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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发疼的膝盖骨里藏匿闷热的季雨。

明星倚靠墙壁伸直了腿瘫坐在地上,接过衣更递来的碳酸饮料。从自动贩卖机里滚出的红色铝罐散着冷气,起雾的壁上多出深浅不一交替的两个手印。他扬着笑随口回句“谢啦阿绪!”,低头把冰凉的罐子贴在左腿坚硬的胫骨上,松开手发现它摇摇欲坠地立不稳,干脆并拢双腿,把它橫放在上面。圆罐咕噜噜地乘沿着小腿拱起的微小的倾斜滚至脚踝,停在勾起的脚背上,像孩童溜过滑梯一样。明星觉得这挺有意思,又取回饮料罐放在膝头任它如过山车冲刺。

易拉罐滴下的冷汗滑过少年黏答答的皮肤,在柔软的小腿肚子最低点汇合,为隔音练习室些...

易拉罐滴下的冷汗滑过少年黏答答的皮肤,在柔软的小腿肚子最低点汇合,为隔音练习室些许开裂的地板画上暗色的印记。他正盯着银色的铝制罐沿反射的顶灯光亮出神,围着脖颈的毛巾突然被抽走,接着“啪”地拍在明星汗津津的脑袋上。浸过汗水的布料散发一股青春的臊味,明星立即皱着鼻子扯开毛巾,不假思索地对着眼前的阴影大喊:“小北喜欢偷袭,好幼稚!”

冰鹰正气凛然地站得笔直,端正地拿着葡萄汽水,无视不听话小孩的抗议教训道:“明星,不要玩易拉罐。一会儿饮料喷到地板上不好收拾。”他刚才正与游木商量下次训练时用摄影机录像方便检查纠错的事宜,讲着讲着总觉得少些什么,摸摸后脖颈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肩膀上缺失习以为常的热源。虽然这样做对认真听他讲话的游木来说有失礼貌,但冰鹰不由自主地用余光搜寻,又不出意料地锁定了坐在角落里若有所思的明星昴流。他嘴上说着录影的想法,眼睛目睹明星拿到易拉罐后自娱自乐的全过程,终于在衣更走来打断交流递上饮料的间隙,忍不住走过去阻止他的行为。

铝罐被明星蹬到练习室的中央。他曾带着易拉罐随处跑,掰开密封后让站在他面前的冰鹰遭了殃。明星抽抽鼻子,那天被果味碳酸饮料的甜腻糖精包裹的小北,凑近一点就能闻到与以往冷冽气息不一样的味道,仿佛被剥去看着冷似冰块的外表,露出喜欢金平糖一类的甜食的内里。

冰鹰咬着嘴唇准备开始一套以奶奶名言为中心的说理唠叨,突然被一声巨响吓得把嘴里的话咽回肚子。隔音练习室里的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窗户之外,风将浓密的树叶卷成连绵不绝的波浪,灰与黑杂糅的云朵铺开天际。衣更张着嘴惊讶道:“要下雨了?”,走至窗边,眯着迎风眼用力关上开着透气的窗户。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雷雨。”游木举起显示云朵与闪电的手机屏幕朝着伙伴们晃晃。新歌的舞蹈基本完成,就差些不怎么重要的细节需要完善,冒雨回家麻烦又不安全。冰鹰想了想,本着队长的职责宣布练习结束:“今天就练到这里,我们早点回去。”

当他站在电车站入口时,冰鹰发现自己遗憾地无法“早点回去”。循环往复的文字飞过,醒目的亮红扎得他眼睛干涩,他用力眨眨眼,对着“天气原因,本班列车暂停运营”的紧急通知茫然,紧接着又是一声相似的轰隆——这次仿佛离自己更近。伴随周围络绎不绝的碎念、抱怨与担忧,倾盆的雨猛地砸在不大的玻璃挡板上,涌出平面的水顿时形成透明模糊的帘幕。

细密的水珠零零落落往他脸上扑,闷热的土腥气蒸腾般拢上来,冰鹰向拉下卷帘的入口后退一步,按亮手机屏幕在line里发消息:“都到家了吗?”片刻后叮咚地响起两声提示音。

“到了!”

“到啦!外面好像开始下大雨了?冰鹰君没问题吗?”

“电车停运了。”冰鹰实话实说,“我等雨小一点再回去。”衣更立即发来担忧的表情,游木打下的“欸???”像在耳边回响。他慢慢地敲下回复“不用担心,我没问题。”

他原抱着确认队员安全的想法询问,反而被关心了。这也不无道理,冰鹰小声叹了口气,梦之咲车站与冰鹰宅相隔两站路,走回去倒也不会过于劳累,只是手中的伞难以抵挡恐怖的狂风骤雨,全身上下必然湿透,万一感冒拖累练习更加不妙;父母又都在海外工作,不可能有人来接他……

“讨厌下雨……”冰鹰在心中埋怨,这句话好像有人用十倍夸张的语气和他说过。春雷乍响的下午,压弯枝桠的粉樱与东风在细雨的讴歌中共舞最后一曲。那个人兴致缺缺地趴在窗榄上,脸埋在交叠的臂弯里,澄空般的蓝眼睛被乌云遮蔽,无焦地望向一点点败入泥泞里的花瓣。他沉默着,安静地观看春末的葬礼,蔓延出稀罕的寂寥气息。悄声站到他身旁的冰鹰噤言,淡淡地看向那棵对他们来说意义非凡、雨疏风骤里摇晃的樱花树。

“小北。”明星突兀开口,却喊得自然。

“嗯。”

“……”明星木木地微张着嘴,没了下文。冰鹰等待着,他却忽然直起腰来,拍拍自己的脸,用力到双颊通红,眼睛一睁一闭之间,再次映出与平常无异的明亮。

“明星,你……”他收起来了。冰鹰不喜欢明星掩盖自己的情绪,至少无需对他隐藏,他拨了拨在眼前晃悠的刘海,犹豫应当讲些什么。但明星又转身冲来将自己扑个满怀,“小北!”,他用双臂紧实地箍住纤细的少年,冰鹰耸起肩膀也留不出缝隙,“好讨厌下雨天……樱花吹没了,我还想和大家一起再赏花……”他抵在冰鹰的肩头絮絮地碎念,像孩童发现玻璃橱窗里最喜欢的玩具被他人买走一般,语气中却撒娇远远多于沮丧。他不愿意说——冰鹰任由他贴着黏着抱着驱走身上春寒的冷,抿了抿嘴,过一会儿皱眉按着明星的额头把他推开。

“嗡——”

春天的回忆退潮,手机震动的声响将冰鹰带回眼下的困境。他扶了扶肩上滑走的背包带,低头查看亮起的屏幕,出现的正是唯一没有在群里回复消息的明星。

“喂?明星?”

“那你等我一会儿,”他任由呼吸打在话筒上滋滋作响,不像演唱会时努力控制气息,“我来接你。今晚小北就住在我家吧。”

他果然会这样说。如果,冰鹰对自己强调,只是如果,风雨依然如此激烈,他会主动联系住所离车站最近的明星,抱着打扰他人的万分歉意暂居。但他仍然发出一声疑问:“什么?”

“我说,雨真的好大!”明星惊叹道。冰鹰抹了把脸上的水汽,大声回答“所以说不要来接我!我认识去你家的路!”他捂住一边耳朵,手心窝的无尽回响隔绝淅淅沥沥与不时雷鸣,有谁胡诌这是宇宙在地球上的声音。冰鹰无心管浩瀚的太空,仔细地、认真地等待听筒里的震动,希望明星能听他的话。“砰!”,可他捕捉到像花火升至天际散开,却轻得如花苞怒放的声响。

潮湿的雨里哪有燃尽的色彩,哪有不败的鲜花。不过是执意要来找他的人,撑开了一把透明伞。

温热的水流淌过胸膛,薄薄水雾弥漫。冰鹰细细地揉搓发丝,在泡沫水划过额头流进眼睛前合上眼皮。“咕噜噜噜噜……”背后传来引擎发动的声响,“哗”地,橘色“潜水艇”浮出水面,掀起水花点在冰鹰的后腰上。冰鹰直起背,紧闭着眼微微转头,“明星!”

“对不起对不起!”突然,一大捧热水连同明星咯咯的笑声浇在冰鹰的后背上。冰鹰打了个颤,艰难地用干净的胳膊抹走眼周的泡沫,怒视胡闹的人。

“我怕小北冷嘛……”挂着水珠的眼睫扑扇,明星眨着湿润的眼睛装可怜。

“……”冰鹰拿起花洒把头发冲洗干净,然后对着浴缸里的明星就是一通热情的扫射,像刚才路上疾驶而过的汽车,送来雨伞抵挡不住的全身湿透。他们站在路口,从头到脚湿哒哒地面面相觑。明星拧巴眉头“呸呸”吐了两口溅进嘴里的脏水,翘起的头发耷拉下来,苦着脸对着冰鹰。冰鹰叹了口气,拿出口袋里叠放整齐、透着水痕的手帕擦拭明星脸上的污渍。他的手还是发冷,像融化不了的冰块,显得明星的脸颊越发滚烫。夏季的天气是炎热的,连暴雨的积水也温得烦腻,浸湿的衬衫粘在皮肤上好不难受。回到明星家中的两人只能一齐钻进浴室里,各占莲蓬头与浴缸冲刷掉身上暴雨的痕迹。明星妈妈被大雨困在工作的事务所里,今晚回不来了,否则冰鹰不知该如何一身狼狈地面对长辈。

明星吃了一记水枪攻击,进眼的水冲散冰鹰给他擦脸的一丁点“温柔”记忆。小北还是那个小北,他不知怎的突然这样想,揉去眼里的异物感,头枕在浴缸冰凉圆润的沿边发起呆来。冰鹰背对着他拿着浴球往身上打白花花的泡沫,偶尔吹起的泡泡轻飘飘地落下。他性格正经,校服整齐笔挺地穿在身上,演出服大多都是长袖长裤,严严实实地包裹住纤细身体,经历一个冬春的阳光收敛,晒痕褪去,生生比明星白了一个度;即使坐在板凳上冲澡,也不忘端正地只挨半个屁股,挺直腰板,背部中间凹出好看的弧度。水流从肩胛冲进脊柱笔直的沟渠,滑溜向下,隐没股缝。

明星的太阳穴一跳,“唰”地站起来,起身太猛眼前发黑冒金星,左小腿突然疼得发软,手掌“啪”地撑在水汽朦胧的瓷砖上。冰鹰听到身后动静,由不得瞟了他两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明星心虚得不敢再往他那儿看,“泡得太热啦,我先出去!”噼里啪啦地踩着水离开令他头晕目眩飘飘然的蒸笼。

当冰鹰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时,客厅开足了空调,叶扇呼呼地往外送气。他从包里翻出手机,先在群聊里给游木和衣更报了平安,再给远在国外的父母告知情况,然后把水浸得皱皱巴巴的课本与作业摊在地上,祈祷自己过会儿还能在上面写字。

“好香。”冰鹰闻到足以勾起胃中馋虫的香味,便起身循着本能晃进厨房。明星正哼着小调,曲起一条腿斜靠在灶台边,脚踮在地板上,拖鞋要掉不掉地随着抖动微颤,一手拿着不锈钢汤勺绕圈搅动一手端着白色味见皿。“小北要来尝尝吗?”他早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问道。冰鹰凑上去往暖烘烘的向上窜白气的锅里瞧,煮开的酱油汤汁呼噜噜地滚泡。

“土豆炖牛肉?”

“嗯哼——”明星得意地点头,“今天的晚饭:明星家特制土豆炖牛肉。”

“特制?”

“妈妈亲传料理,外面当然没有。”他把一根筷子戳进土豆试探,“这还是我学会的第一道菜。”

去车站接我之前他在做饭,冰鹰看着案板与菜刀上的水渍想,难怪没有回复我。

明星盛起一小碟汤,轻轻吹走滚烫的氤氲,抿了抿,笑着递给冰鹰。冰鹰伸手接来尝一口,鲜甜浓郁淌过舌尖,咸淡恰到好处,令他眼前一亮。明星的眉眼挑得更高了,喜滋滋地刚要求个表扬,却感觉脚后跟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蹭得发痒。“汪!”,他和冰鹰不约而同地低头,看到大吉在他们的脚边打转,吐着舌头跳起来扒拉他的小腿。

“小北可以帮我去喂下大吉吗?我稍微收拾一下。”

电视旁的柜子的第三层放着大吉的口粮,冰鹰拿起来晃晃密封严实的塑料罐子,听到嘈嘈声响的大吉围着他蹦跃,往他身上扑。冰鹰怕踩到它,小心翼翼地走到食盆边,食盆挨着的墙上着张纸,上面是他熟悉的笔迹:少吃多运动,以及曾在作业本上出现的、不像可乐饼的柴犬。冰鹰蹲下来摸了摸大吉的脑袋,往食盆里加餐,“稍微有点像……”蓬松的、乱翘的,和他在舞台上兴奋激动时情不自禁抬起手触碰的感觉相似。

如果他能像大吉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冰鹰不知怎么冒出奇怪的念头——明明他也不知道大吉是否也会悲伤,擅自断定一条狗的内心没有人类柔软。就像台下的人觉得明星笑得真诚快乐,而紧靠在他身边的冰鹰不觉得。但谁也不知道明星抱着怎样的心态牵起嘴角的那一抹标准的弧度。

他不说,我便不知。冰鹰一向清晰明了地看待自己对人对事的一丁点愚钝,也没有窥伺他人秘密的兴趣。可明星总是不一样的,隐形的丝线将他与自己绑住,眼睫一次不自然的微小震动都能引起冰鹰内心巨大的波澜,把他往背后原因的对岸推去。他甚至想在这片心的岛屿上探索,想知道岛上的阳光、风雨,想知道所有关于“明星昴流”的事情。但冰鹰冷静地选择留在海底——化为人形将忍受踩在刀尖上的剧痛,一些错爱让他消失。他宁愿坐上粗粝的礁石远远眺望。

“吃饭去罢。”冰鹰甩甩头把愣神间的模糊思考与夸张的联想驱逐出头脑,那些奋不顾身的爱与悲剧只会存在在演剧部与红丝绒的帘幕之间,与他和明星这两个高中生又有什么关系,还比不上一锅土豆炖牛肉来得重要。

雨还在下,可能要下整晚。冰鹰翻过作业最后一页,抬头看一眼挂钟。他耸耸左肩,靠在他身上的明星颠了两下,脸颊蹭过他的脖颈,又舒舒服服地粘上来。“真是的,”冰鹰扭过身子把他推开,“别靠过来,好热。”

“欸——”明星锲而不舍,“不要!小北是我的空调!”

“和你说了我不是……”这样的挣扎每日要发生多少次,冰鹰也无论如何脱离不了“明星牌橡皮糖”。他只好花点力气从地上撑起,甩开倒在被褥上撅着嘴的人,走到电灯开关旁,“该睡觉了,明星。明天还要上学。”

“不——”

“啪!”极轻的,充盈整个房间的亮光瞬间熄灭。

“嗯?”冰鹰愣住了,点在开关上的手指一动不动。悚人的刺眼蓝白色从明星惊诧的面庞上一闪而过,紧接雷声涛涛卷起,震得冰鹰不禁头皮发麻。电闪雷鸣之后又是成片的雨水,急急地打在窗户上如同密集的子弹。冰鹰按下开关,电灯没有反应。

“小北?”明星的声音听起来些许茫然。

“停电了,”冰鹰站在原地等待眼睛慢慢适应黑暗,“正好,休息吧。”

“不是,我是说,你在哪里?”明星斜跪在地铺上,手中攥紧空调被,眼前漆黑的一秒之后,整个后背密密麻麻地渗出汗来,他提高音量,“小北你在哪里?”

“在这里,怎么了?”一会儿,冰鹰勉强能看清地上的一团影子,便摸索着绕过桌椅杂物来到明星身边,“难道撞到什么地方了吗?”

