室,是古宅夜幕里难得的暖色调。
病床里捎出来的消毒药水味并不好闻,在浴缸里泡了半晌精油浴后,Henry才慢慢悠悠地裹上了浴袍,推开了浴室门。
满室缭绕的水蒸气窜门而出,模糊了本就光线晦暗的卧室。
湿漉漉的头发还着缀着水珠,Henry本就不爱用电吹风,这会儿手臂上有了伤,更是连浴巾都使不顺畅,犯了懒的王子殿下只图省事儿,把窗户一推,想借着夜风把头发吹干。
“说了你多少次了,湿着头发吹冷风很容易感冒。”
独属于深夜的静谧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Henry猝不及防地被吓了一大跳,险些连手里的茶杯都摔了下楼。
猛地转过头,Henry这才在落地灯的阴影里看见了沙发上的Alex。
夜黑风高的时分,刚从医院出来的Henry被这神出鬼没的美国佬吓得差点又喊了救护车,余惊未消的王子殿下把手里的浴巾甩了过去,直接选择了一句脏话用作开场白。
“Fxxkyou!”
始作俑者没有半点悔悟的自觉,还挺无所谓地摆出一副无任欢迎的姿态。
打小没被王室规矩框住的男人连坐姿都随性至极,无处安放的一双长腿慵懒地跨在沙发扶手上,整一幅吊儿郎当的公子哥模样。
Henry深吸了两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胸腔里的剧烈心跳,正准备要说什么的时候,就看见了Alex手里的相框。
刚打好的腹稿顿时又化作了另一句脏话。
Henry脑子一懵,一时半会儿也顾不得肩臂上的伤了,猛地就扑了上前抢Alex手里的东西。
已经预判了对方行动路径的Alex显然早有准备,长手一伸就挪开了相框的位置,只让扑了个空的王子殿下一头栽进了自己怀里。
好香啊。
始终心系工业产能的联邦第一公子开始怀疑英国品牌的美产配方是不是做了偷工减料,否则为什么同一个牌子的精油香薰,放在肯辛顿的那瓶就会好闻这么多。
Alex近似贪婪地把鼻尖埋进Henry的肩窝,整个人顿时都痒得有点抓心挠肺。
又低又磁的声线嵌在夜色里更显温柔,只是扣下的罪名却也是半分面子也不给的:“我都不知道,原来我的小王子还挺有当贼的潜质啊。”
“怎么还从我家的度假屋偷照片呢?”
RPS/纯属编造
Hey!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Nicholas回过头,是之前合作过的监制。
HeyRicky。他放下手里的书,飞快在餐巾纸上抹干净手指头,站起来和对方拥抱。
“怎么在巴黎?”
“一个新项目,正在筹备…”
对方爽朗地笑着,突然想起什么,转身朝餐厅另一头招招手。
“你肯定想不到谁在这里—”
Nicholas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应声而起,像是自带着什么光晕,从容不迫地穿过一桌又一桌食客,慢慢朝他走近。
是Taylor。
他该想到的,怪不得刚才有些心悸。
Nicholas呼出一口气。
“Hi~”对方走到面前,跟他打招呼,“......
“Hi~”对方走到面前,跟他打招呼,“Youareblonde.”
他明亮而专注的眼神让Nicholas像背上生出小刺,无法忽略那样的麻痒。
“是之前的电影…”他不由自主开始解释。
“看吧,多漂亮的男孩~”Ricky假装凑近嗅了嗅他的发尾,又捏捏他的胳膊,示意自己要先失陪。
于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Taylor相当自然地入座,手指把玩着餐巾边缘。
“所以…”
Nicholas拿不准自己该不该坐下。他不愿在热闹的餐厅里显得格格不入,但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持续发出警告。
保—持—距—离。
“我在休假。”
他尽可能镇定地坐下来,把桌上的书收进背包里。
“我们有多久没见了?”Taylor问。
“一年多?…说不好…”
Nicholas心烦意乱。背包的拉链不太顺滑,他拉了好几次才合上。桌上的咖啡早已见底,他别无选择,只能勉强咽下几口气泡水解渴。
“两年零六个月。”
Taylor一派云淡风轻。
他是早就准备好答案了吗?还是数学真的有这么好?Nicholas并不愿妄加揣测。时光飞逝,他忽然有了实感。
“你住在附近吗?”Taylor又问。
Nicholas毫无防备地点点头。他总是很难说谎。
Taylor也点点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打开短信的输入界面。
“什么意思?”
“你的号码,还有地址。”对方在屏幕上敲了敲。“我有礼物给你。”
这可太拙劣了。Nicholas想。五分钟之前你甚至不知道今天会碰到什么人。可他没有拆穿。他就是那么…善良。
也许今早不该出门的是他自己。
大厅那头已经有人开始招呼Taylor。Taylor站起来,指了指身旁的Nick,他的视线仿佛有重量,轻飘飘地转回来,凝视着他的侧脸。
Nicholas把心一横,飞快输入完毕,将手机交还给主人。
Taylor挑了挑眉,轻快地按下发送键,朝Nicholas微微一笑。
“今晚见。”
天哪。
两年零六个月。这是Taylor对他露出的第一个微笑。
Nicholas坐下来,手心发热,耳边的嗓音嗡嗡作响。
无论他有多么不情愿,门铃仍旧响了起来。这是一间位于居民楼里的短租公寓,如果假装没在家,Taylor也许会锲而不舍地一直叫门,直到整层楼的住户都出来看热闹。
“Hi.”Nicholas终于还是起身,转开门把手。
“Hi.”Taylor倚在门边,在开门的瞬间眨了眨眼。他从抱着的牛皮纸袋里掏出一盒Jaffacake,像小孩子一样晃了晃。
“跑了几个超市才找到的。”他说,“你是真的喜欢这个,对吗?”
Nicholas盯着对方,半晌才抿抿嘴,接过那盒蛋糕。
Taylor跟着他进到屋内。屋主显然很有品味,室内装潢复古而温馨。卧室的门敞开着,Nicholas懊恼地发现,自己的行李箱还随意地扔在角落,衣服用品乱糟糟地挤成一团。
Taylor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径直走到厨房,把手里的纸袋放在中岛上,不知从哪里找出一个大碗,已经开始倾倒他买来的薯片。
Nicholas踌躇一阵,决定走近一些,拿起其中的一罐可乐。
读完标签,他摇摇手中的饮品。
“至少得是dietcoke吧?”
Taylor手下不停,朝他抬抬下巴。
“Babe,你肯定不清楚代糖的危害。”
Nicholas的心漏跳了一拍。他重拾镇定,一心盯着台面铺开的零食和软饮料。
“我以为你是来工作的。”
“也许…”Taylor从他身旁经过,把多余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这次我刚好要演一个毫无自控力的懒汉呢…”
Nicholas上下打量着他,缓慢地转了转眼珠。
“相信我,”他又想了想,“没人会这样暴殄天物。”
“哦?”Taylor语气轻快。他已经靠得很近,身上古龙水的香气若即若离。他低头在大碗里挑挑拣拣,毫不在意似的往Nicholas嘴里塞了一块异常完整的薯片。
“…看来至少你很喜欢我的肉体。”
Nicholas这才注意到对方已经脱下了外穿的夹克,里面衬衫领口开了两颗扣子。
他食不知味地嚼碎吞掉那块薯片,接着又灌下一大口可乐,密密麻麻的气泡在他口腔里迸开,连鼻尖都开始发酸。
Taylor已经舒服地在沙发上坐下,一双长腿架在矮脚凳上,有些无聊地浏览屏幕上的法语节目。Nicholas心情复杂地拧了拧手指,走过去,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你想做什么?”
他问,不自觉地抓紧沙发靠背。
Taylor终于转过来,把小食放到了旁边的茶几上,伸出手覆在他的手背。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手指修长有力。
Nicholas试图向后躲,但对方很坚决。
“Canwetalk”
他问,眼神无比真挚。
“我只是想跟你聊聊。”
Nicholas在双人沙发的另一头坐下,双手抱膝,下巴搁在抱枕上。
该用哪句话作为开场白呢?他不想显得敏感,不想显得软弱,但是心底的酸水一个劲儿地往外冒。
“So,howwasthewedding”
天哪,他的语气听起来真尖刻。
Taylor转过来看着他,带着几分探究。Nicholas咬咬嘴唇。
“…Matthew说你在电影上线不久后就订婚了,所以我猜应该有个婚礼吧…”
“Thereshouldbe.”
Taylor没有犹豫。
Nicholas越埋越低,差点把自己淹死在抱枕里。
求仁得仁,他告诉自己,这是你应得的。
那之后是很长的停顿。Taylor没有说话,而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被吸干了水分,又强行塞进一块早已硬结的海绵。
“可是,有什么不太对劲…”Taylor轻轻一笑,举起右手用食指在太阳穴旁画了个圈,“就像有把小锤子在我脑子里,每当我想要推进一步的时候,那个‘叮,叮,叮’的声音就会响起来。在那之后,我和他,我们谈了很多次,一次,两次,或者更多…”他叹口气,不着痕迹地向Nicholas这边移动,“最后我们一致同意,停下来或许对双方都更好。”
Nicholas像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他猛地抬起脸,Taylor的眼神亮晶晶的,睫毛长而卷翘,足以让他的心化作一滩水。他努力把心底那一簇隐秘的喜悦的火花按住了,有些迟钝又迟疑地问,“So,areyouonabreak”
Taylor毫无动摇。
“Iguessit’spermanent.”
他给Nicholas看了看自己光秃秃的左手指根。
不是作为Henry和Alex,而是Nick和Taylor,他们做过一次。
Taylor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温柔,威严,不容置疑。
“你做得很好”,他会盯着你的双眼,这样鼓励。“再努努力,babe”。
Nicholas甚至找不到机会拒绝,因为一切都是如此的水到渠成。他如同是发烧了,头脑一片混沌。Taylor的身体覆在他之上,强健而富有韧性,体贴地调整着施加到他身上的重量。Nicholas只感到自己的眼眶都热乎乎的,感到被包裹,被保护,感到很安全。
一切结束之后,他躺在床上,浑身脱力。Taylor替他把被子拉到胸口,又轻轻在他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Myprincess.”
Nicholas逐渐恢复了理智。
Taylor冲完澡回来,甚至帮他吹干了头发,十个指头轻柔地按摩他的头皮。
老天,如果可以,希望这个夜晚永不结束。
“Taylor?”
“嗯?”
“我觉得你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Nicholas睁开眼睛。不能退缩,他为自己打气。
Taylor露出疑惑的神情。他张了张嘴,又停顿一下。
“我不认为有这个必要…”他说,一边观察着Nick的表情,也许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地严肃起来。
“我们只是在看星球大战而已,不是吗?”
Nicholas抿了抿嘴,垂下眼。
“Taylor,你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Taylor很快穿好了他自己的衣服。这是剧组预订的酒店,出门前无需瞻前顾后。
走到门边,他又回过身,指了指床头柜。
“那里有水,”他比了比喉咙的位置,“如果你口渴的话…”
Nicholas没说什么。很快一声清脆的弹响,房门合上了。
Nicholas这才抬头去看。房门紧闭,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松了口气,心脏被揪得发疼。
“为什么?”Nicholas问。
Taylor并没有立刻回答,仿佛这对他也是一件费神的事情。在思考一阵之后,才娓娓道来。
“记得你让我回房间去的那一晚吗?”
Nicholas愣了愣,点点头。
“…说实话,我有点恼火…”他盯着Nicholas。
“你明明已经为我神魂颠倒了,承认吧,不管戏里还是戏外,可还是拒绝了我。你像一朵棉花糖一样,乖乖地躺在被子里,又柔软又潮湿,但是你竟然叫我回去。”
Nicholas毫无威胁地瞪了他一眼。
“我不是很明白,我对这一切感到怀疑。我们本可以享受美好的一段时光,彼此的陪伴、恶作剧以及性//爱,nostringsattached。所以当我被你赶出房门的时候…”
“我没有赶你走!”Nicholas试图反驳。
“Baby,你字面意义上地赶我走了。”Taylor一字一顿,严肃地纠正了他。
“…所以当我被你赶出房门的时候,我对自己说,Nick,youhavenoideawhatyoujustdismissed.”
Nicholas张了张嘴,最后明智地决定不发表任何意见。
“你表明了你的立场,于是我也该回到正轨。这并不困难,我有家人,朋友,伴侣…”说到这里,Taylor瞥了Nicholas一眼,“直到局面变得复杂…”
两人心有灵犀般地沉默着。Nicholas缓慢地移动起来,用膝盖碰了碰对方。
“抱歉,我不知道你的婚礼告吹了…”
他刻意回避了是自己主动把关于Taylor的一切信源都屏蔽在外的这一事实。
“…Matthew竟然什么也没说,我们还吃过好几次饭呢,我以为你们一直同气连枝…”
“注意你的用词。”Taylor颇有警诫意味地朝他挑了挑眉,接收到Nicholas心虚退缩的肢体信号后,又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Matthew原本是我的宾客之一,是我请他不要对你提起…”
“为什么?”
Nicholas疑惑地蹙起眉心。
Taylor舔了舔嘴唇,又清了清喉咙。
“我想,partofmejustwantyoutosufferlikeIdid.”
他顿了顿,又接下去。
“Nicky,我也有自尊。”
Nicholas在旁发出一声轻蔑的哼哼。
“是…有些可笑,但你做出了选择,那么我也可以。我可以选择爱上你,也可以选择不见你,甚至选择爱上其他人,我有权利这么做…当我在努力疗愈情伤的时候,知道你也会一样的难过、脆弱、自闭,哪怕只有一点点,对我也是一种安慰。”
Nicholas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一对眼珠越瞪越圆。
天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无可救药的人。他们可真是天生一对。
“Youmanipulativefreak!”
那甚至算不上控诉,反而像是调//情。
Taylor朝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温柔得不可思议。
“Yes,myprincess.”
“后来呢?不是决定好要折磨我一辈子了吗?”
Nicholas扭扭捏捏地挪到Taylor身边,仍旧余怒未消。
Taylor捉住他的左手,用大拇指轻轻抚摩虎口细腻的皮肤。
“上个月你在洛杉矶拍戏,我刚好路过…”
“是真的路过吗?”
