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8反复提醒,接受不了就别看,别把我的文挂到别处,恶心谁呢?
周围是一片白色,面前这位带着金丝眼镜的女医生嘴巴一张一合,声音却传递不到耳朵里。泽村荣纯坐在凳子上,脑袋在一瞬间有些空白,茫然地看着面前依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医生。
“……泽……先生?……泽村先生!”
“啊、啊?嗨!我在听!”
“您到底在听...
“您到底在听什么。”医生有些无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这幅神情,莫名让泽村想到了自己的高岛老师。
“抱、抱歉。”泽村讷讷地低头。
“唉,我是说。您怀孕了。”
医生一字一顿地重复道,像一把巨大的铁锤,一下又一下敲在他的头顶,重重地砸入地面。
“不、等一下,等一下!”泽村有些慌张,连忙打断了医生的声音,紧张地询问道,“您不会搞错吧,比如拿错体检报告之类的。我、我可是个beta,怎么可能会怀孕!?”
“没有搞错。”医生见他还是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指了指白纸黑字的体检报告,在姓名那一栏中,端端正正打印着「泽村荣纯」四个大字,而在旁边身体状态这一栏,则明确写了是「怀孕」二字。
泽村像是被摁下静音按钮,说不出话。
医生继续解释道,“beta只是相比较omega不易怀孕且生育率低下,从生理结构而言,是可以结合怀孕。当然并不成熟的子宫会使得流产率大大升高,需要比正常omega更加提高注意。”
“希望您能慎重考虑。”
女医生轻轻地将报告放到他的手上,神情严肃地说道。手上那薄薄的两张纸明明那么轻,在泽村看来却格外沉重。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上公交回的家。
然而到了家门口,用钥匙咔嚓一声打开门,一种深深地无力感袭来。公寓里非常安静,没有开灯,里面一片昏暗。
他躺在床上,左手放在小腹,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递到皮肤,有了一丝真实的存在感。
……等一下等一下!!
泽村荣纯从床上猛然坐起,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瞳孔疯狂地震。
我……
我是怎么怀孕的啊?!
现实仿佛狠狠地给了他俩巴掌,他没有任何关于那种事情的记忆。已经一个月了……一个月前发生了什么了吗?
似乎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区别,正常训练。啊,对了,他们几个老队友聚了一下,找了家居酒屋吃饭,聊到挺晚。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就连降谷都大老远从北海道跑回来,仓持和御幸学长早就进入了职棒队,两人都去了读买巨人。
泽村高中毕业后没有直接进入职棒,而是选择在大学慢慢发展沉淀。
“嗯,泽村的话应该拿到大学野球的推荐信了吧。”小凑亮介拿起酒樽,笑眯眯地说道。
泽村原本还在兴奋与好久不见的朋友聊天,突然被点了名字,吓了一跳,“啊是。”
在学长们好事的目光下,“唔,是巨人……”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啊,真不错啊。”友人和学长们送上衷心的祝福和笑容,泽村也感觉心里暖烘烘的。
老朋友见面,想说的话比平时还要多。聊天之余也忍不住喝了点酒,降谷那家伙,平时看起来一副呆呆的模样,酒量好得吓人,几个学长都喝趴下了,他还呆坐着,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御幸是酒量最差的家伙,没两杯人就往桌上一趴,脸上满是酒精带来的红意,和他平时精明的模样大相径庭,大家都拿出手机拍照,到时候可要好好取笑他。
到最后,大家都喝得晕乎乎的,泽村荣纯感觉自己站都站不住,眼前全是人的重影,大家的笑容印在脑海里,他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然后呢……
泽村茫然地看着公寓的天花板,拼命地、试图从脑海里翻出之后的记忆,然而脑袋像被剪断的胶卷,根本一无所获。
可恶。泽村忍不住骂了一声。
现在要怎么办?
小腹此刻安安静静,很难想象里面存在一个小小的生命。他脑海里忽然想起医生的声音。
‘您是运动员吧,那么大的运动量,它还依然非常健康,没有胚胎不稳的现象,也是种奇迹呢。’
‘每个生命都想拼命活下去呢。’
这个孩子也想活下去吗?泽村自嘲地笑了笑。我可连他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啊——啊啊啊啊真是可恶。他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脑袋,把棕色的头发挠成了鸡窝的模样。
算了,先看会儿棒球吧。
泽村自暴自弃,翻身下场,坐到电脑桌前面。
“唔,我们来看看四局下养乐多的进攻啊,第一个打者是……仓持啊,嗯仓持洋一。”看到前辈的身影,泽村声音带了几分笑意,语气也变得激昂起来,“第一球,没有出手,嗯,是个坏球。那么再看投手的第二球,挥棒了!”
“可惜这球落点不是很好,到了三垒手和游击之间,看看他能不能冲上一垒——safe!safe!不愧是仓持啊,猎豹大人的腿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
【猎豹大人哈哈哈哈】【这不是仓持在高中的称呼吗】【我记得是他学弟给他取的吧】【主播是青道粉啊!】
泽村在电脑前嘿嘿一笑,却没有出声。
比赛继续,他也继续解说着棒球。二军的比赛依然非常精彩,泽村正看得津津有味,正准备夸一句好球时,忽然从胃部翻腾而上一种恶心的感觉,反胃的难受感让他忍不住干呕出声。
“唔……呕——”这种感觉并没有停止,反而持续不断。
泽村紧紧捂住嘴巴,但声音依旧断断续续地从指缝泄露出去。
直播间上刷起一片问号。他连忙说道,“抱歉抱歉,吃坏东西了,我去下卫生间。”接着急匆匆关掉麦克风,冲入卫生间。
“呕——”
他不再压制想吐的欲望,然而他什么的都吐不出来,嘴巴里泛着苦意。眼角涌出了生理盐水,让他不适地抹去。
他顺着墙壁缓缓坐下,放空大脑,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刚刚的不舒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离开卫生间,回到自己的房间。
之前扔在的床上手机震动个不停,播放着自己最喜欢乐队的歌。
“泽村?”对面的声音有些焦急。太过熟悉,让泽村下意识喊出了对方的名字,“御幸前辈?”
“哦,我手机放在床上了。有什么事吗?”
“这样吗。”御幸松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身侧的电脑,“我还以为你……总之,身体没事就行。”
“?”泽村有些疑惑,然后很快就想通了前因,惊讶地大声喊道,“不会、御幸前辈你不会在看我直播吧?!”
“太大声了啦。”御幸一也把手机拿远,“今天我不上场,不过是偶然刷手机看到的。”
骗人。
明明想那个笨蛋的声音想到不得了,没有比赛的日子就会去看直播,漏掉的也会重新补录播。只有当听见那个熟悉而清亮的男声时,内心的焦躁才会像被雨水般冲刷,神经才会缓缓松弛。
像罂/粟一样,让他逐渐上瘾,无法舍弃。
“御幸前辈……”
“嗯?怎么了?”
御幸皱着眉,看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手机还滴滴地响着忙音。
泽村很奇怪,有事情瞒着自己。
毕竟是曾经搭档了那么久的队友,他的一言一行,御幸再熟悉不过了。
要找个机会去问他。
---
“仓持前辈!……还有御幸前辈?”泽村推开门,有些吃惊地看着两人。
“啧,这家伙知道我要过来,死皮赖脸跟来了。”仓持有些无语,用手肘顶了一下御幸的腰。御幸用手挡下,笑嘻嘻地说道,“嘛,一起来看看我们可爱的后辈有什么不好的。对吧,泽村~”
“御幸前辈你的语气好恶心。”
“喂喂!”
泽村嘻嘻一笑,给两人找了两双室内拖鞋,把两人带到客厅。
“唔哦,这里还不错嘛。”御幸打量了一圈后说道。
“是啊。”泽村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回答道,“房东人不错,不仅租金便宜,距离棒球场还近。”
“泽村,听说你这几天训练都请假了?”仓持洋一盯着他的后背,大学的这四年,少年逐渐变成了男人,肩膀也宽厚了许多。泽村所在的大学棒球部里,正好有仓持的朋友。因为仓持时不时问他泽村的情况,他便稍微上了点心。
御幸惊讶地微微张开嘴。要知道那可是泽村,自高中开始,别说训练请假了,过于刻苦努力,拼命的程度让同伴们都忍不住擦一把汗。他皱眉看向泽村。
泽村荣纯不会说谎,就像光舟说的那样,什么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僵硬的身体和脖子流下的冷汗让二人心起疑惑。
“啊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我、我只是……”泽村结结巴巴地试图扯谎,但对上仓持那锐利的眼神,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缓缓低下头,过长的刘海挡住他微微黯淡的眼角,这些天的压力着实让他崩溃,一种倾诉的冲动涌上心头。
“我……!”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失去了血色而显得一片苍白。
“喂、喂,泽村。”两个人顿时慌了神,连忙站起身。
泽村荣纯退后两步,捂住自己的嘴巴和胃部。恶心反胃的感觉又来了,也许是仓持和御幸刚刚不自觉泄露出来的alpha信息素,红酒和迷迭香,让他整个人全身发麻,大脑开始混沌。
明明他是beta,对信息素从来都不曾怎么敏感。莫非是因为现在自己在孕期?
泽村的大脑现在像一片乱麻。
恶心、好想吐。
他无法克制,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干呕起来。已经不知道重复多少次了,这几天,可能是大半夜,他会从梦中惊醒,心悸,或者是反胃。
精神已经到达一个极点了。
眼圈红了起来。泽村咬着牙,想把这种发酸的感觉憋回去。
仓持和御幸跟着冲到卫生间。仓持的嘴唇微动,瞪大眼睛,像是想说什么。
“抱歉,仓持前辈,御幸前辈。”
泽村呕吐了半天,才爬起来,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怀孕了。”
------------
这个消息太具冲击力,两个人的脑子直接断了弦,空白一片。
还是御幸第一个反应过来,推了推眼镜,只是声音不受控制,有些颤抖,“你说什么呢,你可是beta……”
“我怎么知道!”泽村荣纯几乎是抓狂般吼了出来,“beta还没无法标记,我连他老爹是谁都不知道!”
只有alpha标记omega时,才会互相产生类似宣告所有物的信息素气味,而天生无法被标记的beta,身上自然没有对方的味道。
像是释放内心的情绪,尽力地嘶吼后,整个房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二人的脸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所以呢,你准备把他生下来吗?”仓持洋一冷笑着问道。
泽村荣纯有些懵,仓持不再笑了,平静的有些让人害怕。“你要为了一个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放弃你所热爱、所坚持的棒球吗?别那么天真了,泽村!”
最后一句低吼,释放出所有压抑的怒气。仓持冲了上来,双手捏住他的肩膀,却又不敢使劲,像是对待宝物般小心翼翼。似乎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语气太过分,他软和了下来,哄道,“把他打掉,然后来职棒吧。”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轻轻的说道,像是在促使他做出决定。alpha的气息逐渐弥漫开。
泽村荣纯一把推开面前的仓持,拉开二人的距离,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孩子已经一个月了,医生说他很健康。”他伸手紧紧攥住胸口的布料,咬着牙,他不想在两人面前哭,但声音止不住带上了些许哭腔。
“我根本无法做到啊!”
仓持感觉身体一下子变得冰冷。
“那你准备现在停下脚步吗?”
“……”
仓持有些失望,转身离开。公寓的门被重重关上,房间又重回寂静。
房间只剩下御幸和泽村两个人。泽村的身体依然在发抖。
“泽村,你真的想好了吗。”御幸一也轻声问道。
“担负起这个孩子的生命。”
泽村荣纯浑身一震。
沉默片刻后,他终于缓缓开口。
“啊,我想好了。我是不会放弃他的。”或许是身体的孕期本能,还是与生俱来的责任感。泽村荣纯抬起头,眼神坚定,“但是御幸前辈,我也不想放弃棒球。”
御幸一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的脸。
“放弃指名和推荐也好,反正我在高中的时候也做过这种事。总会有别的方法的进入职棒的。”
“但总之,我是绝对不会放下棒球的。”
“它已经是我血液的一部分。”
御幸一也看着他像太阳般燃烧着的金色瞳孔,手指动了动,想要抹去他刚刚眼角的泪水。
“我明白了。”御幸一也最终只是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对了,要不要搬过来一起住。”
“和、和御幸前辈一起?”泽村意外的有些结巴。
“还有仓持。”泽村想起刚刚仓持发火的样子,抖了抖。御幸笑嘻嘻地说道,像个没事人,“安心安心,那家伙只是太关心你了,他一定会同意的。”御幸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们照顾你这样不是更好?”
“可是,你们明明也在职棒的关键期。我只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御幸打断了他的话,拖长尾音,“ba——ka。”果不其然,泽村又瞪起了猫眼。“是个笨蛋就不要再想那么多了,总之先考虑好你自己,剩下我们会解决的。”
“喂——御幸!”“下次要给我好好叫前辈啦!”
门被关上,隔绝了声音。
御幸站在门口,瞥了一眼贴着墙的仓持洋一。后者脸色依然很难看,本就有些凶的脸更加可怕,如果有路过的小朋友看见,可能会直接被吓哭。
两个人不语,只是默默离开了泽村的公寓。
站在了楼下,仓持总算忍不住了,怒视着御幸,骂道,“御幸,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明知道……”
“本人的心意已经很明确了吧。”
“但我不能看这小子犯傻,把自己的职业生涯搭进去!”
仓持洋一一把扯住身边这人的衣领,狠狠地往墙上一撞。后背和墙壁撞击发出的一声闷响,随后,疼痛感像蜘蛛网般不断蔓延。
“啊,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仓持压低声音,像是凶狠的食肉野兽在低吼,“所以,不能因为这种事让他远离棒球啊!如果不是我们两个混蛋……”
仓持不再讲下去。
一个月前,那个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夜晚。泽村整个人都晕的不行,像个没骨头的猫,谁在身边就贴在对方身上。
那傻里傻气的笑脸,因为酒精而迷离的猫眼。
眼泪、抽泣,甜腻的声音像蜂蜜般黏稠,把脑浆包裹着投入鱼缸,溅起蓝白色的浪花,玻璃上的水痕划过,隐约看见璀璨的金色星星在闪烁。
第二天的早晨,酒店华丽的吊灯,以及剩下陌生而又柔软的白色大床,不断刺激着昨夜醉酒后的脑袋。空气中弥漫着alpha特有的信息素气息,两种不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冲鼻的令人难以忍耐。
而二人紧紧抱着中间无法嗅到气味的beta,沉沉地睡过去。脖颈和大腿内侧惨烈的痕迹,让人面红耳赤。
意识到自己做过什么之后,恶友二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看到彼此脸上的慌乱。
但泽村像是完全忘了那件事,睡了一整天。像个没事人似的,没心没肺和他们打着招呼,喊着二人的名字。即便御幸想旁敲侧击,当事人却一脸茫然。
于是,他们保持了沉默,敛口不再提起此事。把那一晚当作缥缈的梦境,锁入记忆深处。
……
仓持的手依然紧攥的领口,布料几乎要变形。御幸的笑容也收敛起来,沉声喊着对方的名字。
“仓持。”
“啧……”
仓持松开了手。他心中依然无法释怀。
“我会找人帮忙,尽量把监督的推荐延长一年。”
仓持看着御幸认真的眼神,霎时无言。
“你这家伙,从知道他怀孕后就一直在思考怎么办了吧。”
“差不多。但如果本人不那么坚持的话,我会和你的观点大概会一样吧。”御幸笑容有些苦涩,“毕竟,要好好承担自己的责任啊。”
毕竟孩子的父亲是我啊/毕竟孩子的父亲是我啊
两人对视,不肯退让。
空气中逐渐弥漫起火药味。
----------------------------------------
都说了很雷很恶俗了!反正就是‘仓和御都以为孩子是自己的,泽不知道孩子是谁的’这种怪东西。本来想让泽放弃棒球成为社会人,自己先破防了,然后还是改了
写的时候一些和友对话及脑洞(和正文无关)1.我:淦,话说alpha有信息素气味,beta没有。那,第二天早上,房间里只有俩alpha信息素,泽不会以为是他俩做了吧?友:??我:草,那误会大了去了……恶友知道了,看到对方要吐了友:草哈哈哈哈2.采访中仓:……噗。记者:???你笑什么?仓:咳,我突然想到,我老婆怀孕了。御:……噗哈哈、记者:(一脸问号)御幸选手你笑什么?御:咳咳,我也想起来,我老婆也怀孕了记者:……记者:你俩老婆……是同一个?
原作背景的短篇。
----------------
《竟渡河》
上篇
01.
现在已经入了夏,而比高温预警来得更早的,是一件轰动全国的连环谋杀案。遇害者全部都是20岁上下女大学生,尸检报告说明她们在生前曾遭到过囚禁和侵犯,在死亡后被抛尸。
警方迟迟未能抓到凶手,...
警方迟迟未能抓到凶手,上层的压力、舆论的谴责、市民的恐慌,层层叠加,一层堆叠一层,最后全落在搜查一课头上,再具体一点,全落在搜查一课靠窗位置,那个名叫工藤新一的人身上。
“刚才藤原那组说有人打了热线,说在案发那天看到过第三名受害者,有人去见这个目击者了吗?”
“我们现在就去!”
“现场搜集到的衣物纤维对比报告科搜研给了吗?”