冰鹰的手碰到他的刹那,明星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他答道,“啊……没有……”话音未落,他看见一双深蓝的眼眸猛然亮起黯淡,他下意识地捂住双耳弯下腰,一、二,“隆……”与雷声共同覆于身上的,却是凉如水的温度。冰鹰同样跪在地上,一言不发地把姿势好似“求饶”一般难堪的明星圈进怀中,他的右手放在明星的后脑勺上,像哄睡襁褓中婴儿,慢慢地、软软地轻拍。

明星闭上眼睛,在冰鹰轻拍的节奏里,想起得知父亲去世后第一个黑得彻底的雨夜。他从尖叫与闪光灯的噩梦中惊醒,喘息着跑出房门,看到母亲面对一台小小的电视机,画面里是已经被销毁的影像——他的父亲在闪闪发光的舞台上,唱着明星听不到的歌。电视静音了,但当父亲无声地拿起麦克风,他的耳边便响起了动人的旋律与歌声。明星静静地“听”完最熟悉最喜欢的舞台,落下最后音符的时候,雷雨突至。那声惊雷让他浑身颤抖,不由自主地去找母亲。而这位脆弱又坚韧的女性,与丈夫的录影一同消音,任凭决堤的眼泪淌在脸上,没有一丝声响。她仿佛未听到孩子来到身旁,也未被雷声唤醒,孤独地、温和地、沉默地走入过去与悲伤。明星爬上沙发,钻进母亲的怀中,用双手一遍又一遍地抹去她的泪水,却怎么也擦不干净;他从未见过母亲这般哭过,只能不知所措地环住她的脖颈,试图用体温让母亲不要发颤,即使自己已经被恐怖的闪电吓得抽泣。

冰鹰默然许久。他没有资格嘲笑明星怕黑怕雷雨,曾经害怕的时候也只会缩进奶奶的双臂间,这是一种寻求庇护的本能而已。只是……如果可以……他一点点松开明星,明星也觉得自己过于失态,怕是吓到了对方,吸了下鼻子,缓缓抬起头,硬生生地咧开嘴。

冰鹰没有回答,他握住明星的手指把双手从耳旁缓缓剥离。惨白的闪光透过窗帘再次印上明星的脸,湛蓝的澄空流露一丝紧张,悬在半空手臂已然朝着原路返去。猛地停住。

通红的耳廓被海洋的冰凉透彻包裹,骇人的声响变成巨大海螺里涌起的浪涛,从遥远的、天空与海洋的交接处滚滚而来,最终浅浅地温柔地亲吻明星。他迷惘地看向为他挡住轰鸣的冰鹰,就像那场决赛的后台,他捧起他的脸的时候。

“我在。不要害怕。我在的,明星。”

“……”

“疼。”明星忽然暗哑着嗓子说,“好疼。”

“哪里疼?”冰鹰连忙问,难道真的磕碰到了?

明星摇头,再摇头。他说不清楚哪里疼,或者说哪里都疼。几天前他躺在床上,膝盖与小腿莫名其妙地发胀,隐在肌肉里深入骨髓,现在又抽痛起来;鼻子像浸在柠檬汁里酸得不行,眼眶憋住打转的泪花用过了力气;还有心脏,一些意识到的情感与童年的记忆不可抑制地绞在一起,难过得要呕出来。太疼了!他好像刚从急症室手术台下来麻药过去,所有封闭起来的、愿意与不愿面对的痛苦一齐爆发,被风雨穿过伤透,又被潮水浸润拥抱。明星扯下冰鹰的手腕。那是他今夜看到的最后一道闪电,照出冰鹰眼中的惊愕翻涌,一、二,“轰——”,在今夜要将耳膜撕碎的雷声里,他用尽全力地拥抱他。

“疼……”明星喃喃道,“帮帮我,小北。”

明日朝阳升起,他可能要成为泡沫,冰鹰想,也有可能不会。

END.

Warning:是55334。我没下限,没文笔,没后续;口嗨之作,想到就写,想不到就不写……不喜请善用退出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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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月桂枝间果实,又似郁金香瓣尖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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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纳哥新开了间小酒吧,早上偶尔卖咖啡,晚上只卖酒。这二三十平米不到的地方,生意不咸不淡,但基本都是朋友和回头客,不引人注目,但也无法令人忽视。麦克斯那时还爱泡吧,年轻人就是爱热闹,又总是在渴望狂欢和极端的寂寞间反复横跳。有天凌晨,他和朋友从夜店醉熏熏地出来,小马丁驻场时打的碟让他头昏脑胀。朋友搂着他的肩膀在马路上闲逛,看他醉得都要趴到地上,突然往巷子里一指:那里好像有个清吧,再过去坐坐?

麦克斯想着清吧不就当作咖啡厅么,......

麦克斯想着清吧不就当作咖啡厅么,去就去了,结果一进去就彻底沦陷:这酒吧的装潢不像平时热闹的场子,反而更像咖啡厅。纸醉金迷的灯光蜕成室内柔和的橘黄,但酒精味却微妙地混杂着在香水里,在鼻腔里弥漫;吧台后的卷毛调酒师看到有客人,招呼他在面前坐下,翡翠色的眼睛闪烁,灰色小马甲与西装衬衫勾勒出漂亮的腰线。他调酒的动作干净利落,手像南美洲的蝴蝶扑腾翻飞,shake时紧绷的小臂线条流畅,让麦克斯想起了南非野生动物园的铁笼子里,那只目光炯炯,漂亮又有点骄傲的豹猫。

虽然他刚呕吐过一轮,连舌背和牙床都还在泛酸,但此刻荷兰人却觉得自己还能再来杯金汤力,只是因为眼前的调酒师莫名勾起了他蠢蠢欲动的胃欲。于是他招手点单,等调酒师过来招呼说话,可这调酒师慢慢靠近,把酒水单递给他,侧头皱眉地端详了他一会儿,便转身去厨房给他端来了杯醒酒茶。

醒酒茶摆到他面前时,那个麦克斯·维斯塔潘大声说:喂,我要来杯金汤力。

唔……调酒师脸色有点为难,先生,抱歉,现在只有醒酒茶了。

这不是他点的东西。于是他脸色一横,顺着他的话问:什么叫只有醒酒茶了?我点的是酒,你说没酒了,那你身后那些瓶瓶罐罐放的都是些什么,猫尿吗?

那个调酒师继续答:先生,你现在的状态,我觉得是不能再喝了,要不下次吧。

这世上哪有拒绝客人的酒保啊?荷兰人有点不爽,但也没真生气,毕竟谁会对有趣的猎物生气呢。他用指尖沾着桌面杯底留下的凝露,明目张胆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语气有些尖锐地开口。

——你这是拒绝为我服务了?哪有拒绝客人点单的调酒师啊,太他妈没天理了吧。

——那是为你身体着想,先生。

——行吧,就当你不想看到我把你店里的地板吐的脏兮兮的。那下次呢?如果我清醒着过来,你怎么服务我?

——那下次我请你杯酒,就当做今天待客不周的补偿,如何?

那就这么说定了。

这漂亮的调酒师礼貌地说完,转身便去吧台的另一边,招待要点单的客人去了。这回他那点猫尿倒是又变成了酒,哈哈。酒吧里爵士乐音量很小,顶多充当闲聊的背景音。麦克斯竖起耳朵,就算再醉也能听清这小老板说什么:哦,您好,请问您要喝点什么?血腥玛丽,好的。还要买杯长岛冰茶,送给那边坐着的先生?不好意思,他是我朋友,但今晚醉得有点厉害,实在是喝不下了。不过,如果你还有什么需要给他的,我倒是可以传达给他。没有了吗?好的,好的……

麦克斯这回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笑得那漂亮的家伙往他的方向瞄了一眼,又飞速挪开。

麦克斯第二次光顾没隔多少天,但这次,他的确清醒得很。小调酒师还挺信守承诺,荷兰人落座没几分钟,他便把上次没调的金汤力送了上来。彼时店里客人还很少,音响也没开,调酒师做完另外两个顾客点的单,干脆就趴在吧台边上跟麦克斯闲聊起来。麦克斯很快就知道了他的名字:兰多·诺里斯,英国人,不久前刚搬来摩纳哥。兰多不知道要来这纸醉金迷的地方做什么才能挣钱,干脆就盘下间小店铺,做点在英国的老本行,也就是饮品生意。

其实麦克斯倒是不介意他从哪来的,但从那以后,和三俩朋友半夜到这间酒吧碰头倒成了习惯。麦克斯朋友都爱热闹,人越带越多,小小酒吧挤满了人,烟酒DJ把清吧爆改成维斯塔潘的赛后庆祝派对。对此兰多没说什么,碰上什么场合都还是一副专业酒保的作态,调酒点单上菜,有求必应,表情波澜不惊,乖顺得让麦克斯心痒,似乎有什么苗头破土而出。

某天某夜某时,又是一场乌烟瘴气的狂欢,朋友喝嗨了在角落泡妹子唱歌,但麦克斯对此却觉得很无趣。酒过三巡,他便靠在吧台上和兰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看着调酒师在聊天时还能送出去一杯又一杯特调,他忍不住打趣:喂,看到这些人把你的店搞成这样,你不生气?

兰多好气又好笑:也不看看是谁带来的人?你问过我意见吗?

麦克斯摊手:我去过这么多Bar,到头来感觉只有你这最合适啊,老板。

兰多淡淡一笑,游刃有余的手停都没停:那既然如此,就像你说的,都是生意,哪有什么生不生气的。

那要是在角落跟黛安娜调情的人是我呢?你会生气吗?

——那就更不会生气啊。你可是大金主哎。

没意思。麦克斯沮丧撇撇嘴,扯过餐巾纸,哀怨地长叹出一口气。“你想多了,她可没这运气。”他不知道从哪儿掏出签名笔,用虎牙咬开笔盖,潇洒地留下了一串联系方式,落款是Maxy33。兰多默不作声地看他孔雀开屏似的签名,笔尖迅速飞扬,在纸面留下脏兮兮的墨渍后再合上笔。那张写得皱巴巴的纸巾被麦克斯叠了两叠,压在空高脚杯底,推到给英国调酒师面前。

“老板,听说你还帮我这个朋友接传话业务啊。”他似笑非笑,“那不如帮我把这个联系方式,传达给那位只调酒不喝酒的……嗯……诺里斯先生?”

博弈游戏中,来自荷兰的骑士打出王牌,把那天某个应该藏在布鲁斯里的小秘密公之于众。checkmate。突兀却正中靶心的攻击。他胸有成竹,很满意地看到他表情泄露出一丝微妙的尴尬,迅速变成明显的裂缝,最后皲裂成兰多通红的脸颊和耳尖。但麦克斯很有耐心,他饶有兴味地等待,期待着这突兀的行为能让宠辱不惊的英国人被他这一军将得说些什么难听的话来。

可兰多也只是微妙地顿了顿,便将纸巾收到了吧台下。

没意思。

麦克斯撇了撇嘴。“你经常收到这种纸条?”他直白地问。兰多摇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语气似乎有些嗔怪地答:我在工作啊。

工作就不能收我联系方式了?

那也得等下班再说。

麦克斯觉得有些自讨没趣。

但隔天早上,他收到了来自兰多·诺里斯的好友请求,陌生的头像框里,兰多坐在溢满金光的沙滩上,只露出一个被勾勒出金边的背影。荷兰人捧着手机端详着这小小的圆框,抿嘴笑了笑,几个小时前调酒师微妙矜持的表情在记忆里冒泡发酵,就像入喉的起泡酒般,仔细品味倒是觉得更有趣了。突然之间,麦克斯感到心情颇好,也没急着通过,而是把手机关掉,放到了床头柜上。兰多抛出的橄榄枝让他愉悦,几乎要变成一朵轻飘飘的云。但在此之前,他要先睡个春色旖旎的回笼觉,让兰多再等上几个小时。谁让他在几个小时前委婉地拒绝了他的联系方式,但是……?

游戏开始了-卡洛斯来光顾这间酒吧其实并非偶然,但其实就是被麦克斯拐的。摩纳哥大奖赛,两人都上了领奖台。喷完香槟,荷兰车手揽过小牛前队友,抹掉他发丝上的香槟泡沫,故作神秘:要不要去喝一杯?我知道个好地方,今晚庆祝趴在那儿开啊。

介于麦克斯的擅自越界行为次数已经数不胜数,兰多对麦克斯突然带新朋友来早就习以为常,看到卡洛斯也只是笑笑,跟他打招呼,问他想喝什么特调。卡洛斯对调酒没太多研究,盯着菜单好一会儿也没盯出什么花,于是便让兰多决定就好。英国人盯着他的脸好几秒,转头拿了快见底的酒瓶,当着他的面调了杯日出龙舌兰。

“我就是这个味道?”其实卡洛斯不太喜欢龙舌兰。”“对我来说,西班牙人都是这个味道。”

“所以西班牙人对你来说都很辣?”

“嗯……只是看你的话,可以这么说哦?”兰多笑而不语,在擦拭量杯的间隙抬眼,懒洋洋地扫了他一眼。

“这么早就来这儿?”兰多把炼乳搅了搅,匀一半给他,“我记得我说过,这里早上不卖酒吧。”

“我在附近买法棍,想着顺路,干脆就来了。”卡洛斯答,“这送上门的生意,你不会不要吧,诺里斯先生?”

兰多听闻笑笑,说怎么会呢?这拇指大小的店,面积不大,租金可不少。他恨不得天天都有爱包整场酒水的黄金单身汉带狐朋狗友来大驾光临,给他上门送生活费呀。

原来我们在你眼里只是提款机。卡洛斯故作伤心,假惺惺抹了两滴不存在的眼泪。兰多被他做作的演技逗得忍俊不禁,好心地补充道:但卡洛斯,你是这里面长得还不错的提款机……这倒是个相当有含金量的认可。面包机发出“叮”声时,他们开始聊在蒙地卡罗走街串巷听来的八卦:楼上新搬来的邻居养了好几条爬宠,让路过他的公寓的人都心惊胆战;从前那个爱在早餐店吹嘘自己买了多少虚拟货币的基金经理被摆了一道,一夜之间被骗到破产,老婆却勾搭上了赚得盆满钵满的合伙人,隔天就把离婚文件甩到了他的脸上……那上周呢?上周发生了什么?噢,好像是给十几个爱开快车的公子哥搞了场比赛,这阵仗,啧啧啧,他们甚至把路给封了。哎,这群疯子,害得这位初来乍到的酒吧小老板,在大早上绕了好远的路才买到新鲜出炉的面包。

“这是我们家酒窖酿的,小作坊,但只送朋友。”卡洛斯把木盒子举起来,给他看盒身上的木刻字。“尝尝?”

兰多看着他,觉得有点幽默:他开的是酒吧,哪有客人又是帮厨,又是亲自带酒来喝的道理。于是他坐下,没动那杯酒,对卡洛斯说:“你还真是我见过第一个自己带酒来喝的客人。”

西班牙人滑稽地耸耸肩,给他递叉,切开鲈鱼背,将小青柠的酸涩的汁水挤到焦黄烂熟的鱼肉中。他们自然而然地又开始聊天,可话题突然就转到了他们都认识的人身上。卡洛斯对荷兰人的青春期很熟悉,也知道那些在赛场上恼怒地对同伴大放厥词、半夜偷摸溜出去飞叶子和失败又可怜的初恋经历会逗得面前的小老板哈哈大笑。这些陈年糗事简直是最好的调味剂,西班牙人带着兰多彻底沉浸在这些回忆里,无意间用刀叉把鲈鱼切得稀碎都浑然不觉,直到六点半的闹钟声响起。酒吧马上要开门营业了。

兰多意犹未尽,漫不经心地用叉子在碟子边缘上画出蜿蜒“CS”,被卡洛斯一眼识破。“麦克斯要是知道你跟我说了这些,说不定会杀了你。”英国人心情愉悦地总结。卡洛斯郑重回答:他不会的,因为我只跟你说过这些——他用这句结案陈词杀死了这场第三方根本不知情的比赛。

“但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兰多问。

卡洛斯转了转眼睛。因为我想?他微妙地蜷起手指,消弭了和兰多之间那点若即若离的空间。兰多轻微的嗯哼声给了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于是卡洛斯继续道:因为……我猜你会对他的某些事感兴趣。

兰多勾起嘴角:那也不是这些糗事吧,卡洛斯先生?

卡洛斯故作遗憾地咂咂嘴: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很有趣呢。

“唔……那倒也是。”兰多歪着头,露出那似乎沉浸在思绪中天真的表情,就连卡洛斯伸手在他手背摩挲也没变脸色。但他的皮肤绷紧了,应该忍得很辛苦。

西班牙人摸索着他的手背,描绘细密的纹路,用有些粗糙的皮肤填满手指间的沟壑。常年紧握方向盘的手生出的厚茧触感像粗砺的树干,让兰多想起布里斯托尔的树林。冷冽,神秘,雾气缭绕,危险而迷人。他在还是个孩子时就曾在森林里迷路过,但即使彻底失去方向,天色逐渐暗沉,他也从没觉得害怕,反而感到很安全。

“下次多给我讲讲你的事。”有人在敲玻璃门,兰多迅速抽开了手,“也别给我带礼物了。”

“这不是作为客人的礼物,cabron。”卡洛斯轻声道,“这是卡洛斯·赛恩斯送给兰多·诺里斯的礼物。独一无二的。”

我不会送别人这个,那些私密的事,也只会对你说。

这就是你要知道的,关于我的第一件事。

服了,上头了,又口嗨了,唉()

warning:这章334,但老公哥赢很大。

Chapter2史汀格

如果说蒙地卡罗是摩纳哥最奢靡的风流地,小酒吧大概连颗灰尘都算不上。兰多压根就没想过怎么把店装潢成香饽饽,连店名都是用最廉价的霓虹蓝灯排了个“LN4'S”就完事。麦克斯成为常客后,不止一次嫌弃这“像他奶奶家”的设计,但老板本人却不甚在意,每次都在惨遭嫌弃后,微笑着递上本周酒水单,礼貌地请他赶快把酒给点了,后面还有好几个客人在等着呢。

“哦?这么着急。”麦克斯挑起眉,把面前的酒水单推出去。“那就先做其他客人的吧。”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我可不喜......

