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东青争的推荐LOFTER(乐乎)

深夜应酬陪客户喝到吐,扶着墙回家的路上突然收到了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穿着性感的镂空内衣骑在一个男人的脸上摆出各种姿势。

那一刻我的酒醒了,心中的愤怒也达到了顶点,因为照片里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前妻白莉莉!

她不光出轨了,还设下圈套让我净身出户,这个贱人,我要让她生不如死!

1、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得从我跟白莉莉离婚前说起。

我叫谭城,虽然算不上顶级富豪,却也有些小钱,可以说在离婚之前,家里的房子车子包括白莉莉一家人的日常开销都是我一个人在出。

一个月之前,白莉莉生下女儿小小,我辞掉手里的应酬打算在家陪她坐月子,...

一个月之前,白莉莉生下女儿小小,我辞掉手里的应酬打算在家陪她坐月子,她却坚持让她乡下的妹妹过来照顾。

我想着自己一个大男人再细心也比不过女人,而且小姨子再怎么说也是自己人,二话不说答应了她的请求,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正因为小姨子的到来,给我和白莉莉的关系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公,你快出来帮静静抬一下行李!」

门外传来白莉莉甜美的声音,我想到老婆坐月子抬不了太重的东西,合上电脑便出了卧室。

客厅里,白莉莉身旁坐着一个五官清秀的妙龄女子,她梳着高马尾,穿着素白色的连衣裙,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展露无遗,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比电视里的明星还要好看几分,这还是我的小姨子白静吗?

老实说,在我跟老婆结婚之前我又不是没见过她,可她当时留着厚重的刘海,穿着朴素的校服,完全看不出是个小美女,这就是传说中的女大十八变吗?

「老公,你在看什么呀?不认识静静啦?」

白莉莉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白莉莉手里的拉杆箱放到一边,又替白静倒了一杯茶水。

「我昨天加班到深夜,现在有点走神,你别介意。」

白静接过我递给她的茶水,一点一点的喝下去,看着纸杯上还残留着她的口红印,我咽了咽口水,有些想入非非。

白静的声音软绵绵的,又透露着小心,我坐在白莉莉身边笑着说道:「怎么会介意呢?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呢,要不是你来照顾我老婆和小小,她们孤儿寡母的在家我也不放心啊。」

白静听了我的话脸色一红:「姐夫,你对我姐真好。」

听了小姨子的话,我心中一阵得意,那是当然!我能对自己的老婆不好吗?

本打算起身给白静切点水果招待一下,却发现白静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腿上,趁着老婆看手机的功夫,她那双雪白的大腿一下一下的蹭着我的裤裆,我越是往后躲,她就越是靠近。

她到底想干嘛!

我皱着眉头想把骂人的话说出口,却碍于白莉莉在场终究是没发作。

可随着她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那双手也逐渐不老实起来,甚至当着我老婆的面去解我衬衫的扣子!

真是够了!她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我猛地站起身,毫不留情的将白静甩到沙发上:「我工作上还有点事没忙完,你们先聊。」

回到书房,我盯着电脑上复杂的方案,大脑一片空白。

白静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对我有那个意思?

2、

一直到晚上九点,我的心里始终不安。

如果白静真的对我有那个意思,我到底该不该跟老婆说一声呢?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老婆刚生下小小,月子还没坐完,我跟白静如果真发生了什么怎么对得起她?

啪——

客厅外传来一阵响声,我顺着声音去看,发现老婆跟白静吵架了,虽然听不清她们具体说了什么,可白静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老婆看上去好像是生气了,因为我隐隐约约听她提到了“学费”和“掂量着办”,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小姨子的学业上遇到了困难?

我皱着眉头,本想去外边看看,却发现老板发了消息给我,说是方案还要重新改一遍。

没办法,为了给孩子赚奶粉钱,我只好一一照做。

她洗澡居然不拿浴巾?

「嗯…好。」

我抓起浴巾敲了敲卫生间的门,白静伸出白嫩的手臂将毛巾接过来。

「姐夫,你人真好。」

她裹着堪堪遮住大腿根的浴巾从里边出来时,头发上的水珠刚好滴进胸口,白皙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我捂住眼睛努力不让自己乱想,可身体却由不得自己做主,不自觉看向她雪白的脖颈下的春色。

「姐夫,看什么呢?」

白静笑着向我走来,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香味,那是体香和沐浴露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她红着脸凑过来:「你也要洗澡吗?」

「嗯…是的!」

我闭上眼努力不让自己去看白静,抓起浴巾后迅速关上浴室的门!

真是好险!我差一点就犯错误了!

这个白静真是个妖精!

3、

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关于白静的梦,梦里她穿着女仆装,迈着猫步骑在我身上驰骋,我被她折磨的差点没了半条命!

