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了心心念念的莎乐美pa!(虽然情节改的有点面目全非)全文1.3w,he,小情侣白情快乐,请食用
summary:于是在他的故事里,公主杀死了国王。
铁链拖行的“沙沙”声在空旷的长廊里回响。
洁白的大理石立柱将阳光等量切割,光线被具象化变成一个个平行四边形落到地上,也落到长廊里正在缓慢行走的人身上。
他的头发如金子般璀璨,他的肌肤如象牙般白皙,他的眼睛如水晶般神秘。他穿着华贵的纯白丝质长袍,各式各样的金饰与宝石装点在他身上,竟也夺不去他本身耀眼的光。
只有他脚踝处扣着的脚镣与这一身华贵的行头格格不入,铁链拖行在地面上的“沙沙”声正是从此传来。
两个高大地穿着...
两个高大地穿着盔甲全副武装的身影无言地跟在他身后,比起守护前方的青年,倒更像是看守。
“我说,没必要这么警惕吧,”砂金微微侧过身,抬起一只脚晃了晃,洁白的长袍下黑色铁链碰撞间传出清脆的叮铃声:
“有这玩意儿在我想跑也跑不掉的。”
“……”
两位沉默的看守并不言语,只是无言的握着手里的长枪。
长廊外的花园里,人群中一个带着石膏头的男人正在授课,他在铁链摩擦的声音中抬起头。
几天前的夏夜里希律王座下骑兵的铁蹄踏破了埃维金人的最后一道防线,茨冈尼亚整个国家易主,前王的子嗣有的战死沙场,有的决然自刎。当新王踏着火与血走入仆人四散逃窜的华贵宫殿时,流淌着旧王的血的只剩下了端坐在房间内紧握匕首的砂金一人。
“要杀了他吗?”新王的部下并不将砂金放在眼里,他大声询问,手已经探向了别在腰间的长剑。
“……不,”新王端详砂金半晌,摸着下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摇曳的火光中那张溅着鲜血的脸在砂金眼里扭曲出一个可怖的表情:“留下他,我还需要他为我所用。”
侵略并不是名正言顺的,靠着冷铁争夺来的权利需要一个渠道获取大多数人的认同,至少,表面上的认同。
而前王末裔的俯首称臣会是最好的台阶。
所以——
“为我跳舞吧,”新王坐上高大的王座,他命令人将一直被软禁在房间内的砂金带到自己面前:
“我听说过你,埃维金人在卡卡瓦祭典上负责以舞祈神的人,我的加冕仪式将在一个月后的丰收节举行,我要你在那天为我献舞。”
砂金紫蓝色眼睛怔怔的,他被人按着肩膀跪在大厅中间,垂着脑袋,像被雨打湿的孔雀。
半晌没等到回应的新王无声地皱起眉头,用眼神示意手下,下属会意,上前一步抓住砂金金色的头发,逼迫着人抬起头来。
砂金像只提线木偶般被迫抬头,后脑勺处传来的巨痛也没能唤起他那张麻木的脸上的表情。
大厅还是那个熟悉的大厅,金碧辉煌。高位上坐着的、周围环绕的却不再是他所熟悉的亲人。
“为我跳舞。”王座上坐着的人傲慢地开口。
砂金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紫蓝色的眸中没有神采,像只被抽走灵魂的羔羊。
“不。”他动了动嘴唇吐出一个气音,干渴数日的嗓子甚至无法支持他大声拒绝。
身后拽着他头发的下属蓦的抽出长剑,比上他被迫仰起的白皙脖子,锋利的剑刃擦上皮肤,留下一道细长血痕。
新王对这个答案似是并不意外,他摩挲了一下镶嵌着宝石的王座扶手,恋恋不舍地站起,踱步到被押着的砂金跟前,俯身推开横在砂金脖颈旁的利刃:
新王从上往下俯视砂金,披着斗篷的高大身影遮住了光,阴影将砂金笼罩。他伸手抚上砂金修长的颈,微微收紧,比起安抚更像是无声的威胁:
“好好想想,孩子,你没有选择死亡,你还有想要的东西,为我跳舞,我说不定会实现你的心愿……”
掌下的喉结动了一下,王又一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砂金闭上眼等待死亡。
扼住他喉咙的手猛地收紧,然后在窒息感还没追上他时便松开了,他被毫不留情的向后甩开,身后押着他的人撤去力道,让他仰面摔倒在地。
砂金有些狼狈地睁开眼,他低声呢喃:
“杀了我……”
他听到新的统治者冷哼一声,宣告他的命运:
“给他带上镣铐,限制他的自由,不要让他睡觉,让他保持清醒,每天只给他一片面包和一杯清水,熬到他答应为止。”
熬鹰的手法啊。砂金混沌的脑子想到,他仰面瘫倒在地上,无神的眼睛映照出天花板上精致的壁画,鼓动翅膀的天使围绕着伸出手的主神,他恍然间以为自己即将升入天堂,想抬起手时才发现自己有千斤重,仿佛身陷泥潭那样。
砂金自嘲般笑了笑,重新闭上眼睛。
周围的人将他提起,推搡着他离开。快要踏出大门时有人迎面走来。
不,不对,他怎么会在这里。
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裹挟住砂金,但他来不及细想就被身后的人推着迈开脚步继续向前。他挣扎着回过头,想再多看那人两眼,却瞥见新王在看到石膏头后舒展开的眉毛,听到那人不卑不亢的声音:
“遇到麻烦了?”
砂金确信自己是第一次见到这位石膏头先生,可他总觉得那人的声音和语调非常熟悉。他想驻足多听一会儿,从记忆里揪出这份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但身后押送他的人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扭送着他回到了属于他的房间。
“感恩吧,”晚间有人踱步进入砂金的房间,傲慢的用鼻孔看人:
砂金没有对来人语言间的讽刺做出反应,他抬起头,疑惑的重复道:
“智者?”
“就是那个石膏头,随你怎么称呼他,有人说他是先知的化身,有人说他就是伊利亚,但无法否认的,他和他代表的那帮子学者,带来了知识,让我们有了技术,攻破城门。”
砂金垂下头,他闭上眼睛,掩去眸底翻涌起的恨意,勉力维持木然的表象。
姐姐在他眼前自刎时留下的话犹在耳畔:
“活下去,等待机会,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来人等待半晌没能等到预想中砂金的暴起,他的神情愈发不屑,却也懒得在这狭小的房间内继续待下去。
门关上,锁落下。砂金躺到床上,他将双手覆到面上,咬紧牙关,无声的哭泣,偶有几声压抑不住的抽噎,泪水自眼角滑落,流入金色鬓发。
拉帝奥进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被砂金的眼泪钉在原地。
他撇过头,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丝帕,轻轻触上砂金的手背。
床上躺着的人僵了一瞬,飞速在眼前抹了一把后一个打挺坐起,他猛地挥开拉帝奥的手,丝帕飘飘然落地。
“是你?!滚开、我不要你的好心……”
哭过的眼睛眼尾泛红,砂金胸膛剧烈起伏着,看上去警惕而脆弱。
“你认识我?”
出乎砂金预料的,带着石膏头的男人没有生气,他听见对方这样问他。
“你是他们的帮凶……是你们带来的知识让这一切发生。”
石膏头先生沉默了一下,用只有他自己听得清的声音低语:
“也对,不会这么容易。”
砂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种熟悉感又一次纠缠上心头,他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理智告诉他冷静,继续装作木然,等待时机去完成复仇;感性撺掇他暴起,手刃这个“帮凶”,两种念头在心头纠缠,将他整个人切割成矛盾的两半,令他几欲抱住脑袋发疯尖叫。而第三种感觉顺着心的裂痕渗入,将他包裹,告诉他:
“不,这不对,他不该在这里,石膏头也不该在这里。”
砂金有些头疼的扶住额头,对面站着的石膏头哼了一声:
“他们叫你什么?莎乐美……好吧,莎乐美。”
兴许是他语调中透出的不屑打破了砂金脑内脆弱的平衡,砂金猛地扑向石膏头,想去扼住对方的喉咙——然后被毫不留情的扭住胳膊面朝下摁在了床上。
“你真的是个学者吗?!”
砂金挣扎了两下发现禁锢住他的手纹丝不动,不由得愤愤道。
“日常的健身是必不可少的,以此来应对一些……学生不听话的突发情况。”
对方语调平缓,甚至都没有喘气。他附下身,凑到砂金耳边,隔着头套吐息不会喷到砂金敏感的耳后,但石膏头若即若离的冰凉感还是让砂金微微颤抖,他低声开口:
“不要跳舞。”
“……什么?”
“别答应他,不要为他跳舞。”
石膏头耐心的重复了一遍,松开禁锢住砂金的手,站起身准备离开:
“那么,回头见,砂……莎乐美。”
“等等!”
砂金翻身坐起,脑内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想抓住,却感觉隔了一层迷雾。盯着石膏头先生的背影沉默半晌后他最终只问出了一个问题:
“你…你叫什么名字?”