兰多转身拿金并酒时偷偷翻了个白眼。

麦克斯符合兰多对运动员的所有刻板印象:狂妄自大,急躁,没有耐心,还很善变。他的体贴不过是转瞬即逝的假象,类似于肉食动物捕猎前在草丛中匍匐时的宁静。果不其然,在他还没调完客人点的玛格丽塔时,麦克斯就从吧台旁边的照片墙那儿挪了过来,不耐烦地问他有没有什么现成可以喝的酒。

兰多放下摇酒杯,活动活动酸痛的肌肉。“你确定?”他问。

“Pleaseme."麦克斯摊开手。

兰多从酒柜顶上拿出前几天才放上去的木盒,把葡萄酒瓶拿出来,给麦克斯倒了三口的量。麦克斯抿了一小口,夸赞道:酿的不错,还挺醇。但又突然反应过来:这瓶酒应该不便宜吧,你这小地方,还能卖这种?

“当然不卖啊。”兰多笑笑,“这是朋友前几天送的。拿朋友送的好酒卖,不合适吧。”

麦克斯咂咂嘴,品味喉咙里的回甘。他本能地排斥从兰多话里跳出来的第三个人,陌生的代名词让葡萄和酒精在胃袋里冒酸。”你不是刚来这儿不久吗,怎么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他开口问,字里行间是能闻到葡萄在发酵。

兰多没答,将50毫升白兰地倒出,辅之15毫升白薄荷利口酒,摇合,出酒,配上两片薄荷叶点缀。麦克斯喜酸,兰多就额外切了半颗青柠给他,垫在纸巾上,和鸡尾酒杯一起推到客人面前。

麦克斯极少喝复古酒,这是他第一次喝史汀格(Stinger)。干邑白兰地虽浓郁饱满,但利口酒却加的太多,薄荷的辛辣直冲脑门,晚安酒也喝出了提神醒脑的风味。麦克斯皱着眉把青柠汁挤进去,用酸味中和清凉的草本味,喝完才发现兰多正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在旁边观察他。

“薄荷味太浓了,很辣啊,破坏口感了。”荷兰人摆出失望的表情,兰多一看就知道,这人准备借题发挥,得寸进尺。

——客人不满意,调酒师责无旁贷。你得对我负责吧,小混蛋?

”啊……我怎么觉得调的刚好呢?“兰多把见底的杯子收走,用大拇指抹过杯沿。麦克斯愣愣的看着他探出嫩红的舌尖,卷过拇指皮肤上残余的酒精,看都不看他一眼。

干邑白兰地,白兰地中的上等货。他用RémyMartin给麦克斯做酒基,干邑之王配得上维斯塔潘世界冠军的头衔。

但薄荷是辛辣的。过量薄荷利口酒盖过了白兰地的美好品质,太直白,太辛辣,虽然并不令人厌烦。有人对这股辣味上瘾,有人却避之不及。

干邑白兰地,但要加过量的白薄荷酒。

这才是马克思·维斯塔潘。

兰多意犹未尽地用舌尖舔着嘴唇。

麦克斯在他身后沉默着,或许是烈酒开始起作用了。晾杯子时,他用余光去瞟吧台,荷兰人满脸困倦地半趴着,眼神都迷迷蒙蒙,但目光依旧黏着,与他隔着空荡荡的吧台相忘。

“所以现在,我们现在算什么?”麦克斯咕哝。他已经神志不清了。

你指的是什么?

我跟你……我们俩的关系……那个送你葡萄酒的人是谁?

“真的是个朋友啦。”兰多叹了口气,“给我留点隐私吧,维斯塔潘先生。”

……

麦克斯真的要睡过去了。

兰多不语,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看着麦克斯逐渐匍匐成很小,很小的一团。调酒师从吧台后绕出来,慢慢架着荷兰人往旁边沙发走。麦克斯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沉缓地呼出潮湿浓重的酒精和薄荷味,凛冽,泛着一丝苦涩和青柠的酸。他把醉醺醺的荷兰人放倒在沙发上,扯来旁边的毛毯给人过了个严实。

麦克斯的睡相出乎意料的不错。兰多轻轻摸了摸他的眉毛。

能让我主动做特调的人可没几个,你懂什么啊,笨蛋。

“喂。”

麦克斯突然伸手拽住了他的衬衫袖,力道之大简直像清醒着。兰多差点被他吓了一跳,想躲又不敢躲,怕自己动作太大,没站起来不说,还把这醉鬼给扯到地板上了。

他发怵地望向麦克斯的脸,惊悚地以为刚才的心声被荷兰人给听到了。因为麦克斯正盯着他,眼神清醒锐利,像是准备狩猎的,野心勃勃的美洲豹。

“给你送葡萄酒的人,是谁。”他问他,语气却像肯定句。兰多觉得麦克斯其实很清楚答案是什么,但他就是要听自己说出来,像从指缝里抽出倒刺,异物感和疼痛让他们保持头脑清醒,在极度的饥渴和玩弄猎物的戏谑感之间保持微妙平衡,不要混淆同伴、猎物和敌人,仅此而已。

那个西班牙人说,他只会把好酒送给挚友,送给亲密的人。

麦克斯只会带朋友来这间酒吧。

“卡洛斯和我只是朋友。”兰多没有犹豫很久,但回答得很温柔,“你就当这杯酒是他给你庆祝分站冠军的礼物。”

麦克斯笑了一下,放开他的袖子,像赌气的十六岁孩子般用力翻过身去,面朝沙发,不动了。

TBC

依旧不能保证有下一章虽然我脑子已经写完了(?

请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喂你!

*是甜饼童话故事

*小爱神Lando和小画家Oscar

01.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这是实习爱神兰多跟踪那个人类少年奥斯卡的第三天,也是他念叨这句话的第不知道多少遍。

事情是这样的。爱神,或者说丘比特,的职责便是来到人间,为人们插上代表悸动的金箭,而被金箭射中的对象则会对自己见到的第一个人爆发出疯狂的爱。实习爱神至少要射出一百支有效的金箭才能回天堂转正,前辈们都说这是个很艰巨的任务,然而兰多却不以为然,事实上在来到人间的第一个星期他就已经射出近三十支金箭了。

在一个月里完成实习任务,不仅能向同辈......

在一个月里完成实习任务,不仅能向同辈吹嘘,还顺便能赶上天堂的新年庆典。兰多的算盘打得很完美,他穿梭在一个又一个小城之间,看着一群又一群的人们陷入疯狂的爱恋。

直到他遇见奥斯卡,那个背着画板坐在街头写生的少年。

单身的、身怀梦想的年轻人,爱神金箭的完美目标。兰多舔了舔唇,颇为满意地拉开那把小巧的弓,让金色的箭头稳稳当当地插进那少年的心口。

有个穿羊毛裙子的女孩正巧从他身边走过去,看起来他们认识彼此。兰多趴在屋顶上看热闹,哦,难道今天会目击到一段羞涩可爱的青春恋情吗?

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少年和女孩简单地打了招呼,然后就看着那方活泼的裙角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他醉心于描摹笔下的风景和建筑,连一丝多余的激昂情绪都没有。

兰多瞪圆了眼睛,爱神训练手册上从来没有写过人类抵御金箭诱惑的案例,他是怎么做到不为所动的?难道我的金箭没有射准?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小爱神从楼顶跳下去,念了个隐身咒悄悄跟在他身边,他一路跟随着少年回到他不起眼的小公寓里,现在他知道对方叫奥斯卡,是个很年轻的画家,但除此之外奥斯卡就是个很平凡的普通人,他绝对不会什么能抵御爱情魔法的巫术的。

“一定是我今天的箭没打准,明天再试试好了。”兰多很乐观地想着,一边蜷在走廊里安然入眠。

于是第二天,他一早就跟着奥斯卡出门,以几乎贴身的距离打进去一支新的金箭。少年人中箭时正在图书馆里,和一个学长模样的男生打招呼,他的神态平和,无事发生。

兰多更困惑了。小爱神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的挫败,于是他咬咬牙又跟了奥斯卡一天,这次特意在画具店可爱的收银员向他投来倾慕的神色时用金箭扎中了他,然而对方只是腼腆地笑了笑,除此之外再无异常。

这个人他有什么毛病啊!他难道是清心寡欲的苦修士吗!

兰多对于自己的失败简直是愤愤不平的,他抱着自己的弓箭长叹一声,暮色沉沉时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小画家回到了那间公寓前。

啊,前两天跟踪习惯了。

他看着对方打开门,正打算放弃这个奇葩人类,却听到对方略显低沉地开口,“出来吧,都跟了我三天了。”

照理说神明是不能在人类面前现身的,但兰多非但任务没完成还被识破伪装,实在是恼羞成怒,他索性就卸去了隐身咒,眉毛拧成一团,“好吧,跟踪你确实是我不对,但你这人也太奇怪了……怎么会有人中了我的金箭还毫无反应……”

“所以你是那个……神话里掌控爱情和金箭的……丘比特?”奥斯卡挑了挑眉,“你长得也不像啊?”

“怎么不像了?”

“呃……首先你不是个小孩,其次你也不是……光着身子的。”

兰多气得涨红了脸,他大声辩驳,丘比特早就已经是个职业了!跟几百年前你们人类的幻想完全不沾边!对方看了他一会儿说好吧,所以你就用那种金箭扎我这么多次?

“那还不是因为金箭对你完无效!等等,你……看得见那些金箭?不可能啊除非……”

人类本应看不见来自爱神的金箭,除非……箭头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兰多想起奥斯卡那简直不可思议的平静,“所以在被金箭射中后,你丝毫没有对周围人产生心动感吗?”

“确实有一点点。”小画家摊开双手,“但我也知道……那不是正常的爱情,我不该沦陷在里面。”

“你竟然敢质疑爱神的金箭!”

“可是……爱神先生,告诉我,你真的知道人类的爱情理应是什么样的吗?”

兰多的惊呼和恼怒顿时全都哑在了嗓子里——他承认,天神的学堂里并没有教他们该怎样选择合适的人类作为金箭的目标,而他在之前的一个星期里……也不过是为了尽快完成天堂的任务在乱选一气。

奥斯卡出奇地耐心,他像哄小孩似的继续说,如果爱神先生也不知道爱的标准是什么,那促成的姻缘……恐怕会变成灾难吧。

“这……也不一定吧?”

“那不如去看看吧——实践出真知,很简单的道理。”

02.

兰多从没想到自己与那少年的辩论最终会演变成这样——他们在那天晚上达成一致,要去检查爱神先生之前射出的金箭都带来了怎样的结果。

“这样爬上别人的屋顶真奇怪,我之前从来没体验过。”

“哦放心吧,我的隐身咒用得很好,他们不会发现我的。”正在被探访的一户人家是那晚他们见到唯一一户没在争吵的,于是兰多才有闲心去介绍神明引以为傲的魔法。可他转头就被奥斯卡拆了台,后者吐槽说可你从来都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和金箭互相碰撞的声音吧,我就是这样才发现你在跟踪我的。

你太细心了——大部分凡人都没这个心思研究这些。兰多撇撇嘴,他拉着奥斯卡从屋顶跳下去,准备结束这场荒唐的冒险。他在这座小城里一共射出五支金箭,可却有三对情侣已经分了手,还有一个男子追求心仪之人不成后就每日在酒馆喝得酩酊大醉,原本简单的生活简直已经乱了套。

“你看吧,这种金箭促成的、一时兴起的心动确实没办法变成长久的爱情。”奥斯卡毫不留情地宣告了他在这场辩论中的胜利,“最近城里莫名其妙的情感纠纷已经多了一大堆,所以……别再随意地射箭了好吗?”

兰多没那么轻易愿意承认自己的失败,他看着街边逐渐飘落的雪花,想找个话题搪塞过去,脱口而出竟是一句“好冷啊,我还饿了。”

“你想吃面包吗?”

奥斯卡的确是个十足的好心人,他把沮丧又烦躁的小爱神领进一家常去的面包房里,虽然摸遍了全身的口袋也没能找到一枚银币,但还是用自己的怀表向老板娘换了条长长的火腿三明治。

“先吃点东西吧,今晚没处去的话……也可以在我家待一夜,明天再启程。”

兰多眨了眨眼,他把三明治掰了一半塞回奥斯卡手里,“你可真是个好人啊奥斯卡,我保证,以后如果要给你射一支金箭,绝对会选在最完美的时机。”

小画家露出颇为无奈的笑容,再抬起头时眼里却是闪闪发光的,他说其实我并没有很在意爱情,我只希望我的画能尽快得到赏识,能开一次属于自己的画展。

他自诩是不入爱河的理性之人,心中只有热切的梦想,简单而纯粹。

他们很快回了家,兰多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一间属于人类的屋子。房间有些乱,衣服堆在沙发上,各种书籍铺满了地毯,但那小小的房间确实很温暖的,摆着不少有趣的艺术品。奥斯卡指给他看一间朝西的小房间,说那里是客房,请他自便,而自己还有未完成的作品,可能要通宵画画了。

他下床去找自己的工作日记,准备记录下这份决心,却发现奥斯卡的房间里还透出隐隐约约的光。

这么晚还不睡吗?这座小城里的人们好像通常很早就睡了。

兰多有些好奇,于是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开了那扇虚掩着的房门。只见里面到处都是凌乱的稿纸,一把沾了颜料的刷子落在地上,而年轻的画家正垂着头,睡得毫无知觉。

想必是太累了吧。兰多想起自己参加爱神考试前连夜背书结果差点在考场上睡着的事情。

奥斯卡的眉头皱着,他睡得并不安稳。兰多小心翼翼地绕过颜料桶,没走两步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哦,是窗户忘记关紧了,被冬天的冷漠钻了空子。

他替他把窗关紧,临走前又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脱下自己暖呼呼的斗篷盖在小画家身上,又很幼稚地点了点对方的眉心,好让那不安的神情放松。

“晚安奥斯卡,睡个好觉。”

也许学习人类的情感就可以从这里开始,比如说……首先学着照顾好这位有点疏离倔强、又十分温和善良的画家先生。

03.

“奥斯卡,我可以留在这里吗?我……觉得这座城市还挺有趣的,也有许多能让我学习的素材……”

奥斯卡披着兰多的斗篷从自己的房间睡眼惺忪地走出来时看见一个在沙发上坐得很端正的小爱神。他仍不太清醒,只先说了昨晚谢谢你的照顾。

兰多见他并没有拒绝的意思便一下子重新找回了活力,他拍了拍手说我会的事情可多啦,天神的魔法可以很轻松地做好饭,收拾好屋子,甚至可以把这些金箭变成金币,让你从此吃喝不愁……

随后奥斯卡便见证了冒失的爱神把面包烤成焦糊的一团、把红色和蓝色的颜料倒在了一起、又在炼金时念错咒语把手烫红了好大一片。

“呃……其实,你不做这些的话也可以留下来的。”好心的屋主实在看不下去,“反正那间客房空着也是空着。”

“那不行!我什么都不干的话会把你吃穷的。”

让我想想。奥斯卡揉了揉眼睛,他终于完全醒过来了,视线落在兰多的脸上,对上那双狡黠又灵动的灰蓝色眼睛。他说,也许你可以来当我的模特。

“诶?”兰多想起他在前几个城市看见的那些雕塑和画作,“不穿衣服的那种吗?像人类神话里的丘比特那样?”

“不是!请好好穿着你的衣服!”

