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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向救赎/欢喜冤家/轻松欢乐/甜/9.3k+

一心冲业绩嘴毒极×只想吃饱饭乞丐禹

道士×招鬼体质

“张极,再欺负我,我就把你祖宗招过来”

天色暗沉,昏黄的路灯点亮城市的夜景,高大建筑上漂亮的霓虹灯点缀着喧闹的街。这里是离A城的客流量最大的百货大楼最近的一条街,人群形形色色地走过,将歌声湮没在人海。直到夜色深邃、人流稀疏,也没有一个人为栈桥上的少年驻足。

张泽禹蹙起眉盯着自己面前的吉他包里零零星星的几元旧钞——这还是他昨天得到的收益,他...

张泽禹蹙起眉盯着自己面前的吉他包里零零星星的几元旧钞——这还是他昨天得到的收益,他无助地望向周围稀稀拉拉的人群。今天是他十五岁生日,也是他自己一个人生活的第八年。三岁那年,不知怎么,父亲突然就生了大病,不久后便病逝;五岁那年,母亲突然开始发失心疯,不久后跳楼自杀;六岁那年,抚养他的爷爷奶奶相继病逝;七岁那年,接管他的姥姥姥爷也接连出现意外——此后,就再也没有人敢照顾这个被称为“扫把星”的孩子。

张泽禹从那之后便开始吃百家饭长大,街坊邻居见他这么小,长得也可爱,能帮衬便尽量帮衬些,但很快,这些帮过张泽禹的人家也都相继频频出现意外,轻则厄运当头,重则出现伤亡。自此,张泽禹便成为人人厌恶的对象,说他是恶童转世,靠近就会染上霉运。

他也知道自己害死了很多人,但这都不是他的本意。亲人相继离世、邻居冷漠旁观——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自己出生起就要遭受这些,但他不敢委屈,因为,伤害他们的人,就是那个会给人带来厄运的自己。

张泽禹就这样孤单地开始流浪,他做不到跪在大街上磕头乞讨,便用自己从五岁就开始学的吉他到街头卖艺还钱。起初大家见一个可爱的小男孩在唱歌,都好奇地围过来,但张泽禹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围过来的没站多久就摇着头走开,自己的收入也就越来越不乐观。

那就自己祝自己生日快乐吧。最后一首歌,张泽禹唱的是生日歌。清澈的嗓音回荡在整个栈桥上,没人注意少年眸子里的水雾,和因为委屈憋红的鼻尖。

突然,张泽禹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过来,半蹲下,在他的吉他包里放了两百块钱。张泽禹当时眼睛都在冒光,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又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空空的吉他包里的两抹红色——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数额的钱!

“谢谢哥哥。”张泽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这两百块钱对于他而言实在太多了,所以说话时语调都在颤抖,“不,不用这么多的。”

“唱的很好听。”男人勾了勾唇,“很多人都喜欢呢。”他站在远处盯了张泽禹一晚上,这一整晚,他都在思考着怎么跟张泽禹聊上两句,随着夜色渐深,没有人再经过时,他才走过来,刚好就听到小孩在唱生日歌。

“没有人听。”张泽禹垂眸,掩下眸底的落寞,“你是第一个,哥哥。”

“怎么没有人听,很多人啊。”男人挑了挑眉,回头扫了一眼四周——作为一个道士,他可看得分明,这孩子虽然不受人欢迎,但极其受鬼欢迎!从他开始唱歌一直到现在,张泽禹附近已经围满了鬼魂,跟着歌声的节奏跳舞,有种别样的热闹感——当然,他知道这很阴间。

那群鬼魂感受到张极的视线,顿时感觉大事不妙,准备跑路,但却晚了一步,被男人提前画好的阵全部封印。

“饿了吗?我请你吃饭?”男人笑吟吟地看着张泽禹,精致的面容看着并不像个坏人,“今天是你生日,我听到你唱生日歌了,对吧?”

“这……不太好吧。”张泽禹怯生生地回答,似乎是没见过这么热情的人,“哥哥你还是不要靠近我了,会沾上霉运的,周围的人都说我命格很不祥。”

“天杀的很不祥,你简直就是宝贝。”男人好心情地哼着歌,帮他收拾着琴包,他可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张泽禹了,因为他,这个月业绩满了!一口气抓二十多只鬼,什么概念!!

发!财!了!!

“啊?”张泽禹就这样一脸懵逼地被男人牵住,往附近的餐厅走去。张泽禹盯着面前丰盛的晚餐,惊得下巴张的老大,见张极示意他吃,他也不推辞,拿着勺子嗷嗷一顿炫,因为吃的太快甚至被呛到咳嗽。

“慢点吃,怎么跟几天没吃过饭一样。”男人眸子里染上笑意,他该怎么形容这个小孩现在的样子呢——腮帮子鼓鼓的,眼睛亮亮的,活脱脱就是一个小仓鼠。

“两天没吃了。”张泽禹眨巴着眼,他确实饿坏了。

“别人说你不祥,那不是你的原因。”男人心情极其愉悦地解释,“你体质特殊,是难得一遇的招鬼体制,靠近你就会倒霉,那是因为你周围鬼气重,让他们沾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才导致厄运当天,甚至被鬼魂缠上导致了血光之灾。说到底,让他们倒霉的是恶鬼,不是你,他们看不见鬼所以把责任推给你,我是道士,我看的请。”

“那……我周围的这些鬼会不会影响到你?”张泽禹担心自己会意外伤害到对方,更害怕自己的特殊体质会给他带来更多的麻烦,于是便小心翼翼地问。

“影响我?”张极勾了勾唇,“见一个杀一个。”如果可以,他都想抱着张泽禹猛亲一口,在此之前,天知道他抓一只鬼有多么麻烦,现在好了,张泽禹招鬼、他杀鬼,一锅端,完美的产业链已然形成。“你来当我的小助手吧,我给你发工资,怎么样?”男人便立刻转移话题,将自己的目的说出来,而后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管饭吗?”张泽禹抬起头,嚼着嘴里的饭,眨巴着眼睛问。

“?”男人一愣,他忽然发现小孩脑子里只有干饭,于是试探着问,“包吃包住,但是不发工资,干吗?”

“干!”张泽禹秒答,全然没有发觉这句话有什么问题。

“牛逼。”男人似是憋笑——好吧,这小孩不懂劳动法。

又赚了一笔呢,他真是个招员工的天才,招到一个很不聪明、一心只想干饭的摇钱树。男人暗爽,见小孩吃得饱饱的,便过去结账。

“老板你叫什么?”回家的路上,张泽禹显得很雀跃,他跟在男人身侧,叽叽喳喳问了一路。他也很开心,因为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接受,也是第一次有人不会因为自己满身的厄运而远离。

“张极。”张极淡声回答,随后问道,“你呢小孩?”

“张泽禹。”

“多大了?”

“今天刚过十五岁生日。”而后,张泽禹抬起头,轻声询问身旁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人,小心翼翼地问,“老板你呢?我需不需要喊你叔叔?”

“……我二十一,喊个头的叔叔啊。”张极嘴角抽了抽,他感觉小孩这话说的多少沾点人身攻击了,刚想开口骂人,但一看到张泽禹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张极有感觉自己的想法太过罪恶——万一他就是真的不聪明呢,是吧?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他们便一起走到了张极的家中。张泽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独栋别墅,眼睛瞪得老大,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随后便被张极领到家里,随便只了一间空的客房,告诉张泽禹这是他的房间。

“啊,那我在哪里干活儿?”张泽禹抬起头问道,眸子里有几分期待之色。他看了一圈,发现张极家的环境好的有点离谱了,连住处都这么棒,那工作的地方一定查不到哪儿去,说不定比这里还令人惊艳。

“也在这里啊。”张极实话实说道,“我领你去。”

“真的吗!”张泽禹顿时来了兴趣,在这么大的公寓里工作,他何德何能啊!就这样,他跟着张极下楼,一直走到前方没有光亮,一切都变得昏暗又阴森。张泽禹探了探头,发现自己处于一个地下室内,地上用朱砂画满了符咒,墙上的符纸被地下室的冷风吹得左右飘动,室内没有开灯,只有几盏红烛闪着微弱的光,跟着浮动的空气左右摇曳。

“在这里工作?”张泽禹不可置信地看向张极。

“嗯。”张极轻笑,“方便招鬼,你到时候坐在那个木椅上就好。”张泽禹顺着张极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声。只见黑漆漆的地下室正中央放着一个红木椅,椅子前摆着香炉和贡盘,而张泽禹每天的任务就是坐在那里,当成鬼的贡品,把周围的鬼魂都招过来,困在地下室的阵眼上,被一举消灭。

“在鬼被阵眼困住之前,你可以能会被骚扰一番。”张极轻笑,语气怎么听怎么像逗小孩,“你体质特殊,鬼会很喜欢,所以,很有可能被贴脸哦~”

“……老板坏!”张泽禹显然被吓到了,他这才发觉自己被坑了,原本还以为当小助手是帮张极除鬼的意思,这下好了,是让他招鬼,跟各路鬼怪来个完美贴贴。他大骂张极狗,蹭的一下就往楼上跑,想远离这个地方。张极也没拦着,勾着唇跟在他身后上了楼。

“好了,过来把合约签了。”张极将合约放在茶几上,勾了勾手让张泽禹过来。这合约是他昨天就拟好的,早在张泽禹第一次去那栈桥上唱歌,张极就注意到他了,从按时起,他就已经开始预谋他们俩的雇佣关系了。

“雇佣合约?”张泽禹盯着合约的标题,继续往下念,“以此合约为证,甲方雇佣乙方为‘招鬼师’,乙方需自愿出卖身体为甲方招鬼魂,期间不得有怨言。甲方为乙方提供住宿和伙食,作为酬劳,双方签字,合约即刻生效,如需暂停合约,需双方同意或撕毁合约原件。”

“嗯哼,没什么问题吧?”张极挑了挑眉,“没什么问题就签字。”

“好的,老板叔叔。”张泽禹为了报复张极刚刚在地下室吓他的行为,刻意把“叔叔”二字加重。

“……合约再加一条,乙方不允许叫甲方‘老板叔叔’。”张极气得牙痒痒,在合约纸上奋笔疾书地加了一条。

“哦,那就张极叔叔。”

“……不允许任何叔叔‘字眼’出现。”张极在刚才写的那句话上涂涂改改,确保没有漏洞,不给张泽禹任何喊自己叔叔的机会。

“那就万恶的资本家。”

“……任何诋毁老板的话都不可以。”张极咬牙切齿地在纸上继续更改,然后把合约扔到张泽禹手上,看着张泽禹瞪大的眼睛,张极心情愉悦地补充,“乙方如果出现诋毁甲方的情况,包括不限于取外号这样的语言暴力,甲方有权扣除乙方伙食费。”

“我抗议!不许扣我饭!”

“抗议无效。”

双方签字,合约生效。张极从张泽禹手里接过那份合约,才发现合约的标题处被张泽禹加了三个字——雇佣不合作合约。“这什么意思?”张极抬起头,盯着张泽禹,问道,“雇佣了还能不合作?”

“名义上是雇佣,但是打心眼里不合作!”张泽禹气哼哼地侧过头,拒绝和张极有任何对视。

“为什么?”

“你扣我伙食费。”张泽禹皱巴巴的表情让张极笑出了声,但小孩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在嘲笑自己,有些红温,慌乱地跑回自己的房间,一边跑一边不忘了气张极,“我一定会告诉你,便宜没好货,不给饭没好员工!”

之后的日子,张泽禹才明白自己这是真真正正签了个“卖身契”。他几乎每天早上一睁眼,吃完饭就会被扔进地下室,坐在那硬邦邦的椅子上等鬼。那地方阴气重,张泽禹每次都会被冻的后脊发凉。地下室的符咒多的让张泽禹眼花缭乱,强大的磁场让他可以依靠着符咒的力量看清周围那些一直缠着他不放的鬼魂,也正因如此,他经常和小鬼们来个亲密脸贴脸,每次看到自己身上趴着的鬼,张泽禹总能被吓个半死,当然,比这更吓人的,是那个一走进地下室看着满屋子的鬼两眼冒绿光的张极。

张极:哇!业绩!

小鬼:可恶!敌方这是美人计!

张泽禹:我招鬼我害怕,你赚钱你笑哈哈,兄弟你是全球top1资本家。。

果然,张泽禹的到来让张极更有钱了,何以见得呢?因为每次他疲惫地从地下室走上来,就能看到张极美滋滋地在数钱。刚开始,因为不熟,所以张泽禹选择视而不见。直到后来,慢慢熟悉了,张泽禹也变得越来越放肆,干脆直接跑过去,抓两张红色钞票,在张极震惊的目光中出门买零食犒劳自己。

——然后再一次被鬼缠上。

从此以后,张极和张泽禹的合约上又多了一条规矩,出门前必看黄历。除非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是“宜出门”,否则张极绝对不放张泽禹单独出去。偏偏张极每天都很忙,不可能随时随地陪张泽禹,导致小孩每天都坐在沙发上生闷气,控诉这是——资本家的“囚禁”。

就这样,张泽禹越来越生气,一生气就得骂狗老板几句,骂完老板,他就得被扣伙食,扣了伙食他就会更生气,以此类推,陷入完美闭环。张极每次听到小孩小声骂他,也不恼,只是觉得逗逗他很好玩,故意扣的伙食,但实际上,他也不会真的饿着张泽禹。张泽禹也仗着张极不骂他,决定好好的报复一番。

那夜,张泽禹像往常一样被丢到地下室,这一次,他表示抗议,地下室是压抑的,尤其是被鬼压身时的恐惧。往常都是白天工作,倒也还好一些,这次是晚上,张泽禹说什么都不要进去。

“今天为什么不听话,嗯?”张极眯起眼,强行把张泽禹摁在椅子上,抬眸看着他,好听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地下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泽禹感觉张极在哄他。

“晚上吓人。”张泽禹嘟嘟囔囔地回答,也不知怎么,虽然在心里骂了张极不下几百遍,但是在真正和张极“对峙”的时候,他气势还是软了下来。

“今天是鬼节,晚上鬼多。”张极欠兮兮地歪着头道,而后就把张泽禹绑在了椅子上,“乖,挣钱了请你吃大餐。”

“……吃红烧张极可以吗?”

“啧,忤逆老板,大餐取消。”张极笑呵呵地说道。实际上,他脾气并不算好,因为他是道门世家,每天都在和鬼怪打照面,平日里更是因为阴气重没有一个朋友。他一直都是那样孤独地一个人打理着生活,偏偏,让他找到了一个爱炸毛的小孩。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逗张泽禹、管张泽禹,而且被骂了还挺爽,以至于他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当他去网上查了查是什么原因的时候,网友给了他回复——

哥们,你这就是纯贱。

但是,和喜欢的人犯贱,也挺快乐的。所以,张极喜欢逗张泽禹,而且乐此不疲。看着张极离开的身影,张泽禹努力挣扎着希望拜托困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之后,张泽禹彻底破防,恨得牙痒痒:“张极!你给我等着!我今天必把你祖宗招过来教育教育你!”

“行呗,我等着~”张极完全没当回事儿,摆了摆手,而后关上地下室的门。

而结果就是,本是下来除鬼的张极,看着屋内正在和自己祖宗的鬼魂唠嗑的张泽禹,瞪大了眼睛。

“不儿,啊?!”张极愣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但他清晰地记得那个鬼魂的脸曾经存在于他家的族谱上——真他妈是他祖宗!