Nicholas挑衅。
“是真的碰巧,babe。”
Taylor无奈地纵容着他。
“我去找个老朋友,刚好看到你跟你的搭档在练习跳舞。”
Nicholas记起来了,那天很热,他雪柜里的冰块都用完了。剧组搭档来找他,两人就躲在房车的阴影里练习舞蹈走位。对了,他这次的搭档,也是一位风度翩翩,教养良好的绅士。
“你嫉妒了吗?”
他问。
Taylor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转了转眼珠,露出回忆的神情。
“我看了十分钟,发现你是真的不会跳舞。”
他一本正经地说。
Nicholas恨不得跳起来挠他一爪子。他对自己的肢体灵活程度负有自知之明,但这也轮不到——
他的思绪突然卡壳了,因为Taylor把双手轻轻扶上了他腰间。
“我教过你的,”对方一点也不着急,噙着微笑,动作慢悠悠的,就像把整个世界握在手里了,“it’sallinthehips,记得吗?”
他们两越挨越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然后Taylor偏了偏头,蜻蜓点水地吻在他脸颊上。
“我嫉妒了。”
他说得那么诚恳,Nicholas几乎要哽咽了。
“你看上去有点疲惫,睡眠不足,那是肯定的。头发没有打理,踩着一双球鞋,那可算不上十分得体…”
Nicholas盯着他眼前的这个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
“但是我想要你。就这么简单。”
Nicholas的呼吸停止了。
“…听上去像两个情绪不稳定的混球…”
Nicholas的声线有些颤抖。
Taylor则无限包容地看着他。
“…但是到了晚上,入睡时,我们一定要钻进同一条被子里。”
他的眼泪终于滚落下来。
天哪,这个该死的TaylorZakharPerez。
“Youaresick.”
他轻轻地说。
Taylor伸手替他整理额前的碎发,暴露出那双湿漉漉的眼睛。Nicholas偏了偏头,故意避开了。
“Getoff.”
他这样说着,一只手却揪住了Taylor的衣角,把嘴唇贴到了对方的唇上。
Nicholas在Taylor肩上蹭干了眼泪,他还有些眩晕,不得不吸了吸鼻子,像个受尽委屈的高中二年级女生。
“你知道,我之前有两段恋爱都是在巴黎告吹的…”他说得小心翼翼,“所以这里实在算不上是福地…”
Taylor只是专注地凝视着他,久到Nicholas的脸颊都开始发烫,他才露出一个属于优等生的微笑。
有些自鸣得意,但是,天哪,真的很耀眼。
“Well,you’llhavetostartsomethingbeforeitends,right”
和皇室的每一个订婚宴一样,绚丽夺目看上去能把人一下砸死的巨大吊灯,贵而无用的鲜花蜡烛各色装饰品,不会被人动上几口的精美菜肴,回荡在整个大厅的无聊管弦乐。
亨利将戒指戴在安妮的左手无名指上,矮他一个头的美丽女性用另一只手掩着面,像一个热恋中的小女生一样露出了羞涩又幸福的笑容,之后抬头像是看着自己的爱人一般深情凝望他,在他的唇边,留下借位的一吻。
亨利配合着露出微笑,虽然他的心如同一潭古井,毫无波澜。
他可以一辈子这样麻木下去。
他揽着他美艳动人的未婚妻,被一些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贵族名绅围绕着,进行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应酬,说着一些客套而浮于表面的寒暄。
他可以一辈子这样麻木下去,——只要,偶......
他可以一辈子这样麻木下去,——只要,偶尔能见到亚历克斯。
见亨利一直在左右张望,安妮微笑着抬眼看他,小声问,“你的情人来了吗?他在哪里?我是否有幸见到他的尊容?”
“我是在找我的爱人。”虽然亨利心知肚明现在亚历克斯一定不会再把他当作爱人了。
苦苦寻找一番,他终于发现了站在比阿特丽斯身边的诺拉。和未婚妻说了抱歉,亨利急匆匆向诺拉走去。
这位非裔美人穿着一袭修身的红色鱼尾长裙,见到亨利走来,她端着酒杯露出没什么笑意的微笑,“恭喜订婚。”
“……亚历克斯今晚会不会来?”
诺拉脸上最后一点笑模样褪了下去,她冷冷地,“不出席前任的订婚宴是每一个正常人应该拥有的美德。”
亨利的心沉了下去,“所以他真的不会来了吗?”
诺拉极其不满地瞪他,“王子殿下,看来你真的分手分得潇洒又彻底啊。”
“什么?”
“他现在人在克洛维克,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亨利哑口无言,他似乎听说过这个位于东欧的小国,但是,“亚历克斯为什么在克洛维克?”
诺拉挑挑眉,表情十分惊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王子,你但凡读过最近的一张报纸,就会看到美国的第一公子以法律顾问的助手的形式加入了美中俄法几国派遣到克洛维克的维和部队这件事。”
事实上,因为药物作用,亨利的认知能力越来越弱,他几乎无法集中注意力阅读完任何一个简短的段落,背诵那些出席场合时必背的演讲稿已经花去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最近都没有在私下阅读过任何东西;而因为耳鸣和头疼的症状愈演愈烈,他在平日里应付那些喧闹的社交场合已经费尽力气,在回到城堡后只是闭着眼睛失眠,甚至不想听到任何嘈杂的声音。
但这些都不是要解释给诺拉听的,亨利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维和部队”这几个字上,“维和部队?那岂不是很危险?”
诺拉叹气,“就是因为不同的武装力量在克罗维克境内形成了对立势力,并对平民造成了严重的安全威胁,所以联合国才要派遣维和部队过去维护地区的稳定和平啊。”
“那亚历克斯的学业怎么办?他不是还在哈佛攻读法学博士吗?”
“他上周向学校申请,先休学一年。”
亨利双颊血色褪去,面色瞬间苍白如纸。
诺拉从心里不喜欢这个狠心把自己的挚友甩了的小王子,但看到亨利如此脆弱的模样,她却不禁心升怜惜,“没关系的,亚历克斯是克莱蒙特总统的独子,他一定会被保护得好好的。”
亨利没有回答诺拉。
订婚宴的后半场,他甚至没有办法逼迫自己在脸上挤出一个微笑。
在出席某个教育科技峰会时,一个记者向亨利提出了有关亚历克斯的问题,“亨利王子殿下,最近您的挚友,美国第一公子克莱蒙特-迪亚兹先生在促成克洛维克地区的人道援助计划中起到了重大的作用,请问您对您的挚友有什么寄语吗?”
亨利面带微笑,流畅地背诵着工作人员给他提供的稿件,他表达了对第一公子卓越贡献的赞赏,表示身为第一公子的挚友他备受鼓舞,最后说出寄语,“亚历克斯,我希望你继续坚持你的理想,继续为改善世界而努力。我相信你在未来的努力中取得更大的成功,并为世界带来积极的变革。”
面对亨利官方的回答,场下记者显然都十分满意,但亨利知道他心里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些。
他想和亚历克斯说的是,“请你回来,请你立刻,马上,用超音速回到我的身边。”
因为药物对真的极大地妨碍了他的注意力,他自作主张地停药了,但由于过于担心亚历克斯在克洛维克的状况,这份专注的焦虑竟然奇妙地维持住了他情绪的某个平衡点,——他看上去比从前情绪稳定多了。
外公和哥哥都以为他终于想通妥协了,但其实亨利也不在乎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更在意的是远在克洛维克的亚历克斯。
那个国家看起来似乎真的动乱不堪,好几个第一公子接受采访的视频背后都是倒塌的建筑物和被炸平的基础设施,时不时还会出现枪林弹雨的场面以及战机呼啸着划过天空的尖利声音。
亚历克斯看上去瘦了很多,他的肤色更深了,但是那双眼睛却坚定而明亮。他的爱人真的是一个天生的演说家,即使是正在组织救援物资的分发工作时被记者偶遇的临时采访,亚历克斯的回答依然完美热情,滴水不漏。
停药之后,亨利反而更容易睡着了,他晚上开始做梦。
有时梦境色泽明艳温暖,他梦到他和亚历克斯一起呆在克洛维克的简易营房里,他陪他一起发放物资,一起安抚那些被战争伤害的孩子们,亚历克斯会揽着他的肩膀和他说笑,也会时不时亲吻他的嘴唇。可是更多时候,那些梦境实在幽暗残酷,那些关于战争的可怖景象,其中最多出现的是亚历克斯流着鲜血的受伤身影,那些噩梦的细节亨利永远都记不住,在他将醒未醒时,梦境就已经模糊,但那种令人窒息的、令人痛苦不堪的失去感和绝望感却迟迟不肯离去,一直盘旋在他的头间。
距离订婚宴已经过去一个月,某天,亨利从床上醒来,汗水如往常一样浸透了床单,他莫名觉得心神不安,在上午出席了一个国际性的活动,晚上参加了相应的宴会后,那种不详的恐惧感仍旧萦绕在他心头,甚至越来越强烈。
在晚上,转辗反侧到两三点仍旧睡不着时,他忍不住给诺拉,扎赫拉依次发去了消息,【请问亚历克斯最近在克洛维克过得怎么样?】
纵然他昨天才看过亚历克斯在战区的直播,但今天他暂时没有搜索到有关第一公子的任何新消息。
理所当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可是第二天,亨利心头的阴云更加浓重了,他无法从私人的联络途径中得到有关亚历克斯的任何消息,也不可能直接去询问白宫,最后,他的侍从官看着他焦虑不宁的模样,递给他一个手机。
“好吧,殿下,这其实就是我联络你的原因。事实上,昨天亚历克斯跟着部队的法律顾问去参与一场调节会谈时,第三方武装力量突然介入,附近爆发了剧烈的冲突,——亚历克斯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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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维克这个地方是我编的,就假设东欧有这么一个动荡的地方吧,我觉得这种事情安给现实中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好,但我也不太想涉及现实中的战争问题什么的。
然后最重要的,是HE!
事实上亨利一见到安妮小姐,就把一切都和那位小姐坦白了,关于他的性取向,关于皇室在逼迫他联姻这件事,以及对她的歉意。
安妮小姐背后的家族和皇室早在中世纪就是世交,而安妮小姐的父亲,北安普敦伯爵,不仅手握雄厚的资产和田园,还是上议院的议员,可以说是商政两手抓的名流贵族,亨利不认为拥有这样家世背景的千金小姐愿意受这样的委屈。
然而安妮小姐对此付之一笑,“没关系的,我只是想当王妃而已。”
亨利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尴尬地,“可是正如我刚刚所说,我是同性恋,有一位同性的爱人。”
“那又如何,我不介意。我要的只是你身边王妃的那个位置,你和谁上床我不管,有同性爱人刚刚好,这样你就不会在外面乱搞出孩子。”......
“那又如何,我不介意。我要的只是你身边王妃的那个位置,你和谁上床我不管,有同性爱人刚刚好,这样你就不会在外面乱搞出孩子。”安妮小姐的话语直白到不像一个名门大小姐反而更像个美国人,“至于你是同性恋这件事更简单了,你不需要碰我,我们可以做试管婴儿。”
亨利有些惊诧地,“我发誓我会对我的爱人忠诚。”
“我当然不会让你背誓。”安妮小姐扬起红唇露出灿烂的笑容,“你可以把和我的婚姻当作一次商业合作,我们结婚,维持你和我背后的家族的体面与荣耀,但私下,你和我互不干涉,各自恋爱,你大可以找你的同性爱人缠绵。事实上,我也有地下的情人,我和他相爱,但我和他不会有孩子。”
亨利把那天与安妮小姐见面的情形讲完后,亚历克斯沉默了许久,才问,“那你答应了吗?”
亨利措辞谨慎,“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我和她的婚姻只是合作,但我绝对不会碰她。”
亚历克斯仍旧沉默着,因为他平时总是开朗地笑着,这时亨利才发觉他沉着脸时气势迫人。
直到亨利祈求似的去握住他的手,亚历克斯才缓缓开口,“抱歉,宝贝,我不能接受我爱的人和别人结婚,婚姻在我眼里是很神圣的东西,我不觉得这种事情应该变成一种商业合作手段……况且,无论在你还是我的国度,同性婚姻都是合法的,如果你和她结婚了,那你怎么和我结婚呢?”
亨利一愣,“你在想着将来和我结婚?”
亚历克斯困惑地,“我和你又不同步了吗?我以为,我们在进行一场严肃的,以陪伴彼此终身为目的的恋爱?”
“我当然想一辈子都和你在一起!”亨利握紧了亚历克斯宽厚的大手,他不喜欢这张只能坐一个人的沙发,也不喜欢亚历克斯在他的对面而不是紧紧挨着他,“但我们可以有一些其他方法,你将来从政的话,一个表演给公众看的完美家庭也是加分项,你和我都可以和别人结婚,但这并不影响我们在私底下相爱。”
亚历克斯面上最后一丝柔和的神情消失了,他浓黑的剑眉纠结在一起,表情严肃,“我认为那是背叛。”
“怎么会是背叛,我们只是和别人合作表演了一段婚姻,但我们都不会去碰那个所谓的妻子,我们的心里只有彼此。”
“抱歉,但我无法牵着我不爱的人的手步入婚姻的殿堂,”说着,亚历克斯从亨利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如果对方和我缔结了婚姻,我也不会不碰那个人。”
亨利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开始紧张,他察觉到亚历克斯现在很不愉快,甚至在愠怒,他不想亚历克斯不高兴,他也不喜欢亚历克斯这样冷着脸面对他。纵然来时吃了抗焦虑的药物,但是他却又开始焦虑了,他总觉得他不说点什么可能就要被亚历克斯抛弃了。
亚历克斯垂下眼睛,纤长浓黑的睫毛把深色的眸子遮挡住了,亨利看不清他的表情,“那你可以碰你的妻子的。”
亚历克斯抬眼,死死地盯住了亨利。
每多说一个字,亨利的心脏便多绽裂开一个血淋淋的口子,他难过到眼眶胀热全身都发痛,却仍旧专注地看着亚历克斯的眼睛,想要明白为什么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的眼神为什么越来越悲伤,“但是,我来找你之前,你可以洗个澡吗?或者只是换身衣服,我不想……不想在你身上闻到其他人的味道。”
亚历克斯仍旧一句话都不说,亨利简直要绝望了,为什么亚历克斯一句话都不说?他不爱他了吗?他厌恶他了吗?他是不是要抛弃他了,就像他撒手人寰的父亲那样?