他瞧见奥斯卡的脸颊染上两团粉云。

午后的时光没了先前接二连三的闹剧,是难得的恬静闲适。画家先生手中的笔刷忙碌地在白纸上描摹着,而充当模特的小爱神坚持了没多久就开始坐不住,他在椅子上左摇右晃着,一会儿望望窗外,一会儿替他削两支铅笔,说当模特好无聊哦,但至少……人间的风景还挺好看的。

“我长大的地方完全不一样呢。”

奥斯卡饶有兴趣地看向他,于是兰多便开始介绍天堂的生活——那里有白云做的城堡,阳光汇成的河流,吃不完的水晶苹果……当然也有晦涩难懂的课程,但和那优渥的环境比起来就显得不足为奇了。

“神明的生活还是很轻松的吧,没有生活的压力,而且那些魔法也很有趣。”奥斯卡停下手中的画笔,他看上去有点困惑,“兰多,那为什么神明会不懂爱呢?你们听上去完全是在充满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啊。”

“但是爱河不渡神明——简单来说就是,如果我们对任何对象产生‘爱’的话,就会被剥夺当神明的资格。”

兰多做了个鬼脸,不谙世事的少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伤心事,他大大咧咧地说,所以我就来人间学习什么是爱咯,放心,我只会看着你们凡人爱上对方,我不会参与这些情感纠葛的。

无法爱人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奥斯卡想不明白,然而他却不由自主地在面前兰多的画像上又加了一层阴影。

04.

后来兰多竟然真的找到工作,去了那家三明治很好吃的面包房打工。不得不说小爱神虽然有些冒失,但学习能力实在强,不多会儿便能烤出松脆诱人的面包,也在观察之后射出了好几支有效的金箭。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邀请去参加婚礼呢!”小爱神很是兴奋,他跟着奥斯卡一起选购要送出去的结婚礼物,包装纸和丝带都挑了一大把,颜色丰富得简直比调色盘上的还多。

就包装一件礼物用不了那么多的。奥斯卡试图劝说兰多把多余的装饰品都放回去,却被对方义正严辞地反驳,说可是多出来的部分我也可以用来包其他的礼物呀,比如说……你快要过生日了对吧?

他挑出一些颜色明亮的包装纸,“我知道你从没提起过,但这些一定是你喜欢的颜色!我说得准不准?”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他已经很习惯这位来自天堂的不速之客住在自家了。

绽放在春日的婚礼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即将迎来最精彩的部分——新娘要扔手捧花了。年轻的女孩们簇拥上去,但奈何面包房家的姑娘力气太大,她随手一掷就让花束越过了期盼着的人群……

洁白的花团被甩过两张桌子,最后径直落在了毫无防备的画家先生怀里。

姑娘们起哄着也懊恼着,人群把奥斯卡推到中间去,纷纷问他要找个什么样的伴侣,年轻人的脸红了又红,最后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只是在兰多毫不留情的大笑声中把花束分送出去,祝凑过来的每个姑娘都找到好姻缘。

“你喜欢兰多这样的吗?你们俩在一起真的看起来很般配呢。”少年人被闹得头脑发晕,但还是听见不止一个人这样说道。

宴会散场回家的时候,兰多在家门前捂住了奥斯卡的眼睛,说虽然今天不是你结婚,但我也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哦。

他把他推到客厅中央,然后将一个包得有点皱巴巴的礼物盒塞到他怀里。奥斯卡打开来,发现是他几个月前拿去换面包的那只旧怀表,此时看起来却焕然一新——兰多给怀表换上了新的链条,是闪闪发光的明亮色彩。

“虽然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但朋友之间就是随时都可以送礼物的对吧?”小爱神笑嘻嘻的,“神明不可以爱人,但神明还是可以交朋友的哦!”

哦天呐,兰多你一定是最好的神明了。奥斯卡把怀表紧紧地握在手里,他说,可朋友之间一般都是交换礼物的,我却什么都没给你准备……

“没有啊,我早就收到你的礼物了。”

兰多指了指自己的胸前,那里插着一朵粉白相间的花,是奥斯卡接到的捧花中的一朵。他说拿到了受过婚礼祝福的花朵……也许我的爱神生涯也会得到祝佑吧,已经是很好的礼物啦。

兰多拿着一块考拉形状的饼干,说,其实我反而觉得凡人的生活更精彩呢,你们有这么多好玩的活动,还有这么多丰富的情感……都是神明从来没体验过的。

“我爱这人间。”

做朋友就可以了,爱上人间烟火就足够了——别再产生进一步的感情,别像我一样,已经爱上不该爱的人。奥斯卡又一次皱着眉头睡过去,他也在梦中绝望地明白,自己已经被汹涌的情绪淹没,无可救药地爱上在凡间做客的爱神。

这样的日子太快乐也太珍贵,好想一直留他在自己身边。

05.

初夏来临的时候,奥斯卡终于准备完他的作品集,信心满满地投稿至画廊和出版社,希望能得到赏识。兰多那一整天都很兴奋,在面包房忙活了一整天,亲手做了一大堆蛋糕和甜点要带回家,说要好好庆祝。

然而推开门却只看见低着头坐在那里的,被黑云笼罩着的小画家。

他们不喜欢你的稿子吗?兰多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画夹,浏览过那些稿纸——很精巧的建筑、很丰富的场景,奥斯卡的技术毋庸置疑,但……好像确实少了些什么。

情感。

神明的话语少了许多的人情世故,一向是直来直去的。兰多说,虽然这么讲很过分,但我总觉得这些画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奥斯卡,你在创作的时候好像没有代入自己的情感呢,让我选的话,我还是更喜欢你当时随手画的,那张我的肖像。

“为什么不画那些最想铭记的、代表最珍贵的情感的场景呢?如果是我来画的话,我肯定会画和你在一起……”

脑中仿佛有惊雷闪过,兰多的话音戛然而止。他睁圆了眼睛,对上奥斯卡同样充满挣扎的双眸。他意识到了——不被允许爱人的神明已经彻底走入凡间,奋不顾身地跳进爱河。

最有趣的回忆都是和他一起的,第一次送礼物是送给他的,快乐和悲伤的情绪好像也是和他紧紧相连的……

他早就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奥斯卡了。

“不要说出来,兰多,你不可以说。”画家先生着急起来,“你跟我讲过的,一但神明爱上他人就会失去魔法……”

“不要为了我放弃你的梦想!”

兰多往后退了一小步,是啊,梦想,多么重要的东西,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梦想的地位都要高于爱情吧。更何况从认识奥斯卡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梦想在画家先生的心中有多重要的分量。

而他也几乎忘记了,自己在离开天堂、准备独自修行时也认真发誓过,要成为最厉害的爱神,要好好完成神明的使命。

他转身,却还没迈出一步就被冲过来的奥斯卡抱住。后者隐忍的情绪也终于爆发,说至少等到明早再走吧,至少今晚请留下来……

“我其实……也一直很希望能和你在一起,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

兰多的手颤抖着握成拳,最终又无力地放开。他第一次感受到滚烫的泪珠从眼眶落下来,用很轻的声音说不如我们出去吹吹风吧,蛋糕还没吃呢。

小爱神和小画家一前一后爬上屋顶。安静的小城已经睡去了,没有五光十色的灯火,也没有律动感十足的音乐,他们最后一同跳一支混乱的舞,从房梁上跳过去,在瓦片上滑行一段,最后降落在彼此的怀里,半是笑颜半是苦涩,只好说蛋糕总是甜的。

他们就这样肩并肩坐着,那一晚谁都没有先睡着,直到月亮沉下去,直到星星被晨雾盖住,直到初升的太阳爬上来。

天色完全亮起时兰多最后一次把自己的斗篷盖在奥斯卡身上,最后一次向他道出那声“晚安”。

他们会各自启程,各自迎接没有彼此在身边的大好前程。

一百支金箭其实很快就能攒满,随之而来还有两百支、三百支,更多更多支。兰多的爱神制服上逐渐别上去一个又一个证明级别的徽章,也渐渐走过了大半个人间。

他穿梭在能与天堂城堡相媲美的摩天大楼之间,见过令人眼花缭乱的霓虹灯和夜夜笙歌的华丽之景。可那些新奇的东西都没法在他的心间占去一席之地了——他最喜欢的地方也许永远都会是在当实习爱神时住过的那个温馨小城,和那个在追梦的小画家。

这人间这么大,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其实兰多完全可以去掌管人类命运的女神那里去探察一番,通过女神的镜子看到奥斯卡如今在哪里生活,又过得好不好。可他每每走到命运女神的宫殿门口就会停住脚步,他太忐忑了,越是靠近就越不敢触及。

他在人间漫游时听过一句话,说是世上有缘的人总会遇到的。

路过又一座大城市时那里正在举办盛大的画展,宣传上写着有好几位著名画家联合参展。兰多不由自主地走进展馆去,不同风格的作品挂在比邻的位置上,让小爱神几乎看花了眼。

可正当他路过走廊尽头时,那里有一幅小小的场景画却让他止住了步伐。

清新明亮的色彩,温馨可爱的画面,而更重要的是——画的中央是一个长着翅膀拿着金箭的少年,留着一头深棕色的卷发,笑得开怀而美好。

他望向右下角,果不其然看到属于少年人的签名。有点张扬的、也有点可爱的,他最熟悉的那个名字。

他曾经相识的奥斯卡,已经成为优秀画家的奥斯卡。

“兰多?好久不见……你看起来长高一点了。”

然后是他最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来。真不愧是奥斯卡,在那么激动人心的重逢时刻都能显得平静从容。少年人褪去青涩换上一身西装,带着温和的笑容注视着他。他的目光落在小爱神前襟亮闪闪的勋章上,说真好啊,看起来你也完成你的梦想了。

奥斯卡说当然可以,只是我选热巧克力。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看来表面的平静也难以掩饰内心的复杂情绪。

“我回去以后和好几个同辈神明一起策划了一场改革。”兰多不断眨着眼睛,“其实大家都觉得那些老古董规矩太过时了。神明一旦爱人就会失去魔法这种事情……实在是有些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很幸运的是,那场改革获得了很大的成功,神明的不少规矩都被推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很坚定地开口说,奥斯卡,现在你没有阻止我的权利了。我想说——我一直都爱着你。

“我还可以重新回到你身边吗?天呐我真的很喜欢那座小城,大家……都还好吧?”

奥斯卡笑了,他的脸又红起来。小画家拉住了阔别多时的小爱神的手,带着他走出美术馆,走到阳光之下。

“面包房的露西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木匠家的小学徒重新回到了学校还考上了大学,大家确实都过得挺好的,但最重要是……”

他捧住他的脸,很认真地开口道:

“我的爱神先生,欢迎回家。”

Martin是个很好的朋友。他和Max只差一岁,幽默风趣,又是个颇负盛名的音乐天才。无论什么人跟他待在一块说两句话,不出半天都会迅速被他的个人魅力所折服,Lando也不例外。2022年的夏休很短,他们和Martin仅仅见了一面,但在荷兰车手又邀请Martin去了下半赛季的几场大奖赛后,他和Lando就已经熟到能约着吃饭蹦迪的程度。

2022年的冬休快结束前,Martin被邀请去蒙地卡罗一个私人小型聚会打碟,派对的主人知道他和F1车手很熟,热情地让他把Max和Lando也顺便叫了过来。本着在开工前最......

2022年的冬休快结束前,Martin被邀请去蒙地卡罗一个私人小型聚会打碟,派对的主人知道他和F1车手很熟,热情地让他把Max和Lando也顺便叫了过来。本着在开工前最后放肆一把的想法,两个人欣然前往。派对上熟人不多,两只手都数得过来,但好在Martin很能撑场面,不仅自己打碟,还起哄让Lando也赶紧露两手。

“你啥时候学会这个了?”Max好奇地问。

“问Martin啊。”Lando正嗨得上头,调音的手根本停不下来。Max寻思着Martin竟然把他教得不错嘛……这样子头头是道,感觉真有点玩音乐的潜质。他站在Lando身后跟着音乐节奏左右摇摆,时而还会出来喊两声,顺便带个节奏。Lando被他哄得服服帖帖,兴奋地转过头问:怎么样,我打的还不错吧?“

“世界冠军级别啊,你小子。”Max凑过去捏着他的肩,跟他咬耳朵。室内实在太吵,他们必须贴着说话才能听清楚对方的声音,但Max很享受这种无意间亲密的时刻。他知道Lando对肢体接触或者被侵入私人空间不太感冒,但英国人从来没拒绝过他的触碰,甚至偶尔会主动靠过来,像养熟了的小狗。他在余光中看到有人举起手机,把他们咬耳朵的这一幕记录了下来,但作为顶级车手,他们对镜头和摄像机早就习以为常,所以他不在乎。果不其然,在几天之后,他和Lando在派对上咬耳朵的照片在ig和推特上就被发了个遍,甚至有人夸张地问:他们是不是真的在谈?

2023年3月5日,巴林,比赛正式开始。

当Max再在萨基尔大奖赛上见到身穿迈凯伦队服的两个人时,物是人非的感慨油然而生。Max看着身穿黑橙防火服,神情腼腆的Oscar,脑中Daniel满怀笑容地朝他走来的画面还是栩栩如生。他跟Oscar之前并无太多交集,而Lando和这位新的澳洲队友显然还没怎么熟悉,两人虽然走在一起,但始终保持着礼貌的距离,交谈的话题也很有分寸。他们在路过Max时,Lando破天荒地没有和往常那样熟练地凑过来跟他碰拳,仅仅只是简单地握了握手。

“所以……这位你也知道是谁啦。”Lando把身旁年轻的队友推出去,“这是Oscar上班的第一天。”

“欢迎你加入我们。”Max在脑子里想了想,最后干巴巴地憋出两句话,“你在低级别的表现很亮眼。”

Lando没怎么笑,Max忍不住猜,他是不是想要在Oscar面前装得成熟一点。

巴林大奖赛迈凯伦甚至没能跑完比赛。依旧是熟悉的开局不利。Max站在领奖台上,他看不到那片除了Verstappen雄狮军团之外的橙色。

再后来是沙特站,比赛结果依旧令人感到痛苦。迈凯伦被套了将近一圈,Lando甚至在倒数第二名完赛。与此同时,阿斯顿·马丁已经连续两站将领奖台收入囊中,梅奔和法拉利的速度也很惊人。对手都在进步,似乎只有他们停滞不前。

从Alpine青训营转会来的Oscar年轻、缺乏经验、这意味着这支队伍在2023年真正能依靠的或许只有他。此时此刻,他必须成为迈凯伦想要的人:一个成熟的车手,经验丰富、性格成熟,当车队跌到谷底时,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担负责任,帮助队伍重整旗鼓。他们要他成长为一把利剑。但给利剑淬火的过程要经历多少艰难困苦啊。

奥地利大奖赛的比赛周前,他们在摩纳哥见了一次面。

他说,我真的受够了。

Max顿了顿。

“那就继续忍耐。”他回答,“这个赛季还没结束,你的职业生涯还没结束,你不能回头。”

不要回头,不要放弃,你已经走了这么远了啊。”

英国人捧着杯子的手很久都没动。他低着头,似乎一直在啃着杯沿。等他终于再放下杯子时,Max看到了他发红的眼睛。但眼泪没有真的留下来,只有很轻的几声哽咽,又很快被Lando咽到嗓子里去了。

他们保持着微妙的沉默,直到离开餐厅。

英国大奖赛在7月初如期而至。

或许是老天终于开了眼,又或许是世间本来就没那么多奇迹,真正的奇迹是迈凯伦在奥地利和银石带来的升级套件。英国大奖赛是好几个车队的主场,赛车运动最重要的发源地,而在家乡赢得一场比赛,甚至远比在其他站拿下分站冠军要意义非凡。在排位赛里,Lando跑出了第二名的成绩,Oscar紧随其后。这种福兆一直延续到了周日,他们稳稳当当地斩下了亚军。

这是2023年他们第二次同台领奖。

在欢呼声中走上第二名的位置时,Lando的笑容里终于多了一丝释怀。Max看着他轻松的样子,在台上等待颁奖时就已经很想凑过去吻住他。他有很多次这样强烈的冲动,但这次尤其明显。到最后他还是很努力地忍住了,并将这种原始的冲动转化成猛烈地朝对方脸上喷香槟的行为,在厚重的泡沫下,谁都看不到Max兴奋到发烫的脸。

回家后,Max送了他一只泰格豪雅的腕表,玫瑰金色表盘,腕带是特殊定制的橙黑条纹配色。他在送往Lando公寓的礼盒里塞了亲笔写的卡片,里面只有一句话:别往后看。

他们平时有那么多话能说,但到了要认真坦白感情的时候,他反而词穷了。

在匈牙利大奖赛,他们今年第三次一起上领奖台。Lando砸香槟时摔坏了他的奖杯,Checo见状,抱着自己那个陶瓷奖杯,一溜烟跑了。几天后他们一起窝在Max的公寓里刷X上的恶评,Lando很无辜地朝他撇嘴:你看,因为这件事,我挨了多少骂啊!

Max还在和Giovanni联机,在模拟器上跑圈,头也不回地朝他伸手:你说好要赔我的钱呢?拿过来。

Lando悻悻地回客厅打PS4。后来Max送了他一套代尔夫特陶瓷餐具,要他摆在公寓厨房里最显眼的位置。

某天中午,在线上会议快结束时,一直一言不发的Dr.Marko突然出声,扔出一颗惊雷。

“你们觉得Norris怎么样?”