拉帝奥石膏头下的唇角微微上扬:
“你知道的。”
“什么?”
“我的名字,你的名字,你知道的,你会想起来的。”
言毕智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砂金一人摸不着头脑。
“什么我的名字,我是、咦……?”
他想说我是莎乐美,话却在嘴边卡壳,违和感将他包围,有一个微弱但不容忽视的声音疯狂在心底重复: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是谁?
他突然惶恐,抱着脑袋缩成一团。月亮像一枚小小的银币,一朵银色的小花,清辉撒下,透过窗户的铁栏杆悲悯的将他笼罩。
一夜难眠。
次日砂金被允许出门在宫殿里放风,虽然前提条件是带上脚镣,但那也比被囚禁在狭小的房间里好。
他又一次见到了石膏头。
花园里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一群人弯着腰围在一起,出于好奇砂金也凑了上去,人群中心有人拿着树枝在沙地上比划。
石膏头坐在一只小凳上,讲解河坝的建筑与构造。
砂金:……听不懂,完全听不懂。
他将目光从地上复杂的构图与算式上移开,细细打量被人们用崇敬目光包围的智者。
猫头鹰形的肩章,蓝白相间的袍子,黑色打底的内衬,金属护腕,还有——那颗面无表情的石膏头。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那颗石膏脑袋抬起,准确无误地朝着砂金的方向望去。
昨夜被这人看见眼泪还压在床上的场景历历在目,砂金脚步一顿,拖着锁链转身就想走。
身后授课的声音停止了,拉帝奥遣散围着他的众人,亦步亦趋地跟随砂金离开。
他们在长满绣球的花园中停下,正值花期的花朵开的热烈,砂金维持着背对拉帝奥的姿势,指尖抚过花瓣,斟酌片刻后选了一个在他看来不那么尖锐的问题开口:
“他们说你是先知,是伊利亚,是学者,是带来智慧的人,你呢,你如何看待自己?”
拉帝奥并不急于回答这个偏哲学的命题,他挥挥手示意看押砂金的士兵离开,等到脚步声逐渐远去后才开口:
砂金几乎要笑出来。
一如既往的犀利,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他后知后觉这不过是第三次见面,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于是砂金将疑惑暂置到一旁,转身朗声到:
“我要你的帮助。”
石膏头抱起胳膊,他看着站在露天庭院中的砂金,对方紫与蓝相间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哪有半分在人前表现出的懦弱木然模样。
“不藏拙了?我似乎还是你的敌人吧。”
拉帝奥没有以那位公主的名字去称呼自己这位故人。
砂金的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
“那没有意义,你已经撞破了我维持的表象,但你没有揭穿我,为什么?我想我于你而言可能还有一些用处,跟我合作吧,我会尽我所能去满足你。”
“我想你可能搞错了一些事情,”拉帝奥不为所动:
“希律王已经给了我很高的待遇,你能像这样出行都得益于他的允诺,而你——前王的末裔,你能带来什么?如果我们今天的对话流露出去,哪怕只言片语,猜猜看你的下场会是什么?”
砂金并没有被拉帝奥的话吓退,他迈开腿,拖着锁链,苍白的指尖蝴蝶般流连过一路盛开的绣球,最终抚上拉帝奥石膏头的脸颊:
“可我赌,我赌你不会向旁人揭发。”
拉帝奥握住砂金的手腕,阻止对方的手继续在石膏头上作乱:
“将自己的命运压到他人身上无疑是一件愚蠢的行为,如果你的脑袋出现了名为愚蠢的顽疾,那么我不介意对你进行一些治疗。”
砂金用了些力道,微凉的指尖牵引着拉帝奥的手凑至自己的颈边,将自己的喉咙送至对方掌下,他深邃的眼睛用带着几分眷恋与憧憬的神色望向拉帝奥,仿佛一个深陷情网的人那样开口,声音轻柔而蛊惑:
“别说那种……不解风情的话,答应我吧,我愿意为你献上包括我自己在内的一切。”
他推着拉帝奥的手向下,滑过锁骨,再是胸膛。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换一个人来兴许会被砂金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迷惑,但很可惜站在这里的人是拉帝奥,对砂金秉性深有了解的拉帝奥。他眯起眼睛,感受掌下皮肤随着话语吐出轻颤,目光仅仅在砂金的脖颈处停留了一瞬,那里光洁白皙,没有黑色的奴隶编码。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抽回手:
“我拒绝。”
对方脸上堆砌的笑意凝固了,没等砂金开口拉帝奥继续说道:
“不要把自己当成交易的筹码,也不要随意将自己压上赌桌,虽然我知道跟你说这些也是无用功但是还是希望你多多少少能听进去一点。”
“你早晚有一天会把自己玩脱。”
事实上已经玩脱了。拉帝奥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
隔着石膏头砂金看不见拉帝奥脸上近似于叹息的表情,他只觉得自己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以高高在上的态度说教了一番。
“您又在以何种身份来对我的行为指手画脚呢?如果你真的像你表现的这般好心肠,又为什么要做希律王的走狗,刽子手的帮凶——唔、”
石膏头下的眉毛无声皱起,他上前一步捂住砂金宣泄怒意的嘴。
“盲目地发泄怒火并不能让事情得到解决,你应该知道激怒我于你没有任何好处,”
“但我对你的遭遇……很抱歉,我认知中知识的流通应该为人们带来便利,而非战争。”
砂金微微仰头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的男人,隔着石膏头套他看不见对方的五官,但他无端觉得对方的眼睛应当如同太阳一般,永远炙热,永远燃烧。
兴许是花园里的绣球开的太盛了,砂金闻到醉人心神的馨香,唤醒原始的冲动,令他牙尖发痒——
他在对方的虎口处咬了一口。
“!”
砂金得意的看着石膏头猛地抽回手,他舔了舔鲜艳的嘴唇,眯起紫与蓝交接的眼眸,飞速调整好情绪:
“别那么警惕的对待我……瞧瞧你这如临大敌的样子,你像一尊象牙雕塑,高洁无暇,又像一尊银像,我相信你和月亮一样纯洁高尚,你的肉体一定像象牙一样的冰冷。你就像一束月光,一支银剑。”①
莎乐美,谁将是为你自杀的年轻上尉?
拉帝奥一时沉默,恍惚间他以为自己又看到了那个在赌桌上让他感到棘手不已的砂金,他意识到剧本还在不可避免的推进,思绪流转间只得再次强调:
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拉帝奥背过身:
砂金无所谓的轻哼一声,拖起锁链朝着与拉帝奥相反的方向离开。
有什么缭绕的东西消失了,砂金感觉心里一空,他怔怔抬起头望向天空缱绻的云,后知后觉绣球花是没有香味的。
庭院里拉帝奥垂下头,看着虎口处整齐的牙印神色莫测。
甚至于现在,他刚刚踏入大理石砌的浴室,遥遥的便看到一只石膏头已经靠在了浴池边上,对方露着肌肉线条优美的脊背,令他无端心跳加速。
“看够了吗?”
砂金回过神,洗浴时他被允许摘下镣铐,此刻他的脚步格外轻盈。他身着白袍,一路边走边扯下身上繁琐的金饰与宝石,那些东西叮叮当当散落一地,但砂金懒得去管。他像只逐渐挣脱束缚的白鸽,像只纯白的蝴蝶,像朵风中摇曳的水仙花。
最后一件戒指从指尖褪下,砂金赤足踏至浴池旁,他刻意抬起手,那枚嵌着绿松石的戒指擦着拉帝奥噗通入水,扬起的水花溅上了他的石膏头。
这大半个月他们俩接触实在太多,地狱一点,这石膏头俨然快成了这世界上砂金最熟悉的人——在其他亲族都已经亡故的情况下。
可笑的是他到现在也不知对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每每他快巡着直觉里那股不对劲揪出一丝痕迹时,记忆都像是隔了一层迷雾,偏偏对方还是个谜语人,问来问去只告诉他“你知道的,你会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恨的砂金牙痒痒,后悔那天没再咬重一些。
氤氲水汽里砂金身着白袍滑入浴池,水沾湿丝料,让它贴上砂金的肌肤,他拖着袍子在水里游了一圈,像尾白色的金鱼,也像神话中的海妖。
“海妖”最终游回了拉帝奥身前,他的膝盖抵上浴池里供人坐下的台阶,双手撑上浴池边缘,用身体将拉帝奥禁锢在中间。
“伟大的先知啊……”
砂金用近乎于叹喂的语气低语,他从上至下俯视那只石膏头,妄图揣摩对方脸上此刻的表情。他偏偏脑袋,眼神缠绵缱绻。那里的颜色让拉帝奥想起傍晚时分的天空,紫与蓝交融又分割,兼具梦的神秘与现实的犀利。
拉帝奥听见他的莎乐美开口:
“我爱上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洁白得就像田野里还没采摘的百合,就像犹太国山顶上,扑朔着吹进山谷的积雪。就连阿拉伯女王后花园里的白玫瑰,也比不上你那么白的身体。她后花园里的白玫瑰,她的香料,哪怕晨光照在叶子上,哪怕海面衬起的皎洁月光照耀着,都比不上你的洁白……请允许我来抚摸一下它吧。”②
你在为他心动吗?拉帝奥垂下头,闭上眼睛,将砂金被水沾湿后在丝袍下若隐若现的身体从脑内驱逐。
“世界上的邪恶通过欲望来传播,不要妄图将我拉下深渊,我也不会听你讲话”
拉帝奥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
这大半个月的接触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砂金记不起外界的一切,他看着故人受困于名为“莎乐美”的躯壳,走不出记忆最深处的梦魇;他扮演着“先知”脱离了既定的剧本,与“莎乐美”逐渐拉进关系,却又得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能深陷。
溺水时被抓紧的浮木上岸后是否还无可替代?幻境里压抑扭曲的感情又能否称之为爱?
