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是斑移植柱间细胞后会陷入发x状态
*所以是语言比较粗俗和糟糕
1听说
斑从硬邦邦的土地上醒来,感到脸被硌得生疼。还处于记忆混乱的空白期,像惊弓之鸟一样猛的爬起,但又无奈迅速眼冒金星的扶额躺下。
对了,柱间细胞呢?拜托千万要移植成功啊。他猛然想起,扯开衣领确认,疼是早就疼麻了,伤口看起来还是有点血肉模糊的,但比之前好多了。谢天谢地,他可禁不起折腾再回木叶去取一次细胞,并能全身而退了。
距离使用瞳术伊邪那岐复活已经过去五天,不对,六天,还是七天?失去计数了。
他跌跌撞撞的撬开棺材板爬出来,马不停蹄的赶路到......
他跌跌撞撞的撬开棺材板爬出来,马不停蹄的赶路到这个僻静的山洞基地,把柱间的肉一针一线挤塞到心口,手无法抑制的颤抖所以缝的也七歪八扭,随后就彻底昏过去了。地洞的卫生条件不用说一定很感人,再加上身体虚弱和伤口感染,没有食物和营养摄入,甚至连爬到洞口舔舐露水的力气都没有,直接忽冷忽热中烧了个昏天黑地。
在剧烈的疼痛中几乎牙齿都要咬碎,但宇智波斑的内心还是稍微有点喜滋滋的。月之眼计划的第一阶段,成功。
斑不忘打听那个人情报。
听说,那个人也重伤,宛如重症末期的病人,卧床不起。
听说,那个人不再处理任何政务,执意放权给弟弟接手。
听说,那个人把他们决战的地方命名为终末之谷。
听说,那个人要在这个大峡谷建立二人的巨型雕像,结和解之印。
他没事吧?事到如今。斑想笑却笑不出来。
柱间和斑,纷繁过往之后,也只剩听说。
柱间身体大不如前,昔日荣光不再了。战斗中的伤害已经治愈,心中的郁结难以抚平。
听说,宇智波一族拒绝回收斑的尸体,势要与判村的失败忍者划清界限。
总之斑和柱间,阴阳两界之后,好像什么都不剩。
2欲壑
冬去春来,地洞中泛着霉味的空气多了一丝暖意。
斑总是一次次的在濡湿中醒来。今天又是没有觉醒轮回眼的一天。不甘心。
这是来自柱间的诅咒。--他狠狠的按压心口低声咒骂。这就是获得六道力量的代价吗?认真的吗?再多的伤痛他都能忍,宇智波斑向来不惮疼痛,但这种难言之欲,拜托还是饶了他吧。
一开始斑还能穿戴整齐正襟危坐的研究六道忍术,但渐渐的就难以维持每日的研究目标了。这种突兀又似乎早有预谋的欲望,总是莫名其妙的席卷全身,怎么用理性压制都没辙。要知道,斑一向是个严于律己的人,所以每次自渎之后总会更加低落,如坠深渊。我怎么变这样?自问自答也无果。明明柱间远在天边,但却好像一直牵引着他,撩拨着他,从没走远。
不过在这空无一人的山野之间,倒也方便的百无禁忌。斑于是越穿越少,毕竟身体经常出汗出水,穿了也白穿,渐渐的连兜裆布都免了,随随便便的套一件破烂长衫,内里真空。
【完整见ao3,作者id可见文集简介】
斑迷迷糊糊的想着,明明平躺着却突然感觉身体一阵失衡。自我的情事之后本慵懒的不想动但他还是凝聚了查克拉。这个感觉,难道是搁在木叶的棺材板里的影分身出了什么状况?哼,罢了,一定是扉间那个低劣的变态在拿他的“尸体”做各种奇怪的实验吧。这个眼馋写轮眼的小人。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切断影分身和本体联系,免得产生什么干扰和麻烦吧。
斑沉沉睡去。殊不知远在彼端的木叶的某处深山老林里,柱间正一脸凝重的盯着斑的尸体。
扉间自知理亏没有作声,看着哥哥的手几乎要把棺材板捏碎,他有一下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宇智波斑让哥哥一秒就从之前病歪歪的状态恢复了元气哎,简直堪比川剧变脸。
“既然是影分身,反追踪应该很容易办到吧。”柱间转头滋着脸微笑,却很难看的样子。
“额……但是,这个……他好像切断了分身和本体的连接了……所以说……”
“没关系啦扉间,有大致的方位就可以。你紧张什么,哥哥不会怪罪你乱做研究的。”
在抖音看到一位老师的说法,其实囚徒故事里的隐士,和隐士故事里的自己,就像两个不同的人。比如囚徒故事里,是隐士先说囚徒背叛了他,才起了争执。而在隐士故事里,却是囚徒发现手稿,误会了他才起了争执。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两个故事完全描述的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大家要知道囚徒当时爆炸过后脑子都不清醒了,并且事故里还死了其他人,所以这个遗孀到底是其他教授的妻子,还是有人去骗囚徒的,我们都不清楚。所以不论是关于隐士cp的,还是梦女,继续磕,继续梦吧。红蝶有官配,也有人磕她和别人的cp,其它动漫里游戏里拆官配的也一大堆,慌什么。最后,人家官配至少还有名字,隐士的妻子连名字都没...
在抖音看到一位老师的说法,其实囚徒故事里的隐士,和隐士故事里的自己,就像两个不同的人。比如囚徒故事里,是隐士先说囚徒背叛了他,才起了争执。而在隐士故事里,却是囚徒发现手稿,误会了他才起了争执。单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两个故事完全描述的就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大家要知道囚徒当时爆炸过后脑子都不清醒了,并且事故里还死了其他人,所以这个遗孀到底是其他教授的妻子,还是有人去骗囚徒的,我们都不清楚。所以不论是关于隐士cp的,还是梦女,继续磕,继续梦吧。红蝶有官配,也有人磕她和别人的cp,其它动漫里游戏里拆官配的也一大堆,慌什么。最后,人家官配至少还有名字,隐士的妻子连名字都没有,甚至是在囚徒的故事背景里面提了一嘴,所以各位不用太在意这个事情,给自己找不愉快。当然网易该骂还是得骂,毕竟这个事情是他搞出来的
本文依旧是瞎写的咩有逻辑,我没有脑子qwq!隐囚only。依旧是熟悉的刀子但我还挺喜欢这个故事的!全文带彩蛋5600+,彩蛋也是隐囚但是是技术顾问!
人的一生往往是碌碌无为的。
他们热衷于给自己找麻烦;比如探索一些自寻烦恼的未知、亦或者寻找一些毫无意义的意义,为了给这样无聊的人生起一个响当当的称谓,他们会乐此不疲的将这种所作所为称之为“寻找”。
“咦,怎么...
“咦,怎么会……?”
唤醒阿尔瓦的是一声他再熟悉不过的清朗少年声音。触感是柔软而温柔的天鹅绒沙发,像是足够让人溺死在里面的海绵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疲惫的灵魂跌跌撞撞,他叹了口气,闭着眼睛轻声道:“卢卡斯,我已经死了。”
你知道吗,你明白吗。
人的一生短暂而虚幻,死亡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命题——不论你多么不想面对。
伴随着咔哒咔哒清脆的敲击声,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成排的红色沙发椅在他面前一字排开,面对着一块漆黑色的白色投影屏。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就站在他的面前,专注的望着那块不停有雪花飘落的巨大屏幕。明明是他最熟悉的身形,却在灰白色的映衬下显得那么那么陌生。他穿着靛蓝西装的背影孱弱而瘦小,金色的马尾被乖顺的扎成一束,在他的脑袋后轻轻摇晃。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那个背影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啊,您醒啦。”
“……这里是哪里?还有,你是?”
那个小小的身影于是转过身来,纤弱的十指背在身后,歪着头看着他:“放映厅。设备出现了一些故障,让您见笑了。”
“……”
阿尔瓦沉默了片刻,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失焦的眼神在那个少年精致的电子左眼上定格了很久,才轻轻地问:“为什么我会看到你?”
“这取决于您,先生。”放映厅脸上带着得体而疏离的微笑,他看着——或许应该叫审视着阿尔瓦,伸出自己带着手套的左手,转动着自己的电子眼,“这里是人类死后来到的地方——虽然我知道你们人类很喜欢幻想这里,甚至还编出来一些有趣的说辞,譬如好人会上天堂啦坏人下地狱什么的,但是很遗憾,这里只有我一个。”
他耸了耸肩,投影的画面通过他那双机械构造的电子眼忠实的投射在阿尔瓦的面前,像是一部无声而滑稽的默剧。阿尔瓦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画面中的人从出生一步步走向衰老和死亡。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像是像树皮似的皱起,璀璨如星的眼睛也渐渐变的浑浊。他安静地看着,直到纷杂的色彩在他面前飞快的掠去,最终定格在那个老人布满沟壑的脸和无神的双眼上,他才垂下眼睛,轻轻地说:“这不是我的一生。”
“嗯?”放映厅正摸着下巴站在一旁,听到他这么问才回过神来跟他解释道,“哦,是的,这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看问题出在哪里而已。不过说起来,您不觉得这个人有点儿眼熟吗?她好像还是你们那里很出名的大明星来着。”
“啊,好像是。”阿尔瓦说,“我不记得了。”
“是吗,我还以为您会高兴一点儿呢。”放映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电子眼睛圆溜溜的朝他望过来,“你们人类不都喜欢这样的……唔,美人?”
“没有哪一个人是可以收获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喜欢的。”阿尔瓦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轻声说,“事实上,大部分需要的只是自己在意的那个人的喜欢,不过……这种情感本身就没什么意义罢了。”
“诶……”放映厅好奇的趴在椅背上,歪着头看他,“是这样吗?”
“嗯。”阿尔瓦点了点头权作回应,却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那么现在该怎么办?”
“唔,好问题。”放映厅站起身来,摊了摊手,“坦白来说我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别这么看着我嘛,指望我出一次故障可不容易;何况就这件事本身来看,可能问题并不出在我身上呢。”
阿尔瓦·洛伦兹抬起头来,撞上他若有所思望过来的机械眼睛。有人说机械是没有生命的艺术,这句话很对。他们并不像人类,会思考、模仿、甚至利用各种各样的本能遮掩或者暴露出自己的心绪亦或者思维,在机械的审阅下,一切感性都无从遁形。
你逃不掉,你逃不掉的。
在寂静之后,是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虽然听起来荒诞而不可思议,简单来说,阿尔瓦·洛伦兹在这个放映厅里住下来了;当然,如果不吃不喝也不需要睡觉也能算是住下来的话。阿尔瓦架着腿坐在原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到底在看什么?”阿尔瓦合上手中的书页,掐着眉心问,“你见过的人类应该不在少数吧。”
“这么说确实也对啦。”放映厅趴在椅背上,颇有些无聊的撇了撇嘴,“但是我其实没有跟人类这么相处过。”
“为什么?”阿尔瓦有些意外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放映厅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手背着垫在脑袋下,仰起头来看着天花板:“为什么……因为这里是放映厅啊。”
“这里是人类的终点。一般来说,普通人来到这里,看过自己的一生之后,就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啦。”放映厅侧过头来,机械做的眼珠在黑暗的房间里熠熠发光,“阿尔瓦先生,您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阿尔瓦没有回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在这间狭小的房间内,他的存在其实很轻微;他的呼吸声很浅,动作也轻柔而小心。阿尔瓦沉默了很久,久到放映厅皱起鼻子,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的时候,才听到他用一种很慢、很慢的语速问他:“你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其实放映厅不存在想与不想这个概念。
那些出于自愿或者被迫遗忘的曾经,都是他了解一个人的全部。
“有点儿想,先生;”但他听到自己这么说道,“或许您打算来点什么吗?咖啡或者茶什么的。”
绝大多数时候,人的一生都可以用碌碌无为来形容。
这不对吧,先生?大多数人不都会说:‘啊,真的是相当精彩的一生!’类似这样的发言吗?
那只是为了不让自己察觉到自己浪费了什么的托辞……不要打断我的讲话。也正因为如此,很多时候,你所看到的人生只是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一个相同的悲剧而已。
是的,这就是阿尔瓦·洛伦兹乏善可陈的一生。
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阿尔瓦·洛伦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他所追求的一切;那件该死的发明、荒唐而可笑的人际交往、愚蠢的天真和自作聪明……如果有一次可以选择重来的机会的话,他会站在赫尔曼的面前,大声的告诉他永动机是不存在的东西。
“别固执己见了赫尔曼!”在那天之前,甚至那个晚上之前,他还抱着一丝怯懦者的妄想,“听着,我们必须放弃这项研究,它会毁了一切!”
“不……不!”赫尔曼翠绿色的眼睛逐渐染上了疯狂的赤红,“不能放弃……!阿尔瓦!我们就要成功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创造出来它!它能给我们带来一切!”
“够了!”阿尔瓦忍无可忍的挥开了他的手,“赫尔曼!你不要忘了你的妻子是为什么而死的?!”
“真理需要牺牲!”赫尔曼却癫狂起来,他像个疯子一样,将桌面上的药剂砸的一干二净,无数瓶瓶罐罐在地面上摔个粉碎,在他们的脚边滋啦作响,“阿尔瓦·洛伦兹!不清醒的是你!!我们已经要触碰到真理的边界了!你已经看到了黎明的曙光,却要在现在放弃吗?!”
“因为你说的黎明永远不会到来了。”阿尔瓦踉跄了一步,颓然的陷进沙发里。他柔顺的白色长发现在像枯草一般横生在他的指尖,“住手吧,赫尔曼;不要让这样的悲剧继续下去了。”
“不……不!!!”
记忆就在此刻戛然而止,他唯一记得的,就是在他昔日的好友夺门而出的时候,从他翠绿色的眼睛里倒映出的他那张愕然的脸。赫尔曼·巴尔萨克已经死了,死在由他自负所点燃的那场大火之中。这一场荒唐的闹剧似乎到这里就该戛然而止——
“但是;”放映厅支着下巴,津津有味的补充道,“我明白的,你们人类都爱在这种地方写一个但是出来。”
阿尔瓦怔怔的看着他精致的下巴尖,那张丰润而凉薄的唇瓣在嬉笑间一张一合,于是一颗洁白的虎牙也在其中若隐若现;他看了很久,久到放映厅歪着脑袋问他:“你会想到什么吗?”
“什么?”阿尔瓦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于是放映厅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你看到我的时候,是别人的脸吧。”
“这里是你的一生。”放映厅轻轻地说,“人类是很奇妙的造物,他们的爱恨构成了他们的一生;所以,你看到的就是你所在意的。”
“阿尔瓦·洛伦兹先生,透过我,你看到了谁?”
无法回答的问题;然而他并非不知道答案。事实正好相反,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
可他不能回答。
阿尔瓦轻轻垂下眼睛:“那么,你是他吗。”
“或许你可以这么认为。”放映厅回答,“我是你眼里的他、或者你心里的他。”
“你说的对,在这样的情节后,人类总是爱接上一个但是出来的。”
过了很久之后,阿尔瓦这么说。
我的朋友赫尔曼死了,死在大火之中;而我的噩梦却才刚刚开始。他本该在上一代的火焰中燃烧成灰烬的;但是……这灰烬,却又在下一代中冒出了余温。
“老师!”
那双翠绿色的眼眸拉着阿尔瓦的手笑盈盈的往前走。他是上好的翡翠,是林间一抹苍绿;阿尔瓦看着他的焦灼的小动作,忍不住笑着半弯下腰来,耐心地跟着他往前走:“卢卡斯,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卢卡斯,卢卡斯。
他曾经以为那是上帝作为他荒唐的一生的补偿。
人类是自说自话的生物;他们以为虚拟之上是掌控着他们的虚拟,云端之上坐着人类的父、他们的神明,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说服自己得到或失去什么东西。我曾经对此嗤之以鼻,但后来我才惊觉,原来我也不能免俗。
那是他唯一一次相信过所谓“上帝”的存在。
我看着他长大。我亲手教会了他我所能教给他的所有,人归根结底是群居动物,爱恨、依赖、情感,这些本来就是一个人生下来所具有的本能。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深奥,先生;让我猜猜,您到底想说什么呢?
哈……我想说的是,喜欢上一个人是一种本能。
所以阿尔瓦·洛伦兹会喜欢上卢卡斯·巴尔萨克也是一种本能。
人类真是复杂又有趣。
像是通天之塔在他面前分崩离析。他看着卢卡斯,看着他翠绿的眼睛,看着他棕色的长发,也看着他通红的、写满了愤怒的眼尾。
他洁白的指尖攥着我的衣襟,他柔软的双唇充斥着对我的质问。我曾经以为我可以牵着他的手走完我一片狼藉的一生,但当他质问“你背叛了我”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不过是在预支我的某些期待。
你能明白吗?那是种无法言喻的感觉;我明明应该愤怒,明明应该离开,但是不知道什么牵绊住了我的脚步,我只觉得这是一场足够荒唐的好戏,荒唐到令我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死之前的经历吗?
是的,这就是全部;意外吗,这样无聊的一生。
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有些惊讶吧……我其实也从不少人类的生平里听说过您的事迹呢;不用这么意外啦,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这里是放映厅;所有人类死后都会来到的地方。朋友、家人,老师同事,总会有认识您的存在的,何况就算是在陌生人里,您也保持着相当的知名度呢。
倒不是这个,只是你能够记住并且把这些检索出来,让我觉得有些惊讶。
哈哈,是吗?毕竟是放映厅,本职工作可不能疏忽啊;不过我姑且把您的这句话当做夸奖好了。那么,您看到的那个人是谁呢?
……
会是谁呢,还能有谁呢?