“工藤,第三名受害者的伤痕检测报告送回来了。”
他一边抬手接过,一边顺手接起了自己刚才就在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搜查一课工藤新一。”
“博士?”工藤这才看了一眼来电记录,“不好意思啊,刚才在开会……怎么了?”
“关于最近那个连环杀手的案子,凶手不是还没抓到吗。”博士说着,大概是最近一个月被折磨出了心理阴影,工藤现在一听到“连环”这两个字,太阳穴就突突直跳,他哭笑不得地说:“博士,你该不会也是要来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抓到凶手吧?”
“不是不是,我知道你肯定压力很大了。是这样,因为我看新闻,最近那个被害的女孩子,好像就住在这附近……但是我明天要去国外参加一个科学研讨会,就剩小哀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工藤愣了一下,这个名字好像已经很久没在他的生活中出现了,就连博士,好像他也很久没见到了。
搜查一课,表面上风风光光,背地里,每个人都累成狗,而他作为一课的“王牌”,能送到他手里的,无外乎旁人解决不了的重案大案,于是他就是进阶版——天天累成狗。
“你能不能来我家住几天?不然留她一个人在家,我实在不放心。”博士的语气,听着说不出的忧虑和担心。
虽然按照现在他们的调查推论,犯人应该不是通过闯入受害者家中来实施犯罪的,但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可以啊,如果她没意见的话。”他回答道。
虽然事实是,他连自己家已经快一个月没怎么回去过了。
“唔……”博士那边迟疑了一下。
工藤:“怎么,她还不乐意啊?”
博士哈哈笑了两声:“你果然很了解她啊!”
但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过后的一天仍旧是忙得天昏地暗,上面要定期开发布会向民众汇报,要仔细筛选可以向公众透露的消息进行披露,同时提醒市民注意安全。他还带着下属再次排查了受害的社交关系网,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您还是回警署吗?”下属习以为常地问道。
“啊,不是。”他否认道,“我今天回趟家。”
下属惊呆了,他这几乎把办公室当成了自己卧室的上司今天怎么回事?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吗?
“哎呀,是女朋友催吗?”他忍不住八卦了两句。
“不是。”工藤果断否认道,他摆摆手,“走了,明天见。”
02.
他朝着博士家的方向开去,自从工作以后,为了工作方便,他也搬到了离警署更近的公寓,自己家那边也很少回去了。
“小哀一个人我不放心”,博士的话回响在他耳边,前面是个红灯,他将车停下,望着窗外高架桥上灯光璀璨的夜景,忍不住开始回想,他上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可这一想,思绪就像收不住闸一样,过去的事一件件全都被翻了出来。
十年前组织覆灭,解药拿到手,他一直以来最期待的事情也终于成真——终于能恢复他工藤新一的身份。
可令他意外的是,那个人并没有想要变回来的意思。
“灰原,你难道还想继续念小学吗?”他问她。
她从杂志里抬眼看他,敷衍地回答:“对啊,因为我对青少年儿童学习的基础学科非常感兴趣,简直欲罢不能。”
“为什么不变回去?”他明知可能得不到她心里真正的那个答案,可他还是这样问了。
她这次没有看他,只是笑了笑,说道:“因为我和你不一样啊。”
“你哪里不一样?”他无奈地说,“对对,你比我聪明还很可爱,你该不会是想说这个吧?”
可她却没接他的玩笑话。
她站起来,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不一样,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人在等着一个叫‘宫野志保’的人。”
但有很多人在等工藤新一。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她,因为这也是事实,宫野志保在这世界上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她所拥有过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也都跟着组织一起,彻底消失在一场大火中了。
“而且,我可没有你那样为爱献身的勇气——我很怕疼的,大侦探。”她轻笑着走开,走到地下室楼梯那里,她没有回头,只是补充道,“解药已经给你了,你想哪天变回去都可以,不用特意告诉我。”
那时候他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从那之后,他们原本重合的命运轨迹,好像开始出现了分岔口,他记得很清楚,得知关于“江户川柯南”真相的那天,步美搂着灰原哭得停不下来,可能对于孩子来说,真相未免太过残酷——他们要如何接受,一个朝夕相处这么久的人,其实原本根本不存在,而是另外一个人呢?
可是他却还是选择了将真相告诉他们。
灰原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地说道:“好啦,不要哭了,江户川是因为觉得你们很重要,才选择没有骗你们的。不然,他说自己要转学,要跟父母出国,不都也可以吗?”
“我宁愿他是转学或者出国,那样的话,我以后也还可以再见到他不是吗?”步美不吃她这一套,哭得更厉害了。
灰原也没想到步美居然也有这么难哄好的时候,一时没接上话。
“那小哀你呢?”步美一边抽泣着,一边问她,“你和柯南关系那么好,你该不会本来也不是小孩子吧?你是不是也是另外一个人?是不是也会消失?”
女孩大大的眼睛哭得通红,灰原还没说话,她似乎就预感到了什么,嘴角一扁,眼泪又大颗大颗地滚了出来:“都是骗子,小哀也是,柯南也是,你们都是大骗子!”
莫名就被连坐了的灰原无奈地笑了起来,她否认道:“不是啊,我就是灰原哀,不是别的任何人。”
她看着步美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道:“我和江户川不一样。”
“我不会消失,我们一直做同学,好不好?”
那些江户川没能做到、没能做完的事情,她来继续、她来完成。
然后她真的信守了自己的承诺,她和侦探团的三个孩子一起念完了初中和高中,直到两年前,他们升入了不同的大学,她才终于开始以自己应有的速度,完成自己的学业。
说是要体验一下普通的学生生活,可让她只是像同龄人那样上下学、考试写作业,又真的是太无聊了——毕竟连以前坐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神游天外的人,也都不在了。
说起来也奇怪,两个人走神也是走神,怎么一个人走神,就会觉得无聊了呢?
没别的事可做,她就还是自己继续做研究,等到了大学,她一次性修完了本科需要的所有学分,申请提前毕业,然后又用之前的研究成果申请了硕博连读学位,研究生阶段也只是走个过场,现在同龄人在念大二,而她在完成她作为“灰原哀”的第一个博士学位。
她选择的研究方向,是针对治疗阿尔茨海默症的药物研发,知道她专业方向的时候,正好是那一年的圣诞节,他和小兰,还有侦探团的三个孩子也都一起聚在博士家,元太问:“这个阿尔……什么什么症是干什么的?”
“就是老年痴呆。”他随口解答道,又对她说,“听着就像是你会选的研究方向。”
她挑了挑眉,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怎么?因为我研究过怎么让人的肉体返老还童,现在换成研究大脑了吗?”
“倒也不是……”
“那……这次你要不要也来做我的试验品?”她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不等他回答,便又说,“开玩笑的。”
说完就朝餐桌的另一边走去——她会和步美他们坐在一起,而他和兰的位置在桌子的另一侧。
而他似乎总是会不记得这一点,每当看到他们一起出现,他总会觉得自己还是他们的一部分——江户川柯南不就总是和灰原哀坐在一起吗?
班级上的座位、餐厅的位置、列车和飞机上的座次……他们理所当然是要坐在一起的。
可现在不是了,以后再也不是了。
从他变回工藤新一,已经过了十年,而他们之间,隔着的并不是一张餐桌,而是原本就已经相差十年、再也无法跨越的光阴。
在刚变回工藤新一的时候,在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总是习惯性地去和她说话,可他们实在太容易一言不合就要开始互损对方,这对他们来说习以为常,对于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兰,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他也觉得自己的做法可能不会被人理解——他把身份的真相告诉了侦探团的三个孩子,却始终没有告诉兰,柯南就是新一。
这样真的好吗?他并不知道答案。
而兰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熟练地和灰原顶嘴,突然笑着说:“我就说怎么觉得很熟悉……新一你和小哀讲话的语气,和柯南简直一模一样。”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从前柯南在的时候,她总是看着柯南,觉得那小孩哪里都像新一,可现在新一就坐在她身边,她却好像又透过他,看到了那个已经离开了的孩子。
“唉,也不知道柯南现在好不好,在国外习不习惯,好久没和他联络了……”
她的话让侦探团的三个孩子都沉默了,灰原垂着眼,完全没有要来救场的意思,工藤只好打圆场:“喂,你说我像那个小鬼头,是说我幼稚的意思吗?”
“不幼稚的话,你干嘛和小哀那么较真?”她习惯性地用大姐姐的语气来帮她撑腰:“小哀,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灰原只是笑,没有说话。
这个尴尬的话题就这样揭了过去。
那天吃完饭,客厅里只剩了他们两个,工藤突然听到身后的女孩说道:“你知道吗?我们不应该那样说话。”
他回过头去,习惯性地用玩笑话去回答:“对,你说什么都是正确的,我怎么能反驳呢?是不是?”
“不是这样。”灰原仰头看着他,他们之间差了十年,从此之后,凑在耳边的悄悄话,一回头就能碰到的了然视线,都不复存在。
“其实,你根本和我就不熟吧?”灰原说,“工藤新一和灰原哀不熟。”
“说什么胡话呢?”他蹲下来,伸出手想戳她的额头,“我怎么和你就不熟了?”
她轻轻一侧脸,就避开了他的手指,她沉静地看着他:“你忘了吗?和灰原哀熟悉的那个人,是江户川才对。”
他一愣。
她手指划出的,是一道看不见的河流,而没有人能第二次踏入同一条河。
因为这一条河,他已经不再是她口中“我们”的一部分,明明从前,她说的“我们”,指的永远都是他们两个。
她假装看不见他眼中的愣神,继续道:“虽然是同一个人,但是……”
“你的分界感稍微强一点,对大家都好。”
他是柯南的时候,要对兰假装自己不是工藤新一,才能消除她的怀疑,而现在他是工藤新一,却要再把属于柯南的那些特质从自己身上剥离出去,才能让自己的那个谎言圆满。
而侦探团的孩子们,就算他表现得和以前一模一样——说一样的话,用一样的语气,他们也不会将他当作柯南,不会再和他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一起被扭转的,还有与他一起的人的人生。
“这也不难吧?比起你要扮柯南的时候容易多了。”她说,“毕竟你现在只需要假装和我不熟,就已经成功一多半了。”
她抬眼望着他,那双眼睛很亮,像一面光洁簇新的单面镜,他只能从中看到自己的茫然,却看不到她眼中深意。
“虽然以前我总是叫你工藤……但其实,我根本不认识作为‘工藤’时的你。”
“现在不是认识了吗?”他苦笑了一下。
“是啊。”她低下头,喃喃说道,“未免有些迟了。”
03.
可惜,默契也像爱、贫穷与咳嗽一样难以掩饰。
那一年,工藤的大学生活也就要步入尾声,而灰原也和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从帝丹小学毕业,升入了初中。
也是同一年,经过漫长爱情长跑的佐藤和高木警官终于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礼的仪式会在一个露天的花园酒店里举办。那天是个周末,天气晴朗却不闷热,现场的乐队演奏着轻松愉快的曲子,是美好的一天。
他们也都在受邀宾客之列,却并不坐在一起——工藤新一作为日本警方长年累月的“救世主”,自然是要和警官们一起坐的,而博士和侦探团的座位在另一张台,中间隔着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工藤新一和周围的警官们聊着天,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她穿了件灰蓝色的礼服裙,那样的颜色,往往会显得过于暗沉和压抑,原本是不适合十几岁的小姑娘的,但却意外的很衬她。
旁边的步美充满好奇地四处张望着,而她则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点一下头,应该是在对步美的话做回应,示意自己有在听,可她的眼睛却彻底出卖了她——她眼神漫无目的地扫过会场中盛开的鲜花、精致的食物和欢声笑语的人群,却不落在任何事物上。
也是,那个不合群的家伙,一定觉得这样的场合很无聊吧?
“明明人根本连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都无法预知,却总喜欢用‘永远’和‘一直’来宣誓,不觉得很奇怪吗?”
他心中,有一个属于灰原哀的声音这样说。
仿佛他们还是七八岁的模样,在高朋满座的婚礼现场,坐在相邻的座位,而总是一脸事不关己的茶发女孩,嘴角带着几分和年龄不符的讥诮,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他想,自己会这样去回答她:“敢于用有限的生命去度量无限的‘永远’,也是一种充满勇气的行为,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听到后,一定会不以为意地笑起来,说:“真是理想主义的人会说的话。”
而这时,一旁的步美一定会加入这个对话:“小哀和柯南又在说悄悄话!”
他们会异口同声地回答步美:“我们只是在讨论哪道菜看起来比较好吃。”
一切那样真实,仿佛真的有发生过。
而现实是,他们隔着人群,分别属于不同的群体,没有对话,连眼神也不曾碰到过。
她那天随手划出的一道线,好像无处不在,它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工藤新一和灰原哀,应该是陌生人。
他的眼神落在她身旁的空位上——佐藤和高木警官也记得那个曾经和他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小小侦探,即使知道他不会出现,也仍然留了座位给他。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座位永远都会挨在一起,尽管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江户川。
“新一,你在发什么呆?”坐在旁边的兰问道。
“嗯?”他回过神,“哦哦,刚才说到哪儿?为什么凶器上的指纹会可疑,因为……”
然而可能因为会场里聚集了太多警官,直接导致发生意外的可能性直线上升,仪式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甜美的婚礼进行曲,会场外立刻变得喧闹起来。
他似乎天生对危险和意外的气息格外敏感,毫不犹豫地就超事件中心奔了过去——会场外的草坪上,一个穿着礼服的男人被刀刺中,浑身抽搐地倒在了血泊中。
但他的推理并没有出场的机会,因为凶手就在一旁,且根本没有打算要逃走,只见那满手是血的女人双手用力,将刀从男子大腿上的伤口猛地拔了出来,离得近的人,甚至能听到利刃刮过骨骼血肉的声音——鲜红的血瞬间喷出,四下飞溅如血雾。
他冲过去制服了拿刀的女人,而从旁人的窃窃私语中,大概推断出了这是个“渣男骗得女方情财两空,又和其他女人结婚,才在婚礼现场被捅”的狗血故事,但他可顾不上这些细节——腿上的那一刀绝对伤到了大动脉,血流如注,不快点处理,那人一定死定了。
随后赶来的兰看到他已经制住了行凶者,却无暇去查看受伤的人,正要上前去帮忙,就听到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灰原!来帮下忙!”
他甚至没有回头去看,好像知道那人一定就在不远处一样。
随后她看到灰原绕过人群跑了过来,她毫不在意地提起精致的裙摆,就那么跪在了血泊中,她一边探查着伤情,一边似乎是有些不满地抱怨了一句:“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兰上前的脚步顿住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在休假中的警官们也没想到有这样的意外任务,很快将现场保护了起来。有人立刻联络了执勤的同事,叫了救护车,有人上前从工藤手中接管了已经崩溃的凶手,然后就看到他和一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一起围在伤者身边。
这位警官不认得灰原,看她年纪绝对不超过十五岁,想着工藤怎么会让这么小的女孩儿跑进来?正想带她离开,就听那女孩头也不抬地说:“领带。”
她话音没落,工藤却好像和她心有灵犀一样,已经单手扯松了领带,递到她手中。
他双手按压着伤者不断冒血的创口,而那女孩与他配合默契,手法娴熟地对上方血管进行阻断止血,她还查看了伤者的其他伤口:“这个情况太危险了,前胸的伤口可能会造成气胸,这里也没有做胸穿的条件……而且股动脉损伤成这样,也不一定能撑到医院。”
“有急救箱吗?”她抬头问道,“或者能止血的东西都可以。”
明明是小孩子,说话却比一般大人还多了几分不容置喙,酒店的员工急忙送来了干净的毛巾,她抬手接过,按在了伤者前胸的伤口上,顷刻间雪白的毛巾就被染红了,可她脸上的神色都不带变一变的。
救护车一路呼啸着赶到了,急救人员拖着轮床从上面跳下来,正准备向现场人员询问情况,就听一个声音说:“失血性休克,有股动脉损伤,失血量大约2000ml,右前胸第3肋上方2厘米处合并刀刺伤,有活动性出血——尽快插管送院。”
救护员一脸状况外,哪来的小孩在这指手画脚?
可随即他发现,她说的都是对的,而伤者身上的紧急处理甚至也已经做好了,液体扎上后,救护车就载着伤者争分夺秒地朝最近的医院狂奔而去。
尖锐的救护车笛声渐渐消失,当值的警察也要来跟现场的人做笔录,婚礼也因此中途被打断。
如此一来,原本是中午举办的仪式,硬生生就被拖到了傍晚。可如此重要的一天被意外事件破坏,两位警官却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们还是带着幸福的笑容,在大家面前宣誓,用“永远”来为自己的真心、爱意和忠诚做注解。
而向来木讷的高木警官也超常发挥,对佐藤警官说:“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像是一场冒险,今后……也请你多多指教!”