这是两个人的舞曲,而他一人清醒的沉沦。
他听到砂金轻笑一声,似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砂金拢了拢自己金子般璀璨的头发,转移了话题:
“我答应了会出席他的加冕礼。”
拉帝奥猛地抬起头:
“你……”
一根手指比上石膏头的唇,冰凉坚硬的触感却给砂金带来了灼烧的错觉,他的神情炙热起来,像个狂热的信徒对着神像祈求般开口,内容却是大不敬要将圣者拉下神坛:
“你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拉帝奥瞳孔骤缩。
水雾氤氲,白袍的青年跨在他身前,语调因激动而微微颤抖,拉帝奥仰起头,想从那双紫蓝色眼睛里捕捉到这句话背后的真实想法。
他看到一个恣意燃烧的灵魂,砂金的神色期待而真诚,仿佛刚刚他不是在询问死,而是邀请拉帝奥一同逃奔。
“……不。”
拉帝奥张了张嘴,他深吸一口气,轻声拒绝。
他拒绝过砂金很多次,不去赌博不去喝酒不去抽烟,但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压力倍增,甚至感到苦闷。
他刚刚回绝掉了一份绝境里萌生出的爱。
身前的躯体僵住了,拉帝奥看着砂金慢慢低下头,沉默半晌后对方自嘲般笑出来:
“也对,毕竟我连你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砂金同手同脚的从拉帝奥身上站起,近乎狼狈的攀上浴池,吸饱了水分的丝袍拖住他的脚步,让他的动作看上去笨拙极了,再也不复之前的轻盈。
他们又一次不欢而散。
丰收节当天。
砂金坐在为他安排的席位上,百无聊赖的浅啜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
上好的葡萄酒在金杯中流转,将天上的月亮映的血红。
“‘太阳被黑暗遮蔽,月亮红的像血一样,星星如尚未成熟的无花果般坠落’,这可真是个坏兆头……”
砂金的目光从石膏头上滑过,落到坐在主位上的希律王身上,新王春风满面,看上去喝了不少的酒,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新王将目光投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砂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新王抬起手,示意围绕着他献酒的群臣退开,他让大厅中心载歌载舞的舞姬退下,慢悠悠地开口:
“我有一样‘礼物’,送给我们这位前王的末裔。”
“押上来。”
有人跌跌撞撞的被看押着,从远处走来,砂金扭过头去,在看清那道身影后全身的血液几乎凝固,如坠冰渊。
那是一个月前埃维金人派去向恺撒王求援的使者。
也是砂金坚持等待的希望。
新王满意地看着砂金僵住的样子,继续说道:
“我的下属在沙漠里劫持住了这位……怀有不臣之心的歹人,将他带了回来,加冕仪式在即,就将他献给神明,怎么样?”
“不、不……”砂金猛地想要从座位上站起,却被身后早有准备的士兵摁回了座位,他奋力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杀了他。”新王无情地宣告了使者的命运。
月光照上冷铁,也映出四溅的血花。砂金看着颓然倒地身首分离的使者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赤红的血在苍白的地板上蔓延,众人一时沉默。
衣袍下拉帝奥修剪整齐的指甲嵌入掌心,他石膏头下的目光投向砂金,对方双目赤红,怔怔盯着蜿蜒血迹发呆,半晌后砂金抬起头,拉帝奥心头悚然一凉,惊觉对方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光。
“……我愿意。”一片寂静中他听见砂金哑声说。
“什么?”新王愣了一下。
“我愿意为您跳舞。”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说说看。”新王大笑,他挑起眉毛等待这只终于被磨跨了意志的白鸽发出悲鸣。
“我要您将一样东西,装在银盘里呈给我。”
“装在银盘里,用银盘?当然没问题,跳吧,埃维金人最后的孩子,为我跳舞吧。你为什么还不开始呢?”
“祈神的场合是庄严的,”砂金抬起头,将目光投向拉帝奥:“任何遮住面容的行为都是对母神的冒犯。”
“……”新王思考片刻:
“摘下你的头套吧,先知,智者,让我们一同观看这为胜者献上的舞蹈。”
拉帝奥沉默片刻,第一次在砂金面前脱下他的石膏头。
蓝莓色的短发展露在砂金眼前,直击心灵的熟悉感令他一时惶然,他看着对方金红色的双眼。
确实是如太阳一般耀眼啊,你深蓝色的头发上该有一枚金质的月桂发卡的。砂金无端想到。
“你还在等什么呢?先知已经摘下了他的头套。”
新王再次催促到。
“我在等仆从把我的香水和面纱拿来,等他们给我把鞋脱下。”
“啊哈,你要赤着脚跳舞啊。很好!很好!你会像小白鸽一样,像树上的小白花一样翩翩起舞……不,不,他要在血里跳舞了。满地都溅着血啊。他万万不能在血里跳舞。这是个坏兆头。”③
砂金赤足跳起祈神的舞蹈,地上的血染上丝质衣摆,被拖开至更大的范围,从上往下俯视仿佛一副绝望之人所作的荒诞的画。
砂金感受到四周投来的各式各样的目光,惊艳的,傲慢的,得意的,他像个物品一样供人观赏,他是案板上的鱼肉,他是群狼环伺间的绵羊。
除了拉帝奥。砂金的目光时不时滑过那个深蓝色头发的男人,却发现对方垂着脑袋,在旁人如痴如醉的观赏时根本没有看他。
一舞终了,砂金微微喘气,抬眸望向希律王。
新王回过神,满意的抚掌大笑:
“好、好、好,孩子,非常好,你想要什么东西,说出来吧,我会满足你的愿望。”
“我要……”砂金转过身,面对着沉默的智者:
“先知的人头。”
新王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太过分了。我想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吧。把头从人身上砍下来,那可很难看呢,是吧?这有什么让你快乐的呢?这是不会让你高兴的。不,不,你想要的不是这个东西。听我说,我有一块碧玉,上好的碧玉,它发出的光芒离得很远都能看见。恺撒去看戏的时候,自己也要戴这样一块碧玉。我这块碧玉比他的还要大,我的更大,这点我清楚。这是全世界最大的碧玉。你想要的,对吧?只要你开口,我就给你。”④
“我要他的人头。”
“莎乐美——走近点,不然我恐怕你听不到我的话——莎乐美,你知道那些白孔雀吧,就是那些在石榴树和大柏树林里散步的美丽的白孔雀。它们嘴尖镀着黄金,它们吃的谷子也涂着黄金,它们的脚染成了紫色。它们一叫,天就会下雨。它们展开翅膀,月亮就从天上出来。它们在柏树林和黑石榴树间成双成对地漫步,每只都有一个奴隶去照顾。它们有时候飞过树林,有时候卧在草里,有时候又在池边嬉戏。全世界也找不见这么美的鸟。我敢保证就连恺撒本人也没有这么好看的鸟。我可以把我的五十只孔雀给你。你走到哪里,它们就跟到哪里。你走在它们中间,就像是白云里的月亮……我要把所有的孔雀都给你。我只有一百只孔雀,但是全世界也没有哪个国王的孔雀像我的一样。不过我还是要把它们都给你。只要你允许我放下誓言,不再问我要你刚才说的东西。”⑤
砂金上前几步,站到希律王身侧,在新王的目光里摇了摇头:
“我要智者的人头。”
“我的乌木柜里有两只琥珀杯,像是两只纯金的苹果。要是有敌人在杯子里下毒,它们就变成银苹果。我有个镶着琥珀的柜子,里面有几双玻璃嵌成的鞋子。我有从赛里斯国带来的斗篷,还有镶嵌了红宝石和玉石、从幼发拉底城来的手镯……这些对你来说还不够吗?莎乐美!告诉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除了这一件事,其他你要的我都给你。除了这个人的人头。”⑥
“把先知的人头给我。”
新王深深皱起眉头,他有些颓然的坐回王座:
“给他他想要的吧。”
有卫兵踌躇着上前,想对拉帝奥伸手,却又不敢动作。坐在那里的先知本人——拉帝奥神色如常地站起身,走到了拿刀的侍卫跟前,他往前走一步,士兵便向后退上一步,竟是连同他对视都不敢。
拉帝奥叹了口气,转过身,走到端着银盘的侍者面前。
“动手吧。”
他坦然。
砂金端详着这个有太阳般双眼的男人,想从对方的神色里找出哪怕半分对于死亡的惊慌。
可拉帝奥的神色太平静了,平静到让他胆颤,甚至于对方终于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他时,他能从那双眼睛里读到悲悯。
砂金只觉得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令他头晕目眩。
你在可怜我?!