“愣那儿干什么呢,滚过来给人家把绳子解开。”祖宗朝张极喊了一声,张极只得在满脸不可置信中给张泽禹松了绑。而后,他便在张泽禹得逞的笑容里被自己祖宗的鬼魂劈头盖脸臭骂一顿,“你看看,泽禹多好一个孩子,给你冲业绩,你给人家绑这儿干什么,还不给人家吃饭,反了你了!”

张极低着头应着,无奈地看向张泽禹——没办法,他宠着吧。好不容易把自己祖宗送走,张极便拎起一旁嘎嘎乐了半天的张泽禹,直接把人扛起来带出了地下室。

“干嘛?明明是你先欺负我的!”张泽禹挣扎着扭动,却还是被扛着,根本挣脱不开。

“你还真敢招啊张泽禹。”张极也不知道自己该哭该笑,但语气并没有生气时该有的严厉,反而多了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扣你伙食费,给你关起来反省一晚上。”

“这是体罚啊啊啊啊,我抗议!”张泽禹说话的功夫,就已经被张极放在了地上,“嗯?软软的。”张泽禹垂眸看着,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很软的榻榻米上,再往周围看去,张泽禹两眼发光,他还以为张极会把他放在一些阴暗的小屋子里,却没想到居然是厨房!

他兴奋地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张极无奈地笑笑,转身在一个大柜子上贴了个便签,随后便准备走出去。张泽禹眼尖地看到,那便签上赫然写着——“零食都在这儿”的字样。

“老板贴贴!老板万岁!”张泽禹也没迟疑,跑过去直接抱住张极。张极一愣,垂眸看着怀里的小孩,眸子里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

——他有什么办法,小孩就是那么好哄,一柜子零食就可以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水灵灵地睡在了一起。

之后的几年里,他们都保持着这样的关系,经常吵架,但吵一会儿就和好。偶尔,张极会陪张泽禹出去玩,张泽禹也会在晚上给张极弹吉他。他们都曾孤身一人,却因为机缘巧合,成为陪在彼此身边的一束光。在数不清的日日夜夜里,他们偶尔会拿起合约调侃,张极会特意搬出“雇佣不合作”的字样笑吟吟地开玩笑;而后者,则垂下头红了脸庞。

雇佣不合作,是他们缘分的开始,是他们生活中的欢闹,也是独属于张极和张泽禹之间的特殊定律。他们都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只能将那份悸动藏在心里,定义为雇佣不合作定律。

雇佣不合作定律

——心动定律。

直到那一天,张极神秘兮兮地出了门,张泽禹问他去干什么了,他也闭口不谈,用“有事”两个字简单概括。他走进屋子,拿起床头柜上的黄历,盯着看了许久,而后圈起了什么,再轻轻将它放在柜子里。

转头,张泽禹准备出门,正低头换鞋的功夫,就感受到了一个强烈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呆愣愣地抬头,便撞入了一个几句侵略性的眸子,四目相对,张泽禹扯了扯嘴角,道:“干嘛盯着我,我出去买菜而已,菜市场应该招不到鬼吧。”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张极凶巴巴地问,“之前还看的,怎么越来越懈怠了。”

“之前没看你也没骂我嘛……”张泽禹嘟嘟囔囔地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地盯着张极,“你不骂我我当然以为可以不看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不骂你是因为我舍不得。”张极被张泽禹这一句话气得半死,他很久都没有对小孩说过重话了,本以为自己对张泽禹的喜欢已经表达的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到最后,小孩居然把这个归结为——他没犯错,所以不用挨骂?!

他就这么凶吗!啊?!

“nonono你说你懒得骂我都比‘舍不得’显得更真实一点。”张泽禹朝张极吐了吐舌头,看着张极愈发阴沉的脸色,张泽禹知道自己作过头了,赶紧小跑过去拽住张极的手腕,张极重心被他拉低了许多,微微弯腰,而张泽禹此时正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和喷在自己颈窝处的呼吸,直接给张极整红温了。

“干嘛突然靠过来。”张极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

“我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的张极,我是看你最近脾气特别好所以才变本加厉的,所以……”张泽禹眸子里染上笑意,闪着几分亮光的眸子怎么看怎么深情。张极都已经脑补出了“所以”之后的话,肯定是“我也喜欢你”,心里暗道这小孩果然什么都能看出来。

“所以什么?”张极勾了勾唇,好心情地问。

“所以别不给我做饭。”张泽禹眨巴着眼,“你不会饿到我的,对不对?”

“……张,泽,禹。”张极的笑容在那一刻僵硬下来,他可不敢像之前那样骂那种“我操你奶奶”的脏话,不是因为他脾气变好了,单纯是因为他怕张泽禹真把他奶奶的鬼魂招过来。毕竟,他永远铭记张泽禹把自己祖宗招回来的那天——那种被祖先支配的恐惧感——咦惹。

“你又凶!你又要不给我做饭了!”张泽禹气得瞪了张极一眼,“哼,我出去吃。”

“我又没饿着过你。”张极被气笑了,无奈,只得软下语气,他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张泽禹啊,他还等着张泽禹发现黄历上的标注呢,那可是他等了很久的日子。“乖,出门前要看黄历的,不然哪天就被鬼怪拐跑了。”

“可是你会救我。”张泽禹笑眯眯地说。

“……好,很好。”张极见怎么引导张泽禹都不去看黄历,只得气愤地转身走进自己卧室里,准备从床头柜里拿出日历,直接丢给张泽禹,“自己看。”张泽禹眨巴着眼,迅速翻开今天的日期,看清内容后,又眼巴巴地盯着张极,张极见小孩一点反应没有,头都要炸了,只得一字一句地引导,“上面写着,黄道吉日,宜嫁娶,懂吗?”

“懂啊。”张极以为张泽禹会愣好一会儿,没想到小孩笑吟吟地说完,便将日历拿在自己面前,勾着唇把内容展示给他,“可是你自己都不好好看。”

张极盯着日历直发愣,只见那句“黄道吉日,宜家娶”的字样被张泽禹用红圈画了下来,底下是一行小字——

今天,我要张极跟我求婚。

“你什么时候翻开的日历?”张极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似乎是震惊,但更多的是惊喜。

“你觉得这很难发现吗,天天抱着日历傻乐,我当然得看看是什么好东西。”张泽禹挑了挑眉,语气有几分委屈和调侃,“求婚这种事情,不得你先来?等我发现是什么意思,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要考虑答不答应你了张极道士。”

“戒指我买了。”张极轻笑,“这还不够诚意?”

“不够。”

“那要怎么样呢?”张极感觉遇到张泽禹之后,他不仅脾气变好了,也不会再冷冰冰的对人说话了。现在,他不再是曾经那个只知道除鬼冲业绩的道士,因为张泽禹,他平淡的生活有了色彩;因为张泽禹,他不再孤身一人,而是有人陪伴。

“从今天起,张极和张泽禹解除雇佣关系,开启恋爱条款。一,甲方应该无条件宠爱乙方,包括不限于喂饱乙方的肚子,不允许用任何理由克扣乙方祸事。二,甲方不可以再拿乙方当招鬼工具!三……唔。”

话还没说完,温热的唇便落在他的眼角间,而后下移,唇舌间舔弄时留下的湿意顺着耳垂慢慢滑至颈部,而后向下衔住了肩部精致的锁骨,不断地吮吸啃咬,在锁骨处留下涩欲的牙印,心脏悸动时的麻意让张泽禹一颤,而后炙热的吻落下,在唇舌间顶弄。

“不用合约。”张极掐了掐张泽禹软软的脸颊,笑意快溢出眼底,“合约是用来约束的,但爱是本能。你只需要记住,张极爱张泽禹。”

“那,那我以后可以罢工嘛?”张泽禹期待地看着张极。

“……不可以,我是你老公。”

“首先,老公和老板就差了一个字,我是你老板的时候你要给我打工,现在呢,帮助老公完成业绩不是应该的吗宝宝。”张极笑吟吟地趁着自己家小孩笨笨的,便开始pua,“其次,主动送礼效果很好,送礼多一点,可以休息久一点。”

“真的吗?”张泽禹显然信以为真了,轻轻揽过张极的肩,勾住他的脖子,“那我亲亲你。”

夜很静,似乎掩盖住他们的身形,张泽禹无力地颤抖,被刺激得仰首,呜咽着慰叹,在缠绕的喘息声中失神片刻。一次次冲破,一次次要把他吞噬在水涡,随着情浪涌动,他惊呼着高潮。听着自己耳边沉重的粗喘,张泽禹无语地拍了他一下,嗓子哑到连骂他都做不到,只能幽怨地盯着他。

“噗,明天休息一天好不好?你应该下不了床了宝宝。”张极笑着抱起张泽禹,处理着一床的狼藉,而后轻轻拿着药膏抹在被撞得泛红的地方,满意地听着一声声被药剂刺激时的娇呼。

“你……”张泽禹咬牙切齿地,但终究还是累得靠在张极怀里入眠。

要是早知道所谓的“送礼”多可以换来“休息”的方式是这样,他绝对不会答应。

昨天早上,张泽禹醒的很早,他抬手拿过床头的杯子,抿了口水,狠狠掐了掐张极的脸,骂道:“可恶的雇主,万恶的资本家!”

张极微微睁开眼,挑了挑眉调侃:“这么恨你老公?”被张泽禹这么一闹,他清醒了许多,调侃过后,便感觉到后背有几分凉意,回头一看,发现两个飘忽不定地鬼魂正躲在一旁偷看。

“……两位祖宗,什么风给您二位吹来了。”张极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他当然知道这两个鬼魂是谁,毕竟都打过一次照面了。

“咳,泽禹晚上招我们来的。”张泽禹的祖宗不好意思地回答,“看你们这么激烈,我和你祖宗都没好意思打扰。”

“你把他们招过来干什么啊张泽禹小朋友。”张极无奈地盯着身侧正在憋笑的人,揉了揉他软软的脸颊肉。

“你说的啊,宜嫁娶——这不请家长过来吗?”张泽禹仗着张极不会骂自己,有恃无恐地说道,语气里充满了理直气壮,“你要是嫌不够,结婚的时候我可以把你三舅奶奶、四舅爷、老太爷、五姨婶、六……”

“……张,泽,禹!”

一场一触即发的嘴炮大战拉开序幕,床边的两个鬼魂看着这一幕,相互对了对眼神,在一片吵闹中,他们彼此握了握手——

“哎呀亲家。”

“哎呀。”

Theend.

哈哈哈很久没写过这么快乐的一篇了,我不信有人不喜欢两个欢喜冤家!特别特别喜欢这个设定啊啊啊,老婆们喜欢的小小三连一下(是参加活动的需要小蓝手的数量进行评比www)

·权势少爷极×温和暗恋禹

·ooc|勿上升

26/猫狗双全

张泽禹并没有给予这个暧昧试探的问题一个准确的答复,当然他也说不出类似于看你表现这种略显轻佻肉麻的话,只能红着脸扭头看张极一眼,双眸含笑的。

然后张极就懂了,或者说他心软了,不急于在眼下追问出什么,但心里也因此有了一个还算清晰明了的轮廓。

校门口分别时,张泽禹要把围巾解下来给他,张极按住他的手,笑道:“下次见面...

校门口分别时,张泽禹要把围巾解下来给他,张极按住他的手,笑道:“下次见面再还给我吧。”

围巾很暖和,张泽禹把半张脸埋在里面,像是收到了下一次邀约的请柬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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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结束一节英语课,张泽禹收拾好教材,拿起关了静音的手机,发现十多分钟前张极给自己发过消息。

是一张有好几只小狗的图片,看背景应该是家宠物店。

yu:我刚下课,你是要养小狗吗?

张极:嗯,你来吗?

紧接着弹出一个地址,离S大很近,几百米的路程,大概是张极特意选的,张泽禹撇撇嘴,腹诽他难不成还会拒绝,麻烦好友帮自己把书带回宿舍,裹上围巾走了。

远远地就看见宠物店前立着一个高挑的男人,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外形优越到频频有路人侧目。

“怎么站在外面吹冷风?”张泽禹走近,凑到张极面前,歪了歪头问他。

“刚出来抽了支烟,现在散散味。”张极抬眼看见来人,整个人瞬间温和不少,连说话都轻柔,“你先进去吧,我马上就来。”

张泽禹闻言并没有照做,而是走了两步,和张极并排站着,靠得很近但没有贴上,被冷风吹得鼻头泛红,吸了吸鼻子,像个罚站的小学生。

张极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冷成这样,进去呗。”

张泽禹难得没有接受他的提议,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几分恃宠而骄似的轻哼了一声:“不要。”

张极真的怕他冻坏了,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扯了扯,无奈叹了口气,妥协地说:“那你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烟味,我怕熏着小狗。”

张泽禹乖乖凑过去,在他肩头的位置仔细嗅了两下,摇头说已经没烟味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够,补充道:“那你下次不要在有小狗的地方抽烟了。”

张泽禹话说得很认真,张极只想问问他嘴里的小狗到底是哪一只,对上视线后却有些逗不出口,点头回应了句:“听你的。”

宠物店里暖和得多,两人推门刚走进,就有四五只被放出来的毛孩子围上去,摇着尾巴冲他们叫,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张泽禹蹲下身,摸了摸脚边一只边牧的脑袋,抬头问张极:“你想养什么?”

张极也同他蹲下来,目光在面前的狗狗堆里扫了一圈:“我还没想好,你呢,有没有喜欢的?”

话音刚落,两人腿间就蹭进来一只柯基,小狗比人类高一些的体温透过裤子的面料传递至皮肤,像是找到一个舒服的窝,柯基在这一小块地方躺了下来。

两人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意外地对视了两秒,然后默契地轻笑出声,张极伸手摸柯基的头,小狗则很有灵性地去蹭他的手。

“就它吧,你觉得怎么样?”张极手还覆在柯基的头上,抬眼问张泽禹的意见。

张极本想佯装生气,质问他你居然这么不信任我,奈何一秒破功,老老实实笑着回答:“可以养在我办公室里,再说,你难道不应该也负点责任吗?”

张泽禹惊奇地指了指自己:“我?”

张极理直气壮地点头,把话说得天经地义:“这是你陪我一起选的,那你也算它的爸爸,当然得和我一起负责。”

张泽禹觉得此刻的张极很幼稚,和他刻板印象里的不同,但却因此显得鲜活,甚至称得上柔软,而他自己所流露的一切也同众人眼里的他不符,轻易地放弃体面到显得敷衍的话语,开一些俏皮的玩笑,长出一层不会伤人的毛茸茸的刺:

“如果我是它的爸爸的话,那你是什么,妈妈?”

张极着实被他问得愣了两秒,差点陷入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我当然也是爸爸,干什么,你还歧视双父家庭?”

张泽禹于是又抿唇笑起来,说没有。

张极决定得很快,三分钟后付完钱,这只小柯基就彻底属于他了,两人一狗就这样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送你回学校吧。”张极给小柯基套上牵狗绳,店员说它接受过社会化训练,可以正常带在路上遛。

但张泽禹显然不放心,用下巴点了点兴奋地吐着舌头的小狗:“带着它吗?”

张极点头:“当然了,你不会这么快就不想负责了吧?”