警局的一群人在台下拼命起哄,有人拉开了礼花筒,缤纷闪烁的彩纸在空中细细密密地飘散开来,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都在祝福。
包括因为一身血污,而选择站在人群最后的工藤和灰原。
事出突然,自然找不到可以替换的衣服,她浅色的裙摆上已经被发黑的血迹浸得看不出原本的底色,看着实在不怎么美观。他就把自己方才搭在椅背上,因此而得以幸存的西装外套给了她。
但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白色的衬衫上也是一片血迹,领带刚才被她拿来止血,大概是扯得急了,扣子还掉了一颗,现在看起来也狼狈得不行。
如此尊容的两个人,如果刚才走出去一趟,可能想再进来,都要因为“衣冠不整”而被谢绝入内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西边天空悬着一轮火红的夕阳,将未散的流云映得流光溢彩,精心布置过的场地周围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小灯,像是落在地面上的星星——在这样昏晦而暧昧的环境中,终于也到了在场未婚的女孩们最期待的,抛新娘手捧花的环节。
园子自己明明都订婚了,却表现得仍旧积极无比,她拖着小兰的手臂:“兰,快点,我们再去前面一点!”
“园子,等一等——”这个环节只有女生会参加,她却忍不住一直向后去看,新一刚才说自己一身血,不好往人群里凑,就站在了最后面。
可她却莫名想要看他一眼,想要在开始期待自己拿到代表了美好寓意的新娘捧花前,看他一眼。
她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新一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放松地站在人群的最后,而他半步远的位置,茶色头发的少女肩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新一就露出了非常无奈的表情,然后又笑了起来。
那是个很无奈、又有些纵容意味的笑容。
而她很少看到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新一脸上。
“不去前面试试运气吗?大侦探?”
“喂……要去也是你去吧,我又不是女孩子。”
“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是是、我们伟大的灰原博士不需要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他无奈地说,“可不管它代表什么,能收到花都挺开心的,不是吗?”
灰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身披白纱的佐藤警官背对着大家,将手中漂亮的花束向身后抛了出去——只能说她的身手不愧是顶尖水平,连随手一扔的新娘花束,都比一般人要扔的远。
于是在众人的注视下,那捧花就着一道圆滑的抛物线,径直朝会场的后方落了下去。
——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工藤与灰原之间。
精致的花束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中心是白玫瑰,周围衬着一圈同色的洋桔梗,舒展的花瓣洁白繁复,象征着唯一而不变的爱。
工藤没有去看那束花,他的视线落在身旁女孩的脸上,暮光夕色中,她的脸仿佛也被染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她垂眼望着那意味着美好和祝福的手捧花,然后,轻轻地向后退开了半步。
这时园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她被前面的人群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发生了什么,只是问道:“哎呀,兰,是新一拿到了吗?那和你拿到也差不多了啦——”
隔着一步之遥的距离,茶色头发的女孩轻声说道:“你还是把它捡起来吧。”
“毕竟,不管它代表什么,收到花的人是会开心的,不是吗?”她复述了他方才的话,眼神却看向了人群中有些不知所措的黑发女子。
“灰原……”他张了口,却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
“就算我拿到也没用,”他听到她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几分调侃地说道,“我离法定结婚年龄还早着呢。”
不明所以的警局同袍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看到工藤犹豫着不动,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便热热闹闹地开始起哄,可那些声音好像却离他很远。
他到底还是俯身捡起了那束手捧花,可眼中却看见了另外的东西。
佐藤警官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将手捧花扔给了工藤,她爽朗地笑起来:“可能这束花……是象征着之后能破更多案子吧?”
大家都笑起来,纷纷说这样再合情合理不过,工藤走向了兰的身边,将那束花递给了她,在众人的注视下,她脸红着低下了头,然后牵住了身边人的手。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绿化植物中点缀着的装饰灯星星点点亮着,莹莹微光中,站在最后的少女望着人群,嘴角一弯,轻轻笑了起来。
步美绕开人群,跑到了她的身边,声音清澈的女孩儿有些不解地问她:“小哀,你干嘛不要那束花?”
她垂下眼,似乎这样便能将那个背影完完全全地装入眼中,藏得密不透风,再无旁人可窥探,就此成为她心中封存的秘密。
“因为我拿到也没有用啊。”她这样说。
那花束象征了唯一而不变的爱。
是她得不到的爱。
04.
而所谓的“分界感”,似乎很容易,他只要全身心地去做工藤新一就好了,毕竟这世界上也没什么比“做自己”更容易的事了。
还要去假装他从来没遇到过一个总喜欢和自己针锋相对、脾气很坏、可又能毫不费力就明白他心中所想的人。
但到底他还是做到了。
于是,踏入社会后工藤新一关于灰原哀的记忆片段,逐渐变得少得可怜,少得每一件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毕现。
他记得那是自己大学毕业典礼的时候,前几天他都忙着帮目暮警官解决一个案子,完全忘了自己是要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在毕业仪式上上台演讲的——他赶在最后一刻取到了自己的毕业袍,回家一看,最近忙得昏天黑地,头发也长得非常“自由不羁”,而注重形象的名侦探是不允许自己就这么上台去演讲的,可那时候都快凌晨,再出去剪头发,好像也晚了。
形势所迫,他只好敲响了对面博士的家门。
过了一会,才有人踢踏着拖鞋过来开门,灰原打着哈欠站在门里:“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
可能是太晚了,她一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而睡意让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刻意保持着距离,语气里熟悉的抱怨和不满,是只在他记忆中才有的谙熟口吻,是属于江户川柯南的语气。
“你还没睡?”他问道,“做什么,复习期末考试吗?”
他也忍不住,还是想要用和以前一样的语气和态度与她相处。
“是啊,明天期末考化学,什么都不会,中学化学真的好难啊。”她随口回答道,“你是想听这个吗?大侦探?”
可说完她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们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也很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总是针锋相对的是江户川和灰原,不是工藤和她。
可工藤笑了起来:“我错了,我是来求救的,博士呢?”
“睡了。”她说,“你又闯什么祸了?”
这句话,听着也像是对柯南说的。她咬了下舌尖,淡淡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开,可是习惯好像已经根深蒂固,根本掩饰不住。
“我明天毕业典礼,要上台发言……但是我这个头发好像不太适合上台露面……”
灰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地说:“没有啊,现在中学里男生都喜欢这个发型,要长的遮住眼睛,他们管这个叫颓废的中性美。”
“看不出来你还挺新潮。”她总结道。
莫名就被“颓废中性美”的工藤:“……”
他刚才就不该来敲门。
可最后,他还是搬了个矮脚凳坐在了浴室里,她找了把剪刀,站在了他身后,不太熟练地比划了两下,问:“你想剪什么样的?”
“你这一副很熟手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有意见吗?”
“不敢!剪短点就行了,我可不想和初中男生一个发型。”
她笑了一下,然后手指夹起他脑后的头发,“簌簌”的声音响起,好像一切都很顺利。
在剪额前的碎发时,她的手指离他的脸太近了,近得他能清楚地闻到她手上之前擦过的护手霜香气,是一种清新的柑橘香,让人想起阳光明媚的地中海,和汁水丰沛的甜橙。
明明是非常清甜的香气,却让他觉得耳根发热,像是有火苗在烧。
他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她,对面的人微微咬着下唇,一脸专注,好像正在研究要帮他剪多少,结果身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小哀你还没睡吗?哎呦这谁啊——!”
起来喝水的博士看到这边亮着灯,就路过看了一眼,结果被吓了一跳。
被吓到的可不止他一个,灰原突然听到声音,手忍不住一抖,手里的剪刀就歪了,而工藤本能地向后一仰——一缕原本不该被剪掉的头发,就这样意外牺牲了。
灰原:“……”
工藤:“……”
博士这才看清他们两个:“你们大半夜在这剪什么头发?”
她捏着剪刀,看了工藤一眼,似乎想要忍住笑,可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出卖了她。
“工藤明天要上台演讲,我帮他做个造型。”
本能告诉他,这女人这样笑的时候,十足十没有好事发生,他说:“喂,你笑什么?剪成什么样了,镜子呢?”
他站起来,看了一眼镜子,然后恨不得穿越回一个小时前,把那个来敲博士家门的自己敲晕拖回家去。
头发长点只是会看着不够精神,但头发豁了一截,看着就有点神经了。
而始作俑者在旁边笑得一脸无辜,居然还能昧着良心说:“还可以吧,我觉得比你之前的样子看着顺眼多了。”
“……我可谢谢你了!”
工藤新一的毕业礼,灰原哀自然是不会出席的。
那天他和同学们拍了很多照片,加上有着学士帽的遮挡,失败的发型也没有被大家发现,可他还是莫名其妙地摘下了头上的学士帽,请同学帮他拍了一张没有戴帽子的单人照。
他站在学校的大礼堂前,身后是许许多多和他一样青春正好、前途光明的名校毕业生,年轻和阳光的气息几乎能冲破相纸。而相片中的人,脸上带着开朗自信的笑,眼神闪闪发亮。
就是发型有点奇怪。
同学拍完了还问他:“工藤,你这什么时候剪的新发型?哪儿剪的啊,我以后可绝对不会光顾。”
他哈哈一笑,却说不上来自己心里那点儿隐秘的愉悦是从何而来。
他说:“你想光顾也光顾不了,这发型师手艺太差,执业第一天就下岗失业了。”
明明照片拍了很多,有大合照,有和兰的合照,也有他在台上演讲的照片,可他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一张露出他失败的新发型的照片。
好像这样的话,那个不会来到现场的人,也算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参与了他人生中的大事件。
他希望灰原哀也能在场,不管是作为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
可现实却是,自从那之后,大家之间聚少离多,见面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你原本以为一刻也离不开的伙伴,此时却变得可有可无,日复一日,久而久之,你甚至连想都不想他了。
生命微不足道,死亡无足轻重。”*
05.
他胡思乱想着,车也终于熬过了拥堵的晚高峰,开到了博士家,博士是下午的飞机,应该已经走了,门廊前亮着灯,不知道是忘了关,还是特意给他留的。
博士家的钥匙他有,但好歹是“第一天”住进来,他还是按了门铃。
但按了两次,还是没人来开门,他正想着会不会是还没回来,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发件人是灰原,内容是没头没尾的一句“你难道没钥匙吗”。
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打,他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自己拿出钥匙开了门,进去之后,他叫她的名字:“灰原?”
客厅亮着盏沙发旁的台灯,电视开着,他走过去,看到已经许久没见的人,正裹着张毯子,蜷在沙发上。
“你怎么了?”他走过去,弯下腰来看她,“生病了?”
那家伙的脸在暖色的灯光下都是看得出的苍白,额头上一层冷汗,他伸出手想要碰一下她的额头:“你在发烧?”
“没有。”她微微侧了下头,躲开了他的手。
他看着她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他问:“要不要我去帮你买止痛药?”
其实他之前也不太明白,为什么有时候女生会突如其来的不舒服,可能因为每个人情况不同,他身边距离最近的女生是小兰,而她从来不这样。
一直到前两年的新年假期,博士抽中了商场的高档温泉旅馆双人套餐,他本来计划带着灰原一起去,结果临近出发前两天,许久不联系的芙纱绘,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关西短途旅行。
于是温泉旅馆顿时就没有了吸引力。
但博士又觉得浪费一个名额很可惜,他问灰原:“要不要你叫上朋友一起去?”
那一年她刚刚申请了提前毕业,大学的同班同学还没认全,她就毕业了,同个导师门下的其他人,也是刚刚认识,远没有好到能一起出行的程度。
而唯一能一起出行的步美和家人去国外过新年了。
“要不你把票给工藤算了。”她回答,让他和女朋友一起去,反正她手里的论文还没写完,如果之前不是博士想去,她也不是很有心情出去泡温泉。
谁知道博士误解了她的意思。
到了原本预定的出发日期,工藤一大早就来楼下敲门,她昨天半夜才睡,听到有人不停敲门,原本就一肚子火,下楼一看,还是一个明明有钥匙的家伙,更加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钱包里挂着一种东西,它的学名叫钥匙,是可以用来开门的——大侦探,对于这一点,你到底有什么意见?”
工藤拎着个行李袋,问她:“你不是刚起来吧?不是预定的八点半出发吗?”
出发?去哪?她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工藤从口袋里拿出那套温泉旅馆招待券:“博士给我的,说让我陪你一起去,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这误会大了。
看她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工藤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误会。
也是,她是那个提出“工藤新一和灰原哀不熟”的人,怎么会主动说想和他一起去旅行呢?
她的意思,是要博士把两张票都给他,而她从没有打算一起去。
可他从博士那里拿到票,听博士说“小哀说不如把票给你,你就跟她一起去吧”的时候,他表面上仍是一副嫌弃的样子:“那么大人了,还要人陪啊……我手头还有案子没处理完呢。”
可心里那一瞬间的期待和轻松却不是假的。
“我……”她难得有些语塞,“我是想……”
我是想让你和女朋友一起去的。
他截断了她的话:“你收拾东西了吗?不快点的话,会赶不上旅馆的接驳巴士。”
“等一下,我——”
“你这不情愿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反正就我们两个,我也不用跟你装不熟……而且,小兰和园子出去了,不然你难道以为我很想和你一起去吗,快去收拾东西。”
为什么他只是想和从前最好的伙伴一起去旅行,却要找这样多的借口。
他好像总是很难对她讲真话。
他想和她一起去,可却不能这么说。
温泉旅馆在山里,最近一直在下雪,进山的路不太好走,等到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原本赠送的双人套票,自然是只有一个房间,工藤询问了接待处,当晚预定已满,也换不到第二间房。
“灰原,他们说没有空房间了,那……”他转过头去问坐在那边翻杂志的女生。
“那不是只能一间了吗?放心吧大侦探,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就不该问她!
接待处的职员看到都忍不住偷笑,她把房间钥匙递过来的时候,悄悄跟工藤说:“两位感情真好,好让人羡慕。”
哪儿能看出来感情好?我怎么看不出来?工藤无语地接过钥匙,不知为什么,却不想反驳对方这个错误的假设。
房间自带了私人温泉,外面漫天飞雪,室内温暖如春,只要关上门,好像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他面朝着窗外庭院的景致躺了下来,高负荷高强度的工作虽然让他乐在其中,可人不是机器,精神上的满足和身体上的疲惫,完全是两码事。而且,他最近的私人感情生活,也并不怎么顺利。
人人都说青梅竹马的感情基础深厚,轻而易举就天长地久,他不知道别人,只知道自己不是这样。
可就算见面的时候,他也能感觉到,兰在努力找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他还是说起案子就停不下来,她却开始不怎么说自己的事,明明是青梅竹马,竟然会在排队等餐厅排位的时候,聊起今天的天气和交通。
这是他早上在电梯前或者茶水间,和不熟的同事才会聊的话题。
他想,可能因为就算是忍耐力再好的女朋友,也无法接受男友一天到晚无法见面,连讯息回得都像是有时差一样。她早上发出去的“新一你有好好吃早餐吗?”,最迟的一次,到半夜才收到回复,他回道:“哈哈,早上太忙了,完全不记得吃了什么。”
他只是早上在忙吗?他明明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忙。
她毕业后就进入了一家律所做助理,和办公室中其他同龄女同事一样,聊的话题不外乎恋爱结婚、当季衣服包包和时下火热的网红店铺,同事们会推荐自己喜欢的店给她:“小兰,这个我觉得超级棒的,下次你可以和男朋友一起去啊。”
和新一一起去吗?她想了想,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从心中找不到期待的感觉。
明明还没有去,她仿佛已经能想象出,在去的途中或者吃饭的时候,总会有些什么意外,不外乎案情、犯人、线索……它们总会把他从她面前带走,无一例外。
而就算一个平静安稳、无事发生的约会,好像也没有让人觉得很轻松愉快,工作之后,各自的社交圈子越分越开,她愿意听他聊一整天案子也没有问题,可到她讲话时,她却不知道有什么可以说。
因为她觉得新一并不会想听律所中上到合伙人、下到律师助理之间的勾心斗角。她不想和他讲这些繁琐事,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也是那些平凡琐碎中的一部分。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会觉得和新一无话可说。
“啊抱歉,我又是一直在讲案子……”对面的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家店应该很好吃吧?不过居然要排队这么久。”
他是陪着自己一起等的。
可这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她竟然觉不出一丝感动,只有些些无法言说的惆怅,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感情的问题,像是土壤中溃烂的根茎,地面上的花开正好,可土中的根或许已经开始腐坏。
只是最开始谁都没有发现。
同事以为他是因为喜欢生活被安排得井井有条,才会把待办事项都写进行事历来提醒自己。
然而不是。
他只是单纯地害怕自己忙起来就会不记得。
“喂,工藤,你该不会是怕忘了吧!”
“怎么可能!老大和他女朋友可是青梅竹马,感情这么好,怎么会忘?”
是啊,怎么会忘?
他也想知道。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撑着手臂望着簌簌落下的雪片,洁净的玻璃反光出室内的样子,他在这里发呆,而他身后的灰原则一早就从行李袋里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居然开始写论文了。
一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他翻了个身,转过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前几年体检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有些散光,但也没严重到需要随时都戴眼镜的程度,通常都是用电脑的时候才戴。
他还记得她和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参加高中毕业典礼的时候,博士去帮他们拍大合照,出门前博士问他:“新一,你真的不去吗?”