阿尔瓦沉默的看着那张年轻的面容,他曾在愤怒中扭曲,又曾在他的记忆里逐渐风化消散,关于死亡所有人曾众口一词,他们说无论多么深刻的情感在死亡的那个瞬间都会褪色成一段不值一提的记忆,人死如灯灭,万事皆空。
然而现在想来,所有曾经开口的人都未曾经历过死亡的苦痛,他们不明白,也无法切实感受到死亡究竟会带来什么,又带走了什么;至少阿尔瓦·洛伦兹自身的经历告诉他并非如此。事实恰恰相反,死亡并不会磨灭人的情感,那些刻进骨髓的爱恨都不会腐朽,他们会随着干枯的躯壳一起长眠于地下,最后尸体化为尘埃,未曾遗忘的总会开出花来。
就像在此刻,他从自己乏善可陈的一生里细数检索,最后贯穿这场电影的那张脸。
“……卢卡斯。”
他喃喃着,闭上眼睛向后坠落。接骨木花在他的棺柩上盛放,而他在漆黑之中看到了那一双金色的眼睛。那间繁华而复古的放映厅从他的视线里慢慢淡去,直到那头金色的发慢慢的、慢慢的从他的视野里……凝固成一双翠绿色的,温柔的眉眼。
“您看到了谁呢,先生?”
你看到了我吗,老师?
“卢卡斯。”
卢卡斯……
—END—
典狱长×冬蝉
2k短打,睡不着产物,认真你就输了
↓以下正文
累,非常累。
阴暗潮湿的狱牢里,卢卡手脚都被锁上了沉重的镣铐,但他却再没有力气挣扎了。
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觉了,密闭的牢房中透不出任何一丝光亮,只有牢门外墙上闪烁着隐隐约约的火光。
卢卡以为造反失败的代价大不了就是他这条贱命,但他显然低估典狱长的残忍程度了。自打那天的叛逃被典狱长以精妙的手法拦截下来后,他便被关入了这间牢房,但也只是仅此而已。预想中的拷打和审问迟迟没有到来,甚至一日三餐也是按照他当狱卒时的标准正常送过来,仿佛他只是被软禁了。
但这样的惩罚未免太...
但这样的惩罚未免太轻了,根本不像典狱长的行事风格。
卢卡是目睹过阿尔瓦对监狱中的囚犯施以酷刑的,因此他料定典狱长不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果不其然,在第三天的晚上,吃饱喝足的卢卡正靠在牢房的铁板床边打盹时,熟悉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很快结束了这场短暂的休眠。
“卢卡·巴尔萨。”
典狱长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卢卡瞬间清醒过来,才发现阿尔瓦已经走到自己面前。高大的身形带来了十足的压迫感,卢卡稍稍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造反、纵火、妄图刺杀典狱长——冬蝉狱卒,你可知罪?”
“你既然都清楚,那就快点杀了我吧。”卢卡没有心思再跟阿尔瓦进行斡旋,身处在偏远的极地冰原,什么事不是他典狱长一张嘴说了算。这场斗争是他巴尔萨彻底输了,为此他也不多狡辩,只是直直对上阿尔瓦的眼睛,目光坚定得仿佛要擦出火来。
牢房里的空气在一瞬间坠入冰点,卢卡握紧了拳头准备迎接死亡,但却听到阿尔瓦轻蔑的冷笑声。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被典狱长按在了冰冷的铁板床上,单薄的外套被强制剥下,而典狱长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也显露出来。
——不会错的,那是一根针头。
对未知的恐惧让卢卡本能地挣扎起来,但他又怎么可能斗得过典狱长,何况现在他连活动四肢都非常受限。阿尔瓦很快就将卢卡制服,意料之中地,那根针头扎进了他的后颈。
耳边传来针管推进的细微声响,卢卡趁着阿尔瓦泄力的瞬间将它推开,喘着粗气摸向方才被注射药物的脖颈。他的眼中满是愤怒,但语气又是异常冷静的:“怎么,这是什么毒药吗?”
典狱长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着理了理方才被揉皱的衣服,转过身缓步挪到了牢房门口。他掏出钥匙将牢门落锁,只留给卢卡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
“巴尔萨,你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最初卢卡并没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三餐还是正常地送,他甚至觉得大脑更加神清气爽了,除了新任狱卒的二十四小时贴身看守之外。直到注射过去的第三天晚上卢卡才觉出了不对劲——但为时已晚,他已经没有任何逃脱的办法了。
扑通,扑通。这是心脏加速跳动的声音。
卢卡自那晚之后就完全失去了睡眠的能力,不论他的身体有多疲劳,大脑有多渴望休息,他的神经都始终亢奋着,给他传递着清醒的讯号。他在那张铁架床上翻来覆去了无数次,但最终只换来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他也尝试过通过撞墙、自残等方式来“强迫”自己入睡,但每每他有这种行为的趋势时,门外的狱卒就会夺门而入,将他的四肢都固定在忏悔的十字架上,令他动弹不得。
卢卡觉得自己快疯了。
大脑的轰鸣声自那之后就再没停过,他的心脏早已不堪重负,踩着凌乱的节奏砰砰跳动着,仿若一个脱离程序控制的机器。于一般人而言简单至极的血液循环放在现在的卢卡身上却难如登天,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也再没有力气活动和吃饭,只能躺在牢房的角落,以寻求一丝精神的慰藉。
他应该要死了,他这样下去一定会死——
将近一天没有喝水,也没有摄入任何食物,卢卡闭着眼睛,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几缕白沫。他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死法,却始终没有想到会是这般丑陋不堪——令人讽刺的是,即便是在濒死之际,他的大脑仍然不眠不休地工作着,向他传递着身体内部和外界的一切。
“卢卡·巴尔萨——你可知罪?”
典狱长冰冷的话语又在他耳边响起,卢卡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想着自己果真是要死了,不然怎么又会看见阿尔瓦宛如走马灯般的身影。事到如今认不认罪已经用处不大了,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典狱长也可以安下心来统治这所监狱了。干哑的声带早已不支持他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他只好哑着嗓子哼哼两声,几乎是细不可微地垂下了头。
——就当是我认了吧。
左眼皮正突突地跳着,模糊中卢卡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紧接着后颈又是一阵刺痛。久违的疲累感席卷了他的大脑,他很快闭上了眼睛,在步入天堂的幻觉中失去了意识。
他会得到赦免吗?
*NaibXLuca
*预警:骨科弯恋直半强制爱
SUMMARY:Luca向他哥求了两次婚,总算是修得正果,可喜可贺。
车流平稳地穿梭在雨幕和街道中,其中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行驶到挂着漂亮霓虹灯的小饭店外。
停好车,Naib率先下车开了伞,又绕到副驾驶将Luca接出来。Luca钻进伞下,虽然速度很快,但难免还是沾上了点雨水。当他看向Naib时,Naib抬起空着的那只手,用拇指将他脸颊的一滴水珠抹去,只留下隐约的湿痕。
“哥,幸好你心细带了把伞,这鬼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两人在伞下并肩走入饭店,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进了二楼包间。
推开包...
推开包间门,门内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迎声,他身后的Luca被这气氛感染,越过自己,大笑着跑去跟久别重逢的友人们彼此拥抱。
Naib倚在门边,笑着看他。
时隔五年,他们这群当初玩得最好的高中同学又聚在了一起。被时光冲淡的记忆,在见到老友们的面孔时又鲜活起来。
酒过三巡,聊完了现状,大家又都心照不宣地开始谈起学生时代的趣事。
Naib喝了有半瓶酒,此时也感到微醺,他听着友人们回忆往事,眸光流转着,落回到身旁人的侧脸上。
他突兀地开口,以一种陷入回忆中的语气,“Luca那时候最可爱了。”
被打断话语的友人们纷纷向他们哥弟俩投来目光,不知道谁低声嘟囔了句“死弟控”,大家瞬间笑作一团。坐在Luca另一侧的Lily更是笑得直不起腰,伸手推了一下Luca的肩膀,“你嫁给你哥得了!”
Luca神气地一叉腰,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我要是女孩,我肯定嫁。”随后又故作忧虑,“哎呀,也不知道我哥以后要便宜了哪个妹子!”
他说完这句话后,听见他哥闷笑了两声。
包间里人声鼎沸,混杂着音响中播放的抒情英文歌,他只以为他哥是被自己逗笑了。
聚散终有时,饭局从七点一直持续到十点多,期间也有人陆续离场。
Luca跟旧友们聊得起劲,并未留意到他哥在旁边一言不发,只是喝酒。等大伙都散得差不多了,他也起了离场的心思,此时才发现Naib趴在桌上,一手还握着酒瓶,看上去醉得不省人事。
他哥平日里并不是喝起酒来不知节制的类型,这次或许是心里高兴,才喝了这么多。Luca摇了摇他哥的肩膀,将他摇醒,然后搀着他哥出包间门。
等走出饭店,雨下得比几个小时前更大了,恶劣天气下的深夜,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两旁伫立的路灯在雨夜里散发出柔和的光。饭店又走出了几个人,是随他们之后离场的朋友,一行人挥手向Luca他们告别,然后各自钻入车中,驶进夜幕里。
而他们的车自然只能由没喝酒的Luca来开了。他先将哥送进副驾驶里坐好,给他系上安全带,再绕去开车。
等他将车门关上,正准备启动车辆时,他哥伸手过来,覆住Luca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他的体温向来比Luca高些,又喝了那么多酒,覆在Luca手背上的掌心滚烫,在寒凉的雨夜里成了一个天然的热源。
“哥,你喝了酒不能开车哦。”
Naib点头,又摇头,他问:“Luca,你要去哪?”
明明走路都走不稳当了,说起话来倒是流利得不像样。
“当然是回家了,不然,哥想去哪?”Luca随口调侃道。
“嗯。”他哥像是放心下来,拿开了手,“走吧。”
到家之后,Luca就去给他哥放热水,想让哥早点洗完澡,好去睡觉。
放完热水他就去喊他哥,没人应他,Luca走进他哥房门,就看见安静地侧躺在床上的Naib,衣衫凌乱,束发的发绳被他摘下来戴在手上。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一手扶着Naib的背让他起来,“哥,水给你放好了,去洗个澡再睡吧?”
Naib听话地坐起身,Luca拉过他的手臂,让他揽住自己肩膀,领着他走到浴室门前。
进去之前,Luca反复叮嘱他哥,“哥,要注意脚下别摔倒了,毛巾和换洗的衣物我给你放在置物架上了,脱下来的衣服记得扔进篮子里,等我洗完澡了,我会一块儿扔洗衣机里,你洗完去睡觉就好。”
Naib点点头。
他清醒的模样让Luca放心不少,他想,他哥应该没怎么醉,只是喝了酒没力气。
关上浴室门,Luca想着再去给他哥煮碗醒酒汤,免得宿醉之后难受。
“哗啦——”
还没走出两步,他便听见什么东西没入水中的声音,结合当下的情景,Luca只能想到一种可能——他哥进了浴缸里。
他哥坐在浴缸里,浑身上下被水打湿,白色的衬衫变得半透明,紧紧贴着他的皮肤。
听到Luca的声音后,他抬起头,面容平静,似乎一点儿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反而还出言提醒冒失的闯入者,“Luca,我在洗澡。”
Luca的担心和焦急转化为无奈和好笑,他摇摇头,走近浴缸旁,“哥,我来帮你脱了吧。”
Naib也不知道有没有理解他说的话,只是盯着他的脸不作声。而Luca此时也认定他哥已然是个完全的醉鬼,他并不指望得到一个醉鬼的回答。他低下头,伸手便去解他哥的衬衫扣子。
才刚解下一个,Luca的手腕就被攥住了。
他疑惑地抬头,对上他哥醉酒后潋着光的蓝眼睛。他哥是喝酒不上脸的那种类型,此时却耳廓和脸都泛起红。Luca觉得有趣,一个醉鬼还懂得害羞?
不知何时,窗外从未停歇的雨声中混入了轰隆的雷声。
下一阵雷响起时,Luca被拉入水中。
雷声盖过了哗啦的水声。Luca趴在他哥身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力道逼迫着抬起了下巴。
他慢慢瞪大双眼。
下一秒,Naib卸了力,靠在他肩上睡过去。
冷静点,Luca。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罢了,说明不了任何东西——不,至少能说明他哥确实醉得不行。那他就更没必要跟一个醉鬼计较了!他在这里傻楞半天,兴许他哥醒来就把这事儿忘了。他现在最要紧的,是想办法把他哥从浴缸里捞出来,毕竟这澡肯定是洗不下去了,Naib醉酒的程度完全超出了Luca的预料。
把他哥弄出浴缸,脱下衣服,擦干身体,再换上睡衣,这么一套流程下来可把Luca累得不轻。
Naib醒来的时候,看上去确实不像是记得那个小插曲的样子,表现一如往常。Luca猜测他是喝断片了。虽然这是Luca最想要的结果,但他难免还是感到有些郁闷,从小到大,Luca只牵过一次女孩儿的手——那都是他上幼儿园时候的事了!而如今,他的初吻却给了他哥,更过分的是,夺走他初吻的当事人对此一无所知,Luca甚至没法儿去控诉。
这郁闷的情绪自然也就体现在了Luca的行为举止上,好吧,可能也有那么一点儿尴尬的要素在。总之,他有意地避开跟他哥的肢体接触,或者眼神对视,回应他哥的话语也敷衍了些,意图在这些不起眼的地方悄悄发泄一下不满——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有人告诉他这么做的下场就好了。
在Naib夹了块鱼肉要放进他碗里时,Luca下意识地挪了挪碗,然后又提起筷子假装自己要去夹别的菜。他认为他哥会像前几天一样,什么都不说,接受他的一切调配。
“Luca。”
这次却不同了。
他哥的手停滞在半空,没有收回去的意思。Luca几乎立马感觉到不妙,他又悻悻然地将碗挪回去,想接过他哥给他夹的菜。
然而Naib却抬了抬手,把筷子放到他嘴边。
“骨头都剔掉了,尝尝看。”
他的犹疑都被Naib看在眼里。
他哥垂下眼,又转而将肉放进Luca碗里,不经意般问:“Luca,你怎么了?”
“啊?哈哈,没怎么呀。”
“Luca,好孩子,不能撒谎,”他哥眯了眯眼,“你这几天,似乎不太想看见我。”
原来他哥早就察觉到了吗?Luca还能说什么,当然是硬着头皮死不承认了,“怎么会!没有这回事,哥你想多了吧,快吃饭快吃饭。”为了表示自己所言不假,Luca亲热地夹了一块肉放进他哥碗里。
Naib看都没看一眼,仍旧是盯着Luca。
他确实是个好孩子,从来学不会撒谎和掩瞒,什么情绪想法都明晃晃地摆在脸上,却总是自以为能骗过别人。在Naib的视线下,他嘴角的笑容越发挂不住。
半响,Naib站起身,从座位上离开,缓步绕到Luca椅后,两手轻轻地、各自搭在Luca肩头,然后弯下腰来。
“Luca是觉得恶心吗?”他语调平淡,却如同平地惊雷一样炸在Luca心里,“我亲了你。”
话落,屋内陷入死寂。
Luca从没见过他哥这幅模样。如此冷硬的说话方式,像是野狼的尖牙、老鹰的喙,只需轻轻地咬住猎物的脖子,就能让它们不再动弹。
如果没能做出令他满意的回答,会被吃掉吗?
踩在这个档口,Luca忽然想到,不对,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Naib。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嘈杂的人声、警车,死亡笼罩下的天空,还有那双回望向他的,阴翳又漂亮的蓝眼睛……
“在想什么?”
他的下巴再次被强硬的力道抬起,被迫仰视着Naib。
Naib半垂着眼看他,睫毛在他的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那双蓝眼睛,与久远记忆中所展现的如出一辙。
“不恶心,哥……”
他的嗓音不自觉地颤着,脑子里已经乱成一团,甚至失去了基本的语言组织能力,只能凭借某种直觉、或者说动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去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回答。
很明显,这句话非常有用,几乎立马就让蓄势待发的野兽温顺下来。他将Luca的椅子转了个向,正对着自己,随后抬起一只膝盖压在Luca双腿间的椅面上,弯下腰低下头,像是得到了肉骨头的大型犬类,满心欢喜地凑过来,亲昵又讨好地用鼻尖蹭着Luca的脸颊,嘴唇擦过他的下颔线。
“我爱你。”说话的声音低得像情人间的耳鬓厮磨,每一个字眼却又如此清晰地传进Luca耳中,“别离开我。”
“啪!”
他哥侧过脸去。
Luca没有收着力,他脸上很快就现出淡淡的红印,分外刺眼。
这一巴掌打完,Luca自己也蒙了。
完了,他太冲动了,不管再生气也好,他怎么能……
他哥却还在笑,真心实意地。
好像相比起这一巴掌,Luca说的那句“不恶心”才是最重要的,有了这么一句话,Luca对他做出什么事也都无所谓了。
“抱歉,抱歉Luca,”他笑着将Luca打他的那只手拉过来,去查看他的掌心,“疼吗?我又喝醉了,原谅我……”
他身上半分酒气也无,说起这话来却脸不红心不跳,令Luca恨得牙痒痒。
原来撒谎是坏孩子的特权。
“——”
刺耳的铃声响起,两人的注意力都从当下怪异的氛围中抽离出来。他哥揉了揉他的掌心,然后起身,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边接听一边走远,走到窗边才站住脚。
连绵不绝的雨季好像总是会带来些噩耗。
“Luca,”他说,“我们得回老家一趟。”
回去的路上,Luca心里已然把这事儿猜得七七八八了,可即便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见到安静地躺在医院病榻上瘦削的妈妈时还是红了眼眶。
她指了指心电图。
像是感知到自己两个孩子的到来,那起伏不定的线条终于逐渐平息。
“请节哀。”
停灵厅内,烛台上灯火摇曳。
两人轮流为母亲守灵,火盆中烧尽后残留的纸灰已经堆成小山。期间也有母亲生前的朋友亲属过来为她流泪和祈祷,可是到了夜深时,又只剩下他们两人,相对无言。
母亲是白天清晨下葬的,日落西山的时候,Luca独自一人,呆呆地坐在老屋门前的台阶上。
台阶前有一颗树,多年来无人打理,便越长越繁茂,绿荫蔽日。
他还记得自己年幼一些的时候,大概是十多岁吧,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格外喜欢待在这树下乘凉,对这棵树有着毫无缘由的好感。
有时候他只是坐在树下,有时候是拿着课本,也有时候,是吃着他哥从树上摘下来的红果子。
Naib很擅长攀爬,自然也包括爬树。他从小就显露出这么一种天赋,三两下就能爬到很高的树枝上,他经常拿着袋子爬上去给Luca摘树上结的果子,那是种成熟之后会呈现紫红色的野果,洗干净之后就能吃了,味道甜甜的。
直到现在,Luca仍然叫不出这果子的名字。
脚步声由远及近,他不需要回头,也能知道来人是谁。
Naib坐在他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触及那颗老树后,他身上忙碌多日的疲惫感似乎消减了些。他看向Luca的侧脸,问,“想吃果子了?”