张泽禹无奈道:“我是怕它冷。”

张极摇头说没事:“只有强者才配当我们的宠物,而且它穿得比我还厚。”

张泽禹为他的理由折服,推开玻璃门,迎接来自南方城市的冬日寒风。

小柯基对外界的一切都感到新鲜,在牵狗绳的最大范围内四处闲逛,张极攥着另一头,被拽得脚步时快时慢。

张泽禹脸埋进围巾,悠闲地走在张极身边,维持着自己的步调,所以张极时不时因为柯基的好奇心而快他一步,但也总会停下来,回头等他。

张泽禹问他要给这只柯基取什么名字,张极说还没想好,回去我们慢慢想,小狗像是听懂了,扭着屁股转过来,对两人“汪汪”了一声。

风从西北方向吹来,吹在脸上,身上,张泽禹笑着,并不觉得冷。

柯基的名字是两人一致决定的,叫作啵啵,张极每天按时按点地给张泽禹报备啵啵的照片,美其名曰给不着家的爸爸看看孩子的近况,也好证明自己没有虐待它。

没养两天张极就开始倒苦水,说自己好像经历了一场诈骗,明明初遇的时候表现得那么热情,怎么一领回家就对他爱答不理的,他要为消费者维权。

张泽禹想了想对他说,可能是你总拍啵啵丑照的缘故吧。张极对此深感无辜,解释的话术是,可是他本来就长那样。

总之两人一狗就这么不太安生、不算太平地过着,张极有天也和张泽禹说了心里话,原本是打算买一只长得和他像的小狗,可是看来看去都找不到有他一半可爱的,谁知半路杀出只小柯基,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养着了,配图是一张很不煽情的啵啵丑照。

张泽禹把图片保存下来,对他说这也许就是缘分,犹豫后又告诉他自己稳定下来之后会养只小猫。

张极:好啊,正好可以给啵啵做个伴。

张极:这样家里就是猫狗双全了。

TBC.

极禹/伪骨/年代/私设/重庆

勿上升↑错字tt

——————————

生活节奏确实单调,两点一线,偶尔会去放学路上那条河边逛一圈。

张女士每天打扫这个家很忙碌,周围的邻居她都不熟,还没有张泽禹认识的多,两兄弟回到家尽可能帮点忙,最近极父上班回来有点晚,三个人的饭桌上总是张女士的千叮万嘱,不要淋雨,不要打架。

这样单调平凡的时光被打破在那一个下雨的夜晚,刘建找张极有事,叫张泽禹自己回家。

张泽禹担心张极被打,又想起来自己的一身伤更那家伙也有一点关系,出于人性的高尚,他想跟着一起去的,被张极冷脸拒绝了。...

张泽禹担心张极被打,又想起来自己的一身伤更那家伙也有一点关系,出于人性的高尚,他想跟着一起去的,被张极冷脸拒绝了。

他很生气的样子,有些吓人。岳凉在一旁缓解:“没事,你哥就一点小事儿,而且我们俩跟在他后头呢,不会出问题的。”

走到半路下大雨,张泽禹一路小跑回家的,他淋成了落汤鸡,好不容易跑到家院子里,听到了比大雨颗颗砸落地面,还要清脆,还要响的巴掌声。

“咋个回事嘛?1块钱就1块钱非他妈多给一点儿,你拿老子的钱当观音菩萨吗?”屋内传来极父骂骂咧咧的声音,不过雨声让张泽禹听的很模糊。

又是一阵声音,带着女人痛苦的哀嚎。

他脑海中一直猜测的事情终于还是得到验证了。

张泽禹全身都打湿了,刘海滴着水珠,挡眼,也挡住了他眼前的路,他一把抹开,直接推门冲了进去,就发现大门口锁着的。

他又多敲了几次门:“妈!”

“妈!”

身上的短袖还滴着水,过了几秒钟,几阵脚步声,门才被打开,张女士的一半脸是红着的,她一脸尴尬地笑笑:“怎么还淋雨了?”

张女士身后的张忠临默默上楼了,手里尼古丁白烟飘成一缕,张泽禹想跟着上楼被张女士拦下。

“今天没带伞吗?怎么淋雨了?小心感冒,不是说了不准淋雨吗?”

张泽禹拧了一下衣服,十分猴急:“这个不重要!”

“别去。”张女士把浑身湿透的张泽禹抱在怀,两双手轻轻拍他的后背,声音越来越微弱,“妈求你了。”

张忠临平时很安静,带着他的大男子主义凶起来骂起来,张泽禹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吓哭。如果张女士不拦着,他真的顶着他那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性子冲上去,他能跟张忠临说什么呢?

张泽禹深呼一口气,他红了眼眶,和张女士对视,一家四口吃饭的所有画面回忆和他母亲的灵魂一样,稀碎,他现在说话都困难,连询问为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张女士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低声道:“我们得适应新的环境。”

“这他妈不是家。”

听张泽禹声音大了,张女士还竖着个指头让他小声点,低声些。

“你老汉快死的时候,非要跟我离婚,就是希望在他走了之后,我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寡妇,我能尽快找个人嫁,让你有新的老汉,我们家有支柱,有依靠。让我们两个都能有一个稳定的生活。”

“厂里面刚好把我辞了,说婆娘打工效率不高,不需要了。”张女士抿了抿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其实你现在活的这个时代比我们之前好的多了。”

“你是我们家唯一一个男娃儿,要出人头地,张忠临目前还是很喜欢你嘞。”

张泽禹攥紧了衣架,那一坨皱巴巴,只觉得心特别痛,他嗓子沙哑着:“你不幸福啊。”

他还想说更多,这本来就不是对的,你说这个时代越来越好,社会越来越稳定,那为什么还会出现家暴呢。

他是他们家的男娃,却保护不了他妈。

有饭吃,不至于啃树皮,挖野菜。没有饿死人,热死人这些了,还能去读书,还有教育的资源,还有考大学的资格,社会更加稳定。

“不扯这些了,不要想太多,本来也没得啥子事情的。”

张女士回房间换衣服,张忠临坐在床上抽烟,先她来了,把房门关上,低声道:“跟娃儿说清楚了吗?”

“说了。”

张女士一脸疲惫,去柜子里面拿药。张忠临落寞几分,掐灭了烟头,慢慢凑上去:“对不起,我好像不该这样子,更不该被娃儿看到。”

张忠临控制不住他自己,好像真正疼痛了才缓过神来,而张女士又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毕竟对娃儿影响不好,传出去了,周围邻居说了也不好。”

看着张女士在给自己擦药,张忠临低下头又说了一句:“我该对你们都好一点的。”

又是那条小巷,上次那个被张极砸中右肩膀的人没来,刘建也是一个人。岳凉和聂钟阳被张极骂着不准跟上来,那个充满血肉的巷子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水泥墙,泥巴地,刘建把头剃了更加硬朗,手里拿着根木棍。两人对峙着,说不上几句话来就想动手。

“你晓得你爷爷一天都在为你操心不嘛?你个败家子二流子天天就晓得到处惹事。”雨水携带的脏的灰尘,冲刷着两个人,张极重庆话说了一大长串,而刘建听了几句就想动手。

“老子要你说啊!”刘建吼了一下,一巴掌就朝张极甩过来。

张极把他手里的棍子抽出来,使出浑身的力量把刘建摁在墙上,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冷静一点。

那是一场暴风雨,猛烈,导致眼睛模糊不清,张极闭着眼,低着头喘大口气,水滴顺着皮肤滑到他的下巴处,他用尽全身力气,捏紧的手:“你凭啥子要一个老人家天天都花费心思在你这儿,你还出去打架让老人家天天都赔脸,一个老人家养你,把你弄那么大,你嘞?啥子都干不出来。”

“你天天都逼个老人家担心的要死,又跑过来说,爷爷是你的软肋,听不起别个骂你爷爷,那你自己对你爷爷好不好嘛?脑壳里头装的都是屎,其他人看了都觉得揪心。”

“你爷爷摊上你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张极拧着脸,他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见刘建眼里全是红血丝,一直揪着一块肉让他疼痛,他大吼:“张极!停手!”

“张极!你听到没得?”

“你疯球了!”“你个没马的东西。”

张极红着眼瞪他:“老子不想搞你们那些小帮派小团体,老子不想干点别的!你让我平静一点,让我考出去,让我走出重庆,让我看看外头嘞东西,你让我活在新的时代,好不好!”

他终于松开了刘建,一松手,刘建痛苦的蹲在地上,狼狈地流着鼻涕。张极把口袋里还剩的20块钱塞在刘建的裤兜里,那是刘爷爷给他们的剩下的药钱。

两个人都腥红了眼,就让年少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永远都死在那一刻。

回到家,同样淋湿了的张泽禹坐在地板上,地上全是水渍,张女士从楼上下来,看到两个人都湿成这样满是担心。

“怎么都淋雨了,没带伞吗?快快去洗澡。”

张泽禹坐在地上不动,张女士招呼着:“哎呀,别感冒了,一起去洗嘛。”

从小巷子里回来之后,张极好像一切都舒畅了,爆发之后是一片宁静。他上前扒拉着张泽禹:“走,洗澡。”

张泽禹回头,两人一对视,发现对方各自都哭过。

淋浴的是一条水管,横截面戳几个小孔当做花洒,浴室新贴的黄白色瓷砖,两人利索地把衣服都脱完进去冲澡。

雾气弥漫,热水冲在身上舒服多了,张泽禹眼睛一望到的是张极的嘴,嘴皮子被撕破了。俩人都是独生子女,两具赤裸的肉体,在水雾中自己洗自己的,因为一些事情都带着悲伤的调子,张泽禹觉得奇怪,因为他洗着洗着想到那些,想哭呢。

“哥,我要香皂。”

“你今天咋子了?”张极声音微微沙哑。

“没啥子。”

“你太瘦了,多吃点嘛。”

一块香皂,带着柠檬味的清香,洗完确实舒服多了,两人拿了一块毛巾遮住部位,就各回房间穿衣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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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恶人||无限流||群像||无cp||重度ooc

·原创世界观私设很多请勿模仿

·部分游戏改编自现实存在的游戏

上升

“啧,这里还有一两个模特在逛荡,咱们出去很有可能被袭击啊。”张泽禹盯着左侧二十多米远...

“啧,这里还有一两个模特在逛荡,咱们出去很有可能被袭击啊。”张泽禹盯着左侧二十多米远的模特,心里有些打鼓,“咱们还要保护苏新皓和童禹坤,贸然闯出去,后果很严重。”

“现在可能会更严重了些。”张极莫名其妙的回答让张泽禹一愣,他侧过头看向张极,刚想问为什么,就看到右侧黑暗处慢慢走过来的人影。

“嗯。”张极紧紧盯着朱志鑫的动作,现在的朱志鑫,应该就是被镜子的一部分精神力控制后的样子,因为失魂,所以他动作迟缓。镜子的精神力似乎在努力控制他的四肢,所以导致走路的模样十分不协调,扭曲的模样像个提线木偶。

“那不然咱们躲一下……呢?”张泽禹见张极没动,有些无语,他有预感大事不妙,于是先让童禹坤进去,让他自己先靠在墙上,以免被误伤。

苏新皓瞥了一眼童禹坤的动作,侧眸看了一眼张极,叹了口气,轻声道:“那个,虽然咱俩不是很熟,但是能不能……不杀他?”他不知道张极在想什么,只得出声建议。朱志鑫在刚刚救过他,这才让他免受模特的攻击,所以这个恩,他一定要报。

“……”张极没有回复,只是紧紧盯着朱志鑫的动作。苏新皓见张极没反应,只得先缓缓离开张极,想去求求张泽禹。但下一秒,在看到张极站在店门前的那一刻,朱志鑫似乎像看到猎物一般加速冲上来,苏新皓看得分明,他现在的手指已经因为变异变得又长又锋利,如果不及时躲避,很有可能被指甲捅穿喉咙而死。他没办法,只得忍着身上的伤,以自己最快的速度靠在身后的墙上,暂时先躲避朱志鑫的视线。

张极没有动,一手摁住朱志鑫抓向他的手,扣住手腕,还没等朱志鑫反应过来,张极一脚踢在朱志鑫的小腹上,将他踹出去几米远,而后迅速冲出娃娃店,迎着朱志鑫的攻击而去,先是避开那锋利的指甲的攻击,而后一把拉过朱志鑫的手腕,迅速将他的胳膊摁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一甩,朱志鑫在空中旋转片刻就被一下子摔在地上,背部着地。眼看朱志鑫龇着牙想再坐起来,张极却留了一招,他没有在给朱志鑫一个过肩摔的时候就松开他,而是牢牢攥着他的手腕,只听“咔吧”一声,手腕脱臼,在朱志鑫失神的片刻,张极一把拽起他,朝张泽禹甩了过去。

“卧槽。”张泽禹虽然对张极丝滑的操作感觉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一把接过朱志鑫,一手控住他的手腕、一手掐住朱志鑫的脖子,迅速往店内的柜台撞去,桌角狠狠磕在朱志鑫腰部,疼痛感蔓延全身,朱志鑫的手在那一刻攥紧,想挣扎着脱离张泽禹的掌控。

张泽禹知道自己单手控不住他,立刻找准机会松了手,先侧过身避开朱志鑫的攻击,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他控在原地,随后右脚直接踢在朱志鑫的膝盖处,一个扫腿让朱志鑫失去重心跪在原地,而后他趁着朱志鑫还没有还手的能力,立刻拽着他的头向桌角磕去,这一击虽不致死,但足以让人昏厥。

“你差点都快把他弄死了。”张极靠在店门处,调侃道。

“下次你再这么贸然行动、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我一定会在下一场游戏弄死你。”张泽禹有些生气,“如果我反应再慢一秒,朱志鑫会把我杀了。”

“你反应很快啊,我知道。”张极轻笑,“这不配合得挺好的?”

“滚。”张泽禹蹙起眉,周遭的戾气一下子变得浓郁,他冷冷地回头盯着张极,“为什么要再提这句话,故意的么。”

“没有啊~”张极笑了几声,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他怎么办。”张泽禹半蹲下来查看朱志鑫现在的情况,确认好朱志鑫是不是昏过去了。在他刚蹲下来想要凑近看的时候,朱志鑫突然抽搐,怔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张泽禹,随后他手间的动作更快,像刀刃一般锋利的指甲就这样朝张泽禹的眼睛刺去,张泽禹赶紧侧过身躲,但仍被划伤,伤口从眼角一直蔓延到耳根——如果不是躲得快,他的眼睛已经瞎了。朱志鑫的失控让张泽禹有了很强的危机感,他没想到被镜子控制住的人居然可以这么抗打,可想而知,被镜子完全控制住的人,会是多么可怕的模样。

完了。张泽禹的心脏咯噔一声,死死闭紧眼。但,那尖锐的手指停留在了张泽禹喉咙前一毫米的位置,最终没有刺进去。张泽禹一惊,额间的冷汗让他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微微睁开眼,只见朱志鑫呆愣地盯着他,随后收了手,瘫倒在地。

“对不起。”朱志鑫哑着嗓子说,“我不是故意的,刚刚没有意识,就……”

“你脱离镜子控制了?”张泽禹十分惊讶,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异样,娃娃店外异常的安静,张极也感受到了,立刻出去查看,就发现所有的模特像失去生命一样倒在地上。张泽禹有些惊讶,因为他们刚刚还受到了模特的恐怖威胁,为什么突然间,朱志鑫和模特们都脱离了控制?