他很想上前去揪住对方的衣领质问:
你一个即将因我的欲望而死之人,凭什么来可怜我!
可他又想落泪,为自己,也为屠刀下的那人。
刽子手举起利刃,砂金牢牢盯着那双终于将全部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金红色眼睛,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像只被戳破的皮球般泄了气,哑声道:
“等等……等等,我改主意了。”
“把他的石膏头给我吧,我不要他的人头了,我也不再需要银盘,把那只石膏头递给我吧。”
松了一口气的新王对愣在原地的下属命令:
“还不快把东西给他!”
侍从小心翼翼的将石膏头呈给这位疯狂的末裔,然后低着头退开。
砂金双手接过那颗石膏头,它的分量比他想象的更轻,他捧起石膏头,望着它低语:
“啊!你刚刚怎么不愿看我呢,智者?你的眼睛那么令人难过,充满了冷漠与疏离,现在倒是闭上了。你闭着眼睛干什么?把你的眼睛睁开!抬起你的眼皮,先知!你怎么不愿看我?你是不是害怕我,才不敢看我的?”⑦
“不管是洪水,还是巨浪,都熄灭不了我的激情。我是王室,而你却拒绝我。我是稚子,而你却夺走了我的贞洁。我本无邪,而你点燃了我的激情,让它在血液里流淌……唉,唉!你刚才怎么不看着我呢?”⑧
“你若是看到了我,就一定会爱上我。我知道你一定会爱上我的,爱比死亡还要神秘。”⑨
他旁若无人地亲吻上石膏头的嘴唇,眼神是那样绝望而疯狂:
“我吻上你了!智者,我亲过你的嘴唇了,我的嘴唇凉凉的,这是心痛的感受吗?……不,这也可能是爱情的滋味,人们总说爱是苦涩的,但是有什么关系呢?有什么关系呢?我已经吻过你了。”⑩
拉帝奥沉默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他回忆起真正的莎乐美,那位在月夜和血泊中翩翩起舞的公主,她被继父觊觎,又被心上人痛骂。
他又看向砂金,对方在幻境中又一次失去所有亲故。两种不同的绝望交织着,将他所熟知的那个灵魂牢牢束缚。
他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异变突生。
刚刚同新王对话时站到对方身侧的砂金突然发难,他朝着新王掷出那只石膏头,在对方被砸还没反应过来时扯下颈间的项链,扑过去狠狠勒住新王的脖子。
珍珠如雨点般散落一地,金属的丝线勒入砂金的掌心,将那里切的鲜血淋漓,可他没有放手,直到这细丝割断新王的喉咙。
鲜血溅了砂金一身,让他的白袍彻底报废,砂金扭过头,望向刚刚从异变中回过神的众人。
有人尖叫,有人哭嚎,有新王的精锐怒气冲冲的举起利刃朝他奔来。
无所谓了。砂金想到。掌心火辣辣的疼,但他懒得去管,他最后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智者,露出一个挑衅的笑。
你拒绝跟我一起去死,那我就独自上路。
他闭上眼等待死亡。
有人先刀刃一步给他拥抱。
砂金错愕地睁开眼,发现刚刚还在旁边站着的深蓝色头发的男人不知何时奔至眼前,将自己摁进一个胸膛剧烈起伏的怀抱。
兵刃自上挥砍而下,砂金挣扎着想推开对方,他听到自己破了音的嗓子尖叫:
“你干什么——”
“名字!你知道的!”
砂金想说你神经病啊这种时候了还什么名字不名字的,为什么要过来抗刀你不是拒绝了我吗!
他也确实喊出来了:
“你们学者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啊拉帝奥!!!”
等等……
拉帝奥!!!
砂金蓦的瞪大眼睛。
眼前的世界凝固了,声音突然消失,像被抽了真空,落到拉帝奥身上的利刃也停了下来,时空如同被静止,只有身前的怀抱依旧温暖。
他想起来了,他不是什么莎乐美。
他是砂金。
面前的世界如同镜面般出现裂痕,然后片片破碎。
已经深陷忆泡一个多月的砂金终于醒来,他扶着维生舱的边缘艰难地爬了出来,仿佛着魔般重复着一个单词,他的目光四下搜寻,最终看见了不远处另一个维生舱里的拉帝奥。
砂金跌跌撞撞的朝着拉帝奥走去,他跌倒,又爬起,紧接着又踉跄两步,却始终不肯放弃朝另一边靠近。冲进病房的职员扶住他才听清他一直重复的是什么,他说:
拉帝奥、拉帝奥、拉帝奥……
直到被他一直念叨的人睁开眼坐起身,目光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后,砂金才放心的再度昏迷过去。
公司职员手足无措地扶住砂金几乎要哭出来,上司要是死在他肩膀上了他会不会因为办事不力被除名啊。
好在拉帝奥及时开口,躺了一个月的人声音并不高昂,但是意外的让人安心:
“放心,他只是暂时睡过去了而已,过一会儿会醒的。”
问询赶来的托帕一进门就看到砂金维持着昏迷状态被人架在肩膀上。
“不是说他醒了吗?”
她扭过头看向拉帝奥。
“精神消耗过大暂时昏过去而已,放心。”
托帕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这次麻烦您了,教授。”
一个半月以前公司派高管去谈一颗布满矿产的行星的归属问题,托帕和翡翠还有砂金到达谈判点后被对方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引爆了准备好的炸药,原本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威胁,谁知道对方在谈判隔壁的房间里浓缩了高浓度的从一颗文明已经覆灭的星球上得到的忆质。
风暴般涌出的忆质间砂金护住了两位女士,自己不幸中招。
流光忆庭的忆者看过情况后得出结论:
要么靠他自己清醒,要么有人进入他的幻境帮他醒来,当然,有更大的可能,去帮忙的人也会同砂金一起深陷,再也无法醒来。
“我可以去。”
“再也醒不过来哦?”
忆者这样对被请来的拉帝奥说。
他重复道。
“好吧,躺在那里就行,剩下的我会帮你,你会变成他幻境中的一个人,当然,我们都不知道他的幻境是什么,到时候你得随机应变……”忆者耸了耸肩,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项。
两人一躺就是一个多月。
砂金再度醒来是在三个小时后,他醒来前平缓的呼吸变的急促,然后猛地从床上弹起。
“做噩梦了?”
一个分外熟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砂金扭过头,看到拉帝奥低着头动作熟练的削着一只苹果,削下的果皮已经连了一截小臂那样长。
砂金并不言语,只是慢慢的凑过去,伸出手去触碰拉帝奥的脸颊。
伟大的真理医生没有抬头,也没有制止他堪称冒犯的举动,只是在砂金指尖抚上脸颊时刀下的果皮突然断掉。
砂金注意到了这点小插曲,他“噗”的一下笑出声:
“所以你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漠……或者说游刃有余,是不是?”
拉帝奥削下一块苹果塞进砂金嘴里:
“我的第一要务是把某个深陷虚假回忆的蠢货捞出来,而不是不分轻重的在幻境里乘人之危。”
“那现在呢?我不是绝境里的公主,你也不是我仅剩的依靠,抛开那些该死的救赎任务,如果我再一次向你恳求,你是否愿意跟我一起死?或者赏脸将目光分一点给我?”
砂金咽下苹果,回忆起刚刚梦境里刀剑劈向眼前人时自己的惶恐,他拽住梦的尾巴,借由刚刚睡醒的势头不依不饶的开口。
拉帝奥终于抬起头。
“活下去,”他重复了一遍在幻境破碎前夕最后对着砂金说过的话,顿了顿之后继续说:
“还有,舞很漂亮,下次别跳了。”
End.