“我就不去了……”他说,“还要上班。”
可他是想去的,江户川没能念完的小学、中学和高中,没能和他们一起度过的余下时光,他终身都会抱有歉意和遗憾。
可是江户川和工藤的人生,原本就不是两条双线并行的路线,是他自己选择了工藤新一,自然没资格再去说“我也想和你们一起毕业”这样的话。
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女拎起自己的包,她回头看了站在玄关默不作声的青年一眼,外面阳光正好,却照不进玄关,他整个人被笼在一片晦暗的阴影中,那身影竟显得有几分落寞了。
“博士,等我一下。”她对已经发动汽车的博士说道,然后又跑了回去。
“忘带东西了吗?”他看到她又快步跑回来,连忙回过神,问道。
她从书桌下的抽屉里摸出了一副眼镜——黑框眼镜,江户川柯南的眼镜。
“灰原……”
“我会戴着它拍合照的。”她把眼镜装进口袋,“就当是江户川也和我们一起毕业了。”
“别摆出那样一副受伤的表情来。”她丢下这样一句话,就又急匆匆地出门了。
她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侦探团大家的合照上,她和步美被元太和光彦拥簇在中间,四个人都冲镜头露出了笑容,而茶色头发的少女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它属于一个曾经总是站在她身侧的小小少年。
虽然照片里没有他,可他在照片中每一个人的心里,每时每刻。
这样,他们也算是一起长大,一起毕业了吧?
06.
他想着这些事,两个人也没有交谈,倒也不觉得尴尬,世界上安静得只剩下她敲击键盘和窗外落雪的声音。
不知不觉间,他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最近工作压力很大,好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过觉,起来之后,只觉得精神都好了不少。
可刚才还在伏案工作的灰原,却趴在了桌子上,她一手按着肚子,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喂,灰原,你怎么了?”他急忙过去看她,“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可能因为太疼了,她额角挂着一层冷汗,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怎么了?”他有些焦虑,这里地处偏远,如果真有什么事,现在开车去最近的医院,不知道要多久?
“痛经而已。”她咬着牙,然后把刚才写的论文点了个保存,就合上了电脑。
本来她也不是经常会痛经的人,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疼得让人难以忍受,而且……还是在来了温泉以后,这未免也太寸了吧!
她莫名就想起来在放假前,实验室里一个女孩儿说的“最近在水逆,所以仪器才一直坏”,当时她还觉得有些好笑,可现在除了玄学,她简直找不到第二个合理的解释。
要么就是她和眼前这个人,实在不合适。
他们不适合一起出行。
“你需要什么东西吗?热水,或者其他什么……”即使能推理出复杂案情的名侦探,面对这样的场面也没什么经验,他几乎是有些无措地问道。
“止痛药。”她说,“帮我问问前台,他们可能会有备常用药。”
“好,你等我一下。”他说着就急匆匆出去了。
那背影显得很急切,就好像她真的是他什么很重要的人一样。
两片止痛药喝下去,症状很快就好了许多,大概是大侦探的人格魅力,前台的工作人员还额外拿了包暖贴给他。
“你好些了没?”他又凑近了来看她,“还需要什么吗?”
她那一头冷汗和苍白的脸色实在太吓人了。
“大侦探,痛经死不了人的,你用不着那副表情吧。”
“……好吧,有力气和我吵架,证明应该没事了。”工藤无奈地说,“刚才我应该给你面镜子,你就知道自己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了。”
“吓着你了可真是不好意思。”她回道,“我这个人比较没出息,很怕疼。”
他愣了一下,随即说:“对啊,我知道。”
因为怕疼,所以继续做灰原哀有什么不好?
“好了,我要去洗澡,然后去泡温泉。”他说道,“还可以喝酒,啊,这才是放假。”
然后他说完,好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对她说:“那你来这一趟岂不是……”
白来了。
泡不了温泉,也喝不了酒,她甚至还没到法定能买酒的年龄。
“不用你提醒——”她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沾了谁的‘好运’。”
外面还下着雪,这个天气如果在山里迷了路,是会出人命的。
旅馆的负责人报了警,并且打算组织几个熟悉地形的员工,先出发上山去找找看,毕竟也不知道县警什么时候才能到。
“我是警察,我也和你们一起去。”他从口袋里摸出证件,不假思索地说道。
他回房间去拿外套,却看到原本还窝在被子里的女生已经穿戴整齐,把他的围巾帽子和手套一并递给了他:“我也去。”
“开什么玩笑,你本来就不舒服,外面那么冷,你出去干什么。”
“我没事了。”她说,“而且去找人,最起码也是要两人一组吧?”
话是没错,警察外出行动,也都是最低两人一组的配置,可是……
“走了。”她把一个东西塞到他手里,低头一看,是他那幅已经许久没再用到过的追踪眼镜。
“这还有电吗?”他只好认命地跟她一起出门,一边戴上了眼镜。
“有啊。”她头也不回地说,“博士偶尔还会想起来给它更新换代呢。”
“我问了那几个一起来的人,说走失的那两个人平时不怎么参加户外活动,对登山也没什么特别兴趣。”
他在和旅馆的负责人沟通人手安排时,她已经从那边得到了他需要的资料。
“那几个人呢?”
“我看着没什么异常。”她回答,“你可以再自己去确认下。”
“不用,你都说没问题了。”大概是职业病,他听到失踪时,难免会再往深一层去想。
“我觉得应该在这个区域的可能性比较大。”他手里拿着一张山区的地图,“大家量力而行,有情况及时联系。”
他说话自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他们和当地的员工简单地分了几个小组,分了不同的方向去上山找人,山上的雪积了厚厚一层,不仅掩盖了之前人的足印,也让他们走起来一脚深一脚浅,他走在前面,对身后的她伸出手去:“路不好走,你拉着我。”
隔着厚厚的滑雪手套,她时隔多年后,再次握住了他的手。
晃动的手电筒灯光一闪一闪,树林上空是漆黑的夜,无星也无月,工藤新一和原本应该与他极陌生的灰原哀,在无人知晓的世界,短暂地牵过手。
而他的推断也没有错,他们在山腰上的一处山洞附近找到了手机没电、又冷又饿的那对小情侣,两个人除了又冻又怕,也没什么大碍,只是没有手电筒,一片漆黑里怎么都找不到下山的路,只能原地等待人来找。
工藤通知了在附近的旅馆员工,不一会儿又有人过来,帮忙把这两个倒霉的情侣扶下山去了。
“我们也走吧。”他话音刚落,鼻尖突然一凉,原来又下起雪来了。
“我们可能真的不适合一起出行。”灰原笑了一下,重新拧亮手电筒走进雪中,她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晶莹剔透的雪片从空中旋转着飘下,没等落在她肩头,便被西北风吹得朝另一边去,“好像都没什么好事发生。”
他望着雪中的女孩,她穿着深红色的滑雪外套,帽子和手套也是同色系,明明是厚重而温暖的颜色,他却还是觉得她看起来很单薄,显得很冷。
“怎么没有?”
“哦?准备泡温泉的时候被叫出来找人,你觉得是好事的话,我持保留意见。”
“但是人找到了,也没有命案,也就是没有额外的工作……温泉回去也可以泡,怎么就不是好事?”他说道,“而且,我还久违地再当了一次江户川柯南,这也是好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她这才转过去看,刚才他一直走在前面,自然也没有留意,现在仔细望过去,明明只是一副眼镜而已——
不用一颗APTX4869,却好像也能让时光倒流。
“下山路不好走,我背你下去吧。”他说着就在她旁边蹲了下来,“快点,一会雪下大就更不好走了。”
她是想要拒绝的。
她发誓。
可灰原哀可以轻而易举地拒绝工藤新一,却永远无法拒绝江户川柯南。
她走过去,说着:“你可不要公报私仇,把我摔下去啊。”
“呵呵呵,难道我脸上写了‘胆大包天’几个字吗。”
她手臂环着他的脖子,两个人脸颊贴的很近,呼出的白气在风雪中混成一团,再分不清彼此。手电筒的光堪堪能照亮脚下的路,而脚下的路延伸出去,就是远处山脚下的人间灯火,灯光星星点点,遥远如同天际星宿。
这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万籁俱静,落雪无声,只有27岁的工藤新一,戴着本应属于17岁的江户川柯南的眼镜,在漫天大雪中,背着原本应该和江户川柯南一起长大的女孩。
最好永远也不要有尽头。
如果这样,江户川柯南能不能和灰原哀一起,走完这一生的路?
---tbc---
*你原本以为一刻也离不开的伙伴,此时却变得可有可无,日复一日,久而久之,你甚至连想都不想他了。生命微不足道,死亡无足轻重。——毛姆《人性的枷锁》
应该是工作人员私下画的
以及,果然是影山对御幸,两位球场上的司令塔
荣纯对日向也不意外
仓持对田中哈哈哈,田中仙贝怎么老是对上一些西提boy啊
降谷对旭有一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月岛对白洲,enmm感觉白洲对大地会更像,或者哲队对大地,白洲对缘下
小春对西谷,想不出来,难道因为身高?
[图片]
(1月9日,微修,添加了一千多字的剧情,介意勿入)
(铺垫很长,介意勿入)
(自割腿肉,为爱发电,人物ooc,有私设,不喜勿入)
那自然是个极好的午后,天气晴朗,万事皆宜,就连后院那株侍弄了许久的丽格海棠都顺了我的心意,颤颤巍巍的绽开来。
我躺在摇椅上,在光下看新涂好的蔻丹,鲜妍亮眼的颜色衬得十指水嫩似青葱。
自长子出生以后,我就再也没涂过这么鲜亮活泼的蔻丹。...
自长子出生以后,我就再也没涂过这么鲜亮活泼的蔻丹。
那时正是我人生最关键的一个转折点,从太子妃到皇后。
家族重任,一国之母,似乎只是在一夜之间就统统成了我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不敢喊累,因父已老,他为百官之首,而为官之路,向来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家中子辈庸碌,父亲从官场退下,家族中竟也无法推出一个接替父亲撑起家族荣光的人。
百年大族,我不知是从何时败落至此。
我只知,我不能再退。
先帝早逝,被人唤作皇后的那年,我堪堪做了三月的太子妃。
年轻,面软,没有一点威慑力,宛若狼群中的羔羊似的小皇后,想也不用想都知道会面临怎样的结局。
上至太后,下至宫女太监,都是在宫中生存的老狐狸。明面上无法拿我怎么样,暗地里多的是法子让我吃个哑巴亏。
我没有一点经验,我连太子妃都没坐多久,太后也不过见了几面,那时太后还是皇后,笑眯眯的让陛下待我好,给我吃糕点,又赏了我一对翡翠玉镯。
但我知,那不过是假象。
太后看着和善,其实也不过是权利之下最虔诚的信徒。
太后,说着好听,是皇帝的母亲。
可实际权利还是比不过皇后。
那时,我首要面对的就是如何从太后那夺回属于我的权利。
其中究竟有多难,已经被岁月洗礼,成为一段被美化后的回忆。
类似的困难有许多,我只能硬扛。
陛下少年登基,君临天下尚且有一堆琐事缠着他,又哪来的心思去宽慰身心疲惫的小妻子呢?
更何况他并不是温柔,会体贴人的丈夫。
陛下寡言,做的总比说的多,我总是在想,他其实知道当时我的处境有多难,只是他相信我,他相信我能克服一切困难,他相信,我是能与他并肩作战的皇后。
我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事实上,我做的比他想象中的更好。
成为皇后的第一年,我生下长子,在后宫彻底站稳了脚跟,长女到来的那年,我利用这个孩子扳倒了太后,而我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长女落下了一身病骨。
我也因此十分愧对她,在几个孩子里我最爱她,所有的好东西我都先紧着她。可浓烈的愧疚依旧如附骨之疽,死死纠缠着我。
我总是梦到长女满脸泪痕,对我说,母后,我好疼。
但长女是个好孩子,也是几个孩子里最亲近最体贴我的孩子。她理解我的处境,很心疼我,哪怕在我和她说了那段往事后,她依旧不怪我,反而大大的拥抱了我,与梦中一般,哭的梨花带雨,却是问我:“母后你疼不疼啊?”
像是被我养傻了的小玫瑰。
以德报怨的烂好人。
而我手上,沾的最多的就是这种人的血。
扳倒太后,大权在握的那一年,我不过十七岁。
花儿一样鲜嫩的年纪,我不能再穿鹅黄,湘妃色的衣裳,也不能再吃路边几个铜板就能买到一串的糖葫芦。
我没想过这个年纪的我会成为皇后,正如我没想到我会没有成为贺丞歌的妻。
我笑,笑的有些难以抑制,我沉溺在不知名的情绪之中,眼角沁出的那点泪自然也没有引起我的注意。
“主子……”妤圆捧着一碗汤药,姣好的脸上满是忧色,平日伶俐的口舌如今竟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贴心话,“您喝点甜汤?吃甜的能让心情变好。”
我安静下来,美目瞥了一眼那碗黑黝黝的汤水,声音有些沙哑,又拖的很长,乍一听竟有些摄人:“妤圆……你是本宫身边侍候的老人,你应该知道,本宫,不爱吃甜的。”
妤圆扯出一个笑,眼中涌出点泪,她努力扬起嘴角,笑得灿烂:“奴婢晓得的,这是奴婢特意请教太医院熬出的甜汤,主子放心,不甜,对身体也有好处的。”
我定定的看了几秒妤圆那张姣好明艳的脸,比起后宫里那些妃子都不遑多让的美貌,却难得一颗赤子之心,这么多年忠贞不二。
我听见我对妤圆说,对不起,妤圆。
妤圆眼里的泪滚了出来,她看着我,眼泪流不止,我想她应该有很多话要对我说,但最终她还是只说了一句俏皮话,带着哭腔,脸上却还带着灿烂的笑:“主子,多给点银子就行。”
妤圆似乎觉得哭哭啼啼的不像样,赶忙擦了擦眼泪,说着让我快喝了甜汤,凉了就不好喝了之类的话。
我说好。
主仆二人都知道。
这是个秘密。
可对于掌权十五年的皇后生涯而言,又算不得多要紧。
然,王权至上,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撕破脸面,毁了这么多年来的兢兢业业。
我深知堵不如疏,这种事情与其遮遮掩掩,瞒天过海,倒不如放在明面,过了明路,光明正大。
冠王姓,为天家血脉。
皇子也好,公主也罢,在外人眼里,都是正经的中宫嫡出,永永远远高其余庶出皇子公主一等。
会和他/她的兄姐一样,是皇帝引以为傲的子嗣。
光是想想,我的内心就涌出报复后的快感,那么汹涌而澎湃,宛如破堤的洪水,无法抗拒的淹没我的身心。
也许这么多年,我是恨他的。
恨他的自以为是。
恨他的冷漠寡言。
恨他的为君之道,雨露均沾,恨他让我委曲求全,恨他随意听信谣言,践踏我的颜面。
我陷入暗无天日的深渊,既痛苦,又酣畅淋漓的感到痛快。
“娘娘。”
很轻的一声呼唤,疏离而又可套,却又仿佛情人间的呢喃,饱含无限情深,温柔缱绻。
我的睫毛颤了颤。
额上潮湿粘腻。
睁眼看到的脸让我一时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我曾以为永远失去的人。
我一把扯住来人的衣服,借力撞了上去,大抵是撞的厉害,唇齿之间蔓延开甜腥的味道。
唇舌纠缠。
我步步紧逼。
男女之事,向来此消彼长。
我进,他便退,好似没脾气般一退再退,任我为所欲为,宛若供我出气的娃娃,好欺负得很。
很不客气的一个吻。
仿佛用尽了我的全身力气一般,我脱力的倒下,男人就稳稳的托住了我的背,温润的嗓音含笑,气息因为纠缠过后显得不稳和沙哑。
他说:“娘娘可消气了?”
我靠在他的怀里,缓缓的睁开眼,听到他的话,轻笑了声:“我哪来的气?”
看到贺丞歌,就是天大的气也都消了。
寝殿一片昏暗。
我想起今日喝的甜汤,想来还有安眠的效果,只是似乎效果不佳。
我想到依旧模糊的梦魇,眉眼不觉蹙起。
我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贺丞歌帮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嗓音低沉,像是在诱哄的语气:“最近可是谁给你气受了?”
我无端想到,贺丞歌若是有女儿,定也是这般哄骗女儿的。
我无意识的抚了抚腹部。
贺丞歌大概喜欢女儿更多一点。
我的几个孩子里,他也的确对女儿更加宽容一些。
我抓了抓他的手臂,他垂眸,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问我怎么了。
让人丝毫想象不出他正处于这样一个不为世人所容的境地。
也许下一刻,皇帝就会驾临凤仪宫。
在以前,从来都是我寻他。
“贺丞歌。”
我低声问:“你不怕吗?”