“不知道,突然就清醒了。”朱志鑫的头感觉很疼,但还是不敢看张泽禹。如果他晚一点清醒,张泽禹死定了。

“怎么回事,镜子把精神力抽走了?”苏新皓只能这么解释,因为他不相信这么诡异、强大的镜子会死。

“也有可能是被左航杀了?”张泽禹也没有摸清楚现在的情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我只能说,眼下能做出合理解释的只有两种情况——第一,镜子被老板杀了;第二,镜子需要集中精神力并全部附身于一个人。我倾向于第二种。”

“嗯,镜子应该比老板的能力强。”苏新皓点头附和。

“我希望是第二个。”童禹坤一听到“老板”这两个字就恨得牙痒痒,“我当时进去,左航直接给我胖揍了一顿,还怕我不晕一样抓着我的头就往桌角磕,这么狠毒的人,早该死了。”

“我对镜子有一个猜测,咱们先去找一下陈天润和左航的身影,不出意外的话,他俩一定在一起。”张泽禹率先提议,随后站起身,擦了擦眼角的还在渗血的伤,伸出手拉朱志鑫起来,“这场游戏,该结束了。”张泽禹之所以这么笃定,因为刚刚这两种猜测里,对应的共同点就是——左航和陈天润打起来了。所以如果他们走得快一点,说不定能躲在角落看两个人残杀。

“走呗,哦对了,泽禹。”几个人往外走着,童禹坤也慢慢跟在后面,蓦地,他想到了什么,“一直没来得及问,余宇涵呢?”

“他……”张泽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该说什么,说是他杀了余宇涵吗?

此时一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邓佳鑫抿了抿嘴,他也不敢和童禹坤说,因为余宇涵是因他而死的,如果当时余宇涵和其他人一样坐视不管,那现在躺在那里的,一定是自己。

“我带你去吧。”最后还是张极开口打破了沉寂,几个人一起走到娃娃店拐角处的走廊,余宇涵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成为这个黑暗的角落最为血腥的一笔。童禹坤看到后瞳孔地震,手不自觉地颤抖,但最后他还是把想说的话压下。

“他……自找的。”童禹坤这轮游戏一直和余宇涵走在一起,是因为在死亡谷那场游戏时,余宇涵将他推开救了自己,童禹坤知道自己欠余宇涵半条腿,所以,这轮游戏他只是为了报恩,但这不代表,童禹坤觉得余宇涵是个好人。

“他为了救我……牺牲的。”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邓佳鑫开口,低着头,不敢看余宇涵的尸体一眼。

“他……救你……牺牲的?”童禹坤不可思议地怔大眼睛,咬着牙问。那眸子里藏着的东西太多了,有不可置信,有愤怒,有失望,有自嘲,那一刻,他似乎想到了很多不堪回首的过往。

“走吧,咱们不能再耽误了。”张泽禹叹了口气,催促众人。因为他们六人现在除了张极基本上都或多或少受过伤,但张泽禹身上的伤最轻,所以出于责任感,他选择断后,张极似乎也明白他的意思,也很自觉地走在后面。

“你去前面开路,这样才能更保证安全,缩到后面来做什么。”张泽禹见张极凑过来,不悦地蹙眉。

“我只是有点好奇。”张极轻笑。

“好奇什么?”张泽禹不悦地抬眸,与张极对视。

见张泽禹一副不耐烦又自以为镇定的模样,张极笑出了声,最后用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就是好奇,当初你让我留下来照顾的余宇涵。”张极说到一半,忽然就不往下说了,似乎是故意逗张泽禹。

“然后呢?”张泽禹咬了咬下唇,努力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回应。

“为什么在你回来的时候,对余宇涵的“失踪”一点也不意外呢?”

Tobecontinued.

结合上一章,猜猜看为什么朱朱会突然清醒,以及模特的消失

第二轮游戏预计下一章就结束啦!日更不易,喜欢的宝宝们一定要记得“红心蓝手+订阅”支持一下~要迎接新的副本啦!

极禹|私设ooc|勿上升

自卑隐忍贴身保镖x嘴硬心软纯情少爷

世道混乱|豪门

张极将张泽禹送至何晨家门口,就驱车打算回家,到点了再来接张泽禹。

张泽禹刚推开何晨家的门,就被迎面扑上来的何晨带的往后退了两步。

张泽禹把人推开,“你发什么神经?”

“我发神经?张泽禹,小少爷,你知道这一个下午我是怎么过的吗?你自己玩的爽了,我看文件看的我现在头脑发热,一看到文字我就晕。”

张泽禹自然也知道何晨的难捱,所以他从赛车场回来,就直奔这儿来了。虽然给不了何晨什么...

张泽禹自然也知道何晨的难捱,所以他从赛车场回来,就直奔这儿来了。虽然给不了何晨什么安慰,但还是能来炫耀一下的。

“行了,别丧了,今天晚上,去玩。”张泽禹压低声音,“我等会跟叔叔说。”

“怎么突然喊你回去?”

“不知道,”张泽禹伸手找何晨要车钥匙,“借你车一用。”

张泽禹开着车疾驰在马路上,因为爷爷反对他玩赛车的事情,他不常回老宅,除节假日回老宅跟爷爷聚一聚,其他时候被喊回来,大多是要罚他。

张泽禹把车停稳,刚推开老宅的大门,就看到林介。

“林叔,爷爷今天叫我回来是什么事情?”

林介是张家的管家,在老爷子身边也呆了三十多年了,张泽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自然把他当自己的孩子看。

林介压低声音:“老爷知道你又去玩赛车了,现在正生气着呢,小少爷你待会脾气软着点,顺着点老爷,让这事情就这样糊弄过去。”

张泽禹眨了眨眼,走到大厅,看到了坐在主座上的自家爷爷,和站在他身边的张极。

张极低着头,从张泽禹踏进老宅的全程,没有抬过头,没有跟张泽禹对视一眼。

张泽禹嘴角扯起一抹轻笑,他还是太粗心了,忘记了张极是老爷子的人,今天下午没死命拦着自己,原来是等着今晚呢。

“你又去玩赛车了,你是不是以为你是猫,有九条命够你玩的啊。”

张家老爷子平日里对张泽禹有多宠溺,在赛车这件事上对张泽禹就有多严格,三令五申不让自家这个孙儿玩,张泽禹却偏要玩。

林介刚建议的让张泽禹软着点脾气,张泽禹早就抛之脑后了,心里的情绪被张极的背叛而引发的生气侵占。其实张极是老爷子的人,他早就知道的,可他今天下午跟张极说了那么多他有多喜欢赛车,他以为张极会感同身受,然后在这件事上替他打马虎眼。

“我就是要玩赛车,爷爷,你派多少保镖或者助理,也拦不住我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张泽禹把眼神放在了张极身上,他就是说给张极听的,也没管张老爷子在背后骂他不孝,他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张泽禹把自己砸进床里,满脑子都是低着头的、站在老爷子那边的张极。他倒是不担心老爷子会怎么惩罚自己,自己稍微强硬点说要绝食,老爷子自己就会心疼。但是,张极,他不会放过。

油然而生的被背叛感侵占了张泽禹的大脑,等这次被放出去,他要让张极知道,来做他张泽禹的保镖并不简单。背叛的人也自然要承受背叛的后果。

何晨站在窗边,张泽禹这么久没回来,自己发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何晨也就猜到了:“小少爷,玩赛车被发现了?”

“别说了,张极告的密”张泽禹将一只手伸直,头顶的灯光透过指缝,张泽禹盯着那光,盯着眼睛变花,“我刚回老宅,就看见他站在我爷爷身边,全程心虚地没抬一下头。”

平日里温温柔柔没杀伤力的语调此刻冷得很,何晨陪着张泽禹长大,算是十分了解张泽禹的脾气。人前乖巧,人后疯子。不惹他生气,他就笑脸相迎,真惹到他,张泽禹也是有很多手段去折磨人的。

他只能默默为张极点一炷香,祈祷小少爷能看着他脸的份上,稍微下手轻点。

“老爷子没罚你什么吧。”

“你还不了解我爷爷嘛,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了,明天晚上就放我走了。”

而身处另一个房间的张极却是一夜未眠,他看到了,张泽禹转身离开前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生气与愤怒,和平日里亮亮、总是带着点笑意的眼神截然不同。

他想起昨晚在酒吧张泽禹拦在自己身前跟那位小姐对峙的场面,想起张泽禹喝的烂醉,嘴里却嘟嘟囔囔地说着自己是他的人。

张极知道,张泽禹口中的自己是他的人,不过是一种工作隶属关系。但是,对于张极来说,这句话太过沉重,承载的意义远远不止如此。

张泽禹就这么睡到了日上三竿,他洗漱完,换了套衣服,拉开窗帘,站在窗边,享受着炽热的阳光。空调还在工作着,屋内的凉爽与屋外的炎热形成强烈的对比。

门被敲响。

“少爷,老爷让我给你送饭。”是张极的声音。

张泽禹“啧”了一声,刚起床的好心情因为张极的到来而消散。

“不吃,滚。”张泽禹坐在沙发上,靠在沙发柔软的背上,两只腿交叉着,对着门口说。

其实张泽禹是饿的,昨天下午玩玩赛车就直奔何晨哪儿去了,原本打算晚上和何晨出去吃完饭,结果又被紧急叫回老宅,根本没吃一点东西。但他不能吃,尤其是张极送来的。

张极端着饭菜,站在门口,耐心地说:“不吃会胃疼的,老爷说你胃不好。”

“我知道少爷你看到我生气,那我把饭放在门口,我就走。您饿了,就出来吃,好嘛。”

张泽禹眼珠子一转,又改变了想法,给张极开了门。

张极也没想到张泽禹会给自己开门,他错愕了一下,然后将饭菜端进张泽禹的房间,放在窗边的一个小桌子上。而张泽禹,则是全程站在门边,无视张极的动作。

直到张极即将离开这个房间,张泽禹将门重重的关上,然后反锁。

张泽禹也不是什么温室里的花朵,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他也是实打实学过点东西的,眼疾手快地将张极扯过来,重重的将人砸在门上。

“嘶。”

张极闷哼一声。

22/情书

下个礼拜就是欢送会的日子了,张泽禹侧头趴在书桌上想。

他最近实在打不起精神来,那天去高三的教学楼,原本是打算最后再看一眼张极的座位,彻底为刚开展第二年的暗恋画上一个句号,却不料听到那样一段对话。

心情变得更复杂了。张极当时毫无防备,于是话里的迷茫不曾掩饰,意外落进了他的耳里,自那秒起心里就像藏了把钝刀,无时无刻地不磨砺着,磨刀石是他的理智和耐心。

周宙用笔杆戳了戳他的手臂:“你在看什么?”

张泽禹将头侧回来,嘟...

张泽禹将头侧回来,嘟囔了一句没什么,余光瞥到斜后桌的陈晨正在奋笔疾书,稀奇道:“他写什么呢?”

“反正肯定不是作业。”周宙一边吐槽一边往后瞧了一眼,然后用了然的口气说,“给他外校的朋友写信呢,一大堆没用的废话。”

陈晨“欸”了一声,然后朝周宙做了个鬼脸:“你这么说话我可就生气了,怎么能是废话呢?我这可都是真心实意的劝解,为好兄弟两肋插刀、排忧解难。”

周宙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什么都明白一样。”

陈晨颇不赞同地竖起一根食指,在周宙眼前摆了摆:“此言差矣,虽然我自己的生活也有很多问题,但完全不妨碍我是个开导大师啊!”

两人又一言不合开始斗嘴,张泽禹趴在桌上静静旁观,并不参与这场战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距离欢送会还有五天,虽然已经在无意中知晓了全部流程,但为了保护朱志鑫幼小的心灵,张极选择装聋作哑并上网搜寻演员的自我修养,怎样在欢送会当天对这个毫无惊喜的惊喜表现出惊喜,是他眼下的一大难题。

这几天张极来学校很早,到教室时通常是头一个,单肩背着书包,嘴上还叼着一袋牛奶,把靠近他座位的那扇窗户打开通风,刚坐下,看到抽屉里有一件长方形的东西。

他抽出来,是一封信,信封是学校小卖部里最常见的那种,黄色牛皮,他第一反应是情书,毕竟没少收过这儿玩意,虽然最后的归宿都是家里的垃圾桶,但用这种信封装着的情书,他还真是头一回收。

三两下打开信封,展开信纸,规整的字体在眼前显现,张极意外地发现自己似乎自作多情了,这是一封倾诉烦恼的求助信,言辞诚恳,情真意切。看样子是把自己当中学生读物上的知心大哥哥了,张极笑着想,新奇的体验促使他继续读下去。

信上是这么写的:

张极学长你好,冒昧来信,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听闻你出国在即,我在这里向你表示恭喜,望你人生新旅途能够平安顺利。说来巧合,近日家中也和我提起出国安排,但我内心抗拒,无法良好接受,放不下十六年的记忆,舍不得身边好友,这里有我太多难以割舍的东西。同时,我也清楚,或许有更多的机遇在我依赖的小世界之外,天地广阔,我或许真的应该出去走走。内心实在纠结不安,难以做出抉择,故写此信,一诉衷肠。

——早阵雨。

这封信读来有趣,像是个古板小书生面临家国离别时写下的东西,字数不多,只占了短短信纸的三分之二,笔迹不算多秀美,胜在工整,甚至划掉错字的斜线都有标准,还在一旁标注上“写错了”三个小字,认真较劲到可爱,张极看到最后,脸上无知无觉竟挂起了点笑。

他正打算从头再读一遍,门口就传来了动静,抬头,发现朱志鑫来了,于是将信塞回信封里,随口调侃:“少爷,来这么早。”

“没张少你早。”朱志鑫眼尖,一眼注意到了他手里的东西,瞬间像是打了兴奋剂,早起的蔫劲一扫而空,凑上来八卦,“我去,情书啊?知道你要走了,趁你离开前表白,这也太浪漫了!”

张极礼貌地朝他笑了一下,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冷冷道:“情你个头,脑子里有没有点儿正事。”

朱志鑫简直冤枉:“不然还能是什么,难道是谁发现了你欠揍的本质,打算在你出国前狠狠跟你打一架,下的挑战书?”

张极幽幽看去一眼:“你很想打架?”

惹不起,朱志鑫闭嘴,麻溜地去了自己座位。

直到早自习结束,张极仍在回味桌膛里的那封信,太特殊的一封信,在这个关键的节骨眼,有着相同的境遇和心情,以求助者的姿态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却只留下“早阵雨”这样的署名。

似乎怎么看都很有几分目的不纯的意味,但张极感知到对方并无恶意,还真的饶有兴趣地思考该如何给建议。

想了很久却凑不出只言片语,他觉得那到底是别人的人生,他不该也没有资格替别人做任何决定,到最后想说的只剩下四个字:

遵从本心。

然后他愣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似的轻笑了一声。

张极慢吞吞地想,这位不具名的“早阵雨”同学,想对他说的大概就是这四个字吧,遵从本心。

他抬眼往窗外看去,朗朗晴空,没有半片云彩遮挡;前桌包着一嘴的早餐,转过身大着舌头问他要物理作业,张极点了点桌上的试卷示意他拿去,前桌高喊一声张极你是我爹后把卷子收入囊中;后桌的姑娘抓了一把巧克力伸到他面前,小声问他吃吗,张极拿了一颗,礼貌说谢谢;朱志鑫跨越小半个班的座位来找张极,毫不客气地问姑娘要了三颗糖,一屁股差点把张极挤下座位,同桌正好不在,张极无奈妥协,坐到隔壁的位置上,把自己的座位让给了朱志鑫。

巧克力在嘴里化开,苦涩后是甜,就在这个下定决心的时刻,张极心里感到无比宁静,他问朱志鑫:“等我出国之后,你会想我吗?”