他们总能想到一块儿去的。
Luca摇摇头,“不知道。”
Naib站起身向老树走去,“尝尝看就知道了。”
他的身形逐渐和记忆中重合,变得熟悉又陌生。他长得更高了,面容也褪去了青涩。
如果他一直都在乡下长大,那就是十里八乡都会夸赞的好小伙子,手脚伶俐,力气大,能干活,长得又俊,怕是一到了年龄,说媒的就要踏破他家的门槛。
他哥在树枝上坐了许久,最后下来时,手里只拿着一个果子,他进屋将这果子洗干净,递给Luca。
果子呈现出一种青红交替的颜色。
“这个季节,它们都还没熟。”Naib轻轻推了推Luca接过果子的手,“但也尝尝吧,或许会喜欢的。”
Luca依言咬下去,汁水在唇舌间炸开,有些涩,不是很酸,味道不算好,但也称不上坏。
“好吃吗?”他哥问他,目光流连在被Luca咬下一口的青红果实上。
还可以。Luca本是想这么说的,但话到嘴边,他摇了摇头,“不好吃。”
他转过头,躲开他哥的视线。这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给这句“不好吃”添上了另一层意味。或许不单单是在拒绝这颗青涩的果实。
Luca看不见他哥的神情,只知道他哥沉默了半天,然后问他,“能给我尝尝吗?”
他把果子往身旁递去,仍然没有看Naib一眼。
对面远山上,太阳快要被尽数吞没了,余晖漫天,他看到了极其美丽的晚霞。霞光四散,云层堆叠,接连被染成火焰的颜色,离太阳更远的地方,则是海一样的蓝。夜幕将至。
他看得入了迷,直到他哥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Luca,”低沉而动听,“看看我。”
他被蛊惑了心神般,转过头去。他们的脸离得很近,近到能听见呼吸。
Naib早有预谋地一只手覆上他的后脑,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腰。这次的吻很蛮横,没有给他逃离的机会,也很激烈,柔软的舌探进来。空气蒸腾着变得稀薄,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Luca认为自己要因缺氧而晕过去时,求生的本能促使他用最后的力气去掐他哥的胳膊,对方这才愿意放过他。
Luca大口喘着气,他哥则是舔了舔唇。
“Luca又在撒谎了。”他说,微笑着,“味道明明还可以。”
这一次是真的把Luca惹火了,正所谓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兔子急了也跳墙,猪急了也上树,叔可忍婶不可忍,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扯远了。
总之,Luca又抬手给了他哥响亮的一巴掌,但这次却不是出于冲动,而是真切地想给这家伙一巴掌,他值得。
“妈妈才刚走,”他怒道,“你要让她的在天之灵看到我们乱搞吗?”
“……Luca在意的是这个吗?”Naib伸手摸了下脸,他的语调听上去有些怪异,“不用担心这个,你是她留给我的礼物,也是最好的补偿。”
他似乎不愿多谈,很快便转换了话题,“而且,我现在是你唯一的亲人了,对我温柔点好吗?”
Luca弄不明白他说的前半句话,他也无心深究这些,他的注意力全被后半句话吸引过去。他哥怎么敢说这种话,亲人?原来他还记得自己是他的亲人而不是情人!
“不……哥,你把我们的关系弄得一团糟。”
这句话说到最后,甚至染上了点哭腔。
Naib的脸色变了变,说不好那是一种怎样的神情,大概是愤怒居多。他避开Luca的指责,问了一个完全不着边际的问题,“Luca,你喜欢我吗?”
多狡猾的提问!难道Luca能摇头说不吗?他当然喜欢他哥,甚至是太喜欢了,喜欢到连他的吻也不觉得反感,可那不是恋人的喜欢,Luca心里清楚。
可是比起这个,Luca心里更清楚——他的这种解释绝对不会被他哥接受的。哪怕说了也是白费口舌,他哥只能听进去“不反感他的吻”这一点,至于别的,他就会摆出左耳进右耳出的死样子!
Naib没等来他的回答,怒意的驱使下,他揽着Luca腰身的那只手臂收紧,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腿弯,将他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失重感让Luca下意识抱住他。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回屋内,把Luca压在床沿上。
那还是他们小时候一起睡过的床。
Luca彻底慌了,“哥、哥,别这样,你冷静点……”
他哥只是反问,“Luca,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个提问真是莫名其妙,但Luca对于唤回他哥的理智还抱有期望,于是他谨慎地选取着措辞,“……你是我哥。”
“嗯,”他哥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答对了一半,Luca。”
这是什么意思?
“剩下的那一半,需要我来帮你回忆吗?”
他们的童年大多数时候都称不上幸福。
母亲是乡下出身的女人,因缘巧合嫁给了有钱的生父之后,在家里就一直没什么地位。生父脾性暴躁,还有着暴力倾向,母子三人都得对他唯命是从,稍有不顺便会惹来责骂。
生父开始酗酒成性,暴力冲突越发频繁。母亲学历不高,为了支撑家庭的开销而进入工厂工作。
印象最深刻的是雨季时潮湿闷热的房间,半夜勉强入睡后门外突然爆发的争吵声,空酒瓶叮叮当当在水泥地上滚动,刺眼的白炽灯光从门缝漏进来。
这时候,Naib就会从床上起身,将房间的衣柜和桌子都推到门板上抵住。然后他回到床上,揉一揉受惊后缩在床角的小Luca的脑袋,拿起一旁的被单,展开,将Luca裹住。
他的双手轻轻捂住小Luca的耳朵。
“别怕。”
七岁的小Luca有样学样,也抓起被单一角,想把哥哥裹进来。
被单不算大,但盖住两个小孩就绰绰有余了。
他哥从背后抱着他,两人一同待在被单下,这是让小Luca最有安全感的时候。单薄的被子在这时似乎拥有了隔绝外界一切事物的魔力,在他们之间生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两人睡不着,就会说说话,一直说到外面的灯光熄灭,世界重归寂静。
小Luca累了,他迷迷糊糊的,在睡过去之前,想起了一个问题。
“哥哥,”他问,“为什么妈妈要跟爸爸结婚?”
“结婚”,这是他今天白天从幼儿园的其他小朋友嘴里知道的新词。他们指着Luca和另一个女孩说,你们结婚喽!我们要吃喜酒。那女孩生气了,逮着那几个家伙痛扁了一顿,又回过头跟Luca道歉。
虽然没人跟Luca解释什么叫“结婚”,但小Luca何其聪明,他猜得到这里头所代表的含义。因此,他能理解那女孩为什么生气,因为她并不想跟自己结婚。
这很好,小Luca心想,他也不想跟别人结婚。
对于小Luca的问题,他哥只是摇了摇头,说:“大人很复杂。”
Luca眨了眨眼,转过身去看他哥。
没有光,他实际上什么都看不到,但他的手还是准确无误地摸到了他哥的脸。
“Luca?”
“哥哥,”他郑重其事地说,“等我长大了,我要跟你结婚。”
Naib,他的哥哥,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最聪明,最好看,最温柔……Luca想,他是绝对不要让哥哥跟别人结婚的。
他哥安静了很久,久到Luca快要在他怀里睡过去,他才再次开口,“Luca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当然了!”
原来哥哥也有不知道的事情,Luca感到小小的骄傲,在这一点上,他比哥哥懂得更多。
“结婚就是……”他努力组织着语言,“就是要永远在一起!”
他听见哥哥笑了一下。
他哥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好,永远在一起。现在该睡觉了,Luca。”
孩子对人的情绪和想法的感知能力很强,Luca能感觉到他哥好像并没有把他说的话当一回事。
他郁闷地把脑袋埋进他哥怀里,前所未有地渴望长大。如果长大了,哥哥就会认真对待他说的话了吧?
“哥哥……”他小声嘀咕着,“要等Luca长大,不要跟别人结婚……”
“嗯,哥哥答应你,快睡吧。”
他哥从不食言,更不会对小Luca说谎,小Luca这才安心地睡去。
这样的日子又不知过了多久,某天,一次激烈的争吵过后,母亲提出了离婚。
父亲做出担保,最终,法庭将Naib判给了生父,更年幼的Luca则是判给了母亲。两个孩子对此一无所知,还沉浸在母亲离婚后能带着他们一起走向宁静生活的美好想象中。
那天放学,Naib一边走在回家路上,一边从路边采集漂亮的花朵。法院的判决昨天就下来了,母亲昨晚则是一直在整理行李,如果不出意外,等他回到家,就能跟母亲和Luca离开这里。他想给Luca编一个花环,庆祝他们即将开启的新生活。
走到家门口,他看见一辆黑色的出租车停在外面,母亲一手拉着小Luca,一手拖着行李往车子的方向走,小Luca却挣扎着,没有被拉住的那只手紧紧扒着门板。Naib的心跳骤然加重了一下,他急忙跑近前去,听见Luca的哭喊声。
“我不走!不!”
母亲注意到了赶来的Naib,她的神情流露出为难和歉疚,手下一松,Luca立马挣脱开,跑进他哥怀里,埋头掉眼泪。
Naib用手安抚着他,抬头看向母亲,“妈妈……”
他意识到了什么。
“对不起,Naib……”她说着,语序混乱,长年的压抑和暴力使她精神上出现了异常,“我没办法……你是懂事的孩子,妈妈会补偿你的!这也是为了Luca……”
Naib低下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抱着Luca的手,蹲下来,仰头看着Luca,“别哭了,Luca,好孩子,乖乖地跟妈妈走。”
小Luca死命地摇头,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Naib不得不抬起手给他擦泪,他放软了声线,“你先跟妈妈走,哥哥很快就会来的。”
“骗人!”
“哥哥从来不骗Luca,相信哥哥好吗?”
采下来的那些花朵一直放到枯萎。
这是Naib对Luca说的第一个谎。是的,放在当下的情境里,这就是个纯粹的谎言。
即便在后来,这个谎被圆回了一半——他哥没有很快就来,但最终也确实来了,因为一次“意外”。
这是所谓“车马都很慢”的时代,一旦跟人有了地域上的距离,想要知道对方的近况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两年间,他们都没再见过哪怕一面。
两年后,传来生父的死讯。
母亲接到这个讯息后连夜带着Luca从老家赶过去,路程不算远,到了地方后还能看见外面没有离开的警车,围观的人群好奇地向里头张望,议论纷纷。Luca急着找他哥,他打开车门跳下,一路奔跑过去。
这就是他模糊记忆中的那一幕了。
灰暗阴沉的天空下,嘈杂的环境音,他哥站在警车打开的车门前,听见Luca的呼喊声后,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阴翳的、漂亮的蓝眼睛。
嘴角有新添的伤口,露出来的手臂上是大小不一的疤痕。
四目相对,Luca呆呆地站住了。
Naib收回视线,没再看他,坐进警车里。
车门将他们隔开了。
警察最终将生父的死定为意外。
母亲把Naib接回了老家,Luca终于又跟他哥生活在一起。
他哥回来之后,母亲出于补偿的心理,经常对他有特殊优待,但Naib通常是不动声色地推拒掉,或者勉强接受下来。他对于别人的亲近表现得很抵触,接受好意后反而显得更不高兴,久而久之,母亲也不再这么做了。
他的笑容几乎没有了,只在必要的场合里露出些虚情假意、逢场作戏的微笑。他不再对Luca有任何亲昵的举止,偶尔的关心也看不出究竟是真情流露,还是出于某种角色扮演。
Luca还注意到,他哥似乎失眠很严重。
更深露重时,他总能听到隔壁他哥的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随后是脚步声。
有一次,Luca悄悄下了床,跟过去看,就看到他哥独自一人坐在老屋门前的大树上,抬头望着天上高悬的月亮。
白日里的警惕和疏离在此时远去,这时候的他看上去像一只受伤后回到领地中独自舔舐着伤口的动物。
小Luca突然觉得很难过,难过到鼻子一酸,眼泪就不自觉地盈满眼眶,大颗大颗地顺着脸颊滚落。他不是为自己被疏远而委屈难过,他是心疼,心脏像被钝刀磨着,一抽一抽地疼。小Luca不敢哭出声,躲在门后捂住嘴掉眼泪。
眼前的世界全都模糊了,被河流一样的悲伤淹没。
远处传来一声叹息。
Naib从树枝上跳下来,看向屋门,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过去,一直走到Luca面前。
哭泣的小家伙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他只好蹲下身,动作不太熟练地给他擦泪。
“呜……嗯、哥……?”
没用,Luca一看见他,眼泪掉得更凶了。
Naib有些无措,他问,“Luca,为什么哭?”
这时候的Luca尚不能理解自己复杂的感情,也没办法准确地描绘自己的感受,他本能地抓住他哥的袖子,说,“疼。”
他哥问他哪里疼,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胸。
Naib不说话了,那双蓝眼睛望着他。他身上那种疏离感又开始浮现出来,在这一刻,Luca意识到,他是不愿意再跟任何人扯上关系。
他很累了。
他分明离Luca离得那么近,但给Luca的感觉却很远,远到近乎下一秒就要消失。他哥要离开他,这个认知让Luca感到惶恐,但他难道能有办法阻止吗?如果一个人决意要走,又如何能够挽留?他想到以前抱着他的哥哥,想到对他笑的哥哥,想到……想到某个夜晚里,对他许下诺言的哥哥。
瞬间,Luca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哥!”他猛地扑进他哥怀里,他哥动作一僵,“哥,我们去结婚吧?你答应过我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居住在闭塞的乡下,他对于结婚的认知依旧停留在几年前。Luca害怕因为这句话而被他哥讨厌,因为这难免有着道德绑架的嫌疑,但比起这个,果然还是让哥哥留在自己身边最重要吧?
他抬头,央求地看着他哥。
他哥愣住了。
啊。
对,Naib想起来了,这是一个永远不会离开他的人啊。
那无数难熬的夜晚,是思念麻醉了他,减轻了他的痛楚,可是他醉过头了,最后居然对一切都麻木了。
真是……不应该啊。
心脏重新跳动起来,砰砰砰,如此欢腾雀跃,他太久没有感受过如此剧烈的心跳,甚至也觉得心脏疼了起来。
血液流向四肢百骸,僵硬的身躯变得柔软。他回抱住Luca,手臂慢慢收紧,开始难以抑制地大笑起来。他笑得耳廓和脸都红了,笑得蓝眼睛被泪水盈满,浸得亮晶晶的。
“对,Luca,”他说,“我答应过你的。”
“而现在,”
故事说到了尾声,一个圆环状的物什被强硬地推进Luca指间,他哥低下头,吻了吻戴在Luca手上的戒指,“我只是在履行诺言。”
太阳彻底落山了,月光从窗棂照进来。
Luca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戒指,它盛着月光,看上去非常漂亮,上面嵌着他叫不出名字的蓝色宝石,流光溢彩。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生的那场病。
那场高烧之后,很多事情他都忘了,大病初愈时他看上去几乎什么都不记得。那晚,他哥坐在床榻边,牵着他的手,问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谁。
是哥哥。小Luca也是如此回应道。
那晚,Naib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声音很轻,“对,是哥哥。”
而今晚,他哥轻巧地解开他的衣扣,手不轻不重地掐住他的腰,礼尚往来般在他腰上印出浅淡的红痕。
“想起剩下的那一半答案了吗?Luca。”
他愉快地笑起来。
“我还是你的未婚夫啊。”
END.
家人们就是说写得很崩溃,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感觉很乱,窝也不会什么高级的词汇,不要嫌弃
有暴力描写
“今天的药也要乖乖吃下去哦,马蒂亚斯。”
睡梦中的马蒂亚斯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着气,在冷静下来后,扫了一眼周围,在确保没有任何东西后,马蒂亚斯安心似的又缓缓躺了下去。
屋内,是自己的房间与寂静。
梦里,是红色的药丸与笑声。......
梦里,是红色的药丸与笑声。
“你好,切尔宁先生,再次欢迎你的到来。”说话的是马蒂亚斯的心理医生,无法记清是多久之前去找的他,那时候的任何事情都记不清了。
“切尔宁先生,请坐。”医生指向了他对面的椅子,这张马蒂亚斯不知道坐了多少回的椅子。
“经过这一年的治疗,你的精神状态比第一次来的时候好了不少,很高兴治疗能有效”
“嗯...”一直沉默的马蒂亚斯在待在这后第一次吭了声。同时他在心里想着,才一年吗,还以为过了更久...
那个医生又继续说,“看来你已经能进行简单的交流了,那么我们是否能再进一步,你可以尝试与我聊聊,比如,你是如何变成这样子的。”
我的样子?我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马蒂亚斯已经很久没照过镜子了,他现在突然想看看自己如今的样貌,当视线转向室内唯一的半身镜后,他又无缘无故的想,原来自己并没有死。
这次醒来,会在哪里?