Max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在散会前,他保持了绝对沉默。但在退出会议室的那一秒,荷兰人便迅速抓起手机,打开Autosport,开始浏览最近的新闻。红牛接触Norris的新闻接二连三跳入眼帘,他在餐桌前正襟危坐,把所有资讯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直到最后他才发现,从今年年初,Christian就已经和Lando以及他的经纪人有过接触,只是谈判结果并不理想。

Max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甚至连Christian主动向Lando出手也早有预兆。他的上司不止一次问过他,觉得Lando的表现如何。而他每一次都自信满满地回答很好。Lando的能力值得一个世界冠军。

但如果是当队友呢?

Max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思考这个可能性。想到那些黏糊糊的队友挑战、共用休息室和无穷无尽的共处时光,他恨不得现在就亲自去Lando的公寓,把他扛进红牛的P房。可是在红牛做队友也很麻烦啊,内斗和争吵是无法避免的,如果他们因此而分道扬镳,那真是得不偿失呢。

但这种矛盾的想法并不妨碍他在各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

“要我说谁会赢?大概是Lando吧。Lando会是下一个世界冠军的。”

“我的好朋友是谁?当然是Lando。他值得世界冠军的头衔,我相信他。”

短暂的喘息过后,他们在荷兰开启了下半年的旅程。重整旗鼓后的法拉利表现强劲,但迈凯伦却毫不意外地回到了他们该在的位置——不是领奖台,但也不至于在积分区之外。在荷兰和意大利,他们第七和第八的成绩,但这和前几站相比确实是差强人意,虽然也已经比开年好了很多。

半个月后,他们又来到了新加坡。在这个熠熠生辉的比赛周周末开始前,没人会想到他们要经历什么。

周六简直是个灾难,这是红牛今年第一次双车无缘Q3。顷刻之间,场上的局势好像倒转了过来。Max做完采访后回到车库,正好撞上Q3还有30秒停表。他一边喝着瓶子里的水一边看完了全程:在倒计时结束时,Carlos以1分30秒984获得了杆位。Lando在第四位,和Charles仅差了0.4秒。

他不甘心,面对镜头不想笑也笑不出来,愠怒却无处发火,但更多的是对自己失望。但随后他突然想起,这或许就是这个赛季初Lando的感受。

周日正赛,Max要从第11名发车。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陷入车阵里,前方不再是平坦的大路,第一弯更是远得看不到影。这种感觉太陌生,但却无事不刻提醒着他这项运动的真实面目,提醒着他究竟是谁,他们究竟是谁。Lando究竟是谁。

比赛还没结束,别往回看,不要回头。

但后来他不得不承认,没有红牛或梅奔领先的大奖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刺激精彩。62圈的比赛,Max从第11名不断超越到第5,算是以最大努力为车队及时止损。但这场比赛的焦点并不在他的超车秀上。在比赛的最后关头,Carlos打开DRS,将MCL60紧紧拴在1秒以内。队友与挚友的默契让Lando立刻心领神会,把拉塞尔死死挡在身后,不留给银箭任何威胁自己和西班牙人的可能。最后一圈,拉塞尔上墙,而刘易斯和他们之间的距离远得不可能构成威胁。这场颇有戏剧性的比赛中,Carlos和Lando的完美配合将成为这项运动永恒的传奇。

Max下车后跑过去,用力拥抱了他的两个朋友。而他的两个朋友早就已经拥抱了无数遍。新加坡的烟花和夜晚为Carlando而绽放,而Max见证了这一切:在这项针锋相对的运动里,Carlos和Lando的故事从2019年的迈凯伦开始书写直到今天,最终迎来了最圆满的结局。他们的友谊将永远成为佳话,永远为后人传颂。而这就是这项运动的玄妙之处——成就你的人,是你的队友,也可以是你的对手。

属于Carlando的时刻铺天盖地向他涌来。Max和Checo站在台下,仰望着台上互相喷洒香槟的朋友。微妙的嫉妒从Max的心底泛出来,随着比赛周越接近尾声,他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越发妒忌。明明他今年已经跟Lando一起上了这么多次领奖台,一起喷了这么多次香槟啊,为什么这次还要不满足呢?

真的只是因为喷香槟和领奖台吗?还是说我太贪心,想要更多呢?

他在领奖台的楼梯门口等待,Lando只要一下楼就能看见他。离场时,Carlos让Lando走在最前面,英国人抱着奖杯和香槟酒刚钻出楼就已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Maxy!”他尖叫着立马扑上去,连人带瓶一起砸到了Max怀里,蹭得荷兰人满脸都是湿漉漉的水汽,“这简直就像在做梦,今天真的太疯狂了,太疯狂了!“

“恭喜你!!”Max紧紧回抱住他。他感觉自己在拥抱一团抓不住的焰火。

新加坡站后,他送给Lando两个鱼尾狮玻璃雕,鱼尾狮的侧身雕刻着“2024FORMULA1SINGAPOREGRANDPRIX2ND”的字样。

但在后来,或许幸运之神同样听到了他请求。在下半赛季,他们又共同上了4次领奖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每个周末在把快递寄出去的那一刻,荷兰人便开始思考下一个礼物会是什么,这真是个幸福的烦恼。Lando每次收到快递后都会及时给他发消息,现在即使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他也会发,尽管这种闲聊短信并不是每天都有,毕竟他们也有各自的生活。而现在,就算Lando没给他回复,Max也能想象出他收到东西时的神情:那种拿着裁纸刀跃跃欲试的又挑剔的表情。但无论拆开后里面放的是什么,他都会很喜欢。如果是项链、手环、还有日本大奖赛时Max特地去求的御守这样的小玩意儿,只要可以,英国人一定会带在身上。

在亚洲分站时,他在倒时差的那天去了铃鹿附近的神庙,学着当地居民的模样求的御守里塞着他亲手写下的纸条。对他而言,有关于世界冠军的愿望即使不需要向神明祈愿也早已实现,但有关于Lando的愿望,他却羞于说出口。以前在比赛时,在撑不下去或是不耐烦的时候,总会有人告诉他:你要忍耐,因为比赛还没结束,所以你知道一直往前跑就好,不要回头。

再勇敢的人也会怯弱。Max把怯弱的一面留给了Lando。这或许是他给予的,最珍贵的东西。

这个冬休,他和Martin突然开启了某种周游全世界的旅游模式。从冬休的第二个星期开始,明信片就像雪花般从世界各地涌进了Max的信箱。在社交媒体的照片里,他看到Lando还带着那些东西:项链、手环、还有腕表和御守。就在前几天,他给Max发了最后一条短信,附上了和Martin的自拍照:马上就要入洞了。几天后见!他的脖上挂着Max送给他项链。他曾经说过,这条项链会给他带来好运。

可是Max不懂: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送你的这些礼物,为什么却不能因此爱上我?我已经付出了所有我能给的一切,但我不是傻瓜,你也不是。

可他也知道缘分和感觉是个怎样的东西,是指尖流动的水,是抓不住的焰火。Lando亦是如此。或许真相其实一直都在眼前,只是他拒绝接受而已。

此时此刻,Max终于肯驻足回望,学会面对现实,坦然地接受失败。

是时候了。他想。他终于心甘情愿地当了一次输家。

——是时候了。

2024年,迈阿密大奖赛是疯狂北美分站赛的开始。不会有F1车手不喜欢美国分站赛,因为和其他所有的分站相比,这个国家发生的一切都太奢侈、太疯狂、太直白了。所有参加的活动、见过的名人大咖、赛道本身都散发着艳俗的光芒,空气中明目张胆地飘着铜臭味。Max还记得去年在这儿Lando和Daniel那身令所有人瞠目结舌的装束,但比较遗憾的是,今年这种无厘头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这次周四宣发媒体日,他们在采访室外碰面。Lando刚从录制室出来时正好碰到荷兰人独自走在前面,准备参加新一轮的采访。Lando凑上去跟他撞肩膀,Max能闻到他的香水味,很清新,像清晨的雨露。

“你又换香水了?”他好奇地问。以前Lando总是喷木质的香水。

Lando有点无语。“是你一年前送我的那瓶。忘了?”他比划了一下,“乔治·阿玛尼的。”Max被他说得有点脸红,只能靠尴尬的咳嗽掩盖过自己的心虚和收容若惊。

“嘿,Maxy。”在他要离开的那个瞬间,Lando突然扯住他的袖子,他的手劲很大,差点把Max给扯了个趔趄。麦克挑起眉看他,等着他给个解释。但英国人的脸色却异常严肃,好像真的有大事要发生般。“我有种预感……是时候了。”他的眼神很坚定,“这次也该轮到我了。”

Max花了两秒钟来思考他说什么,但他很快就懂了。“如果你觉得就是这一次,那就放手去做吧。”他抓住Lando的肩膀,用同样坚定的眼神望进那双已经看过千百次的眼睛。

周五练习赛,Oscar名列第二,Lando位列第十六名。迈凯伦在为升级的新部件做准备,第一次练习赛时,大家都在因为Lando的最终成绩质疑这套大升级的有效性。

一练结束,Max很快就跳出了车。他在尚未结束的转播中瞥见Lando正好也爬出了车,脱下了头盔。他的表情很沉稳,即使跑了第十六名也没看出任何情绪起伏。Max知道他在等。

从周五到周六,冲刺排位赛的结果似乎令人失望。在周五的冲刺排位赛中,Lando低空飞过积分区边缘,最后获得了第九名的成绩。周六的冲刺赛中,斯特罗尔赛车被赛道事故波及侧滑,又顺势将Lando推出了赛道。比赛第一圈还未结束,Lando就已经退出比赛。

但他依旧在忍耐,打出致命一击前是需要养精蓄锐的,一级方程式是速度与耐力的游戏。

好在排位赛的结果还算令人满意,Lando最终收获在Q3收获第5名的成绩。迈凯伦双车把梅奔甩在身后,这对车队总积分榜来说,无疑是个好兆头。但在下午排位赛采访时,Lando悻悻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周六整体结果并没令他满足,他本来还期待着有更好的结果。

虽然冲刺排位赛有些遗憾,但你在排位赛的成绩和速度都令人期待。那么你觉得,这站你们带来的升级套件是否有用呢?

——目前的反馈来看还不错。我们期待正赛能收获更好的名次。

对明天还有什么期待吗?

——尽力就好。

Lando没多说什么,但Max知道他还在等待。

周日下午3点,正赛日。

迈阿密并不能算红牛的劣势赛道,事实上,现在Max或许也无法想出有那条赛道是他们不擅长的。尽管今年年初的丑闻给车队蒙上了一层阴霾,Marko和Horner之间的总有种微妙的关系。再加上Newey……但这不是他该思考的东西。

他的工作很简单:五站红灯熄灭,他将车和领奖台完整带回,如果是冠军最好。

三点零三分,五盏红灯熄灭,比赛开始。Max和往常般冲过第一弯,差点和Checo撞在一起,但好在他很擅长攻防,很快就守住了优势,顺便和身后的法拉利拉开了一段距离。轮胎很好,电力系统正常,一切都如以往般顺利进行。Max咬紧牙关,保持着自己的节奏,身后的Oscar在Charles进站后上升至第二名,与他保持着将近4秒的距离,但竟然没有被逐渐甩开,即使身后的MCL38没有搭在全部升级,但他们的速度仍然令人惊叹。

第21圈,15号弯,Max不小心撞上了路障。

“噢,Fuck——”他大声地在TR里抱怨,“我撞到标志杆了。在第15弯,检查一下前翼。”但没什么大不了的,至少在当时,他没感到有什么不对。工程师让他继续专心跑,于是他便撇了撇嘴,让这个小插曲随风而去了。

但他们确实有车损。“Max,我们发现刚才的碰撞似乎让底板有些损伤,请小心一点,我们要进站。”TR在他经过大直道时再次响起,荷兰人心里一紧。细微的操作失误像北美热带雨林丛林深处的蝴蝶扇动翅膀,这让他感到有些不安。但没关系,他们还是有很大概率能领奖台完赛。

但还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第28圈,凯文和洛根上墙。短暂的黄旗后,安全车出动。Lando在安全车下迅速进站换胎,再离开维修区时,他已经毫无疑问获得了巨大的优势。

——Norris在你的前方,现在他正领跑比赛。你们之间的差距是11秒。

Max在头盔下皱起了眉。

是Lando在领跑,他的机会终于要来了。但现在他的任务是在剩下的比赛中超过英国人,把冠军抢到手。他有一台引擎更强劲的车,但Lando的轮胎更好,从现在开始,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赛。

让我们来较量吧,就现在。

第33圈,安全车进站,比赛重新开始。他急不可耐地想在一号弯就超过他,但没能成功,Lando的胎更新,他有不小的优势。

第34圈,他们之间拉出1.5秒左右的距离,但他还有机会。

第40圈,他们的差距扩大到3秒。Max感到很吃力,在第21圈15号弯的标志杆真的结结实实给他的车来了一下。他想起中国站,他和Lando似乎也是这个距离。那时他是什么心情?会和我现在一样勉力支撑,拼命追赶,心有不甘吗?

你会拿下迈阿密的冠军吗?

第48圈,5.3秒。或许还有超越的机会,虽然机会越来越渺茫。

第56圈,7.5秒。

第58圈,当Max从最后一弯的弯心驶出,踩紧油门,冲向最后一个大直道时,维修区铁栏上欢呼激动的红牛车队技师身后那抹明亮的橙色无法让人忽视。冲过终点线后,他终于如释重负,松开脚下的踏板放慢速度,而那些在300公里时速下看不到景色也终于清晰明朗起来。

他经过排山倒海的欢呼,经过随风飘扬的橙色迈凯伦旗,经过久旱逢甘霖后满怀热烈的泪水,最后是前方的Lando·Norris——2024年迈阿密大奖赛的新王。

而Max会穷极一生去爱他。

迈阿密的五月初就已经比他们去过的大多数地方炎热,但好在赛后派对离海滩浴场不远,夜店里也有豪华泳池。早些时候Lando就在发布会上大放厥词,在他身旁笑眯眯地向世界宣告,他今晚绝对要通宵庆祝。Max不可置否,因为在发布会开始前,Lando就已经抓着他的手臂让他立刻修改行程,今晚他们肯定要好好玩一番。

“Martin已经到了,今晚肯定少不了他。”英国人还不忘叮嘱。他甚至没忘记把Martin给叫上……Max有点想要苦笑。Martin来后他俩肯定要疯玩,从晚上十点打碟狂欢嗨到至少四点半。今晚留他大概率是要给两人收拾烂摊子,在喝得烂醉的时候把两个人捞到酒店各自安顿好。

三届F1世界冠军又算什么?赢了比赛,到头来还不是给朋友当司机。

那天晚上Lando九点多才从正门那头出现。他换了身白色T恤,卡其色长裤和休闲鞋,棒球帽反戴着,卷毛从棒球帽间隙跑出来两缕。英国人的脖子和往常一样,戴着Max送给他的项链,手腕上是那款卡其色的泰格豪雅腕表,香水是Max熟悉的味道。他进场后,先和Martin撞了撞肩膀打了个招呼,随后才朝Max走来。

气氛正好,Martin已经在后面打起今晚第一首歌,Max也顺水推舟,抬手跟着大节奏,带着来参加派对的宾客高喊着Lando的名字,喊得Lando笑到合不拢嘴。Lando紧紧贴着他,不停地喝酒,跟很多受邀来参加派对的名人还有运动员合影,像个连轴转的陀螺。但他是今晚这里最大牌的人物。

“你感觉怎么样?”Lando靠着墙,抓着他的衣角。他的脸颊很红,吐息里全是酒气,醉意很重,但眼神是清醒的。

Max贴着他,额头抵着墙,傻兮兮地笑出声:“还不错。让你赢一场,反而觉得这庆祝更热闹了。”

Lando得意地耸耸肩,靠着他的肩膀,在Max的领口擦了擦脸。

神啊,让这一刻停留得更久一些吧。

Lando蹭了半天,突然就这样不挪开了。Max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所以这次你想要什么?”他叹息道,“我已经想不出来要给你什么才好了。告诉我吧,这次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Lando刚才还在哼哼唧唧地动来动去,听到他的声音,突然不动了。Max的手一僵。

Lando抬起了头。“你不需要再送我什么了。”他的声音很大声,眼神很清醒。

什么?

