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这是一个突发任务,你将作为南大洲的普通平民度过一生,任务奖励将在目标完成后发放。”
“任务目标:找回本心。”
“请注意!由于本次任务为特殊的嵌套副本,你在接取后会失去记忆,直到登出副本。”
这么说是失忆状态下寻找本心?你看着突然跳出的系统界面,一边吐槽这任务扯淡吧一边按下了接受。
——正在载入副本——
你买下了一条人鱼。
他在透明的水箱里游动的时候,你仿佛看见了...
他在透明的水箱里游动的时候,你仿佛看见了父母去世那天天边的晚霞,大片大片的、金红色的云彩,在你眼里闪耀着、跃动着,像焰火像金箔像琥珀,像渴望而不可及的梦。
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一场梦。
好在如今的你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降临而什么也做不了的女孩了。
你摸了摸口袋,用你攒了很久的口粮钱买下了他。
你向邻居借了一辆小车,把人鱼艰难地运回了家。
你的家不大,狭窄的浴室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浴缸。你把人鱼放了进去,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你买了下来,睁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懵懂地看着你。
你本来已经准备离开,看见这样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折了回来,你摸了摸他的脸,像摸着西伯利亚的冰川。
你对他说乖乖呆在这里,他用巨大的尾巴拍打浴缸回应你。
水溅了你一身。像是他在控诉你为什么不给他换个大点的地方。
可你望向罪魁祸首,他的神情却没有丝毫改变,依旧睁着自己琥珀色的漂亮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你。只是看着你。
你连一秒都没撑住。
你毫无底线地原谅了他。
又和他待了一会儿,你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他都只会睁着大眼睛看你。你确认他智商不高且无法理解你的话,但你仍旧像所有养了宠物的人一样,乐此不疲地与他互动,期望他给予你一点超出宠物智慧之外的回应。
哪怕一点。
你开始每天和他说话。
早安。今天天气不错。晚安。今天运气很好看见了传说中的星河。早安。啊啊啊今天差点迟到。晚安……
很快你就意识到你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你望着家里空空如也的冰箱,后悔用自己最后的钱买下了他。
大约是饥饿拔高了你的智商,你突然意识到,似乎买下他之后,你从来没有喂过他。
这不怪你,毕竟这你是第一次养自己以外的东西,而你甚至连自己都养不好。
你匆匆打开浴室的门,你的人鱼蔫蔫地趴在浴缸里。你急忙把他扶起来左翻又看,没注意到一抹红晕浮上了他的脸颊,他啪啪地拍着尾巴,可这次连你一半衣服都没被打湿。
他肯定是被饿的。都没力气跟你甩尾巴了。
他不敢看他琥珀色的漂亮眼睛,心虚地想实在不行再向邻居借一点吧。一点点就好。
你什么也没有借到。
邻居质问你上次借车的钱怎么还没给,你理直气壮地说没钱啊,邻居连白眼都不屑翻,啪地关了门。
你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漂亮的人鱼什么也不知道,大眼睛无辜又清澈地望着你。
你抱歉地说邻居刚生了二胎,都住一个社区了,大家都是穷人。邻居也不容易。
可没人说你不容易。
你打起精神朝他笑了一下,刚想装装一家之主的从容不迫,一阵咕噜咕噜声就同时从你俩的肚子里响了起来。
你赧然地看向他。
人鱼懵懂地盯着你看了一会,不知领悟到了什么,忽然像某种小兽,没头没脑地朝你靠了过来。他冰冷的额头贴着你的,潮湿的脸颊在你脸上胡乱地蹭来蹭去,然后,他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在你的嘴唇上轻轻地舔舐了起来。
光舔舐还不够,没一会他就开始了吮吸。
啪嗒。你的脑子过电一样超载了。
一道闪电沿着你的脖颈刷地窜向四肢百骸。你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只能任由你懵懂的、纯洁的、智商不高的人鱼用他柔软的、带着颗粒感的舌尖撬开了你的嘴唇。他呼出的气体暧昧地喷洒在你的脸颊、鼻尖,你能呼吸到的新鲜空气越来越少。恍惚间你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蚌,而他是搜刮着躲藏在贝壳中鲜美蚌肉的掠食者,他以舌头与牙齿作为武器,它们无情地追逐着你的舌头、又多情地吸附着你的软腭。
他掠夺你渐渐急促的呼吸、来不及吞咽的唾液。你的体温、你的意识、你的一切。
喔。
你分不清自己是因为缺氧而浑浑噩噩还是荷尔蒙爆炸而意乱情迷。
你迷迷糊糊地想,原来人鱼是这样进食的——他们的手不同于人类,在指骨之间长出了一层薄薄的蹼膜,为了更方便在水下活动,他们放弃了弯曲、并拢手指之类的功能。
所以人鱼之间是嘴对嘴喂食的。
……他似乎把你当成了自己的父母。
这么说也没错……但你的初吻竟然就这么被什么也不懂的人鱼夺走了……一点也没有你想象中的精心准备、浪漫迷情……
……也不对,迷情还是有的……
你用尽全力拾起脑子里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面孔耳赤地推开了他,一边念叨着不知者无罪、他只是单纯地饿了、不能和食不果腹者计较之类的话,一边喘着粗气,努力平复心情。
你的心脏不听话地嘭嘭直跳。
你听见自己说:“我会想办法弄来吃的。”
接着没用地落荒而逃。
那天之后,似乎有什么微妙的变化在你和你的人鱼之间发生了。
比如你想起他的脸就会无意识地傻笑;比如你觉得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和他一起待在狭小的浴室里,哪怕什么都不做;比如每次他的脸在你心头闪过,你就觉得自己像喝了一大口香甜浓稠的花蜜。
哦,忘了说,作为穷人,传说中的纯净蜜糖你只听别人炫耀似的说过,不过在你看来,也许世界上最甘甜的醴浆也不过如此。
你开始期待下班,期待回家,期待打开你小小的浴室,期待看见你的人鱼。
属于你的人鱼。
你突然庆幸起来,庆幸自己一时脑热,虽然花了吃饭钱也还是把他买下来了。
但饥饿并不因为你的粉色心情而缓解。
你简陋的家里突然开始时不时失踪什么。比如那台从废品站被你费劲巴拉拖回来的冰箱,你一直骄傲地坚信总有一天会把又破又旧的它塞得满满当当。
冰箱消失了的那天,你破天荒地弄回了一条死鱼、几片烂菜。
你回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献宝似的把它们捧到了人鱼面前。你刚一开门,人鱼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阴暗逼仄的浴室里,他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朦胧的辉光,如一捧水波又如一片月影,倏忽流转间映出了你的身影。
你突然觉得他懵懂的眼神里多了什么,像是渴望像是深情。
你不敢细想。
嗯,一定是因为他看见了你手里的鱼。
一条青灰色的、泛着惨白冷光的死鱼。
你的人鱼皱起鼻子——他真的像个小兽——发现了什么似的嗅了嗅,接着朝你遊过来,你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原来人鱼的速度可以这么快——他像蛇一样灵活地攀上了你的身体,冰冷的鳞片从你身上滑过,你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白贝般的利齿闪着寒光在你眼前一闪而过。他一口吞下了鱼。
你怔怔地看着重新变得空空如也的双手,许久没有回神。你不记得上一次吃肉是在什么时候了,你也想尝尝那条鱼的味道。尽管那是条不甚新鲜的死鱼。
你感到有点可惜。
只有一点。
人鱼满足地用脑袋蹭了蹭你的下巴,他柔顺的头发像是某种丰沛绵软的水草,在你颈间流连不去。
令人意外地柔软。
真的很软。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头。
算了。毕竟是你的人鱼。
只是这个念头刚在你脑海里浮现,下一刻——有什么贴上了你的双唇。
你的人鱼,小兽一般的人鱼,不得要领地、莽撞笨拙地,再一次堵住了你的嘴唇。
你哭笑不得地想,我已经没有东西再喂你了啊。
可是他的舌头撬开了你的嘴唇,固执地把什么东西推进了你的口腔。
原来那条鱼的味道是这样的。
原来那是,一点也不好的味道。
它死了太久,充斥在你口腔的只有令人作呕的鱼腥味。你佩服地想人鱼不愧是人鱼,吃下这样的东西竟然也能面不改色。
明明这么糟糕……这么糟糕啊。
可是。可是为什么。有一股热流,就这样,冲上了你的眼眶。
你抱着你的人鱼,把头埋在他的肩上,好像这样就可以掩饰自己的失态,又或者可以让自己哭得不那么厉害。可其实你浑身颤抖,眼泪就像决堤的河流,崩溃着汹涌着夺眶而出。
你就这样抱着他很久,很久。直到人鱼不堪忍受地动了动。
他似乎想找一个支点。他困惑地抬起手臂,试探着把手放在了你的腰间。
因为生疏和迟疑,他的手掌落在你腰上的力道是那样轻。
几乎。等同于一个拥抱了。
有什么一瞬间击中了你的心脏。你希望这个拥抱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其实人鱼的怀抱并不舒服。他们身上有一层和鱼类一样的粘液,身体也和鱼一样冰冷,这些无疑都明确地告诉你,他和你,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物种。
你喃喃自语,像是问他又像是提醒自己,你说:你怎么这么傻?我不是你的父母也不是你的小孩啊……
人鱼没有听懂你的话。
他睁着自己漂亮的琥珀色眼睛,懵懂地看着你。
他似乎永远只会这样看你。
你的心不可遏制地冷了下去。
你不死心地追问: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你能听懂的吧?
人鱼没有回答。
他眼里浅金色的波光流转,像夏日午后反射着阳光的静谧池水。
你渐渐沉溺。
其实你知道,所谓的渴望,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是他瞳孔里翩跹浮掠的一场幻梦。
你又一次想到了父母去世那天的晚霞。
不知从何处来的火焰吞噬了一切,把天空烧得通红。那是你第一次真正地接近死亡,哪怕很多年后你依然会梦到那个炼狱般的场景,被困在火焰里四散奔逃的人类,杂乱的跫音、绝望的哀嚎和痛苦的呻吟,它们塞满你的耳朵,像凿子一下一下击打你的大脑……最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火焰燃烧发出的,轻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间或不知什么东西陡然爆裂开来的噼啪声。后来连这声音也没有了。
你被谁死死地拦在火场外面,你拼命地哭喊、挣扎、掰他的手指,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你进去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别添乱了!”
抓着你的人一个踉跄,你就那样冲了出去。
红色的火焰在你面前晃动着、跳跃着,不停地变幻出各种形状,它是那样令人恐惧的美啊。
一个浑身焦黑的的东西从里面跑了出来,是的,看见它的第一眼你并没有认出那是一个人。他摇摇晃晃地朝你移动,在距离你不足一米的地方扑倒,直挺挺地摔在地上。
扬起的烟尘让你喉头发紧。
你愣愣地看着那个东西。如果那还能称之为人的话。
他的脸已经没了五官之分,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两个黑黢黢的洞,红色的液体从那两个洞里流出来,你分不清那血还是泪。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颤巍巍地朝你的方向伸出了手,再也没有站起来。
你不敢去想那究竟是谁。
你希望有个人告诉你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只是被短暂地困在一场噩梦里。只要再过一会,母亲就会轻柔地把你拍醒,你会揉着眼睛出门,在客厅看见早早等着同你共进早餐的父亲。
可是尸体身上发出的刺鼻焦臭味始终纠缠着你,不遗余力地钻进你的鼻腔。
你孤独地站了很久很久,没有人向你走来。混乱的人群四散奔走、灭火救灾,没有人有余力管你,你被不约而同地遗忘,像被世界抛弃在这里。
天渐渐暗了,残阳如血。
你看见天边的晚霞。那是一大片一大片金黄色的火烧云,那么美丽又那么鲜妍,就在这片倒坍的废墟之上,它们紧紧地贴着大地,离你那么近,像是一伸手就能够到。
你缓缓地抬起手,只握住了一片虚无的金光。
从那天起,你想到人鱼,突然不再傻笑了。你想到他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甚至连和他说话也愈发性质缺缺,而这其实是你从前最喜欢做的事情。
如今你一想到自己满怀期待地向他诉说,却只能得到他冷冰冰的注视,就觉得有些不值得。
算了吧。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他只是一只人鱼,你又能奢求他给你什么回应呢?
就这样吧。你告诉自己别再犯傻。
日子就这样紧巴巴地过去了。
终于熬到了发工资的那一天,你的老板递给你薄薄的几张钞票,你接过来数了数,问自己的工钱怎么又少了。
他皱眉抢过你手里的钞票点了点,又从其中抽走了一张,睨你一眼后说:租给你们的机器不要钱?厂里水电不要钱?
他似乎是嫌弃你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单纯浪费他的口水,撂下一句“就这么多,爱要不要”转身走了。
你攥着手里仅存的两张最小面值钞票,心想再省一省应该能撑过这个月吧。
可是肉铺老板咧着他的一口黄牙:涨价了,买不起就滚。
你还想说什么,他把剔骨刀猛地剁在砧板上。
你咽了口唾沫,灰溜溜地走了。
你的钱买不起肉也买不起鱼,为了撑过这个月,你被迫寡水勒紧裤腰带清汤寡水地过活,而家里的另一张嘴让生活更加紧迫,你经常半夜被饿醒。
饥饿像一团火,无时无刻地在你胃里烧灼。很快,它就在一个午夜,烧穿了你的五脏六腑,你浑浑噩噩地走向厨房的食缸,你知道那里还有最后一点口粮。虚弱的你甚至没有办法推开缸盖。
你用尽力气,终于把它推开了一道缝隙。你迫不及待地伸头去看,然而清冷的月光照射在粗糙的缸壁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是了,最后的食物早就被你吃完了,就在几天前。另一个与今天相似的午夜。饥饿的你推开盖子,狼吞虎咽地吃掉了最后一点食物。
好饿啊。
你真的好饿。
如果再给你一个机会回到过去,你一定不会随随便便地花掉自己的口粮钱,买下一条,什么用也没有的人鱼。
对了,人鱼。你还可以把它卖掉。
这个念头像是绝境中的救命稻草,让你看见了最后的一丁点希望。
你记得你的老板喜欢那些漂亮而没用的东西。你疯狂地喝饱了水,一点一点地等到天亮。
你找到了你的老板,对他说自己家里有一条人鱼。满脸横肉的他立刻双眼一亮,打发了你一块面包。你珍重地把它捡起来塞进嘴中,掺了泥的黑面包噎得你喘不过气来。
你的老板居高临下地看着你,让你等等。片刻后他恭敬地领回来一个人。你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大概是什么大人物吧。
老板命令你在前面带路。
你领着他一路到家,谄媚地推开了浴室的门。
你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推开这扇门了。
人鱼虚弱地蜷缩在狭窄的浴缸里。你看见他被声音惊动,挣扎着抬起头。
看见你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即使是在如此虚弱的情况下,他的美丽依旧令人心惊。昏暗的浴室凸显了他浅金色的眼睛,它明亮得就像两粒熠熠生辉的宝石。
人鱼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突然闯进来的人让他感到困惑而担忧,他虚弱地向你爬过来。
但你肥胖的老板一脚踹在你的胸口,像踢一件垃圾,把你踢开了。
你狠狠地摔倒在地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看见老板抓住人鱼的头发,粗暴地把他提起来,展示给跟在你们身后的大人物看。
你忽然觉得心口绞得发痛。
你紧紧地盯着人鱼,他被迫仰起头,可是他的眼睛还是看着你。
那么美丽的,晚霞一般的眼睛。
你不知为何突然有了一丝力气。你发疯一般朝人鱼跑去,用身体挡住他,颤抖着央求其他人不要把他带走。
真奇怪啊。
你明明决定了要把他卖掉。
为什么事到如今又开始后悔?
你的老板怜悯地看着你,像在看一个滑稽的小丑。他摆了摆手,很快就有保镖把你从人鱼身上强行拉了开来,牢牢地架在一边。
你看见那个大人物蹲下来用手指拨动人鱼的脸,像在拨弄一条死鱼。他满意地看着人鱼的眼睛,从里衣口袋取出一把匕首,将刀尖对准人鱼的双眼。
你感到心脏像是被什么挤压,它那么疼痛,那么疼痛,嘭地一下爆裂开来了。它的碎片在你身体里到处飞散,让你全身上下都撕裂般地抽痛了。你用尽所有力气,狠狠咬住钳制住你的手,趁保镖吃痛的一瞬间挣脱开来,冲向了人鱼。
你听见一声巨响。你的耳朵里传来一阵嗡鸣,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枪声——
你的背后突然变得很冷,有什么在那里破开了一个大洞。你感到身体里的一切都源源不断地从那个破了的洞里涌了出去。不停地不停地,向外涌去。
你忽然想起了许多事。那些你在意的、你遗忘的、你想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的事。那场大火里向你伸出手的漆黑的人、火焰一样烧透了半边天空的晚霞、你看见人鱼的第一眼,他在透明的水缸里肆意舒展肢体的自由模样,还有他给予你的,那两个不掺杂任何东西的、纯粹的吻。
你真的很想,再试一次,抓住那个你从没有抓住的东西。
你听见人鱼嘴里发出了一声啸叫,周围的人突然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摔倒在地。
人鱼焦急地贴住你的嘴唇,有什么东西被他渡了过来。
可是热量还是从你身体里不断地流走。
他紧紧地抱着你,试图用手堵住你背后的伤口。
你看见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睛里流出金色的液体,眼泪像珍珠一样一颗颗地滚落下来。
你轻声说:“别哭……”
别哭啊。我的漂亮人鱼。
他悲伤地看着你,却只能任由你在他怀中渐渐变得冰冷。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他只是一条人鱼,他不会人类的语言也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呼吸渐渐微弱,为什么你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突然间,有什么冲破了他的喉咙,让他发出了陌生的音节。
是你的名字。
他终于突破了物种的屏障,几乎不可能地,叫出了你的名字。
你不确定这是不是自己临死前产生的幻觉。就算它是,你还是非常、非常、高兴。
也许这是死亡之神对你的怜悯,祂让你最终死在人鱼温柔的怀抱里,让你在临死前听见他呼唤你的名字。
这样就足够了。
你想抬起手擦擦他的眼泪,可是你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你只能努力地喘着粗气,有血从你的喉咙里涌出:“别哭……没事了……没……”
你的声音停在了这个未尽的字符之上。
你的眼前再一次浮现出了他的眼睛,一片浅金色的流光、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的晚霞,轻纱一样飘向了你。
你站起身,缓缓地走进了光芒之中。
它像流水,奔腾跃动着,流向远方。
你猛地从梦中惊醒。
系统在你耳边说着“检测到宿主失去生命,副本自动登出”等等的话,可你已经听不见了,你的心神现在全都集中在一件事上。
你急匆匆地扯开帷帐跳下床,连鞋也顾不得穿,赤脚跑过织金的地毯,踩过其上织就的雄狮与山川,拉开了厚重而坚固的门扉——
一个冷棕色头发的青年怀抱长剑,斜倚在长廊高挑的墙壁之下,水晶壁灯在他脸上投下一片朦胧的阴影。
那青年听见声响已经敏锐地抬头,看见你之后旋即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了,殿下?”
行宫长廊的两侧绘有南大州流传千古的神话传说,金箔与矿彩在昏暗的壁灯下闪烁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他站在壁画旁,如同从神话传说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似乎只要你一个转眼,他就会消失在壁画中,再也不复存在。
你向他飞奔而去。
青年惊愕地站直身体,在你靠近的时候张开了双臂。
你紧紧地抱住了他,声音因为惶恐而颤抖:“柏源……柏源!”
青年将手臂放在你的背上,轻轻拍打着,一遍又一遍地轻轻安抚。“我在,殿下,”他轻声地说,“您是做了什么噩梦吗?”
你把头埋在他的项间,他温热的体温却让你感到双眼酸涩而发烫。“嗯,”你的声音透过他柔软的丝绸衬衣传出来,显得沉闷沙哑,“我梦见你变成了一条人鱼……可我,没有保护好你。”
柏源的手臂微微收紧了:“那是我的错,殿下,是我没能足够强大,以至于需要您的保护。”
不,不是这样。
薄薄的绸缎制服下,他的身体散发着微微的暖意,如同琥珀与雪松混杂的气息让你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可是倘若这些不是你的问题呢?”你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
“嗯?”柏源温柔地挑眉,静静地看着你,随即他领悟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殿下是准备做些什么吗?”
“嗯。”你抽动鼻子,眼前飞快地闪过梦中吞噬一切的大火、肥胖的老板、蔑视生命的“大人物”……有股冲动忽然从你身体里升起,在你胸口横冲直撞,让你鼻头发酸。
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很轻:“我想……我想改变这一切。”
“我想让南大州的子民,可以自由地生活在这世上,不必为无法改变的贫穷而担惊受怕,我想每个人的命运都掌握在自己手上,我想一个人可以决定自己成为怎样的人,我想相爱的人可以共度一生、白头偕老。”
柏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讶然,可随即,它变成了仰慕与钦佩。他带着欣赏与敬仰的目光看着你:“这真是,很宏大的愿望。”
很宏大吗?你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每个人都能自由地过完他想要的人生,即使它平凡而渺小,在他舍命尽头回首时,也可以说这是很好、很好的一生。”
柏源伸出手,摸了摸你的头发:“嗯,是很伟大、很了不起的愿景,您要做的是改变这个世界。也许前路的危险会比我们所能想象的还要多得多,您害怕吗,殿下?”