天地君亲师,我依稀记得贺丞歌与我不同,他更希望为皇帝鞍前马后的同时,给我幸福与荣耀。
说不上错,甚至对于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的男子而言,是最基本不过的常识。
我听到他洒脱的说了一句“怕啊”,他不看我的眼睛,一双好看的眼看着床榻外的暗,不知他在看些什么,算不上多认真的语气却带着敦实的力量感。
“我怕死了,从十五年前你被选为太子妃的那天就开始怕了。”
说着说着,我笑了:“你怕什么,你不该高兴吗?隔壁的小青梅摇身一变太子妃,你在京城横着走的时候,那些看不惯你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惹我这个太子妃的不快。”
贺丞歌也笑了,他长叹一口气,恍惚间我听到他嘟囔了一句“没良心的”。
声音很小,有些无奈,但已无多年前重逢时的苦涩。
是啊,如今再怎么不好也比当初好上太多太多。
彼时是人生最好的光景,青春年少,偏偏也是最无力抵抗的年纪。
多少的苦与泪打落牙齿和血吞。
我恍惚的时候,就听到贺丞歌说:“当时我想过,不顾一切带你走。”
“可惜那年我还太年少,一点点的困难就绊住了我的手脚,所以老天就罚我失去了你。”
当年的事,其实我也知道一点。
并不如贺丞歌话里所说的“一点点困难”,是父亲出了手。
父亲是言官,在朝堂尚能舌战群儒,更何况只是说服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郎,对父亲来说,不过轻而易举,信手拈来。
我并不清楚父亲是如何游说贺丞歌的。
我知道的只是一个结果。
一个否定的结果。
或者说,一颗赤诚的真心战胜了世间所有的唇枪舌剑。
父亲从不瞒我这些,在他看来,与其让我瞎猜,不如让我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是如何在他的刁难下知难而退。
只是就连父亲都没想到,贺丞歌凭着一腔热忱,胜了。
贺丞歌的叔父,父亲,他的至亲,乃至于我父亲这个外人齐上阵,都没有丝毫动摇他对我的真心。
后来我才知道,在这期间他成功跑出来过一次。
只是因为他立马就来看我,就这样守株待兔般毫不费力的立刻被守着我的侍卫抓了回去。
当时他甚至没看到我一片衣角。
只是远远望了一眼我的闺房,便更加坚定带我走的决心。
为了让我顺利出嫁,父亲甚至推出了我一位还未及笈的庶妹。
在我二十岁的那年,也在父亲的安排下进宫做了陛下的妃子。
模样我见过,和我有七八分的相似。
哪怕是我自己,在某一瞬间都会有恍惚的时候。
以至于我这位庶妹刚进宫的时候,也着实引起了一场小风波。
她太像我了。
陛下因此宠了她一阵。
那些看不惯我的,也在她身上泄了些火气。
我这个正主,反而被所有人冷落了一阵。
庶妹刚十四的年纪,看着小,却其实是那张脸最像我的年纪。
父亲承诺贺丞歌,再等一年,就允他纳我那庶妹为妾。
无法,庶妹身份太低,够不上贺丞歌正妻的身份。
而一品大员的庶女做妾,其实是委屈我那庶妹了。更别提世家大族之女,从来都是宁做低门妻,不做高门妾。
而我那庶妹,不仅仅是做妾,还是低嫁。
这是把家族的颜面踩在地上。
这也正是父亲做出的牺牲。
父亲为贺丞歌找了替代品,姿态也放得足够低,可以说是给足了贺丞歌脸面。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贺丞歌该放手了也不是毫无理由。
偏偏贺丞歌就是如此冥顽不灵。
他就是咬死了只认我。
他再次出逃,贺叔父凭借对贺丞歌的了解把他抓了回来。
这回没有什么花招,贺叔父把贺丞歌吊起来结结实实打了一顿,然后丢在柴房关了起来,直到我出嫁,他才被放了出来。
没人知道贺丞歌是怎么度过那几天的。
没有一点夸张。
贺叔父没什么心眼,信奉实干主义,好用就使,人是糙得很。
说把贺丞歌关进柴房,就真的实心实眼的关了几天,不管不顾。
本就一身伤,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又缺衣少食,就是铁打的人也熬不住。
过去瞧状况的父亲说,贺丞歌被放出来的那天,跟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区别了,进气一下弱过一下,眼看着就没多少时辰了。
也正是因为贺叔父的单刀直入,化繁为简,贺丞歌这才彻底老实下来,并成功化解了两族的灭顶之灾。
每每谈及此事,父亲都心悸不已。
对武将心狠的忌惮更上一台阶。
毕竟在他看来,但凡贺丞歌命弱一点,被关进柴房的第一天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昔年的真相没有一个字出自贺丞歌。
都是我从父亲零散透露的话中拼凑出来,我知道这是父亲有意为之。不论是出于何种心思,父亲并不想我与贺丞歌断了。
相反,他还希望我在宫中生活时,仍记挂着这位旧情郎。
这并不让人难以理解。
父亲缜密多思,向来习惯为自己多留一条退路。
而贺丞歌就是这条退路。
以防未来父女决裂,依旧能控制我的把柄。
我垂眸不语,尽管我并不想父亲得意,但我依旧不得不佩服他掌控人心的能力。
我在意的不多,偏偏他就抓住了那条我最无法舍弃的软肋。
贺丞歌忽的轻笑一下。
我抬眸,只看到他唇边满不在乎的淡笑。
他说的很轻松:“我曾想过无数次我们重逢的场景,其中绝大部分是我成功踏出年少那步,带你远走高飞,什么都不顾了。”
“包括我们真正重逢的那一天,你的丈夫,儿子在你身侧,你为人妻,一国之母,是君,而我为臣,我该永远匍匐在你的脚下,为你披荆斩棘,向你献上我所有的忠贞。”
“我该尊你,敬你,如同信徒对待神祇。可我当时却只想僭越,去抱你,诉说多年衷情。”
此刻,他的嗓音染上了自嘲:“也是那天,我才敢承认,我恬不知耻的觊觎上了一朝皇后。”
“叔父与我说,我是贺氏子弟,一旦我朝你迈出一步,贺氏全族都将面临万劫不复。他让我老实点,断了对你的念想,本分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才是正经事。他说我是外臣,若是被陛下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哪怕我们清清白白,哪怕是最窝囊的皇帝的都会赐死你。”
贺丞歌温柔的抚着我的发,嗓音轻而柔,仿若一阵春风,没有任何的攻击性,令人感到舒适惬意:“叔父向来是对的。”
“我不想你被我牵连,我便以为叔父是对的。我们分开的那几年,我按叔父说的那般循规蹈矩,读书,练武,做官,所有叔父说的,我都竭力做到最好。当时我愚蠢的想着,我做的好一些,你在宫中也许也会好过一些。却从未想过,我一介外男,与你无亲无故,我做的再好又与你何干?……我以为,'我的病'终于好了。”
“叔父便张罗着为我娶妻,我下意识的抗拒。可叔父说,男子汉大丈夫,成家立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说到这,贺丞歌低头朝我笑了下:“是啊,男子汉大丈夫,成家立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若是没有那场选秀,我早已娶妻生子了吧?又何须让叔父一把年纪还操心我的终身大事。”
他也没想到,自己养到大的小妻子在快要成婚的时候还能被人截胡了。
我伸手触上贺丞歌好看的眉眼,一点一点,细致的描绘他的五官。
一切都只能说是天意。
那场选秀算是一场意外。
我与贺丞歌的婚事算是两家人心知肚明的共识,没有过明路,可都心里门儿清。
父亲也并未因为为太子选妃而背弃两家情谊。
事实上,归根究底还是因为先帝。
是先帝钦点我参加选秀。
其实先帝点了我的名字之后,我大抵就知道我今后的命运走向了。
先帝想为太子择一位品貌双全,又能为太子带来助力的太子妃。
而很显然,我就是先帝眼中最合适的人选。
这并不是贺丞歌的错。
天意如此。
我看着贺丞歌,忽觉鼻头一酸。
如果贺丞歌都没好好待我的话,那么这个世上就没有对我好的人了。
“这样的想法愈演愈烈,我无法控制的想你。我无法像叔父话里那样做个正常的男子,去接受别的女子做我的妻子,我甚至没法去想象与我岁岁相伴,共伴余生的不是你……但我最我无法接受的还是你过得不好。所以我忍耐,忍耐,再忍耐……”
“可偏偏你挽留我了。”
贺丞歌一双眼深邃幽黑,仿佛漾着无限柔情的漩涡,杀人无形的温柔刀。
此刻那双眼清清楚楚的倒影出我的脸。
只有我。
他把脸埋在我的肩头,素来温润如沐春风的嗓音带着几分执拗与茫然。
“娘娘,我是不是疯了?”
我与贺丞歌从小一起长大。
就像他了解我一样,我也同样了解他。
贺丞歌终于还是撕下了那层克制压抑的伪善皮囊,露出内里吞吃血肉的獠牙。
他收回我随时撤离,留他一人神伤的权利,下定决心要与我共坠阿鼻地狱。
可那又如何呢?
我们已经错过了整整十五年。
哪怕受万民唾弃,抛却一切,永永远远的被钉在耻辱柱上。
犹,死不悔改,不死不休。
后院那株被判定不会开花的丽格海棠,我花了十五年,都能让它一茬一茬开的艳丽。
为何,我和贺丞歌不能是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的爱人?
可我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贺丞歌反而先“后悔”了,他亲亲我的脸颊,嗓音染上缱绻柔情:“我的娘娘合该万人之上,光风霁月,受万民膜拜。”
“我不贪心。”
“我只愿娘娘能在闲暇之余,多垂怜垂怜我对你的一片痴心。”
“好可怜啊,贺大人。”
我的脸凑了上去,唇瓣轻轻蹭了蹭他的,却不曾印上去。鼻息勾缠,暧昧撩人,空气当中都仿佛带着火星子,就等着一把烈火烧个干净。
贺丞歌心甘情愿沉醉其中,宛若饮鸩止渴,病态的迷恋,我不动作,他便追了上来,却被我轻轻一推。
他还未反应过来,目光依旧追着我的身影。
“今天,不行。”迎上贺丞歌迷惑的目光,我轻声说。
他似乎更加困惑,却也没多说什么。
毕竟在平日里,做这种事,还是我更加热衷。
如此好的氛围之下,我非但没有立马扑上去,竟还说今日不行。贺丞歌大概是无法相通的。
我看着贺丞歌的脸,暗自发笑。
我凑近他,鼻息纠缠,暧昧横生,剧烈跳动的心跳声分不清谁是谁的。
清楚看见贺丞歌眸底翻涌的情动。
比毛头小子更加年轻气盛。
三十岁这个年纪,原始欲望能勾起的冲动少之又少。
人趋向于成熟理智,失控的概率被降到最低。
而唯一能让他失控,牵起他心底深藏的悸动的,是我。
我微微勾唇,唇色滟滟,若有若无的贴着贺丞歌。
我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与诚挚,郑重其事的说:“我会让你做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贺丞歌轻笑,慢悠悠的哦了一声,让我躺在他的腿上,笑眯眯的说道:“谢谢娘娘的好意。”
敷衍。
我撇了撇嘴,仰头要挣起来身子和他对峙:“你是不是不信我?”
贺丞歌按住我的身体,眉眼尽是无奈。
“娘娘乖乖,别动。”
大概是光线不足,他的声音太过温柔,莫名的,我感觉自己被安抚了。
安安静静躺在贺丞歌的腿上,也息了刚才萌生折腾他的恶劣心思。
只心里在一腔柔肠下默默腹诽。
真当哄女儿呢。
贺丞歌的手指方才按在我的额上,替我按摩。
他说:“并非不信。恰恰相反的是,只要在娘娘身边,哪怕是寂寂无名,我都不可能会不幸福。”
“我知道娘娘待我好。可是怎么办呢娘娘,我很贪心,我更想被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爱。”
我忍了忍眼中湿热,嗔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刚才还说自己不贪心,现在又说自己贪心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贺丞歌说:“娘娘,爱生贪欲。”
但我在忍,爱不应该是束缚。
他并不看我,黑黝黝的眸子注视着前方,似在回忆青春年少彼此尚且稚嫩,却又心知无比契合的相视一笑,独自消化一路的风风雨雨。
我永远有退路。
而贺丞歌永远把自己逼上梁山,不留一丁点的余地。
破釜沉舟的决绝。
冒天下大不韪的孤勇。
他似乎从不打算回头。
一条路走到黑,撞了南墙也心不悔。
我这辈子见过最傻的人——是我的爱人。
过了一会儿,贺丞歌的嗓音比较像白日了,温润如玉:“你平日不是说头疼吗?我新学了一套按摩手法,可以很有效的缓解。”
贺丞歌学的不错。
那夜,我难得在没有热情似火的运动之后的夜晚深陷梦乡。
睡得很熟,以至于贺丞歌是何时走的都不知。
我一只手撑起头,另一只手却抚在腹部。
昨夜也没说啊……
“主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妤圆这时走上来对我说。
要掩饰这个孩子其实说难不难,说容易也算不上多容易。
他/她来的也算是时候,若是我在年轻一些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必定不会有如今这般好运。
也许也会吧。
毕竟是我和贺丞歌的孩子,他/她虽还未出生,但在我私心里还是会更偏爱一些这个融着我和贺丞歌骨血的孩子。
我温和的对妤圆说:“辛苦了。”
“主子这是哪里话?您在这般客套就是与奴婢生疏了啊。”
妤圆摆手:“奴婢现在只盼着娘娘快点收拾徐荣华,主子您是不知道徐荣华有多嚣张,仗着怀着龙嗣,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不过是陛下宠过一阵,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为所欲为起来。”
我没说话,只沉静的看着床榻不远处那块苏绣屏风,精致的苏绣向来价格高昂。
连天的碧荷让我想到青鸟。
我便以青鸟为纹样绣了一块手帕表相思意。
许是青鸟真有灵,相思意真的跨过千山万水,荒芜凋败的池塘开出了盛夏最后的生机盎然。
也算是我最喜欢的一块屏风。
第四个孩子出生以后,陛下就不再只专宠我一人,却也不冷落我。
时常宠一下这个,又宠一下那个,最后再来到凤仪宫维持我的体面。
年龄上来以后,我也不再像小女孩般嫉妒心强,非得抓着人不放,亦或者还幻想着闺阁少女时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白日梦想。
陛下为九五之尊,注定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从意识到不能嫁给贺丞歌之后,我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并不是所有的男子都能如贺丞歌一般非我不可,只要我一人的。
贺丞歌这样的,才是特例。
我低眸轻笑,许久才轻声道:“妤圆,再忍忍吧,秋后才是丰收的时候。”
不到一月,徐荣华流产。
掖庭查出的凶手是罗美人。
陛下震怒,把罗美人贬为庶人,关进了冷宫。
之后传言徐荣华不敬先祖,不久被坐实。陛下贬了徐荣华的位份,下令禁足半年。
陛下很悲痛自己的后宫无法其乐融融。
但没过多久,陛下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皇后有孕了。
皇后也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难得软下身段,向他示好。
陛下与皇后少年夫妻,他自己脾气不怎么样,他这位小皇后的脾气也着实让人难以恭维。
让皇后向他低头示好简直比天塌了还难。
宠起其他人,也是因为不久前帝后之间的一个小矛盾,谁都不肯低头,才养大了徐荣华的野心,以为帝后失和,上位的机会到了。
皇后突如其来的示好让陛下惊喜。
也因此爱屋及乌,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满怀期待和欣喜。
人人都对皇后腹中的小殿下充满期待。
但只有我知道,我真正想要告知的那个人并不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感到欣喜。
反而是,不耐。
错愕,惊吓……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我想要的。
贺丞歌并不讨厌孩子。
我那几个混世小魔王他都带的不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混蛋脾性贺丞歌都能闭着眼吹是活泼可爱。
他不喜我腹中的孩子。
我低头抚着腹部,一言不发。
我听到一声几近于无的叹息,包含着深深地无奈。
可刚才贺丞歌蹙起的眉眼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孕妇的情绪不稳,众人还未知晓这个消息时,我尚且还能保持冷静理智,可众人皆知之后,理性似乎再也无法战胜感性。
我仿佛恢复了年少时起被他一手惯出来的坏脾气。
贺丞歌的额贴着我的,讨好似的亲我。
我耍脾气的微微侧了侧头。
他环住我的腰,和我解释:“我并非不喜你腹中的孩子。”
贺丞歌唤了声我少有人知的小字,很认真的说道:“你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受孕了。”
“你嫌我老啊?”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并不像让他如愿。
“娘娘在我心中永远年轻貌美,胜过世间所有女子。”贺丞歌说这些的时候甚至都不带犹豫一下。
“我只是怕。”
“怕什么?”
“怕这个孩子会带走你。”
贺丞歌一把拥住我,声音从头顶传来,闷闷的:“由古至今女子生产都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不少女子也是因为难产而死。就算你说没事,我也不想……不想你冒一点风险。”
“你已经有了几个孩子了,完全不需要你再生子固宠。后宫那些女人若是让你受气,你也无需置气,你与我说一声,我便会替你出气。你若是想争宠,也无需冒险生子,我会替你想办法。”
难以想象,贺丞歌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
我的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谁说我生这孩子是为了固宠?”
我定定的看着贺丞歌怔愣的双眼,无比坚定有力的说道:“这是为我爱人所生的孩子。”
贺丞歌殷红的唇瓣翕动又闭上。
他似乎还没彻底反应过来,傻呆呆的模样让人丝毫想象不出朝堂上那个让人生畏的贺大人。
我抓住他的手,强硬的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腹前。
已是显怀的月份,虽不明显,但实在摸上去是能感受到里面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
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
贺丞歌眼中险些要掉下泪来。
他大概是从未想过会有一个和我的孩子。
或者说,他从未想过有一个孩子。
我和他的孩子。
贺丞歌还强撑着,只眼尾扫了胭脂般嫣红瑰丽,透露出主人此刻不平静的内心。
我稍稍侧开视线,鼻尖酸涩。
勉强打趣他道:“这回你还想要这个孩子吗?”