一个很久很久的噩梦。
当房间不再是自己的房间,当周围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人,马蒂亚斯知道,自己又回来了。
“嘿!马蒂亚斯,我又来看你了!”这是马蒂亚斯永远忘不掉的声音。
“咦?”路易盯着床头柜上位置没动过的药,那红色与白色的衔接如此显眼,这是马蒂亚斯忘不掉的“药”
“哈哈哈,我还以为小马蒂亚斯过了几天就能学会听话了呢。”路易用双手撑着床沿跳上了床,顺手抓起了那几粒药。“我觉得我应该用点手段的好。”他抓起马蒂亚斯的头发,把他的头拽到了自己拿着药丸的那只手跟前,路易松开了拽着头发的手,转而又用力去掰马蒂亚斯的牙关,然后一把把药塞进了他嘴里。
没有水,路易让他直接吞下去,看他还停留在口腔里,就亲自把手伸了进去,想把药直接捅下去。
马蒂亚斯非常想吐,但他胃里已经没有任何东西供他吐出来,于是只能干呕,药无法吞下去,只能随着唾液被吐在了被子上。直到喉咙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也无法停止这种呕吐感。
好痛苦,好痛苦,好想死。马蒂亚斯掐着自己的脖子想停止这种痛苦,他从床上滚了下去,把身体蜷缩起来,又是干呕又是咳嗽。
路易坐在床沿,观看着马蒂亚斯过激的反应,看不下去了就踢了他一脚。“好了,你要把胃酸都吐出来吗,真吐出来了还要麻烦我清理。”
路易又踢了他几脚,见他没反应,盯了一会才跳下来。“马蒂亚斯你死了吗。是哦,你们人类那么容易死,我该不会真的把你玩死了吧?”
马蒂亚斯依旧没什么反应,路易去接了一杯凉水,撒在了他身上。
“呃呃!…呜嗯……”马蒂亚斯呻吟着,全身开始哆嗦。好冷好冷,他只有这一个感觉。
路易见他似乎是活了过来,就不再管了,把粘上马蒂亚斯呕吐物的被子拿走了。“被子我去弄干净,今晚你就没有被子了,直接睡地板吧。”在路易快要把门给锁上时,他又说了一句,“嘿,马蒂亚斯,我觉得你应该试着听话,这样我还能对你好点。”
马蒂亚斯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路易走后,周围重新变得寂静,但马蒂亚斯却感觉到他无处不在。
“切尔宁先生,你还在吗?”
“呃!”马蒂亚斯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他愣愣地盯住了眼前的医生,对方被这种眼神盯的都有点发毛。
啊……又回来了……
“什么?你刚刚有说了什么吗?”
“不,没什么,我们继续。”
啊?什么。马蒂亚斯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回忆起了这个医生上句说了什么,才缓过来。
“是吗,我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因为什么结束的了,那么这个故事又该如何讲起呢。”
如何形容?
不堪的
不幸的
可悲的
这个故事?
马蒂亚斯不知道为什么要吃药,他应该有问过路易,他是怎么回答来着?哦他说他有病,真是可笑,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病。
“你难道真的觉得自己很正常吗?马蒂亚斯。”
他现在每天都要吃药,没有一天间断过,每天都是那熟悉的红色与白色,那令马蒂亚斯恶心。
不吃,会被打,然后再被逼着吃。吃了,还是会再想吐出来。
马蒂亚斯不知道这有什么意义,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
在记忆里,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出过那个房间,不知道是灯坏了还是路易故意为之,房间里从来都是黑暗的。
房间里有独立的卫生间,不用担心生理问题。一般卫生间都会安配一个镜子,但是马蒂亚斯没找到,有可能是因为太黑了啥都看不清,也有可能根本就没有。
“马蒂亚斯我又来了!哎?今天的药怎么没了,该不会被马蒂亚斯你吃完了吧!虽然我更相信是被你扔了。”
马蒂亚斯无动于衷。
“开玩笑的了,你能听话我当然很开心,作为乖孩子的奖励,今天的晚饭不会再放虫子了。”
不管放不放自己都无法吃下去..……马蒂亚斯想。
这时路易突然心血来潮地说道,“马蒂亚斯要不要我来帮你洗澡?”
路易凑在他身上闻了闻。“你连给自己洗澡都不会吗,身上还是一股臭味,要不我以后都给你洗吧?你一个人洗的话我生怕哪天会看到你躺在血水里。”
路易还没等到回复就自顾自地拽起马蒂亚斯的胳膊,从床上跳下来。而马蒂亚斯因为没吃多少饭自然也没什么力气,也很少从床上下来,被路易这么从床上拽下也没想到该用上腿,就这么直勾勾地摔了下去,叫了一声。路易也不等马蒂亚斯重新站起来,就这么直接拽着把他拖进了浴室。
当路易开始在浴缸里放水,马蒂亚斯才想到该反抗。他努力从地板上撑起来,“我不需要...你来...我自己...能行。”
“我不觉得我有征求过你的意见,难道说你那么快就不听话了?”
路易转过身走向了马蒂亚斯的跟前,抓住他的头强迫他看向自己。“没关系,我有很多办法能让你听话。”说罢就把他拉到了浴缸旁。
马蒂亚斯的脑袋被死死按进了水里,冰凉的水涌进了气管,堵住了鼻孔,阻断了人生的希望。
马蒂亚斯剧烈挣扎了起来,可怎么做都无法挣脱,他淹溺在了名为路易的海里。
随着水面浮现出水泡,水中人挣扎的幅度也越来越小。路易才把他拉出了水面。
马蒂亚斯在呼吸上第一口空气后就不住地咳嗽起来,他跪在路易身前。不断呛出在气管中停留过的水。
“嘻嘻,我这是在帮你洗头哦。”路易阴森的声音响起,他欣赏着马蒂亚斯狼狈的样子。“现在知道该做什么了吗?现在,把衣服脱了,我继续帮你洗。”
马蒂亚斯不敢再做些什么,他只能用自己颤抖的双手缓缓伸向自己的上衣扣子并把它解开,暴露出了身上若隐若现的伤痕。脱到一半路易还嫌他太慢就亲自上手帮他脱,马蒂亚斯没说什么,只是轻微地把头扭了过去。
马蒂亚斯坐在了装满水的浴缸当中,路易挤了一手洗发露在他头发上一顿撮,后拿起花洒往他头上淋,水流顺着马蒂亚斯的头顶往下流,路易往他这瞅了一眼,从他的脸看向了肩膀,再看向了腰,之后再是腿,马蒂亚斯在这种灼热的视线下很不自在,但也只是敢把自己往水里埋了下,尽量不露出大面积的肌肤在水外。
路易被他的这个动作给逗笑了,“你把自己埋那么深干嘛,马蒂亚斯你居然会害怕被一个木偶看到吗?”路易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起来了一点,马蒂亚斯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惊恐地看向路易。
“你在紧张什么,洗澡难道只洗头吗?快起来。”
马蒂亚斯不知所措,他试图努力克服自己的羞耻心,说服自己那只是个木偶,但当路易触摸到他的身体时,他还是难掩自己想作呕的感觉。
好恶心……
马蒂亚斯差点就直接吐了出来,路易不知道是有意无意时常在揉捏他的腰或是腿,不过再进一步的事却没做。
马蒂亚斯只希望以后路易不要再为他洗澡了
本来就这样一直下去也无所谓了,本来自己全都忍下去了,本来以为没有什么再是无法忍受的了。
那是一个荒谬的一天。马蒂亚斯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激昂的情绪了。
“我求求你了路易...我会乖乖吃药的我会配合的,求求你不要做这种事。”自己的衣服被迫解开。“我可以听话的...我真的可以...”自己的腿被迫张开。“你放过我吧...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对不起...”自己被迫忍受疼痛。“对不起……对不起……”
马蒂亚斯在发抖,抖个不停
是因为冷吗?
一直停不下来。
又在吐了,明明什么都吐不出来。
马蒂亚斯在哭,在哭什么?
“哈哈哈,马蒂亚斯,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笑。”是路易的声音,但内容是什么马蒂亚斯听不清。他用冰冷的手抹去了他的泪。“为什么要哭呢,亲爱的马蒂亚斯,我不是一直在爱着你吗。你看啊,你看啊。”
“你旁边只有我啊,不是只有我在爱着你吗?你应该开心呐。”
好冷……好冷……
“切尔宁先生,你还好吗,你怎么一直在发抖?”
“啊!”马蒂亚斯睁开眼睛的同时大叫了一声。他望着医生,惊魂未定的样子,
回来了吗,又回来了……
医生的出现,并没有消除马蒂亚斯内心的不安。他还是在发抖。
“请问你真的没事吗?”
“不...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切尔宁先生你的精神很不好,你的治疗看起来需要再频繁些,我还是为你配些药比较好,以此来缓解你的症状。”
药?我又要吃药了?原来我是真的有病。
当马蒂亚斯看向医生为他拿的药时,他突然脸色大变。
“滚开!”他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双手胡乱挥舞着。“离我远点!”
为什么,为什么这药是那个颜色?!
“冷静一点切尔宁先生,这只是普通的药而已。”
“你猜猜看我带了什么?”路易把一个方形的盒子放到马蒂亚斯的腿上,再亲手打开了它。
“是一个蛋糕!surprise!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看我特意选了白色和红色配色的蛋糕,怎么样?”
真是恶趣味……
“生日快乐!马蒂亚斯。”
路易点上了蜡烛,“快许个愿吧。”
我希望自己死去。
蜡烛红色的火焰映在了马蒂亚斯的眼眸里,就像他获得了新生。
路易甚至夸张地唱起了生日歌。
"HappyBirthdayToYou”
...哈哈...哈哈哈。
(HappyBirthdayToYou)
火光从马蒂亚斯的眼里移到了路易身上
这个房间很久没这么亮过了。
………………
“我觉得今天的治疗就到此为止吧医生。”
“是吗?感觉今天没有怎么进行治疗啊。”
“我有点累了,先走了。”
“好吧,对了切尔宁先生,我看了一下你的档案,发现今天是你的生日,真是巧哦,祝你生日快乐。”
“我的生日?已经那么快到了?”
“居然连自己的生日都记不住吗。先生你真是幽默。总之,祝你每个生日都要开开心心。”
天已经黑了,路上没有一个人了,有点冷啊……
门口的那是什么?一个盒子?马蒂亚斯捡了起来。生日蛋糕?谁会送我,难道是医生他送的吗,没想到他还会有这样的心意。马蒂亚斯提前打开了盖子,往里面瞅了一下。
“砰”
是盒盖掉地上的声音。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脚步声和木质关节相互摩擦而特有的咯吱声。,一个矮小的影子出现在马蒂亚斯的视线当中。
“生日快乐,马蒂亚斯。”
夹着修机!修七台!!!
居然被p了哼哼啊啊啊啊,打个
从那之后,卢卡斯感觉奈布似乎变了,不再是他印象中温柔体贴沉稳的哥哥,那次暴力行为似乎撕开了奈布所有的遮掩,他没有再打卢卡斯,却总是在卢卡斯惹他不高兴的时候皱起眉头看他,那眼神看的卢卡斯心惊肉跳,如同溺水一样无法呼吸。
他开始下意识地害怕奈布,这样的反应瞒不过父母也瞒不过奈布。只不过面对父母的询问他轻轻摇头什么也不肯说,而奈布……他选择亲吻哥哥的嘴唇。
他已经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接吻这样的亲昵行为应该在恋人之间才会发生,很久之前,他也只是亲吻哥哥的额头或者脸颊,但是他太害怕了,他害怕奈布会突然暴怒然后举起手掐住他的脖子,而每次接过吻之后奈布的心情都会变好许多,不再用恐怖的语气逼问卢...
他已经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懂,他知道接吻这样的亲昵行为应该在恋人之间才会发生,很久之前,他也只是亲吻哥哥的额头或者脸颊,但是他太害怕了,他害怕奈布会突然暴怒然后举起手掐住他的脖子,而每次接过吻之后奈布的心情都会变好许多,不再用恐怖的语气逼问卢卡斯,而是转身又变成了一个好哥哥,问卢卡斯想不想来一杯热可可。
这是一个神秘的开关,只需要卢卡斯把自己柔软的唇瓣献上去,什么都可以被原谅,什么都可以得到,他可以吃到奈布亲手烤的小饼干,也不会再功课做错之后挨奈布的训斥。所以卢卡斯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这不是那种事情……只是一种讨好。
所以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卢卡斯心神不安,给自己接了一杯水放到了桌子上,又趴在上面继续写作业。
他没有听见任何声音,开门声,脚步声,什么都没有。似乎就是突然之间,有人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卢卡斯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看去,却发现奈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家里,眼神明暗难分地看他。
“哥……”
“继续写。”
卢卡斯努力忽视掉肩膀上的压力和触感,把心思放到眼前的习题册上来,他很聪明,没一会就集中了注意力,一道接一道地解决了。直到他感觉肩膀上的那只手在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滑,他停了笔。
卢卡斯抬头看奈布,发现对方面无表情。
“哥……那个,手。”
(后面放不出来,走彩)
二编:别再求私了,被举报了私不了了,爱咋咋地吧。
*是高高在上的隐士×被隐士搞的快要疯掉的卢卡w
[监管者已投降]
一次……
又一次……
总是这样……
场上只剩囚徒和另外一个人,但监管隐士看起来并没有要继续追击的意思。
哪怕已经看到来救人的囚徒,也只是瞥了一眼,把人挂起来就离开了这里。
高高在上……
自以为是!!!!!
尖锐的虎牙刺破了苍白的唇瓣,血液顺着伤口流下,形成又一...
尖锐的虎牙刺破了苍白的唇瓣,血液顺着伤口流下,形成又一道猩红的纹路。
正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等待监管投降的队友,猛的看到了旁边弹出的投降键。
正准备和囚徒说一声隐士应该又准备佛了,却发现已经站在不远处的囚徒紧握着双手,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发现他还没投降后,抬起头盯着他。
因为激烈的追击,整个人都鲜血淋漓,周身时不时闪过电光,往常清澈透亮的绿眸现在看起来简直像沼泽一样令人不安。
本来想开口劝他的队友被这个眼神吓的打了个寒颤,把话憋了回去,果断按上投降键。
反正这本来就是要四杀的局,只是监管看在有囚徒的份上佛了而已,投了也不碍事。
于是远处发呆等囚徒救下人后投降的隐士,就这样赢了。
隐士:?
游戏结束后,他们又回到了准备大厅,身上被监管者打出的伤痕也重置回了原样。
另外两个人早就走了,只有他们三个人呆在这。
队友和隐士面面相觑,最终在隐士不着痕迹的暗示下,队友转头正要询问投降的原因。
“别烦我。”卢卡难得态度很差的挥开他的手,佝偻着腰转身离开了这里。
队友朝着隐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也转身匆忙离开了这里,去安慰不知道为什么情绪变差的囚徒。
身后的阿尔瓦正因为在卢卡转身时看到的那一抹猩红皱眉。
游戏结束后,监管造成的伤害可以重置,但自己导致的伤害只能去找医生她们包扎。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脸上会有伤口,但按照卢卡的性格,大概率不会去找医生,而是什么也不做的等待伤口自己愈合。
他得拉这个不管他生前还是死后都不省心的徒弟去找医生。
于是在卢卡闷闷不乐的呆在房间搞发明时,已经挂上勿打扰的门被敲响。
考虑到可能是佣兵他们来找自己安排游戏上场顺序,虽然心情烦躁,但他还是勉强自己挂上个与平常无异的笑容去开门。
结果刚开门,视线里只有两条瘦长的腿,裤子的布料相当眼熟。
他脸上的笑容陡然收敛,面无表的抬头,发现果不其然是那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啪。”
门关上了。
阿尔瓦毫不意外,他让出位置,正在睡觉结果被他薅起来的慈善家一脸憋屈的过来撬门。
不过这点郁闷很快就被隐士递过来的一袋回声打散,喜笑颜开的离开了这里。
求生者的房间门对于大多监管来说都有点矮,更别提阿尔瓦,虽然姿态很优雅,但他也只能微弯着腰进门。
“彭——”他的衣领被一双戴着粗糙的绝缘手套的手狠狠揪住,随后半推半就的靠到了旁边的墙上,还不忘顺手关个门。
“你到底来干什么!”垂下眼,满脸愤怒的卢卡咬牙切齿的质问。
他似乎不单是问这次来房间的目的,还有更久远一些的,那难以置信的到来。
明明是受迫的一方,但阿尔瓦依旧游刃有余,他打量了一下,确认卢卡身上没其他伤,抬起手擦掉他唇边碍眼的血迹,又顺手揉了揉他的头。
“难道我不能是为了见你而来吗?”
他的领子被松开,卢卡一脸被恶心到的表情猛退三步。
“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怪话了?”他的情绪都被这意外打断。
他的老师笑了笑,“从我们见面时我就会说,以前我们没少说过这种话,卢卡斯。现在反而不习惯了吗?”