你看着他温柔的面孔。你想说不害怕,可是前路漫漫,就像眼前宫殿的长廊一样一眼望不到头。那些危机也许就蛰伏在前方的阴影之中,等待着,伺机而动。
你知道人生并不是童话故事。你咬住嘴唇:“……有一点。”
柏源轻轻地笑了。他伸手将你额前滑落的碎发整理在耳后,勾起你散落的发梢,落下轻柔而郑重的一吻:“别怕,我的殿下。我会一直待在您身边。”
“无论您在哪里、无论您想做什么。即使那是刀山火海,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您得到您想要的。”
他琥珀色的瞳孔是多么美丽啊。是你此生所见过的最美好的东西,这世界上再没有一颗宝石可以如此纯粹、没有一块金子可以如此耀眼。
你想起你在现实世界里看过的书。狐狸请求小王子驯化它,因为如此它就可以在他离开后看见金色的麦田想起小王子的金色卷发而欢欣雀跃、黯然伤神。
眼前的青年,无疑用他永远的忠诚驯化了你。
他不仅仅只是你的刀尖、你的武器、你的剑锋所指,他也同时是这世间已逝的、未来的千千万万个存在之中,唯一的那个,因为你而变得有意义的存在。
你双唇翕动,想要说话,可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比话语更先出来的是你的眼泪。你的言语破碎而不成声:“柏源,谢谢你……谢谢你。”
柏源只是笑着,轻轻拭去你的泪水:“别哭,殿下,我会永远追随着您的脚步,天涯海角、世界尽头。只要您回过头,无论何时,您一定可以看见我。”
“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因为那一定会让您伤心。”
“殿下,虽然您已经知晓,可我还是想要再告诉您一遍:我非常、非常地爱您,而您值得我用我所拥有的一切去爱。”
传说神明曾在南大州留下金色的足迹。祂感动于这片大陆的丰饶,赐下神的恩泽,允诺每一个南大州的子民从出生到死亡可以拥有三个奇迹。
你觉得你已经拥有了其中两个:你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柏源、你拥有了柏源,现在,你决心去创造最后一个了。
“嗯。”你在情难自抑的哭泣中点了点头,你终于做出了那个决定——
你要改变这个世界。
“叮——!”你听见系统发出了任务完成的清脆声音。
“检测到宿主已完成本次突发任务——“寻找本心”,下面发放任务奖励……”
“殿下,更深露重,让我先抱您回去休息吧。”
你忽然意识到原来自己赤脚跑出来,不管不顾地拉着他在走廊上聊了很久的天,而且似乎还是非常重要的事……不管怎么看都太羞耻了……你突然有点尴尬,面红耳赤地摇了摇头:“不用,我自己……”
然而他已经将你抱了起来。你感到他的胸膛轻微地震动,那是一个温暖且柔和的笑:“殿下,不要忘了我也是您的贴身侍卫啊。没有什么急迫的事值得您在深夜如此忧心烦恼。”
“不,”你摇了摇头,认真地反驳了他,你听见自己声音是那样坚定不移,“你值得。因为是你,因为是柏源,所以值得。”
青年的脚步蓦然停顿了一瞬。片刻后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可是你看见他冷棕色碎发下露出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你无声地笑了起来,在他耳边印下一吻。
他琥珀色的眼眸蓦地睁大了。
那是你毕生所见的,最美丽的东西。
Fin.
————————————
写的时候哭了很多次。
希望看到这里的你,无论正在经历什么、无论喜悦或悲伤,希望你永远可以一往无前,不要担忧不要害怕,因为你的身后,永远站着属于你的柏源。
请你勇敢地追寻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柏源会永远爱你。
感谢你看到这里。
十一
系统的声音响起:“检测到存在玩家已经准备传送时空。时空传送倒计时即将开始。”
“10,9,8,7,6,5,4,3,2,1,传送成功。”
系统声音响起的时候,齐思钧下意识看向了沈玉卿。但她却好像听不见系统声音,只是面色如常地站在那里。齐思钧本想再看清楚一点,可是即将被传送的眩晕感让他无暇他顾,只能慢慢闭上了眼睛。
又一阵阴风刮过,那首他们已经听了无数次的歌谣再次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在歌唱的童声中,夹杂进了一个女子的声音——
“正月初八呀,姑娘出嫁呀,一袭红衣锣鼓响呀!
二月初八呀,姑娘恩爱呀,一袭红......
二月初八呀,姑娘恩爱呀,一袭红衣带笑颜呀!
三月初八呀,姑娘送夫呀,一袭红衣三回首呀!
四月初八呀,姑娘生养呀,一袭红衣在卧房呀!
五月初八呀,姑娘流产呀,一袭红衣双泪流呀!
六月初八呀,姑娘夫死呀,一袭红衣哭断肠呀!
七月初八呀,姑娘挨打呀,一张白纸血印亮呀!
八月初八呀,姑娘做工呀,一张白纸织机响呀!
九月初八呀,姑娘受辱呀,一张白纸墨染伤呀!
十月初八呀,姑娘生病呀,一张白纸苦药汤呀!
冬月初八呀,姑娘上吊呀,一张白纸碎满房呀!
腊月初八呀,姑娘出殡呀,一张白纸天下飘呀!”
黄子弘凡侧耳听了一遍,发现那女子的声音和沈玉卿的音线很像。他看不到沈玉卿,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反应,只好作罢。
在风声和歌谣声中,站在传送阵上的十二个人的身影渐渐模糊,逐渐消失了。
渐渐地,风停了。祠堂又回归了安静,不过这次,只剩下黄子弘凡和沈玉卿了。
黄子弘凡还是看不见沈玉卿,他也没有和鬼魂对话的经验——谁能有这经验那就是实际意义上的见鬼了。但介于这是他第一次见鬼,他还是跟沈玉卿聊聊吧。
“那个……沈姑娘啊,你……贵姓?”
“……”沈玉卿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黄子弘凡,虽然他看不见。
“咳咳。”黄子弘凡一脸尴尬,刚才那句话他不过脑子就秃噜出来了。完蛋了,这姑娘不会以为自己是个傻子吧?
“行了你别没话找话了,”沈玉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传送阵,“还是看着点它吧。这传送阵也不怎么稳当,我记得上次……”
她话音还没落,祠堂空间忽然就摇晃了起来,黄子弘凡没有准备,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倒,胳膊上一阵疼痛——伤口裂开了。
“嘶——”黄子弘凡顾不得伤口,跌跌撞撞爬起来,“沈姑娘!这是怎么回事?传送阵不稳定了吗?”
“对!”沈玉卿在那一排排牌位被摇晃落地的声音里大声回应,“你看地上的那些天干字样!”
黄子弘凡连忙看去,发现地上原来还能勉强看清楚的天干字样消失得快要没有了。
“快想办法!那些字消失了传送阵就没用了!他们就不知道要怎么回来了!”沈玉卿只是一个虚影,没有办法帮忙,只能焦急地叫道。
“什么?”黄子弘凡一个激灵。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向地上的传送阵冲了过去,一把把还缠在自己胳膊上早已看不出颜色的布扯了下来,然后忍着疼痛用力活动自己的胳膊。伤口经过这一番动作彻底裂开,鲜血顺着小臂流到了地上,滴在了即将消失的天干字样“甲”上。
然后祠堂里的一人一鬼就看到那个原本黯淡无光的“甲”字瞬间亮了一下。黄子弘凡明显感受到祠堂的摇晃幅度减少了很多。
“赌对了!”黄子弘凡长舒一口气,连忙绕着传送阵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不断让鲜血涌出。
地上的天干字样受到血的滋润,越闪越亮,越来越清晰可辨,祠堂的摇晃也渐渐停息,传送阵终于稳定了下来。
黄子弘凡终于坚持不住了,大量鲜血的流失和快速的跑动让他眼前发晕。他用手捂住伤口摇摇晃晃走到墙根,然后一屁股坐了下去。随手丢掉的包扎伤口的布早就在刚刚的摇晃中被噼里啪啦砸下来的牌位掩埋了。即使没被掩埋,那匹布也不能再包扎他的伤口了。
他喘了口气,突然笑了起来:“看来我的运气还是很好的。”
“你是怎么知道鲜血就能让传送阵稳定下来的?”沈玉卿问道。
“也没什么。”黄子弘凡呲牙咧嘴地捂着伤口,一边道,“我们之前死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死的时候趴在传送阵上,我看到他的血被传送阵吸收了。又想到之前说的布家为了镇压你,献祭了自家老夫人,布张氏在死的时候也被割了伤口,应该是用来放血的。就觉得血应该可以稳定传送阵。”
“所以你就去用血试了?去赌那个你推测出来的不确定的可能性?”
“对啊,”黄子弘凡笑道,“我的赌运一向很好。”
“所以这就是你选择留下来的原因?”
“哎呀,被猜到了。”黄子弘凡点头,“原本我还在想要怎么才能在他们不怀疑我的情况下顺理成章留下来,结果孟信抢着要去,那我就顺水推舟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沈玉卿困惑地看着面前胳膊还在渗血的黄子弘凡,“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那自然是没有的。”黄子弘凡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发白,但他仍然笑着,看向地上那些因为沾了自己血而闪闪发亮的天干字样,“但是对于我的朋友和爱人来说,好处很大。”
“然后呢?”沈玉卿依旧很困惑。
“没有然后了,仅此而已。”黄子弘凡说道。
“一心为了别人,有时候下场并不好。”沈玉卿皱眉。
“但他们值得,因为我们是一家人。”黄子弘凡说道,脸上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温柔,“而且,总要有一个人替他们兜底的。换做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是一样的。”
“我没说错,你们都是傻子。”沈玉卿摇头。
“或许吧。和我交朋友的,大多都跟我一样,有点精神病。”黄子弘凡随口答道。
“你确实脑子有点问题。”沈玉卿撇了撇嘴。
“嗯。”黄子弘凡感到有点困了,浑身还有点发冷。他知道自己这是失血过多的表现,很危险,但他就是提不起来精神,只能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攥着的人参片含在了嘴里——这是姜锦凤在进传送阵之前塞给他的,看眼神,黄子弘凡感觉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然后提起最后一点清醒叫道:“沈姑娘……”
“嗯?哎!你别睡!”沈玉卿大惊,“黄子弘凡你听到没有?你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
甲未组合场景,九月初八。
强烈的心悸感让石凯睁开了眼睛。
刚刚站进传送阵里没一会儿,石凯就被一阵剧烈的摇晃震晕了,现在脑袋还有点眩晕的余韵,但是心口传来的疼痛却让他无暇顾及。
他狠狠抓住了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脑海中没由来出现了一个念头——黄子弘凡出事了。
他心下一慌,刚想张口唤黄子,却又突然想起自己已经被传送阵传送到九月初八的场景里了,只能勉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环顾四周,暗下决定一定快点把这边的任务完成,尽快回去。
眼前是一片黑暗。石凯拿出一颗夜明珠照明,发现自己正处于沈玉卿被关的那间柴房——与之前他在幻境里所处的位置一样。石凯心下稍安,攥紧了手中棍子向中间那张床走去:“沈姑娘?沈玉卿?”
“啊啊啊——你是谁?!”女子惊恐的尖叫差点让石凯一屁股坐地上。他缓了缓神,心想自己也不是那么可怕啊,怎么就吓着人家了。
“呃,沈姑娘,你,你冷静一下。我是来救你的人。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带你逃出去好吗?”石凯语无伦次解释道。
“你来救我?你为什么会救我?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沈玉卿稍稍冷静了下来,防备地看着面前的石凯,裹紧了自己的被子。
石凯刚要回答,就听原本紧闭的房门轰的一声被撞开,把沈玉卿吓得一抖。他扭头望去,就见门口黑漆漆的天幕下隐约映出了一个男人的轮廓。那人并不说话,只是丢下手中扫帚,直接向沈玉卿奔过去。
来了,石凯心想,攥紧了手里的棍子。之前他还想跟这畜生多周旋一会儿,但可惜自己现在没有心情,只想赶紧解决完问题回去。
于是他拎着棍子挡在了沈玉卿面前,打算直接干他。
算你小子倒霉。石凯心道,举起了棍子。
“沈姑娘快走!”石凯一把抹掉自己脸上被小厮打出来的血,拉起还瘫坐在床上的沈玉卿的手腕就跑,“布家人很快就会察觉到这里的动静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他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小厮,真不经揍,几下就被打趴下了,便宜他了。
“我们去哪里?”沈玉卿被石凯拉着跌跌撞撞下了床向外跑去。
“先逃出这里再说。”石凯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但是离开布宅是确定目标。
“往那边走!那边有个马厩,我们骑马走!”沈玉卿指了一个方向。
“好。”黑暗中石凯不辨方向,再加上夜盲,让他只能跟着沈玉卿的指挥跑。好在他刚刚跟那小厮打了一架,肾上腺素让他可以猛猛冲。
黄子弘凡,等我回去。石凯边跑边想。
丙亥组合场景,正月初八。
唐九洲刚晕晕乎乎睁开眼,就差点被耳旁炸响的鞭炮吓背过气去。
他稳了稳心神环顾四周,然后成功发现任务目标——那顶被簇拥在人群中的八抬大轿。
以及在轿子前骑着马的新郎官。
所以,他是要在新郎面前抢婚吗?这任务有点艰巨啊,是谁说简单的?
唐九洲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已经渐渐靠近布宅大门的轿子,终于下了决定,深呼吸了几次,一边说着抱歉一边一点点挤过了人群,站在了布宅观礼的第一排。人们奇怪地打量着这个奇装异服的男子,还是让开了路。
沈姑娘一下轿,我就抢亲。唐九洲想。
大红喜轿稳稳停下,新郎上前踹了轿门,扶着盖着盖头的新娘的手下了轿。
就是这个时候!唐九洲看准时机,猛地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一把从新郎手中抢过新娘的手腕,暗道一声得罪就一把要将沈玉卿拦腰抱起来。
——没抱动。
唐九洲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立马改抱为背,把沈玉卿背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用一个滑稽的姿势顺手牵过了新郎刚刚骑过的那头迎亲的马先把沈玉卿送了上去,然后自己也踏着马镫上了马。
顺手牵马,这还是唐九洲临时想到的主意。他正想夸自己聪明,突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会骑马,刚刚那个帅气的上马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只能凭着感觉给了马屁股一巴掌,那马嘶鸣一声,撒开蹄子就跑。
大婚当天,新娘突然被抢亲,这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新郎布辉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一旁站着的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率先反应了过来,扯着粗哑的嗓音叫道:“都愣着干什么?少奶奶被人劫了!抓住他!”
管家的话如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所有人立即反应了过来,叫着嚷着要过来把新娘子抢回去,把唐九洲这个胆大包天的抢亲贼好好收拾一顿。
那边的人就要过来了,唐九洲还没弄明白这马怎么骑。他心中暗道不好,早知道自己就直接背着沈姑娘跑了。现在倒好,无论自己怎么努力,这马就是在地上打转。
正当唐九洲陷入绝望,以为自己今天在劫难逃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自己身前的沈玉卿轻笑了一声,一把把盖头掀了,拿过唐九洲手中的缰绳,只轻叱一声,缰绳一抖,那马就服服帖帖地奔跑了起来,把后面的追兵远远地甩开了。
“沈,沈玉卿姑娘还会骑马呢,哈哈。”唐九洲懵懵地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干笑了两声,感觉自己好没用啊,还要一个女孩子来救他。
“多谢夸奖,我好久没骑马了,今日一试,马术竟然还没有退步。”少女的声音响在耳畔,让唐九洲有些脸红。可紧接着她道:“你胆子是真够大的,什么都没准备就想来布家抢亲,勇气可嘉啊。”
“那姑娘为什么跟着我走了?”唐九洲奇怪道。
“父母去世,我无依无靠,就想着找一个婆家。”沈玉卿道,“我本对那布家少爷没什么感觉,只是因为布家足够庇护我。权宜之计而已,没有办法的事。你今日既然有勇气来抢婚,那我倒也不是不可以跟你走。而且,”她轻笑一声,“你这小郎君生的好生俊俏,合我眼缘的紧。”
唐九洲莫名觉得这句话他从哪儿听过,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发现沈玉卿误会自己要娶她了,连忙开口解释:“沈姑娘,你误会了。我来抢亲不是为了娶你,只是布家的水太深,我不希望你涉足。”
“哦,你知道布家什么秘密?”沈玉卿饶有兴趣地歪头。
“呃……”姑娘你是真八卦呀。
“好吧,我给你讲讲……”唐九洲硬着头皮开口。
癸丑组合场景,八月初八。
单樱在一片白色中睁开了眼睛。
耳畔传来织布机吱呀作响和铁链碰撞的声音,一袭白衣的瘦弱女子脚踝被锁,正在织布机前不断操作着。
“沈玉卿!”单樱跑上前,捡起地上的小木棍捅进铁链的锁眼,几下动作就把锁撬开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拉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沈玉卿:“快走!离开布家!”
“姑娘你是……”沈玉卿迟疑地看着突然出现,面前动作麻利撬开她腿上锁链的单樱,然后就低头看到了她完完整整的一双天足。
沈玉卿一愣。
“我叫单樱,来救你出去的。”单樱没察觉到沈玉卿的视线,在柴房里乱晃,寻找着房间的出口。
她没费多少劲就发现了被钉死的木门,试着捣鼓了几下,没弄下来。她又转而去尝试拆窗户,钉窗户的木板相较来说比较松动,单樱拎着手中木棍愣给撬开了。
“快走!”单樱欣喜的看着面前被撬出的一个一人宽的大洞和从窗外透过来的光线,转身对沈玉卿道。然后才发现了她看向自己双脚的视线。
“你……在看我的脚吗?”单樱问道。
沈玉卿见被人发现了,连忙收回眼:“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没事没事!”单樱大大咧咧露出自己的双脚,“在我们那里,看女子双足并没有什么无礼的意思。”
“你们那里?”沈玉卿疑惑,“那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单樱道,“女子可以和男子一样,自由生活在阳光下。”
“你们那里的女子,都不用裹足吗?”沈玉卿小心翼翼问道。
单樱愣了一下,下意识低头看向了沈玉卿的双足。沈玉卿一抖,连忙收回了自己的小脚,局促地低着头。
单樱沉默了几秒:“当然。我们的脚天生就是这样,何必要依着那些男人的畸形审美毁掉自己纯天然的美呢?”
沈玉卿又愣住了。
“……好。”沈玉卿点头,随着单樱的动作起身,踮着小脚来到了窗边。单樱已经干脆利落地翻过了窗,正在窗那边打算接住她。她试探地抬腿,学着单樱的动作开始翻窗,只是小脚毕竟不稳,沈玉卿翻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因为自己的笨拙而感到羞愧,听着耳边已经被惊动的差役跑来的声音道:“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
“不行,我来就是要救你的。”单樱坚定摇头,又翻回了窗内,努力抱起沈玉卿让她翻过窗去,“别放弃,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谢谢你。”沈玉卿小声道。
“去马厩。”沈玉卿指了一个方向。
“可我不会骑马。”单樱为难地皱眉。
“我会。”沈玉卿微微一笑,“你帮我从那间屋子里逃出来,我自然也要把你从布宅带出去。”她主动拉起单樱的手,“走吧。”
“好。”单樱笑了。
在带着沈玉卿向马厩奔跑的过程中,单樱听到身后牵着她的手的女子轻声道:“真好。”
PS:请大家多点点小红心小蓝手!谢谢大家了(鞠躬)
“我家夫人纯情得很,逗一逗,就像含羞草把自己缩起来了。”
再次回到亲王宫,还没等穿梭时空的眩晕感过去,你就被急切地拥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你吓了一跳,刚想挣扎便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是夏萧因。
于是你平静下来了。
夏萧因拥你拥得很紧,似乎要把你揉入骨血。你刚要笑着拍拍他,示意自己要喘不上气了,突然感到夏萧因的身躯在微微发着颤。
于是你摸索着抚上他的脸,果然摸到了一手潮湿。
你感受到夏萧因僵了僵,然后别扭地转过头,避开你的手:“乱摸什么呢。”声音还带着些微的鼻音,闷闷的。
你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声音也闷闷的,震得夏萧因有些发痒:“我回来了,夫人。”你顿了顿,“不会再走了。”
环抱松...
环抱松了开来。夏萧因似乎松了口气,后退一步:“你还知道回来?”他的眼眶红红的,脸上泪痕犹在,衣衫不整像是刚刚睡醒,原本柔顺的白发乱七八糟地支楞着,像一只炸了毛的猫,此刻正叉着腰,一双紫眸瞪视着你,更是分外可爱。
你没忍住踮起脚在那头白毛上揉了揉,开口调笑:“夫人别生气,为夫给你赚钱养家买小礼物,别哭了好吗?”
夏萧因没好气地把你的手从脑袋上拍下来,转身自顾自打理自己:“谁哭了,不过是风迷了眼。”他把身上衣衫整理好,又胡乱呼噜了一把头发试图把它理顺,结果反而更乱了。
你环顾四周关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实在想不通哪来的风把你家夫人迷了眼,不由失笑,一边腹诽夏萧因不会撒谎一边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把他那头漂亮的白发理顺。女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插入蓬松的白发中,以指为梳一点点归拢着发丝。指尖划过头皮,带来轻柔的触感,让夏萧因不禁半合双眼,不自觉发出舒服的轻哼。更像小猫了,你轻笑。
你半跪在沙发上,比坐着的夏萧因高了半个头,终于能把他拥入怀中,让他的脑袋靠上自己的胸脯,左耳紧贴在你的心脏处。
“夫人,你听,”你轻声道,“我的心脏,正在为你跳动。”
夏萧因没答话,只是往你怀里埋了埋。你低头,就看到他刚刚被理顺的白发下遮不住的泛红耳廓。
你笑了,低头亲了亲夏萧因的红耳朵:“夫人有没有想我啊?”
“谁想你了?”那人又往你的怀里埋了埋,前额的发又有蹭乱的迹象,整只耳朵都红透了,可仍兀自嘴硬,“我开开心心的,哪有功夫想你。你起开,我还有公务要办。”
“是吗?”你伸手,又把夏萧因刚刚才被你理顺的头发再次揉乱,“那是谁一见面就把我抱得喘不上气,还掉……”你看着他瞪过来的紫眼睛极有求生欲地改口,“还……还被风迷了眼的?”