朱志鑫嘴里含着三颗糖,见鬼似的看着张极,完全无法想象这种肉麻的话竟然会从他嘴里说出,也许这就是离别前的吐露心声吧,朱志鑫倍感心疼,就差泪眼汪汪地安慰道:“唉,别担心,你走了以后我一定会天天给你发消息的,在外面有任何问题也可以跟我说,我都不能为你解决。”

张极嗤笑一声:“那你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朱志鑫还没反应过来张极的意思,又听见他说:“还有你那个弱智欢送会,也一起取消了吧,我受不起。”

三秒钟对视的沉默之后,朱志鑫发出尖锐爆鸣:“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21/出国

车内,空调温度过高,张泽禹热得将外套拉链敞开,喉咙干涩,后悔刚才没多喝一杯水。张极并排坐在他的身侧,此时正看着窗外,指尖在扶手上一点一点地起落,似乎在思考什么。

“张泽禹。”张极突兀地喊他。

“嗯?”张泽禹聚神,扭头看向张极的侧脸,轻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高中的时候见过你吗?”

如果朱志鑫在的话,他此刻一定会对张极翻个巨大的白眼,然后不屑地反问他,这种问题不应该问你自己吗。

但可惜他身侧的是张...

但可惜他身侧的是张泽禹,一个对他有求必应到一定地步的人,张泽禹开始认真地在脑海里检索。

见是一定见过的,并且次数还不少,只不过大多数时候都是张泽禹故意绕远路,装作漫不经心地从窗口瞧上张极一眼,这样的“碰面”张极不会有印象,张泽禹更不会明说。

翻找半天,总算寻出一个光明正大的场合,张泽禹谨慎措辞道:“当时学长你们高三,学生会替任的时候,我们应该见过的。”

这事儿张极从朱志鑫嘴里也听过一遍,张泽禹是继张极之后的新一任学生会主席,他们高中热衷于一些形式活动,就连学生会职权交接这种小事也办得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皇位继承现场。

那时候站在一排新任部长最前头,第一个给他送花的应该就是张泽禹,保不准他当时还跟人说过一些类似“好好干”、“学生会的未来就交给你了”的场面话。

回忆不出太多的细节,张极干脆直接问他:“你那时就认识我?”

比那时早得多呢,张泽禹在心里想,但他不会这么说,只默默点头。

“高三。”张极自言自语般轻念了一遍,状似无意地提起,“我高三那年原本计划出国,朱志鑫还差点搞了什么全校欢送会,你知道吗?”

张泽禹放在身侧的手应激似的蜷了一下,喉头发紧。

高三出国这事是家里一早就定下的,张极没有声张,连朱志鑫无意间看到张极书包里的出国资料,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高三都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朱志鑫一开始死活都不信,一口咬定是张极又在忽悠他玩儿:“你可省省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这么点小伎俩,完全骗不过我!”

张极用看傻子的眼神睨了他一眼,一把夺过资料,收拾进书包里:“嗯,完全骗不过你。”

朱志鑫再三确认张极没有在开玩笑,然后感觉天彻底塌了,抱着张极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我的小极啊,你竟然真的要离我而去!你忍心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吗?”

张极忍无可忍地推开他:“不但忍心,甚至还想点两支蜡烛庆祝。”

出国的手续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张极的心情有些平淡的落寞,也许确有几分对即将离开熟悉环境的焦虑和不安,但家人似乎更希望他去国外寻找自己的天地。

他想,自己是愿意背负这份期盼的,哪怕要付出一点代价。

而朱志鑫显然就没有他那么平静了,几乎是一夜之间,两人的所有共友都知晓了张极出国在即的消息,并纷纷送上祝福和宽慰。

张极看着从没有这么热闹过的消息栏,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他就知道,这事不该让朱志鑫发现。

与此同时,一个秘密的欢送会正在以一种毫无保密性的方式筹备着,发现朱志鑫三番五次丢下他,和一帮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什么,偶尔还要回头看他有没有起疑心的时候,张极就已经猜了个大概,但为了避免麻烦,他选择看向窗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张泽禹得知张极要出国的消息时也不算晚,一来张极在整个学校都出名,二来他对有关张极的一切事情都格外敏锐。

不好形容他当下的心情,但一整个下午都像是丢了魂,心不在焉的,周宙担忧地守在他身边,好几次赶走来找他玩的陈晨。

分离是不可避免的,张泽禹清楚这个事实,他经常警醒自己,等到张极高考结束,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关系,见上一面大概都难如登天,可当这个期限猝不及防地推至眼前时,他还是慌了神,陷入一个无助的漩涡。

该怎么办。

放学很久了,张泽禹仍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黄昏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的课桌笼罩在橙光的日光中,他静默地盯着课桌上的一个小洞出神。

良久,张泽禹背着书包站起身,离开教室前将窗户都打开通风,冷静得像是今天什么都不曾发生,如果他脚步的方向不是对着高三教学楼的话。

他低着头,一边缓慢地走,一边数着台阶,张极的教室在四楼,从一楼走上去总共有七十二层台阶。

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

张泽禹突然停在原地,他听到上方传来一道声音,他能听见这声音的机会不多,却无比熟悉,楼道太过空旷,连那人手机里传出的女声都十分清晰。

张极此刻正坐在三楼至四楼的台阶上,听着手机对面女人温柔的声音,并不知道一个转角外,有个学弟正站在二楼至三楼的台阶上,因为自己而迈不动脚步。

“小极,给你的资料都看过了吧,有喜欢的学校吗?”

张极沉默了两秒,声音很淡,似乎对这个话题并无多大兴致:“你们决定就好。”

女人或许是对他的态度不满,声音带了点哀怨:“小极,怎么一谈论出国的话题你就是这样随意的态度,我们都是为你在考虑,你跟妈妈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出国了?”

他好像看不清自己的本心了,一面督促自己不要辜负父母的苦心,满足他们的期望,一面随着出国的时限越来越近,他感到焦躁不安,就连身边人提起这个话题都会让他反感。

张极穿过拥挤的人群,在吧台的角落坐着,张泽禹跟他说的原则就是非必要不出现,张极只要确保人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行。

他无意招惹别人,但不代表别人不会主动招惹他。

身穿酒红色吊带长裙的,踩着高跟鞋,端着酒杯的女人站在张极身前,很明显因为张极那张脸来的。

“帅哥,喝一杯。”

张极没理,侧过视线。

就凭张极这张脸,被拒绝一次自然是不甘心,在张极身边的位置坐下,还试图跟张极再...

就凭张极这张脸,被拒绝一次自然是不甘心,在张极身边的位置坐下,还试图跟张极再搭话。

“裴大小姐,”不知何时走到吧台这儿的张泽禹拿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裴宁的杯子,然后喝了口酒,“他好看吗?”

这个好看自然指的是张极。

裴宁看张泽禹的动作就了然,回以张泽禹一杯酒:“原来是小张少爷的人,张少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然后踩着优雅的步子离开了。

张泽禹无言领着人走到自己的卡座位置,要不是刚刚何晨喊他领张极过去看一眼,他还不知道有人要来勾搭他的人呢。

从小基本是要什么得到什么、过惯了少爷日子的张泽禹有很强的领地意识,从张极做他保镖的那一刻,张极这个人就打上了属于张泽禹的标签,他自然不希望别人染指。

让张极在一旁待着,转身就和何晨那群朋友玩起了酒桌游戏。

“确实帅,”何晨瞥了好几眼张极,然后揽过张泽禹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我觉得比萧郡帅的多。”许是酒精上了头,何晨念完萧郡的名字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说,立刻就噤了声,偷偷观察张泽禹的反应。

看张泽禹没啥大反应,他才又调大声音,张罗起游戏来。

张泽禹今天也属实是运气差到极致了,转盘几乎把把转到自己,就连摇骰子猜大小这种纯靠运气的小游戏也不眷顾自己,被何晨那伙人灌了好多酒,让平日里基本不会喝到让自己醉的张泽禹此刻已经晕晕乎乎了。

张极知道自己待会得开车,整晚下来滴酒没占,张泽禹看他一个人可怜,给他点了杯可乐喝。

他看了眼张极,边伸手拿丢在张泽禹身边的外套,边跟张极说:“把你家少爷送回家。”然后摇摇摆摆走路不稳地离开了。

张极看了眼已经醉倒的张泽禹,他坐在张泽禹身边,顺着他的姿势让他的手搭着自己的肩膀形成支撑点,然后把人扶起来,慢慢地走出酒吧。

张泽禹很轻,再加上张极本来力气就大,扶着人上车自然不是件难事。

张极让张泽禹整个人靠着自己,然后腾出手去开后座的门,细心地护着张泽禹的头,把人扶上车,然后自己去了主驾驶位。

“我还能喝……我没醉……”

“怎么又是我……我……我今天运气也太差了点”

张极开了一路车,也听张泽禹这样嘟嘟囔囔说了一路。

将车子稳稳地停入车库,张极打开后座的门,张泽禹已经昏睡过去了。

“少爷?”

张极喊了几次都没醒。

不清醒的时候,扶着张泽禹回去是件困难的事,因为那姿势张极并不好发力。张极一只手穿过张泽禹的胳膊揽上他的腰,另一只手从他的膝盖下穿过,将人横抱起来,稳稳当当地把人带进家门,然后放到主卧的床上。

张极在生活助理这方面还是有研究的,给少爷掖好被子后,就进了厨房泡蜂蜜水去了。

端着蜂蜜水进主卧,张极看到的就是自己刚给张泽禹盖好的被子已经被踢开。张泽禹今天穿了件随性的西装,里面内搭是件无袖的黑色背心,外套已经被张泽禹的动作搞得敞开,露出平日里藏在衣服下的白皙的皮肤。

醉酒的人自然不顺从张极喂蜂蜜水的动作,张极只好跟哄小孩似的,半夸半骗地让人喝了一点。

“张极……”

“嗯。”

“张极……你……是我的人……”醉酒的少爷还不忘宣誓主权。

张极“嗯”了一声表示赞同,给人再次掖好被子,就回自己的卧室洗澡休息了。

张泽禹醒来的时候,觉得头有些沉,瞥见床头柜那半杯已经凉透的蜂蜜水,多亏了这蜂蜜水,不然他早上起来肯定头疼的要死。

昨天和何晨也是玩的太欢了,忘了今天下午的赛车比赛,早知道不喝那么多酒了。

张泽禹给何晨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已经醒了,下午记得来接他。

不料何晨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你没事发什么sos,吓死我。”

“小祖宗,昨晚我爹从国外飞回来了,我带着满身酒气紧急回家,差点没被他打死,你快跟我爹撒撒娇,让他放我出去。”

何晨和张泽禹算是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两人都贪玩,但张泽禹成绩偏好一些,再加上人前张泽禹那副乖巧好学生的模样,何家长辈都挺偏爱张泽禹的。

“我不,”张泽禹打开衣柜,开始慢慢挑选自己今天的穿搭,“万一被发现我们去玩赛车了,何叔叔会跟我爷爷告状的,到时候玩完儿的就是我们两个,赔了夫人又折兵,太不划算了。”

张泽禹换好衣服,然后理了理上衣的帽带,像是被何晨点醒了一番:“你说得对,我不喜欢一个人去。”

何晨像是得到了希望般提高了音量:“对吧,我们俩”从来都是一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泽禹打断。

“原本不打算带张极去的,那就让张极陪我吧。”

何晨咬牙切齿地说:“张泽禹,你好狠的心。”

“没办法,你总不希望我和你一样被关在老宅学习公司事务吧,何晨哥哥。”

何晨比张泽禹大几岁,但张泽禹很少喊他哥,为数几次都是些不好的场景,比如此刻,阴阳怪气。

张泽禹踩着轻快的步子下楼的时候,张极正在煮饭。白色无袖短衣本来是宽松的,但系了条围裙,腰身被勾勒出来,宽肩窄腰,妥妥的好身材,那胳膊上的肌肉线条也是十分好看的。

张泽禹自然是喜欢欣赏这种美的东西的,本来就算好的心情因为张极更添了分愉悦。

——

小所有强势回归(bushi)

其实是营业手册卡文了

又拾起我们小所有来写咯

希望大家喜欢

我最近还是很勤奋的吧(自夸)

极禹/伪骨/年代/重逢/私设

尊重一切,勿上升↑

我们把一生割裂为无数个瞬间,受困于单调的生命节奏,却又无病呻吟,期待下一秒的到来。

张女士看到张泽禹全身是伤满是心疼,他们两个回来太晚了,极父早已喝完两杯白酒,他面色红润地打量着兄弟俩一眼,眼神迷迷糊糊的,房间里罕见的安静。

张泽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张极也一样,事情说出去简单,却不知道该怎样把源头讲给大人听,张泽禹舔了舔嘴唇,带着一点血腥味,他仍然不安地站着,攥紧自己的衣角。2秒钟之后,极父终于把最后一口饭吃完,摔了两根筷子在地上,响声清脆。

张泽禹觉得太...

张泽禹觉得太阳穴疼,他从没见过极父这个样子。一直都觉得这个老男人是温温和和的那种,暴躁起来,有够吓人。

张女士苦着脸瞄了一眼极父,上前扶住张泽禹:“你,这,你——”

总归问不出口,爆发的一刻之后又是一阵又平息,极父打断了这磨蹭的询问,白酒还有些上头:“张极,哪个弄的?”

“建娃他们三个。”张极放下吉他,顿了一下,“还有聂钟阳。”

极父嘴里嚼着一点东西,只是小声嗯了一句。

张极入座,张泽禹还是呆滞地站在那里。三人都在吃饭呢,他显得格格不入,这个不像是他存在的家庭。

他和张极对视看了一眼,张极敲了敲他旁边空着的位子,面不改色:“吃饭啊。”

哪有心情吃饭?哪有力气吃饭?张泽禹说不上话来,又气又委屈,一声不吭上了2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身上脏就不躺床了,他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摸了摸自己全身上下的疼痛点,不知道那几个人踢了多少下。

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家。不要告诉他这个家他还要待一辈子。

“哐哐。”张极来敲门了,“张泽禹,出来了。”

地上冰凉,相对于这个炎热的夜,还算舒服,他闭着眼,全身上下的脏东西还没洗干净,就这样躺着不理任何人。

过了一会儿,外头的人不耐烦了,直接推门进来,看张泽禹这可怜样还是忍住了怒火:“走,去看医院。”

极父吃完了饭,很平静,没说几句暴怒的话。他抹了把脸,把自己外表收拾了一下,换上干净的短袖,系好皮带,换好皮鞋,带着张极就上隔个前面几户的刘建家去了。

刘建家铁门打开,吱吱呀呀的声音刺耳,开门的是刘建他爷爷,精瘦的一位老人,这条街上大家都是相互认识的,几代几代下来的都是熟人了,刘爷爷看见对方一开口就是笑笑:“张忠临,咋子啦?”

“刘建在不?”

“建娃儿还没回来嘚,又不晓得跑哪儿鬼混球,进来坐会儿嘛。”

夜晚,院子里点上一盏灯,门口挂两串红灯笼,自从过年挂到现在的,一杆一树一串线,上面挂着刚洗好的衣服,厨房还冒着烟儿,柴火还没熄,老人家还没做好饭呢,反正孙子也还没回来。

张忠临扯了扯嘴角:“不了,娃儿之间打闹有点事情嘚,还是要过来跟你说一下。”

刘爷爷是看着极父长大的,相差一代的人沟通之间难免尴尬,张忠临说的既委婉又不好意思,把事情的经过都说了一遍,说到刘爷爷再也不笑了,厨房都开始冒黑烟了。

“哎呦,你看我这记性,等一下哈,我去把火关了。”

张极坐在竹子编的板板椅上,他望着天上的月亮,不见完整,被层云遮住,重庆省已经连续好几天下雨了,雨的威力不大,细的如梨花针,却又连绵不断,一直下,叫人头疼。

刘爷爷再出来的时候笨手笨脚去掏自己的外套,现在已经是夏季的末尾,但他仍然有一件外套,灰黑色的,看起来脏,但其实已经搓过很多遍了。

老人家依旧是笑着,从口袋里摸摸还有没有钱,终于摸出来一张纸质的钞票,叹口气,不好意思的,直接塞到小孩儿手里。

张极不知道他应不应该拒绝,但似乎这又是过来的目的。

“哎呀,认识好久了嘛?不用,不用!”张忠临伸出手挡着。

“要不得啊,带娃儿去看一下嘛!莫出事了哟,我们家建娃就是不懂事。”刘爷爷终于把钱塞到张极的裤包包里面,几个人都停下来了,他长呼一口气,坐在板凳上陪笑,锤了一下自己的腿,“哎呀,长大了就是不中用。”

张忠临点了一根烟,吐出烟圈,叹口气:“唉,他妈老汉儿还在城里头歪?”