“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啊。”Lando叹气,很无奈的样子。

Max突然感到寒意从脚底板渗出来,逐渐流满全身。“如果你不喜欢这些东西——呃,至少可以,一早就他妈的告诉我?”他有些语无伦次,但他实在做不到在这时突然就转变情绪,和Lando开始发脾气或者吵架什么的,“我不明白,真的。你可以在他妈的第一天就告诉我……”

“不是的!”Lando打断了他,眼睛有点红,但他的声音很清楚,“Max·Verstappen,你真是个蠢蛋,你真是个——”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咬住了话头,又叹了口气。

Max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当他回头再看,他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Lando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个啤酒瓶拉环,在Max的注视下,粗鲁地拽过他的手,拉环对准无名指,推入,抽紧,动作一气呵成。“我想要的是这个啊。”他咬紧牙关,再抬起头时,整张脸都涨红成一颗番茄,看上去是真的伶仃大醉。但他的眼神很坚定,里面有Max此生从未见过的勇敢。

Lando踮起脚贴上来,用力吻住Max的唇,再放开时,他全身都在颤抖。

“我想要的是这个,懂了吗?我知道这可能会毁了我们的关系但我真的不想再等下去了。”Lando的语速很快,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Max,“我知道你大概率是个直男,恨死了男同性恋基佬什么的,但我真的再也等不了了。所以如果你受不了我这种人或者对我根本没有感觉,那就……”

“Yes,Ido.”Max回答。Lando在他低头迎上来时错愕地瞪大了眼。

Yes,Ido.

他在气喘吁吁的亲吻中,又说了一遍。

拥有了你,我已经赢过全世界。

有三年没写334了,太多想说的,但是可惜笔力不足。希望这篇文能够让同样喜欢这对CP的友友开心。

潦草赶个尾巴…听说大家七夕糖吃多了,亚撒西的佐仓山医生来帮大家检查牙齿了!(不是,没有)

一些汪汪透明底

很难想象这句歌词竟然是从晴臣嘴里唱出来的。。。但这又是事实。。。

还是明星

*非常非常OOC并且没啥逻辑,内含一点泉真凛绪,本质俗套沙雕段子介意慎入!

*没错就是那什么药但是因为一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没有那样的高速马车可以坐w

彩蛋是暗器的最终用途)

*其他武侠pa走合集/主页粮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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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昴流找上门的时候,游木真正喃喃自语着。

“完了,完了……”

“怎...

“怎么了怎么了?一脸忧愁的样子,是阿木又把那个海藻头送的东西弄丢了?”

明星的好友游木真自小患有眼疾,没戴特制装备的时候视物模糊,丢三落四便成了家常便饭。

游木真在床边摸索片刻后,戴上只余一个镜片的特制装备【眼镜】,勉强用一只眼看清楚好友的脸——那张朝气蓬勃的脸上此刻满是促狭,“明星君,那已经是一月前的事情了,不必再提。”

“诶诶,可是真的很有意思啦~那个海藻头的头发感觉都要炸开了耶~爆炸海藻头☆”

行吧,明星君这乐子人的性格估摸着是不能感同身受自己的纠结的。

游木真叹了口气,摆正姿势,“所以少卿大人来在下这里有何贵干?”

“切,阿木一谈正事就冷淡了,”明星昴流撇撇嘴,一撩袍子在真面前坐下,“我是来找你打听小北的行踪的。”

“诶,”游木真奇道,“我还以为你们一直黏在一起呢,你居然会找不到冰鹰君吗?”

明星昴流微笑,“阿木另外一边的镜片似乎有些多余了呢?”

“别别别,”游木真护住仅剩的一边镜片,摆手,“拜托了,在红月阁的敬人前辈托人送来新镜片之前我还指望着这个生活呢。”

“嘿嘿,毕竟阿木如果看不见东西的话更容易招人骚扰呢。”

但说实话倒也和看不见没多大关系,实际上是眼镜把脸遮住的功劳。

“冰鹰君的话,今早刚来找我拿了新制的暗器——遭了!”

游木真似乎终于想起什么,一拍脑袋,脸色蓦然一红一白,“完了,完了……”

“什么?莫不是小北有危险?”

昴流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呃……”游木真耳朵已经红透了,艰难地思考着措词,“冰鹰君可能要有点问题了……”

“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

冰鹰北斗感到很奇怪。

今天找他打架的人在中了他的暗器之后没有立刻失去意识。

北斗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都是老熟人了真应该不会偷工减料做假,于是拿起暗器仔细观察。

嗯……好像比之前的暗器黑一点?

“小北?!”

北斗一愣,转头就看到明星昴流那张明媚灿烂的脸——只不过此时这张脸上布满了晴天霹雳。

“……怎么了?”

昴流如离弦之箭冲上前来,正当北斗以为他要打架准备拔剑之时,他又在几丈处忽然停下了。

“小北,你受伤了吗?”

什么啊,原来是关心自己。

北斗难得露了丝笑,“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因为没想到对面耍阴招偷袭,不小心中了对方的暗器,于是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给那人身上添了几把。

昴流看北斗一脸正常,又看了看那边迷迷糊糊躺着的人,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不然我可要把小北扔到冰水里啦~☆”

“?”

昴流看北斗一脸困惑,把事情始末告诉了北斗。

“所以大概是拿错了,我拿的是涂了涸欢散的暗器,那人拿了我的普通暗器?”

北斗蹙眉,望向倒在地上已经被昴流一手刀砍昏迷过去的人。

“对对对~北斗大侠可真受欢迎啊~我都要嫉妒了☆”

昴流脸上带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也是,”北斗忽然开口,“我有时也会嫉妒,毕竟明星你也很受欢迎。”

“诶……”明星眨了眨眼,笑道,“哇☆小北今天好坦率,你这样当心我喜欢上你哟,哈哈。”

“没事,我也喜欢你。”

明星的眼睛慢慢瞪大了。

北斗说完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空气中流淌着若隐若现的粉红气息。

昴流率先回过神来,红着耳朵给了北斗一个暴栗。

“……不是,你自己说的话你为什么要惊讶啊,笨蛋小北!”

“是吐真剂。”

佐贺美阵把了脉,思考道,“诶不对啊,你们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诶,我们也不知道啊……”昴流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这个很难得吗。”

“吐真剂难得,其中一味原料更是只有医仙谷才有,不过北斗只是中了较轻量的吐真剂,估计再过几个时辰药物应该就会失效了。”

北斗静静地坐在一旁,始终没有开口。

“吐真剂,顾名思义,难道北斗说了什么伤害明星公子的话?”佐贺美阵挑眉,“毕竟北斗这孩子性子比较直,老实说我觉得他中没中这东西无甚差别。”

北斗给了佐贺美阵一个眼刀,无奈开口道,“明星,我想这大概是那暗器上面涂的了,如今只有这个可能性最高。”

“为什么?”

“那个濑名泉,曾经师承医仙谷。”

“真是超~烦的。”

门口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一个灰发男子走了进来,“老远就听到你们在说我坏话……啧,怎么只有你们两个,游君不在?”

“喂海藻头,你有没有把吐真剂送给阿木?还是说……你想给阿木用?”

“哈?”濑名泉不自然道,“当然没有,这个东西我早就送给别人了。”

“嗯——?很可疑啊。”

昴流上下打量了濑名泉一番,忽然扬起个笑来,“走,小北,我们去告诉阿木~”

“啊啊……真是超~烦的,”濑名泉瞪了昴流一眼,有些挫败,“我本来是这么想的,但是最后还是偷偷拿回来了!可以了吧!”

“哼哼,原来如此。休想在少卿大人面前说谎哦~☆”

“可……”

北斗闭上嘴,努力压下后面的字眼。

“嗯?可什么?”昴流歪头。

……是吐真剂无法抵抗的反问句。

北斗大失败。

而且歪头也……

“可爱……你……”

昴流飞速捂住北斗的嘴,耳朵红红的,“可以了可以了!”

三人分析情况。

“也就是说,一共三盒暗器,那个人拿的是吐真剂,小北拿的是涸欢散,海藻头拿走的是普通的暗器?”

北斗点点头,“大约是这样没错。”

“可是有一个问题,”听完前因后果的濑名泉疑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你们的描述来看,感觉那个人不像是中了涸欢散的样子啊。”

“感觉更像是……”濑名泉思索片刻,“微量的迷药。”

“迷药?”昴流一拍手,“对了,要不还是问问阿木吧,这样更快更直接!”

“哈啊?不许去!”濑名泉闻言立刻一把揪住昴流。

“呜哇,海藻头居然为了一己私欲妨碍朝廷办公!小北救我~”

“放开明星。”

盯着濑名泉揪着昴流的手,北斗的手放到了剑柄上,面色看起来不太愉快。

“啧,”濑名泉放开手,“你倒是护着他。”

“自然。”

昴流不自然的咳了咳,忽然看见窗边飞来一只鸽子。

“是阿木的信鸽!”

濑名泉抢先一步快速到达鸽子面前,阅读片刻后,表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什么什么?阿木写了什么?”

“……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濑名泉把纸条塞到昴流手里,快步离去。

昴流一头雾水接过了纸条,展开和北斗一起看了起来。

游木真说,为了使用方便也给普通的暗器上了微量迷药不过对内力深厚的北斗来说应该没事所以不用担心。

游木真还说,装涸欢散暗器的锦囊上,绣了朵花。

“……”二人对视。

那这样的话,那个涂了涸欢散的暗器应该在……

海藻头的朋友,祝你好运。

—END

祝晃牙生日快乐!!!

微博那边要卡点但是这边先发了*(ˊˋ*)*

画了两张不知道能不能算塔罗牌的东西。本意是想把晃牙比作太阳,然后零比作月亮。动作也是有设计过,想的是两人面对时是晃牙朝零伸手,然后背对时是晃牙拉着零往上走。(但是零太高了而且我没画全身,所以没弄出那个感觉)

晃牙一直是我的太阳,看到他的时候就会觉得被阳光温暖了一般。

今天是他毕业后的第一个生日,希望这位小太阳能够永远开心,无畏地奔向自己的热爱。

“然后,太阳向月光伸出了手。”

“然后,太阳握住了月光的手。”

如果我是说如果可以,死的是John

全都是随便画的衣服也是按印象画的注意避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二编:别赞那么丑的东西了好崩溃

我先来,

刚开始是被濑名泉的美貌吸引了,开始注意knights。直到目光逐渐投向队内那个天天在树下睡觉,懒洋洋的军师大人朔间凛月。

在动漫看到leo回归那集时,看见凛月对真绪撒娇,拜托「制作人」去买碳酸饮料。在「judgment」后台,凛月上台前对朱樱司说的一番让我没太听懂的话,又看到弹幕都在发——「凛月不愧是knights的军师」;及对他对哥哥的冷漠、在万圣节时奇怪的身体不适、万圣节后台对真绪说的话,和被推上台与哥哥同台演出等等,都让我想不断了解他。朔间凛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后来看到动漫里的演唱会,就被凛月的歌声吸引了。就感觉台下懒散睡觉的他和台上认真唱歌的他真的很不...

后来看到动漫里的演唱会,就被凛月的歌声吸引了。就感觉台下懒散睡觉的他和台上认真唱歌的他真的很不一样。我没想到这个去练习室还要人背的人居然开演唱会那么卖力。

于是下载了「偶像梦幻祭」。看了个人剧情、主线剧情、一代的追忆以及和哥哥朔间零的故事,让我发现我喜欢他身上的每一点。

喜欢他的歌声,喜欢他的性格,喜欢他的恶作剧又不过火,喜欢他信守对别人的承诺,喜欢他爱向制作人撒娇、讨要膝枕,喜欢懒洋洋的他在演唱会时又那么的认真。

最主要一点,我最喜欢弹钢琴的男生了。月色、钢琴、凛月,无数次印在我的脑海里。变得越来越喜欢、在意他。直到他成为我唯一的单推。朔间凛月这个名字,是中考前不断让我在心中念叨的,是每次想要放弃时想起的。如果有哪天我退坑了,也一定会舍不得,因为凛月是多么害怕被抛弃的小黑猫,明明答应过他很多次一直陪在他身边

所以我想,我会继续喜欢他的,直到很远的将来。

后面是ud其他三人

等一个薰的个衣呀!!

桃花灼灼意属昭昭

私人约稿一切

*零晃初见

*私设模特零x服装系学生晃

*大声喊出凌冲老师生日快乐!!!

法国街头有个小装置,其鲜红的外观与报警器类似,给人以紧急事件发生时自救应急专用装置的感觉。里面封存了一束玫瑰,标语写着“如果你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遇到ta,打碎玻璃,取走玫瑰送给ta吧”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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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晃牙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马路对面墙上的一个红色的小箱子发出疑问,“额,小型灭火器?巴黎人民这么具有防火意识吗?”

阿多尼斯闻言回头,远远地观察了一下,摇了...

阿多尼斯闻言回头,远远地观察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答:“不太像,那么小的盒子装不了什么东西,真正火灾的时候也用不上。”

晃牙长哼了一声,穿过了马路。二人凑近看清了里面的东西。外面印着。

「EmergencyRose」

应急玫瑰

夏蝶

01

“玫瑰……?”晃牙愣了愣,这个结果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接着他看到红盒子上还印着白色字体。

「INCASEOFLOVEATFIRSTSIGHT_BREAKGLASS”(如果一见钟情,请打碎玻璃)」

“hhhh很有大神的作风呢,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有勇气吧,万一突然遇见怦然心动的人又没有准备呢,总不能空手过去吧。”阿多尼斯笑了笑。

“哼,本大爷才不会,本大爷时刻准备着!”晃牙揉了揉鼻子,话锋一转,“不过本大爷应该遇不到吧……”

“大神只喜欢"缪斯*"对吧”

“拜托,没有艺术家不喜欢自己的缪斯。”

02

两人匆匆赶进了会展里。

一年一届的巴黎时装秀于明日就要开始了,工作人员们即使是前一天也依旧忙碌地彩排中。晃牙的老师是这次的主题设计师之一,最近晃牙一直苦恼于自己的毕业设计,废寝忘食了几个时日也没有灵感与好作品。老师知道后便邀请晃牙来展会上瞧瞧,晃牙便拖着阿多尼斯一起迅速地买好了了机票过来。

展会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在抓紧做手头的事,t台上还有模特们在练习明天的步伐。

晃牙与阿多尼斯穿过拥挤的人群,擦着别人的肩膀看到被围在人群中心的老师。

“老师!!”晃牙高喊,成功挤了过去。

“哦!晃牙,阿多,你们来了。”老师回头,“来来来,我带你们看看这次我的得意作品。”乐呵呵的小老头拽着他们快步移动,泥鳅般轻车熟路地穿过人群,还不忘时不时打打招呼。

二人跟着老师,来到了后台的衣间里,里面成列着一套套人台与这次的主题衣服。老师领着二人来到其中一套前。

“这就是这次的主打展示衣——RoseInvatation”老师缓缓拉下人台上的白布,白布落地,成衣展示出来。

是一套雪纺西装,柔顺的衬衣垂直而下,被塞进了西装裤里,拱出好看的弧度。看似普通的白西装上,绣着细细的金丝玫瑰纹。如果光是这么看其实是很普通的一套衣服。但是腰身部分,沿着下摆起,向上开着鲜艳的玫瑰。从整朵到只剩下花瓣,泛着珠光,宛如烈火向上燃烧,直逼心口。

那片红像火焰般吸引住了晃牙的视线,他紧盯着,渐渐展开笑颜。“太厉害……太棒了老师!这个作品太棒了!”

“hhh这套衣服是我走在路上突然想到的,最近街头那些红色的小箱子看到了吗,那些是「应急玫瑰」,寓意非常浪漫,有空你们可以去找找,说不定哪天就用到了哦。我记得……会场后面就有一个,不过不知道有没有勇敢的小伙子取走它了哦。”

“我设计它的时候就很感慨,玫瑰为什么会是爱情的象征,因为它太热烈了吧。火一样红的花瓣,一旦沾上你的衣角,就会迅速燃遍你的身体,直逼心口,最终盛开在你的心房。”老师摸了摸衣服上的玫瑰,眼中柔情溢出。

“可是啊,尽管玫瑰盛开在了心口,但也只是在自己心里,对方不知道。人在面对心动的人的时候都是羞涩的,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爱意呢?日本有作家以「月」含蓄相告,但我觉得不够,突如其来的怦然心动是向外喷薄的感情,是血液都沸腾的感情。所以我以「玫瑰」发出「邀约」。”

晃牙和阿多尼斯听的入迷,许久没有作声。

“咳,这套衣服我找了我比较喜欢的模特,他今天没来彩排,你们可以明天来看看,我接下来还要去安排一下流程,你们随意逛逛吧”老师说罢,又匆匆离去。

“真不愧是老师呢,能设计出这么打动人心的衣服,你说对吧,大神。”阿多又看了看被重新盖上白布的人台,“大神……?”