“……”这种记忆对现在的卢卡而言有点久远了,他皱着眉回想了许久,都无法从那乱糟糟的记忆中挖出这点回忆来。
“你的生活习惯变差了,卢卡斯。”他抿起嘴,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
“你管我。”卢卡没好气的回怼,并被他这丝毫没有距离感的发言搞得浑身不适。
他也不再思考,转而去推阿尔瓦离开他的房间。
但这回阿尔瓦并没有顺从他的意思,监管与求生者差距悬殊的力气让他安安稳稳的站在原地,甚至几个跨步坐在了卢卡的床上不动如山。
极为顺手的往枕头底下摸了摸,意外发现了什么东西。
卢卡看到他往枕头底下伸的手,拽的更用力了,甚至开始上嘴咬他。
阿尔瓦没管他那小猫扑棱般的力气,打量着手上的照片。
是他刚进庄园时照的,看角度应该是偷拍,因为不当的保存,照片已经发黄,有不少褶皱。
“还是这个习惯啊,卢卡斯。”他轻笑了起来,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还在挣扎的卢卡。
卢卡整个人都快炸掉了,他不顾那张照片的安危,转而狠力扑倒了坐在床上的阿尔瓦,跨坐在他身上,高高举起拳——
“为什么不打下来呢,卢卡斯。”阿尔瓦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毫不担忧。
那个拳头颤抖着,始终无法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的姿态……”
阿尔瓦把照片放在一边,伸出手抱住了他。
瘦削的身体很轻松就被环住,在怀中不断颤抖,像受伤的小猫小狗一样可怜。
那拳头依然僵在空中,无法松开也无法落下。
“你看,你总是狠不下心,卢卡斯。”
阿尔瓦的声音是轻轻的,微微向上扬的,如同师长的教导和安稳……
但也像一个高高在上的捕猎者,对虚张声势的猎物的嘲笑。
猎物心中的挣扎痛苦,无措和茫然他都看在眼中,但这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后退一步,看着猎物困在他的陷阱中,爱恨都被他牵动。
总而言之我被限流了,已老实,求放过,男鬼系列最近少更,不敢在写太……的。
“想好了?他去了,你助理的身份就没有了。”
经历了一夜的风雨后,阿尔瓦起床穿戴,卢卡还窝在被子里,身上痛的几乎要散架。
“让他去。”
他就说了三个字,阿尔瓦冷笑一声,“你还真是舍己为人。”说罢,套上外套出门上班。
拿出手机发短信:
「我这边也搞定了。」
对面很快的发来消息:
「三天后,你收拾好东西来我这儿就好,等你来了我爸实验室,刚好要去一趟南非,到时候洛伦兹教授知道了也跟不上你。」
卢卡的眼睛看到“南非”两个字后瞬间睁大,也就是说,三天后就可以离开这里,直接...
卢卡的眼睛看到“南非”两个字后瞬间睁大,也就是说,三天后就可以离开这里,直接飞去南非。
为了引起阿尔瓦不必要的重视,卢卡没有收拾东西,这次不比之前无厘头的莽冲,哈斯特在业内名声响当当,不比阿尔瓦差,阿尔瓦总不能真的当他面抢人。
这三天他当成无事发生。
三天后,阿尔瓦去公司签合同,卢卡提心吊胆的坐上车子,全程没有看到他的身影,踏入热闹的飞机场,看到哈文特的脸后终于放下心来。
成功了?
卢卡欣喜若狂的跑去哈文特的身边,挥着手打招呼,“教授!”
他的笑容戛然而止,脚步也硬生生止住,刻在骨子里熟悉的阴寒穿透全身,他连笑容都难以维持,僵着身子等待男人抓着手臂带到哈斯特的面前。
哈斯特虽然是个开明的人,此刻脸上也有些严肃,“明天是你父母的忌日,你怎么能今天就出国呢?要不是洛伦兹先生提醒我,我就真的要带你走了。”
明天不是他们的忌日,这只是阿尔瓦用来挽回卢卡说出的骗局罢了,卢卡揭穿不了。
卢卡笑不出来,简单的挨了一顿训斥之后,哈斯特提着行李箱独自登上了飞机。
坐上副驾驶,卢卡意外的很沉默。
阿尔瓦也没说话,几乎是相安无事的回到别墅。
但阿尔瓦让家政阿姨提前下班,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阿尔瓦摘下眼镜放好,面上和善的看着卢卡,“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解释的。”
“闹脾气?”阿尔瓦弯腰捧起卢卡的脸,虽然小孩自始至终一身不吭,但已经气的哭成了泪人。
倔强的推开阿尔瓦,任由眼泪滴在地板上。
阿尔瓦又气又笑,“再不说话,就别说话了。”
卢卡白了他一眼,用衣袖擦掉泪水,张口就是浓浓的哭腔,“生气都不能让我生气了吗?!”
阿尔瓦扛着卢卡去了书房,把小孩放在桌子上,打开抽屉扔给他两张机票。
两张去往瑞士的机票,日期就在明天。
“不是想去国外吗?”
几滴泪打在机票上,卢卡甩了甩机票,“你想干什么?”
“之前你说过要去旅游。明天陪你去。”
卢卡皱着眉气的又要哭,“你之前……答应好的,让我和我朋友去的。”
阿尔瓦叹了口气,伸手去擦这个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他却万分有耐心,“两次,答应你的不会不作数。”
说是出国旅游,但旅游的对象是阿尔瓦,卢卡就提不起兴趣。
但阿尔瓦却无比看重这次的旅行,吃完饭就开始收拾行李。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卢卡没有胃口吃饭,晚饭吃了点菜就想回房休息。
登机的时候,卢卡有些恍惚。
看着窗外的云彩,和提醒系上安全带的空姐才逐渐感受到真实。
阿尔瓦握着卢卡的手,微乎足道的蹙眉,“很冷?”
卢卡摇摇头,看着阿尔瓦的眼睛想要看透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直觉告诉他,没那么简单。
这次逃跑不成功,阿尔瓦却没有像上次那么生气,反而哄着他出国。
阿尔瓦脱下了外套盖在卢卡身上,“瑞士有些冷,下了飞机记得穿好外套。”
越是温柔,卢卡越是不安。
但已经上了飞机,卢卡除非跳下去,不然没办法结束这场旅行。
下了飞机后,已经天黑。
飞机餐不好吃,卢卡几乎饿了一天,在阿尔瓦怀里睡了很久。
揉了揉酸软的大腿,卢卡小声的抱怨着:“干嘛跑这么远。”
对啊,去俄罗斯,去日本,去新加坡这些邻近国家不行吗?飞半个地球跑瑞士来。
阿尔瓦笑而不语,把包里提前准备好的外套给卢卡套上,“先去宾馆休息,过会儿去吃饭。”
“哦。”
阿尔瓦订的房间有个落地窗,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小镇的全景和莱茵河,灯火通明,有不少游客在楼下闲逛买东西。
卢卡长叹一口气,一头载进柔软的床铺里,阿尔瓦从楼下端来两碗面条放在窗边的桌子上。
香味勾的卢卡抬起头,阿尔瓦已经坐在椅子上撕开了一次性筷子。
在内心挣扎了一会儿,色香味俱全和难吃的便当一对比,卢卡越想越难受,爬起来做阿尔瓦对面大口吃起来。
“楼下有中餐馆?”
“我让主厨去做的。”
吃面的手一顿,卢卡一言难尽的看着阿尔瓦,“这家民宿,是你的?”
“对。”
卢卡缓慢放下筷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
“不和胃口?”
是看你倒胃口。
但这话不能直说,卢卡解开辫子披在肩上,“累了,洗澡睡觉。”
“好,明天早起一起出去吃早饭。”
“知道了。”
也许是真的累了,一天飞机上的颠簸和倒时差让卢卡身体有些吃不消,洗完澡几乎是沾床就睡,也没和朋友聊天或者打游戏。
阿尔瓦也没折腾他,放下窗帘后,上床抱着卢卡一起陷入梦境。
北欧的早晨冷多了,卢卡不得不裹上围巾和厚一点的外套。
早饭干的卢卡咽不下去,干巴巴的面包和蛋黄酱,配上蔬菜沙拉,虽然有咖啡但是因为太苦实在喝不下去,苦涩的咖啡液触及到味蕾,困倦感瞬间被赶走。
抬头看见阿尔瓦吃的津津有味,卢卡恨不得把面前的东西全塞阿尔瓦嘴里,再跑到后厨给自己做个煎饼果子。
感觉在吃下去就真的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卢卡面无表情的把面前的“饭”推到一边,餐厅里没多少人,卢卡想起前台点餐,昨天的晚饭吃了两口就睡觉了,早上起床后就饿的难受。
“想吃什么?”阿尔瓦从怀里拿出几张欧元,“我带你去前台。”
这里的语言卢卡不懂,但经常要出差的阿尔瓦精通的多,卢卡想自己去前台也无济于事。
他趴在桌子上,看着窗户外的景色,“随便。”
总归也没自己爱吃的。
阿尔瓦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像是被卢卡可怜的模样打败了,抬手喝完咖啡,付完账带着卢卡去了全镇唯一的一家中餐厅,偏僻的很,阿尔瓦带着卢卡绕了不知道多久才坐上凳子。
老板是也是中国人,看到老乡,热情的又要给他们塞一笼包子。
虽然都进了卢卡的肚子。
嘴里塞满了锅贴饺,手里拿着的包子刚吃了一口,鼓鼓囊囊的像囤食的仓鼠,“为什么不让主厨做?”
“今天出来,办点事。”
卢卡艰难的咽下食物,然后警惕的看着阿尔瓦,“干什么?”
这幅眼神到是逗乐了阿尔瓦,他点了点桌面,“你会知道的,现在把饭吃了。”
临走前的结账,老板随口说了句,“二位是情侣吗?真般配。”
“噗!”卢卡豆浆喷了一地,阿尔瓦垂眸掏出纸巾擦拭。
“啊,我不是死板的人,都来国外了还能没见过大风大浪吗?祝福你们。”
卢卡想解释,但阿尔瓦宽大的躯体把他挡住了,他抬头,看到阿尔瓦乐的直眯眼,又掏出几百欧元给老板当小费。
出了门脸上还带着笑,甚至和路边的人打招呼问好。
阿尔瓦领着卢卡一路走,迎着晨光,金灿灿的披在他们身上,卢卡有些怀念小时候阿尔瓦送他上学的时候了。
而不是现在,或许一切没有发生他可以和阿尔瓦在一起,却无法忍受阿尔瓦的控制。
“去吧。”阿尔瓦说道,把怀里的票递给卢卡。
沉浸在记忆里的卢卡一愣,虽然不认得票上的文字,但门前的游乐场摆在眼前,里面小孩子的尖叫和欢笑声不假,大型设备的“轰隆”声震的地面发颤。
他没想到阿尔瓦会跟他去这种热闹的地方,但凡走散了,异国他乡的,说不准真的找不到卢卡。
手里攥着门票,他不确定的站在原地,直到阿尔瓦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他往前推。
“我跟你后面,进去之后直接玩。”
就知道……
阿尔瓦不爱玩这些刺激的,过山车或是跳楼机,他只是站在不远处看着卢卡。
刚开始不适应,但阿尔瓦真的只是,站着看着他玩,他去买水买零食阿尔瓦也掏钱包跟上。
吸着可乐,卢卡揣摩了半天阿尔瓦心思。
路过鬼屋,阿尔瓦站定不动,商人精明的视线落在卢卡还在纠结的脸上,他拉着卢卡,指了指鬼屋,“一起去。”
“哈?”卢卡震惊的看着阿尔瓦,他怎么不知道阿尔瓦喜欢这种?
但阿尔瓦想做的,没有失败过,卢卡不想受罪,便不情愿的进屋了。
他看到表示价格的黑板上用了浮夸的字体写了个180$,并打了个重重的感叹号。
阿尔瓦不知道和店员说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阿尔瓦在占他便宜。
店员的目光炽热的在两人之间徘徊,红着脸和阿尔瓦交谈,然后付钱进入场地。
场地完全沉浸式,四面漆黑只有头顶微弱的泛黄的灯泡,一进入里面,卢卡就被冻的一激灵。
继续往前走,其实最多的就是突脸吓人,或是死神或是带着小丑面具的怪人。
卢卡无聊的打了个瞌睡,顺着任务地点来到桌前看着谜题,咬着笔帽,三分钟不到算出密码,拿到钥匙。
但阿尔瓦似乎不太高兴,经来后就没有说话,都是卢卡一个人摸黑解密。
不高兴谁惹你了……自己要来玩的。
卢卡想着,拧开最后一扇门。
通关结束。
阿尔瓦心情更差了,烦躁的看向远处。
等游乐场的设施体验完准备回去了阿尔瓦也没说话。
卢卡抽了抽嘴角,摆明了想让卢卡哄他。
但卢卡都不知道自己哪儿里做错了。
回到旅馆休息,中午的瑞士气温直线上身,迫不得已换上短裤短袖。
想下楼拿饭,被阿尔瓦拉住了手,卢卡心里翻着白眼,面无表情的回头。
“干什么?”
“为什么不靠着我?”
卢卡噎住了,脏话卡在嘴边想说说不出来,“因为知道那些是假的,”掰开阿尔瓦的手,卢卡站定,“很抱歉,我不害怕。”
论比鬼,阿尔瓦比那些粗制滥造的东西像多了。
出乎意料的,阿尔瓦拍了拍卢卡的头顶,温声道:“吃饭去吧。”
有的时候阿尔瓦抽他两耳光都可以,唯独在卢卡准备好和他大吵一架的时候温柔的让他去吃饭。
卢卡心更累了。
到底是自己吃错药,出现幻觉,还是阿尔瓦吃错药,彻底疯了。
接上文。
清除记忆的实验似乎成功了。
当然,加特自然而然的负责起了灵犀的康复训练,也在这个过程中增进彼此的感情。
灵犀:这样真的能行吗?
加特:放轻松,可能开始会有些痛,但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卢卡看见一团黑影朝着自己走过来
*搞点san值很低的车
*有点饥荒,但可能更多的还是克系感(有努力克制了)
卢卡的头很晕,他刚才如野人一般撕扯着一块生肉咽了下去。
他没看清楚那具体是什么东西的肉,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摇摇晃晃,捏在掌心的肉块从纹理间渗出血,边缘处泛着蓝蓝绿绿的光。
他很饿,饿到能清晰的感受到生命在流逝。
肉在唇齿间被碾碎,血水从他的嘴角流淌下来,将整个下巴都染成了红色。他擦着嘴站起身,阳光晃得他想吐。
他现在不太饿了,但整个世界摇晃得更加厉害。
他或许应该去摘花,又或者就这么躺下来睡一觉,等着同伴把物资带回来,顺道...
他或许应该去摘花,又或者就这么躺下来睡一觉,等着同伴把物资带回来,顺道救一救他。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饿得这么快。
卢卡躺在熄灭了的营火旁,没等他做出决定,他就看到一团巨大的黑影朝他逐渐靠近。卢卡立刻警惕地爬起来,绝望的发现自己什么有用的都没有。
一切都怪奈布,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独自丢在这里。
很好,他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了,接下来就是被某个不知名怪物杀死,等奈布回来的时候,就可以看见他光洁的骨头和散落一地的零件了。
卢卡闭上眼睛,把让他眩晕的世界隔绝在外。他就应该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大口喝酒,醉死在某个有花的地方。
卢卡感觉到怪物在拖动他的身体,从嘴里发出听不懂的怪叫,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被塞到了他的嘴角。
他从没触碰过那么古怪的东西,滑腻、恶心,仿佛有无数只小的触手在同时抚摸他。卢卡紧闭着嘴,抗拒那个怪东西进入到自己的嘴巴里。
见微博或群
《关于死去的老师突然复活并让我重写论文这件事》
看到有太太描改了表情,开始手痒()
因为太像了所以迫不及待改了。
月读,一个多么适合开车的技能
一切皆为幻术,但感知是真实的,想玩什么play就玩什么play~
节选:
【佐助跪在地上,意识几近破碎,鼬从身后拥住他被血浸透的身体时,却连像样的反抗也无法作出。
“你…去死啊……”
“也就只能这样放放狠话了吧,真是弱小啊…你的憎恨,还不够……”
男人掐着佐助的脸颊强迫他转头,独属于鼬的气息扑在颈间,过去再温柔不过的嗓音里,掺着浓重的恶意与轻蔑。
“没有被我杀死的价值,就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其他价值吧。”】
*古风+宫廷
*鸣佐双箭头,但鸣佐面狗血大三角预警
*设定不严谨,乱写一通
*人物OOC预警
22反骨
“如今瓜州,泊州,汉州等地全都已经从叛军手中夺回,影王的部队被逼至水旄国与金貅国边境交界处,那里可是大片荒漠啊。影王这次是插翅也难逃。”
新的捷报传回朝廷之后,水户请奈良鹿久分析战况,奈良鹿久在地图上的几个重要关塞都压上红石。
水户听后大悦,仿佛胜券在握:“三将军果然没有辜负哀家厚望。”又问:“对了,灵雨山刺客一事可有眉目了?”
“好。”水户眉梢中透出满意的笑,“此次哀家与太子出行万佛寺,宫中便交由你与宰相了。”
“臣定不负太后厚望。”
待奈良鹿久退出和鸣宫,伊比喜又匆匆赶进。水户已踱步到金丝笼下,正拾起金杆逗那傻乎乎的鸟儿。伊比喜到她身前,压低声音道:“太后,臣无能,还是不能查出些什么。”
“秘宫的炼毒师那夜不是给了你那两名小贼的画像么,竟是找了这么几日也没找到?”
“这……”伊比喜实在有些为难,“这几日臣带人在城中一一搜查,每道城门也都下了严令,暂时不放人通行,可就是没有找到这画像中的人……他们会不会早在那夜就逃出了京城?”