“还是回来管一下嘛,那再过个几年就要考试了,以后出去打工也好打点嘛,那考不上,也要找个出路嘛,现在这个时代过得太快了,现在啊,不好混了。”

刘爷爷有些局促还摸了摸头:“唉,我管不到他。”

刘建是刘家的独生子女,家里几代人都宠着他,他没有奶奶,只有爷爷了。学习也不太好,每天就这样混日子,但是没有人打他,骂他。

小聊了20分钟,张忠临带着张极准备回到那个往下走几十个台阶就到了的家,刘爷爷突然又红了点眼眶叫下极父:“忠临啊,我也不晓得咋个办了,他以后要是学不进去打工也打不了,他哪天进局子了,我也不忍心打他,要是一直坚持下去,孩子以后到底咋个办嘛?”

“他要是像你们家张极多好啊,像大学生的样儿,以后是真的有个好的未来了,真的能出人头地,而不是像建娃儿,天天赔别个钱,赔笑脸。”

张极看着眼前的场景,摸出来他裤包里的钱,高中学费60块钱,冰棍5毛1根儿,刘爷爷一下子塞了30块,看着张忠临沉闷地吸着烟,一时哽咽。成年人之间,隔代人之间,总是那么难受。

张泽禹坐在地上,张极把裤包里的钱塞在他手里:“走,去医院。”

好大一笔钱,张泽禹塞在手里,踉踉跄跄地下一楼,极父独自坐在板凳上又喝了一小杯白酒,张极要带张泽禹去医院,临走前极父让张极带把伞。

“你这里流血的地方发炎了,不能碰水哈,回去拿帕子抹一下嘛。”

那医生一按,张泽禹就拧着脸疼的哇哇叫,擦药也是。

今天发生的事情有点多,张极一直都明白,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对张泽禹有些愧疚感无法用言语或者行动表达出来。可能这种性格天生不适合和人沟通。心灵、肢体、语言他都不会。

张泽禹流一滴血,痛得嚎叫一声,极父再来一杯酒,看病又花掉一堆钱,他自己也痛得不敢说话。但他总是一副淡淡无事发生的样子,不表达出来,只是偶然短促的皱紧眉头,叹口气,心跳落空一拍,没多少人能够捕捉到。

或许刘建是因为不喜欢张极跑去打的张泽禹,大抵都是这样,狗血又可笑,可明明两个人都没做错什么。

张极仍不能正面看张泽禹一眼,跟他再说出一句话。这条街里面的人形形色色都怎么样,故事是什么,人品好与坏,跟他们家关系好不好?跟张极好不好?有没有拉钩结派,有没有小团体?难道他要一五一十都告诉张泽禹吗?

一个陌生的人闯入自己最熟悉的世界,张极当哑巴总是吃亏的。

“刘建是那种混子,他爷爷还不知道。聂钟阳住我们对门往右边几个,都挺怪的,岳凉糕点店师傅的女儿,岳师傅还有个二胎,也怪。”

今天晚上不下雨,只是道路湿滑,看来伞白带了。张泽禹低着头,闻着那一阵雨腥味:“都怪,全都怪,我也怪,就你不怪。”

“我也是个怪胎。”

张极很淡定地说出来,“怪胎”这个词在那会儿还蛮高级,有文化不接地气,从他嘴里面说出来轻飘飘的,张泽禹好像也不了解张极,愣了一会儿,继续走,两人很有默契的一路上都没说话。

回到家差不多刚擦的药也干了,他提着一袋子药回到自己房间把房门关上,却因为疼痛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枕头底下压着一张相片,是之前一家三口的,小张泽禹在上面灿烂地笑着,爸爸也是一样,而且长得特别高。

张泽禹揉了揉太阳穴,换右侧睡,左胳膊磕到桌角不能压着,背部有伤也不能压着,他叹了口气。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疼过。”

20/可爱

卡丁车的活动定在了十二月的第一个周末,不知道是由学校发放经费还是社团成员个人出资,S市郊区一个还算有名的车场被包了下来,当作此次的活动场地。

张泽禹患上了久违的“小学生春游综合症”,一大早就舒服地自然醒,还没想好怎么打发早上的时光,又如同墨菲定律一般,被突如其来的公司事务缠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匆匆赶到车场时已经有不少车在赛道上驰骋,朱志鑫坐在休室里朝他挥手,张泽禹走去,刚打完招呼,张极也正好从赛道上下来。

他单手摘掉头盔...

他单手摘掉头盔,拎在身侧,甩了甩有些被汗浸湿的头发,又拿起放在储物柜上的另一只头盔,朝张泽禹抛去。

张泽禹明显被吓了一跳,但反应很快,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对张极道:“学长好。”

张极点头表示回应,招了招手:“过来吧,带你跑两圈。”

张泽禹抱着头盔,跟在张极身后亦步亦趋地走,面前人突然转身,张泽禹猛的停下脚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觉得怀里一轻,头盔被张极拿走了。

两个人距离很近,察觉到张极似乎是要给自己戴头盔,张泽禹下意识地就想后退一步,抬眼时正好对上张极的双眸,他那一刻的眼神很复杂,带点玩味、又好似在等什么答案,保持着举起头盔的动作,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张泽禹摸不着头脑,生生止住了后退的脚步,站在原地,小心地看着张极。

张极没让气氛僵持,颇有些流气地冲他挑眉:“要我帮你戴吗?”

但此刻,张极如此鲜活地站在张泽禹面前,他甚至能看到张极耳垂处的黑钻耳钉,笑的时候模样生动,于是萌生出了一种对他而言已不算陌生的情绪——贪心。

可能是因为紧张,张泽禹站在原地,控制不住地朝张极轻轻眨眼,强稳着声线道:“麻烦学长了。”

张极的表情难得有一瞬的错愕,然后是轻松的笑,他俯了一点身,细心地替张泽禹戴头盔,指尖碰过各个卡扣时都轻柔不过,为了看清不断地靠近,脸最后都快贴到张泽禹的脸上。

张泽禹为此不由屏住了呼吸。

是个很近的站位,要是从背影来看,张极微微弯着腰,两个脑袋重合了大半,张极掌着头盔的侧面,即便看不见神情也让人觉得十分专注,仿佛在做一些不是普通朋友该做的事情。

保姆式地服务完张泽禹,坐进驾驶位的张极快速给自己戴好了头盔,右脚放在油门上,转过头问身边的人:“紧张吗?”

头盔有一定的隔音效果,张泽禹并没有听见张极的问题,但因为一直注视着他,发现他似乎在说话,于是朝他眨了眨眼,小幅度地摇头,示意自己听不清。

沉重的黑色头盔里露出一双清澈剔透的眼睛,弯起的眼角含着期许的笑意,双眸亮得如同大好晴天,日光照在湖水上反射出的波光粼粼。

虽然这么说会显得很奇怪,但张极不得不承认,他觉得张泽禹很可爱。

甚至已经不是在某一刹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了,他直视着张泽禹的双眼,有几分难以自拔,清楚地感知到,这是他短暂生命以来、遇到过的、最让他觉得可爱的人。

偏偏那人无知无觉,仍用一双狗狗似的眼睛盯着他,诚恳到令人哭笑不得,全心全意只想让他知道一件其实无关紧要的事儿——自己听不见。

无可奈何到无措的地步,张极实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轻到像是抚摸一般在张泽禹的头盔上拍了一下,然后凑近他。

头盔和头盔相抵,视线穿过两层挡风镜片直白地撞到一起,目之所及是对方的双眼,震动传递,心脏也跟着共振,张泽禹听到张极说:“别害怕。”

心跳在漏了一拍之后疯狂加速,像是要弥补那时的迟钝,耳边是呼啸着的风,眼前景色随着卡丁车的穿梭不断变换,在扑面而来的自由气息里,张泽禹的手掌攀上了心口。

跳得好快。

卡丁车飞驰,令人不自觉地就摒弃了所有的杂念和烦恼,全身心都沉浸其中,张泽禹闭上眼感受,全世界都向身后奔去,身旁有个同行的人,这感觉就像是私奔。

绕着车场跑了完整的三圈,张极把车停到起点处,张泽禹走下车,低头摘掉头盔,甩了甩凌乱的头发,张极在背后看他。

真的像只小金毛。

他有点手痒,故作自然地大步上前,一手按到张泽禹头顶,轻微地揉了一把,在对方说话之前先发制人:“感觉怎么样?”

张泽禹有点傻眼,脚步停了下来,感受到头顶的温热褪去,慢半拍地抬头,发觉张极似乎并不认为那是个逾矩的动作,他也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回话:“挺好的。”

张极点头:“你待会可以自己试着开,会有教练来指导。”

张泽禹学东西很快,卡丁车上手也不是难事,没多久就能独自跑圈,甚至在后面的几场比赛里都拿了不错的名次。

活动结束已经是黄昏,众人收拾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就打算离开,朱志鑫走到正在吧台喝水的张泽禹身旁,把暂时保管的手机还给他:“刚才有两个未接来电,你看一下。”

百无聊赖,张极垂眸观察张泽禹的字迹,看他右手握着笔,不紧不慢地在纸上记下一些难懂的字句,偶尔写错了一个字,划掉——

忽然,张极的心跳很重地落了两拍,记忆深处某一座未署名的建筑毫无预兆地坍塌了。

不够确信,但也夹杂着熟悉与惊讶。

老实说,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字迹这种东西分辨起来是很困难的,更别说那封信已经是两年前的旧物了,即便再印象深刻,也不可能凭着一面之缘就再将它找出来。

因此,吸引张极目光的其实并不是张泽禹的字,而是他的一个小癖好,写错字后用三条斜杠规整地划掉,在一旁标了个小箭头,解释说明:写错了。

一个在旁人看来也许显得无比幼稚的行为,认真工整到有些固执,张极盯着那一处看得出神。

朱志鑫笑道:“反正我俩都要回学校,让张极一块儿送就行。”

张泽禹想了想,正打算点头,张极的视线却回神般突然挪到张泽禹脸上,一种略带攻击性的、令人心慌的眼神。

“他不回学校,我送你。”

“什么就我不回——”朱志鑫勃然大怒,对上张极抽空瞥过来的眼神后,从善如流地变脸,“嗯,我确实不回学校。”

张极的眼神没有收敛,依旧带着探究的锐利,不加掩饰地投在张泽禹身上,又朝出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走吧。”

*校园/蓄谋已久的暗恋/直掰弯

*普通大学生极×小太阳偏执宝

*都不完美但是纯爱/he/ooc

张极再次见到张泽禹是在学院的一节选修课上。

不愿横生枝节如张极,他断然不想由于个人疏忽错过期末考试的机会,更何况第一次独居的他一直担心会因为熟睡错过早起的闹钟,一连订下十个后却是整夜失眠,早上洗漱后赶到教室才发现不过七分三十。

可是教...

可是教室的后排几乎都已经被占了位子,教材、水杯被凌乱摆放在桌面上,大概都是前一天晚上提前占好的。张极面露难色转身走回靠近讲台的位置,他前一天也应该想到的。

“张极,我旁边有位置。”

张极的脚步顿了两秒,回过头,便看见刚拿起书包的张泽禹正在朝他这里挥手。他先是不解音乐学院的张泽禹怎么会和他上同一门课程,但这份疑惑很快被涌现的庆幸取代,他一身轻松小跑到张泽禹的身边坐下。

没等坐稳,张极先开口问道:“你不是音乐学院的吗,怎么来上新闻概论?”

“帮人代课啊。”张泽禹语调懒散,一句话闭还轻轻打起哈欠,索性枕着胳膊趴在桌上望向张极,本就柔软特别的内双眼睛半睁,眼神温柔非常,意在等他接腔。

这让一旁实在搜刮不出新话题的张极犯了难,他与张泽禹的相识太过于丢脸,好歹自己也是一米八几的男人,先是不小心撞到了张泽禹不说,又中暑和低血糖麻烦他买来矿泉水和巧克力,最后也是张泽禹找到他的新生手册。

他还没来得及正式感谢,可是一丁儿点羞愧足以让他无法再提起之前的事。这让他们没办法继将闲聊进行。

他们之间太不熟悉,至少现在的张极是这样认为的。

正思索着,一连串“咕噜”声突兀打破了两人安静的氛围。

张极表面上维持平静,实际上巴不得立马跑出去买两幅耳塞回来塞住张泽禹的耳朵。

只能祈祷他没有听到,随后又是突如其来的一声。

他以后无论起多早都会吃早餐的。

不如他的意,身旁的张泽禹听得清晰,只见他轻笑一声后从桌上爬起,从书包翻出一条小饼干放在张极的面前,见张极没有动作又收回扯开包装,拿出一片叼在嘴里,再次推到两个人中间。

“比想象中好吃。”他嚼着饼干换了个姿势。这次是下巴搁在桌面,两条胳膊分开搭在桌上,而右手握着一只按动笔,百无聊赖地按起来。

小饼干真的好吃吗?张极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烦躁异常,心跳都快要和张泽禹手中不断加快的按动笔节奏完全重合。他怎么总是在新朋友面前发生难为情的状况,连呼吸都乱了。

张极擦了擦嘴角干涩的饼干渣。

课前五分钟,教室里的位子已经坐满了,时不时还有同学从其他教室搬来椅子放在最后的空位,也有几人因为占位抢位争吵,更甚者直接虚空坐在年久老化的坏椅子上,咯吱咯吱的摩擦声直响。

相比张极就幸运多了,此刻的他正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借着人群的遮挡和张泽禹组队驰骋在游戏世界。刚玩到兴头上,老师准时站到了讲台上开始点名,张极抬眸扫了一眼,自顾自继续打起游戏。

“张极。”“到。”

“王明。”

“王明没到吗?”老师提高音量,“第一节课就敢不来?还想不想参加期末考试了。”

“到到到,老师我到了,”张泽禹默默举起手后,小声朝张极自嘲道,“我都忘了我在这里叫王明了。”

“下不为例,”老师瞥了他一眼,提醒其他同学,“以后再有点名三次才回答的,同样视为旷课处理。”

张泽禹努努嘴,嘟囔:“下次还要代这种课,来不来都算旷课,拿钱跑路就好了。”

张极被他逗笑了。

一场游戏完成得磕磕绊绊,都是因为猪队友的操作实在莫名其妙,可那些人都是张泽禹临时拉来的朋友,张极的脾气不好发作。

可张泽禹不然,泄愤似的将手机猛地摔在桌上,就差原地跳起来打一套组合拳。

“陈明是吧,就你了。”老师的声音打断了张泽禹的发泄。

“啊?什么我?”张泽禹微张着唇疑问,指甲反复扣着拇指上的倒刺。

前排的同学回头为他解释,“老师说选你做课代表。”