“管他是谁。”夏萧因伸手环住你的腰,让你与他紧紧贴合,狡辩道,“我刚睡醒,脑子糊涂了!”似乎是在指责你来的时机不对。
你但笑不语。
你低头寻到他的唇,然后不由分说吻了上去:“夫人……今日能不能不管你的公务,先管管为夫我么……”
因为夫人就是人鱼
夏萧因壁纸
不可以商用哦,夫人们。
如果要转发话要跟我说一下。
·他以为自己在搞强制爱
·设定是“我”在船上有关于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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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系统发布的新任务令我匪夷所思:
【扮演水林伯爵的妻子,并使副本内除水林伯爵以外的所有角色相信你的身份。】
“……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任务?”我质问系统,系统没有回答我。
房门打开,我一和门外的水林伯爵对视上,就忍不住移开了目光。其实伯爵本来也就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不到惨不忍睹的地步,可是想到我恐怕要在人前与他装作恩爱,我就有点不想看他了。
草草整理着......
草草整理着装之后,我跟在伯爵身后前往宴会厅。
“这位是您的……新婚妻子?”
“从来没听到水林伯爵有婚配的消息呀,这倒是个惊喜……”
我和水林伯爵挽着手,应付着贵族们语带试探的客套,在宴会厅里转了几圈。任务进度条蹭蹭地往上涨,从0%一下子涨到了86%。
还有这么简单的任务?我一下喜上心头,恨不得拉着水林伯爵的手把整艘船巡逻个遍。
然而与此同时,某种似有若无的、冰冷的被注视感,不知不觉袭上了我的心头。
那道捕捉不住的目光,仿佛就是从楼上来的。
但我选择把它抛到脑后,继续去和水林伯爵装恩爱。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任务进度条涨到了90%,整个宴会厅的贵族与侍应生都已经见证过我黏在水林伯爵身边温柔小意的样子。这个扮演任务对我的精神是一个重大的考验,连水林伯爵后来都感到莫名其妙,频频把目光投向我,我只当没看见。
这时候,一位侍者忽然端着匣子挡在了我和水林伯爵的面前。
“水林夫人。”侍者恭恭敬敬地开口,“这是王给您的东西。”
周遭的人都面露诧异之色,朝我们这边看来。
“……这是什么?”
侍者将匣子缓慢地打开——那是一条做工极尽精致与华丽的、透净闪亮的紫色宝石项链。
围观者当中有人发出小声的惊呼,我站在侍者跟前,看着匣中的东西,却忽然恍惚了一下。这条项链让我想起一个人。他眼睛的颜色,就像这匣中的宝石一样。无论怎样将他们相联想都很合适:我记得他脾气不大好,一句话里面拐弯抹角的铺垫比这条项链的样式还要花哨,可是如果专心去看其中镶嵌的宝石——如果专心去看他的那双眼睛——就会发现,那里面全无一点杂质。
我伸出手,想要拿起它。
“这是王给您的诅咒。”
侍者用礼貌的语气接着说:“王诅咒您,永远地享有魔鬼的爱。”
我的手猛地一抖,又缩回去了。
这是什么话?
周围安静地出奇,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我的身上。我大脑飞速转动,揣摩侍者这句话的含义。楼上的目光变得不加遮掩,使我感到如芒在背。我意识到,这是一份不该收下的礼物——他背后的含义是,一个陌生的、有权势的异性别样的“企图”。可是我现在扮演的是水林伯爵的妻子。如果我收下它,我和伯爵的夫妻关系之间,可就要横生许多不利于我完成任务的流言与揣度了。
我低声说:“恕我……恐怕不能收下。”
大厅里静得一根针落下都能听得见。
不用抬头我也能猜到周围人分别都会是怎样的神情。我只盯着匣子里的项链看,宝石反射的灯光有些刺眼,让我不由得眯起眼睛。半晌,我忽然听见一声冷笑,大概宴厅中所有的人都听见了;然后是脚步声重重踏过地面,从某处离开的声音。厅中众人噤若寒蝉,侍者把匣子合起来,对我鞠了一躬,转身也离去了。
水林伯爵深吸一口气,好像一大把年纪第一次学会了喘气似的:“谁叫你拒绝的?那是……‘王’给的东西!”
他打着把我送给王讨前途的主意,如今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了王的东西,想也知道他心里的感受。我压低声音糊弄他:“这叫欲擒故纵,伯爵不要干涉我。我有我的计划。”
水林伯爵:“……”
宴会散场时,我和水林伯爵在大门处又被拦了下来。
居然还是那个侍者,他在我面前温和地微笑着,对我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水林夫人,王邀请您见他。”
我:“……”
真的让我欲擒故纵到了。水林伯爵看着我的眼神里带有一点震惊,我猜他此刻已然被我高效率的计划所折服。
我跟着侍者离开,拐进另一条长廊,然后上了楼。
“王在房间里等您。”
侍者为我打开了那扇房门。
房间里四处挂着纱幔,我一步步走进去的时候,几片纱幔随风飘起来。我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华丽的房间,最后将目光落在我的正前方。一个高挑的身影,站在那纱幔之后,在我看着他时,他想必也正在注视我。
“殿下找我来有什么事呢?”
我主动打破了沉默。
纱幔内又传来一声冷笑。
“我赏你的东西,”他的音调沉沉的,光是听上去,就有一点喜怒无常的意味,然而我听到这个声音时,却骤然松了口气,“你有什么资格拒绝?”
我看起来在听他说话,思绪一瞬间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没有想过夏萧因自己的房间会是什么样。我们曾经一起住一幢小小的木屋,虽然起初我也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其实与那里格格不入,可是日子过得久了,我就习惯了那种画面。夏萧因好像就该是住在那座木屋的一样——和我一起。原来他自己的地盘,是布置得如此华丽的,也对,这更适合他。
“说话。你是在无视我吗?”他话语里怒意更甚了。我急忙回神,乱七八糟地想了半晌,还是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我很抱歉……殿下。”
面前的纱幔被刷地一下拉开,夏萧因顶着冰冷的怒容从里面走了出来。我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又垂下头去,假装不认识他。装傻是我再三纠结后做出的决定。否则要向他解释我离开的这些年去了哪里,编造故事的难度必然大大上升,我并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不如直接假装失忆的好。虽然这样也疑点颇多,不过反正我的目的,只是让他相信我与水林伯爵的夫妻关系而已。
这样想着,我又加了一句:“我只是觉得,我已经有了丈夫,收下其他异性的礼物不太好……尤其是,您是这样……有魅力的人……”
他没被我后半句顺毛的话哄到,我偷眼瞧他,发觉他仍然脸色难看得要命。
“哼,你是这样的忠贞之人?”他的话语中有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我才不管你怎么编。你让我……很生气。”
“你别想回去见那个伯爵了。”他忽然又像做了一个恶作剧一样勾起唇角,“你就待在这里,不许回去。”
我心里其实不怎么怕他,但还是故意后退一步,小声抗议:“您怎能留臣属的妻子过夜?”
夏萧因脸上的笑容倏然消失,他深呼吸了一下,转身大步走出房间,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屋里只剩我一个人,叹了口气。听这位暴君刚才放狠话的架势,不知道的人以为我要在此受怎样的折磨呢。结果他把我留在这里,自己转身走了?
大晚上的,他还回不回来啊?我在屋里转了几圈,门没有一点要打开的迹象。
他把我关在他的房间里,自己跑别的地方睡觉去了?
2.
白天夏萧因一直没有来,但早餐和午餐侍者都准点送达,各种地域的风味菜式摆了满满一桌子。我原本还想装一下绝食,但饭桌上的香味实在太诱人,于是我放弃了伪装。
夜里夏萧因突然又出现了。当时我正在吃饭后甜点,门一开我立刻把餐具都放下,装作一副恹恹的模样。夏萧因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拧着眉瞥了我一眼,说:“水林伯爵今天一整天都潇洒得很,我听说他还在甲板上和女侍者调情。你倒是情深似海,可没见他有多惦记你。”
我低眉敛目,用餐巾擦了擦嘴,轻声说:“可是我心里……实在想念我丈夫,请您放我离开吧。”
夏萧因本来自己拿过桌上的茶壶在倒茶,闻言“咚”一声把茶杯按到桌子上,沉声道:“你这么惦记他,我就把他的眼睛挖出来送给你!”
我差点呛住,咳了两声,捂着嘴抬头惊诧地看着他。
此前我已经对这位王的暴君形象有所耳闻,但那也仅仅是听说而已。在过去,在我面前,夏萧因还未展现过这样的一面。
我用恳求的语气说:“请您不要这么做……您为何要这样呢?”
夏萧因别过眼,直勾勾盯着地毯,语气生硬地说:“我想怎样就怎样,有什么为什么?我还需要向你解释么?”
但这句话明显气势有所减弱。他盯着地毯,我就盯着他,半晌,我开口道:“我听说,我长得很像一位女子,您一直在……找她……”
他一下子抬起头气急败坏地说:“谁找你……”说到一半,他猛然僵住了,“……谁跟你讲这种无稽之谈?”
3.
留在夏萧因房间里的两天,进度条卡在90%不动了。夏萧因看起来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我想这样下去不行。门外有侍者看守,于是我决定跳窗逃出去,仗着侧影的体魄加成,我对这个看似极端的逃跑方式持有一定的信心。
早上起床我先接了侍者送来的早餐,这可以保证接下来的一个上午他们都不会进来。然后我站在窗前,把窗户打开,甲板上没有人,此时跳下去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我一条腿跨过了窗框,然后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把另一条腿也跨过去,这时房门猛然被打开了,我一回头,看见夏萧因脸上露出堪称惊惶的神色,然后他以快得看不清的速度大步冲过来,用力地拽住了我。
“你在干什么?”他声音里的震惊与后怕完全不加掩饰,“你从这里跳下去……你不怕死吗?!”
我没法挣脱他。夏萧因用了极大的力气来抓住我的手臂,似乎生怕稍一松手我就飘走了。我看出来我的逃跑计划至少今天是无法实施了,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才能安抚一下他,他却紧盯着我,嗓音艰涩地挤出一句:“你就……这么想走?”
“叮”的一声,我愣在原地——我的任务进度条满了。
【任务已完成,五分钟后将玩家送离副本。】
这艘船上仅剩的,一直不肯相信我与伯爵夫妻关系的人,是夏萧因。
我低头看了一眼他抓在我手臂上的手,又去看他的神情。
他果真一点也不相信我与伯爵在一起,又何必要因为我提起伯爵而频频生气呢?他是不信,还是不肯相信?
我稍稍一动,夏萧因应激一般将手抓得更紧,但我没有尝试挣脱,也没有探向窗外,反而把身体往夏萧因身上靠了靠,摇摇头说:“我不想走。”
夏萧因握住我手臂的手在发抖,他没说话,把我从窗框上一把抱下来,放在地上,然后用力地关上了窗。
我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夏萧因关好窗,转过来翻起我袖子看我的手臂。那块地方不出所料地被捏红了,我见他低着头咬紧了牙关,又把我袖子放下来。
我转而拽住他将要收回的手,眨了眨眼睛:“不痛的。”
“……你装什么?不用现在装成一副多听话的样子。”他用带着嘲意的语气说道,“我让你走。”
“但是你永远……”他顿了顿,才挤出接下来的话,“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真的吗?夏萧因。”我喊他的名字。
他愣住了。
“你不想见到我了?”
他盯着我,嘴唇开始不明显地发抖。
倒计时还剩下两分二十秒。
其实我不该在这时候和他说任何话。我怎能此刻告诉他我记得他,然后两分钟后又一次离开?但我没能忍住。我还不是可以自由选择自己来去的人,可我也有我想说的话,重逢时我也心潮翻涌,离别时我也觉得难过。我认识到自己的自私——我终是要走的,可我就是不愿让“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成为我们之间最后的约定。
“夏萧因。”我语速很快地说,“我待会要走了。”
“别找我。”我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眼眶一酸,又飞快忍下去,“你找不到我的,但是我还会回来……别生气了。我跟那个水林伯爵不熟,我没有丈夫,不喜欢别人。”
“我现在要走了。”倒计时仅剩三十秒,我往门外退去,“你不要跟过来……”
夏萧因还是下意识地往我这里跟了一步。我心里希望他不要跟过来。我不想让他看着我消失。我知道,就算那种事情真的发生,系统或许也能给我善后,比如抹去他的记忆,或者别的方法,总之让一切维持正常。可我真的不想让他看见。我不想消失在他眼前。
但他竟真的停住了脚步,只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我。我无法形容他脸上的表情,只是眼眶的酸涩感愈发难以抑制,我退到门口,站在走廊上,对他最后做了一个口型:
“我会想你的。”
我快步穿过长廊,跑到无人的楼梯口,系统传送的白光很快在我面前亮起来。晕眩的一瞬间里,手臂上留下的那个红印仿佛还隐隐地发热,留存着某个人烙下的温度。那或许只是一种幻觉,只是我潜意识的作用……
哪怕手指抓握留下的印痕几天后就会消失,我也可以将它视作一种礼物吧。但我忽然想到,在我离开的时候,我又什么都没有留给他。
一条IF线
【衍生版替身文学、狗血预警、如有OOC致歉、微酸大甜】
当你欲嫁他人时,向来喜色无形的顾时夜却猩红着眼睛。
将你抵在腰间,碎声问你:
“我是不是连替身也当不得了?”
“一直以来,你看着我的时候,究竟是在看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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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以至于你归来的时候,从红英那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姜家最终把“宝”压给了二皇子。
像孙老先生说的那样:这一局,你入了就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
毕竟比起你的庶妹姜若雪,还是你的身份更有用些。
赐...
赐婚诏书虽然还没有下,但姜府,已经在替你筹备嫁妆了。
只等你“病愈”。
2
红英为你忧心,却觉得你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心如死灰。
毕竟你有你的谋算,当你确定顾时夜在这个世界安然无恙后,你就会放弃一类任务而离开。
强扭的瓜一点都不甜。
他说“别再来寻我”和“不需要”那一刻,你的大脑仿佛空白了一瞬,似是星火燎了野原,烧尽了荒芜,也烧尽了你的一切妄念。
你不知道,听他说完这句话,你的脸色到底有多难看。
难看到顾时夜的眼底出现了一瞬难得的慌乱。
泪盈于睫悄然掉落,再抬眼,你也真的看清了碎冰宫里的顾时夜。
现在的他,漠然疏离的像是庙堂上的琉璃佛像,令你觉得往日的相处不是他对你有所特别,而是而是神佛对你布施下的慈悲。
袭来阵阵羞耻和悲痛。
灵魂像是在撕扯抽离般脱离了躯壳,眼前的景象模糊一片。
回首间,你只看到记忆的尽头是顾时夜一舍往日的从容自持,像是沉寂了万年的荒山,在一瞬间万物复苏,春野繁茂汹涌而至。
冰山尽融的眸子就那样凝注着你,像宣誓一般,他说:
“留在洛宁吧,和我在一起。”
“我会等你回来。”
……
顾时夜薄唇微张,好似想要说什么却终没有说得出口。
你向后退去,伏身缓慢又归正的行了一礼。
与你而言,与你和他之间本不应这样,这还是你第一次向他行礼,像是终于摆正了自己的身份。
你自以为笑的释然,又自嘲般嘟囔了声:“原来竟是我一厢情愿了。”
你知道,他听得见。
3
从相逢之日起,你就一直在强求。
即使这样,你也从没想过放弃。
因为这样荒唐又不切实际的际遇让你觉得,你合该同他在一起。
这样的念头愈生愈多,最终紧紧缠绕成一束绷紧的、一触即发的红线,你觉得靠着洛宁和无尽天的情分,靠着你对他的了解,即使他不认得你,你也总能把自己和顾时夜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是为‘再续前缘’。
是为‘因果再续’。
尽管回忆早已支离破碎,你还是抱着这些回忆碎片小心的收集,试图把顾时夜对你的爱意拼凑出来,分分寸寸间竟是你忘了,如果他对你没有情谊,那他再是他,也不是他。
这一世的他有自己的命运轨迹,有同前尘不一样的别样人生。
身世不同、故事不同、经历不同……
他怎么会同你有一样的思愿呢。
妄念。
你的心里闪过一丝决绝。
在赠他平安符时,你对他说“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那就祝四殿下以后,得偿所愿,日日欢愉。”
没有在意顾时夜的一切表情,你只是假意洒脱的转身离开。
深秋风又起,你好像听见顾时夜衣袖飞扬的声音,都不知道那到底是何种意味的挽留。
4
说的决绝,又没有真的放下。
平安符碎掉的时候,你对他还是义无反顾。
你们一前一后的回来了,虽不知道他当下的情况,但你至少确定他是平安的。
所以你只要烦心自己就好了。
为情所困、相思成疾,也正因此那道赐婚才没有落下。
没料到,姜家已然不耐烦了。
他们打算明日请宫中太医前来诊治,可若这样,就瞒不住也躲不掉了。
你咬了咬牙,让红英伺候你洗了个冷水澡,又吹了风。
很争气,你真的病了。
5
一连几日里,床上的女子面色惨白,高热不退。
呼出的每一缕热气都显得吃力又虚无。
似梦非醒,分不清梦境,也回不到现实,好像迷失了方向般,日日游荡在天昏地暗的轮回之间。
偶然,沉溺在记忆的片段中无法脱身。
偶然,能听见太医诊脉时叹气。
偶然,能感受到冰凉的丝帕拂过你的脸。
偶然,竟能通过小小的眼隙间看到烛火摇曳,还有……
顾时夜坐在你的床边,神情静静的,眼里却全是隐忧。
你好像日日都能在深夜梦见他。
迷蒙间,甚至有时还能听到他的声音:
“从一开始,就不该放任你。”
“你知道的,我不是他……”
“我也该清楚的……”
你不懂,这到底又是你的什么大梦,实是看不真切。
6
你竟就这样病了数十日有余。
红英拉着你的手朝着门外大声报喜。
今日,正暖日当暄,你懒惫的靠在大树上,嗅着阳光交织着青草鲜花的味道,感觉恢复了许多精神。
其实你很想出去走走,也不知道顾时夜回来没,眼睛有没有好。
“小姐怎么一脸凝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红英把一盘糕点放在大树旁的石桌上,说着来探你的额头。
你一把抓住她。
“红英,四殿下怎么样了?”
红英一脸担忧和惶恐,眼睛却亮晶晶的,有些不情愿的嗫嚅道:
“小姐,你没提我们都以为你这一病把他病忘了呢!我都没敢同你讲……”
你紧了紧自己的手。
“四皇子回来了是回来了,就是看不见了呢。”
嗐,这你知道,还以为怎么了呢。
一瞬间好像又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都摊在了大树上,四肢都懒散的放着,没一点好人家女儿的做派。
“红英,下次不要大喘气。”
7
姜若雪不知怎的,也破天荒的来瞧了你一眼。
你们的交谈也一如既往的生疏。
夜半,有些稀碎的声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白日里同你讲她也被指婚给了二皇子,你们要一起出嫁,你今夜睡的格外不安。
半梦半醒间,对细小的声音和晃着的烛光都格外有所感,所以,你确定你房间进了人。
不敢打草惊蛇,你在床上不敢妄动。
只得虚眯着眼透过床帐窥探。
微弱的烛火合着淡薄的月光,将来人的身形轮廓描得极柔和。
虽一下便能看出对方是个高大的男子,却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鬼祟和戾气。
他轻手关窗,朝着你的床铺走来。
不是……现在的采花贼,都不下药了吗?
还是想趁你病,要你命?
你这样想着,正准备启动侧影的力量。
身影越靠越近,虽看不清相貌,但你却感觉到了熟悉。
他走到你帐前停了下来,你赶紧闭上了眼睛装睡。
你听到纱帐被轻轻撩起一片,总觉得来人通过缝隙的目光有些炙热。
久久没有声响,你壮着胆子把眼皮掀起了一条缝。你看清了来人,一下从床上弹了起来。
“四哥……”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你的大脑又是一片空白。
分不清这是哪个顾时夜。
毕竟,这个世界的顾时夜无论什么理由都不该在这个时候来你的房间,更何况他现在看不见,而你在病中又好像总能梦见其他世界的顾时夜。
你凝了凝神,有些犹疑的望向他。
“我,又做梦了……吧?”
“你是四殿下还是四……”
不清楚现状,你还是把那个名字咽了下去,来人怔愣了一瞬,看着紧张到蜷缩在床侧的你,随即露出了些难以读懂的神色。
他将纱帐掀至自己身后,轻车熟路的坐在了你的床沿。
他定定地看着你,又轻声开口,语气宁和,又带有一丝牵引蛊惑的意味:
“嗯,你是在做梦。”
“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你梦里,我是谁?”
你尝试理解,回应着他说的话,“四哥?”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伸手过来掖了掖你身侧的被角。
“怎么脸色还是这样难堪,是病没好全还是被我吓到了?”
在他的手探向你额头的时候,一股熟悉冷冽气息也闯入了你的鼻腔,气味蔓延的瞬间,你的头脑也随之清醒。你试探了问了句:“四皇子殿下?”
他嗯了一声,收回了手。
“你为什么在这?”
“你眼睛好了?”
“不是……几时了……”
“不对……你、得体吗?”
太多疑问在你脑中,你甚至不知道该问些什么,总觉得问什么都无法让他体会到你到底有多疑惑。
而且你总觉得,今夜的他,很不对劲,对你的态度也很不对劲。
他这样的温情让你背后发冷。
他声音有些颤抖:
“只有这样,我才能看到你……想看看你身体好了没有。”
“殿下,你是很在意我吗?”
他没有回应。
“但你这样,很不合礼数,夜闯闺阁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吗?”
他面无表情,却说得坦荡:
“你以前寻我的时候也不合礼数,我现在来寻你就要讲礼数了吗?”