晃牙陷入了一种沉思的昨天。他缓缓开口:“很惭愧,虽然我也觉得街上的玫瑰很浪漫,但是没有想到融入服装设计,可能还是修行不够吧……”晃牙懊恼得敲了敲脑袋,接着说“不过有点我不太理解的就是,阿多,你会接受陌生人的玫瑰吗?或者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真的不是见色起意吗……”晃牙默默吐槽了一下后接上,“而且只有一朵哪里够啊,送花就送一大束啊!”

“大神真是认真呢。我认为好好传递了自己的心意就好。可能只是想要一个开端吧。为了不错过后悔,我也会打碎那面玻璃的”阿多展示了一下他健硕的肱二头肌,“这点上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03

灯光,闪粉,快门声。

节奏,音乐,大长腿。

“不愧是专业展子,现场氛围真好啊……有朝一日也会有我专属的设计展的,甚至专属模特!”晃牙兴奋地看着台上一一走过的模特们。

“大神的话一定会有的!”阿多肯定道。

随着轻快的配乐,模特们踩着鼓点展示自己,也展示设计师们的心血。一个小转场后,音乐变化,进入了婉约大气的调调。

一个个模特鱼贯而出。

“嗯?这不是……”阿多尼斯扯了扯晃牙,指了指台上。

音乐的变化暗示主题衣的变化,最后的压轴上场了,台下骚动起来。

如何形容那惊鸿一瞥?

晃牙想。

是一瞬间充满了流光溢彩。

那是一名亚洲男性的模样,在众多欧美模特的金发中,一头如墨的黑发,带着微卷,如黑洞般具有吸引力。稍稍苍白的皮肤,能看到手上凸起的经脉。石膏般精致的脸庞,嘴巴微抿,透着忧郁的气质。耳垂上折射了一道红光,晃牙眯了眯眼,是红宝石做成的玫瑰耳坠。

正是他穿着老师的作品。

套在人台上的时候,只觉得衣服惊艳,真正在人身上时,晃牙觉得震撼。雪纺的材质在灯光下透着肉体身躯,胸膛,腰身,若隐若现。高腰的裤子拉高了腿部比例,金线玫瑰泛着细闪波光粼粼。

最终目光落到中间。

晃牙似乎真的看到了一片火。闪光灯高速切换,明暗交加,随着模特的步伐。

晃动,摇曳。

熊熊燃烧。

晃牙紧盯着人朝自己走来,似乎垂眸与自己对视了一眼。

像是意中人穿好了洁白的西装,手捧玫瑰,发出婚礼殿堂的邀请,轻问“willyoumarryme?”

可是红瞳只是淡淡撩了自己一眼,又在转角处离去。

心如擂鼓!

“他是谁?”晃牙找到老师问。

“那个就是我很喜欢的模特——朔间零,来自和你们一样的国度,当初我设计出这套衣服时,就觉得非他不可。”老师满意地看着台上,“可惜他行程太满了,这次展之后就不知道要去哪了,连轴转工作好几个月吧。”

晃牙觉得现在脸很痛,虽然人类的本质是真香,但脸依旧很痛。他现在在疯狂寻找应急玫瑰,他记得场馆后就有。

离开观众席后他一路小跑,沿着墙壁寻找。他以为会很难找到,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场馆外围的墙上每隔几米就有一个小装置,晃牙眼前一亮。

他一边默念不好意思,一边敲碎玻璃,取出里面新鲜的玫瑰……他就这样把所有的小盒子敲了个遍,一共十朵。

之后再补进去吧,现在是紧急时刻就原谅我吧。晃牙心想。

当晃牙再次冲进会场时,已经进行到了谢幕礼。迅速定位了一下人群,但没找到朔间零。心下一惊,不会就离开了吧。

他直奔后台。正巧看到朔间零下台,工作人员领着他准备离去。

等等!晃牙无声呐喊。但激烈的奔跑以及周围的人声淹没了他的声响。他努力挤过去。

一个大跨步,他成功接近,但也被绊住脚,捧着玫瑰与人撞了个满怀。

他脸贴胸贴,听到了心跳声。

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晃牙心想。

“你没事吧?”上头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带着古老的韵味。

晃牙脸红抬头,对上了红瞳,距离近的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willyoumarryme?”晃牙轻问。

朔间零一愣,周围的工作人员哄笑起来。

“yes,Ido.”朔间零笑着回答。

他感觉到自己手上被塞了什么东西,好像是张纸条。手里的玫瑰被轻轻带去。

“玫瑰我收下了。”朔间零俯身在晃牙的脸上留下轻吻,“callme,baby”

不等晃牙做出反应,就匆匆离去了。

“看到了吗,这是对勇敢孩子的嘉奖。”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欣慰笑着意有所指。

“哈……”晃牙抱头,CPU处理不过来开始冒热烟,现在又冷静下来。“真的,拿到了啊……”

羞涩,开心,真香。

见面那天,晃牙坐在咖啡厅里搅着咖啡心想朔间零怎么还不来时,听到了敲玻璃的声音。

“knockknock~”清脆的声响。玻璃外朔间零一袭黑风衣,手捧一大束红玫瑰,弯着腰抵在玻璃上冲自己笑。

啊,原来爱情真的会敲门。

晃牙不靠谱地突然想到。

后面晃牙带着朔间零给的玫瑰回到了展会处,跟他讲了他把所有玻璃都敲碎的事后惹得朔间零哈哈大笑直呼不道德。二人从花束里抽出九朵,塞回了破碎的盒子,并细心换了一块新的玻璃。朔间零调笑地告诉他一人只能敲一朵,不仅仅是因为别人可能也会需要,也是因为希望自己是对方唯一心动与勇敢的存在。

“我知道……!但是,但是我想一朵玫瑰不够,如果玫瑰能代表喜爱的话我想给你一个花园。”晃牙认真地说到,眼睛亮晶晶的。

朔间零看了一会,缓缓低头吻住他。

“唔”晃牙一惊有点不知所措,但努力回应着。

二人细细吻了一会,朔间零抵着额头轻声对他说,“谢谢你,晃牙。”

巴黎街头的红色盒子随处可见,有的已经击碎,有的依旧封存。

它们在你不经意之间出现。

这是一场紧急自救。

缪斯*(指艺术家的灵感女神)

凌冲老师是2.12上午九点的生日!!本想着卡破壳时辰,结果卡错日期了(痛哭)

应急玫瑰是一次快闪式的行为艺术,同国内一些以物换玫瑰活动相似。很喜欢这种浪漫意义的活动~赋予了枯燥生活色彩。

为何青春时期的爱情那么动人,可能因为它是冲动的吧,仅仅是因心而动

warning:

520快乐~

全文1w+,ooc预警,如有不适及时退出。

刚交往前提,很粘人的羽风薰,雷到概不负责。

期待没有持续太久,朔间零发过来一张排满的行程表,后面跟着一句对不起和一个哭泣的表情包。

「根本不需要你这~家伙道歉啊!」大神晃牙虽然这么回复了,心里还是不免感到有些遗憾。

不去训练的话要做点什么呢,他的视线落在了靠在床脚的吉他上,还是去保养一下吉他吧。然后再…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震成这样,肯......

不去训练的话要做点什么呢,他的视线落在了靠在床脚的吉他上,还是去保养一下吉他吧。然后再…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震成这样,肯定是有人连着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不用看就知道是刚刚一直没在群里发言的另一个前辈又在消息轰炸了。

刚解开锁屏就看到前辈的名字后面鲜红的数字,已经发了十几条了,甚至还在不停增长。大神晃牙点了进去,消息自动跳到了未读的第一条,是前辈发的下班告知,后面还跟了几个开心的表情。接下来应该是看到了他发送在群里的放假宣誓,「我那几天刚好也没工作,所以就趁着这个机会去晃牙君家里住几天吧~」

后面又跟了几个在他眼里女生才会用的表情包,但他现在无暇吐槽这点了,脑子里盘踞的全是“什么叫趁着这个机会来我家”的疑问。

见他已读却不回复,对面的前辈有点着急了,又给他发了几个打滚的表情,还附带着诸如「我最近工作超累的诶」的几句耍赖。本来就不是一定要拒绝的事,加上他一直不擅长对付用这种语气说话的前辈。(虽然现在只是一段赛博文字)

于是他回了一个嗯。聊天框里的氛围立刻变了,一连串开心的表情包旋转着朝他袭来。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屏幕那头的大忙人似乎又被催促着去干些什么,留下一句「说好了哦~」便匆忙结束对话。

已经彻底入冬了,周围的人都套上了厚重的外套,像一个个行走的煤气罐。风呼啸着吹过,用力拍打着所剩无几的树叶,几片承受不住敲打的叶子落了下来,虚虚地浮在头上。大神晃牙伸手把落叶拍走,又用力裹紧校服外套——他今天出门太着急了,没来得及带上厚一些的外套。

刚在喷水池前转弯,就远远地看到了在探头往学校里看的亚麻金脑袋。脑袋的主人应该是看见他了,又就着刚刚的姿势朝他挥了挥手。大神晃牙顶着他通红的双手,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一边再一次加快了速度。

“你这家伙~!”他撑着膝盖大幅度喘气,分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挤出一句完整的话:“这么冷的天不知道去室内等啊?”

“晃牙君是担心我了吗?”

眼前的人还在不知好歹地笑着,大神晃牙捏紧拳头将手举起来,作势想要击打他,在空中虚挥了两下,最后还是去将他的手抓在了一起,用自己的手紧紧握住,传递热量。

羽风薰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整个人呆在了原地。小狗的手比他的小一点,裹住他手时还有一部分皮肤裸露在外面,冷风打在那部分皮肤上和被小狗捂着的位置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常年弹吉他的手上难免生了些茧,现在随着手主人动作不停摩擦着他的手背。真是糟糕啊,他把脸埋进了围巾里。

于是大神晃牙一抬头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前辈像鸵鸟一样大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只留下两只红通通的耳朵。一句到底在害羞什么还没问完,就被抽出手的前辈推着往车站走。

“好啦好啦,我们快点走吧,不要在校门口引人注目了。”

无法理解。大神晃牙看着面前正在兴致冲冲挑选洗漱用品的前辈,在心里默默地想(吐槽。

在车站的时候前辈说接下来几天可能都不想出门,想去超市囤点食粮,他觉得言之有理便陪他一起来了,结果到了超市这位前辈却立即被洗漱用品吸引住了,怎么拽都拽不走。你不就来住几天吗,家里那些一次性的不够你用吗。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无论如何还是想在晃牙君家里留下一些我生活的痕迹啦。”

这话说得很轻,超市宣传广播与路人们交流的喧哗声如棉被一样盖下,将他的话阻隔在外。当大神晃牙靠近让他再重复一遍时,又被他打个太极把问题给回避了,冰凉的陶瓷贴上还在向前的脸。大神晃牙被冰得一个激灵,跳着退后一步,不解和还在酝酿的愤怒在脸上汇聚成狰狞的表情。

“这个杯子如何?”羽风薰在他酝酿好情绪的前一秒开了口。虽然被紧急踩了刹车,大神晃牙还是认真地端详起杯子,和杯子上的小狗印花对峙了几秒,向来对犬类没有什么抵抗力的他发表最后的结论:“很不错。”

羽风薰看起来心情颇好,哼着歌把杯子放进购物车中,又推着车去前面挑选其余的洗漱用品。大神晃牙双手插兜,在他后面慢慢地走,视线跟着在各类产品上擦过的手移动。手指骨节分明,随着动作变化隐约能看见指尖的茧,是练琴留下的痕迹。任由思绪乱飞的大神晃牙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人已经停止运动,照旧前行的他这回撞上了一堵有热度的墙。

“小狗~”刚刚被他盯着看的手现在抚上了他的脸,手的温度较高于脸颊,热量的传递让他一时分不清脸上的发热是手传递过来的还是脸自行升温了起来。

手的主人又发话了,“与其跟在我后面发呆,不如去挑一些你需要的。”

脸颊的温度再次上升了,这次他清晰地分辨出加热源是谁了。他拍开抚在脸上的手,扭头就走,还不忘补上一句:“不用你说本大爷也知道。”

不用回头他也知道身后的前辈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大神晃牙自己倒没有什么购物需求,在行人与购物车的缝隙中艰难穿过层层货架,来到他的目的地——蔬果区。四五天的假期,现在多买些食材的话,倒是能实现前辈不想出门的想法。那就得买些耐放的菜,脑中构思着菜谱,他在菜中穿梭挑选。

羽风薰推着购物车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方才从远处走过来的时候,他就见到四处晃动的灰色脑袋了,凑近了才发现头上几根翘起的头发也随着动作起舞。小狗的头发乍一看很硬,细致观察或者上手感受一下就会发现其实很柔软,像他本人。

这么想着,羽风薰的手有些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想去蹂躏那颗仍在晃动的脑袋。不料甚至还没碰到最表面的头发,毛茸茸的脑袋就被拧着眉的脸所替代,他立刻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

“拿着,去称重!”大神晃牙顺势将刚挑选好的几袋蔬菜挂在正蠢蠢欲动准备收回的手上。

羽风薰很听话并迅速地去完成了任务,将菜放进购物车中,开始他的跟屁虫大业。大神晃牙有些无奈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快去挑你想吃的菜,别在这里晃来晃去。”

“诶~只要是晃牙君做的我都喜欢。”

“别油嘴滑舌的了,早点买完回去吃饭。”

“真的真的,我很好养的。”

羽风薰说着把额头顶在大神晃牙的肩膀上,稍稍扭动两下,带起了一些衣服褶皱。大神晃牙的眉头也同步皱了起来,他伸手想把肩上的脑袋推走,手举起一半时想起挑菜留下的汁水还在上面,在碰到头发之前握拳将它们收了起来,轻轻击打了两下亚麻脑袋,就当默认了他的动作。

购物结束重新来到室外时天已经黑了,路灯已被点亮,和商铺亮起的灯一起落下,纷繁的光影在地上交叠。天气刚刚转凉,街上的绿植们还没来得及穿上保暖衣服,在冷风中瑟瑟发抖,摇晃着光秃的枝干。有善良的行人路过时为他们系上了围巾,流苏也随风飘起来,在空中跳着交际舞。

前脚刚踏出超市大门,大神晃牙就被迎面扑来冷冽刺骨的寒风冻得打了个寒颤,现在比下午放学的时候还要冷上许多。他还没来得及对猝不及防的寒意发表什么感想,就被一坨毛茸茸的东西包住了脑袋,他被迫闭上眼睛,感受着它蹭着脸向下,最后围在了脖子上。

他不满地睁开眼睛,瞪着眼前的罪魁祸首,鼻子红红的。罪魁祸首笑得一脸纯良,双手合十举在脸前,有些狡黠地闭上一只眼睛,嘴里念着我不是故意的,真的真的。

真的不是故意的,羽风薰在心里又复述了一遍。方才结完账后,大神晃牙让他去寄存柜取围巾和包,而自己拎着战果在门口等待。等他拿好物品到达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走在前面的后辈在风里像小狗抖雪似的浑身一激灵,他几乎未经任何思考就把手里的围巾给他围上,也没来得及记起后辈对围巾上的毛絮十分烦恼。

真的很抱歉。他又说了一次,双手捧着怒气冲冲的小狗狗的脸,拇指轻轻摩擦着他的鼻子和脸颊。不出意料,指尖的温度立刻升了上去,这次比上次的接触面积更大,温度上升速度也随之加快。在彻底变成红苹果之前,小狗狗甩开了他的手,将头扭向一边,鼻子挤出哼的一声。

危机解除!羽风薰立刻又粘了上去,接过后辈手上的袋子,并迅速转移到另一只手上,又顺势牵过刚空下来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拉进自己的口袋。

“这样就不会被看到啦~”现在围巾在他的脸上,没有东西遮脸,羽风薰的表情完全暴露出来。嘴角轻微上扬,眉头舒展着,和平时在社交场合常有的表情相比,更为冷淡。

大神晃牙被他的表情所取悦,一时有些得意,也不去在意口袋里另一只胡作非为的手了。

甫一开门,黄色的毛团扭动着进入了视野。柯基欢快地绕着他们转了几圈,又停在羽风薰脚边,在他裤脚嗅了嗅,随后咬着一小块布料,一边摇着屁股一边往里面拽。

羽风薰从善如流地放下刚刚从后辈手里分来的物品,蹲下来向小狗伸出了手。leon很配合地先用头蹭了蹭手心,接下来蹭着向前走,直到整个身体都在手心下蹭了一遍以后,又重新扭过身子舔了舔他的手。

哎呀!羽风薰很小声地惊叹了一声,一副被击中的样子,抱着leon躺了下来。大神晃牙在后面叹了一口气,他已经换好鞋准备往里面走了,结果被突然躺下的前辈挡了去路。很熟练地跨过一人一狗,又顺手拎起一同瘫倒在地上的袋子。

在他离开玄关后,羽风薰又在地板上和leon温存了一会儿,他蹭蹭小狗的脸颊,小狗舔了舔他的鼻子。舌头微凉的触感从鼻尖传来时,他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小狗狗——我的东西——”

玄关与厨房离得有些远,虽然他尽力喊了,声音的穿透力似乎还是不够。今日大厨穿着围裙,举着锅铲跑了过来,在拐角处露出一个脑袋和锅铲,“你刚刚说什么。”

“我的甜品要放冰箱~”羽风薰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地上,将leon抱在肚子上,(稍微有些压着肚子了,不过还是可以忍受的~)仰着头和大神晃牙对视。

“拿过来的时候就放冰箱了。要躺去沙发上!在地上小心着~凉。”他说着挥了挥手里的锅铲,在转角处消失了。

吃完饭大神晃牙照例准备到沙发旁给leon梳毛,刚走到茶几边上便被上面放着的盒子所吸引。他跪在背朝厨房的沙发上,手搭在沙发背上,向厨房喊话,问这是什么。正在忙碌的人也大喊着回答,是小守借的影片。声音和洗碗的水声混在一起,有些朦胧。

还想再问些什么,注意力被动起来的拖鞋所吸引,是等待已久的leon有些着急地抓了抓他的鞋底。大神晃牙立刻从沙发上滑下来,在脚落地的瞬间跳到梳毛专属板凳上,跳跃过程中顺手拿上了梳子。

“恐怖片?”