“我怎么就课代表了,”张泽禹眨眨眼睛。

傻子才会在一众人低下头唯恐与老师对上眼的时候发出动静,张泽禹扭头对张极耸肩无奈地笑,“看来我以后得常来了。”

张极配合他皱眉苦笑,却无缘由的心情大好。

可能因为张泽禹的性格太有趣了吧,张极抬手挠挠脸颊。

总不能是因为他喜欢和张泽禹一起上课吧。

强忍着空气中刺鼻的油烟味,张泽禹熟练地走到食堂最靠内的档口,他已经连吃了一周的烤肉拌饭,即使是在上课时也不忘对张极讲起这家的沙拉酱分量很足。

“好多人排队啊,”张泽禹轻轻拉长语调吐槽,“鞋子又要被踩坏了。”

视线扫过,附近的位置座无虚席,张极抬起胳膊自然地拍了两下张泽禹的肩膀,“别急嘛,午休有一个多小时。你先去找位子,我来排队。”

“好啊,我去那边看看。”为了能够让张极听得清晰,张泽禹说话时刻意贴近他的耳边。

呼吸的热气代替空调制冷滑过肌肤,像是羽毛挠痒,需要更指尖深陷皮肉的疼痛来克制。张极的视线追随他的脚步。

一路上摩肩接踵,也就是张极身在的队伍刚刚向前一步的功夫,尖叫、铁盘坠地、道歉与争吵一齐撞进他的耳朵里。

遭遇这种情况的张极也顾不上什么排队,不停道歉着挤进人群里询问情况,但走近后他才发觉张泽禹比想象中更加调节自如,此刻正体谅地安慰撞到他的同学。

“你还好吗?”张极用纸巾简单擦拭张泽禹的脸颊,“怎么就撞上了。”

“我也不清楚,没有人受伤摔倒就行,”张泽禹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你能让我去你的寝室洗一下吗,我回家可能来不及了。”

“你快去吧,我打包午饭回去,上课肯定还来得及。”

张泽禹离开时仍不忘找来保洁处理地面的餐盘和饭菜。张极心中不忿,先不说张泽禹的身上满是油渍,他离得那么远都听到了一声闷响,张泽禹这小身板还不知道会有多疼,居然还反过来担心撞到他的同学。

真是个好脾气,张极默默称赞起自己的好朋友。

而另一头的张泽禹已经按照张极提供的门牌号找到他的寝室,用钥匙打开门,面露嫌弃地脱掉自己的上衣,自顾自在张极的空间里窥看。

他一路走得太急,身上不免有些汗水,如若不然,他真想立刻跳到张极的床上打滚,细细嗅闻他的床单上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沾有淡淡的香水味。

还是要快些洗澡,张泽禹最后留恋地看了一眼,才将他那直白的目光收起,转身走进了张极的浴室。

中途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他不悦地查看消息,是王明发来的。

:哥,你说就去上一节课,怎么还当上课代表了。

:老师会不会记住你的脸了。

:期末考试怎么办,听说现场核对学生证的。

:还有那个学生手册怎么回事。

:你还找人去食堂撞你?到底怎么了?

张泽禹不耐烦地发送语音:“到期末再说。”

删除好友,拉黑,一切搞定后世界终于清净下来。

突然,置顶的对话框里亮起了新消息的红点,张泽禹紧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甚至还哼起了歌。

——TBC

磕磕绊绊写完,感觉自己可能更适合金鱼那种设定,希望之后可以越写越顺手

·极禹|现背|吃醋|发烧

-他们之间的引力让一颗恒星也开始动摇。

双人宿舍里,张极刚洗完澡,戴着眼镜坐在桌前,笔记本里播放着前两天录的音轨,外面响起两声敲门声,他按下暂停键:“进。”

房门推开,左航走了进来,环视房间一圈,没找到要找的人,这才看向张极,问道:“张泽禹不在?”

张极没正面回答,反问他:“什么事?”

左航闻言举起手上的雪糕朝他晃了晃:“张泽禹昨天说要吃方糕,给他买了。我们那儿应该还剩几根绿豆冰棍,你吃吗?”

张极手指蜷了一下,正好点到笔记本的鼠标触摸板,那条音轨接着播放,他手忙脚乱地去暂...

张极手指蜷了一下,正好点到笔记本的鼠标触摸板,那条音轨接着播放,他手忙脚乱地去暂停,回答时没看左航:“不吃。方糕你放这儿吧,他过一会才回来。”

左航点头说好,刚把雪糕放在张泽禹桌上,门外就又一阵动静,轻哼着曲调,一蹦一跳的脚步。

张泽禹回来了。

左航不着痕迹地瞥了张极一眼,后者看起来丝毫没有谎言被揭穿的心虚,应该是无心的。

“左航,你怎么在这儿啊?”张泽禹进了屋子,把书包丢去角落,和人聊天时习惯性地会笑,亮晶晶的眼睛弯着,毫不掩饰地散发善意,然后看到了桌子上的方糕,笑意更明显,“哇,这你都记得!”

左航并不客气,笑着挑了挑眉:“那当然。”

“够意思!”张泽禹朝他肯定地点头,并竖了个大拇指。

“嗒。”这条音轨今晚第三次开始播放,张极肉眼可见的烦躁,直接删掉了界面,淡淡解释,“我点错了。”

左航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对张泽禹道:“行,那你记得吃,很快就会化。我先回宿舍了,早点睡。”

张泽禹心情甚好地坐到桌前,和左航挥手,等宿舍门关上时,他已经拆开方糕的包装咬了一小口了。

张极没有说话,宿舍里反常的沉默,只有塑料包装袋摩擦的声音,盯着屏保看了很久,他最后忍无可忍,语气不善地打破沉默:“好吃吗?”

察觉到张极好像有点情绪,张泽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把方糕举到他面前:“你尝尝?”

夏天温度太高,即使房间里开了空调,雪糕也依旧化得很快,抹茶味的雪糕边缘已经融化成水珠,摇摇欲坠,像是引诱他咬掉那一块,张极看了一会,最终推开张泽禹的手:“不吃。”

“不吃就不吃。”张泽禹把手收回来,舔掉刚刚融化后滴落在手背的雪糕。

今天他们睡得很早,张极刻意不跟张泽禹说话,自顾自地上床,翻了个身背对他,恨不得把心情不好四个字写在背上,张泽禹无奈,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想,关灯后也打算睡下。

才过了五分钟,张泽禹听着另一边张极第六次翻身发出的噪音,在黑暗中睁开眼,认输般问他:“张极,你又怎么了。”

张极这回是正面对着他,语气里有很容易察觉的委屈:“你为什么只跟左航说你想吃方糕?”

这是什么问题。

张泽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为了后半夜的耳根清净,还是仔细和他解释:“就昨天吃饭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嘴,我都忘了有这事了,真的。”

对面没有再说话,张泽禹以为张极接受了自己的解释,打了个哈欠,合眼准备沉沉睡去,下一秒,身边就凑过来一个温热的身体。

张泽禹有点怕痒,睡意瞬间清醒,往床里面挪了挪,笑得无奈:“哎呀,张极你干嘛,别来我床上,热死了!”

“你是不是更喜欢和左航玩。”

张极话音刚落,两人就再一次地沉默了,张泽禹打闹着要去推他的手也在迟疑了一瞬后收了回来,他去看张极的脸,夜色太浓,即便近在咫尺也难以分辨清楚。

张泽禹感到一阵无力,翻身背对张极:“你怎么总像小孩子一样。你最交心的人不也是左航吗?”

张极感到有什么情绪堵在了咽喉处,他挣扎了许久,才磕磕绊绊地凑出一句话:“我那时候在跟你闹脾气。”

张泽禹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没有太多的波动:“现在呢,你也在和我闹脾气吗?”

张极喉结滚了滚,一个下意识的吞咽动作,他伸手将张泽禹捞到怀里,很亲密地从背后贴着他,这样将人圈在自己领地的姿态让他有安全感,却不肯回答。

“幼稚。”张泽禹评价他。

“你应该回抱我。”张极对他说,“这样我才不会和你生气。”

虽然还是不理解张极的一些行为,但张泽禹认为张极是在长大的,起码现在能够用直白的暗示告诉他自己的情绪,拔掉许多尖刺了。

于是张泽禹在他的怀抱里转身,轻轻地拥住了他:“张极,这样真的好热啊。”

宿舍在不停变动,像不稳定的青春期,张极和张泽禹分别去了不同的四人间,在原宿舍收拾完衣物,张泽禹背着包,笑嘻嘻地跟张极打趣:“我先走一步哈。”

“哦。”张极垂眸把手上的充电线绕在一起,轻哼了一声,过了两秒又道,“小心我半夜来爬你床。”

张泽禹无所谓地朝他耸了耸肩,背上包去往新的宿舍。

朋友们住在一起,本就因为拍摄累了一整天,睡前又打闹得欢,熄灯后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张极平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耳边传来轻微的呼噜声,他难以入眠。

失眠太煎熬,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去客厅,被一个在茶几前倒水的黑影吓了一跳,他没戴眼镜,眯了眯眼辨认出身影:“张泽禹,你怎么还没睡?”

被突然点名的张泽禹显然也吓得不轻,确认来人后用手掌拍了拍胸前收魂,仰头把水杯里凉水一饮而尽,然后整个身体倒去了一旁的沙发上,迷迷糊糊说了句“有点热”。

张极敏锐地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走到沙发边要把张泽禹拉起来,然后摸到了他手臂处滚烫的体温,于是又用手背去探他的脑门,果然有些低烧。

“生病了自己不知道?”

张泽禹原先已经睡着了,刚刚被热醒,才稀里糊涂地凭借本能出门找水降温,凉水下肚后意识清醒了些,手没什么力气地举起,盖在眼睛上方:“啊,发烧了吧应该是,我说怎么这么热呢。”

张极不想跟一个烧糊涂的人计较,开了客厅的一盏小灯,利索地翻出医药箱,拿了退烧药和退热贴。

感受到额头处传来凝胶的冰凉后,张泽禹舒服地长长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像是从热水里被打捞了出来,颈侧又贴上一只手,还带有空调间的冷气,人型退烧贴,于是他往那只手的方向靠了靠。

张极想把试温的手抽回来,却被张泽禹用下巴夹住,不放他走,他被张泽禹这个姿势逗笑:“一会儿手就要被捂热了。”

张泽禹强打着精神和他对话:“那就换一只。”

张极觉得张泽禹确实有点烧傻了,脑子转得比平时慢很多,无奈告诉他了一个更佳解决方案:“我可以再贴个退烧贴到你脖子上。”

张泽禹反应了两秒,然后抬起下巴,一副放张极的手自由的样子,但想象中的冰冷触感迟迟没有到来。

张极的指尖还是碰在张泽禹的颈侧,他坐在沙发边,借着昏暗的灯光低头看张泽禹,看他鲜少会表露在人前的脆弱,看他因为身体的不适而颤动的眼睫,看他依赖自己的一双手。

然后张极在张泽禹身边躺下了,双手去环抱那个此刻像个小火炉的人:“要不你抱着我吧,我身上冷,你后半夜要是烧起来我也能知道。”

张泽禹表示抗议:“不行,抱着一会儿就热了。”

张极双手用力,还是将人搂近了些,张泽禹决定省些力气,把下巴搁放在了张极的肩上,脸颊贴在他的脖颈,是有一些降温的功效。

“要是热了我会把你踢下去。”

张极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异议,空气在澄黄的灯光下沉淀,安静得仿佛能看清其流动速度,两个十七岁的男生相拥着挤在不算宽敞的沙发上,张泽禹笑着开口,习惯性地用轻松的笑话打破愈发微妙的气氛:“你今天看起来很靠谱。”

原以为张极会笑着推他的肩膀,不服气地和他争论,什么叫今天,自己本来就是最靠谱的,话题自然而然就会滑向一个轻松、显得不再那么靠谱的方向,为今夜的拥抱再罩上一个好朋友的外壳。

但完全出乎意料的,张极声音很平静地回复他:“我是哥哥。”

张泽禹心里有“咯噔”的一声,这是一个他们几乎没有开启过的话题,两个月的时差不长,不足以让其中一个人展现出明显的哥哥或弟弟的特质,同龄的朋友是他们统一的署名。

亦或者哥哥这样的称谓对于青春期的男生来说太过于亲密,它所包含的年长者的责任也被心照不宣地掩盖在了朋友之下,轻松自在对他们来说是最要紧的。

“哥”这个词也曾偶尔出现在某些关系中,例如左航和张泽禹,他们和老幺,但落在张极和张泽禹身上,似乎是一个生涩的课题。

“当靠谱的弟弟会感觉更好吗。”

张泽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突然抛出的问题却让张极有一瞬间的头脑发懵,指尖抬起,离开面前人的背部,止不住地发颤,钢琴曲停奏,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十八岁便是如此,内心化作柔软敏感的一滩水,外化的行为却逃避拧巴,直视内心的自我剖白对他们来说太过艰难,于是悄然滋生了很多无解的问题。

张泽禹靠着张极,明了他不会回答,这样的姿势让张泽禹想起小时候,一切还简单易懂的时候,想家可以抱在一起流泪,选择题的答案单调到彼此都无比自信,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关系最好。

然而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从来不是如此简单,他们开始不断向外产生其他的羁绊,体验到了一些新奇的滋味,拥有了对方不知晓的暗号。

疏远过,试探过,挽留过,精疲力尽也依旧还是没能找出个答案,又或者对彼此的暗示仍保留着怀疑的心态。

他们之间的引力让一颗恒星也开始动摇。

我到底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这是一个属于十八岁难以攻克的恒定难题。

爱因差别而厚重,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各有不同,也许在当下难分高低,但一些特别的、陌生的情愫却如此清晰。

它凌驾于青春期的友谊纠结之上,陪伴的选择太犹豫,但拥抱和接吻的冲动却犹如夜空中的北极星,一直指向着同一个方向。

在张泽禹又试图用玩笑翻篇时,张极低头找到了他的唇。

初吻的降临总冒着一些风险,比如被传染。

19/止痛

车门关上,张极给司机报了个私人医院的地址,他把车载音乐的音量调小,切了首英文歌,然后闭目养神,很不客气地把身子靠向张泽禹,自己卸了力气。

张泽禹吓得连忙把本就坐得笔直的身体挺得更直了,眼神四处乱瞟了几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不想露出任何端倪,思考假如他是朱志鑫现在会怎么办。

如果他和张极就是正常的校友关系,现在应该比校友更亲近些了,算得上是朋友吧。

好,如果他和张极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他对张极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朋友身体不...

好,如果他和张极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他对张极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朋友身体不舒服时靠在自己身上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没什么好紧张的。

冷静一点张泽禹,他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

终于,在长达十四分钟的自欺欺人后,车子驶进了医院,感受到身侧的重量消失时,张泽禹如释重负地缓出一口气。

张极吃过药物,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不适感,有心情和长辈插科打诨:“老爷子好着呢,身体比我都好。”

“比你好就对了。”高院长甩了甩手里的检查单,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之前就跟你说过你这胃的毛病吧,怎么,家里不让你吃饱饭?”

张极不好意思似的笑着,语气吊儿郎当的,在亲近些的长辈面前没什么正形:“我这好歹还有个学弟在呢,您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突然被点名的张泽禹也是猛的一惊,对上高院长投来的目光,乖巧地弯眼笑了笑,张极给他介绍:“您叫他泽禹、小禹都成。”

“瞧着就比你顺心。”高院长做出评价,并对其赋予厚望,“泽禹,你平时帮我看着点这臭小子,要是不肯好好吃饭,你就来我这儿告状,我跟他爷爷说去。”

张泽禹简直惶恐,求助地看向张极。

张极接收到信号,乐呵呵地开口:“您这不是为难人吗。”

“也不知道谁还能看住你了。”高院长无奈地叹了口气,又问,“最近烟还在抽吗?”