忆泡这东西真方便啊
胡钟|你长大了,不适合在一起骑马了
“你长大了,我们或许不适合在一起骑马了”他忽然说道,语气中带着深沉。
胡桃疑惑地看着钟离,他继续说道:“坐在你的背后,看着你摇曳的身姿,我已经很难忍住对你的感觉了。”
她心头一紧,几乎能感受到空气的凝滞。“你喜欢我?”她轻声问。
钟离的目光中充满了矛盾,“我害怕这份感情会让我们的关系变得复杂。”
胡桃微微一笑。“或许,我们该结束这段驰骋的旅程了。”她的声音清脆而释然。
最高审判官生日快乐!
summary:
『莱欧斯利掂量了几下那维莱特的份量,感觉对方似乎轻了一些,活像是脱水的小海绵。于是他二话不说把缩水的水龙团把团把塞进了卧室的床上,掖好被子又装了杯纯净水塞他手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星际pa半架空基因改造“失败品”莱欧斯利x人造水龙王“替罪羊”那维莱特
*构思时4.0主线未出,仅根据内鬼信息猜测,部分设定或人物性格把控不保证完全符合原作
*双方都非人,不用担心寿命论
*结局HE中长篇
——
...
“一整支舰队,包含主舰,满打满算四十五名一级驾驶员,在短短三秒内全部被强制踢出了脑机链接网,三秒!你明白这个概念吗?”罗勒斯舰长的音量逐渐升高,把面前的会议桌拍得震天响,“你们科学院不打算给我一个解释吗?”
“别急啊,罗勒斯阁下。”利特尔博士面对震怒的舰长依旧挂着一副笑面,“您刚刚说三秒,是吗?“
“是,三秒!这就是你们造出来的怪物,不老不死,甚至能从第八星系里活着闯出来。”罗勒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你知道被强制断开链接对驾驶员的大脑伤害有多大,接下来起码三个月内,他们都无法驾驶星舰了,你明白吗?”
“明白,我当然明白,阁下,消消气。”利特尔轻轻拍了拍衣摆,像是在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科学院会给他们开优待通道的,正好最近有一批专门用于恢复和加强大脑神经强度的医疗舱,您可以放心,临床效果是极好的。”
罗勒斯的表情这才好了一些,他重重哼了一声:“虽然第八星系足够杀死你们那些所谓的实验失败品,但他如此强大,为什么不直接销毁?”
“你不觉得很可惜吗?那可是我们最伟大,最完美的一件艺术品。”利特尔推了推无框眼镜,毫不掩饰语气中的狂热,“你知道吗,他能做到的远不止这些,我摘除了他全部的内脏,可那些内脏在短短几天内就完整再生了,如果能研究透彻之中的原理,你知道这价值有多大。”
“真是疯子……”罗勒斯想象了一下活体摘除器官的场面,不由得一阵恶寒,“现在他跑了,你总得告诉我他的弱点,别告诉我你们研究了那么多年,连他的弱点都不知道。”
“嗯哼,当然。”利特尔翻阅着驾驶员的体检报告,无一例外都有惊恐发作的记录,他记录下这些趋同症状,嘴上却说道,“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在他身边的家伙。”
“什么意思?”罗勒斯皱眉道。
“我们可没有教过那维莱特如何驾驶飞船。”利特尔拿起另一份分析报告,“而且三秒,短短三秒就造成整支舰队的瘫痪,他动用的力量一定超过了我给他设定的限制,有人在帮他,舰长。”
罗勒斯闻言猛然瞪大眼睛,而利特尔轻轻敲了一下会议桌,缓缓道。
“飞船上绝不止他一人。”
桓那兰那。
“你真的没事了吗?”莱欧斯利敲了敲飞船浴室的门,“不用我帮忙吗?”
浴室里的冲水声足足响了数十秒才停下,看来供水系统运作还是正常的。莱欧斯利叹了口气,至少不用去外头找条河洗澡,情况还不算太糟。
莱欧斯利又等了一会,那维莱特才面色苍白地推开了浴室门,他看了看在门口站岗的莱欧斯利,认真理解了一番,然后侧身让开了浴室。
“不,我不吐,谢谢。”莱欧斯利哭笑不得,伸手把浴室门关上了,“一般驾驶员不会晕那么厉害的,我缓过来了。”
那维莱特点点头,看起来十分不想说话,他脚步虚浮地往驾驶舱去,刚迈两步就被莱欧斯利拦腰一抱。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掂量了几下那维莱特的份量,感觉对方似乎轻了一些,活像是脱水的小海绵。于是他二话不说把缩水的水龙团把团把塞进了卧室的床上,掖好被子又装了杯纯净水塞他手里,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行了,飞船受损情况我来看就行,内部设施损坏不大,你刚吐过,又摄入了毒素,现在应该休息。”莱欧斯利把歪倒的椅子扶了起来,“睡一会吧,我检查完了再来叫你。”
莱欧斯利正要走,就感觉到自己的裤腰被勾了一下,转头再看就发现那维莱特表情严肃地把杯子往床头柜上一放,像是要宣告什么似的开了口。
“莱欧斯利。”
“怎么了?嗯……!?”莱欧斯利还没来得及换上笑容,就被一把拽上了床,而那维莱特像是怕他跑了,干脆翻身骑了上去。
“我暂时没感觉到美露莘们有危险。”那维莱特伸手按着莱欧斯利的颈侧,“而且,我以为你比我要明白只有我们活着才能回去帮助她们的道理。”
得,这是直接给自己下病危通知书了。
莱欧斯利默默想着,看来这种事情就是瞒不过他的,可自己真的只有一点点不太舒服。
“有点夸张了吧那维莱特……”莱欧斯利叹了口气,“我又不是要死了,我只是……”
“连续三个小时的高强度驾驶,导致精神力透支引发的肌源性头疼。”那维莱特面无表情地接上了莱欧斯利的话,“需要休息的是你,莱欧斯利。”
“一点头疼而已……”莱欧斯利深深吸口气,“你不用那么紧……唔—”
莱欧斯利这回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真的把那维莱特教坏了。
但是白捡的吻不要白不要,于是莱欧斯利从善如流地咬上了那维莱特的舌尖。
其实那维莱特只是想用水元素缓解莱欧斯利的头疼症状,至于为什么用这种方式,单纯是因为见效快,而且亲吻对方这件事也早就做过好几次了,虽然几乎每次都是功能性的,但其有效的成果很简单的就跟好的方面挂了钩,因此那维莱特下意识认为亲吻是一件对双方都极其有益的行为,于是做起来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就是没想到莱欧斯利明明头疼得快爆炸也毫不妨碍他控制着那条舌头灵活地在自己的口腔内搜刮一番。
但是哪有跟病号计较的道理呢?
片刻后莱欧斯利精神抖擞地抱着投怀送抱的水龙,只觉得神清气爽,先前的针扎般的头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维莱特半死不活地趴在莱欧斯利身上,连挪窝的劲儿都使不上一点。
最后还是莱欧斯利被那维莱特压着强制歇了半个多小时才起身去检查飞船外部的受损情况。除去二号引擎彻底损毁,其他三个引擎倒还能抢救一下,不过是现有的工具和零件实在不足以支撑起这种维修工程,这下他和那维莱特完全是被困在须弥了。
维恩歌莱号能够保持住百分之八十点外观还要感谢雨林的里那些粗壮的藤蔓给予的缓冲,莱欧斯利扯开挂在引擎和机翼上断裂的藤蔓,感叹着。
“真是感恩大自然……呃、金流,第四星系的神明叫什么来着?”
“滴滴——查询第四星系神明资料……”金流识别到声纹自动从待机模式中激活,它晃晃悠悠地飞到莱欧斯利面前,“请问您是需要查询,赤土之王阿赫玛尔、花之女主人娜布·玛莉卡塔,还是智慧之神大慈树王布耶尔呢?”
“……须弥有三个神明?”莱欧斯利真实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孤陋寡闻,毕竟他也从未去过枫丹和梅洛彼得以外的星系,“行吧,那查询一下管辖我们当前所在坐标的神明。”
“滴滴——桓那兰那所属雨林,归于智慧之神、树王、草木的主人、千树之王、雨林女王、大慈树王布耶尔所掌管。”
“其实可以不用把所有名号报出来的,金流…”莱欧斯利无奈道,终于把先前想说的话补上了。“那么感谢大慈树王保佑,损毁的树木我以后一定给您栽回来…金流,你说她能听得见吗,神明的视线应该很广阔吧,我弄坏了一些树她应该不至于怪罪下来对吧?”