听他这样说,让你有些无名的恼火。
哗地一下,你将他掖好的被子抗议般地掀了开来。
顾时夜恹恹地起身,眉头也随之紧锁。
“我寻这样的机会难得,如果你不同意,我便不再来了。”
他越说声音越低,月色孤寂,你心头萦绕着万般难纾的思绪,挣扎间你对上了他沉沉望着你的眼。
嗯,与四哥看你的眼神是不同的,如梦初醒般你低头呢喃了一声“我要嫁人了。还是别见了……”
顾时夜并无意外的应了一声便推开窗灵巧地跳了出去。
你下床行至窗前,直至幽深挺括的高大身影就在阴影中渐渐消失。
你还是无法收回目光。
就这样吧,你想着,这一夜便再也没能入睡。
8
自那夜后,顾时夜果真未在出现。
你开始致力于养病和修复裂痕,提高排名,足有大半月都没踏出府门半步。
确实是没想到,那位二皇子殿下竟然屈尊降贵的来主动探望你。
但你实在不想同他在逼仄的房间内会面,所以提出了一起去街上逛逛。
气氛不算尴尬,他人也不算讨厌。
缓步同行间,你都没发现他贴你愈发近,直至你能很清晰地嗅到他身上的檀香味道。
你下意识的躲了躲。
他冲你和缓一笑,你扬起头,看向他俊秀清朗的脸。
“姜小姐好像总是对我抱有很大的敌意,说来,我们也马上就要成婚了,这样疏离可不太好。”
“怎么了,姜小姐还是舍不下从前?
你对他的细腻有些讶异,他的坦然衬得你十分心虚。只能莞尔而笑的问他:
“从前?我那有什么从前?”
语毕,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你余光中窜过。
许是因为街上行人匆匆,小贩稀疏过于寂寥的缘故,你很轻易地捕捉到了前方茶楼摊子下饮茶的顾时夜。
你知道,顾时夜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你的身上,但仍感觉像被狮子锁定的猎物般如芒刺背。
他肯定听到了,但他为什么在这里。
你已经做好了装作没看见的准备,哪成想二皇子并没有给你这个机会。
二皇子躬起身,虚拢着你的肩,温热的吐息喷洒在你的耳畔:
“看,姜小姐的‘从前’到‘现在’来了,要不要打个招呼啊。”
声音不轻不重,带着戏谑的拖调正好能钻进你和顾时夜的耳中。
你转头,却发现他线条柔和的脸上,出现了挑衅般晃眼的笑容。
他离你那样近,视线却隔着你落到了顾时夜的身上。
“好巧,四弟,现在四弟看不见行事不方便,怎么不带两个侍从?”
二皇子弯弯的眼眸中闪着幽光,挑过一抹讥嘲和狡黠,又在你转头看向他时尽数消失。
顾时夜面无表情,虽眼神空洞,但你却总觉得他似是将二皇子从头到脚细细端详了一番,但并无置喙。
你知道,他应是和你一样的想法。
你假意轻咳了两声,想替自己和顾时夜解个围。
“二表哥,我大病初愈,现在有些累了,我们回去吧。”
9
他们互相极尽冷漠和客套的告了别。
你想到刚才他为难顾时夜的样子,有些厌烦。
“二表哥,其实如果你在意我和顾时夜,不用勉强的。或者你有别的谋算,大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我。”
“毕竟,我真的没有你想的那样聪慧甚至有用,我们把事情都说开了,也省的误了你的事不是?”
“我的谋算,就是求你真心。”
二皇子截断了你的话,语气平和真挚。
“我不懂,我们才第二次见面不是吗?”
空气沉寂了一瞬,他眸光挂过沉重。
“或许我对你一见倾心呢?”
不太信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对二殿下莫名的汹涌感情十分介怀。
一瞬间好像共情到了,顾时夜对你突如其来的熟络和感情是否也会感到莫名其妙和惶恐呢?
10
但二皇子仿佛看不见你对他的防备,乐此不疲的每两三日就邀你出去。
他说,只要你跟他出去,赐婚的诏书就不会下下来。
真是很有用的威胁。
半月里,城中好吃的馆子,新开的铺子,爆火的戏楼子都让你们去了个遍。
异常怪异的是,三次有两次里,你们总能跟顾时夜「偶遇」。
抬眼看到顾时夜又在楼上雅间,你认命似的放下茶杯嘟囔了一句。
“到底在想什么呢?”
二皇子噗呲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格外张扬。
“姜小姐,你同二小姐或者与好友出行的时候,也能看到我四弟吗?”
你细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
“所以啊,他定是打我的什么坏主意呢!”
他有病吧?
11
脑中思绪不明,但你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随即,你起身招呼着二皇子说想回家,如同往常一样他送你回了府。
你从门缝鬼祟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踏出了府门,返回了茶楼。
顾时夜果然还在雅间,你扣了扣门,屋内并无回应,耐心耗尽你还是直接闯了进去。
清雅的茶香扑鼻而来,让人无故的心生宁和。
顾时夜挺括地跪坐在蒲团上安静饮茶,显得有些寂寥,不知在思索着什么,面容阴鸷。
他明明听见了你的声音,却未曾抬眼看你。
一边刮落了杯中的浮沫,一边语调沉静地开了口。
“不是说不要见我?”
你阖上了门,坐在他的对面。
“一次两次算巧合,十次八次该算跟踪了吧。”
他的不回应让你有些烦躁。
“我报官了啊。”
他冷冷瞥了你一眼,“我就是官。”
倒也没错,但这样无赖的话也能这样理直气壮的说出口吗?
许是太久未曾下雨,湿热的空气混着雅间烹茶而生的热气憋得人胸口发闷。
空气宁静,他冷淡的神色将你们之间的气氛又赫然凝结。
一如你最后一次去碎冰宫。
不想再让自己回忆起那份难堪,你长呼了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是你说不需要我的,我遂了你的愿,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语毕,顾时夜捏碎了手中的杯盏,面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他叫着你的名字。
“你当时想见我不顾我的意愿,所以我现在想见你,也可以不通过你的意愿。”
又是这样的话。
你定定望着他,只见他从怀间掏出帕子,淡然的擦了擦手。
“况且,我没有打扰你们吧。”
是,他未曾上前,未曾说话,透明的不能再透明,可是他的出现就会刺到你的眼。
“顾时夜,我自认为我对你的了解从不浮于表面,可我现在真的看不透你。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你是喜欢我吗?”
“还是你谋算着你二哥什么,知道了我们的婚约,想从我这里下手?”
“或是想通过我笼络我姜府?那你犯不上出卖色相,我帮不上忙。”
他起身,截断了你的话。
“既不浮于表面,你怎能不知……我对你的心意呢?”
12
“心意是……”
喜欢自己吗?
他一步步走进,直至你退无可退,他垂着眼:“就是……心悦你。”
他退后了一步,似是看到了你眼中的疑惑和委屈,轻叹了口气。
“你既已经知道,我便不瞒你,我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我走的这条路,只有两种结局。我未有万全把握,就不敢将你牵扯其中,若我失败了,起码你是平安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二是我着实生气……”
喉结滚了滚,顾时夜将未说完的话极尽隐忍的咽了下去。
恍神间,他又抬头撞入你的眼。
他严肃的唤着你的名字“那你呢?”
“你心里,是怎么想我的呢?”
说话时,他的语调似有偏颇,好像在强调“我”这个字。
好像你每每缕清一团乱麻,就会因此缠绕生出另一团。
好不容易说服了自己,好不容易明白了你不该在时光里刻舟求剑。
许久以来,你好不容易为自己一砖一瓦垒砌的世界、建构的思绪又被崩塌摧毁……
沉默只一瞬,你的手腕被紧紧的扼住。
猛地一拽,你的腰抵在了桌沿,他将你禁锢在双臂之间,迫使你直视他的眼睛。低声诱哄着:
“告诉我,你喜欢的,是……我吗?”
13
你被他的气息裹挟,温热的气息隔着薄薄的衣衫,冷香充斥鼻腔。
好近,不受控制的,你伸手拂上他的脸颊,端详着又落下了泪。
充斥着想念,却又难免生了怨怼。
“四哥这是哪里的话,我有多喜欢你你心知肚明。自始至终我都只喜欢你。”
顾时夜突然自嘲般的轻嗤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眸色浸染了一层雾气。
他又将脸凑你凑得近了些,低哑道:
“XXX,你分得清吗?我和他。”
你细细思量这个“他”是谁,并问之于口。
“四哥在说谁?二皇子吗?他跟你可全然没有相似之处,有什么分不清的。感情吗?”
提到二皇子,他的脸色更沉了。
你盯着他,推了推他的胸膛,直至他将你放了出来。
他用骨节抹去了你挂着的泪珠,良久,他没来由的说了一句:
“我只想,你以后叫我的名字。”
你歪了歪头,“叫四哥不好吗?你嫌我叫的太亲昵?”
“好,但我喜欢你叫我的名字。”
语气中竟有些恳求的意味。
你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轻吐了一声“顾时夜……”
他嗯了一声。
“那二皇子那边怎么办呢?”
他倒了一杯茶,将茶盏递给了你:“只要你不想,你们的婚约便不作数。”
你漾出笑意:“四哥,不是你的话,是谁其实都不重要了,任何人都可以。”
“在这个世界,我只在乎你,我只想嫁给你。”
这是真心话,如果不是顾时夜,那你嫁给谁都已然不重要了,反正你都是要走的。
他极尽温柔地抚了抚你的发。
“那他就娶不了你,你只安心等着。”
你同他聊了许久,问询了他的身体,他的眼睛,天色大暗才依依不舍的跟他告了别。
顾时夜站定在窗边,瞧着你踏着夜色走了,直至你的身影消逝在转角,他的神色才又变得晦暗难堪起来,他用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慢条斯理道了一句:
“我也是这样想的,如果别人也可以,那我宁愿是我。”
14
夜色已完全降临。
离家还差两条巷子时,你不自觉加快了脚步,却听见幽寂的小巷深处,传来了薄弱的呼救声。
四周并没有除你之外的人,你有些胆怯,又想着有侧影可以依仗便自己给自己壮了壮胆子。
只能朝着巷子深处喊了几声,没有其他声响,只有却愈发薄弱的呼救声。
无法置若罔闻,只能循声探去。
巷子越走越寂寥,在这片要将人吞噬的黑里,危险的直觉蔓延开来,你开始拔腿向回跑。
还是回家寻多点的人来吧,这样想着,你的后颈猛然一痛,便没了意识。
脖子隐隐作痛,周边吵吵嚷嚷。
几个男子断断续续的对话声,让你的意识逐渐回拢。
你感受到你的手脚被缚。
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能继续装晕。
不知过了多久,你才从绑匪交谈的内容中听到一些与你有关的片段。
“哥,咱真不把这小娘子给还回去了?”
“还个屁,你傻啊,她给我们的钱再多,还能有姜府的赎金多?”
另个小狗腿嘿嘿一笑。“大哥真聪明……”
看来他们是反水了,临时起意才把你绑了过来。
但你得罪谁了呢。
15
身旁燃烧的柴火劈啪作响,在死气沉沉的夜里中显得动魄惊心。
你判断了下距离,打算趁他们入睡后轻轻挪过去烧断绳子逃生。
可你身前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那人戏谑道:
“醒了就别装了!我这迷药就能迷一个时辰,你都睡了快三个时辰了。”
你心中擂鼓,还是不敢做任何反应。
那人见状狠厉的捏紧了你的双颊,使劲摇了摇。
“还装?”
你认命似的睁开了眼睛,正撞上绑匪臃肿乖戾的脸。
他嘻嘻一笑,引得其他绑匪也跟着起哄的笑了起来。
“大哥,你放了我吧。钱不是问题。”
你知道这样说实在愚蠢,还是忍不住为自己争取一下。
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关你的地方是个山洞,夜色漆黑,唯一的光亮便是燃着的几处篝火。
蹲在你面前显然是他们的头头,他端着你的下巴左右瞧了瞧。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看到我的脸吗?因为我就没打算把你送回去,我的弟兄已经去送信了。等明日你的赎金一到,我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我们再赚一笔!”
“所以今晚,咱们好好玩玩!”
他嗓门很大,绑匪兄弟阵阵起伏的调笑声此起彼伏,这些声音在山洞里尽是回响,让你一遍一遍的细细咀嚼这份绝望。
绝望扼住了你,冷意席卷全身,你在绑匪头目的身下挣扎,绝对不能受到这种屈辱……
你决绝的将捆住你的粗粝的麻绳摩擦着嵌入腕中,直至湿漉温热的液体从腕间渗出,从指缝滑落。
绑匪们冲头目叫嚷。
“大哥,这娘们要自尽了。”
“你这个……啊————”
趁他起身松劲的刹那,你增加了「体魄」抬起双腿狠狠的正中了他的裆部,绑匪头目在你眼前狰狞的吼叫。
另一位绑匪叫骂着抄起刀气势汹汹的向你砍来。
「咻!」
一支破空的冷箭打断了他的动作,也射穿了他的心脏。
随后,倒地伴随着痛苦叫声接连响起,空气中充斥着一股股腥。
你的神识汩汩凋零。
直至被拢进了一个有清雪气味的温热的怀抱中。
与他急促的有重量的心跳一起,颓败的灵魂也被一片一片拾取。
16
在混沌和恐惧的交织中,你猛然惊醒。
随着你意识的苏醒,身上各处的痛感也渐渐袭来。
虽是陌生的环境,但房间的简洁摆设和熟悉的熏香,让你油然生出了许多安全感。
是顾时夜。
“你醒了。”
听见这个声音,你没来由的开始流泪。
分不清是委屈,还是后怕。
顾时夜将枕头拢了拢,扶着你坐起来,温热的指腹划过你的脸,轻柔的拂去了你的泪。
他神色动容,放缓了声音。
“不怕了。”
你抑制住了想要抱他的冲动,重重点了点头。
“你在,我不怕了。”
他凑近,思忖片刻。“我是谁?”
“顾时夜,我没傻。”
顾时夜一贯俊冷的眉眼中,浮现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我不会再让你处于危险之中。”
如同宣誓一样的语气让你忍不住沉溺。
落日余温兀自透过了窗柩,映照在眼前的檀木桌面上,你才发觉你已经一天一夜未曾归家了。
刚要起身,就被顾时夜按了回去。
像是知道了你心有所思,他开口就说要你安心。
17
原来,他一直未曾放弃留意你的消息。
昨日暗卫见你迟迟未归,就赶紧向顾时夜有所回禀。
好在是他们先看到了姜府门前鬼祟送信的绑匪,在顾时夜的严刑拷打下,绑匪招了一干二净。
为顾及着你的名声,顾时夜还特为红英送了另一封信,要她务必想办法瞒下你今夜未回府之事。
毕竟从匪窝里救下的女子,无论如何自证清白都是要遭人非议的。
所以,是谁打着这样的算盘呢?
姜若雪吗?
你疲乏不堪的仰躺在床上,“四哥,是我妹妹干的吧。”
“嗯,你放心,我已经找人把她控制住了,她不会胡说的。”
你饶有兴味,“怎么,你也给她绑了?”
“怎会,女子的清白不能成为筹码,不成体统。我只是找人去吓了吓她,后面怎么做,都听你的。”
“四殿下想得真周到。”
你玩味的笑了笑,凑近了他。
“但你这样监视我……成何体统啊?”
顾时夜的目光变得有些深邃,良久他轻描淡写的开口。
“放不下你。”
一种难言的气氛正在肆意蔓延,犹如傍晚鼓噪奔腾的浪花涌动着拍上岸边礁石,一股又一股、一次又一次,从试探到不受控制的愈发澎湃,直至将礁石彻底吞没……
18
顾时夜的指尖缓慢轻柔的摩挲着你的脸颊,不带着任何戏谑撩拨,尽是疼惜和占有的欲望。
他的眸色沉沉,似乎比深不见底的夜色还要悠长。
被这样牢牢的紧盯,使你有些发毛,你轻轻唤了他一声“四哥”。
顾时夜的眼神却越发危险,直至按住你吻了上来。
你呆住了,却感觉到他也怔愣了一瞬,仿佛做出这样的举动也给自己吓到了一般。
却也没有将身子移开。
他就这样闭着眼睛静静地覆着你的唇,温柔克制。
熟悉的触感和气息与记忆中重叠,你再一次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见你不做反应,他将按在你头上的手紧了紧,开始吻的肆意张扬,又带有侵略性。
他抬了抬双眸,但密长的睫毛却格挡了他的神色。
你自然也看不到他的眼底暗涌翻起的艳敛流波,也不懂他为什么抬起了另一只手覆住你的眼睛。
缠绵悠长的一吻结束,他把你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又用指腹蹭了蹭你的嘴角的晶莹,笑容有些凉意,他诚恳的唤着你的名字:
“求你……”
“告诉我,你到底……在透过我看着谁?”
19
你的脑子一瞬间空洞洞的,心中的欢喜瞬间被浇灭。
思绪又陷入了找不到出口的迷宫。
你们执拗的对视,迫切地想从对方的眼里找到各自的答案。
“你对我的一见如故,对我自然而然的亲昵,对我的不顾一切,到底源自何来呢?”
他垂眸看着你,一字一句扣在你的心上,心脏像在一瞬被攥紧了,莫名的窒息感从胸口传来。
回想他一直以来的古怪言语,你好像找到了头绪。
原来,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是个替身吗?
他以为你在透过他,爱着别人吗?
你一时哑然,因为你扪心自问间竟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20
“你为什么不觉得,我对你是一见倾心呢?”
顾时夜又用一只手虚掩住了你的眼睛。
“因为你不知道,你每次看我时的神情。”
他放下手的一瞬间,你对上的是一双深刻的、泛红的眼。
“我不喜欢你总是怅然的看着我,或在我面前失神,或是好像在怀念一般端详着我的脸。”
“我本也想诓骗自己的,可我总会想起初见时,你对我的熟络,像与故人的阔别重逢。”
“我回来后见你那夜,我终于确定了,你在透过我,思念故人。”
“四哥,到底是谁呢?你病中呓语喊得是他,垂死之前喊得是他,和我在一起,也总是唤着他。”
顾时夜嗫嚅着:“是我同你的‘四哥’长得神似,还是……与你有旧的,是那位被我杀了的真正的四皇子?
“你知不知道,我不是真的四皇子?”
此刻,只有交错的呼吸和杂乱的心跳能打破这令人心慌的沉寂。
他为你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昏庸皇帝忌惮荩臣,从而陷害忠良的故事。
21
“我不想,披着他人的皮同你相处。”
“那你呢,你是要继续自欺欺人,还是也给我讲个故事呢?”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赶紧补了一句:
“只问此一次……你若不想说,我以后便再也不会问。”
他在等待你的答案,可你无法回答。
思绪洄游到了这一世与他相处的点滴,你不能否认,你好像真的没去看过这个世界里的——真正的顾时夜。
一个天之骄女,怎么会突然对一个素昧平生的卑微落魄之人,在初见就流出那样汹涌的无法隐藏的情绪和爱意呢。
在这之后,他冷眼瞧着你对他的不计得失和毫无保留。
努力忽视你坦然的关心,熟稔的依赖。
可在这样的相处间,他心中的答案也愈发昭然若揭。
他一次又一次的推开你,只是为了用意气和自持来证明他再怎么不堪,也不甘沦为他人的替身。
可是日子久了,他再也无法忽视你的存在,他的妄念和贪欲既已扎了根,就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他放纵了你,更是放纵了自己……
然后,这份“贪得无厌”便永无止境,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你对他越好,他越要生气,越要痛苦的去思索你到底对那个四哥有多在意。
身陷囹圄,又不忍挣脱。
所以他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你,他是‘顾时夜’。
但又不敢与你真正的捅破这层窗户纸,他知道,一旦他深入探寻,捅碎了你的梦,也就是捅碎了他的梦。
就这样,慢慢清醒的沉沦。
22
边疆战事时,他谋求着将你摘除事外,是你们之间的转折点。
看不见你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拥有了你。
全部的你,至少现在……
你是为他而来的。
他没有想过再见到你时,你即将成为了他的皇嫂。
你选择了二皇子,可当顾时夜第一次仔细地去端详二皇子时,却发现这个人没有与他,或者说与「四哥」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时,他击碎了自己的垒落,就这样卑微的沉沦了,妥协了,服输了,自洽了。
「如果别人也可以,那我宁愿是我。」
他就这样想着,然后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你身边。
他会不会在想,多看看他的脸吧,想起你的「四哥」吧,回到我的身边吧……
你终于将他的一切所言所行都串联起来。
原来,你们都在作茧自缚。
他同你一样,好像日日都能浸染到璃月的浮光,却无法触及到真正的月亮……
23
你不想再自困自苦了。
长舒了口气,好像没有那日像此刻这样痛快。
你向他的身侧靠去,牵起他有些冰冷的手,目光赤诚。
“顾时夜,这份爱,才不是你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顾时夜深邃的瞳孔中流动着光泽,似有深究的神色侵占了你的眼,你知道,他不信。
你询问道: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喜欢上我?”
顾时夜的目光移向了窗下的一丛盛开的栀子花,语气隐忍又透着捉不住的委屈:
“像是一种本能。”
顾时夜不动声色地将头垂落。
你却轻柔地捧起了他的脸,坦荡诚挚的含着笑意同他对视:
“对呀,如果你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倾盖如故的缘分,那你也要相信——我爱你,也是一种本能呀。”
“或许我们,在过去,在未来,在每一世,都在相爱呢。”
顾时夜面色僵了一瞬,好像在反复咀嚼你刚说过的话。
良久,他只开口问了句:
“爱我?”
不是,兄台……重点在前世今生的缘分好嘛?
你纾解了一口气,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你拥住他,良久,他也回应了你的拥抱。
嗯了一声,又似有笑意着开口:“别说了。”
“你信了?”
“再说下去像要拜把子了。”
24
“哪有人自己跟自己吃醋的?”你忍不住在他怀里轻笑。
“是我在你面前,不够自信。”
“四哥,你相信缘分天定吗?”他思忖片刻摇了摇头
“那你相信前世今生吗?”他又摇了摇头。
那你可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了,你萎靡的卸了口气,仰头躺倒在了枕头上。
有些一筹莫展呢。
但是你还是打算同他如实招来。
你酝酿了片刻的语言,鼓足了勇气正要起身,顾时夜那张好看的脸却先行落了下来,慢条斯理道:
“但如果是你说的,我都会相信。”
他的眉目很深,在落日暮色的镌刻下更显眸色滚烫。
令人无法克制。
你挺身双手抚上了他的颈间,余晖撞碎在了你们的唇齿间。
有些喘不上气的,你倚在了他的肩。
“左右这两日我也不想回去,来听我讲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吧。”
“嗯。”
*一条if线:系统失灵后,你留在了洛宁。
当顾时夜的八年不再用来等待,而是用来恋爱……
*又名:
23岁的愣头青顾帅的追爱之路
系统失灵了。
在西大洲上学的一个月后,你终于确定了这一点。
任务明明结束了,还是没有被传送回现实世界。
使用侧影的能力也完全消失了。
所以,你被留在副本里了,甚至切实成为这个世界中的一员了。
好在你对这个世界算得上熟悉,没有人地生疏的恐慌。
但多的是在这个世界六亲无靠和与现实世界脱轨的惆怅。
天杀的,这跟穿越了到底有什么区别。
早知道这样,你就不跟顾时夜说自己去西大州读书了。
虽...