“亨利,你真的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亨利哭了出来,而亚历克斯站起身来,把他拉起来紧紧将他揽进了怀里。
他生性敏感容易感伤,从小时候开始便常常哭泣,他向来哭得很安静,不会打扰到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发现。但被亚历克斯紧紧抱着,亨利却真的像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一样哭得剧烈。
他哭到脚软得站不住,突然就被亚历克斯打横抱了起来,他被放在了床上,看到男人要离开床边,亨利急切地坐起来去扯他的衣角,亚历克斯又回来了,嘴里似乎说着“我只是去给你拿点纸”之类的话,亨利听见了但听不懂,他不在乎,他只想亚历克斯陪在他身边,终于,他的爱人躺了下来,把他揽进怀里,他靠在爱人结实温暖的胸肌上继续哭着,直到陷入一片黑甜。
亨利王子即将被迫订婚,而亚历克斯并不想当一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男小三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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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
没有邮件泄漏,两人在Alex追妻后和好,一直保持着地下恋情
年下,Alex比Henry小Philip和Henry是同母异父的兄弟,Beatrice和Henry是同父同母。
这篇会更偏现实,Alex仍旧热烈(但并非不会受伤),Henry会更加谨慎胆怯一些,他并非不爱Alex,只是面对的限制太多,又被桎梏了太久。基调会没那么轻松,两个人都非常非常非常爱彼此,但是他们要跨越的障碍很多。
HE
*私设电影最后Alex的演讲不存在
“……目前仍在昏迷中。”Shaan背稿子似的说完,往前迈了一小步,“殿下,请稍安勿躁,现在白宫那边也是一团乱,一有新消息,我会立刻转告您的。”
Henry垂头思考了片刻,首先确认:“Shaan,从很小的时候你就跟在我身边,其实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助手,更是朋友、哥哥一样的存在,所以……作为朋友,你会帮我的,对吧?”
当英格兰之心刻意表现的时候,没人舍得对他楚楚可怜的眼神说不,Shaan也不例外,他动摇地问:“殿下,您想做什么?”
亨利斩钉截铁道:“给我预定到华盛顿的航班,越快越好。”
Shaan迟疑了,调出他的一周安排递过去,“哪怕只......
Shaan迟疑了,调出他的一周安排递过去,“哪怕只能在华盛顿待几个小时?哪怕你不知道他在哪,甚至很有可能进不去病房?”
Henry没说话,只是盯着Shaan,一如父亲去世后他祈求Shaan带他离开应酬场时的眼神。
“看来无论我摆出什么理由你都非去不可了。”Shaan叹了口气,“好吧,作为朋友,我会尽我所能要到医院地址的。Henry,goodluck.”
下午三点,八小时的无眠之后,飞机准时降落。有别于伦敦的阴沉,华盛顿是个艳阳天,还没踏入五月,太阳已经炙烤着大地,照得人心焦。
Shaan的特殊关系拒绝提供更详细的地址,却给出了一封来自白宫的邀请函。这意味着在见到Alex之前,Henry首先要面对的是他母亲的拷问。
与前男友的妈妈,或者说总统女士见面,无论哪个身份都让他压力倍增。
三时三刻,Henry赶到了白宫。
“好久不见了,王子殿下。”Ellen在屋子正中站定,抱着臂,显得咄咄逼人,“这几年我们想一睹你的尊容,可真是难上加难啊。”
这还是Henry第一次在非外交场合与第一夫人打交道,没想到一见面就翻起旧帐,他吞了下口水,表明来意:“总统女士,为我的失礼道歉,我听说Alex受到袭击,至今仍在医院,我实在担心,这才冒昧赶来。”
“哦?那你是以什么名义请求拜访呢,晾了他四年的前男友?”
“我……”羞耻的红从脖子爬到耳垂。
“差点忘了,你们当初的澄清里说的只是好朋友,但恐怕那也是过去式了,再也不相往来的好朋友。”Ellen挥了下手,制止了Henry的解释,“我明白你当时有苦衷,身为总统,我也赞同贵国的做法,一刀两断,丝毫不拖泥带水,在那样的情况下确实是各方损失最小化的方案。”
她话锋一转:“但是身为一个母亲,我无法容忍我的孩子因为另一个人肝肠寸断,痛不欲生。你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度过的?你知道白宫向你的国王递交了多少封会见邀请?你知道我们花费了多少力气,才让他走出阴霾重新振作起来?”
“你更不可能知道,四年前你缩在王室后面闭门不出的时候,Alex已经准备好召开新闻发布会了,我看过他的演讲稿,非常动人,我相信他有能力说服全世界祝福你们。但是在直播的前一刻,我们遭到英国外交部发来强烈反对和谴责,直播不得不中断。”Ellen停顿了一下,露出颇为无奈的表情,“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并不是要你忏悔,而是想要你明白,Alex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你们曾经离那个幸福的可能性挨得有多近。”
幸福的可能性?公开恋情,手牵着手走到阳光下,接受漫天的掌声和祝福?即使是最荒诞的梦里,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场景。Henry喉咙干涩,哑着嗓子说:“我……我真的很抱歉”
Ellen靠得更近了一些,语重心长地继续:“孩子,别把我想象成恶人。曾经我没有反对你们在一起,现在我也不介意你们复合。真的,我支持Alex的任何选择。只是现在,你头脑发热地赶来见他,你真的想清楚了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吗?我是说,如果你的未来没有他,就不要给他希望。”
Henry逃避似的看向了别处,背对人的那一面,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隐没在他的卫衣外套上,他笑得比哭还难看,反问:“您觉得,我们真的还有未来吗?”
Ellen像阵风似的,很快消失在会客厅大门后面。
“那么现在,我们先签一个NDA,在这里签字,王子殿下。”Zahra上前一步,翻开厚厚的文件递给他,“得了,别这副愁眉苦脸的死相了。Ellen平常不这样,她是把Alex受伤的坏情绪迁怒到你身上了。可怜天下父母心,你体谅一下吧。”
Henry动笔签字,塌了点腰,“我明白,我确实是个懦夫,她骂得没错。”
Zahra翻了个白眼,“这种话就留着跟你的Alex互诉衷肠吧。”
“所以,Alex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Zhara收好文件,“我听说你下午就要返航,还能待多久?”
Henry看了眼表,苦笑:“我最晚四点半得去机场,满打满算还剩半个小时。”
“很严重吗?”Henry跟上她的脚步,急切地问。
“看着是挺吓人,不过医生说大部分是皮外伤,反倒是磕到后脑勺较为严重。他昏睡了两天,醒来发现压迫到视神经,暂时性失明了。上车。”
Henry扣好安全带,“我只希望医院离这里够近。”
Zahra一踩油门,猛地冲出去,“相信我的车技。”
四点一刻,他们堵在离医院两公里远的路上,车流拥挤,先是龟速前行,然后彻底不动了。
Henry惨白着一张脸下车,Zahra不无担忧地盯着他,“你确定要跑过去?这可不是在演偶像剧。”
下午4点23分,Henry气喘吁吁地停在医院门口。
这家医院不对外开放,位置闹中取静,足够隐蔽,在等待护士通报的过程中,他才发现自己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
和四年前Alex夜闯肯辛顿宫一样狼狈,他想。而他也或多或少体会到Alex当时的心情,原来孤身一人横跨整个大洋来一个陌生的城市找人,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
呼吸已经平静,心跳却依旧过速,像是要从胸口跳出来,直接蹦到Alex面前。他的心、他的神、他的魂,都躁动着把自己扯了个七零八碎,他不得不掏出两粒药片囫囵吞下,让情绪的暴风雨暂且平息,他可不想Alex见到他时是一副发病的样子。
护士过来领他去病房,边走边说:“别担心,病人体征一切良好,主治医生说这两天视力就能恢复。但你来得真不巧,他刚吃过药,睡着了。你要是需要的话,我可以把他叫醒。”
她讲完,停在了病房门口。Henry拉住她,“不用了,不用叫醒他了,我进去看看他就好。”
沸腾的血液冷却下来,骚动的神经平静下来,Alex已经近在咫尺,他却如同个近乡情怯的旅人,不知该如何面对故土。就让他的爱人沉睡吧,也好,让他像一阵风吹过Alex的脸庞,让他像一只鸟飞过Alex的身侧,让他像一片云拂过Alex的头顶,他的愿望很小,能看一眼、见一面,确认他是平安的就好。
门轻轻地打开,又被妥善地关好。Henry轻手轻脚地转过身,看见Alex躺在病床上,静静的,像一尊雕塑。骨折的腿打了石膏,被吊起来,露在外面的手臂也有擦伤,抹了药,还没结痂。
Henry睁大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Alex,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眼眶中冒出来,他的眼前始终蒙了一层水雾,看不分明。他使劲眨了眨眼,把那些泪水都挤掉,走到床边,凑得更近了一些。
他脸上也有伤,触目惊心的痕迹,而他最喜欢的长睫毛不再摇曳,不再蝴蝶振翅般轻颤,而是死气沉沉地垂着。他的嘴唇也不再透出健康的肉粉色,而是泛青、泛白,可怜地憔悴着。
时挂钟分针危险地挪到了5,Henry弯下腰,想碰一碰Alex,却游移着,仿佛他是一碰即碎的瓷器。
上天啊,愿望能否推翻重来?能否让他像风在Alex身边流连,让他像鸟在Alex肩头停驻,让他像云将Alex笼罩?上天啊,能否让他抱紧Alex,融进他的骨血,代他承受病痛的折磨?
挂钟滴答滴答,催命似的走得飞快,手指缓慢缓慢,隔着空气抚摸病人的脸颊。不小心碰到了,赶紧心慌地撤走,好在病人睡意正酣,没被惊动,于是手指更大胆地触碰,将指尖的、心尖的热度传递。鼻尖悬而又悬地停在病人的鼻子上方,绕着病人的鼻尖厮磨,呼吸带出的小小气流在口鼻之间转啊转啊,让心乱了,嘴唇颤抖着贴住泛青泛白的唇,不敢动,只敢闭上眼睛。
一滴泪不堪重负,从眼眶滚落,砸在Alex的眼下,他如梦初醒,往后退了半步。
挂钟开始滴滴地报时,Alex眼皮底下的眼珠剧烈颤动,猝不及防地睁开,露出黑沉沉的没有聚焦的眼珠。他问:“谁在那?”
Henry慌忙地想走,被他一把抓住来不及撤回的手腕,怀疑地问:“Henry,是你吗?”
Henry咬着牙挣脱出来,一步步后退,飞机很快就要起飞,如果他此刻回应的话,就彻底走不了,也不想走了。
没得到回答,Alex坐起来,手在病床前胡乱地挥舞,他越发笃定地又问一遍:“Henry,你在那里对不对?为什么不过来?”
他已经摸上了门把手,最后深深地看了Alex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而Alex似有所感,手跟着他离开的方向伸出去,抓了个空。他摸了把脸上残留的泪痕,掌心摊开,上面还留有手腕的触感。视线逐渐聚焦,黑暗了许久的世界绽开一道光亮。
他跌跌撞撞地跑下床,正好看见一个金发的影子闪身坐进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Sum:如果故事尾声他们被棒打鸳鸯
破镜重圆
"Loveissoshort,forgettingissolong."
和Alex在一起的日子,是Henry王子一生中少有的轻松时刻,直至今日,那场惊天闹剧之后的第三年,他仍能分毫不差地回忆起当Alex再一次不远万里地从美国飞到伦敦只为救他于水火,他跑下楼梯跌进Alex怀抱时的如释重负。
但短短的一刻钟后他就会明白,重负始终存在,只是他选择性地无视,沉浸在了Alex营造出来的一种......
但短短的一刻钟后他就会明白,重负始终存在,只是他选择性地无视,沉浸在了Alex营造出来的一种轻盈、迷醉、令人眩晕的氛围中,让他误以为皇室教条、世俗眼光、他的外祖父都只是他们爱情道路上小小的拦路虎,而真爱能够战胜一切。
显然,这错得离谱。
外祖父在白金汉宫单独接见了他,被老人鹰钩般锐利的眼神注视,令他想起了十八岁成年礼前的那场谈话,而这次的谈话内容也与当年大差不差,Henry王子属于英国,决不可能被允许因为一己私欲而使皇室蒙羞。国王陛下将邮件泄漏粉饰成别有用心之人的蓄意捏造,断然否定他与Alex的感情,并称之为“后青春期的一时冲动”。
哪怕Henry首次低下头,红着眼眶请求:“至少让我拥有选择终身伴侣的自由”,他也不为所动,只是抬手抚去小外孙肩头并不存在的尘埃,“你应该恳求的是皇室对你背弃自身使命的宽恕,mydear.”
大英宣传部很快做出了澄清,白宫随之宣布了Alex与副总统之女订婚的消息,记者以诽谤罪入狱,事情尘埃落定之后,Alex的母亲也顺利连任。一切都回到了正轨,只是,他再也不被允许见到Alex。
这当然不是广而告之的事实,而是在他们本就贫瘠的见面频率里加注一些小小的巧合,比如总统代表团访英时Henry王子恰好赴澳洲出席会议,比如国际峰会的出场顺序安排在一头一尾。媒体刚开始还会穷追不舍对此提问,他只需要露出一个略显遗憾的笑容,接着沙恩就会出面提醒这与采访内容无关。如此潜移默化,Henry王子与总统之子不会同时出现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他们那段绯闻更是变成了历史的尘埃,鲜少再有人提起。
他仍然是被誉为英格兰之心的Henry王子,光鲜亮丽地出现在世人面前,不会有人知道,但凡听到一点Alex的音讯,肯辛顿宫的一盏灯必定彻夜不灭。他连躺在床上都做不到,而是神经质地抱膝坐在一把木头椅子上,望着皇宫外一角天幕由暗转明。
他近乎自虐般地度过了头两年,靠药物和遮瑕骗过家人,直到他的精神差到再也无法维持正常生活,皇室为他找来了一位心理医生。
此时此刻,Henry就陷在治疗室柔软的沙发上,闻着令人放松的香薰,等待心理医生的提问。
“那么,王子殿下,过去一周你休息得怎么样?”
“不算坏,这从我的睡眠时长也可见一斑。”
“是的,但是,你有几天是不依赖药物自己睡着的呢?”