“小守的后辈送给他的,但是他暂时不方便看,拜托我们先帮他试毒一下。”羽风薰拿起未拆封的cd盒,一边用手摸索方便拆封的位置,一边侧头,“你怕吗?如果害怕的话可以到薰哥哥宽阔的怀抱里来~☆。”

“本大爷才不怕这种呢!”大神晃牙盯着他正在动作的手说,不理会他的视线。

他看起来相当的游刃有余,还有功夫扭过头说话,实际上几分钟过去了,他的手仍在盒子表面探索。大神晃牙又看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地抢过已经被捂热的CD盒,拉出塑封的一角,用虎牙在上面划拉了两下,然后用力一扯,将塑封撕了下来。

羽风薰很虔诚地用双手接过拆封了的CD盒,一句谢谢小狗不假思索地从嘴里滑出来,又快速走向CD机,空留本大爷才不是狗啊的怒吼在原地。

影片整体还算不错,取材较为新颖,特效也很自然。但羽风薰并不专注,眼神时不时往大神晃牙的方向瞄,别有心思。他选择恐怖片是有私心的,没想到开头走错了路,现状与他地想象大相径庭。

本想在频繁的偷瞄中找到晃牙君害怕的瞬间,不料他一直平静如水,甚至还有闲情替趴在腿上的leon君顺毛。可不能就这样结束了,机遇是自己创造的,羽风薰决定临时构思并执行planB。

影片不可怕,突如其来扑到身上来的前辈比较吓人,被吓得一抖的大神晃牙想。原本惬意趴在腿上的leon也被激得跳了下去,落地瞬间快速翻转身体,警惕地看向这边。羽风薰向leon投去一个带有歉意的笑,又把头藏到大神晃牙背后。

大神晃牙碰不到他的脑袋,只好退而求次地推他的肩膀。才刚推开一点距离,这人又强硬地挤了过来,他平时有这么大力气吗。

“干什么。”

“我错了~其实我很害怕。”

“这部片子显然是特摄混蛋后辈知道他害怕,而精心挑选的…”

“啊啊晃牙君,不要说这么不解风情的话…”

“哈?”

羽风薰没有再说话,搂着后辈肩膀的手稍一用力,把腿提了上来,并拢架在后辈的腿上。身高和肌肉量本身比自己更胜一筹,还长手长脚的前辈这样一搂将他整个人圈住了,呼吸间充斥着熟悉又恼人的香味。刚刚的推动没有效果,他侧头想把人从自己身上挪走一些,方一转动却看到前辈面无表情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

他又把头转了回去。

被注视的人无辜地眨了眨眼,迅速地收回手脚还不忘补上一句:“都是因为晃牙君突然起身啦。”

早晨醒来天还不怎么亮,隔着窗帘隐约看见星星点点微弱的光线。连着工作几周,生物钟已被彻底驯化,即使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在不出意外的话不超过七点。不过也非一切都同平常如出一辙——比如这个呈“大”字型摊在床上,手和腿毫不客气压在他身上的男子。

羽风薰干瞪着眼在床上放空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就此起床。小心翼翼地移走阻碍自己行动的枷锁,不料惊醒了他们的主人。大神晃牙迷迷糊糊地醒来,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朦胧得像盖了一块纱,平时总把人灼伤的金瞳在此时也显得温和。

兴许是还在半梦半醒中,话中的每个字都黏在了一起,像夏天放在口袋里被捂化的糖果,流下的糖浆把羽风薰死死地粘在了床上。

太犯规了,羽风薰想,清醒时候的小狗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动作的。小狗现在不仅紧紧地钳住他,似乎还把他当成了抱枕,头埋进颈窝里蹭了蹭。羽风薰用力闭上眼,疯狂数米粒企图快速入睡。

过了几分钟,他伸手圈住了怀里的人,这才真正放松下来,进入睡眠状态。

再度醒来时床上只剩下他一人,羽风薰缓慢地将自己从被子里挪出来,靠在床背上等待意识回笼。上一次醒来有多清醒,这一次就有多迷糊,轻易违背生物钟大人的意愿果然是会遭受惩罚的,他此刻还处于抽象状态的脑中不禁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羽风薰揉着刚醒来还有点昏沉的脑袋朝客厅方向走去,走路的动静吸引了真小狗。柯基扭着屁股从厨房里跑出来,认清来人是谁后又迅速扭着屁股回到厨房,羽风薰遂跟着它的步伐来到厨房门口。

银发小狗穿着围裙,在操作台前忙碌,柯基在他脚边不停转圈,想要收获大厨扔下来的边角料。羽风薰靠在厨房的门上欣赏了一会儿此番美景,才走进去。

大神晃牙正在专心与吐司做斗争,肩膀忽的一沉,附带着腰间环上的热量。事发过于突然,他用尽全力才阻止刀向不可控制的方向飞去。他想教育任性的前辈,扭头却蹭到了柔软的头发,几根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飞舞起来,肆意地将他的脸作为舞台,在上面劲舞。

被蹭得有些发痒,大神晃牙将脸移开些,任性的前辈于是得逞似的又把脑袋往前蹭了蹭,环在腰上的手也进一步缩紧。

“小狗狗在做什么~”

热气扑在脖子上的感觉比刚刚还痒,大神晃牙下意识动了动肩膀,引得肩膀上前辈的一阵发笑,笑的气息再次叠在皮肤上。恶性循环了。

“三明治…你这家~伙离我远一点,厨房很危险的啊!”

“诶,再待一会儿嘛~”

劝说无果,大神晃牙决定用行动把这个累赘赶出厨房。他用力把刀拍在案板上,想要威慑身后人,转身却见那人笑眼盈盈,倒是原本在脚边转圈的leon被吓得跑出了厨房。他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从旁边扯了些纸简单把手擦干净,便上手把前辈翻个面,推着请出了厨房。

“闲着不如陪leon玩~!都把他吓成那样了。”

“但是吓到leon君的人是小狗狗吧?”

大神晃牙的左眉毛跳了一下,闭眼躲开面前灿烂的笑容。“那就麻烦前辈,帮,本,大,爷,照,料,一,下,leon,可,以,吗。”

“好~”

得益于小狗狗烧菜结束会顺势整理好料理台的良好习惯,他只需要把池里的厨具一起清洗了就好,也正因如此,靠近窗户处摆放着的一盆鸡蛋显得格外突兀。

待工作完成后,羽风薰敲响大神晃牙紧闭的房门。

“晃牙君,厨房的台子上放着一筐鸡蛋不用放进冰箱吗?”

大神晃牙没有回话,回答他的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晃牙君的房间做了隔音层,能传出来的声音必定是巨响了。他又敲了一次门,“晃牙君?”

房间里又隐隐传出些乒乒乓乓难以分辨的声音,接着房门被用力打开,皱眉锁眼的小狗脑袋探出来,“放那里就好,本大爷等会会去处理。”

羽风薰盯着他的眉头有些不解,又有什么惹到他了吗…大神晃牙被他盯得有些奇怪,“怎么?”

“没事…以为我又惹你生气了。”

“哈啊?本大爷是那种无缘无故就生气的人吗?”

“你这家伙~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两人扶着门默默对峙,最后由羽风薰选手打破了沉默:“放我进去吧~”

大神晃牙后撤一步,给他让了一条路,羽风薰熟练地从缝中溜进,又熟练地走到书桌前抽出一本书,接着摊在房间角落的懒人沙发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像房间主人。正版的房间主人双手抱胸,面无表情地看完这场演出,才关上门,重新拾起吉他。

羽风薰看书会进入忘我的状态,他没有发现背景里吉他声音的停止和房间主人开关门离开的声音。等他将自己重新从书中剥离出来时,房间里又只剩他一人了,徐徐微风穿过为了透气而打开的窗户,淡淡的晚霞落在地上。

合上书关了灯,羽风薰出门寻找遗失小狗。甫一开门,瓶罐间的撞击声就把他吓了一跳,房间的隔音做的还真好啊。这么大的动静都快赶上拆厨房了,这孩子的厨艺不至于发生这种事吧。

羽风薰来到厨房门口,糕点师依旧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与上午不同的是,这回的他看着不再那么游刃有余。台子上歪七扭八躺着的锅碗瓢盆,比起辅佐了一场烹饪,更像被阿莉埃蒂当做交通工具和武器从奶油王国冒险归来。打发的蛋白霜、搅拌好的蛋黄和面粉,或分散、或混合着散落在各处。光是站在背后,也能够看到他在动作时飞溅到手臂上的在逃面糊团子们,其中一部分甚至因为皮肤的温度较高,而由稠变稀,随手臂的动作四处流动。

太糟糕了!羽风薰想。于是他喊了一声晃牙君。大神晃牙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手上一松,打蛋器立刻收到解散指令,自由地飞出来,带着还没被打发的蛋清,洒了他一身。

虽然没看到正面的情况,仅凭被脱离控制的打蛋器带着甩开的右手,羽风薰就能感受到大事不妙了。而随着大神晃牙转过身,他的吃惊程度进一步达到了顶峰。晃牙君脸上带着口罩,又被刚刚的蛋清液波及,斑斑点点像一副没有完成的画作。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急忙从边上抓了些抽纸过来,盖在受害者的脸上,替他擦拭。

“口罩要摘下来吗?”

“嗯……”

大神晃牙一把拽下口罩,又在鼻子与空气接触的瞬间皱起眉头。羽风薰见状,拉着他来到窗边,风带着树叶的清香拂过,把焦苦味一并带走了。晃牙的头发在风里飘荡,羽风薰一只手扶着他的脸,用手指压着不听话的头发,另一只手拿着纸巾,在他脸上擦拭。

头被控制着,随着手的动作左右扭动,总感觉有点像什么,大神晃牙漫无目的地想着。直到羽风薰低笑的哧哧声传入耳朵,他才意识到——像在给leon洗脸啊!

“不要把本大爷当狗啊~!”

脸也被控制着不好开口,大神晃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诶~不要污蔑我啊,我可是专心在给你擦脸的。”

他的语气实在过于正经,大神晃牙于是又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看这家伙是什么情况。不出所料地,映入眼帘的是对方带笑的脸,似乎刻意控制脸部肌肉了,但弯弯的眼睛还是暴露了一切。

“你这家伙~!!我咬死你啊!”

大神晃牙退后一步,呲牙瞪眼地对着羽风薰。被怒瞪的人也退后一步,举着纸巾当白旗挥舞。“好好,我退下就是了,左脸还有一点你自己解决哦。”

解决就解决,大神晃牙低声说着,用手擦了擦脸。冰凉的触感碰到脸颊时,他才想起来还没有洗过手,残余的面糊都随着刚刚的动作抹在了脸上。这下又重新变成小花狗了。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大神晃牙愣在了原地,顶着半张脸的面糊呆呆看着羽风薰。

哎呀。羽风薰重新扯了两张纸,再次捏上大神晃牙的脸,把他的脸彻底擦干净。

“所以你在做什么?”

“晃牙君嘴好毒…我才没有捣乱…”

羽风薰一边说着一边转身看台子上的成品,有些难以置信地指着角落的盘子,那上面堆着好一些不明物体——一半是就差一步就变成黑炭的焦褐色块块,另一半是呈现为三分熟看起来似乎还能流动的稠状物。大神晃牙把头扭向外面,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我来帮忙吧,这方面可是我擅长的~”羽风薰从善如流地系上另一条围裙,撸起袖子,蓄势待发。

既然已经被看到,那就没什么好隐瞒或拒绝的了,大神晃牙把打蛋器递过去,“那就麻烦前辈了。”

为了方便收拾,大神晃牙把正在冷却的成品一同放在了角落。收拾结束后,来端盘的他对着不像同一物种的两盘食物陷入了沉默。仙畜有别啊,他默默地想。

已到餐厅准备就绪,但一直没看到期待身影出现的羽风薰有些疑惑地喊了一声晃牙君。被呼唤的石像才从石化状态恢复,拿起完美的成品往外走。

他的表情太过愁眉苦脸,羽风薰举着刀叉有些疑惑,但很快明白这是为什么,小狗狗每次认真苦恼这种小事的时候都特别的可爱。如果把这句话说出来,就会变成气鼓鼓的小狗,虽然那样也很可爱,但今天还是不这么逗他啦。“第一次尝试会失败是很正常的~Don’tmind~”

“哈啊?本大爷才没有~”

心情颇好的前辈接过盘子,低头笑着给烤薄饼淋上糖浆,并不理会张牙舞爪的小狗。他把洗好的水果置在盘子上一通摆放,完成后举起手机,对着自己的杰作多角度拍摄。接着又对着手机一番操作,操作结束后把手机盖在桌子上,拾起刀叉,开始享受美味。

大神晃牙托着下巴静静地看他完成了上述的一系列动作,听他因为心情好而发出的轻轻哼歌声。羽风薰察觉到他的视线,叉了一块递到他面前,烤薄饼柔软的触感抵着大神晃牙的嘴唇,甜腻的香味直直地冲进鼻腔。他摇摇头,“本大爷讨厌这种甜的东西。”

“偶尔尝试下也不是坏事嘛~”羽风薰说着又塞回了自己的嘴里。

“不需要~”大神晃牙给自己倒了杯喝的,“晚上就吃外卖吧。”

“嗯嗯。”

大神晃牙解锁手机,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羽风薰发布了新动态的消息,他顺手点进去,是刚刚拍的烤薄饼的照片,配字是。大神晃牙火速退出动态,试图将刚刚的记忆从大脑中清除。

晃牙君制作的爱心甜品。

后面还跟着好几个爱心。

大神晃牙被手机铃声叫醒,闭眼拧着身子想去够手机,努力了很久却只能保持着伸出手的动作。意识被迫归笼,半睁开眼定晴一看,是他的好前辈把他整个人钳在了怀里。这人经常冲浪,虽然平常看着不常锻炼,但身上的肌肉一点不少,被他钳住了想脱身可不容易。

“晃牙啊…薰君在你那里吧。”

“啊?”

大神晃牙先前想的所有东西,都在此刻变成疑惑的指数,叠在他的脑袋上。

“是这样喏…吾等突然被安排了新任务,但是吾辈联系不上薰君,就来找汝了。”

沉默良久,大神晃牙用空余的手拍了一下背后的脑袋,“找你的,快起来。”

身后传来几声不愿意醒来的哼哼声,接着收紧手臂,又用头蹭他的后背。被蹭的抱枕很是无情地又拍了一下胳膊,把手机放到他的耳边,“别撒娇了,自己说。”

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宛如笼中困兽,羽风薰认命地接过手机,好队长好听的嗓音在假期的早晨也变得让人难以接受了。

“所以你下午就要去录制节目了?”

“是的……”

突然被安排了工作的可悲社畜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后辈把菜从厨房端出来,小心避开正在唉声叹气的前辈的手和头。准备完成后,他走到前辈身后,像抓猫一样把趴在桌子上的一滩泥给拽了起来,把餐具塞进了他手里,催促他先吃饭。

拿到餐具的手很快环上了大神晃牙的腰,没给他机会走到餐桌的另一边去。羽风薰把头埋进大神晃牙的肚子,扭了扭,发出闷闷的声音:“但是我才待了不到两天诶。”

“晚点本大爷会去探班,可以了吧?”

“真的吗?”

“真的真的,”大神晃牙模仿着他平时的语气说,“现在可以松开我好好吃饭了吗?”

羽风薰松手放他离开,等他坐到位置上又开口:“那能再带点小狗的手作甜品吗?”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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