虽然留在兰口或者洛宁,和无家可归也没什么区别。
但至少,你还有个胞妹可以相依为命。
更何况,你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还将全部的身家财产都留给了刘园园。
异国他乡,连相互联络都成了问题。
好在你走之前,顾时夜偷偷在你行李箱中塞上了一张可以到各国任意银行中兑换的不限金额的支票,这一个月来,你才能过活。
为了不欠他太多人情,这钱花得倒是很拮据。
日子平淡的过下去,很快就到了第一个长假期。
恰逢年关,学校没有值守人员,所以也不允许学生留下继续住宿。
你原想在学校附近租一间房子等待开学,可思虑再三还是买了一张回北大洲的船票。
一来租费不算便宜,二来你也要为自己留在这个世界做长久打算。
只是,你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刘园园。
但顾时夜既答应过你会好好照顾她,想必她会跟着顾时夜回到洛宁?
反正你确实也是要去找顾时夜一趟的。
一来,你留在这里,就可以自己照顾妹妹,不必再麻烦他。
二来,你找到刘园园拿到钱,就可以把这一个学期欠他的钱还了。
你知道,顾时夜是个很可靠的好人,但你不能这样欺负好人。
明明是荒唐的,完全不需要认下的婚事,最后他还是帮你和妹妹脱离了苏家和张家的桎梏,还是替你们谋好了出路。
只是匆匆两个月的缘分,只是一场为便于双方完成各自任务而凑成的演绎,实在没必要一直捆着他,你们总有不同的人生轨迹。
更何况,他真正的身份是普通人根本攀不上的北大洲的掌权人。
现在想来,兰口的那三个月里,真真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舰船靠岸,脚踏上地面的一刻,却还是没什么实感。
和扁舟泊在辽阔无际的海面上一样,望不见来路前路,又岌岌可危的随之沉浮。
你是不受命运指引的愿者。
今日是小年,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却还是被催促着启程。
寒冬凛冽,人影稀疏。
没有海鸥和白嘴鸦鸣叫的声音,只有千柯帆影拍打在岸墙的一声声浪。
好在没有行李,你可以将双手都缩在衣兜里取暖。
可今晚住在哪呢?要直接去找顾时夜吗?
风仍呼啸在耳畔,你不禁把脸往围巾里缩了缩。
再次抬头时,却发现在对岸,好像还有在等待的人……
来人本是缓缓地踏着台阶踱步而上,却在对视的一瞬间,步调都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熟悉又挺括的身影匆匆而来,倚着斜落的月光,他俊朗的面部轮廓也渐渐清晰。
最终停在了你的面前。
你惊诧地望向顾时夜,他却选择了逃避你的目光。
“好久不见。”
他淡淡地开口。
眼眶热热的,你特意挤出一番阔别重逢的笑。
“四……顾帅。好巧。”
他垂眼瞧了瞧你,浓黑色的眸子中望不出情绪。
“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你看了看他,又打量了一下自己。
狼狈吗?还好吧。
只是有点丧。
“罢了,先上车吧。”
轿车内开了十足十的暖气,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一股混着冷香的热意便扑了你满身。
你正要上车,便听见身旁的顾时夜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边淡声说了一句:
“……坐到前面来吧,更暖和些。”
一路上,你和他都不怎么说话,气氛有些僵硬。
路过一个红灯,车子也停了下来。
你偏头看了看他,却恍惚间觉得他的身子似是僵了一瞬。
偷看被发现了,你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顾帅,你今天怎么在这?”
“算计着你该放假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回?”
顾时夜:“……”
你:“……”
你:“?”顾时夜:“……几个月来,你就这么一笔大额支出,我猜着你是买了船票。每日从西大州到洛宁的船,只有两班轮次。”
你惊讶道:“可我是前天买的。”
“我今天不就等到你了吗。”
果然,你用了那张支票,他这边就能查到。
但其实,你真的没想到顾时夜会盯着这张支票的流水。
毕竟,你在用的时候格外谨慎,而他的日常又有这么多公务在身。
实在没道理。
想到这,你有些不忍这个孤苦伶仃又寄人篱下的小姑娘。
“我妹妹,还好吗?”
顾时夜嗯了一声。
随后又补了一句:“你马上就能见到她了。”
顾时夜没说错,好像也就是短短十分钟。车就停立在了一个小型独栋别墅的院内,你左右细细瞧了瞧,风格整洁温馨,想必刘园园在这里住得会很舒心。
门甫一打开,清脆活泼的稚童音就钻了出来:“姐夫!”
你和顾时夜并肩而立,站在门口。
看到刘园园奔跑而来,顾时夜蹲下身子应了刘园园一声。
本在厨房忙活的刘嫂听到声响也探了探身子。
却明显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愣了愣,随即露出了欣喜的笑:“夫人。您回来啦?”
好像这时候刘园园才看到你,她原本笑盈盈的小脸一下掉了下去。
没有缓冲的,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呜……姐…姐姐……好想…你……呜呜呜……”
你顿时手足无措,心里却压抑不住的隐隐作痛。
你把她抱了起来,轻声安抚着:“姐姐也很想你。”
“不哭了好吗?”
刘园园听到你的轻言细语,好像打开了什么委屈的开关。
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你求助似的看向了翠嫂,又看了看顾时夜。
顾时夜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姐姐不是回来了吗?”
“你不哭,姐姐以后就不走了。”
你:“?”
顾时夜你怎么骗小孩啊?
但哭声真的停止了,刘园园在你肩上噎声抽泣着。
行,此招虽险,胜算却大,算你厉害。
你忍不住给顾时夜暗暗竖了个大拇哥。
原本翠嫂并不知道你和顾时夜会回来,自然也没有准备太多饭菜。
翠嫂赶忙又套上了围裙,表示让你们稍等片刻。
你看着桌子上的两道菜,表示够吃了,且也不想如此麻烦。
转头看向了顾时夜:“顾帅也不在这吃吧。”
顾时夜神色毫无波澜,好像机械似的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
说着便换上了军靴,开门同你和刘园园道了别。
一声门响唤出了翠嫂,她有些疑惑:“夫人,你怎么让老板回去了?”
你也有些不解:“我只是想着他要回去跟家人过年,不是我让他走的……”
翠嫂解释道:“老夫人和老爷回老家了,他回去也只是自己过年而已。”
听到这,你万分惭愧。
连外套都没批,你追了出去。
还好,他还没走。
“顾时夜!等一下!”
他正欲上车,开车门的动作却因为你的叫喊停了下来。
回头望向你时,发现你单薄的衣服,大步流星地迎了过来。
“你……”
“要不要留在这一起吃饭。”
你们望着对方的眼睛,一同发出了声音。
好像很久没有吃到带有家庭味道的热菜了。
也好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家庭的氛围了。
用餐的时候,刘园园一直好奇地问东问西,而顾时夜也只是静静的听着,少有说话。
结束时,已经快到凌晨。
你望着黑沉沉的天,不禁担心顾时夜回去的路:“要不你今晚在这里别走了……我感觉外……”
“嗯,好。”
答应得好快。
你话都还没说完呢,他就这样答应了?
亏得还怕他太拘谨,想了很多的合理的说服理由。
根本用不上。
第二日一早,你起来的时候,顾时夜已经不见了。
吃过早饭后,你带刘园园玩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路过一间商铺,便带着她走了进去。
你想为刘园园买些新衣服。
小姑娘在铺子里面挑花了眼,选了一堆裙子试了又试。
等待的途中,你一眼望到的,是隔壁的精品柜台。
应该……也给顾时夜买件礼物。
表达感谢就要有表达感谢的样子嘛。
何况在兰口的时候,送他手表的时候你还说有机会在为他挑个别的。
适合男士的礼品,领带夹还是腰带呢?
你思忖着,最终觉得腰带过于暧昧,还是挑中了一个低调却尽显精致的领带夹。
穿西装的时候,或许用得上?
你将领带夹拿起来,举在半空仔细瞧了瞧。
却突然听见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喜欢?”
闻言,你回头望去。
“你又逮到我了。”你调笑道。
“喜欢就包起来。”
嗯,是顾时夜一贯的做派。
你摇摇头,“今天不行,今天是我要送妹妹,和你。”
你看到顾时夜贯是沉静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动容。
“今天不行的话,明天行不行。”
反应了一会,你才听懂他在说什么,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园园穿着鲜艳的小裙子从试衣间飞奔而来,一边还兴奋地高喊着姐姐姐夫。
你牵过她的手,大方的结了账。
很自然的,顾时夜开车送你和刘园园回去,便留下准备吃晚饭。
趁着翠嫂在厨房做饭的功夫,你神秘兮兮的在卧房门口朝正在看刘园园摆弄新衣服的顾时夜招了招手。
顾时夜若有所思地走近了,眼神微微诧异地看着你。
你将他拽进了卧室,将他按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很认真地,你双手呈了今天为他选的领带夹,领带夹静置在淡黑色的丝绒礼盒中,在暖橙色的灯光下正闪着微弱的银光,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这点光好像闪进了顾时夜的瞳眸中。
领带夹的旁边,是一张支票和一张银行卡。
你有些难为情地开了口:“顾时夜,真的很感谢这段日子你对我和我妹妹的照顾。”
“还有,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因为我走的时候太匆忙,什么都忘了带。这是……还给你的钱。”
顾时夜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向你。看着你如此诚恳地望着他,他不以为意的将领带夹拿了起来。
“你我之间,不用这样客气。”
他没有收回支票和也没有收下钱。
你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跟你算的一清二楚呀。”
“这只是我留学时花的钱,这是应该的。像你照顾园园这么久……唔……其实也算不清。”
“总之,我麻烦你的已经够多了……”
你还在努力的措辞和思考,顾时夜却站了起来,他高大的身影罩住了你。
垂头看向你时,却发现他的表情带着些难得的慌乱。
他眯了眯眼睛,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扼住了你的手腕,另一只手撑在了你背后的墙上。
你的空间骤然缩小,表情也僵硬在脸上。
“XXX,你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
明明是询问,却被他说成了陈述句。
气氛有些微妙,你坦率道:“我们,本来也没什么……”
“我们拜过堂的。”顾时夜沉声。
“那不算数,你知道的。”
“可你不是说,拜过堂,你人就是我的。”他的语调似有些焦急,全然没有平日的冰山之态,你几乎在他眼中看到了汹涌的波涛。
你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时夜,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现在的气场,沉重又强势,脆弱又无助。
像是对峙一般,你们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但这场无声的对峙,还是顾时夜输了。
很快,他垂下了手,恢复了一贯的稳重。
“抱歉。”
他这般失控,让你们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还是你先有些别扭地开了口。
“顾时夜……”
“你在西大州,还好吗?”
他没有理会你的话,甫一开口说的话也有些偏题。
你愣了一下不自觉的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如实回答道:
“说好不好,说不好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点孤独,怎么说呢,就感觉自己并不属于那里。”
也不属于这里。
顾时夜:“你……有认识新朋友吗。”
你笑笑:“当然。”
“……有,男性朋友吗?”
“都有吧,当然还是女生多些。”
顾时夜语气中好像有些丧气,“那你会带你妹妹走吗?去西大州。”
?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嗯……我会带我妹妹走,但应该不会去西大州。我不太喜欢那里。”
像是松了一口气,他若有所思的垂下了眼帘。
“那……留在这吧,留在洛宁吧。”
思绪有些杂乱,你尽量按下无措的心情,逢迎道:
“是个好建议,我会考虑的。”
他的神色静如止水,眸光却微微闪动。
“嗯,去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你才迟钝的意识到,你和顾时夜刚刚的姿势有多亲昵,顾时夜刚刚的像是求爱一样的话语有多暧昧。
而且他好像以为,你要跟他划清界限的原因是你在西大州有喜欢的人了?
这逻辑不对吧。
顾时夜竟真的把拜堂这件事放在了心上,甚至以为你们已经是夫妻了?
这里的人都这样传统吗?不愧是旧时代。
到底是因为这份荒唐的责任,还是顾时夜,好像……
喜欢你?
菜肴氤氲的热气隔开了你们,偷偷看向他时,他眼底淌着淡淡的空洞,像是在思考什么一般。
这顿饭,你们的心思好像都不在饭上……
晚餐结束的很快,可顾时夜却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略显散漫的坐在沙发上,时而翻看报纸,时而漫不经心的放眼窗外。
连小孩都察觉到了你们之间的怪异氛围。
刘园园突然放弃了玩具,小心翼翼地跑到了你面前。
她用手捂着嘴,贴在了你的耳边,像是要说什么秘密:
“姐姐,你们吵架了吗?”
“是因为昨晚我缠着你睡觉,你们没有睡在一起,姐夫生气了吗?”
你赶紧拉过她,无助的虚捂住了她的嘴。
因为她虽然是在你耳边说的,却没有控制住声量,坐在一旁的顾时夜肯定两只耳朵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羞赧道:“小孩子家家胡说八道什么东西啊!”
顾时夜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月光透过窗口,他的侧脸在清冷下显得宁静而肃穆。
可是那一页报纸,他看了五十分钟还没放下……
深夜将至,顾时夜才堪堪起身。
看到他有要走的意思,你也起身迎了上去。
将要开口说些客套的“慢走”,便被他打断了:“今日太晚了,外面又太冷。”
?什么意思。
那声音平稳而沉缓,明明没有波动,却莫名像是在下达一项命令一样斩钉截铁。
你:……
再醒来时,顾时夜果不其然又不见了。
刘园园跟你绘声绘色的描述了她在学校如何,朋友如何,老师如何。
可以看得出来,她有在好好成长。
这缺少不了顾时夜的庇护和翠嫂的爱护。
反观你这个亲生姐姐,是半点责任都没有尽到。
“园园,你想跟姐姐生活在一起吗?”
“我是说,姐姐带你走好吗?姐姐会照顾你。”
刘园园像是没太听懂你说话,她的眼睛扑闪扑闪的,天真道:“那姐夫和翠姨呢?”
你如实回答:“就我们俩。”
刘园园眼眶顿时就红了,却没哭出声来,她好像完全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要求,你能看出她此刻的焦灼和犹豫,像是在做一些艰难的抉择。
就像爸爸妈妈离婚问她要跟谁走一样……
半晌,她嗫嚅道:“可我想要翠姨一起……”
瞧着这副样子,你有些不忍,便哄着她说自己只是问问。
顾时夜有几天没来,你们再见面的那天,是一个雪夜。
顾时夜踏着月色和风雪,有些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这里。
大氅褪下,是一身西式制服,笔挺矜贵,眉眼疏冷,你送他的那个领带夹正好好的在领带上闪着银光。
他递给了你一份文件,接过纸袋子时,你瞥见了在他的手腕上,是兰口时你送他的那只黑色手表。
纸袋里面,是一栋房产购买合同,上面写着的所有人,是你的名字。
还没等你看懂这东西,顾时夜先行开了口:“你要带你妹妹离开了吗?”
一时你满腹谜团,却在余光撇到翠嫂的一刻明朗了起来。
所以,那天你和你妹妹的谈话,被翠嫂悄悄告诉了顾时夜。
所以,顾时夜这样急匆匆的漏夜而来,是担心你不辞而别吗?
可是,这房子是什么意思?
“只是有这个打算,可你给我这是什么意思。”
顾时夜刚要开口,却发现翠嫂和刘园园都在旁边,便起身将你拉近了卧室。
他刻意同你保持了一些距离,你坐在了床上,他便拉了一张椅子,坐在了你面前。
“为了妹妹,你不打算上学了?”
你确实有这个想法,毕竟去西大州读书本来就是为了要走随便编造的借口。
现下,你正盘算着靠这些家产自行创业,这样生活和照顾妹妹都两不耽误了。
顾时夜沉寂了一瞬,声音有些滞涩:“因为……我?”
没头没脑的,他在说什么。
“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呀,这是我自己的事啊。”
顾时夜轻轻嗯了一声,很是认真的看向你,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我认为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决策。”
“你妹妹这么小,在这边好不容易适应了生活和学校,贸然改变环境,她会很难适应。而你为了她放弃自己的心愿……”
他话说到一半,便适当的停下了。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带了一些愧疚和疲惫,眼神微微扫过了那张合同。
“如果你是为我困扰,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可以搬出去,在洛宁有自己的家,你可以用自己的钱雇佣翠嫂照顾你的妹妹,然后没有顾虑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套房子,也是用你的家产买的。当时你将这些都留给了你妹妹,家产、钱财、第一次送你的祖母绿的胸针、在洛川商行送你的珠宝,你什么都没有带走……像是不会回来了一样,什么都没有带走……”
他的眉头轻蹙着,声音透着一些哑,吐露出了一种惶恐不安的神色。
但很快便恢复了正色,像是局促闪过的流星一样。
“只是她太小了,我便暂代保管。”
顾时夜抬头,用古井一般的眼眸凝注着你。
“对于我,你不必有顾虑,不必觉得被我或那段往事捆住,不必困扰我对你和你妹妹的帮助,那也不是一种感情方面的胁迫,更不是一种对抗尊严的施舍。”
“你大可放心,我们之间,一切都可以清算的明白。”
冬日的夜好像本就更加漫长昏暗,而此刻的顾时夜就像一座隐秘在冬夜海上的冰山,看似平静,却汹涌万分。
而这份汹涌,正在控制着你的心跳。
“顾……四哥……”
听到这个称呼,顾时夜望向你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
“四哥对我真好。”
“但四哥对我这样好,是出于责任吗?如果是因为荒唐的天仙配,你真的不用愧疚也不用自困,因为这件事我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顾时夜静默着,没有反应。你继续说,但说的声音愈发的小了起来:
“但如果是因为喜欢……”
话没说完,你只听见了他很坚定的一声:“嗯。”
有种情绪梗在心口,你不知道那是什么。
心跳也不受控制的加速。
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静静的停留在你身上,仿佛凝固了一样。
你完全招架不住,但又根本无法忽视或者逃避。
“四哥,你这样,我的心跳得很快。”
闻言,顾时夜却没有收回目光,不受控制的,心头的酸涩漫开,堆积许久的思绪被眼泪裹挟着决堤而出。
“我都分不清,是喜欢,还是因为抓住了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救赎。”
看着你落下了几行清泪,顾时夜愣了一瞬,附身凑近了你,叹了口气。
有轻柔的用指节细细的帮你抹掉了眼泪。
只是他越小心翼翼,你越控制不住的委屈。
从无声的落泪变成了有声的啜泣,看着你这样,顾时夜却突然变得无措起来。
他试探道:“可不可以抱一下。”
见你不予回应,他略显笨拙的将你拢进了怀里,手法有些青涩地摩挲着你的背脊。
“你不哭了,我就……”
他好像想哄刘园园不哭那样,为你提出一个无法拒绝的条件。
可想了半天却没有能“诱惑”住你的,顾时夜如鲠在喉,你却一下破涕为笑。
“我又不是小孩,你骗不住我的。”
顾时夜的头落在你的肩上,轻轻蹭了蹭:
“嗯。对你,我总是没有办法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温热的怀抱太有安全感,还是身上的冷香熏得你乱了意识,鬼使神差的,你渴求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真实的,从别人那里无法触及到的安慰:
“四哥,我跟你讲个秘密。”
“我在这儿……没有家的。”
其实你知道,顾时夜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听不懂你的隐喻。
你看不见顾时夜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将怀中的你拢得更紧了一些。
其实,这就够了。
对现在的你来说,足够了。
不知道你们依偎了多久,因为哭肿的眼睛和难得的卸下心防,你很轻易的在他肩上睡了过去。
睡得不太沉,却很安心。
你也能感觉到许久后,他将你抱在了床上,轻柔的替你盖上了被子。
他将你杂乱的碎发理了理,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
“抱歉,但不得不承认,买下房子我确实也有些冠冕堂皇的私心。”
“我想让你留在洛宁”
“我想你离我近一点……”
“但你放心……”
“我的爱,不会是你的绊脚石。”
诚如顾时夜所说,第二天一早,翠嫂便递交给了你一份新的雇佣合同,你思索片刻还是将合同撕碎,同翠嫂讲她是妹妹的亲人,亲人之间不需要这个。
搬离顾宅的事很快落了实,只是你发现,你的“新家”就落在了顾公馆旁边。
顾时夜美名其曰是因为这里僻静安全,而且很方便陈圆圆上学。
创业的事也完全没耽搁,最近你正着手盘下商行的问题。
不忙的时候,顾时夜总会陪着你东奔西走。
只是你发现,有他在你身边,无论你怎么和对方杀价、交谈,对方都会毫无二话。
“顾时夜你……你不要再让我狗仗人势了。”
顾时夜几不可闻地笑了笑,“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自己的。”
新学期开始,你往西大州寄了一封退学的信件。
那边没有同意你的退学申请,你本想亲自前往一趟西大州,可顾时夜不知写了什么信,西大州的学校那边颁布了一道“为促进高校交流学习,申请交换留学生”的通知。
名额很多,也恰好落在了你头上一个。
得,上学是你的命运,你知道。
平日里,顾时夜乐此不疲的接送你上下学。
通常,他会将车停在外院的道路对面等你。
直到看见了一个男同学出现在你身边超过两次,他开始把接送的地点选定在了学校的大门口。
你总是担心他因为接你耽误了公务,但当你告诉他忙就不要勉强自己来接你时,他又总会轻飘飘说一句“哪天不忙,不还是来接你了。”
他有什么事无法接你,或无法见你的时候,总是会完善的提前报备给你。
比如这次,他说他要去边区瞧瞧布防,大概要一个星期才能回来。
他没说他会想你。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深秋。
路全陪着顾时夜一起去了边区,最近几天这个司机,你都不太熟悉。
感觉像是他们在轮班一样,每天变着人在接送你。
可今日,你察觉到车子驶离了原有的轨道。
向偏僻的外郊疾驰而去。
刚要大喊,就闻到了一股异香,猛地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你被扔在了一处旷地上。
火一般的枫叶烧红了这片,衬着如血般的残阳,天地像粘连在一起织成了血红网子般,向你倾轧而来。
“好久不见,我的妹妹。”
来人的声音从你背后发出,让你倍感凉意。
回过头,你看清了那人,那是……
你继母的儿子,你的继兄——李富贵。
你仇视着他,他却笑得癫狂。
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一样,在大笑中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你要干什么?”你没了耐心。
“要钱,我要钱!你个小蹄子,没有我和我娘你能嫁这么好?就知道自己享福,不知道接济接济你哥哥?”