“能闯进秘宫,就绝不是普通小贼,更不可能单纯地冲盗尸而去。”水户倒也没责怪他,回过身来,“你把那画像拿来,让哀家也看看。”
“臣一直带在身上。”伊比喜连忙从衣襟里取出画像。
水户接过画像慢慢展开,而后皱眉。
画中有两个人像,一左一右,左边的长发宽肩,方块似的眼,长鼻薄唇,看起来像个憨厚的柴夫。右边的肩上搭着条坏笑的小蛇,头发炸成孔雀开屏,棱角分明的眼睛朝上挑着,小巧的鼻,笑时嘴里露出一排尖牙,像极了被祭司挥舞着神器赶跑的恶鬼。似是为了更加逼真,炼毒师还在他眼中添了两把明晃晃的刀子。
“这都画的是些什么东西!”水户怒不可遏一把甩了画卷。
伊比喜连忙低头:“太后息怒。”
“一群废物,一天到晚炼毒,眼睛也给炼瞎了?”水户忽然扫过画卷上的那条小蛇,微微眯缝起眼睛,“之前哀家捉了条大蛇关进秘宫,惹得那条小蛇也蠢蠢欲动,呵,有些事还说不准呢……倘实在没有头绪,你便拿着这画卷到商陆宫走走罢。”
“是。”伊比喜嘴上应着,心里却不大认为画中人是佐助。虽说他也认为佐助是最有动机的人,但且不说佐助面容与画中人像相差太大,那日从宰相府回到宫中时,佐助人也是在宫里的,虽然是躺在东宫太子的床上睡觉……伊比喜心中叹口气,收起画便赶着往商陆宫去了。
佐助正在遛蛇。小白蛇缠着树干玩,他倚坐在窗栏上,心里想着事情,手里时不时抛颗花生米玩。
没一会儿老尼姑和老嬷嬷都来了。老嬷嬷带着一套祭司服,老尼姑则是来和佐助说担任祭司一角的事。
原来戏楼失火之后,山中大人一直为祭司人选发愁。那日觐见太后,众臣座下闲谈,他无意提起此事,一些臣子竟提议让风度闲雅、颇有一番圣人风范的小圣医担任此角。水户本就答应带小圣医一同出行,经这一提,又想着小圣医那张脸确实可以一用,便准了此事。
“做祈祷时,其余人都需双手抱怀,闭上眼睛,祭司则要站在祭台前,虔诚地摇动神铃……”
老尼姑一番念叨,老嬷嬷也围着佐助忙上忙下,把那套典雅繁复的祭祀服往他身上套好,理了理,又趴下去替他比了比身高,最后发出一声笑:“哟,正好合身。”
“老身方才所说,圣医大人可都记清了?”老尼姑平和的目光落到佐助侧脸,一看佐助就是没听的模样,不免轻叹口气,“南方百姓身处旱灾,就在我们说话的这个时候,也许又有一个孩子不幸染上热疾……圣医大人倘是有一颗慈悲之心,请更加庄重认真地对待此事。”
她虽是如此苦口婆心地劝说,但小圣医早已神游天外。
“嗯,你说谁染了热疾?”
老尼姑见他忽然回头,一袭羽袍笼在窗棂的光下,全身上下不过黑白二色,然眉眼灵秀,眸中镀着熹微晨光,身如出尘之仙,已全然不似世间所有。
老尼姑便不好再念他了,只是竖掌颔首:“阿弥陀佛。”
“圣医大人如此风度翩翩,想必令尊令堂也是不凡之辈吧。”老嬷嬷又替他整了整衣襟,眼里满是笑。
这话牵出佐助心中一个念头,可以的话他倒是想看看自己的父母长什么样,自己这么俊到底像谁呢……应是父亲吧,不过母亲肯定也是美人。
“听说今儿又传回影王大败的消息,这万佛寺的祈福还没有开始,难道天神就显灵了么?”老嬷嬷嘀嘀咕咕地把地面杂物收好。
佐助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不解:“谁说影王败了?”
“这几日西域传回捷报,圣医大人还不知晓么?说火林军在三将军的追击之下连连溃败,如今影王已被逼到瓜州白门山,恐怕再过不久就要被三将军俘获,进而押送回京了。”老嬷嬷说着就忍不住叹气,“影王素来以良臣忠将自居,如今却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当真叫人寒心呐。”
“那三将军本事竟是如此之高么?”
佐助开始为面码担忧,但又不大相信,甚至觉得这事有些奇怪。三将军离京不过才一个半月,仔细算来,如今抵达西域还不到十日。这十日之内,竟能将影王打得节节败退……想到轻而易举就被自己下了毒的二将军和被面码斩了脑袋的大将军,这三将军和那大将军二将军难道不是一个母胎出来的,有异于常人的神力?
“伊比喜大人到——”
一声通报打断佐助思绪,抬头便见伊比喜拿着一幅画卷进来了。老尼姑和老嬷嬷连忙退至一边颔首行礼。
“不知大人突然造访,有何贵干?”佐助坐在摇椅上,摸过茶盏又翘起了腿。老婆子很想提醒他这动作不雅,但料想提醒了也没用,便只得作罢。
伊比喜却是不喜的,这人穿着神圣的祭司服还像模像样的,举止却像个逛酒楼的大爷。但他也不便为这点小事发作,只道:“近几日天气燥热,许多小蛇都喜欢往宫里钻,我这不是特意替小圣医抓蛇来了?”
“大人还真是有心了。”佐助瞥他一眼,自是不信他的鬼话。
伊比喜不管他,一抬手,厉声命令:“今儿就小圣医搜个仔细,看看有没有什么毒蛇!”身后手下应声行动,开始在整个商陆宫翻箱倒柜地搜查,屋内所有茶罐子药瓶子都被砸烂,毕竟养蛇养蛊的最是喜欢利用这些容器。
佐助任这些人把东西翻得乱七八糟,不理会也不生气。他瞥向窗外大树,那蠢蛇已经很自觉地钻进了树洞里,只漏了一点雪白的尾巴尖尖掩在树叶中。
老嬷嬷看着被翻得乱糟糟的一地,连忙好声道:“大人,我们这哪有什么大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伊比喜并不理她。不多时两个护卫从书房出来,另几人从偏殿过来,还有几人从后庭回来,都冲伊比喜摇了摇头。
伊比喜沉了脸色,正要开口却听佐助道:“大人,我们这里没什么大蛇,倒有些小蛇。”
“哪有小蛇?”伊比喜皱眉。
窗棂下悬着用藤木编成的花架,架上有几个圆圆胖胖的古花瓶,佐助取下一个,随手就往伊比喜脚下摔去。花瓶顿时被摔破,里边的泥土倾漏出来,土中有些蚯蚓正歪歪扭扭地爬动。
“瞧,这不就是小蛇?”
“放肆!”一护卫冷声斥责佐助的无礼。
伊比喜拦下侍从,迎上佐助清冷而挑衅的目光。碍于鸣人,他倒不会轻易与佐助动手,只是又从怀里掏出那画卷,把画中人仔细地和佐助比对了一番。片刻过去,他终是无法把画里的恶人形象和小圣医那张好皮囊等同起来,最后收了画卷,一句“打扰了”便大步离去。
佐助也不计较这人粗鲁,继续躺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半日就这样懒散而过。
万佛寺出行那日,晴空万里无云,一只苍鹰盘旋在高耸的朱雀门上,似是追随着送行的队伍。
一条长龙浩浩荡荡自皇宫出发,不少百姓围在街道两侧,竞相争看。朱雀门下以奈良宰相和奈良将军为首,未随行的官员都在此处恭送太后与太子。
伊比喜骑着马儿走在队伍最前方,今日太阳灼眼,这才出朱雀门,他已是满头大汗。他回头望向后方,旌旗迎风鼓鼓作响,队伍最前方的自然是太后的凤辇,依次往后,便是太子,太子妃,犬冢颚、山中亥一等朝廷重臣。再往后些又是佐助,太医院的人,然后是此次表演祭祀戏舞的戏班子,其他各有分工的太监宫女……最后越过禁林军的护卫队,遥遥望见的便是朱雀门下的送行队伍。
佐助的车帘半掩着,正好能够看到外面围观的百姓。但他无心做那被围观的猴子,车帘掀开也只是为了透气。为此他并没有注意到马车经过朱雀大街时,那些围观的人群中还混着君麻吕。
君麻吕遇见宁次的那夜便四处奔走寻找小师弟。奈何宁次说得不清楚,只说落水了,具体落哪儿却不知晓,因此他奔走整整一夜,也没能寻到佐助踪影。他想进宫寻求太子帮助,然而无人引见,也没有其他门道。直至不久后宫里传出此次万佛寺的祈福祭司将由小圣医扮演的消息,他半信半疑地挤进了今日的围观群众里,终于看到活生生的佐助时,这才松了口气。
他肚子里已经揣了一堆问题,想问佐助的事情太多,譬如为何不出宫与他相见,为何犬冢府不让他见香磷,那夜佐助究竟去了哪儿,那个长发老头子又是谁……碍于护送队伍戒备森严,不便冲进去相认,君麻吕只好作罢,料想只能见机行事。
君麻吕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这条街的另一头,香磷正挤在人群中,不顾一切地追着佐助所在的那辆马车。
因长久待在屋子里,手鞠担心香磷会闷出毛病,今早终于哄着人到犬冢府的小燕楼上去散散心,却没想到小燕楼的位置恰好可以看到外面朱雀大街上热闹的场面,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街上经过时,香磷又恰好看到了坐在其中一辆马车里的佐助。
虽然有车帘遮掩,虽然只是半张脸,她却突然发出兴奋的喊叫。这几乎是她的本能,想要找到佐助,想要赶到佐助身边。
但这个距离佐助显然无法听见,她竟不顾手鞠的阻拦,直接跳下楼疯疯癫癫朝大街追去了。这一时她眼里只有佐助,推开一个又一个人,疯狂地追逐那辆马车。可围观者实在太多,最后她还是被人流越挤越远,渐渐远离了她眼中的那辆马车。
“这些百姓还真是热情啊,特意来替我们送行。”
卡卡西骑着马儿跟随在太子马车前后,听到旁边护卫这样说,只是发出低低的感慨。百姓热情不假,却并非特意前来送行。卡卡西扫视过外围一张张议论纷纷、神色各异的面孔,他们的表情与影王出征那日是截然不同的。替影王送行是目含敬重千里不舍,而替太后太子送行……卡卡西知道这其实再正常不过。水户早已不得民心。而鸣人,这位活在传闻冢的草包太子,自然也不得民心。
马车车帘这时被一把折扇掀开,鸣人探出脸来。
“太子有何吩咐?”卡卡西问。
鸣人没说话,卡卡西已看穿他心思,道:“小圣医在后边呢。”
“我又没问他。”
“那倒是臣多嘴了。”
鸣人斜了阴阳怪气的卡卡西一眼,有想揍人的冲动。但这艳阳高照的,鬼热得他没了脾气,终是轻叹口气:“今儿天太热,你派人把我的水旄瓷枕给他捎过去。也叫后边的老婆子都注意些,别给吃太多凉的东西,他容易贪嘴。”
卡卡西心想这么热的天却不许人吃凉的,未免管得太宽,这不活脱脱的折腾人么?但还是笑眯眯道:“臣会亲自前去叮嘱一番的,太子还有别的吩咐吗?”
鸣人盯了他片刻,挑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一会儿老师也到马车上来吧。我可不想让百姓看见学生坐在马车上,老师却在外边晒得满头大汗。人年纪大了,顶着这艳阳天也容易中暑。”说罢便拉下车帘。
年纪大?卡卡西莫名感觉自己被嫌弃了,偏偏还不敢还嘴。他调转马头往后走,很快找到佐助的马车,一把掀开车帘,佐助似乎正在练功。
“小、圣、医~”
蛇庄少庄主的独创内功心法——心静自然凉,在佐助坚持练到第一层时,就因卡卡西突然闯进的声音而破功了。
小狗腿也在马车里,一手拿着蒲扇给佐助猛扇风另一手拿着勺子给他挑西瓜瓤。佐助准备成功突破第一层心法时就把西瓜一口吞掉,然而卡卡西不仅打断了他的修行,还伸了只胳膊进来,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那颗圆溜溜的小西瓜给顺走了。
小狗腿懵了,光天化日下还有这样抢白食的?
佐助也懵了,反应过来立刻瞪住卡卡西:“你做什么?”
“太子不许你吃西瓜。”卡卡西也是个故意缺心眼的,风轻云淡地说了这一句,又命后面的丫鬟把水旄国特制的瓷枕送进马车,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扰小圣医了。”
佐助眼睁睁看着这人像只大蝗虫把他的西瓜卷走,竟不知鸣人讨厌自己到这种地步,连西瓜也不让吃了,这什么理???
暴君!假使以后鸣人做了皇帝,他必定要做第一个叛乱的刁民!
太子爷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太傅大人正好回来,还抱了颗小西瓜。
“太子料事如神,臣一去,正好逮着小圣医正在啃西瓜。果然这种害肚子的东西还是交给臣来解决吧。”
卡卡西暴力拆瓜,一手将瓜分成两半,递一半给鸣人。无奈鸣人嫌弃地瞥他一眼,并不理会。他便心安理得地自个儿啃起瓜来。
鸣人望了一眼远在前方的伊比喜,再次拉下车帘。
万佛山坐落在皇城之外,因群山阻隔,它几乎不在最后一道城门的可见范围内,反而与西边挨着京城的大云城相接。
万佛寺则高卧于万佛山的千钟塔下,与西山山脚相衔。此处地势虽是坎坷,却早已被后人开辟过无数次,为此道路大多已是平坦如砥。千钟塔附近还有一片寺庙群,这片寺庙群多年来都由年过七十的净水方丈主持。净水方丈曾为年轻时的太后占过吉卜,因此深得太后赏识。这也是水户为何会在众多寺庙中,独独选了万佛寺做祈福。
万佛寺的西北方另有一座沉淀了三百余年历史的古庙,东南方则接通往返京城的山道。此一带群山巍峨莽莽苍苍,峦上风云聚散,林下繁叶遮天,因此常有达官贵族在炎夏时节携亲眷来此避暑,夜间偶有丝竹共振之声响起,颇有隐居闲趣。
“南斗王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鸣人问。
人声喧闹的街道和巍峨高大的城门已经远去,取而代之的是越发高远的天和青翠的山,炎阳的光辉倾漏在这青幽幽的山里,那股灼热之气似乎也消去几分。
卡卡西摸出一条纸,递了过去,上写道:坊市谣传四起,言朱雀之死有疑,帝君生疑,欲派白虎君……
“南斗王有意将这封伪信误传给那三人,看来是想把他们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如此一来,那三人更会心急如焚,只怕恨不得立马将小圣医抓住,或者,迅速从木叶撤离……”
鸣人把信纸揉在手心,掌中内力一摧便化作粉末,随意撒出车外。
卡卡西看着他过于沉寂的脸色,心下迟疑,终是问出口:“无论真假,臣倒是想知道,倘使零葬真的有意重翻当年朱雀王的旧案,太子会助他一臂之力么?”
“你所谓的一臂之力,是指什么?”
“小圣医是晓国人,朱雀王当年应该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东西,不然青龙王三人不会这般冒险追到火之国来。倘零葬要求火之国将小圣医遣返回晓之国,不知到时太子会作何打算?”
火晓二国都是当世如日中天的强国,各为东西两陆群雄之首。两国太平自是天下太平,两国若是起了纷争,恐怕……且百余年过去,火之国与晓之国一直遵守着和平签订的盟约。两国交好,是以他国不敢起觊觎争夺之心,而得盛世太平。而如今,晓之国叛臣余孽被送到了火之国的太子身边,且还和太子之发生了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
卡卡西摸着自己的良心斟酌一番,自己虽是赏识佐助,却也不愿还未站稳脚跟的幼主又因这种事情而再受颠簸。若有必要,他会和宰相爷一起成为唱黑脸的人吧。
“你操心这些做什么。”没想到鸣人口吻平淡,似是这问题无关要紧。
“臣只是担心罢了。臣能看出,太子是真心喜欢小圣医的。此次计划若是顺利,待太子登基,想必就会将小圣医正式接入东宫,届时小圣医便不再以医者身份伴在太子左右,而是……”卡卡西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尽,“可就朱雀王一案来看,太子给臣的感觉始终不明确,倘有一日,必要太子做出抉择……”
“我素来不喜战争。”鸣人平静地把话截断,“劳民伤财不提,古今多少争战,无论对内对外,无论胜负,弊总是大过利的……但你可曾想过,无罪而攻非仁,无义而伐非智,今日为一人作讨伐,明日便可为一鸟一兔、一草一木施行侵略,繁为攻伐,乃天下巨害。何况晓国人本就有崇尚战争的‘美誉’,如若零葬真的可以幼稚到为捉一个叛徒余孽就与实力相当的国家大动干戈,晓之国日后又如何在诸国之间立足?随意一挑,便可群起而攻之。这帝君之位,零葬恐怕也坐不了多久了。”
这话是在理的,却让卡卡西感到一股寒意。倒不是为其他,只是这番话有避重就轻的嫌疑,而且他未曾料想太子竟已想得这么长远,好似已经笃定晓之国会借此事挑起纷争……他轻皱起眉:“随意一挑?太子是想做这随意一挑的人么?”