出乎意料的,贺丞歌摇头了。
哪怕知道了这是他的孩子,他依旧不想要这个孩子。
贺丞歌缓慢的说道:“对我而言,孩子的父亲是谁并不要紧,重要的是你的孩子。”
“如果这个孩子会让我失去你,那我宁愿不要这个孩子。”
他慢慢凑近我,讨好的亲我的唇,不重,和他这个人一样轻柔无害。
贺丞歌哄我:“你要我吧,我比这个孩子更能讨你欢心。”
我阖了阖眼,很用力的抱着他。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更想为你生个孩子。”
你那么好,就应该被更好的对待。
贺丞歌明显变得焦急起来,他喋喋不休,翻来覆去的举出几个这孩子来到世上的坏处。
他试图说服我。
可他连自己说服不了。
贺大人的手在颤,心神动摇,故作不在意这个孩子的神态早在眼睛就露了马脚。
有我一半骨血的孩子,他尚且视如己出。
更何况是这个,把彼此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孩子。
百年以后,这场风月唯一的证据。
我退开一些,直视着贺丞歌的眼睛,却更清晰的看他摇摆的心神,他随时会倒戈,却依旧因为我,坚守底线不松口。
我缓缓道:“喜欢他/她吧,贺丞歌。这是上苍怜悯你我,特意赐下的福报。”
“我们的孩子,我希望他/她永远许多的爱。”
“他可能会是男孩儿,像你,文采出众。”
“她也可能会是女孩儿,像我,漂亮。”
说到这,我自己都笑了,笑出了眼泪都不自知,还是灿烂的笑脸对着贺丞歌。
这一路……实在太难。
以至于偿年少他嫁的憾事的这一点甜,我都不想放手。
贺丞歌哪里是我的对手?
从最开始,他就是甘拜下风,画地为囚的囚徒。
甘愿被我玩弄股掌。
他把自己贬进尘埃里,捧出一颗爱我的真心。
世上最善人性的人都无法挑剔出一点不好。
贺丞歌轻轻把我揽入怀中,嗓音沙哑的回了一个“好”字。
我抱着他,心中想。
来世不愿入宫门,只愿与君朝朝暮暮,比翼双飞,逍遥天地。
十五岁那年的丽格海棠辜负了等候许久的主人,谁都没想到十五年的一个轮回过去,寓意苦恋是花朵也能峰回路转,绽出最绚丽的风采。
迷途的青梅也最终被竹马带回了家。
段子,if全员痛经
微博发的存一下档
*ooc
影山/及川/孤爪/赤苇/宫侑/岩泉/黑尾/木兔/牛岛
关于送便当(别人):
影山:呃…我刚刚吃过了…就不收下了。没事的话,我去练习了。
及川:哇~谢谢妳的便当啊!好开心~但是及川大王刚刚已经吃过啰~下次请早!
孤爪:我吃不下了…给小黑吧。
赤苇:谢谢,不过我待会有练习,妳留着吃吧,不要饿到了,我先走了。
宫侑:拿走,我不要。
岩泉:谢谢妳啊…我会帮妳转交给及川的。
黑尾:哎呀?谢谢妳啊,不过刚吃了研磨那家伙吃不完的便当,现在可是饱到没胃口了呢。
木兔:谢谢!不过为什么要送我便当呢?这怎么好意思!妳还是留着吃吧,...
木兔:谢谢!不过为什么要送我便当呢?这怎么好意思!妳还是留着吃吧,我去练习啦!
牛岛:谢谢,但我不能收下。
关于送便当(女友):
影山:喔….嘛…谢谢….一起吃吧?
孤爪:谢谢,不用为了我那么早起做便当的,妳想吃什么我们再一起去食堂吃就好了。
赤苇:谢谢xx酱,不过怎么能让妳亲手做便当呢?下次还是我来准备就好了,xx酱。
宫侑:哇!妳怎么了?突然那么贴心做便当给我?好啦,为了感谢xx酱,明天换我带便当给妳!哼哼!期待一下吧!
岩泉:谢谢妳,我相信一定很好吃的,下次就不用帮我准备便当,我怕妳受伤。
黑尾:小不点竟然为了我下厨?我很开心啊,不管味道如何,我都会把他吃光光的喔。
木兔:谢谢xx酱!一起吃吧!一起吃吧!我也想帮xx酱准备便当!下次换我!一言为定喔!
牛岛:谢谢,那妳有准备自己的吗?如果没有,我的便当给妳吃吧,我自己准备的。
关于受伤(别人):
影山:(假装没看见继续练排球)
及川:欸…小岩去扶一下那个人吧?我不能碰其他女生啊!
孤爪:没事吧?我叫小黑带妳去保健室。
赤苇:还好吗?妳的伤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但还是赶快去保健室会比较好,抱歉我现在有事,妳能自己去吗?
宫侑:(不在乎直接路过)
岩泉:喂…妳都受伤了赶快去保健室吧!
黑尾:受伤了还不快去保健室?还在这里跟我聊天是想要我带妳去吗?抱歉~可能没办法喔~
木兔:喔!妳受伤了!Akaashi!!妳的同学受伤了!你在哪!
牛岛:受伤就去保健室。
关于受伤(女友):
影山:!xx酱…我带妳去保健室!妳不要说话!!我现在带妳去!!
及川:xx酱!!妳受伤了!会痛吗?会留疤吗?我漂亮的xx酱好可惜我不能代替妳承担这个伤的痛!走吧,我带妳去擦药!
孤爪:受伤了?我看看…嗯…不是很严重,但还是去擦个药比较好,走吧。
赤苇:妳受伤了。怎么连这个都没发现…就算是小伤也是伤啊…擦个药吧,可能会有点痛,妳忍一下好吗?
宫侑:笨蛋妳又受伤了!怎么老是在受伤啊,妳是不是被霸凌啊?告诉我是谁!我去帮妳揍他!绝对不能原谅那个人!!!
岩泉:去保健室吧,妳受伤了。
黑尾:xx酱看一下妳的手臂…受伤了也不知道去擦药吗…走吧,我帮妳上药。
木兔:xx酱!妳…妳受伤了!呼呼痛痛飞走——还会痛吗?我带妳去擦药吧!!
牛岛:那个是…?下次注意点,受伤了记得去擦个药比较好,还会痛吗?放学去吃松饼吧。
关于告白(别人):
影山:抱歉,我有喜欢的人。
及川:谢谢妳的表白我很开心~不过及川大王现在没有想谈恋爱的打算唷~
孤爪:谢谢…再见。
赤苇:我吗?谢谢,不过我不能接受妳的告白,那个我喜欢的人会吃醋的。
宫侑:蛤?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
岩泉:呃…谢谢不过…我太想谈恋爱。
黑尾:谢谢,可是我喜欢的是xx酱,抱歉啦!
木兔:喔!谢谢妳啊,不过我喜欢xx酱!我等等就要跟她表白了!好紧张啊!!
牛岛:我不喜欢妳。
关于表白(女友):
影山:说…说什么啊!boke…要表白也是我先来吧…我..我喜欢妳!请和我在一起!
及川:唉?我果然和xx酱心有灵犀呢!我也喜欢xx酱~~这次是xx酱先告白的,那未来求婚一定要让及川大王先喔!(wink)
孤爪:!!我也…喜欢妳…要在一起吗?
赤苇:xx酱…虽然晚了一步,但我又更喜欢妳了呢,我也喜欢妳喔xx酱。
宫侑:我就知道….那我们在一起吧!等等就和阿治炫耀!哼!
岩泉:我很开心妳也喜欢我,我一直在找时机告白的,没想到还是被妳抢了一步了呢…
黑尾:喔~要告白也看着我的眼睛告白吧,妳害怕我拒绝妳吗?别害怕,我只拒绝别人。
木兔:我也喜欢妳啊!好巧啊我刚刚也准备要和xx酱告白的呢!太好了!Akaashi——xx酱答应我的表白了heyheyhey!
牛岛:我也喜欢xx酱,不知道妳未来有没有想嫁给我的打算?
关于大风吹/抢座位(别人):
影山:那就让给妳吧。
及川:欸?妳坐妳坐吧~
孤爪:我退出游戏。
赤苇:没事,给妳坐吧。
宫侑:都怪妳害我输了!不玩了!
岩泉:....妳坐吧。
黑尾:这位同学的速度真快啊,我认输~
木兔:欸?我怎么没抢到….
牛岛:(直接让座)
关于大风吹/抢位子(女友):
影山:不介意的话…坐这里吧…(指腿)
及川:xx酱别害羞,这个位置只属于妳唷~
孤爪:一起坐吧,这边让妳坐。
赤苇:xx酱可以坐我腿上喔,我不要紧的。
宫侑:(直接拉着妳坐在他腿上)
岩泉:不介意的话我让给妳坐吧,妳开心最重要。
黑尾:来坐我腿上吧xx酱,但妳可别乱动喔~
木兔:xx酱要一起坐吗?或是…坐我腿上也可以的!
牛岛:要坐吗?(指腿)
关于被关在教室(别人):
影山:(睡觉)
及川:(自拍)
孤爪:(打游戏)
赤苇:(读书)
宫侑:(和宫治求救)
岩泉:(读书)
黑尾:(玩研磨介绍的游戏)
木兔:(睡觉)
牛岛:(看和天童借的周刊)
关于被关在教室(女友):
影山:要….一起读书吗?我有几题刚好不会的….妳觉得呢?xx酱…
及川:好害羞!和xx酱一起被关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让我忍不住想对xx酱出手呢~
孤爪:要一起玩游戏吗?这个游戏还满有趣的,我来教妳。
赤苇:xx酱会冷吗?抱着我吧,累了话可以睡在我怀里没关系。等等就会有人帮忙开门了。
宫侑:门锁住啦!一定是那头猪搞的鬼吧!放心吧xx酱,没得到妳的同意我是不会随便碰妳的。
岩泉:呃!门被锁住了….混球那个垃圾…待会一定要揍他…抱歉xx酱,在门被打开前要做点什么吗?
黑尾:喔~一男一女独处一室,而且还是情侣关系….真的不做点什么吗?xx酱?
木兔:(Akkashi!!救命我和xx酱被关在教室里面了我该怎么办!我可以对xx酱做那个事情吗?不可以吗!我知道了!我等你来开门!)….xx酱我不是那样想的!
牛岛:我能亲妳吗?xx酱,抱歉突然很想亲妳。
关于不及格(别人):
影山:………
及川:是吗?但是这次的考试内容很简单呢~下次上课要专心一点唷~
孤爪:….那么简单也会不及格吗?
赤苇:下次加油。
宫侑:蛤?我看妳根本不适合读书。
岩泉:嗯…上课专心点就好了。
黑尾:不及格为什么告诉我?
木兔:喔…我虽然也不太会读书…但我有xx酱帮我补习!下次加油吧!
牛岛:或许妳不适合来白鸟泽。
关于不及格(女友):
影山:x…xx酱没事的!我们一起读吧,xx酱可能只是因为太累了才考不及格的…我们一起努力。
及川:xx酱竟然不及格吗!不哭不哭今晚来我家吧~让我这个贴心男友好好帮xx酱复习一下!
孤爪:不及格?来我家吧,我帮妳上课。
赤苇:没事别担心,我会陪着xx酱一起读书的,下次考试前都一起读书怎么样?
宫侑:啊?那么简单妳也会考不及格…连那头猪都及格的说…没事啦!一起复习考题吧,下次绝对让妳考满分!
黑尾:xx酱不及格吗?真是的,下次来我家免费帮妳一对一上课如何?我的服务保证让妳满意~
木兔:不及格吗!对不起啊…平常都是妳在帮我复习的….xx酱…好歹二年级的题目我也会…我也可以帮助xx酱!尽管问我吧!
牛岛:是吗?放学去妳家吧。我帮妳补习。
关于联络人备注(别人):
影山:某年某班的某某同学
及川:没存
孤爪:没存+封锁
赤苇:某某同学
宫侑:母猪不要接
岩泉:某班某号同学
黑尾:某某同学(可不接)
木兔:姓名+同学
牛岛:(根本不会接)
关于联络人备注(女友):
影山:我喜欢的xx酱(排球--)
及川:及川大王的女朋友
孤爪:xx酱
赤苇:xx宝贝
宫侑:妹子(xx酱)
岩泉:xx酱(女朋友)
黑尾:我的小不点=
木兔:xx酱(未来要娶的人!)
牛岛:xx(牛岛xx)
听说以后不让撩大褂了
存个档
请和上一条同时食用
图源微博未除水印
如有不妥请告诉我倾删谢谢
*柴犬成精
*后续看情况写
“喂,阿哲你蹲在那里干嘛啊!”伊佐敷纯老远就瞥见结城的身影,想看看他到底在干什么,等了老半天也不见他起身,忍不住喊道。
结城哲也依然一动不动。
这下伊佐敷总算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凑上来一瞧,瞬间就明白了结城为什么一直蹲在这里.
一只小狗崽。
看起来并不大的样子,奶油色的毛和白色的肚皮,以及卷起来的尾巴。应该是只小赤柴。
伊佐敷纯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就被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击中。因为姐...
伊佐敷纯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就被这毛茸茸的小东西击中。因为姐姐职业的原因,作为一个男子汉的他莫名怀有少女心,喜欢看少女漫,对这样可爱的事务也缺少抵抗力。
“嗯~你们在干什么呢?”
正当他准备伸手想要去摸摸小狗身上软乎乎的毛的时候,身后传来笑眯眯的声音使他的动作一僵。
“结城学长,伊佐敷学长。”
是同年级的小凑亮介和一年级的仓持洋一。虽然仓持作为一年级防守尚且略带青涩,但展现出来的脚力和天赋让亮介忍不住多带带他练习,两个人结伴过来,正巧又遇上了自己。
“哦呀,是小狗崽啊。”亮介有些惊奇地蹲下。小柴犬还在呼呼大睡,在四个人的围观下毫无自知,小肚皮一鼓一鼓,煞是可爱。
“这里怎么会有柴犬啊,而且还是只奶狗。”仓持洋一环顾四周,棒球场周围都有铁丝网,而且最近也没看见有小狗出现。
这只小柴犬像是凭空诞生的一样。
“不知道,可能是哪里的铁丝网破了个洞钻进来了吧。”亮介轻飘飘地说道,他有些手痒,想掐掐小柴犬的脸颊。
“啊——怎么那么多人在这里啊?”
又是熟悉的声音。脸还有些稚嫩的御幸一也反戴着帽子,好奇地朝这边招呼着,身边站着是克里斯、丹波以及一年级的川上。两组捕投刚刚练习完后一边谈笑一边准备去吃晚饭。
丹波比较内向,比起说话更倾向安静地听他们说话。克里斯和御幸经常会就配球的事情进行讨论,川上有努力想拉住御幸让他对学长说话稍微再客气些。
“有小狗哦。”
亮介笑着说道。明明身材那么娇小,其实大家在心里都有数,全青道最不能惹得大魔王就是他小凑亮介了。
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伊佐敷纯的眉毛快要打结了。八个运动部的大男生围着一块小小的灌木丛,探头探脑的,旁人看到肯定吓一跳。
“醒了醒了。”不知道谁突然说了一句,几个人一下骚动起来,挤来挤去想要先看。
小柴犬踢了踢腿,爬起来甩了甩头,自己差点又摔倒。趴在地上,倒也不害怕他们一群人围在它面前,兴奋地摇着尾巴,奶声奶气地朝着他们“汪汪”两声,像是在打招呼,然后歪着头看他们。
一下子所有人像是被开了静音,被可爱的说不出话来。就连稳重的克里斯都下意识扶住额头。
“现在怎么办?放在这里吗?”好久之后,仓持洋一才干巴巴地说道。其实所有人都有些舍不得,御幸想了想,说道,“狗妈妈还会回来找吗?”
大家沉默,不知道怎么回复。
小柴犬再次爬起来,屁颠颠地想要跑过来,但刚站起来又跌坐下去。它没有气馁,努力地爬起来,再次摔打。
“它的腿……”丹波迟疑地出声说道,说到一半便噤声。因为丹波的话,大家下意识地向小柴犬的腿看去。
克里斯皱眉,大手一伸一把将柴犬捞起来。手上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心一软,动作也更加温柔。小柴在他手上一点也不慌张,反而探过头想要吐舌头舔他的脸,发现距离很远只好改舔自己的鼻子。
众人围住它,心细的仓持率先注意到小狗的腿不太正常的耷拉着,不能动的样子。
“脖子上面有个牌子。”结城突然出声说道。
御幸伸手,果然摸到一个红绳,末端系着一块小小的木牌。之前因为小狗是趴着的姿势,一直藏在毛发里没看见。
“泽村……荣纯?它的名字?”御幸一也把上面的字缓缓念出,小柴像是听懂了,兴奋地汪了一声,吐着舌头看向御幸。
“泽村?”
“汪!”
“泽村。”
“……”这家伙成精了啊!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想道。
“有木牌,感觉不像是流浪狗。不会是走丢的吧?”“附近没有房子,腿受伤了不可能走这么远。”“被遗弃了?”