Henry沉默了片刻,“至少那药很有效,吃了以后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医生忍不住前倾了一点身体:“这不是长久之计,药物都有……”
“等等,抱歉。”她被Henry打断,“你用的香水在女士身上很少见。”
“哦,我个人偏爱中性一点的木质香。”她解释,首次捕捉到王子脸上一闪而过的表情,像是痛苦,又像是缅怀。心理医生直觉这话题是个突破口,能撬开王子紧闭的心房,让她了解到失眠的症结所在。
她问:“你很在意这个味道,有其他人用过吗,他/她让你记忆深刻吗?”
Henry犹豫了许久,但这位心理医生令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在她不懈的引导下,他终于松口:“Alex,他一直用这个香水。”
Henry原本以为叙述会很困难,但事实上,一旦开始讲述,他的话就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我第一次见他是在里约奥运会,他那会儿,像只羽翼刚长成的小鹰飞到了一片陌生的领域,一开始还有点儿拘谨,没过多久就完全融入进群体,自信、张扬、侃侃而谈,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永远不会累一样。我那时候正处在一个低迷的时期,他就像我的反面,让我自惭形秽得喘不过气来。我不得不对助理说,我需要离开这里,谁知道这句话被Alex听了个正着,他一直以为我瞧不起他,之后见到我都夹枪带棒的,害我也以为他不喜欢我。直到好几年以后,我才有机会把误会解释清楚,真该把他当时的表情拍下来。”
他想起那个狭小的清洁间,Alex像只受委屈的大狗一样向他抱怨,而他只注意到那过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打出的小扇子似的阴影。于是心理医生惊奇地发现,一向矜持冷淡的Henry王子也会因为回忆里的一个画面而露出发自内心的浅笑。
这次心里治疗结束得比往常都晚,Henry只来得及讲到蛋糕事件,他在之后几周补齐了新年夜,红房,马术比赛和在得克萨斯度过的周末。他放任自己打开回忆的宝盒,把里面的珍宝挨个拿出来擦拭一遍,直到确保他们熠熠生辉,再好好地放回原位。
午夜的窗前是他的告解室,他向无处不在、全知全能的主一遍遍忏悔,在他与Alex短暂相爱的时光里,他竟然伤害了Alex那么多次。像他这样虚伪、怯懦、只知道妥协的人,活该被关在高塔里,被套在“白马王子”的壳子里,因为失去了那些华丽的矫饰,真实的Henry只有一颗千疮百孔的铅心。
他根本不配得到Alex的爱。
tbc
纽约大学法学院
一年一度的考试周终于结束了,Alex也终于卸下了肩膀上沉重担子,开始专注于帮助他的母亲,艾伦女士进行新的一届竞选。他自己也不是不想去竞选,只是一想起来这些事情就觉得头疼。我可能之后会去一个律师事务所吧,帮助有需要的人,他想。
当他急匆匆的背着书包路过宣传栏的时候愣住了,只见宣传栏里赫然写着
下周去参观博物馆
当然了,不可能只写这几个字,但......
当然了,不可能只写这几个字,但是其他的内容Alex也看不进脑子里了。他只觉得麻烦,为什么偏偏在最忙的时候他要去他从来也不会去的地方,那个博物馆据他所知什么好东西也没有,而且与其说是博物馆,不如说是美术馆,除了画一无所有,他又对画作一窍不通。想到这里,Alex抱着头只觉得头疼,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去了,他好像能看到一个骑在白马上的男人,他有一头如金色麦穗一样的头发,像是涂了发胶一样浓密服帖在头上,而他正在俯下身亲吻的男人,有一头黑色卷发,他们看起来那么相爱。而Alex却觉得很离谱,自己又不认识这两个人为什么脑子里会多了一段记忆,看他们的衣服好像特别繁华而复杂,完全不像是现代人穿的衣服。
去白宫的一路上Alex都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自己会看到这个画面,为什么他会觉得熟悉,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等到了艾伦总统面前他仍旧没有想到答案,他本来想列一个有可能表格,可是到最后他发现这根本就是徒劳,他压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艾伦看到他这个状态也知道他心不在焉,于是把他打回了自己的房间。
Alex真的快被那个搞得神经衰弱了,吃不下睡不着,一直在想那三个问题,他甚至想问问Nora,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老友一定会给自己来一个长长的数据分析,他摇摇头,还是算了。
亨利八世生活照
原来这就是亨利八世啊……Alex心想,还挺……好看的……?
不对,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只不过是个男人而已,穿着繁复的中世纪的衣服的男人罢了。Alex自我安慰道
可是为什么他会和大脑里那个骑在马上的白马王子重合了?
突然,Alex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所牵引着,就那么走进了那副画里。
当一阵白光散去之后,这幅画变了,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而那第二个人正是亨利八世的丈夫,亚历山大公爵
11.
王子要在王室的各方施压下不情不愿地暂时离开白宫,参加一个国际会议。
临走前Alex嗅着Henry身上的味道,不肯放人走,朝着他狗狗眼攻击:“Henry~你就忍心抛夫弃女吗?”
本来Henry还是有一点点不忍心的,但Alex的表情让他想起来一些不好的事情。
Alex现在出了这种事情,他要走也得提前安抚好。Henry要离开几天这种事,他提前两三天就已经开始给Alex做心理辅导了。
但每次的结果…往往就是聊着聊着,就是被Alex按在身下做到天明。...
但每次的结果…往往就是聊着聊着,就是被Alex按在身下做到天明。
第二天下午王子揉着腰问为什么的时候,Alex就会比他还委屈,“你都想抛弃我了,你甚至还在发qing期,这工作就这么重要吗?”
Henry这时候只能继续安抚着眼前人。但…一次两次的叫情趣,多了他是真受不了,他都感觉他要死床上了。
现在还敢在提“女”,哈,Alex是真把那只金渐层当女儿看了,还时不时问他一些“为什么不给女儿喂奶”的蠢话。
这不废话吗?这不废话吗?啊?他又不是猫,喂毛线喂啊。
Henry黑着脸,更是不想再待下去了。扒拉开Alex抱他的爪子,安抚了两句“我很快就会回来”后就上了车,留下Alex一个人看着车尾气还没走就已经开始怀念了。
12.
说是很烦,但Henry也做不到故意晚回去让他男朋友着急这种事。
男朋友是自己选的,都已经昭告天下了,还能提分手咋的?
但他这次是真忙。国际会议只是个幌子,他哥哥在会议后就把他揪回了英国。
他当时也没想到他哥哥能到这种地方来,只能尬笑道,“好巧啊,哥哥。你也来参加吗?我记得只出了我一个代表啊。”
“不巧,我就是来找你的。”Philip回以微笑,“我假设你还记得,你还是英国王子而不是美国的?”
“哈哈,哥哥您看您这话说的,我当然知道我是哪个国家的王子。”Henry回道。
“那就好,”Philip整理了整理衣服,站起来道,“那就跟我回去。你知不知道你离开这么多天有多少工作积压着没做?”
Henry心虚,给Alex发了条信息后准备跟着Philip回去一趟。
他跟在Philip后面,听见Philip嘟囔了一句,“被一个美国佬迷了心智连家都不回像什么样子。”
“……”
13.
Henry是在几天后在肯辛顿宫见到Alex的。
好巧不巧,那天又是大雨,Alex整个人被淋的湿漉漉的。
Henry喊人去拿毛巾,他给Alex擦着头发,“你怎么来了呀?全身都湿透了。”
Alex以为Henry是问他怎么进来的,他回道,“没人拦我,我就这么进来了。”
Zahra听起来怨气很重,“王子殿下,我假使您知道有时差这种东西吗?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您跟Alex那样,无视五个小时的时差每晚还能聊天的。”
“我有重要的事要说。”Henry连忙打断。“Alex跑我这里来了。”
他意料之外的听见了Zahra很平常的声音,“哦,这事啊。”
“你们放心他一个人跑我这里来?他现在还病着,要出什么事…”
“谁说他是一个人去的?哦,对了,”Zahra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剧本换了。他出车祸前应该是同时看了三部小说,最后一本是什么被金主包养什么的,对应来看应该你是那个金主。”
Henry还没说什么就被Alex按在墙上亲。许久不见,难免又是一番厮磨。
Henry只觉得这次好像特别舒服,只是睡着睡着被突然叫醒,又加上凌晨三四点钟来了这么一次“运动”,他疲惫不堪,脑子也混沌得不行。
14.
到了中午Henry才悠悠转醒,Alex也被他的动静闹醒了,他在人脸上落下个吻,“早安,再睡一会儿,我去给你做饭。”
Henry迷迷瞪瞪的脑子在餐桌上才反应过来,这要搁以前,他哪能在餐桌上吃饭啊,在房内吃完再在床上继续做。这也是他明知那个国际会议可能是他哥的陷阱他还是踏进去的原因。
“你恢复了?”他试探着问。
Alex点点头,承认的很爽快,道歉也很爽快,“昨晚来到肯辛顿宫,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能这一刺激就恢复了。”
“对不起啊Henry,让你照顾了我这么久。”
“没事。”Henry露出了一个“真诚”的微笑,“我现在很庆幸你没看什么《罗密欧与朱丽叶》之类的,不然我还得殉个情。”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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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里就完结啦
·陪Alex去的是保镖姐姐啦,只是Alex想装可怜才自己去找了王子,让保镖姐姐就近找个酒店住
·彩蛋算个小番外,就是Alex被金主Henry包养的if
·迪奥先生梗,可能分上下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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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还脑子不正常,美国人就这么说他们第一公子的吗?
思及Alex的所作所为,Henry又觉得那人说的也没错。不过得再改一下,Alex脑子什么时候是正常的呢。
Henry最近没什么事情,他吃过早饭后就进了书房,准备再...
Henry最近没什么事情,他吃过早饭后就进了书房,准备再读点东西,顺便看看能不能照着上次Alex跟他聊的那些东西写点什么。
“hello?”Henry边走边拨通了总统的号码,“有什么急事吗?”
“你上午有没有接到一个陌生来电,说什么Alex脑子不正常。”
“嗯,”Henry应了一声,用余光示意Shaan提前准备他的午饭,“现在的诈骗越来越离…”
“谱”字还没说出来,被总统那边急切的声音打断,“不是诈骗,是真的。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现在的情况,但那个医生说的确实是真的。现在Alex的脑子不知道陷入到了什么里,他只吵着要见你。”
“啊?”
02.
一个字加一个问号,不仅是Henry听到总统话后的反应,也是Shaan听到王子不吃饭准备直飞美国的反应。
“殿下,那也不能不吃饭啊。您的…”
Henry直觉下一句Shaan就能说出来“少爷的胃病”,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都怪他上次跟Alex在一起的时候瞥了一眼Alex的书。
那书还跟他带的几本中的某一本外观相似,拿混也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鬼使神差的,他还把那本书给看完了,美其名曰了解男朋友阅读偏好。读完之后,他就被诸如“少爷好久没这么笑了”“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给震撼到了。
他可不想在现实生活里听到这些东西,于是他赶忙答道:“有点面包什么的带着,我可以在飞机上吃。”
踏上飞机的那一瞬,Henry并不知道事与愿违这四个字该怎么写。
03.
直飞奥斯汀——Alex出事是在奥斯汀,而不是白宫。
Henry有些头疼,他男朋友到底又搞出了什么幺蛾子。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手机笔记本电脑电视都有新闻报道美国第一公子出车祸的消息,他只是不知道伤成了什么样,又造成了什么样的奇葩效果。
毕竟,听总统的语气跟描述,好像事情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了。
他刚到医院就先被拉到了另一个房间,总统跟他说了Alex的现状。
“就是医生说他撞到了脑子,然后会发生记忆错乱。外表看不出来有什么伤害,但是…”
“但是什么?”Henry问。
总统组织了下语言,“他的记忆融合了他最近看到的以及经历的事情。”
“哦,听起来不是很严重。”
“Henry,你答应我,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放弃Alex好吗?”
Henry突然想撤回自己上一句话。
04.
推开病房门,Henry一个人走了进去。
Alex正站在窗前,回头看见Henry后眼中有过一丝一闪而过的惊喜,而后又绷住了脸。
Alex当时没注意,他像往常一样先给了Alex一个拥抱。
Alex也没拒绝,等两个人分开后,他却道,“我很开心你能在我出车祸后来看我,但是你要注意。”
Henry笑着望向Alex,想看Alex能说出什么来。
“他不会这么热情。公共场合他只会跟人握手。”
“???”Henry凌乱了,这什么玩意儿?
“别笑。”Alex接着道。
Henry被这么一说也不乐意了,从小能命令他的人就不多。这么凶的更少。
“你笑起来就不像他了。”
Henry一阵恶寒,这话怎么像他看到的拿错的Alex书里的话。
Henry没管背后Alex“他不会走这么快”诸如此类的话,直奔刚刚待过的房间。
“他的记忆融合了他最近看到的?”Henry问。
总统回答道,“嗯。”
Henry一阵烦躁,“这看到的不会包括书吧?”
“理论上来说,包括呢。”在笔记本上敲敲打打的Zahra抬起了头。
“那他最近看了什么?”Henry心如死灰的提出了这个问题。
Zahra在憋笑,一看就是幸灾乐祸,“咳咳,Alex看的是来自东方的艺术。”
Henry感觉额角跳了跳,果不其然,Zahra说道,“《总裁的天价替身宠妻》。”
“我能不能回英国?”这是Henry的第一反应。
05.
答案自然是不能。
Zahra留下一句,“自己男友,自己搞定。如果不想一辈子面对这样的他,就留下来帮他痊愈。”
“那怎么做他才能痊愈啊。”
“很简单,你陪着他演戏就行了。”
总统日理万机,自然不能久待。他们一致决定让Henry留在奥斯汀,等Alex情况稳定一些了,他们再一起回白宫。
计划看起来很好,但他们忘了现如今的Alex有多么难搞。
出院之后,Alex提出想去商场逛逛。
Henry本来想拒绝的,但是没抵住Alex的眼神攻击,心一软答应了。他给他们戴了帽子跟墨镜,觉得这样至少能避开一部分偷拍的。
但Henry忘了,如今的Alex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爆。
他们途经珠宝店的时候,Alex用不大的声音说了一句“喜欢哪家,我给你买”。
Henry听到这话后就把人拉走了。
Alex声音确实不大,但身边有几个伺机挖新闻的狗仔,当天“第一公子进军珠宝行业”成了热点新闻。
06.