“滴滴——资料显示,大慈树王非常和善,是雨林须弥人最喜爱的神明,”
“那看来我们运气还不错。”莱欧斯利拍了拍身上的落叶,“反正谨慎点准没错…我回头还是种点树吧。”
“滴滴——以唯物主义者的价值观来看,神明也不过是物质的一种,只不过人类还未曾了解太多,暂时无法对神明极其所谓的神迹做出统一的解…”
“行了你还是闭嘴吧!”莱欧斯利一巴掌把金流的扬声器给按住,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发条机关物理闭了麦,“别得罪人…不是,神,别得罪神,我们的bug武器还没恢复好呢,回头要是给人家弄生气了,打都打不过。”
金流可怜兮兮地发出几声模糊的哔哔声,然后安静了下来。
这里的环境说好听些就是纯粹的原生态雨林,天然氧吧,有助于改善身体疲劳。说难听些就是荒芜人烟,高大茂密的树冠隔绝了大部分的光照,树木的根系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地爬满了原本就不平整的土地,角落长着大片不知名的蕈类,就连石头缝也无一幸免,只要有点空隙就能开出了一些鲜艳的小圆帽。而那些长满了湿滑苔藓的石子阴暗地蹲在了不知道哪个角落,随时准备着随机滑倒一个无辜的过路人——当然,现在的过路人只有莱欧斯利一个。
在第二十七次差点一脚滑去见原始胎海后,莱欧斯利终于找到了一个未被茂密树冠遮蔽的水潭,阳光正好斜斜笼罩在水潭之上,镀上一层恍若仙境的滤镜。好消息是虽然这是个天然形成的水潭,但十分清澈干净,几乎到了能直接饮用的地步,而坏消息是周遭趴着好几条棘冠鳄,这种大型食肉爬行生物的脾性实在不好琢磨。不过比起这个,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卫星信号终于上升到了2格,这意味着设备终于能连上网络。莱欧斯利借着这点可怜的信号点开了须弥雨林地区地图的下载界面,虽说用不了卫星实时定位,但总归聊胜于无。
但这下载速度实在是太慢了些。莱欧斯利百无聊赖地想着,他抱着金流蹲在灌木丛后盯着那死活不往上跳的百分数,只觉得自己快要长蘑菇了。而且这四周实在算不上安全,退一步收不到信号,近一步又可能惊醒那几条趴在水潭边晒太阳的棘冠鳄。
不过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最后那百分之一的进度足足转了半小时都没能跳到一百,莱欧斯利的耐心终于消耗殆尽,于是他猫着腰又靠近了水潭几分,可就在进度条跳上一百的同时,蛰伏在水潭边的棘冠鳄悄然张开了獠牙横生的嘴。
那维莱特排出最后一点毒素时太阳已然西沉,他有些担忧地看了眼窗外,莱欧斯利已经外出了三个小时,通讯信号也不大好,金流传回来的讯号解析后也是大片电流音,听不出来什么有效内容,唯有灰蓝色的定位标识在仅剩半面的星航图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几个呼吸后那维莱特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推开舱门正打算顺着莱欧斯利留下的痕迹找过去,就嗅到了一阵浓厚的血腥气,而在血腥味中他捕捉到了微乎其微的,属于莱欧斯利的气息,还没等他被这惨烈的气息网吓着,莱欧斯利的声音就从不远处悠悠传来。
“那维莱特,晚饭有着落了——”
那维莱特怔怔地看着莱欧斯利单手拖着一条血淋淋的生物尸体,踩着层层叠叠的枯枝败叶四平八稳地走了过来。
“你受伤了吗?”那维莱特看了看对方满身的血污,心底又一紧,伸手直接把人从头到尾摸了一遍。
“我没事…真没,嘶—你往哪儿摸呢!”莱欧斯利的耳朵噌地红了起来,他赶紧把那维莱特摸到自己腿根到的手抓了起来,指尖一探就顺着轻薄的手套钻了进去,指腹压着对方手心的水滴印记一搓,迅速转移了话题,“比起这个,借点水冲一下,我不小心割到它大动脉了,喷了我一身血,好脏。”
那维莱特身上那些“小开关”早就被莱欧斯利摸了个透。比如说摸耳鳍会吐出舌尖,手心印记被搓几下就会冒出水珠……那维莱特把这些不受控的条件反射一律归于抑制器的负作用,对此莱欧斯利表示能够理解,但依旧乐此不疲地逮着机会就要逗弄两下。
那维莱特叹了口气,由着莱欧斯利搓了几下,认命地充当了移动水源,认真地给他清洗了手上的血迹,又顺便把那条足足有三米的棘冠鳄尸体也冲了一遍。
雨林入夜后便泛起冷意,不过比起沙漠还是要好上不少,至少随手就能捡到足够生火的枯枝。两人支起一口小锅炖着鳄肉汤,棘冠鳄的肉意外的没有什么腥臊味,口感劲道还抗饿。
那维莱特捧着碗小口吞着汤汁,眼睛盯着金流投影出来的雨林地图看了好一会才评价道:“这比枫丹的地形复杂多了……”
“维恩歌莱暂时没法启动了,我们至少需要更换一个引擎,还要修补一下防护盾,燃料也没有了。”莱欧斯利咬着肉块嚼了好一会,把地图划到右侧,二指放大主城区域,“噢,还有星航图也是,我们得去须弥城一趟。”
“这里离须弥城不算太远,不走错路的话应该很快能到。”
“你说的对,你直觉准吗?”莱欧斯利看了看地图上错综复杂的小路,“或者……你瞬移能带人吗?”
“现在恐怕还不行。”那维莱特摸摸脖子上的圆环,“以前倒是可以…但是被带的人容易晕。”
“还是徒步吧……”莱欧斯利认命地开始规划路线,“bug技能还是省着点用。”
“美露莘们怎么样了?”
“暂时安全,但是她们很不安。”那维莱特抬头看着黑压压的树冠,“我能感觉得到。”
“至少没有发生更多的伤亡。”莱欧斯利轻轻拍了拍那维莱特的后背,“按你的说法,我们很可能要跟一整个枫丹廷为敌?”
“嗯,除了夺权,别无他法。”那维莱特闭上眼睛,“旧贵族是说服不了的,在他们眼里,利益甚至高于生命。”
“哈啊——听着挺刺激的。”莱欧斯利站起身拍拍衣服上落的草木灰,“要是成功了,你是打算官复原职吗?”
“如果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应该是吧。”那维莱特点点头,也跟着站了起来,“总要有人负起责任的。”
“哎,说真的,要真复职了,你给我随便封个公爵当当呗?”莱欧斯利突然道,“最高审判长能有这个权限不?挂名的就行,我用不着实权。”
“啊?”那维莱特疑惑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你不觉得起码得要公爵这个名号才配得上最高审判长吗?”莱欧斯利正色道。
“莱欧斯利……”那维莱特无奈道,“你不会喜欢被这些东西束缚的。”
“难不成你就喜欢?”莱欧斯利一针见血,他踩熄了剩下的零星火光,周遭重新没入黑暗,没了火光的掩盖,一些萤光蕈类的幽光重新落进视网膜,“而且总会退休的吧,我陪你到退休,然后……”
那维莱特认真看过去,蓝紫的眼睛里映着那些深蓝的光点,他立刻追问道:“然后?”
“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枫丹之外的星系看看。”莱欧斯利冲那维莱特摊开手,“遨游宇宙,怎么样?”
那维莱特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狠狠一颤,似乎有什么记忆碎片一闪而过,就像流星那般短暂,他慢慢把手放进莱欧斯利手心,答道。
“好。”
————
抱歉来晚了UU,最近临近期末周,三次生活比较忙,会进入一个慢更状态。因此不用爱心200的目标了,达不到我也会接着写,直到度过慢更期
被芝麻馅塞到满溢出来的白麻薯
有点喜欢尾巴大爷和藿藿的互动,浅浅拟一下人,活动任务做了一半,尾巴大爷不会真没了吧?
图中为三命那维莱獭(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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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被拽痛也很难忍心夺走獭獭的快乐
『片刻后莱欧斯利松开了那条可怜的舌头,垂眸看着那维莱特染着薄红的脸颊,衬着眼尾那抹蓝愈发透亮,他抓着那维莱特的手送到唇边,偏头吻上掌心那枚水滴印记。』
“殉—情?”莱欧斯利眯起眼睛,“你确定?”
“确……唔——!?”那维莱特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堵了回去。
莱欧斯利单手掐住那维莱特的后颈,他用食指贴着对方还没收回去的耳鳍,没蹭几下就感觉到那维莱特伸出了舌尖——那是他偶然发现的,属于水龙王的独特条件反射。
蛰伏已久的占有欲被一句话轻易勾了出来,莱欧斯利一边反思自己的定力有待加强,一边又遵从本能含着小小的舌尖反复吮/吻,仿佛这样就能把对方由内到外打上标记。其实那维莱特的舌尖在平时并不是分叉的,这会儿只是因为力量不稳定而显出几分龙相,这种非人的小变化在莱欧斯利眼里倒是显得可爱,他用舌头一下一下顶着那条分叉的小缝,惹得那维莱特低低发出几声抗拒的呜咽,他扯着莱欧斯利胸口那节本就松松垮垮挂着的,毫无实际用途,权当装饰用的暗红色领带,就像抓住了制止恶犬出格行为的锁链。
片刻后莱欧斯利松开了那条可怜的舌头,垂眸看着那维莱特染着薄红的脸颊,衬着眼尾那抹蓝愈发透亮,他抓着那维莱特的手送到唇边,偏头吻上掌心那枚水滴印记。
“请注意——前方探测,小型探索型星舰,单位十。”
没等两人更进一步,维恩歌莱号的星航图便突然发出警戒提示音,莱欧斯利皱眉看向星航图,代表着非己方势力的红色三角形图标正呈扇形队列缓慢靠近着停泊在芒索斯跃迁点的维恩歌莱号。
“我记得抑制器里的定位芯片以及去掉了才对吧……”莱欧斯利迅速查看了一下剩余能源情况,最多只能再跃迁一次。没等莱欧斯利想出应变对策,星航图再次发出警示。
“警告—警告—前方探测,战斗型星舰,单位二十,正在靠近。”
“他们一直驻守在这里,因为如果有人能从第八星系离开,只能选择这一个跃迁点。”那维莱特看向面前正逐步靠近的舰队,面色凝重,“是枫丹廷的舰队。”
“看来他们依旧很惧怕你的力量,那维莱特。”莱欧斯利坐回了主驾驶位,开启了武器预热装置,位于维恩歌莱号两侧的高能粒子激光炮缓缓对准前方,“你猜怎么着,我特地给武器做了单独的能源储备装置,未雨绸缪还真赌对了,就算跑不了,我们至少还可以垂死挣扎一下?”