鸣人只道:“你还当真越发愚钝了,不仅将零葬看低,连我也看作三岁小儿……这些事情暂时还用不着你操心,吃你的瓜吧。”说罢拿起一块西瓜直接塞卡卡西嘴里,显然要把话头儿掐死。
卡卡西心下无奈,拿着西瓜探头看向外边,见艳日已经躲在云团后。四下山林摇曳,风萧异响,云漫奇色,空气略显燥闷,看来今夜会有一场大雨。
卡卡西莫名有些忧心,丢下一句“臣便不在里边挤着太子了”便跳下了马车。
护卫立马将卡卡西的马儿牵来,卡卡西一跃上马,策着马儿踱到疾风旁边,与疾风同行。
“太子怎么样了?”疾风问。
“看上去已经没有前几日那般消沉了,应是自己迈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
近几日东宫总像有乌云笼罩,宫娥太监的手脚时刻都紧张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头顶便落下一道天雷。这一切自然与太子阴晴不定的心情有关。只有卡卡西等人知晓,太子心绪低落是为皇后尸骨被盗与宁次葬身火海两件事。疾风夕颜也一直为此担心,不过好在今日来看,鸣人已经没有大碍了。卡卡西其实也松了口气。
“我倒没想到那小子会是日向一族的,咳。”疾风放低声音,“当初我只以为他和小圣医同为团藏手下,没想到竟还是太子旧识。小圣医初入宫时他便潜入东宫刺杀太子,后来在上林小庄,他又故意把小圣医刺伤太子的消息透露给伊比喜,目的就是为了利用小圣医引起太子和太后相争,这样团藏便能坐收渔翁之利。灵雨山也是他让太子和小圣医陷入危境,此次他又将武器藏在琴身里刺杀太子……如此反复四遭,我倒真不明白了,他与太子既为旧识,为何能连连下此狠手?可他死了,太子反而还念念不忘,这也叫人琢磨不透。”
“他们之间自有一段故事,旁人何须争个明白呢。”卡卡西只是淡笑,“第一次刺杀他便露了尾巴,上林小庄本想借小圣医引太子出手,没想到影王先跑去见了太后,灵雨山刺杀也是利用太子放不下小圣医的心思,这最后一次才露出本来面目……其实我们早该有所察觉的。”
昔日日向一族被满门抄斩,卡卡西虽然了解到真相,但那已是太子从妙木山回来后的事了。如此想来,他对宁次倒也有几分惋惜。
“而且我们非但不能揭露他的真实身份,还得替他打好掩护……”
想起之前太子妃身边那丫头差点抖露雏田和宁次见过面的事情,如若宁次身份揭露,以水户的手段,雏田必定也活不了。好在那日太子妃及时帮了一把,这一点,让疾风很惊讶也很感叹。
“听闻他还有个妹妹,太子也在派人暗中寻找……”卡卡西道。
“最近太子都没怎么去商陆宫。”疾风不知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不去才是最好的,去了恐怕又会心软。”
疾风不明所以地看了卡卡西一眼:“我以为太子已经做好准备,为何事到如今还……”
“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啊……”卡卡西说罢便轻叹口气,又看向苍穹。天色已是湿沉,他扬鞭策了一下马儿,准备往前告知伊比喜最好加快行程,否则大雨来时,山中不便歇脚。
果然才过半日,空中已是乌云滚滚,闷雷不时响起,雨点砸落,雨势渐渐从小到大。
四下群山隐没在一派绿蒙蒙的雨雾中,林中鸟雀惊飞,伊比喜勒停马儿,心绪莫名不安起来。
后面太后派人追来,叫他找处地方歇歇脚,这长途跋涉又是烈日又是暴雨,护卫队也需休整一番。伊比喜正好看见不远处有一角朱墙从绿林中冒出,如没记错,那是一位已经辞官告老的老官员的宅子。他率先骑马奔向宅子,老官员听闻太后与太子大驾光临,立时带领一家子所有人出门恭迎。
于是这条望不到尽头的长龙在山道上停下,太后在太子妃的陪同下进了大宅避雨,官员们也陆续跟进,其余人自可寻落脚处。四处小庙也多,一些小丫头只能跑到庙里去玩,有的也宁可坐在马车里。
鸣人本是坐在马车里打盹儿,伊比喜撑着伞掀开车帘,轻声道:“太子,我们找到了歇脚处,太后与太子妃都前边等着您。”
鸣人看起来毫无兴致:“无须管我,我在外面歇脚便行。”
“这……”
“就和皇祖母说我许久不曾出宫,想仔细瞧瞧这附近山水。”
伊比喜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点头:“遵令。”
“对了,把伞留下。”
伊比喜把伞留下了,又对手下嘱咐一番才离去。
鸣人看了眼外边天色,木叶丸这时冒了个脑袋出来,双手扒着车窗兴奋道:“殿下~听闻这附近有个什么狐仙庙,我们去看看么?”
“你要去便去,我准了。”
“嘿嘿!得令!”
木叶丸溜了,鸣人才留意和他一块儿溜走的还有佐助那个小狗腿。他忽就想起小狗腿脸上被画了六道胡须的事,这一想,又不自觉地忆起佐助凑近自己,用手指在自己嘴角支出一个笑时的模样。
他下了马车,立马有人替他撑了伞,又将披风给他搭上。他不耐地将这一群人令退,撑了伞兀自往队伍后边去了。
一些小丫头正在路边嘻嘻哈哈地踩雨水玩,忽然瞄见太子来了,忙收了那大闹大玩的姿态,慌忙退到一边。
太子最后在小圣医的马车前停下,一把掀了车帘,但佐助并不在里边。他脸色微变,问旁边老婆子:“小圣医呢?”
“这,回太子,小圣医和他那狗腿子往什么狐狸庙去了,说是里边有什么狐狸仙人呢。喏——那狐狸庙就在这边,几步路就到了。”
鸣人也不多问就往老婆子指着的山路去了,一众侍卫自是紧随其后。
狐仙庙是山里百姓为狐仙姑这一野神造的寺庙,算不上大庙,古时曾流传狐仙姑会在深夜里悄悄地为前来祈福的有情人系红绳,让这对有情人无论是欢是喜,是苦是痛,都能一起安然度过,就好比折子戏里的月老。也有传闻说狐仙姑本就是月老座下神兽。但无论来历如何,这位野神一直深得百姓喜爱,于是才有了这庙的根源。
淡青色的雨雾笼在整个山头,唯有寺庙屋角成了雨中一点红。庙门前有两只石狐狸,尖尖的耳朵与细长的嘴,翘着尾巴安静地蹲在石墩上。狐狸脖子上由红绫系着的铜铃正在雨风中轻摇,远处层林传来的古朴钟声和时时拨动的铜铃一同散在雨雾里,声音飘渺又空灵,倒真叫人心生肃穆之感。
佐助本是跟着木叶丸和小狗腿来看看这座叫人好奇的狐狸庙,想着也许能揪两只狐狸回去,结果木叶丸与小狗腿没一会儿就溜没了影。
他独自进了这显然已经荒凉破败许久的古庙,所幸破庙勉强还能避雨,然庙中地板缝里青草都已冒尖,因庙顶漏雨,地上积了一小水坑,坑中已有浮萍。庙内狐仙姑石像的衣角也爬上了斑驳绿苔,手指不知被谁扳断一根,断掉的石头就孤零零地躺在石像下,看来这个庙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庙里还有两根梁柱,柱身的朱红已经脱落不少,但上面的字颇为特别,一为「一人」,一为「二人」,既不像对联,也不像占签。
石像脚下还有一朵石莲,莲瓣上刻着小字,记载着先民打造这座寺庙的缘由。佐助正要凑近看个仔细,却听到庙外有了脚步声。他料想是木叶丸与小狗腿,但很快就清楚地听到鸣人的声音,在吩咐护卫不要跟进来。
在鸣人踏进庙门时,佐助转了个身便藏到狐仙姑石像的后方。
他几乎下意识这样做了,连呼吸也敛去,不愿叫鸣人看出一点痕迹。虽不知为何,但大抵是为着鸣人那日那些话,已令他生出愧对这位太子与宁次的心思。如此,他也懒得出现在鸣人跟前讨嫌了。
雨水顺着青瓦滴下,滴落声成了庙中唯一的声音。石像后的土壁上原本涂有数只狐狸,整道墙壁火红一片,但时过多年颜料脱落大半,只剩一片凌乱。壁下还有一把破伞,应是从前有人到此避雨遗漏下的。
佐助恹恹地靠在石像身上,数着壁上的狐狸,数完了又数狐狸尾巴,数了半天,数出三十四条尾巴来,至此,才察觉外边雨声越来越大了。湿沉的雨气悄无声息顺着地面蔓延进来,整座寺庙的空气一时都变得阴冷又潮湿。
佐助料想鸣人只是兴致突发往这里走走,应该不多时便会回去。但石像外面迟迟没动静,鸣人的气息又很明显。
“此处真有狐仙姑么?”这人突然道,不知是对空气说话还是对谁。
这要有狐狸姑首先就吃了你。佐助心中冷哼,不愿再耗在此处,便捏了鼻子,尖着嗓子故作刻薄道:“哪来的毛头小子闯了仙姑圣地,赶紧滚。”
鸣人便笑:“说话者可是仙姑?”
“仙姑不与你说话,仙姑只吃人。”
“那仙姑便吃了我罢。”鸣人倒是做足了虔诚模样,“不过在吃之前,小子想请仙姑解几句话。”
佐助还真不能蹦出去吃了他,干咳一声道:“仙姑今日不大舒服,不吃人了,说了你的话便滚,不得纠缠在此处。”
鸣人扫视过庙里两根柱子上的字,便问:“小子走过无数庙堂,从未见哪个庙堂是这样立字的,心中颇感奇异。也不知在仙姑眼里,为何「一人」?”
“两只眼睛一张嘴,这便是一人。”
“那何为「二人」?”
“四只眼睛八条腿,这是二人。”
“仙姑几百年来同凡人牵红做媒,就只是把那一对对天成的佳偶看作四只眼睛八条腿么?”
佐助心中哼哼,不乐意道:“小子这话,倒是在说仙姑不对。”
“仙姑确实不对。”
“呸,你比我还懂,这古人怎没把你供奉进庙子里?”
“仙姑莫恼。”鸣人仍是笑,“我素来以为,无根者,无依者,若飞蓬,若浮萍,是为一人。”
“然飞蓬相连,浮萍共沉,又是二人。”
佐助驳他:“飞蓬风中不易相连,浮萍雨中也不易共沉。小子的话,也不对。”
“若与风雨为敌,二人抵一敌,总好过一人抵一敌。所以小子认为,飞蓬共连,浮萍共沉,应是对的。”
“一人敌一便可,何须二人?”
鸣人听出这话里带些倨傲,便问:“那一人敌二,又是如何?”
“尚可。”
“一人敌百,又是如何?”
“敌千军,敌万马,又当如何?”
“尚……”
“仙姑是神,坚不可摧。”鸣人把话截断,“然凡夫俗子之躯,却如水如泥,轻易便能被人践踏。倘仙姑是这一凡人,一人敌千军万马,要如何思量?”
“打一个是一个,打两个是一双。”
这果断又坚决的语气令鸣人心思微沉:“倘打不了,也逃不了,该怎样?”
佐助想了想,道:“死了便是。”
鸣人最恨他这种不怕死的语调,只道:“仙姑不大聪明,倘是我,便要寻得另一人。”
“另一人便能敌千军万马么?”
“一人不能,二人一起,能。”
鸣人说得坚定而沉稳,叫佐助皱了眉,料想二人无非是多一人挨打罢了,便斥责他:“小子满口胡言,二人如何能敌?”
“小子不敢胡言。”鸣人放轻脚步,慢慢走近石像,“倘是我,纵便敌不了千军万马,但为心所守,也能使出敌千军万马的劲儿。”
只一句「为心所守」,就叫佐助忽然没了声。
小庙雨冷,游萍清浅,无人注意狐仙姑的眼角慢慢流下一滴雨泪来。
他心下寂然,回想起近几个月的事,师父失踪,大师兄失踪,香磷被下毒,其余蛇庄弟子都是生死不明。然虽成了飞蓬浮萍,他却没几分惧意,倒是应了鸣人这句「为心所守」。只是不知鸣人「为心所守」,心中是谁,守的又是谁……兴许是皇后,兴许是宁次,却都没能守住。
如此一想,他心中不禁发闷,正兀自闷着,又听鸣人问:“仙姑还在么?”
不等回答,鸣人又问:“仙姑可有另一人?”
“仙姑东游西出,春行秋度,纵是一人便可,不需另一人。”佐助说给自己听。
“遇着风雨如何?”
“风吹不死仙姑,雨也打不死仙姑。”
鸣人听了好笑,又无奈:“仙姑当真犟得像头牛,莫不若改名为仙牛罢了。”
“罢了,今日能与仙姑结缘,是小子福气。”忽而清脆的一声响,应是鸣人放了什么东西,“小子留下这贴身之物赠与仙姑,倘仙姑日后有难,或是受了欺负,随时都可寻到小子,小子必不推辞。”
空气静默片刻,鸣人迟迟未能等到应答,心中终有些黯然失落,转身离去。
佐助终于从石像后出来,见石像脚边已多了一把新伞,石莲上又放了一块玉牌。玉牌用红绳系着,他清楚瞧见上面「东宫」二字,心情却是和第一次拿到这玉牌时截然不同的复杂,但又暗戳戳地觉得太子是只傻狍子,仙姑是神,又怎会受欺负呢?
半个时辰后,队伍重新启程。
伊比喜继续率众前行,随行官员都纷纷钻进马车。雨势总算小了些,但乌云始终没有散去,沉甸甸地压在人头顶,看似随时都会有第二场暴雨。
马蹄声连连,水户卷起车帘看外面天色,不知是不悦还是无奈,冷淡地一笑:“哀家平日不怎么出门,一出门天公却是如此不作美,呵。”
“皇祖母,其实这是万佛寺一带的土地公公知道您要来此祈福,便特意请了雷公电母敲锣打鼓地来欢迎您呢。”太子妃温婉笑道。
水户闻言,神色稍缓,也起了闲聊的兴致:“昔日哀家与太上皇相识,两人就曾在这样的大雨天里偷跑出宫四处贪玩。太上皇与初代火影大帝长得一模一样,在还未登基之前,朝中大臣就对他期望极高,民间坊市也处处流传着他就是火影大帝转世的传闻,但谁能想到,他呀,就是个玩性极大的孩子。”
“倘真如太后这般说,太上皇又如何留得一世美名呢?”旁边小丫头含笑道。
“皇祖母说的是。但妾身觉得,太对妾身并无大过。”太子妃垂眉。
“哀家听闻至今你俩还未同房,这还不是大过?”水户语调稍微转冷,“皇室血脉必须有人继承,你倘是争点气,哀家又何必留……”话一顿,她忽然叹口气,片刻后又吩咐车外侍从:“请太子过来,便说哀家闷了,想同他说一会儿话。”
太子妃神色黯然,不再出声。
没一会儿太子爷悠哉悠哉来了:“听闻皇祖母想与我唠唠家常?”他一脚蹬上横木,瞅见里边坐着三人,一笑:“哟,这么挤,我这么大个儿,岂不是要把长公主这娇滴滴的身子骨儿给挤坏?”
“阴阳怪气的。”水户斥责他,递了个眼神给太子妃。后者温顺地点头,在侍女搀扶下下了车。
“皇祖母尽管考,孙儿不一定答上便是。”
“哀家只出三道题,太子能答上,就算过。如不能答上,太子可得好好反省一番。”
“好。”
水户如此心平气和提起面码,倒是出乎鸣人意料,想了想轻松答道:“这题有何难?影王素来神勇,且有战神美誉,行军作战、率兵打仗的本领也远高于朝中其他武将,这个本领便是他立足的理由。而他之所以能在西域立身,是因他常年驻守西域边境,早已与当地百姓摸熟,自然深得人心。至于凭何立德,孙儿想他因是无德而立吧。”
水户挑眉一笑:“为何是无德?”
“倘影王有德,这天底下的反骨之辈都算有德了,那成何体统?”
“哀家以为太子会念及兄弟情分而不忍中伤影王,没想到太子如此明事理,当真长进不少。”水户笑着,看似夸赞。
鸣人还是应道:“是皇祖母教导有方。”
鸣人把着折扇,不假思索便道:“自然是小三子比影王更为神勇!”
鸣人嘿嘿两声:“太傅大人说,有时浓缩的才是精华。皇祖母若要孙儿长篇大论,孙儿可就不行了。”
水户一笑,眼中划过锐光:“罢了,你不会答,那便竖起耳朵,听哀家与你长篇大论。古人有言,知古鉴今,以史资政,细数历朝历代,被载入史册的反骨贼党不少,可又有几个有好下场?西元韩王虽勇仍败,东鲛弩王纵强却诛,沙骞王贿外党结内贼,勾心斗角谋划十年,终被平沙帝斩于马下……自古以来反骨无数,然无一者成功,这些贼党的失败无一不在证明,邪必不压正,搅天下乱人心者,必败。且战事有天有地,有将有法,更有道。天者,阴阳寒暑。地者,险易广狭。法者,曲制官用。将者,仁信智勇。道者,上心所喜,民心所愿。一个小小的西域,影王虽占天地,却占不了将法道,再是勇猛,也不过莽夫之勇,匹夫之猛,又如何抵得过率领火之国将士、聚火之国民心为一体的三将军?成大事者,尤应审时度势,顺势而为,太子今日连这般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无法分析,日后要如何成就大业?”
“皇祖母教训得是。”鸣人仅是一笑,不恼怒,也不争论。
水户为他这不痛不痒的态度不悦地眯起眼,又问:“哀家与你说了这一个「败」字,你便应当清楚,「反骨」二字是何结果了。早先阿斯玛勾结西域贼子谋划灯船刺杀,而今影王又在西域造反,然这二人一人已被五马分尸,另一人,离五马分尸也不远了……”她眉峰一挑,刻意压低的声音暗含危险意味,“这便是背叛哀家、背叛整个火之国的下场,太子,可明白了?”
提到阿斯玛时鸣人眸中划过暗色,但也只是短短一瞬。他重新迎上水户犀利明亮的眼神,平静笑道:“孙儿明白,皇祖母不必担心。”
话方落地,一侍卫骑马赶来禀报:“太后,伊比喜大人说我们快到了。”
水户慵懒地抬眼:“知道了。传令下去,准备入寺。”
这支浩浩荡荡的长龙队伍终是在天黑之前抵达万佛寺,附近一带寺庙群的僧人尼姑全都已经恭候在万佛山的山脚下。
老远见水户下车,方丈连忙上前,双手合十顶礼:“阿弥陀佛,太后驾临小寺,实乃小寺三生之幸。老衲有失远迎,还请太后恕罪!”