三言两语间,你才知道,自从苏正南倒台,你和刘园园离家带走了大部分财产,他们母子俩便没了依仗,偏李富贵又是个不成器的,为了不劳而获,竟染上了赌。
“你有病啊?”这句话,你是发自内心的。
他愤怒地俯视着你,狠厉的扇了你一巴掌。
你强忍着痛意,狼狈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你算什么东西。好,退一万步来说,你要钱我是不是也要回家给你拿?”
李富贵眉头紧拧:“你少蒙我,你被顾时夜护的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算盘,我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个机会。”
他一边怒骂着,一边从怀里摸索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张。
那是——
一份和离财产分割转让协议。
原来,他打的不仅是要你的钱,他还想要分得顾时夜的钱。
“你有病啊?”你又一次发出真诚地问候。
不得不感叹他的脑子,他想啥呢。
李富贵胁着肩,笑的漫不经心,眼神里泛着狡黠又得意的光,恨不得把“那又怎样”四个字写在脸上。
一副奸诈凶狠的做派。
“别废话,赶紧签。”
“其实哥哥也不贪心,这钱,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你真是个*&*-=-*/*¥&-……能不能别做这种梦。”
你好像激怒了他,眼瞧着他的大掌再次落下,你抬脚从鞋腰处拔出防身的匕首,以雷霆之势刺向他,可没了侧影的帮助,你的力气和技巧都太过差劲,他游刃有余就躲过了你的攻击,打落了匕首。
喉咙被大手扼住,束缚间呼吸变得艰难。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样我们各退一步,你把你的财产都给我。要不然,我今天就宰了你,再去宰了刘园园。”
电光火石之间,一支冷弹破空而来,贴着你的耳侧呼啸扫过,截断了几丝随风扬起的发,一击刺过了李富贵的肩头。
李富贵痛得叫了一声,警惕起身。
你能感受到地面的余震,同自己的心跳声搅在一起。
你艰难起身瘫坐在地上,向后望去,对上的是一双带着冷意和血气的熟悉的眼。
男人身披铁甲踏马逆光而来,秋风萧瑟,扬起他利落的发。
夕阳镶嵌在云层之间,却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很快大片阴影便将你尽数笼盖。
红枫落日丝丝入扣,编织出了犹如炼狱般的绝望与血红。
天罗地网之下,终于被他的身影破开了一个洞,置你于救赎与新生。
也让你看得真切。
金红色的柔光并不能中和掉顾时夜身上的肃杀狠厉之气,反而凿出了他英挺冷硬的轮廓,是你从未见过的压迫与威严。
他睥睨了李富贵一眼,淡淡开口:
“你有几条命,绑架我的夫人?”
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被顾时夜圈在怀里了。
他披着一路风霜而归,身上都是清冽的冷质气息,你回抱住他,将头埋在胸膛内。
“你又逮到我了……”
他的大手在你颈后轻柔摩挲着,你知道,他在哄你。
其实你也没有很怕,但他的轻声宽慰令你彻底安下心来。
李富贵捂着肩头渗出的血迹,难以置信地围看了将你们圈起来的七八个将士,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顾时夜的脸上。
“你……你怎么在这?”
顾时夜才没有理会他的话,他摘下手套,用手捋了捋你散乱的发,又心疼地抚了抚你脸上的红印子。
顾时夜瞥见了地上的匕首,不等任何人反应过来,凌冽迅猛的刀光便闪过了李富贵的瞳孔,一只手利落地擒住李富贵的肩膀将他按倒在地,被扼住肩膀的那条胳膊率先落地,还未等手掌完全撑住身体,便被顾时夜手中的刀刺了个对穿。
路全很有眼力见地递上了一方帕子,并细心擦拭着顾时夜被溅了血的那只手。
当你反应过来时,其余人已经将李富贵五花大绑丢在了马上。
顾时夜将你抱起拖上了马,他跨坐在你的身后,胸膛紧靠着你的背脊,感受着他强劲杂乱的心跳,让你心下安稳。
他说:“他会交给警司处理,你安心。”
你仰头问道:“所以你刺伤他手,是给我解气的吗?”
他一怔,俯身吐息在你的耳畔:“给我解气的,他用那只手碰你了。”
你拉了拉他的衣袖:“四哥……”
“嗯?”
“他两只都碰了。”
夕阳尽落,风啸声,策马声,都没有盖过身后李富贵凄厉的惨叫。
入了城内,你们便换乘了轿车。
车刚一停进院子,只看见陈圆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从远处飞奔而来,她扑进你的怀里,抖着声音。
看来,你被绑架的事,他们都知道了。
你宽慰了她许久,她还是抱着你不肯撒手,直说她早知道就不留在洛宁了。
还说什么一定是因为自己,你才被绑架的。说自己不应该和同学吹牛,说她姐夫是顾帅,跟姐姐是全天下最恩爱最般配的夫妻,两个人好得不得了,姐姐说东顾帅都不敢说西的,所以洛宁就是归我姐姐管的!
温情全然散去,空气中又衍生出了一丝尴尬。
感觉到气氛不对,陈圆圆连哭声都戛然而止。
你们两个同步地咽着口水,僵硬地转过头,想去看看顾时夜现下是什么脸色。
只见顾时夜环手于胸,慵懒地倚在院内角落里的一棵大榆树上,他大半个身子都匿在黑夜的阴影里,溶溶月光透过树影斜洒在他的另一半身上。
昏暗下,看不清什么脸色,却略微照亮了他嘴角清浅的笑意,和看向你们时瞳孔里闪烁着的细碎的光。
见你们望向他,他略一挺身,松下臂膀,走出了阴影。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陈圆圆的头:“这么小,就学会造谣。”
你赶忙假装生气插科打诨道;“就是!什么顾帅听我的,洛宁是我的,你天天在外面胡咧咧什么。”
顾时夜也沉声开了口:“就是,我们还不是夫妻呢。”
说完这句话,顾时夜望向你时,目光都变得朦胧温吞起来。
哦,他说的造谣,是这个呀……
25
说来,已经快一年了。
要不是顾时夜刚刚提起,你还没察觉到这份不对。
与他人而言,你们的感情好像人尽皆知。
与你们二人而言,好像心知肚明又好像不清不楚。
甚至最亲密的动作还是那一晚的拥抱。
你和顾时夜对于彼此,到底在互相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再次重逢时,你拖着一份别扭的虚妄与浑噩。
甚至还没有适应自己真的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在灵魂新生的时刻,你找不到属于自己的清醒。
前方太远,又太沉重,顾时夜却总是出现的千载一时。
“爱是软弱的时刻,是求助于他者的心情。
不是求助于他者的施予,是求助于他者的参加。”
你认不清自己的感情,所以你渴求一份平等,渴求一份限定缘分之外的真实。
但当前路而平,迷雾散尽,你才终于成功佐证了自己的心跳。
那不是命运为你带来的推演和偶合。
那是相爱在万事千时前留下的伏笔。
四个支线总算都抬上来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眠想,囚那个禁。
石敢想睡着了,蜷在床上,挺高的个子缩成小小一团,身体微微起伏。
他睡的不安稳,喉间溢出破碎的梦呓,像哼哼唧唧的小狗崽。
眉头皱着,眼角湿漉漉的,也许还沾着泪,在稚气的脸上显出一种奇异的圣洁和脆弱。
黄子催眠来到地下室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景。
他坐到床边,探出手去。
少年在他靠近时猛然惊醒,迷茫了一秒就毫不犹豫的躲开来,双脚踢蹬着向后瑟缩,在床单上留下一段褶皱的痕迹。
更像小狗了。黄子催眠看着对方因惊恐而睁得圆圆的、蓄了泪水的双眼,想。
真可爱。
石敢想发着抖,泪水不受控制的滚落。
他不想这样,他知道自...
他不想这样,他知道自己越这样,面前这个变态就越喜欢,就越不会放过他,他这几天体验过的。
但他控制不住,他好怕。
所以在黄子催眠的手顺着他小腿摸上来时,石敢想挣扎着发出示弱的泣音。
“黄医生,我难受……还肿着,不要……”
"是么。"
黄子催眠应着,手上却丝毫没停。
石敢想的腿很漂亮,修长又匀称,肉都长在了该长的地方。他看着就很喜欢,摸着手感也确实很好。
握住更好,他这几天就没少握,某些隐秘的地方还残留着指痕呢。
石敢想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被男人堵在角落,红着眼圈动也不敢动。
黄子催眠刚从外面回来,手还带着凉意,缓解了他由内而外的燥热。
揉捏的力道也正合适,如果忽略那么强的侵略性,倒是挺不错的放松。
但石敢想忽略不了。
黄子催眠的指尖碰到他的那一刻,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些天受过的、难以启齿的折磨。
反抗过的,他原本是多么热烈张扬的一个天才少年啊,怎么可能没反抗过呢。
结果自然是都失败了,黄子催眠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就是喜欢变着法的玩他。
他越反抗这人越觉得有意思,费尽心思的逃跑只会被饶有兴致的观赏,然后在以为自己要成功的那一刻被抓回来,给予不乖的惩罚。
体力和精神都消耗殆尽,一点点被驯化成现在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石敢想在发烧。
黄子催眠一看就知道了,脸蛋红扑扑的,眼里蒙了雾一样的水光,更漂亮了。
不是因为他太过分,而是因为芯片。
夕晖芯片,天顶集团的研究项目。石敢想幼时接种,是很重要的样本。
最近芯片出了问题,芯片携带者或多或少的出现了睡眠障碍,天顶集团不愿结束实验,便委托黄子催眠控制住他们。
心理医生,黄子催眠对外的身份最适合干这个。让那些人以为是压力过大产生的心理问题就好,对症下药,或者干脆催眠。
石敢想就是这时拿着他发的传单找来的,让黄子催眠意外的是,这刚成年的大学生一直不知道芯片的存在。
那便让他继续不知道,天顶要做什么黄子催眠不关心,他拿钱办事而已。
或许是阴谋,那又如何呢,他也不是好人。
看着导师从悬崖掉下去的那一刻,心里的快感如烟花般迸发,除了报复成功的愉悦,还有别的什么。
至于实际上怎么做嘛,看心情咯。
石敢想太合他胃口,他下手也理所应当。
韬不掉——天顶的董事、他的合伙人兼甲方——知道这事,但没插手,黄子催眠就算他默许天顶的小样本被他这个大变态糟蹋。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大忙人最近正忙着对付那个总把天顶压下去的糟心事翻出来查的小侦探呢,没功夫理他。
今天也不知道是闲了还是怎么的,刚才趁着来他这拿东西、顺便抽根烟的档口提了一句。别陷进去了。
你还有心思说我呢?黄子催眠叼着烟不甚在意道。不张口闭口小侦探啦?
那是因为他打乱了我的计划,很讨厌。韬不掉看了他一眼,又吐了口烟,把那张美得具有攻击性的脸隐藏在了薄雾后面。
行吧。黄子催眠痞里痞气的笑。那我不一样,我看那个小孩第一眼就很喜欢。
那随便你吧,别把人搞死就行。韬不掉把烟掐灭,不管了。
人活着,数据就不影响。黄子催眠早料到如此,韬不掉跟个数字生命似的,干什么都精于算计,才不愿意插手没必要的事。
说实话他也是,不过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藏着小孩一辈子。
石敢想不知道黄子催眠想干什么,老男人的手摸到他衣摆遮不住的细嫩皮肉,就在他以为求饶又无济于事、马上要遭受那些痛苦的时候,一反常态的停了下来。
可能是因为看到他说的确实是实话,还给他涂了药。
虽然手也不老实,不能占的便宜占了个遍,把人弄的气喘吁吁。
那天就是这样,他被以做检查的名义哄骗到这里,被黄子催眠装模作样的穿了白大褂,戴着手套摸了个透彻。
甚至就是他平常戴的黑手套,皮革的感觉他这辈子也不会忘。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轻易就信任了别人,可能是因为黄子催眠用了怀表。
对,那只怀表。石敢想打了个冷颤。黄子弘凡常放在右侧内口袋里的,每次拿出来都没好事。
"冷了?"黄子催眠把被子拉过来给人盖好,但绝口不提裤子的事,石敢想深刻怀疑要不是他发着烧,上衣都捞不到。
大变态,虚伪,铁坏坏!石敢想又想哭了,他到底做了什么、要落到这人手里?
"今天不失眠了吧?"铁坏坏偏要装个好人,面上一派关心的模样。
当然不失眠了,石敢想被翻来覆去白天黑夜的折腾,晕都不知道晕几次了。
前两次是意外,黄子催眠真没想到看着阳光健气的少年肚皮这么浅,多装几次都装不下。
但后面就都是故意的了,老变态最喜欢听小朋友求饶,再可怜也不放过就是了。
"不失眠了。"逃无可逃的小兔子睁着大眼睛,乖乖的、带着点瑟缩的盯着上位者看,企图用一副可怜样来换取怜悯。
"我好了,黄医生,你放我走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也不会再来看病了……"他越说越急,越说越忍不住哭腔,话语也无措起来。
黄子催眠越逼越近,几乎要把他挤在角落抱在怀里,那些濒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让他近乎在对方的注视下溺亡。
"那怎么行呢,医生要对病人负责到底啊。"
黄子催眠却不紧不慢的笑了,抚上人后颈安抚性的捏捏,然后压过去吻了吻少年的唇角,尝到了泪水的味道。
"你看,你现在状态就不稳定呢,长期失眠引起的情绪问题吧?还要配合后续治疗啊。"
黄子催眠的话语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石敢想却本能的感到危险。
果然,他哽咽着、无助的、绝望的,看见男人从老地方拿出了一只怀表,在他眼前晃了晃。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tbc.
半年前写剩下的东西又让我翻出来拉磨了,有点难吃,sad
老男人不是真老只是年龄差比较大,算算他俩差的确实可以合fa叫daddy了,当然干的都是不合fa的事咳咳
现实男人们观影,人设剧情看得较少,哪里不对可以指出
你的赞赞我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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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易遇,请问要怎么称呼你?”]
易遇看着屏幕:虽然看出来那个我也认识她这样后面接近她也方便,但这相同的样子真是让人不爽呢
[我刚想说出自己的名字,突然想到顾先生提醒过我不要透露原本的名字]
顾时夜:嘻嘻
易遇:不嘻嘻
[“我叫xx”
易遇唇角的笑意加深了
“有趣的名字”
我继续沉默地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听到对面的男人问着
“你觉得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聚在这里?”]
夏萧因瘪瘪嘴:“你怪装的”
[“为了强迫演员之间见面吧,让演员为了‘谁会被投放至地下层’起冲突,这样...
[“为了强迫演员之间见面吧,让演员为了‘谁会被投放至地下层’起冲突,这样在‘观众’眼里,节目才好看吧”]
她能猜到的,他们自然也能猜到
易遇没反驳夏萧因的话扬起笑脸看着他:“人总得有点心机”
“……”心机男真的讨厌死了。夏萧因不接受但吃醋
[否则都像我昨晚那样躲在房间里,演员们不露面,节目的“精彩”程度当然会下降
如果我有能力,我真想完成进阶任务,永远终结这个残酷的、以玩弄人性和人命为乐的“节目”]
看着屏幕里的她这么善良的想法柏源越来越不能接受她是海王
[“有道理,不过你为什么会来参加这个节目?是为了什么?”]
顾时夜看出了:“你也认识她”
虽然他们才认识不久,但也能看出易遇不可能会对刚认识的人问出这种话,这种偏私人的话
易遇看着顾时夜点了点头指向屏幕:“我不认识但他认识”
[“为了什么?”
“对啊,只要来做‘演员’,就可以提一个要求,如果能活着离开这艘船,船主人就会实现这个要求”
易遇示意我看向坐在中间位置的一个长发男人
“像这个人,是为了脱罪,他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死刑犯,船主人承诺可以为他脱罪,他才来的”
“来这里做演员的,不是求命的罪犯,就是求财的赌徒”]
夏萧因皱着眉:“你的身份也不简单呢,能在这种地方掌握这么多消息”
真是烦死了,为什么他到现在都没出现,至少让他知道,那个世界他和她的关系啊
[“你呢?你来这里又是为了求什么?”]
柏源看着这句话:“转移注意力?这样她就不会去猜测你的身份了”
顾时夜抬眼看向易遇:“好口才”
易遇只是看着屏幕没说话:我们到底什么关系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我不是主动来的”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既然这样说,你又是为什么来的?”
他缓缓垂下眼,睫毛挡住了他铅灰色的眼睛
“我当然也是心有所求”
他说完后抬起头,对我笑了一下]
易遇沉默,他能感觉到屏幕中的他的所求就是她
[这时有“演员”吃完了饭,开始向餐厅大门处走去,却被侍者拦住了
“您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我已经吃完饭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选出今天会被投放至地下层的‘演员’,或者这里超过半数的人表态同意今天不进行投放”
侍者说话的声调没什么起伏,声音也不算大,但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柏源摸摸鼻子:“我觉得可能会是她”这种像是诅咒的话,让柏源有点不好意思,脸染上了一层淡粉
[侍者依然保持着适当的微笑弧度在那里站着,像一个假人
“和大家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钱方圆。我看今天如果不盘出个章程来,那些家伙是不会放我们走的。不如我们早点拿主意,还能早点回去休息一会儿。这样,从我开始,大家按逆时针的顺序,分别发表意见吧。首先,规则上有写,我们一共有8-10名演员,而且就我昨天亲眼看见的,有两名演员已经遇难了。但现在坐在这里的有9个人,所以我们中至少有一位朋友其实是观众。其次,关于是否要进行投放的问题,昨晚的危险程度大家也都感受过了。在没有进行投放的情况下,依然有最少两名演员遇难了。所以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不如直接把本身也难逃一劫的朋友投放了”]
四人皱了皱眉,对这个哗众取宠的男人没什么好感。
[其实他的意思就是要投放掉最弱的玩家
接下来发言的是两名中年男子和一名女子,他们都同意钱方圆的话
在我面前发言的是一名叫孙杰克的瘦弱青年,他嗫嚅了许久,最终小声吐出一句话
“我都可以”
我是第六位发言的,在我之后还有易遇与两名年轻女子
最后一位女子神态自若,看不出什么,排在易遇后一位的女青年却脸色刷白,身体还控制不住的战栗颤抖
我很快发现了她如此害怕的原因——她的小腿上裹着纱布,上面隐隐有血迹渗出
她的腿受伤了,而且单看体格她也明显不是在场大部分人的对手]
四人并不在意别人,紧紧盯着她的反应
[按照钱方圆所说,行动不便又身材瘦弱的她大概率会被选为被投放者
接下来要轮到我发言了
“即使不投放,我们晚上制定好应对怪物的策略,也未必不能平安过关,我不同意投放”]
夏萧因忍不住骂道:“这种地方要什么同情心,真不怕他们联合把她投放进去”
柏源附和:“是啊”
四人第一次同时想到一块去了:以后要多让她看看人心的险恶才行
[“我和她一样”
前面发言的中年男子偏过头来斜睨着我们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看你和你身边那个小白脸身上都干干净净的,你们不会都是观众吧?”]
易遇脸沉了下来:真心不喜欢小白脸这个词
[我没说话
排在最后的两位女子也反对投放,现在是4票对4票,正好平票了,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孙杰克身上
他之前说的是“我都可以”
他低着头,始终不看任何人,又嗫嚅了许久之后,他才深深低下头
“我,我……我支持投放”
“既然大家都同意投放了,那我们就由抽签来决定牺牲谁吧。规则是这样的,我会准备9张白纸,其中只有一张纸上会画着圆圈,抽到圆圈的人就是被投放者。如果被抽中者不愿意被投放,那可以指定现场任意一个人进行挑战,只要挑战胜利,输的人就要代替胜的人被投放。输的人也可以继续挑战其他人”
这样一来,虽然看起来是抽签,但实际上被投放的一定还是这中间最弱的人]
“那还不如直接打一架呢,装着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夏萧因讽刺
[钱方圆很快就准备好了纸条,他把纸条团成纸团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每个人都过去拿了一个
我和易遇也一前一后地各拿了一个纸团回来
纸团展开,露出内里画着一个潦草的黑色圆圈
“抽到圆圈的人,就是被投放者”]
柏源看自己说中了有点尴尬,挠了挠头轻咳一声
易遇看着柏源这样:“看样子你的嘴很灵啊”
“额……哈哈,应该是吧”
[意识到这一点的一瞬间,我的脑海中飞快地过着各种想法——
我有枪,或者我可以在选择挑战对象的时候去劫持当前作为主导者的钱方圆,让这些演员放弃投放的想法……
这场“节目”背后都是由人在操控的,那么很可能有破坏掉这个“节目”的办法,而不需要牺牲任何人……]
柏源很快忽略掉刚刚的乌鸦嘴事件皱着眉道:“善良有时候并不是一种好事,这种时候应该让自己安全下来,而不是冒险想办法救人”
顾时夜点头
夏萧因虽然担心但到底没说出来:“还把自己当救世主了”
易遇没说话
最近不难受的时候写的,可能有问题哈
日更恐怕不行了,最近老是头痛可能是得空调病了,各位夫人们也要注意身体哦
希望大家多多点亮小红心,不要白嫖(●''●)
大家的鼓励就是作者的动力。
...