「姐夫?醒醒?起来吃早饭了。」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白静正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加黑色的丝袜坐在床边看我。

我被吓得顿时惊醒:「你…你怎么进来了?」

白静笑着看我:「姐夫,是我姐让我来的,她抱着孩子去菜市场了,临走前熬了一碗粥,特意让我端给你。」

白静说着,已经把米粥端到我面前。

老婆熬给我的?我记得她以前明明不会饭,难道是为了我特意学的?看着碗里热气腾腾的白粥,我顿时觉得这些日子吃再多的苦也值得了,尤其是想到老婆认真熬粥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有福气的丈夫!「既然是你姐给我熬的,那我得把它喝干净!」

白静却皱着眉头看我:「姐夫,你还是少喝一点…粥…粥喝多了容易上火。」

可是我哪里管得了这么多,想到是老婆亲自熬给我的,我将碗里的白粥一饮而尽,吃了一碗又一碗,不得不说这粥的味道怪怪的,甜中还带着苦涩,喝到一半时,我只觉得眼皮发沉,就连白静的模样也是越来越模糊……

4、

「你们…你们怎么能背着我做出这种事!我可是刚出月子啊!」

我被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吵醒,猛地坐起身,却发现自己赤身裸体的躺在床上,床边还躺着白静,她赤身裸体的躺在我身边,浑身上下遍布吻痕。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白静会躺在我的被窝?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却怎么也想不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

「老婆你听我解释!」

白莉莉将我狠狠扇了一巴掌:「解释什么?你昨天可是喊了一晚上白静的名字!快说!你俩是不是在我怀孕之前就睡在一起了?」

匆忙下床,我顾不得穿衣服,抓住老婆的袖子解释道:「老婆!你要相信我!昨晚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怎么睡着的!」

「你给我闭嘴!你们这对贱人!谭城!我要跟你离婚!」

在听见离婚的那一刻,我的心都要碎了,明明我昨晚还在幻想和老婆女儿以后的幸福生活,现在居然闹到了离婚这一步…

老婆嘶吼的声音不小,白静也也醒了,她睁开眼,见自己光着身子跟我躺在一起,顾不得伤心,跪下来解释道:

「姐…你听我解释,我跟姐夫真的没什么…」

白莉莉气得将白静推倒在地,「呸!你们都睡在一起了还要骗我!贱人!为什么勾引我老公!」

两个女人撕扯起来,白静浓密的长发被扯出一大缕,白嫩的身子也遍布淤青,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哭着说道:「姐!我对姐夫真没那个意思!」

可老婆压根不肯听我俩的解释,她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行李,我怎么拦都拦不住。

老婆抱着孩子摔门离开,我的情绪更是直接炸了!

我明明记得自己喝完粥以后直接睡下了,又怎么会跟白静做那种事!

回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更是疑点重重!

白静端来一碗米粥给我,说是老婆熬给我的,我毫无防备的喝了下去,后边的事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了!那碗粥里有浓重的中药味!说不定是白静偷偷下的药!再联想到昨天白静当着老婆的面勾引我,我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个白静打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撬走姐姐的丈夫,果然是心机深重!亏老婆还对她这么好,她居然背着姐姐做出勾引姐夫这种事!

想到这里,我气得不打一处来,直接将白静的行李箱打包扔到门外,内衣内裤散落一地,我将白静推出门外:「你快给我滚!我们家不需要你这种勾引姐夫的贱货!」

白静眼角噙着泪水,一声不坑的将地上的行李收拾好,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是怪心疼的,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一个爱勾引姐夫的小姨子能是什么好东西?

5、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满脑子都是老婆抱着女儿失落的模样,虽然这次是白静勾引我在先,可又的确是我有错在先,老婆到底要怎样才能原谅呢?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提了一车的补品去了丈母娘家里,丈母娘见了我脸色难看,当我问起老婆和女儿时,她更是直接将我轰出去,还说老婆现在不肯见我,已经打算起诉离婚了!

后来我又提着礼物陆续去了几次,导致丈母娘看见我就想把我往外轰。

「谭城,我想跟你谈谈。」

「你不配见我的孩子!」

我回答:「记得。」

当时我跟白莉莉处于热恋期,因为她家境不好,为了给足她安全感,我签下过一份婚前协议,如果我婚内出轨,白莉莉有权让其净身出户,且每月需支付三十万块的抚养费。

「那我们就按照协议上的办吧,你净身出户,再给我二百万的精神损失费。」

我忍住没把骂人的话说出口又想到这毕竟也是我的过错,老婆因此对我有意见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的确签下了那份协议,想到我跟老婆虽然没有复合的可能,到底也留下了一个女儿,我点头答应下来。

一个月之后,我跟老婆办了离婚手续。

我的父母虽然不差钱,可是在得知我净身出户以后还是将我数落了一顿,又哭着喊着要见孙女,没办法,我只能跟父母说出实情。

为了给孩子赚奶粉钱,我一天打两份工,白天陪客户应酬,晚上开着保时捷跑出租,每当看见白莉莉朋友圈中女儿可爱的模样,我便觉得再苦也是值得的!

亨利咖啡馆?那不是我跟白莉莉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这个人到底是谁!