水户抬头仰望着万佛山,想起昔日与夫君同登万佛山的光景,颇为感慨地对方丈一笑:“大师,久别重逢,别来无恙。”
鸣人也下了马车,见天色漆然,空中云浪翻如惊涛,入目之处全是一片颓败暗沉的灰色。狂风乱涌,冰刀子似的刮得人脸火辣辣地疼。万佛寺的山门掩在黑黝黝的丛林中,漫山佛桑花正在悄然绽放,不知何处流水作响,夹着瑟瑟风声,竟在炎夏的夜里飘出一丝深秋的肃杀之意。
一宫娥立马替太子披上了披风,太子拿了伞,但没有跟上前边的太后,反是往后边的马车去了。
水户一眼瞥见,并不管他。万佛寺山门下有一百零八级青石所砌的台阶,石梯早已被雨水淋湿,她伸出手,旁边太子妃会意,立马上前搀扶着她。大臣们则紧随其后,一行人在方丈引领下一步步登上万佛山。
七十余辆马车全部停在北面山道上,宫娥太监们忙着从马车里搬出东西,禁林军已在伊比喜的安排下开始驻守巡视。
鸣人走到佐助的马车前,里边的人正好掀开车帘。
夜色将佐助的面颊映衬得如覆雪光,然两颊尚存薄红,应是方才睡过了头。鸣人想这一路颠簸,这人还能在马车里睡着,倒也是厉害。
佐助并未料到一掀车帘便见到鸣人,愣了半晌,站在横木上没动。
“还愣着做什么?”鸣人朝他伸出手。
佐助没有吭声,无视了这只手。
鸣人把手伸长了些,直接轻轻地握住他的一只手,道:“下来吧。”他拉着佐助五指,温热的掌心令佐助下意识想要挣脱,于是手缩了缩,可没能成功。
最后佐助只得跳下横木,鸣人取下自己的披风将他裹好,又撑了伞,这才领着他往前走去。两人一同上了万佛寺,一路无言。
“大人!”
伊比喜正欲上山,一名士兵却在这时匆匆跑来,神色很是焦急。
万佛寺自是规模宏阔,非同小可。主寺加偏寺大抵有两千尊法身佛像,远近高檐低枋,斗拱交错,楼阁殿堂,各占地势。入寺便是舍利宝殿,殿内高大宽敞,鎏金彩瓦,梁上悬着层层佛幡,气势颇为恢弘庄重。
主寺中所有和尚都齐聚一堂,在此恭候皇室贵客。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烟味,佐助跟着鸣人进了主寺,睡意被这香烟味彻底熏没了。他一眼瞧见那香几上陈设着木鱼石磬,各色供果,颇为好奇,正要上前,被鸣人拉住了袖子。
“又要做什么?”
“我想看看那果子。”
“饿了么?”
佐助摇头。
“若是饿了,便叫宫女拿点糕儿来吃。那果子脏,不能随便吃。”
佐助不理会鸣人,又去瞧外面来往的小和尚。偏寺灯火未熄,主寺外有一条水磨方砖砌成的廊道,太监宫娥正搬着装了衣物和其他用品的箱子往后方走,小和尚们端着油灯替他们引路,今夜就要把一切都布置妥当。
“当年哀家与太上皇一同到此处焚香拜佛,没想到十几年过去,此处一点变化都没有啊。”水户轻声感叹。
净水方丈淡然笑道:“心中尘埃落定,这世间不变是不变,变亦是不变。太后的心应是越发通透了罢。”
“大师说笑了。”水户笑着摇头。
一和尚取来妙香,笑着颔首:“太后,请。”
“你说什么?!”
山下还有宫娥太监在收拾东西,那士兵颤着声音大声道:“第四队巡逻,发现西山那边有马蹄声!”
伊比喜的脸瞬间冷沉下来,士兵的话伴着不断刮来的夜风咆哮在他脸上,将他的脸吹得铁青。
“你立刻上山通报此事。”他冷声令道,“其他人,随我来!”
“太子,请。”另一和尚将妙香递给鸣人。
鸣人抬头,只见那高高在上的金身被温淡烛光笼罩着,佛像咧嘴笑得开怀,香炉里已是烟雾袅袅,斑斑点点的火光正将那些红色香烛慢慢吞噬殆尽。
鸣人接了香,取三支给佐助。佐助不接,反是问:“那大和尚笑得像鬼一样,我为何要拜?”
所幸他话说得小声,只叫鸣人和递香的和尚听见,和尚脸色顿变:“施主为何口出……”
“不拜便不拜,”鸣人道,“那便去看和尚玩吧,别走远。”
佐助还真去看小和尚敲木鱼了。水户身边围着一群和尚和大臣,自然无心留意他的动静。这红发妇人倒是十足虔诚地上了香,鸣人这时也上前。
“替太子取净水来。”方丈吩咐。
水户吩咐太子妃:“待太子上完香,你也跟着去吧。”
“是。”
一丝细微的风声钻进主寺,香炉中的灰被轻轻一吹,撒了一些在香几上。主寺大门突然被人一把粗暴推开,一名官员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大声道:“太、太后!不好了——西山一路不知名的兵马正朝这边杀近,已经杀伤了不少禁林军!”
和尚手中妙香一下掉落在地,水户猛然回身,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叫寺中人人惊诧不已,还未缓过神来,又一臣子匆忙赶来:“太后,大事不妙,万佛山外的山道上有一支敌军正冲近这边!”
西面山道出现贼子,东面山道竟也是如此??若说方才众人还只是震惊,眼下便是不可控地有些慌乱了,端着净手盆的丫头差点手抖没把盆给摔地上。
鸣人仍是不紧不慢上完了香,又用净水擦拭了手,再次凝望眼前这尊大佛。因大门敞开,佛座前的明灯在涌入的冷风中跳跃,小橘火犹似命悬一线,摇晃得厉害。这大家伙敞着肚子,鸣人突然就想难道他不冷么?也是,一尊不曾体恤人间冷暖的假人,想是也无法感受四时酷暑与严寒。
水户忽然厉声道:“团藏……一定是团藏!”
那臣子也连忙道:“团藏一直在暗中培养「根」,此次应是盯准了太后与太子到万佛寺祈福这一时机,想趁太后不在京城发动兵变。可是,京城既然有宰相大人与奈良将军坐镇,奈良将军的风雷军不可能任由他们胡来,他们的人马怎么可能离开京城直直逼近这里……!”
水户猛然惊醒,难道是早有安排?!难道,团藏的人马一开始就集结在京城外围等着他们出宫?!
“太后无需惊慌。此次我们有四万禁林军随行,此处地势狭高,实属易守难攻之地,无论团藏的人马兵分几路,我们只要守住此地,然后待奈良将军与风雷军前来救驾,届时前后夹击,团藏必定无路可退!”一臣子道。
水户即刻下令:“犬冢,你立刻派人向鹿久传信,要他速来救驾。传哀家旨令,今夜无论是谁,只要镇压团藏叛党有功,待回宫后哀家必定封侯加爵!”
“是!”犬冢颚退出主寺。
山下还未彻底大乱,然而已能隐隐听见一阵又一阵的马蹄声。
水户闭了闭眼,一侍女战战兢兢递上净手盆时忽然被她一手打飞,她厉声骂道:“好个团藏!今日哀家才算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狗急跳墙!”
太子妃连忙上前替她顺气:“皇祖母莫急,这……”
“是啊,皇祖母要是在这时气坏了身子,可不就正好衬了团藏那狗贼的心?”
后面太子爷的声音传来,这悠然不迫的语调听得水户莫名烦躁,回头便要斥责,却见一名侍从替鸣人端了茶来。
看清那侍从的脸时,她顿地如遭雷劈,大脑也是一瞬空白。
“你、你……!”
她抬起手,手指颤抖着指着那侍从,竟是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是那日通报影王兵败的西域信使!为何此刻会在鸣人身边?!
“皇祖母这是怎么了?”鸣人神色自若地抿了口茶,扭头吩咐侍从,“去看着点小圣医,别叫他捣毁了人家的佛像……便是捣毁了,也别碰着那些香炉,免得被烧着。”
那侍从竟是无视水户,脚下如生轻风毫无声息,不慌不忙从大门离开了。
水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只看见鸣人对她慢慢一笑,笑容不愠不火,然深暗眼底却有一股杀伐之气卷来,顿时叫她如坠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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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木叶村很热闹,来自各国的使者陆陆续续在木叶村住下,木叶的大门也一直敞开,远远看去,通往木叶的大路上人流络绎不绝。
连门口守卫的小忍者都满面红光,为即将到来的第七代火影继任仪式而兴奋。
“在外出任务的忍者尽快赶回来,刚接到新任务的忍者也尽量等继任仪式过后再出发”,遣派任务的大堂张贴着这样的标语。
卡卡西穿着火影御神袍,不喜欢戴影帽的他看起来有些不务正业,但实际上他已经快被手上繁多的工作给埋了,难怪战后纲手前辈要急着把位置传给他,现在他算是明白了,可惜已经晚了。
哦不,也不算太晚,想到...
哦不,也不算太晚,想到几天后的第七代继任仪式,卡卡西从大堆的文件里抬起头来,露出来的那只眼含着一丝惬意,终于能卸下这肩上的重担了啊。不过也不能高兴的太早,毕竟接下来坐上这个位置的可是木叶意外性no.1忍者漩涡鸣人啊。
想到这卡卡西又叹了口气,将手里的文件合上叠在右手边的一大摞里面,随口问了一句:“鸣人呢?”
一旁站立的火影助理是个身材高挑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她笑了笑,“准七代目被鹿丸大人叫去了。”
卡卡西一听勉强放下心来,毕竟鸣人能得到高层的认可,除了他那强悍的实力以外,鹿丸才是督促他走向成功的关键啊。
“嘭嘭——”
“进。”卡卡西戴好影帽,以为又是哪国使者前来报到了,结果一看是鹿丸,还没戴正的影帽又被他一手摘了,末了又觉得不对:“你怎么在这?”
鹿丸一头雾水,“我怎么……不能在这里吗?对了,我是来告知您准备一下到村口迎接重要宾客的。”
卡卡西疑惑:“重要宾客?”
“风影大人亲自来了。”鹿丸道。
说来各国都有出使的忍者,有同鸣人相识的旧友,也有资历名望都很高的前辈,但要说这次来的人当中身份最高的那还是风影——我爱罗竟然亲自来了,卡卡西只惊讶了一瞬,后想到他和鸣人的关系又觉得没什么惊讶的了。
去往村口的路上,卡卡西想起刚才遗忘的事:“鹿丸,影子说鸣人去找你了,所以他现在在哪?”影子就是火影助理。
得,从鹿丸的表情就知道鸣人定是又找借口逃掉了,卡卡西觉得头疼,鹿丸听了也觉得麻烦,但鸣人现在的安全确实是他在负责,想了想道:“要不您去接风影大人,我去找鸣人?正好风影大人来了肯定是要先见一见鸣人的。”
卡卡西却道:“不用,这么重要的事他应该有分寸,你先跟我去接风影。”
鹿丸如今是木叶的重要军师,让他与卡卡西同去才更能显示出木叶的诚意,人家都亲自前来了,木叶自然也该把礼节待好。
这边自是一番寒暄客套……
小河边的草坪上,日落时分难得清静,河水映衬着落日的壮丽景象,天边火红的云彩霞光万丈,水天一线,夕阳像是要落进水里,河面波光粼粼,如同撒了一层金粉,闪闪发光。
头枕着胳膊的金发青年正躺在草坪上小憩,微风轻轻抚过他的面颊,脸上的猫须胎记也随着主人的呼吸而起伏,他穿着简单,露出来的双臂和双腿像是藏在深渊地底的利剑,蕴含着勃发的力量,他的皮肤呈健康的浅麦色,肌理匀称,身形修长,静静的躺在那里像一座雕塑,更像入睡的猛狮。
忽然,青年睁开双眼,眸中澄澈一片,倒映着小河边的盛景,但他并没有觉得惊艳,反而沉浸在刚才的梦中。
梦里也是这个小河边,只是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半大点的孩子。
自从在木叶忍者学校上学以来,他每天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放学后到木叶后山的训练场修行,虽然常常事倍功半,也常常累得半死,但至少他在努力并觉得有期盼和希望。
那天,同样是完成了每日必做的几项日常训练以后,鸣人双手插兜悠悠地从河边走过,不经意地一瞥,让他看到了夕阳下不一样的景色,那是个黑发黑眸皮肤白皙的孩子,同鸣人一般大,但神情却比鸣人成熟得多。
鸣人被他眼中的执着所打动,后来他才知道佐助是在为自己没能得到父亲的认可而难过,不过宇智波的难过比较特别,说是不甘心更恰当。
鸣人情不自禁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他是把孤坐在小河边的佐助看成了自己,跟自己一样孤独的小孩。
哪知佐助突然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先是有一瞬间的惊讶,小孩总是难以掩饰自己的情绪,当然更不愿被人窥见心事,于是佐助非常不屑的转过头去,却在鸣人没看见的地方,扬了扬嘴角。
因此,佐助也不知道,鸣人在他转过头以后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后来……佐助离开,他的脚步也从未变过。
梦的最后就是鸣人一次次途径小河边,却再也没有看到那个他想看到的身影……
鸣人站起身,挺拔的背影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孤寂,他来到断桥边佐助曾经坐过的位置,双手插兜静静地站在那里,一站就是一个小时,天边最后一点余晖沉尽,星辰闪烁着初升的光芒,夜幕开始降临。
“鸣人。”
“那是我兄长。”
全场肃静了一会儿,小原好奇心陡然剧增:“咦!那个人是佐助先生的哥哥啊,佐助先生的哥哥是个怎么样的人呢?跟佐助先生一样厉害吗?!”
听到这些问题,佐助垂下了眼帘,没有继续回答,站起身走向两个小鬼给他收拾好的房间:“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目送佐助离去的背影,小原转向他的小伙伴绕绕头:“感觉佐助先生很不开心的样子,为什么呢?”
鼬并没有说话,深邃的目光一动不动注视着弟弟离去的方向。
第二天清晨,小原被刺眼的阳光照醒,打着哈欠梳洗过后,发现客厅中央只有鼬一人摆弄早餐。
“千冬,佐助先生呢?不会已经走了吧...
“千冬,佐助先生呢?不会已经走了吧?!”小原紧张问到。
“他就在门外。”
鼬无奈的继续摆早餐。
闻言小原跑出去看,果不其然发现佐助靠着门外的一棵大树,肩膀上站立着一只威猛的鹰。
小原原地站着看对面的男人从鹰的脚边解下一个小桶子,然后再在小桶子里面拿出一张小纸条,随后肩膀上的鹰离开了。
佐助看完了纸上的内容之后,内心叹了口气,回头看到小原呆呆的望着他,他走过去询问:“怎么了?”
“啊,佐助先生,一起来吃早餐吧。”被喊回神的小原惊醒般邀请道。
佐助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跟着小原回去。
三个人坐下一起喊声“我要开动了”,吃完饭之后,佐助转向小原有些犹豫的说到:“待会儿我的一个朋友来打扰到你们,。”
“佐助先生的朋友!”小原立马回过身:“没关系没关系,既然是佐助先生的朋友,我们欢迎他的到来,不打扰的。”
不,他说的是字面意思。
佐助又看向了另一边的鼬。
感受到弟弟的目光,鼬露出温柔的笑:“没关系的,我也很期待佐助……先生朋友的到来。”
鼬欣慰了,原来弟弟还是选择了木叶,有一群支持他的伙伴,真的太好了呢。
为什么用敬语总是要停顿一下呢?
敏锐如佐助当然没忽略这个小细节,当然他也不是那么注重早已礼节的人。
知道有客人到来,小原兴奋的一天停止不下来,在万分期待中,他看到了一个金灿灿的脑袋来到佐助先生身边,脸上左右两边三道胡须,湛蓝的眼眸,露出比阳光还明媚温暖的笑容(佐助:不是白痴的笑容吗?)
“哟,佐助,好久不见了我说。”
没错,来的人正是佐助的好基友漩涡鸣人!
佐助默不作声拿下某个金毛狐狸的爪子,淡淡的向两个小鬼介绍道:“漩涡鸣人。”
小原:……
鼬:……
鸣人:……
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敷衍来了。
“啊啊啊啊,佐助你这家伙,这么久没见不招呼一声算了,介绍我竟然这么敷衍的说,可恶,信不信我告诉卡卡西老师的说!?”
漩涡鸣人大力控诉着好基友。
“你告诉卡卡西有什么用?吊车尾的。”
佐助瞥了一眼昔日的好友。
鸣人不服气的继续怼。
看着眼前两个大人像幼稚小孩一样吵架,鼬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看来这个孩子在某一方面还是没变呢。
“哇,您就是漩涡鸣人吗?那个结束第四次忍界大战的英雄,!?”
小原星星眼再次闪现,只不过这次对着金毛。
“啊,你们好啊,我是木叶村的漩涡鸣人,!”
鸣人爽朗一笑,大方的介绍自己。
小原介绍了自己和鼬之后紧紧纠缠鸣人问木叶村的事情,而鸣人仿佛忘记自己原本是来干什么愉快的聊起了木叶村的事,当然还不忘安利自己最爱的一乐拉面。
夜晚降临之后,佐助和鸣人来到外面。
“到底什么事?”
佐助淡淡的问。
佐助默默的想着。
“佐助,都这么久了,你不回去看看大家吗?”
“你想说的是这个?”
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表情,佐助知道接下来鸣人要说什么,抢先一步打断:“我说过了,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没有必要回去,我还在赎罪。”
“你还在自欺欺人吗!?”
鸣人忍不住大声咆哮咬牙道:“自从你出村后,极少回去,从来都是信的方式来告诉我们你的消息,佐助,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放下吗?”
佐助不语,应该说鸣人确实说对了,这么多年,他到底没有真正的放下。
两个人就这么默默对峙着,没有察觉出离两人不远处的小草从,一个小身子默默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