Alex显然是不能为自己行为负什么责的,他们想出来的解决方法也要把Henry排除在解释这件事的范围内。
总统出面解释,“不是要进军珠宝行业,而是Alex正准备向Henry求婚。”
Henry紧跟着打配合,在自己的社交软件上表示出了惊讶,“他原来是想跟我求婚吗?”
Zahra登上了Alex的ins,洋洋洒洒写了几百字。概括来说就是他——Alex,经历了一场小型车祸后,更加深知珍惜眼前人的重要性巴拉巴拉,所以他准备求婚。会有在奥斯汀商场的那番言论,则是因为他怕王子见多识广看不上他挑的戒指。
不一会儿Alex端着个杯子回来了,“喝茶。”
Henry抬头,有些不可置信。他不就喝了罐可乐吗?这还是他跟Alex在一起之后被同化的结果。
像是看到了Henry的疑问,Alex说道,“他只喝红茶。”
算了,他就不该对现在这个脑子不清醒的Alex有什么期待。
07.
只是晚上,Henry躺在床的一侧,思绪不由自主的翻飞。他原本以为Alex只是陷入进了小说剧情里,可从这些小细节看来,所谓的“白月光”或许真有其人?
可能tbc?
·彩蛋是Alex的“白月光”
晚餐很好吃。事实上,非常不错。他们很自然地聊起了各自的生活,当他们试图让彼此了解过去十年发生的事情时,感觉很好。亚历克斯知道他可以听亨利说话或讲一个故事很多年。如果亨利在说话,亚历克斯在听。亚历克斯这些年读过的所有亨利的小说都无法取代他口头讲故事的能力。
亚历克斯很自然地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长篇大论来,亨利全神贯注地听着。“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一生都面临着人们对我的评价,要么是种族歧视,要么是因为我是一名牧马人。他们在和我说话之前对我有太多的假设。”亚历克斯说。他望着亨利,而亨利也正聚精会神地望着他,话哽在了喉咙里。亨利就在那儿,坐在他对面,中间只有一张小圆桌。他们以前有过很多次晚餐......
亚历克斯很自然地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长篇大论来,亨利全神贯注地听着。“我的意思是,你知道,我一生都面临着人们对我的评价,要么是种族歧视,要么是因为我是一名牧马人。他们在和我说话之前对我有太多的假设。”亚历克斯说。他望着亨利,而亨利也正聚精会神地望着他,话哽在了喉咙里。亨利就在那儿,坐在他对面,中间只有一张小圆桌。他们以前有过很多次晚餐约会,但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感觉就像他第一次在烛光下看着亨利,他的头发像金线一样闪闪发光。他的眼睛又大又深邃,就像黑暗中的灯塔,在召唤亚历克斯回家。
“亚历克斯他问。他脸上愁眉不展的样子,眉毛皱成一团,额头上又多了几道愁眉不展的皱纹。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能让眼前的人离开。
“我们为什么要分手”亚历克斯问道。亨利睁大了眼睛,他看起来好像被这个突然的问题打了一顿。“我是说,拜托。你感觉不到吗今晚吗再一次”他不确定自己在问什么,但自从上次和亨利在一起以来,他还没有真正有过这种感觉。
亚历克斯意识到他和亨利的离婚很干净。至少比他父母离婚时干净。但部分原因是他们完全断绝了联系。亚历克斯小心翼翼地窥探着着亨利,甚至远程监视着拉斐尔,他想念自己作为丈夫的生活。
“我们俩都在朝着不同的方向成长,”亨利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对我们俩来说,分手是一个更容易的解决办法。”
从逻辑上讲,亚历克斯知道亨利是对的。亚历克斯刚刚买下了农场,亨利刚刚与一家英国出版公司签订了一份合同,该公司在英国出版英国作家的作品。他们都在实现自己的梦想,在当时,这些比婚姻更重要。亚历克斯想问亨利是否后悔,就像他那样。
亨利的手拂过桌子上亚历克斯的手。他把他们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捏了捏。“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现在,你要结婚了,我要回英国了。有两个我们都爱的男孩,我们很幸福。”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字眼。“这是我们所能要求的一切。”
“我们还能要求更多吗”
亨利只是悲伤地笑了笑,把亚历克斯的手背凑到嘴边,亲吻他,等待他无言的回答。
从那以后,除了那两个孩子,亨利什么也不跟他谈。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他们将尝试,这样双胞胎就能更好地了解他们每个人,并成为真正的兄弟。这是个好计划。一个可靠的计划。希望每个人都会对此感到满意,亚历克斯会很高兴。
亨利告诉他,他和拉斐尔需要第二天离开,这比预期的要早。拉斐尔很不高兴,但他在睡觉前什么也没说,因为他们答应第二天早上在大厅见他们。
“爸爸,我不想让爸爸离开。”他俩躺在床上时亚瑟说。白色的阳光照进了他身后的房间。亚历克斯也不想让他或拉斐尔离开,但至少这次他有机会说再见了。
“这是他的选择,亲爱的,”他说着,把额头上的头发往后梳。
“那你的选择呢”
他叹了口气。亚瑟总是在最糟糕的时候对最糟糕的事情好奇,但亚历克斯喜欢他儿子的这一点,因为这表明他充满激情和好奇心。“我们在努力为你们俩做最好的选择。”
两人准备道别,亚历克斯知道亚瑟和他一样害怕。当他穿好衣服准备离开浴室时,他看到亚瑟还穿着睡衣,看着他的手机。
“来吧,亚瑟。我们很快就要在大厅见他们了。”
他惊讶地跳了起来,把手机放在胸前。“是的,我知道。你真的介意一个人下去吗拉斐尔给我发短信说他和爸爸想让我去他们房间看样东西。你可以去拿他们的行李。他们的房间在大厅的尽头。”他知道这整件事对两个男孩来说都很艰难,所以满足他的要求并不是什么大事。
“当然,亚瑟。慢慢来,”他说。他抓起放在房间外面的行李,朝楼下走去。
他看到大厅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在等着他,这使他的胃直往下掉。“嘿,亚瑟在哪儿”亨利问道。
“他说你和拉斐尔有东西要给他。在你的房间里。”他有分寸地说。亨利呻吟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我有不好的预感。”
“这显然是他们的阴谋之一,”亨利同时说。亚历克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个12岁的男孩似乎总是领先他们两步。“这以后,这两个男孩再也不能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了。”亚历克斯摇了摇头表示同意。
“我们到了。”他们身后一个声音说。他们转过身来,看到两个男孩都在微笑。
“好了。走吧,我们回家吧。”亨利说着,从艾利克斯手里接过行李。他们都对着爸爸微笑,亚历克斯知道他们不会让事情变得那么容易。
“你在跟我们谁说话”穿红衬衫的亚瑟问道。
“显然是拉斐尔,”亨利犹豫地笑着说。
“说真的,别闹了,”他警告说。穿红衬衫的男孩傻笑着盯着他。“我是认真的,亚瑟。”
“你确定我是亚瑟吗”他带着英国口音回答。
“事情是这样的:在克莱蒙特-迪亚兹年度露营旅行之后,我们会告诉你我们谁是谁,我们将作为一家人一起去露营。”
金发美人看着他,他耸了耸肩。“你的飞机上还能再坐两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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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历克斯,我不喜欢这样,”维多利亚说,他把另一个背包放在吉普车的后面。
他知道这对维多利亚不公平,但他这么做是为了安抚亚瑟。让维多利亚对自己生活中发生的这么多事情一无所知,他感到很难过,但让亚瑟对自己的生活一无所知这么多年,他也感到很难过。他想补偿他和拉斐尔。
“对不起,宝贝。但是,我无能为力,”他说,试图表现出他的诚意。维多利亚气急败坏地跺着脚。亚历克斯不打算让步。然后,她用手臂搂住他的脖子,靠近他,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身上。
“来吧,宝贝。你知道你想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她呜呜地说,用手指抚摸着他的下巴。这对他的影响不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大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臂,然后走开了,“我真的很抱歉,宝贝。”
当他把另一个袋子装进后备箱时,她尖声叫道。“你能相信他吗她大声问道。他转过身来,看到亨利正从房子里出来,肩上挎着一个背包。
“实际上,我同意你的看法,”亨利边说边朝他们走去,看着维多利亚。他拿起放在头上的太阳镜,把它们叠起来。“我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
“什么他们同时说。亚历克斯希望这次他们能培养真正的家庭亲情。另外,他和亚瑟已经对湖周围的森林很熟悉了,他想带亨利和拉斐尔去看看他们最喜欢的地方。
“我的意思是,是的。你是对的。你看,亚历克斯,亨利认为这不是个好主意,”维多利亚撅着嘴说。
“我想你该走了,”亨利笑着说,一只手搭在维多利亚的肩膀上。
“什么!他们又异口同声地说。亚历克斯认识维多利亚,她是最不喜欢露营的人。看到虫子她就尖叫,衣服上沾了一点土她就哭。她的吸引力绝对与她的户外技能无关。
“是的,这将是一个家庭团聚的好时机,你不觉得吗”他问亚历克斯。
他转了个白眼,知道亨利把他困在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至少现在这对双胞胎的狡猾是从哪里来的已经没有问题了。
不用说,这对双胞胎对这个计划很不满意。他们很生气,但亚历克斯不能再让他们摆布他和亨利了。他们是他们的爸爸。这对他们俩来说是一个更好地了解维多利亚的绝佳机会,尽管她似乎对整个冒险也不太感兴趣。亚历克斯在这里度过了一个糟糕的周末。
到湖边的徒步旅行和任何人都能猜到的一样顺利。维多利亚对每一个穿过她道路的小动物都尖叫,她声称双胞胎在耍她。亚历克斯忍不住翻白眼,她真的认为他会认为他们可以控制自然吗小蜥蜴会爬上所有的东西。他怀疑他们不可能把那个东西放在她的水瓶上,她没有闭上嘴是她的错,因为那样它就不会爬进去了。
他们到达营地后,一切似乎都平静下来了。亚历克斯搭起了他和维多利亚的帐篷,亚瑟和拉斐尔在他们对面搭起了自己的帐篷。维多利亚又给自己喷了一遍杀虫剂,尽管她穿着全套慢跑服。亚历克斯只是让她做她觉得舒服的事。
不久,太阳就要落山了,他们不得不开始吃晚饭了。“你介意再给我们拿点柴火吗,宝贝”他问维多利亚。
“真的吗这还不够吗她问,指着他们正在生的小火。
“快讯:木头会燃烧。”亚瑟说,拉斐尔在他旁边笑了起来。
亚历克斯瞪了他们一眼,以示警告,然后转身转向维多利亚。“我们需要更多来做饭。周围有很多树枝。”
她呻吟着,双手交叉在胸前,跺着脚走了。
“爸,她真让人难以忍受。”她一消失在树林里,亚瑟就呜咽道。
“饶了她吧,”他说,而不是“我知道”。两个男孩面面相觑,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他。“她正在尝试。”
他们俩都生气了,但直到她回来才说什么。从那以后,晚上很安静。亚瑟说服亚历克斯唱一些他小时候会唱给他儿子听的歌,拉斐尔交换了他和他父亲在伦敦的故事,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虽然亨利不在这里,但这对双胞胎确保了他的精神在那里。亚历克斯笑了,听到他们都那么爱他们的另一个爸爸,他很高兴。就连维多利亚也不时露出笑容。亚历克斯很高兴看到他们都相处得很好。
“好了,我要去睡觉了,”过了一会儿维多利亚说。天色已晚。亚历克斯在她走向他们的帐篷时向她道了晚安,但她没有马上走进去。她从多余的引火中抓起两根大木棍,反复地敲打在一起。她转身又做了一遍。
“宝贝,你在干什么”他困惑地问。
“我在躲避熊,”她说。双胞胎都在窃笑。
“在德克萨斯州的这个地区没有熊,”他解释说。她怒视着那对双胞胎,把棍子扔到草地上。就在和平到来的同时,它也消失了。
亚历克斯抬起头来,看到天空中有一片云彩。蟋蟀在他们周围叽叽喳喳,篝火在他们之间噼啪作响。“是的,他们是,”他同意道。他真希望亨利也来了。他总是喜欢看星星。
一声尖叫惊醒了亚历克斯。他跑了起来,看了看维多利亚,她的气垫从帐篷里不见了。
当他拉开帐篷的拉链时,他看到湖面上有一个人影,挣扎着漂浮在一个即将倾覆的东西上。毫无疑问是维多利亚,但她是怎么出去的呢
他看了看,看到双胞胎的头从帐篷里探了出来,边看边笑。当他们发现亚历克斯把这些事情联系起来时,他们脸色煞白。
“是的,等我们回到家,他们会为此受到惩罚的。”他直截了当地说。当他回头看他们时,两个男孩都低下了头。
“这还不够。他们他妈的把我送到海里去了!”好吧,这有点戏剧性。如果她真的有危险,亚历克斯就会跟着她跳下去。但他没有指出来,因为她看起来真的很生气。
“你想让我做什么,维多利亚”他问。
“不是我就是他们,”她说。
“他们。”他马上说。也许在某些方面,他对她不公平,但她真的不能指望他在她和他自己的孩子之间做出选择。他在成为未婚夫之前就已经是父亲了,至少是她的未婚夫。
她尖叫着,然后又尖叫着走开了。
双胞胎俩都暗自窃笑,但亚历克斯的宽限期结束了。“孩子们,你们所做的完全是愚蠢的,而且有潜在的危险,”他用平静的声音责备道。他不想用他的权威来吓唬他们大喊大叫,但他不能让他们认为他们可以继续这样做。“亨利和我会在回家后讨论对你的惩罚,但我需要你们俩都承认你们做错了,并保证再也不做这样的事,好吗”
两个男孩看起来都很惭愧,但他们点点头。亚历克斯不愿意坚决反对,但他不可能永远是他们的朋友。他首先是他们的父亲之一。与此同时,他内心的某种东西迫不及待地想告诉亨利,因为他知道他会嘲笑旅途中发生的事情。
当吉普车提前一天开进车道时,亨利知道发生了灾难性的事情。亚历克斯和两个男孩走了出来,但维多利亚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他默默地看着亚历克斯和孩子们把包从后备箱里拿出来,孩子们走进车里,没有和任何人看一眼。他看着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只是叹了口气,走到他跟前。他说:“这次旅行很不寻常。”然后,他笑了。
当他告诉亨利这对双胞胎把维多利亚的充气床垫拖到湖中央,让它在湖上漂流时,亨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感到有点内疚,但亚历克斯也在笑,并向他保证维多利亚很好。当他们回到停车场时,她已经提前叫了一辆优步。
“不知道现在该拿这个怎么办,”亚历克斯叹了口气,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玩弄着订婚戒指。“她在上优步之前就朝我扔了过来。”亨利把它从他的手指上拿下来,亲自检查了一下。有一颗巨大的钻石和许多小钻石围绕着它和沿带。
“天哪,这太华而不实了。说真的,挑这个的人品味一定很差,”他咯咯笑着说。
“好吧,不用了,”亚历克斯说着,把戒指抢了回来,虽然他在微笑。
“真的,分手的事我很抱歉。解除婚约一定很难吧。”亨利只结束过一次婚姻,所以他不能说他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亚历克斯耸耸肩。“其实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伤心。维多利亚很棒,但也许这是最好的选择。”
亨利不得不承认,亚历克斯的行为不像一个刚刚和未婚妻分手的男人。但是,他守口如瓶。
“哦,我的上帝,你不会相信你们都不在的时候我发现了什么,”他说,想起了他想告诉亚历克斯的一件事。
“什么”
亚历克斯张大了嘴,笑了起来,把头往后一仰,笑了起来。这是一个可喜的景象,看着他从闲谈中得到乐趣,亨利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不太严肃的话题,但随后就停了下来。
“嘿,你还骑马吗”亚历克斯突然问道。亨利皱了一下眉毛,什么也没说,结果有人把抱枕塞进了他的胸膛,两人又笑了起来。“我是说马,笨蛋。”
“当然。”
13年前
“闭上眼睛,”亚历克斯说,这时车停了下来,亨利听到了他打开和关上车门的声音。
“好的,在蒙上眼罩后睁开眼睛会很有用。”亨利揶揄道。这不是他第一次和亚历克斯一起戴眼罩,但从来没有出过卧室。亚历克斯手里拿着一块手帕走进公寓,说他要给他一个惊喜。亨利有点紧张,因为亚历克斯的许多惊喜都是混乱或可怕的。
亚历克斯打开了他的车门,亨利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紧贴在他的身体两侧。“别逗我了。我又不是那个戴着眼罩的人,”他在亨利耳边低声说。
他一饮而尽。他开口说,但声音嘶哑了。“亲爱的,如果这不是一个惊喜,那就让我们在它变成惊喜之前停止吧。”
亚历克斯咯咯地笑着,吻了吻他的脸颊,...