「我猛然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还在卧室中后才松了一口气。
今天早晨看到天边浮现曙光后,我略微放松了些,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顾先生暂时没有回来。
但无论如何,至少我平安度过了昨夜。
我匆忙从床上起身,四处检查了一遍。
卧室门是锁住的,但阳台的门已经坏了,门边的轻纱被风吹得胡乱飞舞。其他客房的人可以通过阳台闯进来,即使昨夜无事,往后依然是一个安全隐患。」
“第二天了啊。”易遇淡淡笑着,第二天就应该是他了。
“破这么个大洞确实危险。”夏萧因摸着下巴评价到,“应该补补。”
易遇回道:“换个房间就行了,不用那么麻烦。”
夏萧因听出来这人话里有话,心里盘算起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他客房的人可以通过阳台闯进来,即使昨夜无事,往后依然是一个安全隐患。就在我思考可行的应对方法时,房间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门被打开了。一个侍者打扮的人站在门外。
请所有演员现在前往餐厅就餐。
我还没做好与其他演员见面的准备...
我不饿,可以不去吗?
事实上房间内只有一壶水,没有任何的食物,我现在已经十分饥饿了。
侍者只是毫无情感的、刻板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十点前未抵达餐厅的演员,将被直接投放至地下层。」
好可怕的船,船员都没有神智的吗?
李梅梅暗自吐槽。
「不管我再问什么问题,侍者都只是继续机械地重复这两句话,就像他只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式的机器人。
卧室内的挂钟显示,现在是九点五十分。
没有其他选择了。
好,那现在走吧。
我跟在侍者身后走出房间。
走廊上很干净,看不见丝毫的血污,好像我昨天从猫眼中看到的景象只不过是错觉。
...对了,昨天通讯器里还有消息提示我,平安度过第一天就能有10积分,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到账没有。
要是能尽早兑换到能力礼盒,接下来无论遇到什么变故,多少都能有些底气。
我在心里盘算着,悄悄打开了兑换商店。」
“终于能知道大佬的能力了吗?”有玩家隐隐激动。
“大佬的能力一定是金的吧。”
“主要大佬好像也没展现过自己的能力啊,根本没人看到过。”
打开礼包后,一抹银色的能量突然出现,随即没入了我的体内。
系统的声音此时突然响起
你从礼盒中抽到的是无级别能力“爱意汲取”。
无级别?这意味着什么?
通常道具和能力都被分为白、蓝、紫、金四个级别,但你的能力
未有准确的评估定级。
所以它可能比最低等还弱,也可能比最高等还强?
那它的作用是什么?」
“爱意汲取?听起来就好高大上哦。”有玩家双眼放光。
“爱意...汲取?”前排四人暗暗盘算,“难道这才是她...的原因?”
四人又想:“这样好像能帮助她,以后一定要更爱她。”
「它的能力包含了三部分——
第一,开启属于你个人的“世界之间”。
在这里,你会感知到在不同时空中与你有牵绊之人的某个瞬间情景,并将其以“侧影”的方式带回。
第二,你可以任意进出“侧影”所在的瞬间时空,与其中的牵绊之人培养感情。
你们之间越亲密、情感越强烈,“侧影”为你提供的力量就越强。
第三,在进入侧影时空后,你可以汲取这个时空中的所有心动与爱意——占有欲、保护欲...
该说不愧是你吗?
一个感情的掠夺者、一个爱意蚕食者,一个...
骗子。」
果然猜想的不错,四人都点了点头。
听到系统的声音,前排四人眉头皱起,就连这个球也?
不过这系统应该不是普通的系统,对手又多了一个。
「“他”似乎低声说了什么,但我没有听清。
你还有什么问题?
有。我想知道“世界之间”在什么地方,我要怎么去获取你说的“侧影”?
系统的声音消失了,场景再次回到了刚才的走廊。
引路的侍者依旧沉默,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着,对方才发生的一切恍若未觉。
片刻后,我们来到餐厅门前。
放眼望去,里面已经坐着零星几个人。
我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默默地打量起他们——
他们中的大部分看上去都很疲惫,有人身上还带着伤。
有人一直低着头,有人和我一样在悄悄观察着四周的人,面露警惕之色。这些人中大部分应该都是“演员”,但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和我一样,是被系统从其他的世界拉进来的“玩家”。
我特意仔细看了一遍,没看到顾先生的身影。」
“只能静观其变了。”柏源心想,“还不知陛下身在何处,倒是只能先看着屏幕,了解一下陛下的往事了。”
「侍者要求所有演员都要来餐厅,顾先生没有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他出事了,或者他本身就不是演员。
餐厅门口有安保人员在把守着,不允许任何人出去。
就在这时,我听到一个温润轻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可以坐这里吗?
我抬起头,猝不及防间撞进了一双铅灰色的眼眸中。
出声的是一位年轻男人,他穿着浅色衬衫,外面是一件同色的西装,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目光温和地看着我。」
“果然,”夏萧因刚刚就注意到了身边的易遇似乎突然心情变好了,虚伪的笑更欠揍了,“你是第二个遇见她的。”
“她很温柔,也很善良,所以一眼就能看见她。”易遇避重就轻,轻轻松松绕开了遇见你这个话题。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
当然。
多谢。
他在我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进来,在他的的侧脸处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更显得他清隽疏朗。
他的手侧放在白色瓷盘的一旁,阳光照射下显得修长而略显苍白,我注意到他左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他看起来和其他的演员不一样,他似乎更加的...从容。
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抬起头又对我笑了笑。」
“姑姑果然还是能注意到戒指的。”易遇不禁摩挲了一下手上的银戒,尽是怀念之色。
柏源想着你给他编的草编兔子,突然的,绿色草编兔子就落入了他手中,还是柏源生日时你送他的那只。
夏萧因看看左边几人,心里想:我可是有她亲手刻的木娃娃的,多可爱,比那兔子可爱多了。
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草编兔子到底算谁给谁教的( ̄▽ ̄)σ
顾时夜从认识你的那天起,就知道他不可能像Alpha一样对你进行永久标记。
但就算他是Alpha,他也不会对你进行永久标记。
他自出生起就生活在鱼龙混杂的街区,在那里,信息素成了供人取乐的工具,被反复标记的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依赖性很重,重到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让Omega臣服。
臣服,顾时夜不喜欢这个词,他厌恶Alpha和Omega生来的不平等,厌恶某些Alpha的恶趣味。
所以他曾经庆幸过自己只是个Beta。
反复被永久标记会给Omega带来生理和心理上的极大伤害,顾时夜......
反复被永久标记会给Omega带来生理和心理上的极大伤害,顾时夜曾在医院见过那样的Omega,整个人都被折磨得精神恍惚。
他不愿意看到自己的爱人也变成那副模样,他希望你永远自由,不必被信息素禁锢。
如果他那么不巧,是个Alpha,又对你的信息素毫无抵抗力,他也会用精神力控制住自己,不做出伤害你的事。
发热期难熬极了,整个人都烧得昏昏沉沉,身体仿佛被抛进无垠的宇宙,你颤抖着声音贴近顾时夜:「顾时夜,你帮帮我。」
他的吻落下来,攻击性强烈的信息素与你的缠绕在一起,在房间内散发出暧昧的信号。
泪水迷蒙了眼睛,你在无垠的宇宙中找到了唯一的浮木,于是紧紧攀了上去,手指划过他肌肉紧实的腹部,胸膛和肩膀,最后落在他颈后的腺体上。
轻轻一按,笼罩在你上方的顾时夜发出一声闷哼,风雨骤来,雨滴打在卧室的落地窗上,他的动作变得愈发深重。
身体被他翻过来,身后贴上他同样滚烫的胸膛,湿热的吻落在后颈的腺体上,牙齿咬住小小的腺体反复撕磨着。
你受不了这样的刺激,陷入柔软枕头的半张脸庞都有些失神,难耐地咬住了嘴唇。
顾时夜将他的手伸到你脸侧,「别咬自己。」
或许是他的汗珠,亦或是别的什么落在了你裸露的脊背上,激起一阵颤栗,你后颈的腺体被他磨得充血。
「顾时夜,轻一点。」
身体比往常一样更加渴望他的信息素,但同时又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因为信息素酒无法自控。
脆弱的腺体被牙齿轻轻刺破,你紧闭着眼睛,紧张到想要逃跑。
顾时夜的动作带了无法控制的欲念,但落在腺体上的力道却很轻很轻,他注入的信息素也很柔和,慢慢抚平着你信息素的躁动。
那是一个临时标记。
一个顾时夜对你自由意志的承诺。
无论他身为一个Alpha想要永久标记Omega的本能有多重,他都会为你克服自己的本能。
顾时夜,愿意克服自己的本能去爱你。
END.
08
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正想打过去时,屏幕上亮起顾时夜的名字。
“四哥,你怎么还不来接我呀?”
“稍等我一下好吗?饿了的话你先吃点东西,等我去接你。”
顾家老宅里,老太太摔碎的茶杯正落在顾时夜脚边,他沉默地站着,如一棵高大挺拔的松树。
老老太太捂着心口,显然还没从顾时夜的手机锁屏是你吻他脸颊的照片中反应过来。
“奶奶,您心脏没问题......
“奶奶,您心脏没问题,前几日才体检过。”
老太太又捂向头,揉着太阳穴道:“时夜,你知道小五还小吧。”
“她刚来我们家时有多依赖你,我和你爸妈都知道,你们现在……你能确保小五是真的喜欢你吗?她那样单纯的孩子,分得清对你的依赖和喜欢吗?”
顾时夜没有说话,寂静的客厅里,沉默半晌后,他语气有些固执,“我喜欢她。”
不管她对我是依赖还是喜欢,我都无法拒绝承认,我对她有着不同于兄妹的感情,想拥抱想亲吻,都只是基于喜欢她的前提,而不是对妹妹的包容。
你略一思索,就匆忙出门直奔老宅而去,带着一身寒气推开门,便看见顾时夜站在客厅中央,像是一场还未有结果的对峙。
你走到他身侧,顾时夜偏过头,“不是说在学校等我?”
你正蹲下身将那些大一点的碎瓷片捡起来,坐在沙发上的奶奶便喊你过去,你对上顾时夜的眼神,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戳破的慌乱,反而还递给你一个安心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手上也推着你的背,“过去吧。”
“小五,你实话跟奶奶说,时夜是不是骗你。”
啊?
你愣了几秒,然后飞快地摇了摇头,“不是的,奶奶,四哥没有骗我,是我……对他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你搂住奶奶,语气带上一丝焦急,怕她因为这件事伤了身体,也怕自己辜负顾家对自己这么多年的照顾。
“奶奶,您别生气好吗?没有人骗我,也没有人逼我,是我喜欢他,奶奶您不要怪四哥。”
“真的喜欢他?”老太太的手抚上你的后背,你眼眶红红地点头。
“你们一个个的,都护着对方,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罢了,只要你们想清楚了,就好好的。”
顾时夜拉住你的手,攥得很紧,你仰起脸朝他笑,他的手指摸了摸你的脸颊。
留在老宅老老实实地陪奶奶吃了顿饭后,你和顾时夜才从老宅里出来。
坐在副驾驶,你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给自己顺了几口气,“四哥,奶奶怎么突然就知道了?”
“奶奶看见了我的锁屏。”
顾时夜将手机递给你,屏幕在黑暗的环境中亮起,上面赫然是那张你们在学校里拍的照片——你在吻他的脸颊。
今晚过得实在心惊,此刻安静下来,你忍不住偏头搂住了顾时夜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四哥,你是不是也跟奶奶说,你喜欢我?”
这番推论很是有理有据,就连顾时夜也无法反驳,他说:“嗯,我跟奶奶说,是我先喜欢你。”
你看向他的眼睛,认真道:“顾时夜,我也很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小时候对我的照顾,不是依赖和习惯,而是因为你是顾时夜,我才这么喜欢你。”
呼吸不知什么时候在黑暗之中交缠,你和他从未接过这样的吻——好像要把彼此肺中的空气尽数抽干。
唇瓣被碾得发烫也不愿意分开,他吻去你脸上的泪水,又重新纠缠住你的舌尖,鼻息交缠,令人发颤。
“三个月,不作数了,好不好?”
顾时夜的手掌捧住你的脸颊,他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他并不像表面那样淡定,其实他也有些害怕,怕奶奶怎么也不肯理解。
但他预想过,如果奶奶不同意,他也不会放手,除非你说要放弃。
你会说吗?你会怕吗?所以他急切地想要听你的答案。
“四哥,三个月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
“你言而无信,不过我很开心。”
胸膛相贴,两颗心在剧烈地跳动,顾时夜发现,你在他留给你的退路上早已砌了一堵墙,月亮的光辉落下来,皎如白昼,将那面墙上的砖石照得晶莹。
你背过身,等顾时夜来拉你的手,月光如雾,只有他站在岔路口的脸庞依旧清俊。
你恍然发现,顾时夜才是那个固执的人,他推着你的背向前走,却一个人等在原地踌躇不定。
他不是冷情冷性,而是只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喜欢或是不喜欢,他都不想因此影响你的方向。
可你却总是拉住他的袖口,天真地告诉他,月光会把心里不诚实的人照得透亮。
回到家时,灯光还未被按亮,顾时夜的体温便再次贴了上来,你艰难地仰头,又被他抱着坐在玄关的柜子上。
手不小心拨落了你放在柜子上的小挂件,清脆的声音落在地板上,你下意识偏头去看,却被顾时夜捧着脸颊吻得更重。
他有点凶,但透着股害怕失去的恐慌,仿佛只有跟你紧紧贴着,才能缓解分毫。
腿被他轻松托起,你吓得夹住他的腰,锤他的后背,小声抱怨,“顾时夜,你……”
话语又淹没在唇齿之间,他的鼻尖蹭在你的脸颊,缱绻依恋。
月光将他的侧脸照得冷白,耳根却爬上一抹红色,他的喉结滚动着,说出口的话却有些可怜。
“你爱我吧,好不好?”
你怔住,又扯着他的衣领轻轻亲他的眼睛,说:“我爱你,顾时夜。”
意识落入汹涌的海,起起伏伏的,什么声音都不太清晰,跨年的烟花将天空照得更亮,顾时夜的眼中光影错落,又只装得下一个你。
“我爱你。”
只有他的这句话无比清晰地落入耳中,你不知何时淌出了泪水,还未落到枕头上便又被他轻轻吻去。
你没有难过,只是觉得又与他跨过了一年,有些开心和期待,于是你对他说;“新年快乐。”
回应你的是你送给他那块手表滴滴答答的走秒声,以及一条被扣上你手腕的手链。
那上面挂着一个小小的坠子,是他亲手做的。
“跨年礼物吗?”
“不是,就是礼物。”
顾时夜觉得你也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所以才如此大发慈悲地让你来爱他。
可你一次也没有见过他。
拿着那叠纸片质问他,他也只是说:“想见你,就回来了。”
“想见我,那也不联系我?”
“联系过。”
任性地纠正他在邮件中的口不对心,他也不反驳,只是安静地圈住你的腰,将下巴放在你的肩窝,“嗯。”
回应来得很晚也没关系,因为本不抱期待的美梦成真,对顾时夜而言已足够幸运。
(完)
顾时夜被你养得很好
———————
这句话在旁人听来可能觉得奇怪,怎么会是你把他养得很好?
明明是你无法无天作天作地而他永远纵容着你给你肆意妄为的底气,是他把你养得很好。
可是顾时夜自己知道,是你如春风把高山之上终年不化的积雪融成潺潺的春水滋养出生命。
你总不吝啬于向他表达爱意,或是捧着他的脸叫他可爱宝宝说这么可爱是要被亲一辈子的,或是凑上去亲亲他说顾时夜我好喜欢你啊我怎么那么喜欢你,或者拉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你那么好的人啊顾时夜……
你会无数次向他表白说我只喜欢你顾时夜,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你永远能从看似万年不变的沉稳脸...
你永远能从看似万年不变的沉稳脸上看出每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变化,开心或者悲伤,在你眼里他的喜怒哀乐是那么明显好分辨,因为爱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在你眼里都呈现出仅你可见的可爱。
你对他永远是亲亲抱抱举高高撒娇娇,哪怕有时候对他有小生气小不满也从不说分手或者讨厌他一类的话,在你眼里无所不能的他也只是个脆弱宝宝,深谙恶语伤人的你从不说可能让他伤心的话,再生气也不行。
在做的时候明明都顶得那么深弄得你几乎没力气了,但你还是会抬手拨开他额前细碎的黑发,勾勾手指让他低头然后微笑着在他唇角或者下巴上落下一个轻浅的满载爱意的吻。
说是你离不开他的事后安抚喜欢他在做完后抱着你拍拍背温声哄,但其实你为他理刘海的动作和那抹笑那个吻以及你乖乖窝在他怀里也是给他的最好的事后安抚。
偶尔不知天高地厚对自己的实力估计错误,你也会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体力有所增长,今晚可以不用收着可以做很多次让他尽兴,结果最后还是哭着求饶说不做了受不住了。
他怜惜心疼你,自然是你说不那就算了,只是难免带着几分失落和无奈笑着说夫人做不到下次就不要随意承诺了。
说实话他知道你的体力,也没真把你白天大放厥词的话当真,因而也没有多难过失望,偏偏你听得出那话里的一点点落寞,你向来舍不得他有半点不开心,尤其还是因为你。
于是心一横就又凑上去亲他说谁说我不行的你继续别管我,他当然舍不得,低头亲亲你说明天再说你先休息,然而下一秒你轻轻吻上他的眼睑说我真的可以,刚那是欲擒故纵呢。
满室温情里你的声音浸满了温柔和爱意,你说顾时夜你那么漂亮的眼睛不应该悲伤落寞,你知道吗你的每一个笑容在我这里都弥足珍贵,我希望你永远快乐永远意气风发高坐云端不沾风雪。
于是他的一颗心也就这样浸泡在了一汪春水里,熨帖温暖。
他低下头亲亲你,说嗯其实只要你在我就会开心。
你把顾时夜养得很好,如果以爱为货币信任为利息,那么你是如此慷慨的国王或神明,而他确信因为你他是如此富有。
亲吻眼睑,意味着至死不渝。
易遇
这是你第两百零一次捧着他的脸说,易遇呀易遇,你怎么这么好看?
于是易遇想,你是因为他的皮囊才爱他吗?
他便不说话,温柔的铅灰瞳眸就静静看着你,让你愈发觉得要沉溺在他汹涌的爱意里。
你说,好喜欢你,易遇。
你不属于这里,易遇比谁都清楚明白。
你总是来去匆匆,带着你的目的你的任务,一次次地和他擦肩而过。
克制的离别吻过后,他就像被抛弃的小猫那样等待着你的下一次归来,但小猫总是担心主人永远都不要他,所以惶惶不可终日。
然后小猫就开始观察,他的主人到底爱他哪一点。
钱?权?
好像并不是。
她更习惯自己独立的去解决每一件事,有困难也不愿轻易就向他开口,只有面对无法解决......
她更习惯自己独立的去解决每一件事,有困难也不愿轻易就向他开口,只有面对无法解决的问题她才会流露出一点点的脆弱,却从不向他吐露那些消极的情绪。
可他想为她解决所有的困难。
可解决完那些该死的任务,她又要离开。
那……性格?
这个荒唐的想法浮现在他脑中的一瞬,他自己简直都要被逗笑。
演久了光风霁月风度翩翩,真拿自己当正人君子了啊。
那些不可告人的念头,无法言说的欲望,明晃晃地昭彰着他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你喜欢上的温文儒雅的易遇,都是他演的,那万一有一天被戳破了呢?
所以最简单最浅显的,还是容貌吧。
他知道你喜欢漂亮的东西,只要他一直保养这副你喜欢的皮囊,你也许就会一直喜欢下去……
他只求你不厌弃。
顾时夜
自己的小妻子不同寻常,他一直都知道。
明明生活是单线程的轨迹,她却总是会扯些借口消失几日。她不主动说,他就心照不宣地为她保守着秘密。
只是偶尔从镜中窥见你梳妆时鲜妍年轻的面庞,他不禁怀疑:如今的他走在你身边,真的还和你般配吗?
也许现在他还是般配的,可五年、十年之后……
他会老去的。他总是要老去的。
只是他会有色衰爱弛的那一天。
假如黄子忽然不会说话了
现实生活中的宝宝们都无病无灾的!祝所有人身体健康!
今天是个难得的休息日。
石凯和黄子弘凡好不容易都做完了工作,有了两天共同的假期,于是决定一起在家里蹲,睡他个天昏地暗。
上午十点半,石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下意识向身侧摸去,却发现被褥温热,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却不见了。黄子起那么早吗?竟然能比我先醒?石凯睡眼朦胧地坐起身来,叫了一声:“黄子!”
没有回应。
石凯皱眉又叫了几声,收获了一片沉默。
但现在,黄子弘凡没有......
但现在,黄子弘凡没有回应他。石凯从床上爬起来,胡乱套上鞋子向卧室门口走去,边走边喊黄子弘凡。找遍了整个屋子,终于在厕所里看到了他蹲在角落里的背影。
石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给了黄子弘凡一脚:“我叫你你听不见啊?回应一声你会死啊?知不知道我找你快找疯了啊?”
黄子弘凡被踹了一脚,整个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依旧没有说话,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双手抱膝缩成一团。
“哎你……”石凯说到一半忽然顿住——黄子弘凡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石凯心一慌,连忙蹲下:“怎么了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然后他就看到黄子弘凡满脸的泪,和他拼命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的嘴。
石凯一震,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眼前一阵眩晕:“你……说不出话了?”
黄子弘凡垂下眼睛,不去看石凯惊愕的表情,点了点头。
石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又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拉过黄子弘凡的手:“走,去医院!”
没拉起来。
石凯焦急地低头:“别磨叽了,咱去医
院看看,说不定还能治好呢!”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呲牙咧嘴扑腾着努力想要站起来的黄子弘凡。
石凯莫名从黄子弘凡狰狞的表情中读懂了他的意思——蹲太久,腿麻了。
“……”石凯无语,弯下腰把黄子弘凡扶起来,“你就算是躲在这哭也不愿意把我叫醒去医院是吗?”