青春期的少年们想法总是五花八门,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只有结城皱着眉默默思索,最后做出了决定……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放在青心寮?”片冈铁心严肃地注视着面前的少年们,所有人下意识地站直。
只有结城,手里还抱着小柴犬,一脸认真地说道:“是的,等他伤好了之后可以再找领养的人家。”
“……”片冈没有说话,他扫视了一眼面前一圈人。所有人虽然紧张,眼中却写满了请求。
教练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也狠不下心来拒绝这群孩子们的眼神。
他很快恢复了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正当众人松一口气时,片冈继续说道,“你们要好好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
“是!”“汪!”
片冈低头,和它对视,小柴犬摇着尾巴,歪着头看他。
“……泽村,你也要听话。”
“汪汪!”
片冈又不说话了。大家心中默默想道——这下好,连教练也被攻略了啊。
第二天一早,小礼就开车带泽村去宠物医院检查。所幸医生说他的腿只是骨裂,套上夹板好好休养几天就会回复,幼犬的骨头软,恢复也快。
听到小礼这么说,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仓持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咬着棒球磨牙的泽村,嘴角忍不住上扬,蹲下身揉了揉这只笨狗的脑袋。
“笨蛋泽村,好好休息啊!”
泽村荣纯呆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去咬棒球。刚刚结束捕手防盗垒训练的克里斯脖子上还挂着白毛巾,一边擦着汗一边朝这边走过来。
泽村荣纯的耳朵噌得一下竖起来,连球都不咬了,站起来,欢脱地朝克里斯跑过去,惹得仓持气得在后面直骂:“蠢村!不是和你说了不要跑吗!”
紧跟着进来的是御幸一也,“泽村特别喜欢克里斯学长啊。”见克里斯抱起小柴,小狗兴奋地摇尾巴的样子,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他喜欢狗,但不知道为什么,老是遭狗讨厌。
“汪!”它朝着御幸吐了吐舌头,像是想舔舔他。御幸觉得它现在的脸怪傻气,忍不住笑起来,掐了一把它的脸颊。
听了仓持的话,克里斯大概明白事情情况了。他把小狗举起和自己平视,“乖乖听话,好好养伤。”
“嗷——”
“不是,你们一个两个怎么都觉得它听得懂啊,它只是只柴犬啊。”高岛礼无奈地扶额吐槽。片冈教练双手抱胸,默默不语。
后来也确实出乎小礼意料外,泽村很聪明,从来不到处乱排泄。
一开始对于大家准备的狗粮非常抗拒,尝试了一次后就真香了。把自己的小碗舔得干干净净,躺在地上露出白色的肚皮,谁都能上来rua一把。
他的伤也好得很快,没有多久就能拆夹板到处乱跑。泽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休息室看大家练习。练习赛上最吵闹的也是他,小礼也不得不把他抱下去。但当对视上它可怜巴巴的眼神……
良心开始不安。
小礼叹了口气,又把他放了进来。
算了,就当是给大家加油吧。
后来大家发现泽村对一号背号特别感兴趣,经常围着三年级的日岛前辈转。作为队伍里的王牌投手的日岛前辈有些无奈,东前辈也挺喜欢这个小家伙,搓了搓他的头,哈哈大笑起来,“小子你想要这个背号吗?哈哈哈。”
也许是手劲太大把泽村弄疼了,它往后一缩,从东学长的手中掏出,朝着他汪汪叫了两声,像是在宣战,然后扭着小屁股跑掉。
久而久之,泽村也成为了青道的一份子。即使医生已经宣布它的骨头已经愈合了,也没有人再提找人领养的事。
高岛礼整理办公桌时,还注意到片冈向学校管理申请在棒球部饲养部犬的申请书。
然而,
某天的晚上。
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学习生活和训练,大家都有些筋疲力尽,活动着肩膀陆陆续续来到食堂。所有人打完饭,坐下正准备开动,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的泽村荣纯意外安静地蹲坐在门口的位置。
“嗯?一天都没见你,跑哪里去了?”仓持笑着伸手招呼着它,“过来,吃饭了。”
和平时一叫就听话过来不同,这次泽村荣纯没有动,依然坐在原地。
仓持皱了皱眉,戳了戳边上的御幸一也。御幸一也艰难地把饭咽下,现在的他吃下三大碗饭实在够呛。“泽村那小子是不是哪里不对?”
“嗯?”御幸一也望了一眼门口蹲坐着的柴犬,“和平时一样傻啊。”
“不是啦,我是说……”
“大家请听我说!”
“啪——”仓持的筷子掉在了地上,御幸一也手中的碗一下子没拿稳。白米饭反扣在桌面上。两个人的异动让周围人吓了一跳,好奇地寻找刚刚声音的源头。
御幸一也颤抖地举起手,嘴巴都合不上,微微发抖的食指指着门口的泽村荣纯。目光聚集到他手所指的方向。
陌生且清亮的男声响起。偌大的食堂一下子陷入了寂静,连呼吸声都消失,所有人震惊地看着它——正吐着舌头说话的柴犬——泽村荣纯。
话音刚落,他就站起来马上跑出了食堂。
整个食堂一下安静了,数秒过后的众人还是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抽回神。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仓持洋一——他平时和泽村的关系最亲近——他第一个拉开凳子,发挥出自己跑垒的水平追了出去。
“喂——泽村——”
反应过来后,食堂里一下子都没人了,他们早就忘记什么吃饭吃三大碗的事,现在心里想的唯一事情就是找到泽村。
然后直到天黑都没找到泽村,他跑出门后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无影无踪,连根狗毛都没留下。高岛等人担心他们的安全,便强制他们回去休息。
少年们依然不死心,找了整整一周,依旧毫无消息。周围的居民惊讶地表示,从来没在这边看见过柴犬。
这件事成为他们棒球部的一个秘密。少年们沉寂了好几天,棒球场上除了球棒打击的声音,没有人说话。小礼默默将为泽村准备的狗狗用具锁在了仓库的深处,片冈也将申请书放到了最底层的抽屉。
没有人再提起这件事。
一年之后。
三年级的学长们退役,他们的青春还是留下了些许遗憾。
新生入学。
一个陌生而充满活力的身影出现,站到了所有人中间。
“噢噢噢噢,本人泽村荣纯,回来报恩啦————”
早上好,我来造福奥比了
首先我不是福瑞控
然后我不是福瑞控
最后当作表情包、头像都是没有问题滴
会持续更新,我现在好困
凑到九个就发了(爬来爬去)
可以猜猜彩蛋是谁(?)
看漫画截屏的,满满表情包
从漫画里抠了一张侑日的壁纸!!
侑日我的侑日
日向饱饱
你…你真能吃啊
#猫化
#宝贝生日快乐
夜色深重,雨珠敲打在房檐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像在演奏着此起彼伏的交响乐,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里,传来微弱的交谈声。
从幼儿园加班回来的日向翔阳从便利店出来,抖开伞,从巷子里穿过去,拐弯,才到了自家小区。他走了两步,无意中余光瞥见楼下的风道温箱上伏着一坨黑色毛团,差点被吓到的日向翔阳脚步一顿,打着伞的他转过头,盯着那团隐匿在黑夜中,反而显得极为不显眼的纯黑猫猫。
身为单身独居重度猫控却无猫也无狗的日向翔阳,一下子连腿都挪不动了。
那只黑猫伏在狭窄的温箱上,上面有遮挡板,倒是腾出了一块干燥的位置。日向翔阳借着路灯的灯光,凑近打量了一番这只毛发油亮得发...
那只黑猫伏在狭窄的温箱上,上面有遮挡板,倒是腾出了一块干燥的位置。日向翔阳借着路灯的灯光,凑近打量了一番这只毛发油亮得发黑,看起来像是缅因猫品种的漂亮生物。日向翔阳试探着对他喵喵喵地叫了几句,那黑猫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平静地看着他,日向翔阳缩回了头,莫名地觉得这只猫的脸上的神情有些嘲讽。
胆子不够大的他也没敢冒冒失失地去摸这只猫,毕竟被挠了,可就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没走出两步,而且是很缓慢呆滞的两步,连背影都写着不想走的日向翔阳,突然听到了自己身后慢悠悠的一声猫叫,日向翔阳像是被人不轻不重地拉了一把,他猛地转过了头,满脸兴奋地凑了回去。
“是吧是吧!你也想和我一起走对吧!”
日向翔阳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朝这只黑猫伸出了手,结果这只纯黑的缅因猫直接把圆圆的爪子搭在了他的手掌上。
这几天一直在加班的日向翔阳在那一刻差点就要落下眼泪,这简直就是他这几天来最为幸福快乐的时刻。
他哼哧哼哧地把猫抱回家,饭盒都来不及吃,就去隔壁邻居那边借了点猫用的沐浴乳。他把黑猫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家里的光线亮堂起来了,他这才发现黑猫的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银质的铭牌。
“佐久早……圣臣……”日向翔阳一字一顿地读出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往后仰了点,“什么啊……为什么一只猫的名字这么长……”
他话还没说完,脑门上突然挨了一爪子,不满的黑猫收着指甲,柔软的肉垫打在日向翔阳的额头上,发出细小的拍打声。
日向翔阳有些震惊,还没能好好地感受这迟来的幸福,那只黑猫就收回了爪子,跳下矮几,摇晃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往浴室的地方去了。
幸福得快要融化的日向翔阳跟在他后面“小臣”“臣臣”“圣臣”叫个不停,那黑猫也不做搭理,踱步到浴缸旁边,喵喵了两声。
这时日向翔阳刚好叫到“阿臣”的称谓,听到黑猫有了反应,还特别开心地以为他喜欢。
“那就这么定啦!阿臣,阿臣……”日向翔阳心情愉悦地哼着歌,一边拿着佐久早圣臣的名字编歌,一边给佐久早搓澡,被淋湿毛发的佐久早一声不吭,用尾巴甩了日向翔阳一脸水。
日向翔阳算是发现了,佐久早是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爱干净。
那一天的日向翔阳几乎脚不着地,飘着去上班的。
有了佐久早的陪伴,日向翔阳的生活确实变得充实了起来,在与前男友分手之后,连空窗期的日子也没那么难捱了。
这边盯着佐久早在傻笑的日向翔阳被哽了一下,连忙辩解道:“啊,不是……”
他话说到一半,发现佐久早在用爪子扒拉他背包里的一次性口罩,他用爪子把口罩勾出来,圆圆的后脑勺转动,似乎在研究这块白色的布料。日向翔阳拿过桌子上的水杯,喝一口水润润喉咙,刚准备对晴野丽子解释他开心的缘由,一旁的佐久早就用他的两个猫爪子捧起口罩,然后盖到自己的脸上。
日向翔阳被他的举动可爱得心都快化了,差点一口水呛到自己。
成年人使用的口罩大,一张便盖住了佐久早的整张猫脸,视线突然被遮挡的佐久早缩着脖子,僵硬地一动也不动,直到日向翔阳慌忙地咽下含在嘴里的温水,伸手想帮佐久早把“封印”拿下来,佐久早甩了甩脑袋,高高竖起的柔软耳朵都开始晃动,这才把口罩给甩了下来。
日向翔阳已经快笑出眼泪了,他吸了吸鼻子,注视着高傲地甩着尾巴离去的佐久早,和晴野丽子说道:“要不你下午来我家吧,我给你看看我家的……”
他顿了顿,嗓音低了下去,带着笑意的语气里,喜爱的情绪毕露无疑:“……给你看看我家阿臣。”
或者手动↓
上部分
或者
下部分
请复制链接后用浏览器打开
可能有点麻烦(很抱歉已经被屏蔽三次了)
阳阳宝贝生日快乐QvQ
表情包(4)
kgym的双标现场
李简
“隋英,我们学院最近有个集体活动,这两天要出去住,今天晚上不回来了,明早直接跟着学院走。我不在家,你尽量别抽烟,少喝酒,不要工作到太晚……”
太好了,小李子出去了,终于没人管着他了!冰啤!麻小!午夜场!走起!咳咳,开玩笑,午夜场是不可能了,后半辈子都没可能了。不过前两个还是可以有的,人间快乐源泉,芜湖~
于是摆脱了名为“李玉”的紧箍...
于是摆脱了名为“李玉”的紧箍咒的简隋英当场放飞自我,睡醒了午觉就抱着几张影碟半打冰啤在影音室窝到了半夜,愣是连晚饭都没吃一口。最后一段电影放完,时针慢慢指向凌晨一点,简隋英才后知后觉自己饿了,饿得还不轻,五脏庙都在抽抽着跟他抗议。
简隋英瞅瞅地上的啤酒,嗯,还剩两罐,配份麻小,刚刚好。小算盘打完,简总愉快地点了外卖,开始窝着等送餐上门。
10分钟后,门铃响了。
“呦,来得挺快。”简隋英起身,借着影音室里透出来微弱的光,绊绊磕磕穿过黑灯瞎火的客厅去开门。外头的走廊灯也没亮,他只能隐约通过监控瞧见门前伫立着一抹高挑颀长的身影,他没多想,直接摸黑开了门:
“姓简,我的麻小。”
门前的黑影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他。
简隋英:“站那儿愣着干嘛,你倒是给我呀……你给我送丢了?”
“简、隋、英。”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小哥终于开口了,但简隋英觉得这外卖小哥的声音怎么这么熟悉,跟李玉似的。
跟李玉似的……!!!反应过来的简隋英瞬间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开,并一巴掌拍开了客厅的灯。华美无匹的中央吊灯的暖黄的玄关灯同时被打开,映照出李玉那一张精致俊逸但黑如锅底的脸。
“十点钟给我发消息说宝贝晚安,凌晨一点订麻小的外卖,嗯?隋英,你可太能耐了。”
“哎呀,这不是宝贝儿小玉玉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吗,那我又饿又睡不着可不得起来吃点儿。”简隋英死鸭子嘴硬。
李玉被气笑了,当他是嗅觉失灵了闻不到他身上啤酒味儿吗?得亏他半夜不放心回来这一趟,要不然这祖宗还指不定能作出什么事儿来!
当然,最终李玉担心简隋英的肠胃,给他用一部分小龙虾煮了碗做了盖浇面当夜宵,既能稀释辣味也不至于寒凉。当然,老婆不听话,惩罚还是要有的,至于怎么个罚法——那就是午夜场的故事了。
我们能采访到的受害者简先生能提供的唯一线索就是他第二天清晨顶着一双熊猫眼,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李玉清气爽出门神的背影,痛骂“禽兽”。
俞白(反向操作,最为致命)
虽然平日里不耐李玉事事管束着他,但李玉真一走简隋英不适应得很。
“臭小子,出去玩儿野了,还学会夜不归宿了。”简隋英装出一幅沧桑忧伤的模样地点起一根烟,一阵吞云吐雾之后发现白新羽趴在一边儿专心游戏,压根没心思欣赏他的表演。
简隋英怒从心起,一脚蹬在白新羽软软的屁股蛋子上。嗯,脚感真不错。他忍不住又踩了踩。(突然get到了俞风城的快乐)
“哥?怎么啦?”白新羽后知后觉。
“要是俞风城夜不归宿你怎么办?”简隋英一脸严肃。
“那多正常啊,他夜能归宿都是上级开恩呢。”白新羽的回答熟练得让人心疼。
“哼,也就你俩,同城都能谈成异地。一天天的见不着人,也不知道他能照顾你什么。”
白新羽咧嘴一笑,一蹦三尺高:“准了!”
不就回家过个夜,瞧那250的高兴劲儿。简隋英心里吐槽着,到底还是早早回家了,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小别胜新婚”的小王八蛋。
哼,回家继续吃麻小去!
………………
很抱歉,蛮久没有更新了。因为我是7月下旬才放的假,回家没歇几天就紧接着回老家办事儿了,在老家经历了水土不服闹肚子、洗澡没热水、风吹雨淋、被蚊子咬到失眠、睡觉着凉等一系列悲剧之后,刚回家的我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地生病了……这几天一直在咳嗽发烧,人也没什么精神。更惨的是,这个假期我们还要写大创课题的中期汇报ORZ。
总之,由于个人原因,最近会更得比较慢,也会比较短小,希望大家能理解QAQ
虎杖悠仁一朝穿越,发现自己不仅和老师结了婚,还成为了两个孩子的妈。
不是生子文,有一丝丝的黑深残。
看得开心就好啦
虎杖悠仁大气不敢出一声。
此时的他坐在餐桌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面正捧着卡通猫咪碗吃饭的两位小正太。名叫淳的粉团子吃得满脸都是,像极了塞满腮帮子的小松鼠;而银发的小正太萤看到了眼神充满嫌弃,抽了两张纸巾丢到他面前。
“脏。”
“谢谢。”粉脑袋的小男孩儿直率地道了谢,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如此一幅兄友弟恭的画面,是个人都会觉得十分幸福。
——如果长得要是不像他就好了。
虎杖悠仁满脸胃疼。
他是...
他是怎么做到十五年前还是少年,十五年后就成了两个孩子的妈?