亚历克斯咯咯地笑着,吻了吻他的脸颊,然后把他带出了车。他感觉到脚下有一个坚实的地面,由于没有明显的声音,他猜想自己是在混凝土上。不过,除了他们的脚步声之外,一切都很安静。他的丈夫拽着他后脑勺上的结,但他等着把它完全解开,所以亨利仍然在黑暗中。
“睁开眼睛,倒数三……二……一。”亨利抬起头来,看到他们面前有一座华丽的房子。房子是砖砌的,到处都是大窗户,还有一个美丽的阳台,通向一个大后院,最后是连绵起伏的田野。艾薇刚开始爬上东边的墙角。白色的栅栏已经把大片土地隔开了。主屋附近已经建了一个大马厩。
亨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它,不确定自己的感受,因为他知道亚历克斯会期待他兴奋,但有什么东西坐在亨利的胃像一个重量。他找不到它的位置。
“太美了,”他说,尽管他的耳朵听起来都有点单调。
“是吗等着看里面吧。房子里还没有很多家具,但我知道哪个房间会是你的书房,还有一个游泳池,甚至还有几间额外的卧室,等我们决定要孩子的时候再用。”亚历克斯说着,已经走了进去。
“等等,这是我们的吗”
“是的。今天早些时候结束了。”
当亚历克斯第一次打开门时,他咽了口气。房子是一笔大买卖,尤其是对新婚夫妇来说。这是一件令人兴奋和特别的事情。
亚历克斯买之前从来没跟他说过。
“是啊,你的房子也很棒,但我得谈谈——”
“大卫太可爱了!”当我第一次走进来的时候,它叫了起来,但后来我坐在沙发上,它就走过来,把头靠在我的腿上。”
“亚瑟,听我说——”
“你觉得呢那就相信我,在她戴上戒指之前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见过他以前的男朋友,但他们都不会持续太久。”他似乎对此完全漠不关心。
拉斐尔叹了口气,不得不相信亚瑟的话。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维多利亚不像是那种会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女人。他只跟她说过一次话,但她身上那种完美的魅力、优雅和诱惑让他很反感。拉斐尔从他读过的书中了解女人的类型。典型的拜金女。经常是一个很好的角色,但他们不能让她这么快就毁了他们的计划。
有人在敲浴室的门。“嘿,亚瑟。去兜兜风怎么样”亚历克斯问道。
“我不是有意偷听,但你说话有英国口音吗”他问。
他点了点头。“是的,还不错。现在准备好,我在马厩外面等你。”
拉斐尔在英国的时候和他爸爸一起学会了骑马。他们通常会和父亲呆在一块较小的田地里打马球,但和父亲一起在庄园里骑马则完全不同。他知道如何骑马和驾驭一匹马,但骑马穿过树木和高大的草地与他习惯的精心修剪的绿地不同。这是令人兴奋的,他喜欢马是他的父亲们都喜欢的东西。
“亚瑟,我有件事想跟你谈谈,”他们沿着自然小路小跑着,亚历克斯说。
“怎么了”
“哇,我渴了。”拉斐尔打断他的话,策马疾驰而去。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爸爸的马在不远处的声音。他骑着马来到庄园的边缘,那里有一个小招待所和一个小亭子。
他从马鞍上滑下来,坐在木秋千上。他知道自己可能看起来不成熟,但他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好成为他们整个疯狂局面的一部分。亚历克斯侧身靠近他,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把他拉近。“得了吧,她真的没那么糟,”他说。你想娶的女人根本不应该是坏人,拉斐尔想反驳。
“她真的能让你快乐吗”拉斐尔抬起头问。
亚历克斯笑了。“是的,她喜欢。我爱她。”你也爱过我爸爸,拉斐尔想。“我知道我们进展得太快了,但我真的很喜欢她。她干劲十足,热情奔放,身手敏捷。我真的能看到我们和她的未来。”
拉斐尔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方面,他想给父亲最好的。不管是再次成为一家人还是这位女士。但是,他无法摆脱对维多利亚的恐惧。
“她真的能让你快乐吗”
“几乎和你带给我的快乐一样多,孩子。”
“我给她打一针。”
艾利克斯吻了吻他的额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我爱你,亚瑟。”
“我也爱你,爸爸。”拉斐尔来德州还不到一个星期,但对他来说,说他爱他的爸爸是很容易的。爱他的爸爸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他们在看到维多利亚之前就听到了她的声音。她开着一辆高尔夫球车朝他们驶来。车轮踩坏了路边的野花和草。
“这是我的两个男孩。”维多利亚开心地笑着说。拉斐尔可以感觉到他自己的微笑在角落里不舒服地伸展着。
“你的书怎么了”亨利问道。
亚瑟从躺椅上抬起头来。“哦,我不小心把它掉在营地的湖里了。但是,我和我的朋友尽我们所能把它擦干。我还能读。我只是舍不得把它扔掉。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本书,记得吗”
“是的,我当然记得,”亨利在额头上吻了一下说。“怎么,这是你第三次读《简·爱》了”
亚瑟眨了眨眼睛,因为他从来没有读过这本书,他绝望地希望父亲不要破坏结局。他才刚刚开始沉迷其中。“是的,”他说,拉长了元音。
“那是谁”亚瑟问。他爸爸笑得合不拢嘴,似乎很兴奋。
“我的经纪人。他们想让我在哈查兹做一个即兴签售会,”他说。“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亚瑟气喘吁吁地说。“我可以吗”
“当然,天使,”亨利说着,捋了捋头顶的头发。
“那么,既然我们已经出去了,你现在想做什么”他们离开书店时,亨利问道,他们还买了一些书来充实图书馆。“你的选择。”
“什么都有。”他说这话时,父亲笑了起来。
所以他们最终做了他们能想到的一切,包括在哈罗德百货公司购物,参观维多利亚和阿尔伯特博物馆,乘坐伦敦眼,沿着塔桥散步。亨利问他为什么如此热衷于做这些旅游的事情,亚瑟回答说:“他们是有原因的旅游!”他以前从来没有去过伦敦,他想趁还有机会的时候做他能做的一切。
然后,该回家了。肖恩正忙着做晚饭,所以他们叫了辆出租车。
“帮我把这些搬到我的房间”他们走进房子时,亨利问道。
“当然,爸爸。”
他跟着父亲上了楼,按照亨利的指示把袋子放在衣橱里。他爸爸进了浴室,他擅自去主卧室看了看。他以前从来没有机会这样做,他对梳妆台上所有的相框都很好奇,任何人从门口都能看到。
有很多照片。很多照片都是比亚和拉斐尔,还有菲利普叔叔和他的家人。拉斐尔提到过他们,但他解释说他爸爸和他叔叔的关系不是很好。然而,亨利的房间里有一张他们的照片。还有很多亨利和别人在一起的照片不是他的家人。有一张是肖恩和另一个他从拉斐尔的名人名单上认出来的叫“佩斯叔叔”的人的照片,尽管他不是爸爸的哥哥。
还有一张老妇人的照片,她面带微笑,一定是亨利的母亲,因为她长得很像亨利和比娅。有一张她和丈夫老亚瑟(ArthurSr.)及其同名的照片。这是他们结婚那天的照片。他把它捡起来仔细检查。爷爷奶奶对他笑了笑,他用手指勾勒出爷爷结婚礼服的线条。
“我看你找到爷爷了,”亨利靠在通往浴室的门框上说。
“是的。你能给我讲讲他吗我是说你从来没有,或者很少谈论他。”亚瑟问。他对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那个人一无所知。
“他是一个伟大的人。一个伟大的父亲。我把这张照片放在这里,这样他仍然觉得自己是这个家庭的一员。”这句话在亚瑟的脑海里回响。亨利把他全家的照片挂在梳妆台上,但没有他和他爸爸的照片。“我还有一张他的照片。如果你想看的话。”
亚瑟点点头,亨利走到他的床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他扯下上面那张,又拉出上面那张照片,在亚瑟看到下面是什么之前迅速合上。
他递给他一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比那个穿着结婚礼服的男人年纪大,手里抱着一个小孩,他猜那是他的父亲。小亨利微笑着看着镜头,但他的父亲正在亲吻他的脸颊。“我不能把这个放在梳妆台上,”他父亲哽咽着说。“但你爷爷是个伟大的人。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如何找到猎户座,如何游泳,家庭的重要性。每天,我都希望你能见到他。”
家庭的重要性,但亨利有一半的家人在世界各地,他从来没有努力联系他的另一个儿子。亨利没有把他的照片放在梳妆台上,而他有一张他显然很讨厌的哥哥的照片。他那么恨他爸爸和亚瑟吗
他的手在颤抖。“拉斐尔”亨利对亚瑟说,试图平息他的颤抖。“我的天使,怎么了”
他的言语和情感是如此强烈。当他伸手想要说话时,却卡在喉咙里了。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爸爸是怎么抛弃他的。当他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在外面时,他就不关心自己的家人了。当他发现他的另一个爸爸不爱他的时候,他不会去想这会让这个男孩多么伤心。
亚瑟扔下照片,跑出了房间。“拉斐尔,怎么了回来吧!”亨利边跑下楼梯边喊道,但即使跑出了门,他也没有停下来。
他还在想他的爸爸。说他比他爸爸更理性,更沉思。他也非常保守。虽然爸爸是一个敞开心扉的人,但他的父亲却很难敞开心扉,即使是对自己的儿子。但他又想到,就连爸爸也对他的双胞胎兄弟保密。
“我……”亚瑟还是说不出话来。他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但他对这件事的想法和看法仍然很纠结。他叹了口气。“怎么了”
“她是他的未婚妻。他们今天告诉我他们订婚了,因为他要了我的,呃,你的祝福。你能相信这两个人的胆识吗”
“什么!爸爸订婚了这可不太好。”
“她真的很可怕。一个十足的女巫。她亲口告诉我,她嫁给爸爸只是为了钱。”
亚瑟咬着嘴唇,努力思考。“我们该怎么办”
“嗯,我希望你能想出解决办法。”
“你觉得我们需要换回去吗”
“是的。”
一个阴影笼罩着亚瑟,就像乌云遮住了太阳。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比姨妈正低头看着他,双臂交叉在胸前。
“对不起,”他说,这似乎是他流泪的原因。当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哭泣时,她给他揉背。
他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但最终还是抽离了。“那么,为什么要换回来呢”
比娅一句话也没说,让他一边走一边解释一切。他觉得肩上的重担减轻了,要把整件事告诉别人。假装自己不是一个24小时不间断的人并不容易,但他也解释说,他非常喜欢了解他的父亲、姨妈和伦敦。这真是太棒了,但当他们回到前门的台阶上时,他和以前一样迷路了。“比姨妈,我该怎么办”
她用一只柔软的手捧起他的脸,用拇指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你得先告诉他。然后我们会想办法的。”她又把他抱在怀里,紧紧地搂住他。“很高兴见到你,亚瑟。”这一次,他靠着她的肩膀微笑着。
他走进来时,屋子里一片死寂。他走进客厅,他爸爸在那里,双手掩面。“爸爸为了引起他的注意,他说。
他爸爸立刻把他抱起来,几乎把他抱在怀里。“哦,天哪,拉斐尔。你把我吓得半死,”他叫道。
“我不是拉斐尔。”亚瑟说,他那南方的慢吞吞的声音透出一丝端详。他的话被他父亲的毛衣遮住了。亨利明白了,因为他的手立刻松开了,他挣脱了。
他的微笑显示出他的不相信,他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亚瑟。”
“你是——你是亚瑟”
男孩点点头。
“哦,天哪。”他说,但他把亚瑟搂得更紧了。
“我们在营地见过面,”他解释道,又流下了眼泪。“我们太想见到另一个爸爸了,所以我和拉斐尔交换了位置。这样我才能见到你。然后你谈到了家庭,这让我很伤心,因为你知道我的事,但你从来没有联系过我。所以,我跑了。”他在抽泣,但他的父亲继续抱着他,耐心地听着。
“我亲爱的孩子。我很抱歉。”亨利抚摸着他的后脑勺,男孩继续哭泣。两人都不愿意放手。“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我从没想过让你走,但那是当时最好的选择。我想你,每天都在想你,但我们说好不联系。我们认为你永远不要知道我的事,拉斐尔永远不要知道亚历克斯的事,”亨利解释道。
“你错了。”亚瑟打了个嗝,把身子挪开,好看着他的眼睛。他喜欢在夏令营里认识他爸爸和拉斐尔。他不会用这周和他爸爸交换世界的。
亨利轻声笑了起来。“我知道,宝贝。我现在知道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拉斐尔说,避开了盛满食物的勺子。
他叹了口气,知道再也骗不了扎赫拉了。在所有人中,是她嗅出了他们的气味,这就说得通了。
“我不是亚瑟。”