黄子弘凡湿漉漉的眼睛无辜地盯着他,而石凯又莫名懂了——你太累了,需要休息。
他彻底气笑了:“哥哥诶,你再让我休息一会儿,你就得永远休息了啊!你是个歌手诶黄子弘凡!”说完发现不对,想改又不知道该怎么改,索性破罐子破摔,闭上了嘴。
黄子弘凡这时眼睛却变得亮晶晶的,用手指了指石凯,又指了指自己,一副很高兴的样子,脸颊还挂着泪珠,嘴角却带笑,看上去又诡异又让人心疼,还有点……好笑?
?石凯被看得打了个寒颤,是真不懂他什么意思了。自己男朋友刚才还哭唧唧的呢,现在怎么突然这么兴奋了?黄子弘凡冲他做了一个口型,石凯下意识跟着读:“哥……哥。”
黄子弘凡猛点头,骄傲地挺了挺胸脯。这回石凯读懂了——凯凯叫我哥哥惹,开心!
“……”石凯这回是真无语了。
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之后,石凯胡乱抹了把脸,套了件衣服,把墨镜口罩给自己和黄子弘凡戴上,拉着他出了门。到了地下车库,石凯拉开主驾驶的门刚要坐进去,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黄子弘凡:“开车不用说话是吧?”
黄子弘凡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石凯也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拉过黄子弘凡把他塞上车:“那你就上去吧。”
黄子弘凡莫名从病号变成司机,懵懵地握着方向盘看着石凯从车头转到副驾驶一侧拉开门坐下。
石凯叹了口气:“阿蒲,黄子说不出话了。”
“嗯?”蒲熠星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黄子成哑巴了!”石凯大吼,把一旁勤勤恳恳开车的黄子弘凡吓了一个激灵,差点开到树上去。
然后黄子弘凡又差点一脚油门怼前面车上去——石凯哭了。
石凯的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声音带了哭腔:“阿蒲,我该怎么办啊……”
“在去医院的路上了。你直接到××医院吧。”石凯抽了抽鼻子,“我们也马上到。”
“好好好我这就去啊,别哭别着急,医院有办法的,没事啊凯凯。”蒲熠星一边安慰石凯一边从床上弹起来,“起床了韬韬,黄子出事了!”
“……”石凯沉默了几秒,”文韬在你那?"如果他没听错,他家韬哥怕不是在蒲熠星的床上吧?
“……”这次换蒲熠星沉默了,“总之凯凯你先别急,我和韬韬马上就到。”
终于到了医院。一停好车,石凯就拉着黄子弘凡直奔医院大门。挂好号,两人在等候的长廊上遇见了着装潦草的蒲熠星和郭文韬,一看就是出门前随意套了件衣服就赶过来了。
“黄子怎么样了?”郭文韬劈头就问。
“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石凯的眼眶还是红的,“哥,黄子还要唱歌呢,他这样……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啊,咱相信科学相信医学,黄子会没事的。”蒲熠星马上安慰。郭文韬拉过黄子弘凡上下看了一遍:“其他地方有不舒服的吗?嗓子疼吗?是今天早上就说不出话来了吗?”问题一个接一个,多得黄子弘凡接不过来。于是他点开手机备忘录,下意识按了语音输入,张了半天嘴才想起来自己说不出话了,连忙打字。
“……”目睹了全过程的郭文韬表示,这人除了嘴,脑子也有点问题。
“哎哎哎黄子弘凡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别写别的!怎么打字还写废话呢?”
然后郭文韬被黄子弘凡委屈地瞪了一眼,看着他把打下来的所有字都删除了。
“……”石凯捂脸,“这不是我男朋友,我不认识他。”
然后石凯获得了黄子弘凡杀伤力一点不强的一记眼刀,手里被塞了那人的手机。
石凯低头:“其他地方没有不舒服。嗓子不疼,没感觉,只是发不出声音。今天早上就说不出话来了。”
“……”黄子弘凡用脸打了一套组合拳。
反观另一边,黄子弘凡已经靠在蒲熠星的肩上睡着了,给石凯看得翻了个白眼。真是皇上不急那啥急,虽然自己不是那啥。
不过想来也是,黄子弘凡最近太忙了,一直天南地北地飞,一直都没好好休息过,好个容易有假期了还大清早偷偷起来哭,然后被自己拽着来了一个医院半日游,不困才怪。
于是我们石凯就这样轻易地原谅了自己不省心的男朋友,顺便拍了一张黄子弘凡和蒲熠星靠在一起的照片发到群里,并配文:家人们,行星纪元是真的啊!
发完照片,护士站的号就叫到黄子弘凡这里了。
石凯连忙摇醒睡得昏昏沉沉的男朋友拉走去看病,留下蒲熠星和郭文韬面对群里因为一张照片而掀起的“腥风血雨”。
门诊室里,医生反复检查了黄子弘凡的症状,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开口:“没事。”
“没事?”石凯一懵,“没事他为什么会说不出话来?”
医生一言难尽地看着同样一脸茫然的黄子弘凡:“你平时是不是话很多?”
黄子弘凡瞪大了眼,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医生点了点头,“你用嗓子说话太多了,导致了暂时的失声。”换句话来说,就是嗓子觉得说话太累了,想歇歇。
“……”石凯无语,看向一脸心虚的黄子弘凡,叹了口气,“哥们你真行啊哥们。”
两人很快从门诊出来了,医生嘱咐黄子弘凡,让他好好休息,“让嗓子歇一歇就好了”。
“行吧黄子,咱回去歇歇。”石凯无奈地向蒲熠星郭文韬告了别,和黄子弘凡回到家里。
石凯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块小黑板和几支粉笔递给他:“想说话用写的。”
黄子弘凡无奈地看着那块黑板,在上面刷刷刷写下——我用手机打字不行吗?
“……”石凯瞪了他一眼,“爱用不用!”
黄子弘凡笑出一嘴大白牙,乖乖把小黑板和粉笔抱紧怀里——你给的我就用!
石凯对于自己可以莫名看懂黄子弘凡行为的能力见怪不怪了,只是点了点头就向厨房走去——忙活了大半天,他俩连早饭都没吃呢。
两人的工作让他们很少回家,于是冰箱里的东西只剩了几枚鸡蛋和一排排的饮料。石凯扫了一眼被摆在最前排的可乐,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只拿鸡蛋。
从储物柜里拿了一包挂面煮开,石凯下了两个荷包蛋。当他把煮好的面从厨房里端出来的时候,黄子弘凡已经端坐在桌边乖乖巧巧等着他了。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专注地盯着他,让石凯又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他使劲眨了眨眼把泪憋回去,将面碗放在黄子弘凡面前:“看我干什么?吃面了。”
黄子弘凡眨了眨眼睛,视线转移到眼前的面碗上。
细白的面条乖巧地团在腾起的氤氲雾气中,用筷子轻轻挑起,送到嘴里,淀粉的微甜味道让他感到了一丝满足。他眨巴眨巴眼,一滴水突然落进了碗里,泛起涟漪。
石凯是真饿了。呼噜呼噜把一整碗面都吃完后才来得及看黄子弘凡,然后就看到自家哥哥对着一碗面啪嗒啪嗒掉眼泪,吓了一跳:“咋了?不好吃?”
黄子弘凡哭得眼眶红红的。他摇了摇头——他只是,感觉自己太幸福了。
石凯定定地看着眼前不断抹眼泪的人。他猜出了些什么,没有继续这个问题,只是慢慢喝着自己碗中的面汤,静静等待着黄子弘凡一边流着泪一边把碗里剩下的面吃完。
黄子弘凡有点难为情,狠狠搓了一把脸,然后把碗里剩下的面带着面汤一块囫囵吞下,眨着通红的眼睛冲石凯笑。石凯鼻头一酸,也忍不住想落泪了。
两个人在餐桌旁对坐着流泪也太奇怪了。石凯想。于是他捏了捏鼻子,把那点泪意憋了回去,也冲他哥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
吃完面条,黄子弘凡刷刷刷在小黑板上写下了一行字——凯凯要睡会儿吗?
“不用。”石凯摇摇头,“你才是该睡觉的那个。大清早醒了又折腾半天,刚刚在医院你就睡着了。”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被黄子弘凡抱在怀里和个宝似的小黑板,又道,“用你的手机打字吧,小黑板怪麻烦的。”
黄子弘凡摇了摇头,写下——凯凯送的,要用!!!想了想,又解释道——我主要是怕自己用手机会忍不住换到语音输入上。
石凯哭笑不得:“笨蛋。”却也知道,黄子弘凡是为了逗他开心用的。
石凯弯了弯眉眼,看着面前呲着一口大白牙亮着眼睛望着他的快乐小狗,积压在心底那名为担心的阴霾忽然散开来,浑身轻松了不少。
“行了,快去睡觉!”他笑骂道,把黄子弘凡赶进了卧室。
睡成鸡窝的凌乱发丝蹭得石凯差点没把菜扣在地上,骂了一句后不由分说把盘子往黄子弘凡怀里怼:“拿出去!饭都做好了你才醒,就等着吃呢是吧?”
黄子弘凡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乖乖端着盘子往外走时还不忘回头给石凯抛个媚眼。
餐桌上摆着经典的四菜一汤,石凯洗完手出来时就看到自己的小男朋友正端坐在桌旁乖乖等他。他眉眼一弯,低头在黄子弘凡的嘴角吻了一下,引诱似的,一触即分。
他刚要起身,就被黄子弘凡一把抱住,刚刚分开的唇又重新贴在了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两片唇互相辗转汲取着属于对方的温暖,许久才分开,都气喘吁吁的。石凯笑着推了黄子弘凡一把:“菜都凉了。”
黄子弘凡乖乖拿起筷子吃起来。吃着吃着突然发现自己吃了睡睡了吃,简直是猪的作息。他想着想着笑了,呲着个大牙在黑板上写下来给石凯看,傻乎乎的。
“确实是只小猪。”石凯歪头看了看,认真评价。
黄子弘凡不嘻嘻,黄子弘凡撇了撇嘴,毫无杀伤力地瞪了石凯一眼,背过身去,不理人了。
石凯失笑,越过饭桌,戳了戳正“生闷气”的小狗毛茸茸的后脑勺。
没反应。
又戳了戳。
小狗动了动。
石凯收回手,笑着盯着黄子弘凡的背影:“三。”
黄子弘凡转过来了。一双委屈的狗狗眼直勾勾盯着石凯,看得他心痒痒的,不由笑出声来。
黄子弘凡一把丢掉手里的小黑板,绕过饭桌把石凯抱了个满怀,然后用嘴堵住了恼人的笑声。
那桌菜终于是凉了。
日上三竿,石凯才悠悠转醒。睁开眼,入目又是一片空荡的被褥。他一惊,残留的零星睡意顷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掀了被子下床,连鞋都没来得及穿就跑了出去:“黄子!”
拉开卧室门,石凯正撞上端着早饭要往里走的黄子弘凡,把他吓了一跳,手里早饭都差点吓掉了。
黄子弘凡责怪地瞪了石凯一眼,把手中早饭放在一边,点了点石凯的额头,把赤着脚就出来找人的石凯拦腰抱起放回床上,又把早饭端来,一边看石凯吃早饭一边在小黑板上写——我只是去买早饭了,别担心,下次别再不穿鞋乱跑了。
“你……还没好吗?”石凯一边嚼着包子一边含含糊糊地问,腮帮子鼓鼓的,让黄子弘凡忍不住戳了戳。
“喂,我问你话呢!”石凯一把打掉在自己脸上作乱的手,气呼呼地问。
黄子弘凡和看傻子似的看他。
石凯撇嘴:“行了我知道你还没好。”他只是,不想接受罢了。
黄子弘凡顿了两秒,把石凯抱进怀里,轻抚着他的背。
他知道石凯内心在忧虑什么,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出声音,什么时候……才能正常与人交流。
石凯埋在他颈间,不一会儿黄子弘凡的肩膀就湿了一片。黄子弘凡有点慌,想松开怀抱看看他究竟怎么了。可石凯却越抱越紧,低低的啜泣声传来,却倔强地不愿让人听到,仿佛这就能代表着他没有情绪失控一样,压抑得让人心疼。
黄子弘凡只能重新把人抱紧,轻拍着他因抽噎而微微颤抖的背,任由他在自己怀中发泄着情绪,自己也憋红了眼眶。
黄子弘凡恨自己说不出话,心绪一点点灰暗下去,再也没明亮起来。
这天照常过。
两人和没事人一样腻在一起打打闹闹,黄子弘凡的小黑板刷刷刷写了不少东西又被擦掉,字面输出与口头输出不相上下。石凯笑盈盈托着腮好整以暇地看着黄子弘凡说不出话憋得难受的模样,半点不打算帮他。
黄子弘凡极力掩饰着自己因这场意外而逐渐焦灼的心情,粉饰着太平,撑出笑脸安抚着爱人的情绪,但局面却不可避免地渐渐失控。
当黄子弘凡第无数次擦掉小黑板上的字又要拿起粉笔时,他本就因变故而不稳定的情绪终于失控。狠狠丢出手中粉笔,任由它断成两截,在地上溅出狼狈的白色粉点。
黄子弘凡抱着膝蹲下,把自己团成一团,脑中繁复的情绪与想法吵得他头脑发懵,身边手机里还在传出属于自己的,但他现在无法发出的声音。他一遍遍听着自己的歌,巨大的恐慌终于抑制不住地跑出来,紧紧裹挟着自己。
他想哭,但是眼眶却干得很,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他。石凯不容分说地拿走了他的手机,把正在播放的音乐关掉:“别太自恋了黄子。”他半开玩笑,又把人抱紧了一些,低声道,“歇一会儿吧。”
终于……哭出来了吗?他茫然地想,我可真脆弱,凯凯不知道又要怎么心疼呢。
他又把自己往石凯的怀里缩了缩,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淌。明明之前哭不出来的,为什么凯凯来了,我就哭出来了?我没有……故意博同情的意思啊……
突发的意外总会让人胡思乱想,黄子弘凡知道他的想法是荒谬的,但总是忍不住。
所以凯凯,你可怜可怜我吧,我现在……好难受……
带有安抚意味的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脸上,吻去了纵横的泪。石凯主动献上了自己的唇,捧着黄子弘凡的脸吻得认真。他没有说任何话,只是很温柔地吻他,用动作安抚着爱人难以平静的心湖。
黄子弘凡的泪越掉越凶,发狠地蹂躏着面前柔软的唇瓣,把石凯亲得喘不过气才松口。透过朦胧的泪眼,他看到石凯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粲然一笑,向他开放了更多。
黄子弘凡如同猛兽一般标记着属于自己的领地,他的泪依旧汹涌,却毫不留情,直把石凯也逼出了泪。石凯一边骂他一边任他索取,放纵着他少有的疯狂。
天又破晓,黄子弘凡把精疲力竭已经沉沉睡去的石凯放回了床上,目光温柔。
他听到睡梦中的石凯低声呢喃:“黄子……”嗓音沙哑。
“我在。”黄子弘凡下意识答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倏地亮了起来。
他垂眸看着石凯疲倦的睡颜,终于打消了立马把他摇醒的想法,躺到了他的身边,搂住了怀里的心上人。
“睡吧,”他轻声道,眉眼温柔,“等你醒了,给你个惊喜。”
画了。(bgm是苏打绿的《我好想你》)
全文5k+
不是专门写规则怪谈,毕竟详细写完会很长
石凯很郁闷,自从他一睁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卧室,他就知道,他也进入规则怪谈的游戏了。
自从这个游戏降临后,每个月都会拉一批人进去。
活着的人也带不回更多有用的消息,因为虽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但目前还没有出现重复的规则怪谈。
只能知道,一旦进去可就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石凯叹了口气,他从小到大运气都不好,直到现在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歌手,怎么这次运气就这么“好”了呢?
“叮~”
“欢迎来到规则怪谈——四口之家
任务,存活七天
请玩家阅读初始规则。”
冰冷的机器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冰冷的机器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石凯不适的皱了皱眉,接着就看起了眼前出现的光屏。
“1.你是一个高中生,现在是国庆假期,不需要出门
2.爸爸妈妈的关系很好,他们去旅游了,第五天回来,目前家里只有你和哥哥
3.一定不要相信哥哥,哥哥不会害你。”
石凯看着被划掉的“不”,这句话明显有问题。
所以到底应不应该相信哥哥呢?石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石凯看了眼闹钟,早上八点,外面很安静,哥哥应该还没有醒来。
这间卧室不大,堪堪摆的下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
石凯为了以防万一,先把被子叠好后才坐到了书桌前。
桌子上放着一个镜子,石凯看了看镜中的自己,他还是二十五岁的样子。
石凯正想移开眼在桌子上翻找有用的线索,突然发现包着镜子的塑料边框的右下角是鼓起来的。
石凯犹豫了一下,还是掰开了镜子的边框,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张叠的四四方方的纸条,可能是新的规则。
“1.你是一个成绩优异的高中生,每天都会按时完成作业
2.你是家里的坏孩子,卧室总是乱糟糟的,需要哥哥帮你收拾
3.睡觉前要拉住窗帘
4.卧室是安全的,窗户打不开,如果发现奇怪的地方,可以求助哥哥。”
新的规则依旧很短,石凯看完后迅速把叠起来的被子胡乱的丢在床上,又尽可能的把卧室弄乱。
做完这一切后,石凯叉着腰看起了自己的“杰作”,小声嘟囔道,“让诡异帮我收拾卧室?这个规则真莫名其妙。”
“凯凯!”
突然,门外传来一道声音,石凯听着很耳熟,而且,为什么会叫他凯凯?
石凯没有应声,而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后,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面依旧很安静,仿佛刚才叫他的声音没有出现过。
石凯内心有些慌乱,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突然,门猛的被推开了,石凯猝不及防的被撞到在了地上。
石凯来不及叫痛,抬头看了过去。
黄子弘凡?!
石凯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竟然真的是黄子弘凡!
怎么可能?也没听说过诡异会长成现实世界中人的样子?
尤其这个人石凯恰好认识,在去年的一个综艺上刚好和他录过一期节目。
石凯的思绪来不及飘远,眼前“黄子弘凡”的动作就让他心里一紧。
“黄子弘凡”微笑着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并伸出一只手要拉他起来。
石凯咽了口唾沫,把手搭了上去。
“黄子弘凡”的手很凉,就像碰到了散发着冷气的冰块。
石凯有些难受,感觉再抓下去他的手会失去知觉,但还好“黄子弘凡”很快就松开了。
石凯看着“黄子弘凡”扫视了一圈不大的卧室,视线落在床上,然后满意的笑了。
“早餐在桌子上,乖乖吃完哦。”
石凯僵硬的点了点头,“好。”然后一点点的挪到了门口。
门外是一个有些昏暗的走廊,走廊尽头是卫生间,门半掩着,里面漆黑一团,石凯只看了一眼就错开了视线。
但只一眼,石凯就感觉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对他虎视眈眈。
再往前走,靠近走廊的尽头,两边分别有两个门,应该是哥哥和父母的卧室。
走出走廊后,左手边是餐厅和开放式厨房,右手边是客厅。
温暖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照进来,驱散了石凯内心一点点的不安。
石凯坐到餐桌前,看着丰盛的早餐突然有些恍惚,规则怪谈的世界食物怎么会这么正常?
犹豫了一瞬,石凯还是把手伸向了那些食物……才怪!
鬼知道这些东西是不是什么障眼法。
石凯把所有的盘子拿起再放下,终于让他找到了——一张新的规则。
“1.每天三顿饭要按时吃
2.在妈妈回来之前,每顿饭都是哥哥亲自准备的
3.不要惹哥哥伤心。”
这是规则?
石凯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还是不敢相信规则依旧是这么简单。
不过目前只能相信规则了。
石凯叹了口气,结合第一张纸条上的规则——哥哥不会害你,饭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石凯认命般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卧室内。
“刚才好像让凯凯不舒服了呢。”
“黄子弘凡”盯着自己的手,“下次不老实就废了你。”
“凯凯睡过的被子。”
“喜欢。”
直到石凯吃完早餐,“黄子弘凡”都没有出现。
石凯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再找找其他规则。
但是,规则都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吗?
石凯盯着放在客厅桌子上的纸条陷入了沉思。
“1.爸爸喜欢待在客厅
2.哥哥不喜欢你和爸爸共处一室
3.妈妈喜欢成绩优异的你
4.爸爸妈妈在时,十点前必须睡觉。”
浅显易懂的规则,石凯都不需要仔细思考就能判断出来。
难道他偷偷开挂了?
那为什么他本人不知道?
石凯低声咒骂了一下规则怪谈游戏。
“凯凯在干什么?”
石凯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把纸条装进兜里后才转过身子面对“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的坐在了餐桌前,微笑的看着石凯。
石凯:笑的真渗人。
石凯记得现实里的黄子弘凡笑声,怎么说,很爽朗?反正绝不是现在一副死人模样。
皮笑肉不笑,眼神还不单纯。
“哥?”石凯试探着叫出了口,看到“黄子弘凡”笑意更深才放心的说了下去,“我先回房间了?”
“中午吃饭前把作业写完。”
“谢谢哥。”
石凯回到卧室,把门关上后背靠着房门长出了一口气。
刚才那算是,提示吗?
石凯本来还在苦恼第二张规则中的“按时完成作业”到底是什么时候,“黄子弘凡”就告诉他了。
诡异会这么友善?
石凯又想起了第一张规则——“一定要相信哥哥,哥哥不会害你”。
“哥哥不会害我,一定要相信他,‘黄子弘凡’不会害我,一定要相信‘黄子弘凡’……”
石凯近乎洗脑般的重复着这些话。
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在一下下的重复中逐渐放松,微微颤抖的手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能相信什么呢?只能相信规则。
相信规则不会真的对人类赶尽杀绝。
注:黄子弘凡除了现实世界的身份,同时是npc,强行修改了石凯规则怪谈游戏的规则,并一直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