张极迅速且坚定地回答:“绝对没有。”

高院长怎么会信,又瞪他一眼,转战向看起来温顺乖巧的张泽禹:“泽禹,你跟我说。”

张泽禹欲哭无泪,他哪里知道,能见到张极的日子掰着手指头就能数清,只好折中挑了个不容易出错的答案:“抽得不多了。”

张极在一旁点头帮腔。

高院长摇头哼了一声:“你也帮他说话,我待会问小朱去。”

张极哭笑不得:“您问朱志鑫,他恨不得说我一天能抽五包。”

……

张极的胃痛不是病理性的,长期的坏习惯造成功能紊乱还得靠平时养回去,做完常规的检查,吃了点药止痛后就要走了。

“回学校?”快要出医院的大门,张极问身侧的人。

张泽禹点头:“嗯。”

“顺路,送你回去。”张极说。

张泽禹没有拒绝,下车时他回头深深看了张极一眼,其实很想对他说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但临了又成了一句学长再见。

他连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也没办法对张极说出口,心里有鬼就担心一切都显得欲盖弥彰。

张极在车里和他挥手道别:“不用担心我。”

做不到。张泽禹笑着点头,心里却这样告诉他。

十二月初,S大开展社团活动月,教学楼附近全是各大社团在招募,张泽禹刚下课,单肩背着书包走过一个转角,被一个急匆匆跑来的女生撞了满怀。

女生矮他两个头,被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一边揉着额角一边道歉:“同学实在不好意思啊!”

张泽禹认出了面前的女生,是上次给他占卜过的学姐,于是道:“没事,学姐,好巧啊。”

学姐显然也认出了他,连说了好几声抱歉:“我正要去社团招募呢,有点太着急了。”

张泽禹点头表示理解,主动让路,发现有张掉落在地的卡牌后又喊住了她:“学姐,你好像有东西掉了。”

学姐接过张泽禹捡起的卡牌,牌面上画着一副破碎的面具,她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声音很轻:“要有什么秘密被发现了哦。”

张泽禹没听清,以为她在自言自语,道别后继续朝宿舍的方向走,冬日气候略显干燥,太阳暖洋洋照在人身上,舒服得像陷在一窝温热的雪里。

“张泽禹!”

张极今天穿了一件短款的黑色皮夹克,站在人来人往的路边也扎眼得不行,察觉到张泽禹在看他,小幅度地歪了下头,轻轻提了点嘴角。

像被蛊惑,张泽禹不受控地朝他走去。

“刚下课?”张极从一旁的保温袋里取出一杯热可可递到张泽禹手里,看他点头,伸手去捞他肩上的书包带。

张泽禹被这亲密的举动吓了一跳,抬头无措地看着张极,由于内心的慌乱眼睛止不住地眨,表情都变得空白。

张极被他盯得发笑,动作轻柔但不容拒绝地取下了张泽禹的书包:“没事,给我吧。”

朱志鑫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最后弱弱地打断氛围:“我记得,我们今天,好像、似乎,是有正事要干吧?”

张极瞥了他一眼,张泽禹万分感激地松了口气,顺着朱志鑫的话往下问:“学长,你们也在社团招募吗?”

“是哇!”朱志鑫一下窜到张泽禹面前,被挤开的张极无语地闭了闭眼,只能看着他热情地向张泽禹推销,“但这次不是乐队,我们去开卡丁车!帅吧,是不是很想加入?”

张泽禹原本没有参加活动的打算,此刻被朱志鑫挤眉弄眼的表情逗笑,想了想道:“但我没开过卡丁车。”

朱志鑫大手一挥,豪爽道:“没事儿,很简单的,你一上手肯定就会了。”

张泽禹有些犹豫,抬眼朝朱志鑫身后的人看去,张极依旧温和地注视着他,一字一句都如同敲在张泽禹的心尖:“我会教你,不用害怕。”

理智消融在暖阳里,服从内心强烈的意愿,张泽禹点了头。

*普通大学生圣母极×表面小太阳偏执宝

“狼的世界中羊生来就是他的食物,所以张极在张泽禹的认知中亦是如此。”

江城一高的毕业典礼上,一场大雨来得仓促。

随着人流跑回教学楼室内,张极抬手抚平西装被人群剐蹭出的一点褶皱,看向窗外方才还是一片澄澈的蓝天,转眼已然被乌云笼罩,他皱起眉头默默地叹了口气。

他原本是打算在毕业典礼向暗恋已久的女生表白的。

如同所有青春期的男生一样,张极两点一线过着他稀松平常的校园生活,忍受腊月寒冬,再熬过蒸笼般的夏,如此往复。他也讨厌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除了...

如同所有青春期的男生一样,张极两点一线过着他稀松平常的校园生活,忍受腊月寒冬,再熬过蒸笼般的夏,如此往复。他也讨厌枯燥乏味的高中生活,除了课间总是与他擦肩而过的,隔壁班的某位女同学。

张极自诩不是百分百的颜值主义,却还是在学校象征意义的几次社团活动被帮助过后迷恋上了这位女孩。少年的暗恋是炎炎夏日的一瓶碳酸汽水,匆匆一眼对视后就像被摇晃了千百遍,细密的气泡横冲直撞,整颗心都酸胀满溢。

他没有女孩的联系方式,对她的了解不过知道一个名字。他鼓足了万分的勇气才写下一封情书,仅仅不想让自己两年的暗恋沉入海底。

明知会被拒绝,但打水漂也得听见个响儿。

可惜天气预报也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大雨,手捧花束快松散得不成样子。最后还是在朋友的怂恿下,他同手同脚蹭到女孩的班级门口。

借着身高优势,他越过人群向教室内张望,却始终没有看到那抹身影,反倒是在讲台上画班报的男同学先注意到他,走上前问他想要找谁。

无比紧张的张极几欲开口,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下,他实在不知如何托出他的目的。

表白?还是想要在毕业前告知这份已经结束了的心意?

“张极,雨停了!”自己班级的门口有同学喊他,“老师说趁雨停赶快去拍班级合照,天气预报说十五分钟后还会下雨。”

“啊...我这就来...”张极尴尬地擦擦鼻子,却发现面前的同学始终眨着眼睛耐心等待他的回答。他一股脑儿将怀里的东西塞进同学的怀里,他的情书和逛遍市中心商场,买下的最昂贵的一支钢笔。

“同学,你的白玫瑰掉了!”同学在身后喊他。

“帮我扔了吧,谢谢你!”张极握紧了手中变得光秃的毕业花束,像是告别自己的高中三年,没有再回过头去。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男同学弯下腰捡起沾染污泥后的洁白玫瑰,盯着他离开的方向,手指搓弄骨节处的粉笔灰,却迟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

一个月后,高考录取结果公布。

张极幸运的被第一志愿录取,留在了本地读大学。而在最炎热的暑天,张极原本制定好的旅行计划皆因同伴的家庭出游被搁置。他在母亲同事的推荐下报名了驾校,准备以此度过漫长的暑假。

生活日复一日像高考数学卷子上的几何图形,单调乏味,张极按部就班地套用公式,机械化的动作,流水线的工程,躺在传送带上的是失去鲜活的他。

像个被烈日灼烧变质的临期酸奶。

他找回的好友寥寥无几,有些朋友也因恋爱,或是去外省读大学逐渐变得没有任何的交流。而母亲又以妹妹需要在家备战中考勒令他不许回家,同寝的室友像游戏副本忘记刷新的NPC从来没有出现过,张极中二地认为这是迈向成年人世界必须经历的孤独,他总要体会的。

外卖和奶茶自由的日子他可过不腻,张极的良好心态一直持续,直到——

直到学校布置新生手册答题任务,张极却因为错过新生群消息没有及时领到手册,再到教学楼时只看到散落在地的书本包装,手册的影子都没能看见。

张极随即打开手机向代理班长发去威信,一问倒好,他接二连三被拉进了四五个群聊,都是他先前遗漏的,数不清到底错过了多少消息。

他没再吭声,有些自我厌弃地原路返回,大学生活与他设想的差之千里,就算是再困扰,总不会是这般连个想吐槽的窗口也找不到。

他走着走着,汗水沿着额头流向鼻尖,眼前的景象逐渐被星星点点取代。不知是低血糖还是中暑,总之他想要快点找个阴凉地方小坐休息。

迷迷糊糊朝着树荫加快脚步,突如而来的障碍物硬生生撞上了他的半个身子,耳边是书本哔哩啪啦掉落的声音,张极来不及细想,快步走到目的地蹲下,这才松了一口气。

凉风拂过,蒸发吸热,身上凉快了不少,视野堪堪变得清晰。他抬起头找寻方才撞上的“障碍物”,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揉着肩膀的男同学,一本一本摞起被他撞掉的书籍,自己却腿软发酸,心中想上前道歉帮忙却力不足。

再看向他的表情,出乎意料瞧不出任何的愤怒,好像嘴角弯弯还带着微笑,张极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心中腹诽这一切肯定都是自己的错觉。

可是那人收拾好一地狼藉后直奔着张极这处来,张极抬头望向他的脸,微微下垂的眼角,不做表情时也像是在笑着,阳光下的几滴汗珠可以比喻为早晨的露水点缀在烂漫的花苞,纤长的睫毛振翅,有蝴蝶飞过。

他向下伸出右手,握住张极的手腕问他还能不能站起来。

张极红了耳廓,实在有些丢脸。

那人却眉眼弯弯着开口,稍微带了些区别于张极的口音,“我是音乐学院的张泽禹,同学你需要帮助吗?”

——tbc

挖坑愉快,我又来写校园啦

极禹/年代/重逢/私设

白色,医院一股消毒水味,楼道间很吵。

“032号,张泽禹。”

市中心的医院总是很难挂号,张泽禹喝了口水,松散着身子,一天下来什么没干却一身疲惫。

他知道在里面坐着的人是谁,难以面对却又不得面对,戴着口罩慢吞吞走进去。

这个房间好寂静,张极穿着白大褂,看着走进来的人,那人拘谨地坐下,声音很轻:“你好。”

“突然发现你在这家医...

“突然发现你在这家医院,就挂了个你的号,就是想来见见你,哥。”

这声哥叫的好虚伪,不带一丝人情味,张极冷着脸:“嗯。”

“分开多久了呢?”

张泽禹眨了眨眼,依旧小声,甚至干哑:“不记得了。”

“所以你有病吗?你生病了吗?坐在这里的每个人都很危险,我没有空在这里跟你叙旧。”

张极去学了医,过了好多好多年了,确实不大记得清楚,他是临床医学2级诊科的医生,一直都在线的专业素养和他总是严肃的一张脸,一直都凶。

张泽禹就只是盯着他,他的眉峰,鼻梁,下颌线,深邃的一双眼,还有长睫毛。过了一会儿他叹口气,把目光投向另外一边,也只是笑笑,并未做任何解释。

张极转过身去,写这一张号码条:“那还是不要再浪费医用资源了。”

“好,我马上就走。”张泽禹也很淡定,他说的似乎也很坦然。

接过张极手机号码的那张纸条,随手对着揣兜里就走了。

只有一些细碎的脚步声,这个房间依旧安静,刚刚的过去几句仓促的对白,潦草又难以收场,张极盯着那个人的背影出神了一会,直到门被关上。

张泽禹回到酒店,拖着行李箱去了另外一个区,背着一把吉他,行走在大街小巷。

1996年的夏天。

16岁的张泽禹也是拖着一把吉他来到了常青镇桂花路99号,张极他们父子俩的独栋小屋,白墙瓦片两层楼,带一个小花园。

就叫他的母亲“张女士”吧,张女士牵着张泽禹,来到渝市的另外一个区,这个地方在嘉陵江的另一边,和原来住的吊脚楼不一样。

张女士告诉她,面前这位穿着皮夹克的男士,是他的新父亲,这个穿黑白色校服的男生,是他的新哥哥。

1994年,张泽禹亲生父亲因为肺癌去世了,他的亲生父亲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复发症状,然后痛苦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的离开人间。

或许,人间是痛苦的。

本就不是重庆本地,只是因为原生父亲是重庆。一家三口就都在重庆生活了。这里离他的故乡很远,他几乎不回去了。他似乎一生都被困在重庆,固定在这里了,好像今后的人生也是这样子。

“泽禹,这是你哥哥。以后啊都要叫一声哥。”十几岁了还要牵妈妈的手,似乎有些丢人,张泽禹还是不开口,停留在家门口,总让他有一种窘迫感。

张女士紧捏了一下他的手,张泽禹才舔了舔嘴唇:“哥。”

张极额前的刘海刚好达到他的眉头那儿,但能看出来他在皱眉,过了一会儿松下来,十分顺口:“妈。”

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张泽禹:“弟。”

“弟弟叫张泽禹,比你小几个月,以后要多罩着他,你们俩就是好兄弟,知道吗?”

一种感知默默记在脑海中,故事好像要开始转折线了。张极没想到,那个爸爸口中来家里做客的女同事,是他的新妈了。

张泽禹原本头发短,后来长长了去楼下的快剪店,那里的理发师只会剪一个发型,他就和张极的发型一模一样。他们两个穿着同样的校服,从外观上看确实像是那么个兄弟一回事。

张极是不爱说话,或许是不想和他说话。对于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家庭之后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

张泽禹没有校服。他穿的校服全是张极的,刚转学办理一些手续还忙不过来,也适应不了新的学校,他的成绩在那里根本就跟不上。一天又一天,兄弟俩都很沉默。可能他们相似之处只是同姓,然后其他都不一样。

一大箱子行李,张极受父亲的命令帮忙把它搬到2楼。正好多出来一间杂物房。前几天赶着把房间收拾了。又重新去街上找匠人的人打了板新的木板床。

张极还是不怎么跟他说话,干完自己的活就把自己关房间里。

张极房间里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极父之前花好多钱买的,但他又不爱看电视,就给张极了。

“哐哐。”一阵敲门声,那是张泽禹除了一声哥之后第一句对张极说的话,“张迹,我想看电视。”

“张叔叔说你这里有电视机。”

木门打开,张极穿着白色背心,把张泽禹放进来。随性打开电视开关,甩给他一个遥控板,自己回到凳子上写数学题,插了一台很小的风扇对着他吹,夏季确实蛮热,特别是还在2楼。

“我叫张极。”他背对着张泽禹,“不是迹。”

“好。”

张极写的题,高二的数学题,张泽禹还刚上高一,他看不懂。或许那时候还没那么卷,没有补习班补课这个说法,只是这个街上谁谁是老师教书育人的,提着一板鸡蛋,一箱牛奶就上去拜访人家了。张极补过一点课,成绩相对于那个高中算得上优秀,张家人这辈子还没出过大学生,把希望都寄托在张极身上。

电视机上播放的《霸王别姬》或者是《西游记》在兄弟俩这种既尴尬又安静的情况下,张泽禹根本就看不进去。

感觉张极不喜欢他,一点都不想理他。可是他们两个之间这样的关系和处境,又不是他们两个做主的。

山多,是重庆的特点。所以从这里到桂花路99号,要爬多层楼梯,走着走着就有青苔,走着走着就都砌成了水泥路,放假放学要扛着自行车下楼梯,不比之前的吊脚楼方便多少。

刻在张泽禹的记忆里,那时的回忆是一个不美好不满意又可恶的难以割舍的

有长江索道,有过嘉陵江的船,但张泽禹没怎么坐过,还挺贵的。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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