她盯着他看,然后放声大笑起来。就像她开始一样,她停止了笑,说:“好吧,现在告诉我真相。”
“我没有说谎,扎赫拉。”
她眉头紧锁。亚瑟告诉他,他永远无法让扎赫拉说不出话来,但现在她正在寻找言语。“但是,这意味着……你是……”
“我是拉斐尔。”
她结结巴巴地说着,眼睛睁得大大的,然后停止了移动。“你需要坐下吗”他问道,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勺子。当他碰她的前臂时,她猛地躲开了,拉斐尔很害怕她真的认为他是个威胁。
“嗨Zahra”艾利克斯喊道,走进了起居室。“Zahra怎么了他看见扎赫拉一动不动,嘴巴还张着,便问道。
她摇了摇她,驱散了她的恍惚。“我,嗯,我给你弄点吃的吧”辣椒吗烤奶酪吗焦糖奶油松饼吗这样吧,我来搞定。该死的,我可以一边踢你一边吻你,”她抱怨着,然后消失在厨房里。
“她是在跟你说话还是跟我说话”他爸爸笑着问。
拉斐尔也笑了,觉得松了口气,但他知道他需要尽快告诉他爸爸。“我能和你谈谈吗”私下里吗”
亚历克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他点了点头。“当然,亚瑟。”
最后,他们回到了酒店边缘招待所附近的秋千上。那里比较安静,拉斐尔可以想象,如果事态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他们也许可以逃离,住在客房里。他,他哥哥,他爸爸和他爸爸。再也没有人需要打扰他们了。
他知道他爸爸很担心他。拉斐尔要求他们等到了客房再谈,而亚历克斯实际上一直在推着他的马狂奔。
他们坐在秋千上,他爸爸的胳膊搂着他的肩膀,拉斐尔把头靠在肩膀上。这种宁静与安宁太脆弱了,拉斐尔不愿破坏它。但是,他的爸爸在等着他说出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美娇,你让我担心了。怎么了”
“我知道我的双胞胎和我的另一个爸爸,”他说。他肩上的那只手停了下来。
“亚瑟。我知道亚瑟的事。还有亨利·福克斯。他是我爸爸。”
“等等,等等。”他拉开了,拉斐尔感到他眼里充满了泪水。他最不愿意看到的(骑马来的时候他甚至不敢想象)就是他爸爸拒绝他;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如果你不是亚瑟,那么……”他似乎不敢再说什么了。
“我是拉斐尔,爸爸。我很抱歉。请不要生气,”他恳求道。他不想让爸爸生气或怨恨他。
“哦,我的上帝,”亚历克斯喃喃自语,但他伸出手拥抱了拉斐尔。拉斐尔如释重负地抽泣着,他伸手抱住爸爸的腰。“拉斐尔……”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想见到的就是你。所以我们交换了。亚瑟和爸爸在伦敦。”
“拉斐尔,”亚历克斯只说了一句话。
“我发誓,那只是因为我们想见见我们的另一个父亲。我想了解你。我很喜欢了解你。”
“我的天使。”
拉斐尔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又笑又哭的声音。“爸爸也这么叫我。”
15年前
“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想给他们取什么名字”亚历克斯问道。亨利紧握着他的手,开口前想了一会儿。
“对于男孩,我想以我父亲的名字给他取名亚瑟。女孩,我不确定,也许叫她夏洛特,我一直很喜欢珞蒂这个昵称。你呢”
“女孩的话,我喜欢玫瑰或蔷薇,比如得克萨斯的黄玫瑰和英国玫瑰。男孩的话,我想叫他拉斐尔。为了拉斐尔·卢纳和大天使。”星星在他们头顶上闪烁,他想象着它们正在认可他们假想的孩子的名字。
“你叫我萨,”亨利笑着戳了戳自己的身体。
“别让我分心。我想打败你,”亚历克斯说,不允许自己转过头去看他未婚夫的眼睛。如果他看到亨利天蓝色的眼睛,他就玩完了。他决心要赢。
“......
“看那!8点钟方向。猎户座的腰带。”
亨利只是咯咯地笑着,吻了一下亚历克斯的二头肌,它就躺在他的头附近。“亲爱的,我十分钟前找到的。”
“哦,去你的!”
他在床上叹了口气,盯着天花板,但这并没有减轻他的无聊。他讨厌的新室友不断发出的拖地声和床弹簧的吱吱声一点帮助也没有。“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能安静五分钟吗”他说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拉斐尔从他挂满了各种装饰品的地方转过身来,气得要命。“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是躺在那里,而是像我一样做点什么,你就不会那么专注于我正在做的事情了。”他用讨厌的英国口音说。说真的,谁会把孩子送到海外夏令营去的没有夏令营的英国再无聊不过了。“现在睡觉也太早了,除非你就是这么无聊。”
亚瑟呻吟了一声,转过身向窗外望去。星星从树梢后面露出来。结束一天的活动之后,他总是很累,他从来没有想过在这里能比在奥斯汀更清楚地看到星星。
他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户外鞋,对拉斐尔的质问充耳不闻。当他走出来时,一群蟋蟀齐声向他致意,星星闪烁着问候。过了一会儿,门又吱吱地响了起来,拉斐尔站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
“你从来不能在伦敦看到过这么多的星星,”他说。这一次,亚瑟不觉得她的声音那么刺耳了。“虽然我们不能经常见到他们,但我爸爸教我如何找到犁。”
亚瑟转向他。“什么玩意”
“哦,对了,你们美国人管它叫北斗七星。星座的名字真奇怪。”
亚瑟只是翻了个白眼,然后转过身来仰望天上的星星。“你怎么理解他们对我们的评价”他问。
“我们长得一模一样”我觉得他们疯了。我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相似之处!”
“我也是。”亚瑟说,但他还是忍不住笑了。“我爸爸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叫拉斐尔。我只见过他几次。但我知道他是个伟大的人。”他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么说的,但这感觉有点像能够开启和平的礼物。在被关在隔离小屋的整个过程中,他们不必打架或争吵。也许他们可以做朋友,谈谈正常朋友之间的事。
“我爸爸说我爷爷叫亚瑟。他在我父亲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没见过他。我知道我父亲很想念他,但这只是告诉我父亲真的很爱爷爷。”
有什么东西在亚瑟的脑后萦绕,好像有什么东西就在他面前,他却没有看到。
“嘿。我是被收养的,”他说。他通常不会这么突然地拿出A牌,但这感觉就像是离他面前的东西更近了一步。
拉斐尔皱起了眉头。“我也是。”
“我爸爸有个丈夫,但我从来没见过他。”
他睁大了眼睛。“我爸爸也是。”
“我的生日是8月25日。”
“我的生日是8月25日!”
他也睁大了眼睛。“我的天”
“上帝”。
亚瑟跑回小屋。他听见拉斐尔的脚步声就在他身后,两人都跑到小屋两侧各自的办公桌前。亚瑟翻出了装着他最私人物品的旧饼干罐,找到了他放在胸前的那张照片。这是他唯一一张父亲的照片。他的爸爸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前夫,也没有在家里放过他的任何其他照片,但他让亚瑟保留了一张。这是一个他可以在脑海中完美描绘的人,因为他经常看着照片,想知道这个人是谁。他看上去很和蔼,亚瑟迫切地想要更多地了解这个人。
当他转身的时候,拉斐尔的胸前也紧紧地抱着一样东西。“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看过我爸爸的这张照片,”亚瑟承认。感觉就像五分钟前他还在把自己的心交给一个他讨厌的男孩。但是,它也觉得他们正处于发现更大的事物的边缘。
“我也是,”拉斐尔紧张地笑着说。“我数到三。一”
“二”
“三”
亚瑟不需要看自己的照片,但当他看到拉斐尔的照片时……
“那是我爸爸。”看到拉斐尔的照片,他热泪盈眶。这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爸爸的照片。他看上去更年轻了,黑头发也卷了一些。他脸上挂着亚瑟从未见过的微笑。当亚瑟习惯了他爸爸灿烂的笑容和爽朗的笑声时,这是一种如此可爱和微妙的东西。
“那是我爸爸,”拉斐尔谈起亚瑟的照片时说。更棒的是,两人的照片合成了一幅完整的画面,曾经把他们的父亲分开的眼泪消失了。他们在一艘船上,身后有一个牌子写着“女王”,他们看起来很高兴。两枚戒指戴在他们的手指上,香槟杯在他们的手指间碰着。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拉斐尔问。亚瑟沉默了,他的脑子里还在想,拉斐尔怎么有一张他父亲的照片。“我们是双胞胎。”
14年前
亨利坐在码头上,他的脚趾在水面上拖着,他的腿前后摆动。他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一边哼着歌,享受着肩上的阳光和水的涟漪声。
更大的水花声使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人影向他游来。很快,亚历克斯用码头尽头的梯子把自己吊起来,站在亨利旁边。他像狗一样摇着湿漉漉的头,向亨利喷水。
“嘿嘿!不尊重散文他说,这让亚历克斯咯咯地笑起来。他的页面上确实有一些水滴,但这并不是他以后无法破译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把草稿写在纸上呢”亚历克斯问道,坐下来躺了下来。
“我想这只是我人生过程的一部分。当我打出来的时候,我会边打边编辑。”
亚历克斯哼了一声,坐了起来,伸手去抓亨利软弱无力的手。他亲吻了亨利取下的结婚戒指留下的晒黑痕迹,以免不小心把戒指掉到湖里。
“哦,我的上帝!你把它弄掉了!”当亚瑟从湖里捞出那本湿透了的《简·爱》时,拉斐尔尖叫起来。
“对不起”
“你现在要怎么读呢”爸爸知道那是我最喜欢的书之一。如果他现在问你这个问题,我们就完了。”亚瑟非常怀疑他和父亲的谈话中会不经意地提到这本小说。
“哪个12岁的男孩最喜欢的书是《简·爱》”
“这不是重点。这是我读的父亲的第一本书。我从他的图书馆偷了这本书,因为我觉得封面上的女孩很漂亮,他让我留着它。”拉斐尔哀叹道。
“哦,对不起。”亚瑟说,希望这次听起来更真诚一些。“它只在水里呆了一秒钟。也许我们还能挽救它,让它在阳光下晒一会儿。我们一定要等书页干了再翻。”
“是啊,这是个好主意。”拉斐尔说,不那么不安了。
在亚瑟提出调换身份的想法后,他们开始更多地了解彼此的生活,从日常生活到重要人物,再到爱好和兴趣。亚瑟不知道他如何才能记住拉斐尔生活中的一切,但他决心要做到这一点。他需要见他爸爸。计划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即使计划失败了,至少他已经了解了他的哥哥。
他小心翼翼地把书移到船坞中央,以减少再次发生意外的可能性。他坐在船坞边缘,让脚趾在湖面上拖来拖去。这件事引起的涟漪离他远远的。
拉斐尔以同样的姿势坐在他旁边。“你真的认为这有用吗”他问。
“也许吗我希望如此。即使他们知道同卵双胞胎的存在也不代表他们知道我们会在这里。我的意思是,我们最终可能会被发现,但那时他们将不得不再次见面交换我们。”
“我爸爸从来没跟我说过他们离婚的事。我几乎不知道还有另一个父亲存在。如果他们真的互相憎恨呢”
亚瑟看着几只鸭子飞过来,落在离他们几码远的水面上。现在,涟漪向他们涌来。“爸爸也没提过这件事,但琼姨妈在我问的时候告诉了我一点。他们疯狂地相爱,但他们的工作和情感阻碍了他们。你爸爸需要回伦敦,而我爸爸留在了德克萨斯。”
“来吧。让我们再看一遍握手过程。”
亚瑟穿过伦敦机场,寻找他只在照片上见过的肖恩的脸。机场各处人都很多,他努力不让自己被噪音、人群和与他在奥斯汀不同的习惯淹没。就连他的穿着,一件钮扣衬衫和一件卡其裤,在拉斐尔的一件运动外套下面,都让他感到不安,因为它奇怪地摩擦着他的皮肤。相信拉斐尔是唯一一个愿意在飞机上穿这么可怕又不舒服的衣服的孩子。
他拖着拉斐尔的手提箱穿过人群,走到人们举着写着不同名字的牌子的地方。他在寻找自己的名字,拉斐尔的名字,但是没有肖恩的迹象。他走到其中一张长凳前,爬到上面,这样他就可以站在上面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看到肖恩,但他希望肖恩能找到他。
“拉斐!拉斐尔。”一个声音喊道。他转过身来,看见一个人朝他走来,身后拿着一把气球。其中一张上有一面美国国旗,亚瑟忍不住笑了起来。“欢迎回来。没有你实在是太无聊了。”肖恩说着,把亚瑟抱了起来。
“很高兴回来,肖恩,”他说,有点被口音绊倒了。他咳嗽了一下,希望肖恩不要听得太深。
相反,他伸出手来,好像在要求握手,但亚瑟知道得更清楚。他做了拉斐尔教他的精心的握手,他做得很开心。毫无疑问,有人在盯着他们看,但他不在乎。
当他们完成后,肖恩拿起他的手提箱,把气球递给他,气球上还有一个笑脸和一个写着“欢迎回家!”