厄里那斯主舰内。
“居然真让那家伙说中了。”隶属于枫丹廷第四舰队的舰长端坐在主座上,他捧着热咖啡轻抿一口,又徐徐吐出一口苦涩的热气,“真是不得了,这还是第一次有生命体能活着从第八星系出来吧?”
“要告诉利特尔博士吗,罗勒斯舰长。”下属问道。
“收到。”传令员会意,立刻下达指令,“七小队,解除武器保险,围剿开始,留意跃迁信息,必要时进行追击。”
“怎么样,打,还是跑?”莱欧斯利点点操作杆,“虽然我觉得应该跑不了,这阵仗,把我俩当星际通缉犯呢吧?”
莱欧斯利的拇指抵住了高能粒子激光炮的发射按钮,眉尖下压紧盯着面前的星舰,嘴上问着那维莱特的意见,实则已然做好了随机应变的准备。
“我们只能跃迁一次,他们想要追上来很容易。”那维莱特盯着面前逐渐成型的包围圈,“除非……能让对方一整支舰队瘫痪五分钟以上。”
“消除跃迁信息残留需要五分钟。”莱欧斯利自然地接上了那维莱特的话,“但那可是一整支训练有素的舰队,那维莱特,除非你告诉我枫丹的舰队都是花瓶。”
“不,至少这一支舰队算得上是第五星系排名前三的。”
“行了不用说了。”莱欧斯利捂了捂脸,“其实我觉得殉情也不错。”
怎么想似乎都是死局了。
“往好处想,至少他们也没法靠脑机链接网夺取我们的飞船控制权限。”莱欧斯利一如既往的好心态,一边躲着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激光炮一边问着,“那维莱特,你们水龙有没有一些比较bug的技能?比如打个响指就能让对方驾驶员融化成水的那种……”
“我不是原始胎海水……莱欧斯利。”那维莱特无奈道,“不过你提醒我了,水的确是最好的媒介。”
那维莱特抬手一挥,把放在后头船舱的那两桶自己亲手提纯的,全宇宙最纯洁的纯净水聚集在了手心。那维莱特肉疼地看了看珍贵的水,又看看外头紧追不舍的二十艘星舰,还是觉得没必要把那些水都用光。于是水龙又小心地把水分出来三分之二装回桶里,剩下的三分之一在他掌心慢慢凝结成泛着诡异黑气的水滴状结晶。
“水能承载人类的情感和记忆,也能外放其中蕴含的情绪……”那维莱特轻轻吐出一口气,猩红的瞳孔在瞬间恢复原状,“以水为媒介,只要这个能接触到驾驶员,那么在恐惧和悲伤的影响下,脑机断联就是必然结果。”
“莱欧斯利,能尽可能靠近对方主舰吗?
“没问题。”
“罗勒斯舰长!敌方正朝着主舰方向逃窜!”
“什么……这是想自投罗网?”罗勒斯皱眉放下咖啡杯,理智告诉他前最高审判长那维莱特绝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选择,于是他谨慎地下达了指令,“开启二级防护罩,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以一敌百……”
深入敌阵不是毫无代价的,维恩歌莱号的一个引擎已经被打坏了,动力失衡下的操作难度又上了一个档次,莱欧斯利无视着满屏的故障弹窗,继续驾驶着维恩歌莱号摇摇晃晃地往主舰疾驰而去。
那维莱特并指隔空一推,水滴结晶便化作无数的细小分子,裹挟着浓缩的恐惧,四散着往敌方星舰而去。
而就在主舰防护罩开启的那零点几秒的延迟中,几乎是所有连接着脑机的驾驶员都感觉到自己的太阳穴被什么东西轻撞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强烈的恐惧就像一根尖刺,在顷刻之间穿透大脑,又化出险恶的弯钩,勾出深埋心底的梦魇,就像滴入油锅的水,炸出一片刺痛的花。
主舰的监控面板全面飘红,刺耳的警报声也无法掩盖通讯频道中混乱的哀嚎声,二十艘星舰的驾驶员在短短几秒内就被强制断开了脑机链接网,失去控制的星舰顺着原动力的惯性歪歪扭扭地冲刺了一段距离便瘫痪在原地。就连主舰的驾驶员们也没能逃过这种精神层面的攻击,他们惊惧地滚下了驾驶舱,更有甚者已然昏迷倒地不省人事。
“该死——”罗勒斯舰长乍然斗立,几步上前接管了整艘主舰的链接网,即便是像他这样老练的驾驶员,想稳定住庞大的主舰也是极为吃力的。混乱足足持续了七八分钟,等到罗勒斯从链接网中抽离,星航图上已经看不见那艘受损飞船的身影了。
“去给我把枫丹科学院的那群家伙找来,他们不知道自己究竟造出了什么样的怪物!”罗勒斯怒喝道,“去找利特尔,现在,马上!”
跃迁几乎清空了维恩歌莱号余下的全部能源。小小的飞船几乎是一路坠向某颗绿色星球,幸运的是这颗星球四周没有小行星带,也没有像星尘风暴那样的宇宙现象,这才给了莱欧斯利极大的操作余地,他一连开关了数十个按钮,这才紧急迫降在了一大片从林之中。
那维莱特发誓他再也不想体验一次坠机,就像是把人塞进洗衣机完整经历了一遍洗涤脱水的过程,他这下算是明白了那些晕船的人的感受了。一边的莱欧斯利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他面如死灰地趴在操纵杆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了。
“所以这是哪儿……”莱欧斯利缓了半天才轻飘飘地问出一句。
那维莱特诧异地看了对方一眼,道:“坐标不是你输入的吗?”
“我哪知道,我瞎按的。”莱欧斯利半死不活地爬起来瞄了眼,真好,星航图应该是在颠簸中被自己的茶杯撞坏了,半边屏幕直接罢了工。莱欧斯利四处找了找,在自己脚边找到了肇事茶杯——除了杯壁上磕出了一道划痕之外,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星航图应该比茶杯贵吧……真不经碰啊。”莱欧斯利嘟囔一句,又清了清嗓子喊道,“金流——”
在后面待机的圆形机关应声而动,晃晃悠悠飘到了驾驶舱等待指令。
“查询当前坐标点。”
“叮——当前坐标0542,桓那兰那,第四星系,须弥。”
“须弥?”莱欧斯利摸了摸下巴,转头问道,“你来过须弥吗?”
那维莱特面色苍白,轻轻摇了两下头。
“怎么了,还是很晕吗?”莱欧斯利关切地凑上前去,刚想说要么你去吐一下,话还没出口就见眼前一晃,那维莱特凭空消失了。
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我那么大一条水龙呢?!
紧接着他就听到后头的船舱内传出了凄惨的呕吐声。
莱欧斯利瞪大了眼睛:不是,他会瞬移!?
莱欧斯利:他宁愿瞬移也不想在吐在驾驶舱,他真的,我哭死()
来一起运动吗?
正片还没收到,先浅发一波手机图
最后是满足学长的xp,我做出了牺牲()
“我可不只脚大,审判官。”
——“……感受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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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文案的时候莫名脑子里蹦出来一句很搞笑的骚话。以及dbq审判官大人被我压的快喘不过气了
莱欧斯利我
*做完世界任务「伊黎耶的野精灵」食用更佳
*标题有双关
枫丹郊区今日晴,旅行者踏入水龙蜥满地爬的伊黎耶林区,准备找那个特殊的美露莘用刚海里摸的汐藻去换点当地特产。
那个特殊的美露莘叫珀西芙,名字是派蒙起的,根据她本人所说她是伊黎耶本土美露莘。
这不对劲,旅行者深思。
作为一个去过厄里纳斯肚子里打雅各布的勇敢旅行者,在厄里纳斯本人(的残魂)交代下,所有美露莘应该都是从他肚子里诞生的。
所以伊黎耶岛怎么会有美露莘呢?
总之,热心的旅行者为了让这个落单的美露莘尽快回归群众,以及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珀西芙拐去沐芒宫,让她...