来到这个世界的经历很突然,唯一和现在这个情况有联系的只能是穿越前的那场聊天。
那天虎杖悠仁与往常一样在出完任务之后和五条老师他们一起去了烤肉店,也不知道是从哪个话题聊到了关于未来,于是虎杖悠仁便附和了一声:
“真想看看十五年之后的我到底在干什么。”
他挠着脑袋,想象了一下:“或许那个时候我已经结婚了也说不定,啊,也或许……”
——也或许死了也说不定。
虎杖悠仁在吞下两面宿傩的手指之前会无数次思考自己的未来,而在成为容器后反而不是很敢想象了,他不是很喜欢那种希望落空的感觉,所以只想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不留任何遗憾。
结果老天爷却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早上醒来的时候虎杖悠仁模糊地发现身旁还躺着一个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和他通宵打游戏的伏黑,可那一瞟眼看到的银发又不是伏黑拥有的特质。
而是……
虎杖悠仁猛然睁开了眼睛,正好撞入那人的眼底。
美丽的、深邃的蓝,像是从天际线升起的第一抹阳光照亮了天空的同时也照亮了他的眼眸一般,含着温柔依恋的光亮注视着他。
“早上好悠仁。”
银发蓝瞳的大人对他一笑。
“五……五条老师?”他发出了惊疑不定的语气,“为什么五条老师会在这儿?”
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与他同床共枕的男人听他这么问,有些好笑地说道:“悠仁是在跟老师开玩笑吗,我不在这儿还会去哪儿?”
虎杖悠仁想了想:“难道不应该是职工宿舍吗?”
五条悟笑挥手否认:“我有家为什么要住职工宿舍。”
虎杖悠仁大惊:“可,这不是我的宿舍吗?”
五条悟“嗯”了一声,疑惑:“这不是我们的家吗?”
虎杖悠仁:“?”
五条悟:“?”
在接下来的半小时里,虎杖悠仁接受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洗礼。通过五条悟的讲述,他不仅知道了自己现在是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到了十五年后。
“所以我们之间的关系是……?”虎杖悠仁结巴地问道。
五条悟甩了甩手,用“这么简单的道理就不用过多赘述了吧”的语气说道:“都已经同床共枕了,不是夫妻还能是什么呢?”
……还是再赘述一下吧,他有种此处省略八百万字还没说的感觉。
“很难以理解吗?”五条悟微微歪头。
什么意思?
就在虎杖悠仁大脑逐字逐句分析他老师说的这句话的意思时,他们的卧室门被敲响了,五条悟无奈地笑了一下,拍拍虎杖悠仁的背:
“希望悠仁不要被接下来所发生的的事情惊讶到。”
啊?
虎杖悠仁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打开了房门,就瞧见从那个高大的身影后迅速跑进来了两个人类幼崽。
啊——!?【震声】
被龙卷风摧毁停车场的大脑瞬间死机,虎杖悠仁僵硬地注视着其中一个粉团子两三下爬上床抱住了他的胳膊,带着孩子的撒娇语气:
“悠仁,悠仁怎么还没有起床?”
“饿了。”不甘示弱的银团子也拽了拽他的衣袖。
虎杖悠仁,虎杖悠仁用一张堪称惊悚的表情风中凌乱了。
活的,是活的。
还叫他悠仁?
是亲戚家的孩子吗……肯定是亲戚家的孩子吧,虽然与他和老师长得这么像……虽然与他和老师长得这么像!
“悠仁?”粉团子见他没什么反应,疑惑地望向他,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妈妈?”
被那双蓝眸注视的刹那,虎杖悠仁大脑一阵恍惚——这双眼睛与他的父亲一样被苍天居住,湛蓝的,如晴空一碧如洗。
果然,和五条老师的眼睛好像。他想。
诶,等等。
他……他叫谁妈妈?
虎杖悠仁呆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的大脑“砰”地一下爆炸了。
“好啦好啦,悠仁才刚刚起床,淳和萤先到客厅里稍微等一下好吗?”
那两声清脆的拍手声仿佛救星一般,虎杖悠仁将死掉的眼神投向了站在床边的大人,见他熟练地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往门外走去:
“等会儿爸爸妈妈就来客厅,好吗?”
“坏人。”
粉脑袋的小正太鼓着张脸,仿佛将他和母亲分开始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而银团子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坐在床上的虎杖悠仁。
等到五条悟把两个幼崽哄走之后,虎杖悠仁大面积毁坏的大脑才逐渐恢复了正常的运转功能,他用颤抖着手指向了面前的这个大人:
“孩子……孩子是我和……”
他的老师笑得毫无负担地说道:“当然是我和悠仁的孩子。”
怎么可能啊!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孩子到底是怎么蹦出来的!
虎杖悠仁的内心不断有一个小人抱着脑袋仰天长啸着。
十五年后的医术这么发达,已经可以支持两位男性生育了吗?
他想不通啊!
“冷静些……本来是想这么说的,但现在的悠仁来自十五年前,有些无所适从也难怪。”
正当虎杖悠仁抓狂之际,他的老师,未来的爱人揉了揉他的脑袋,道:“慢慢习惯怎么样?”
虎杖悠仁一怔,看向了五条悟,那双平时掩藏在墨镜下的蓝眸此刻正平静地凝视着他,不自觉的,乱糟糟的大脑奇迹般的冷静了下来,听他用温柔的语气说道:
“你要明白,我与孩子都不是洪水猛兽,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吃完早饭后两个孩子便带上小包出发去了幼稚园,当房门被关上的一瞬间,偌大的客厅又只剩下虎杖悠仁和五条悟两个人。
“最近这几天刚好我休假,可以陪在悠仁的身边。”
虎杖悠仁收拾碗筷的手一愣,问:“休假?”
“嗯,毕竟已经被奴役了近三十年,就算是最强也想要任性的休假一把。”五条悟结果虎杖悠仁手里的碗筷,顺带对他眨了眨眼睛,“高层体谅我现在已经为人父,所以宽宏大度的给了我三天的假期。”
虎杖悠仁听完了忍不住闷笑了一声:“这样吗,那要好好休息。”
“悠仁是在嘲笑老师吗?”
“那悠仁呢?”
“嗯?”
五条悟将碗筷放入洗碗机:“那悠仁需要老师吗?”
“当然,毕竟我很憧憬老师。”
虎杖悠仁不假思索的回复完之后立刻反应过来目前他与老师的关系不一般,连忙补充道:“不过我想现在的我也一定非常需要五条老师的,从,额,爱情……的方面?”
说到后面虎杖悠仁的牙根都泛酸了,他到现在还是无法接受与五条老师在一起并且育有两子的事实,但设身处地的想象,如果有朝一日他的恋人突然忘却了所有与他共度过的日子变成了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该多受打击。
“太好了。”
与虎杖悠仁的犹豫生硬不同,五条悟的回答十分地热切:“我既然悠仁这么说了,我……。”
“老……老师?”
耳边的声音猛然变得扭曲起来,虎杖悠仁下意识地往前走了走,似乎是想要听清处淹没在嘈杂声音里的后半句,可当他往前踏出半步后所身处的场景突然一闪,平淡温馨的客厅瞬间崩塌,墙土纷飞下露出墙外的坏境如星辰般浩瀚,流动的星云中裂开了无数条缝隙,一双双黑色的眼眸从四面八方看向了他。
那刻,虎杖悠仁的身体无法动弹,只留心脏突兀地跳动着。那些眼睛,那些庞大无法估量的东西似乎要将他的身体撑破,他能掌握的信息无穷无尽,能承载的记忆无穷无尽,能负担的感情无穷无尽。
换而言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悠……悠仁?”
虎杖悠仁一踉跄,被人接入了怀中,听着拥住他的人胸膛的震动,说道:“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再次环顾四周,却发现客厅依旧如此的温馨。
没有崩塌,也没有摧毁。
到底刚才发生的那是……虎杖悠仁撑住了自己的大脑,原本清晰的思绪突然变得杂乱起来,他沉吟了一声,道:
“老师,我想上去休息一下。”
“好,老师带你上去。”
可能是穿越到十五年后磁场的不同而产生的幻觉吧,虽然真的看到了未来,但还是希望再次睁眼时自己回到了十五年前。
毕竟提前知道自己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啊……
虎杖悠仁躺进带有余温的被窝中,在身旁人的注视下闭上了眼睛。
“悠……”
“悠仁?”
“悠仁睡着啦。”五条淳小心翼翼地看着床中闭眼熟睡的少年,道,“太好了,终于见到你了。”
“妈妈。”
五条萤躺在了少年的身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他会永远陪在我们身边吗?”
“会的。”
五条悟微笑着说道:“因为他需要我,因为他回不去。”
双子相视一笑:“我会永远爱着悠仁的。”
而睡梦中的少年不知梦见了什么,皱了皱眉。
——
五条老师是诅咒,两个孩子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五条悟。
感觉细细写的话还可以写很多。
*五夏硝→你←七海/灰原
*单细胞妹和她的修罗场(×
*勤勤恳恳且常年被某悟压着跑腿买大福的妹反抗史(√
-0-
灰原雄以自己敏锐的观察力打包票——
自己的同期一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1-
六月份的东京正处于燥热时刻,合着不知哪儿传来的蝉鸣声,给一年级教室里添了些昏昏欲睡的氛围。
此时为课间休息的阶段,空荡气氛之下唯有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好像夏油前辈他们出任务了吧……?”
“嗯,群里有发信息来着。”
“啊哈哈五条前辈又刷屏了呢——话说梨奈、你今天不...
“啊哈哈五条前辈又刷屏了呢——话说梨奈、你今天不舒服吗?”
分布在自己一左一右边的男性终于大发慈悲地发现了被夹在他们中间的你颓废地趴在桌上,耷拉着眼皮一副蔫巴了的模样。
于是观察力绝赞的灰原雄率先移开了放在手机上的视线,眨巴着眼睛偏头去看同期。
“竟然现在才发现吗……雄你是笨蛋吧。”
你无力地歪了一下头,成功地将脑袋支棱靠在手臂上,同时嘴上没忍住小声吐槽了一句。
显而易见,单细胞生物灰原雄并没为你这份吐槽而生气,反倒是露出担忧的神色紧张地上下扫了你好几眼,嘴里絮絮叨叨的。
“欸所以你真的不舒服吗?……不会吧,一个小时前我还看见你精神抖擞来着。”
“……知道吗雄,我骂人真的不想说第二遍。”
你沉默了足足有几秒,最后艰难地从嘴边溜出这么一句颇为咬牙切齿的话语,顺势将自己往旁边一倒,后被正垂眸看书的七海建人极其自然地揽住腰并调整了一个让你舒服的姿势。
“七海海赛高~!”
金发少年平静地推了下眼镜,对此称呼表示拒绝:“……不要像五条前辈那样啊。”
灰原雄倒是噗嗤一声笑出来,干脆也移了椅子凑过来点,伸手戳了戳你有些气呼呼而鼓起的脸颊,颇有些郁闷地嘟哝着。
“所以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呀梨奈?”
你任由他戳着,顺手从旁边拿起尚还亮着屏的手机塞到他手上,拧起眉气鼓鼓地跟身边两位同期控诉。
“是悟啦!——悟!!我要向夜蛾老师举报这家伙明明是前辈竟然还做出压榨后辈的事情!”
“难怪歌姬前辈这么讨厌他啊可恶——!!”
七海建人习以为常地翻过一页书,并从善如流地视你的话为空气。灰原雄倒做不出忽视这件事的失礼行为,只有些好笑地垂下眼睛看向你伸过来的手机。
尚亮起的屏幕显示着Line聊天界面。
[五条大福]
+
-记得要给前辈买草莓大福哦!一定不可以忘记!!
-呜呜小梨奈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啊QAQ不回前辈line的后辈实在是太过分了吧ww
-小!梨!奈!!刚才路过花店看见和你很像的一只小猫咪喔owo
-「图片.JPG」
-快看!这只小猫也格外黏我呢ww
“……虽然看不懂但感觉五条前辈好像在隐晦地暗示什么。”
-2-
“是吧是吧!!”
听到灰原雄话的你眼睛一亮,心里一激动就噌地一下从七海建人的怀里跳出来,差点撞到后者的鼻子。
找到同伴的你只来得及匆匆对七海表达一声歉意,便抓住灰原的手痛心疾首。
“这还要被称为「前辈」的家伙完全就是在炫耀他能够吸猫啊可恶——!”
灰原雄:QwQ
灰原雄:欸真的是这样吗——
旁边的七海建人浅浅呼气。
……这两个笨蛋。
“所以。”
你偏过头,这只手还没松开灰原的手,另一只就自然而然牵上了七海的。三个人的手拉在一起,温暖的手温交叠再翻涌,带出不安心绪。
你重重地下令。
“——让我们向京都进发吧!!”
“……?”
“……欸——!!”
-3-
咔嚓
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并发送给Line聊天屏幕上的对方,怀里的猫咪如同知晓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一般,懒洋洋地扫着尾巴毫不留情跳出了两脚兽的领域。
“……什么啊——”
五条悟罕见地有些纳闷,一边敲着字边横眉竖眼地张嘴向旁边两位同期叭叭控诉:“这只猫难道把我当工具人了吗!”
家入硝子倦怠地垂下了眼,打了个哈欠对这话不置可否。
旁边的夏油杰倒是接了话。
“悟,这猫都嫌你烦呢。”
这也不怪拔/屌无情如同负心汉一般说走就走的可怜小猫咪,毕竟是五条悟这家伙在明明只是路过的情况下还有贼心有贼胆地跑去试图勾引正在给自己舔毛的猫咪且拉着后者对着手机镜头摆出只有女高中生才会做的Pose。
以至于花店老板都跑出来如同看变/态一般看着这位最强六眼。
“欸——”正好敲完字的五条悟听见这句话倒也没生气,只拉长了些尾音后便扬起了眉眼,dk般得生机活力重回江湖。
虽然他下一句话极其不要脸。
“那小梨奈喜欢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夏油杰唇边微弯起的弧度一僵,接着倒轻笑出声。语气平淡。
“要比赛吗,悟。”
——没用疑问。
五条悟隐在墨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指尖轻动了动,收起了手机站起来。
哪怕是只有十七岁的dk,一米九甚至以上的身高足以让他超越一众成年男子。
蓝眼神明单手插兜立在那里,嘴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弧度。
“就算杰这么说——那我更不会认输的哦?”
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咬着烟,默默移了几步远离两个男高中生的战场。最后退到了一个安全距离后,便面不改色地点评。
“拿女孩子来比赛的前辈是人渣吗。”
虽然用了个表示疑问的语气词,但实则已经传承到了夏油杰的精髓。
五条悟“欸”了一声,作西子捧心状:“——硝子这么说的话也太伤人了吧!”
家入硝子抖抖烟。
夏油杰不置可否。
“把你那副伤心欲绝的女高中生样子收起来啊喂。”
-4-
叮。
调为振动的手机轻微地发出一声动静,家入硝子望了眼前边已经在开始试图买伴手礼去讨好某后辈的两个虚假高中生,在微弱地叹了口气后就翻出了手机来。
是Line的聊天信息。
[Nyuan]
-硝子!!我和雄和七海海准备来京都了哦——!
-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左右,还要麻烦你来新干线接一下我们呜呜——
-不要告诉悟!杰可以,那家伙要是知道了的话那简直就是我的灾难qvq
“什么——!”
家入硝子刚看到最后一条信息,耳边就传来某只白色猫猫大惊小怪的喊声,其中还夹杂着委屈又不甘的埋怨。
“好可恶啊小梨奈、告诉硝子就算了,还说什么可以告诉杰都不告诉悟……呜呜前辈好伤心ww”
家入硝子将手指摁在键盘的动作一顿,接着抬起眼皮看了下已经边抹那分明不存在的眼泪边去找夏油杰兴致勃勃地搭话的五条悟,沉思了几秒,最终还是选择如实相告。
[不想睡觉]
-刚被悟看到了,他知道了。
于是,坐在新干线上正靠着七海建人跟灰原雄热烈讨论等会要吃什么的你无意间打开手机瞄了眼Line,就看到了这么一句让你血压飙升的话。
你捏紧了拳头。
“那个混蛋……”
灰原雄一偏头,却速度被你身上阵阵发出的黑气吓了一跳,他扶住七海建人的肩膀,目瞪口呆又手足无措地看着已经接近暴走的女孩,膛目结舌。
“她她她怎么了??”
“巴嘎!偷看女孩子line的男高中生是屑吗!!”
-5-
行吧。
哪怕再怎么气愤新干线还是抵达了它的目的地。
然后你在下了新干线的后几秒就见到那三个虚假高中生,中间是热情似火还特意举了手幅的五条悟、左边是一脸不忍直视却又不得不朝这边挤出个笑容的夏油杰、右边是……已经很明显在想要将六眼埋在哪里的家入硝子。
你为五条悟祈祷。
——呸。
祈个屁的祷!
五条悟这家伙就是欠揍!!
“嗨呀嗨呀,小梨奈!”
仗着身高腿长,五条悟只跨了几步便走到你们身边,动作极其自然地搭上你的肩膀,笑眯眯却又令你莫名火大:“前辈的草莓大福买好了吗?”
慢半拍一步的夏油杰闻言,在心里轻啊了一声。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见你速度变换了脸色攥起拳头就往五条悟身上砸去。
当然砸是不可能砸到的,反倒还令后者轻松桎梏住你的手腕,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语调轻快下一秒就和你贴贴。
“啊啦?小梨奈已经迫不及待想和前辈贴贴了吗~”
没了。
跟上来的家入硝子正好听到这么一句,本就面无表情的神色多添了些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