伦敦是美丽的,即使只是看着它从车里经过。这座城市的建筑是如此独特,亚瑟在电影或图片中看到的城市细节现在正在与他擦肩而过。他迫不及待地想去探索,看看拉斐尔最喜欢的地方,也想在这个城市找到自己隐藏的宝藏。
他们把车停在一座虽小但风景如画的联排别墅前,建筑物的边缘爬满了紫藤。一切都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你需要帮助吗”当肖恩把行李和气球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时,他问道。
“你这么问真是太好了,但我很好。就是这样。”肖恩说,听起来真的很惊讶亚瑟主动提出帮忙。“你去吧。我相信你爸爸一定很想见你。”
爸爸。他即将第一次见到他的父亲。
他点了点头,忍住没向门口跑去。当他转动门把手时,门已经锁上了,迎面而来的是爪子撞击硬木的声音。
一只鼻子周围长着灰白胡须的小猎犬向他走来,他立刻认出了拉斐尔心爱的大卫。当然,那只狗会知道他不是真正的拉斐尔,它吠着,从亚瑟身边退去。
“不,不,嘘。大卫,过来,”他恳求道。他咂了咂舌头,但大卫一直在叫。
“大卫,怎么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屋子深处传来。她走进走廊,亚瑟被她的美貌惊呆了。照片无法还原比阿特丽斯姑妈的美貌。"拉斐尔,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欢迎回家!”她立刻跑到他跟前,把他抱了起来,他很快也拥抱了他。“见到你爸爸后,你必须告诉我你在夏令营的每一个细节。”
亚瑟抬起头,试图记住他另一个姨妈的灿烂笑容,但他点点头,以保持正常的样子。“很高兴见到你,小比。”他情不自禁地说。她又把他拉近,让他快速拥抱一下,然后让他爬上楼梯,去他父亲肯定会去的地方。
主人的卧室空着,他自己的卧室也空着。门是开着的,但他还是敲了敲门。“进来,”爸爸说。亚瑟推开门,门吱吱作响。
看到他的另一个父亲,他突然停了下来。亨利坐在躺椅上,一本书挡住了他的脸,他没有抬头。他看起来很舒服,亚瑟在考虑是否应该打破这个幻想。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说:“爸爸”
他的书立刻被放下,他的爸爸过来把他抱起来。他长得很帅,亚瑟不敢相信照片上的那个人现在出现在他面前,他已经猜测了他可能是谁很多年了。“再次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的天使,”他说,双手紧紧地搂着自己。亚瑟并不介意,因为他下定决心永远不要让他的父亲离开,因为他已经拥有了他。他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很快就流进了爸爸的毛衣里。他希望爸爸不会注意到,因为拉斐尔绝对不会每次见到他爸爸都哭。
他不得不吸吸鼻子,以免鼻涕沾到衬衫上,这引起了他爸爸的注意。“对不起,我可能在夏令营结束前染上了什么东西,”他解释说。亨利的手摸到了他的额头,他忧心忡忡地打量着他。
“嗯,你不觉得热,但我得让肖恩在你们都安顿下来后煮点汤,”他说,双手仍然摸着脸。“我很高兴你回来了。”他把亚瑟抱进来,又拥抱了一下,他靠在父亲的肩膀上笑了。
“我也是,爸爸。”
他的手指在亚瑟粗糙的行李袋上挠来挠去,在等待到来的乘客中四处寻找他的爸爸。“亚瑟。”一个有力、坚定的声音在他身后喊道。他转过身,看到了他爸爸。照片里的那个人,梦里的那个人,就在他面前。
“爸爸!他尖叫着,跑过去搂住他。亚历克斯紧紧地拥抱着他,然后抽离他,拨弄他的头发,拉斐尔笑了。当他第一次见到爸爸的时候,他幻想着会发生什么,但是被爸爸拥抱让他忘记了他想要的一切。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亚瑟。”他说,拉斐尔心里的结松开了。他一直害怕亚历克斯会立刻认出他不是亚瑟,但一切都很顺利。他爸爸接过他的行李包,带他走出机场。
开车去牧场的路上景色贫瘠,也没有从希思罗机场开车到他伦敦的家路上那么热闹,但拉斐尔并不介意。吉普车的车顶放下来了,他享受着照在脸上的温暖的阳光。音响里放着一首拉斐尔不知道的歌,但他爸爸在跟着唱。他显然不在乎自己唱得不好,因为他跟着歌词打手势,而且语调夸张,这让拉斐尔嘲笑他爸爸有多傻。
这所房子(更像是府邸)很漂亮,常春藤爬满了整面墙。至少有十几匹马在牧场上吃草,一望无际的田野滚滚向前。“哇,”拉斐尔说。
“怎么了”亚历克斯一边问,一边绕过去看看拉斐尔看到了什么。当然,对亚瑟来说,这景色很平凡。
“哦,我只是很高兴再次看到一些马。你知道,在夏令营之后。”
“我以为夏令营里有骑马活动呢。”该死,他不能这么早就暴露了他们的阴谋。
“是啊,我们在森林里走小路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狭窄。我是说,它们几乎没有喘息的空间。我很高兴我们的马有更多的空间吃草和散步。”
亚历克斯耸了耸肩,没有再问他什么,这让拉斐尔松了口气。他打开后门把行李拿出来,对拉斐尔说:“去开门吧,阿迪。”我马上就来。”
拉斐尔点点头,走到前面。他从分手前亚瑟送给他的项链里找到了钥匙。这是他们道别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拉斐尔知道这对他来说很难。像他的爸爸一样,亚瑟把他们家的钥匙挂在靠近心脏的一条链子上,即使是给他的哥哥,也一定很难把它送出去。拉斐尔可不想白费功夫,于是他打开了门。
他立刻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跟着气味走进厨房,一个女人正在炉子上搅拌什么东西。她转过身来,拉斐尔从亚瑟给他的照片中认出了她是扎赫拉,他们家多年的私人厨师。
“嘿,孩子,”扎赫拉微笑着打招呼。亚瑟还告诉他,她的笑容很少见,而且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女人。"我在准备我拿手的辣椒。你想尝尝吗”
他急切地点点头,坐在岛上的酒吧里。她把一勺放在碗里递给他。他尝了一口,惊讶于它的美味,但随后他感到一阵辛辣。
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扎赫拉歪着头,伸出舌头,扇着它。“热,热。”他喘着气说。
“这就是你吹它的原因。”
“不,我是说辣,”他说,虽然听起来有点含糊,因为他的舌头还像狗一样耷拉在嘴里。萨拉给他倒了一杯水,他感激地一饮而尽。
“你从来没觉得我的辣椒很辣。你通常会要更多的辣椒,”她说。
拉斐尔叹了口气,终于从燃烧中解脱出来。”阵营。我能说什么呢”当他恢复过来时,他想不出一个合理的借口。
“嗯,”扎赫拉说。她眯着眼睛看着他,他突然担心自己被发现了。
“嗯,我要去找爸爸了。”拉斐尔说着,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谢谢你的辣椒,z。”
他迅速离开厨房,环顾了一下房子。他的行李袋被放在他的房间里,所以他知道他爸爸在里面。但是,当他要进来的时候,他发现他在外面。
“哦,好。我正要进去找你,亚瑟。我想让你见见一个人。”他说着,转身向泳池走去。他跟在后面,注意到有一个人懒洋洋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她穿着商务休闲装,一顶超大号的帽子遮住了她的脸和肩膀。她戴着墨镜,但拉斐尔知道,当他们沿着泳池的边缘走的时候,她的眼睛一直在跟着他们。
他们越靠近,他脖子后面的汗毛似乎都竖起来了,越靠近,德州的热空气就越冷。
“亚瑟,我想让你见见我的好朋友,维多利亚·普雷斯顿。”
那位女士把墨镜往下拉了拉,冰冷的蓝眼睛盯着他。她伸出她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拉斐尔很害怕知道如果不握一握会发生什么。
“被迷住了。”她说,声音轻松而随意,但拉斐尔很容易就能想象到她发出的嘶嘶声。
简介:一觉醒来,王子殿下变成了小王子殿下.....
热爱一些失忆宠爱救赎小甜饼
(ps:小王子没有很小,就是失忆变成了两人见面前的时候,很喜欢看一些救赎文学,所以想让Alex拯救一下两人还没见面时的Hen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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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enry模糊之间隐隐感受到有些不对劲,与往日醒来时有哪里不太一样。
几乎只犹豫了一瞬,他没睡醒的神经马上如触电般传导至全身,紧贴着他后背的是一阵令他毛骨悚然的暖意,呼出的热气顺着他裸露在外的脖颈一路往下,对方的手紧紧的环绕着自己,将自己拥入怀中,激起浑身的鸡皮疙瘩。
Henry......
Henry目前为止唯一能看到的是对方拥抱着自己的手臂,看得出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结实,青筋分明……是挺性感的,哦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有些不敢转身,努力回忆究竟是谁会和他同床共眠,尽管他知道只要自己回头就能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但是他有些没有勇气,似乎只要自己不回头,英国王子和别人“鬼混”这一事情便没有发生。是的,他已经开始想象如果这个人没有签保密协议,天知道全英国,甚至全世界的媒体小报、互联网、各种媒介会怎么描述自己,在父亲去世才短短两个月便和未知男子行不雅之事。
不,也有可能对方根本就是看着自己是王子,才和自己沉沦一晚,以便日后以此为要挟。
“babe,你醒了吗?”身后的男子似乎也醒了过来,语气慵懒,收紧手臂加深了背后的拥抱,吻上了Henry的肩膀,“God,我好想你,我们差不多有半个月没见了,你绝对想象不到我每天都是怎么过来的。”
似乎是感受到怀里的人没有回应自己的情话,也没有回应自己的肢体,反而不自然的越来越僵硬,身后的人感觉有些疑惑。
“你还好吗?Henry?怎么了吗?”身后的男子似乎是有些担忧,背后传来了床单和杯子窸窣的声音,应该是要起身看个究竟。
“hi,早上好。”Henry故作镇定和优雅的起身,尽管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但又猝不及防的感知到腰椎的酸麻,完美的面具一闪而过的难受。
但是,怎么没人告诉他面前这个男生辣到冒烟啊,Henry一起身就被眼前这个古铜肤色和深邃眉眼的健硕帅哥震撼的挪不开眼,他连眼睫毛都仿佛带着电,一眨眼就能酥麻他全身。
而此时,面前的男子几乎是立马上前,用手轻柔着他的腰,满脸歉意:“sorry,我不小心……”
Henry预感到他会将一些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因此立马打断:“没关系!呃,OK,sorry,呃……”
Henry很努力的试图回忆面前的男子叫什么,很显然从前面的对话中,对方应该是不止见过自己一次,但他也不是什么私生活很不简单的权贵,不应该没有任何的印象。
“OK,Henry,到底怎么了,你从醒来就有些古怪?”面前的男子是真的有些担心了,“我做错了什么吗?”
“what!No!”Henry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但对方看起来似乎也是个好人,这让他更想小心措辞,以免伤害到对方的心,“OK,我知道我这样很像个混蛋,但是我似乎……好像……有些忘了你的名字。”
Henry看着对方的脸,由担忧转为吃惊,再转为震惊,再转为不可置信——从他的嘴巴越长越大可以看出程度的变化。
“well,我觉得你长得非常眼熟……而且很帅!如果这可以让你感觉好一些的话。”Henry的礼貌和共情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Alex!我叫Alex!”Alex讲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又几乎觉得介绍自己简直荒唐的可笑,“等等,什么叫你不记得我的名字?”
“噢hiAlex。”Henry露出了标准的露齿笑,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等等,是刚选任总统儿子的那个Alex吗?”
花了整整一个早上,两人才弄清楚,不知道出了什么原因,英国王子Henry的记忆退化到了他父亲刚去时没多久的时候,那时Alex的母亲才刚刚选任总统,他俩还未曾谋面。
“所以你真的从一开始就注意到我了?你醒来的时候认出我了诶!”Alex阳光的就像是刚啃到肉骨头的大型哈士奇,心情愉悦到就差点摇起尾巴。
“gosh!这是你现在唯一注意到的重点吗。”Henry震惊的瞪着眼睛,浅色的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微微皱起的眉头显示着他的不悦。
“看看你的皱眉,还真是这么多年都没变,那么可爱。”Alex捧着对方的脸亲吻了一下脸颊,“别紧张啦,相信你的男朋友,我会照顾好你的。”
Henry怀疑的上下扫视着Alex:“还是不清楚为什么我会和你在一起,我不应该是肤浅的看别人的脸蛋和身材的蠢人。”
“理论上来说,你才是那个金发美人,但我仍然爱你从内到外。”Alex仰着头大笑了两声,也用独属于他俩之间的笑话回应着王子的英式幽默。
Henry被这一句激的耳朵泛红:“我们已经是说‘我爱你’的关系了吗?你可没告诉我这个?”
Alex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应:“当然,王子殿下,我们可是在全英国人民见证下,在阳台向民众挥手确认的关系。”
“Philip和外公没有要生吞活剥我们吗?”
看着面前熟练地绝对不是一两次在主卧留宿的习惯,Henry才最终有了自己已经和这个人确认关系两年的实感。
“好可惜我记不起来我们确认关系那天发生了什么,我是说……王子和第一公子……出柜和公布,我的天……”Henry光是想象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他的记忆中还没正式交往过任何一任男友,出于对皇室身份的保护和自我厌恶,本能的排斥和同性确认浪漫关系。而一觉醒来不仅是多了个男友,而且身份还如此不平凡。
“你当然猜不到,整个世界都为我们疯狂。”Alex笑嘻嘻的朝着王子眨眨眼,“请允许我提醒一下您王子殿下,再不下去用餐的话你的御马官会觉得我耽误了你的公务,我才不要当那个红颜祸水。”
Henry的眉头和鼻子在听到“公务”这两个字时就不自觉的皱起来,几乎是本能的厌恶并非出于自愿进行的这些“绑架”式的活动,如同被人随意摆弄的娃娃一样,没有自我意识的被人操纵,克制情感,假装完美。
母亲早就离开皇室追寻自由,现在只剩下死板冷漠的哥哥,年纪尚幼的妹妹,和令自己恐惧的外公,没人可以倾诉和依靠……
“嘿宝贝,我在这里,你还有我。”就像是从阴暗角落里照射进来的阳光,Henry才猛地从恐怖抑郁的情绪中抽身出来,眼神聚焦到面前紧盯着自己的Al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