总之,热心的旅行者为了让这个落单的美露莘尽快回归群众,以及顺便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决定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把珀西芙拐去沐芒宫,让她们的好爸爸看看是怎么回事。
“珀西芙,要不要跟我们去枫丹廷呀。”接过美露莘手中的湖中铃兰,派蒙大胆地向她提出了建议。
“枫丹廷、美露莘……”珀西芙摇摇头,看不出是不知道还是不想去。
但是这难不倒精通谐音梗的旅行者,既然害怕去陌生的地方,那就把熟人搬出来就好了。
“我们带你去见那维莱特。”
“那位来客,珀西芙!”珀西芙果然一蹦一跳地同意了。
旅行者看见秒上钩的美露莘,内心突然有一点愧疚,一丝丝,但是不多。
反正都是枫丹的人外生物,骗她去找她四舍五入的亲爹不算骗。
旅行者牵着珀西芙的手来到了沐芒宫,一路上大伙都没对她的存在感到奇怪,毕竟长得就是美露莘的外形。
但是珀西芙非常害怕,要不是旅行者一路抓着珀西芙的手,她可能会和之前一样直接无影踪闪现找不到人了。
“塞德娜,我们来啦!”派蒙一如既往地发出了朝气蓬勃的声音,“那维莱特在吗?”
“是旅行者和派蒙,欢迎!”前台的美露莘向两人挥了挥手,“那维莱特大人就在办公室里,不过有客人,有急事的话就直接进去吧!”
唔,有客人,不意外。思量再三,旅行者还是选择了破门而入,毕竟珀西芙在看见塞德娜的一瞬间感觉紧张得脚趾要抠出一棵新的湖中垂柳了。
真是奇怪啊,美露莘为什么会害怕美露莘。
总而言之,旅行者推开了那个看起来就很贵而且很重的大门,那维莱特果然坐在文件堆背后思考问题。
听见响声,那维莱特起身迎接门口的客人。
“是旅行者和派蒙啊,欢迎。”顿了顿,“身后的是……”
“那维莱特!我们在伊黎耶林找到一个落单的美露莘,特地带过来给你看看的!”派蒙往侧边飞了飞,让出了身后的美露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了好一阵。
“喂旅行者,怎么回事,难道那维莱特不认识珀西芙吗?”派蒙看气氛不对,赶紧过来小声地找旅行者寻求帮助。
话音刚落,只见美露莘三步并做两步,放开了旅行者的手,噔噔噔地冲了上去。
然后,抓着那维莱特的衣服下摆发出了洪亮的哭声。
哭声中还夹着着几声不成句式的那位来客。
嗯?那位来客真是那维莱特啊。
旅行者突然福至心灵地懂了很多。
那之前在伊黎耶林帮助珀西芙原来是在帮那维莱特修水域信号塔,现在过去讹他多两顿饭还来得及吗?
“呃……她是叫珀西芙吗……”那维莱特摸了摸面前泣不成声的美露莘的头,迷茫地看了一眼旅行者和她的飞行宠物。
“对啊,我们之前给她取的,她很喜欢这个名字!”派蒙双手叉腰,美滋滋地开始了邀功。
“旅行者、派蒙,珀西芙!”
“伊黎耶、美露莘,紫东西、厉害,珀西芙,努力!”
“枫丹廷、美露莘,美露莘、美露莘……”
“那位来客,美露莘!”
“噗哈哈哈哈……”
旅行者终于发现了书架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外套脱了之后的莱欧斯利公爵大人和书柜融为一体,要不是他看戏看这么久终于憋不住笑了出声,旅行者估计愣是看不见那边杵着一个大男人。
在那维莱特稍带抱怨的眼神下,莱欧斯利终于不笑了。他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发出了如下感想:
“那维莱特先生,你好像个始乱终弃后被亲生女儿找上门的渣爹。”
哇哦,不愧是你,公爵大人。
面对着大胆锐评这个修罗场的莱欧斯利,旅行者拽了拽身边的白飞飞,连饭都不打算讹了,直接开溜。
“所以我们敬爱的水龙王大人,这个……姑且称作是美露莘的是什么情况?”莱欧斯利目送了旅行者和派蒙的离开,放下了看了一半的书,坐在了会客椅上乐呵呵地看眼前的一幕。
莱欧斯利是少数几个知道那维莱特身份的人,面对珀西芙刚没头没脑的一顿哭诉,擅长思考的头脑让他快速分析出了几个可能性。
但是这都不重要,他想看水龙王大人窘迫的乐子很久了。
“珀西芙是……水龙蜥。”那维莱特纠结了一小会,还是把真相说了出来。毕竟在莱欧斯利面前,他也没什么东西好隐藏的。
“哇哦,龙蜥不长这样吧。”莱欧斯利回忆了一下梅堡里年代久远的藏书中画的龙蜥图鉴,“这是你的亲女儿最终长成了你最喜欢的样子吗?”
“莱欧斯利……”
感受到了水龙王要阻止自己满嘴跑火车的心情,莱欧斯利举起双手投降表示一下歉意。
“莲藕……沙拉……?”珀西芙停止了哭泣,侧头看了一眼和自己爸爸侃侃而谈的人类。
“那位来客、莲藕沙拉,喜欢?”珀西芙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向那维莱特发出疑问。
变成美露莘的龙蜥有着和普通美露莘不一样的敏锐感知力,比如这次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就已经读出了自己爸爸的特殊感情。
莱欧斯利满意地看着水龙红着耳朵点了点头,走上前蹲下摸了摸珀西芙的脑袋,“初次见面,珀西芙,我叫莱欧斯利。”
“莲藕沙拉,珀西芙!”珀西芙似乎很喜欢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凶的黑色成年人,松开了抓着那维莱特衣摆的手,踮着脚仔细观摩黑色人类的外貌。
“怎么了,想要变成我的样子吗?”
“珀西芙、美露莘……”珀西芙垂下了脑袋,似乎感觉难度太大。
“好啦别想了,想吃什么?”
“汐藻、珀西芙!汐藻汐藻汐藻!”
“好,那我们就……那维莱特?”
最高审判官似乎在思考什么,“抱歉,刚在想莱欧斯利变成美露莘是什么样子。”
“诶,可爱吗?”莱欧斯利随口一问。
“嗯,可爱。”那维莱特随口一答。
效果拔群!那维莱特收获了一个脸红的黑色猫猫头。
“珀西芙……”珀西芙点点头,若有所思。
告别了珀西芙后,从此在梅洛彼得堡周边晃悠的海獭,变成了趴在水龙蜥脑袋上的海獭,也是后话了。
END
啊啊啊啊啊啊啊谁懂啊这个呜呜呜,大家都在乎他飞得高不高,只有我在在乎他飞得累不累,我的宝宝
他本来的愿望是周游世界的啊,本来可以在果酒湖品风土人情的醇厚,在水天丛林看萤虫点点,浸在沙漠绿洲中观繁星熠熠。累了就找个人家借宿,听听其他文化孕育出人们的悲欢离合。他是那么自由,那么懵懂,那么向往美好。会在坏的结果里分析出好的动机,会觉得相信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会怜悯一切弱小的生灵,包括人类。可是他为了一个不算是约定的约定——比起约定更像是一场欺骗,就为了这个,他勤勤恳恳地为另一个种族——另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种族——工作了上百年,甚至在一切大团圆的结局,只有他被束缚在本不该束缚住他的地方。...
他本来的愿望是周游世界的啊,本来可以在果酒湖品风土人情的醇厚,在水天丛林看萤虫点点,浸在沙漠绿洲中观繁星熠熠。累了就找个人家借宿,听听其他文化孕育出人们的悲欢离合。他是那么自由,那么懵懂,那么向往美好。会在坏的结果里分析出好的动机,会觉得相信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会怜悯一切弱小的生灵,包括人类。可是他为了一个不算是约定的约定——比起约定更像是一场欺骗,就为了这个,他勤勤恳恳地为另一个种族——另一个有着血海深仇的种族——工作了上百年,甚至在一切大团圆的结局,只有他被束缚在本不该束缚住他的地方。他是自由的龙啊,如果他想,完全可以不管枫丹人的罪孽,不管人类的琐碎,在预言到来时结束一切,他是胎海的心脏啊。但是他的正义与仁慈还是降下了宽容的裁决。我想,他不是正义的化身,而是慈爱的神明,对生灵的宽容已经到了溺爱的程度。
我的神明,你太累了
你不该是这样的
我希望你可以像那位漂泊的浪人,无拘无束像一团随和的风,飘到何处,何处就是故乡,身陨何时,何时就是归期。
但我知道,你是很有责任感的,你的那份原本就属于你的力量在无时无刻不发挥着纵容人类的作用,而你为了那份约定——现在不只是约定,而是那炽热温柔的爱(对任何一个弱小生灵的爱),将这份纵容持续下去,不问前程,不问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