当天晚上,我又失眠了。

翻着手机,我发现白莉莉的朋友圈把我屏蔽了,可是朋友圈的背景图却依然能看见,那是她跟一个戴着眼镜的老男人接吻的照片,我看了忍不住吐出来。

结婚以前,我一直都以为白莉莉是个单纯善良的乖乖女,没想到她还有这样放荡的一面,想不到我居然被她骗了这么久,看着手机里存着小小的满月照和我没有一分的相像,我心中顿时萌生出一个更可怕的想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婚内就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了?

我打死也没想到,有人竟然胆大包天趁着停电的几秒钟,摸黑强吻了我。

可我郁闷的是,就算我没看清到底是谁,也清晰地认识到,吻我的那个人比我高大的多,绝对是个男生。

但我没想到,还没查出真凶是谁,我就又被人趁黑强吻了,那人竟是我的室友程靳。好啊,叫你对我图谋不轨,我也要狠狠亲回来!

1

程靳洗漱出来,光裸的上半身搭了条半干的毛巾,健美的身材就像是古希腊神话里最完美的神像,只可惜寝室里唯一的观众不懂得欣赏。

他随手撩了把挡住眼睛的刘海,冒着热气的水滴晃晃悠悠从发梢滴落,顺着脊背胸腹往下又被毫不在意的抹了一把,蒙着雾气的眼睛随意一瞥,在镜子里与余小远失神的眼相接。

“老四,你怎么了?”

上...

上床坐着个长相颇为白嫩秀气的男孩子,眉间原本的几许锋利被压得蔫答答的,两条修长漂亮的腿搭在栏杆上一晃一晃。

余小远完全没听见程靳在说什么。

程靳见他神游在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之所以这样问余小远,是因为从他进去洗漱之前,对方就已经表现出现在的神态和动作了。

程靳正想要说些什么,忽然听见门外走廊里传来另两个室友有说有笑的声音,是老大和老三回来了。

不一会儿,寝室里就传来敲门的声音。

程靳没急着开门,而是先瞟了一眼无知无觉的余小远,然后屈指在栏杆上敲了一下,上床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后者被吓得一愣。

“怎么,怎么了?”

程靳看了他一眼,“刚在想什么呢,腿收回去,老大和老三回来了。”

“哦。”余小远习惯性把腿收回去,没来得及思考另外两人回来跟自己的腿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看见余小远将腿收进被子里,程靳的眼神暗了暗,这才慢悠悠给两个室友开了门。

“怎么这么慢?”老三是个纯吃货,拉着老大去了一趟小超市,回来时两人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连拿钥匙开门的手都腾不出来。

见程靳裸着上身来开门,老三看热闹不嫌事大,色兮兮看着他,一声“哦”在嘴里拐了山路十八弯,玩笑道,“我知道你在忙什么了。”

“这事自己做没意思,咱这么好的身材不找个女朋友可惜了。”老三似乎是想拍拍程靳的肩,但因为腾不出手,只能悻悻作罢。

程靳早已习惯了老三的口花花,随口笑骂了一声,将两人手中多余的袋子提进寝室。

“小远,你怎么样了?”

老大将东西放下,神情担忧的望向正坐在床上发愣的余小远。

今天寝室里除了程靳以外的三个人上的是同一门大课,课后老三兴致勃勃的想要拉着两人去楼下小超市。

老大拗不过他,回回都免不了帮老三拎东西。

老四余小远却白着一张脸深深看了两人一眼,而后又神思不属的拒绝,说自己身体忽然有些不舒服,想要先回寝室,又拒绝了想要送他回寝的两个室友,像是身后有狗撵似的跑远了。

老三也觉得余小远今天有些奇怪,他凑上前来,想要向像平时一样摸摸老四的头,忽然意识到余小远坐的是上床,他够不着。

然而还没等他自己将手臂放下,余小远就忽然反应很大的躲开了。

老三有些尴尬,“老四啊,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我们送你去医务室看看哪。”

余小远反应过来,迎上三个人忧心的目光,推搪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我今天早点休息,你们不用担心我。”

余小远说完就拉上了床帘,余下三个人各安其位,程靳看了不知所措的老三一眼,犹豫了一会,拿起手机给老大发了个消息。

【今天课上出了什么事吗?】

【没出什么事】

老大看了消息,心道今天唯一能称得上状况的事就是教学楼临时停电了三分钟,不过这跟老四的状态似乎并没有什么关系,毕竟一起住了两年,也没听说这小霸王怕黑啊。

2

“何华,这儿!”

高高壮壮的男生路过操场时被远远招呼了一声。

那是找他打篮球的,何华心里了然,比了个手势以示答应,刚往前跑了几步,前方拐角处就忽然伸出一只纤长的胳膊将他给拽了进去。

“艹,谁啊?”何华挣脱开,神情不耐的抬眼,还没看清人就习惯性开口,“老子不是告诉过你我不会……”

余小远跟何华小眼瞪大眼。

“小远,怎么是你?”何华诧异道。

“你以为是谁?”余小远心里装着事,没注意到何华奇怪的表情,不等对方回答就拉着人离开,“花儿,出去聊聊,我请你吃饭。”

“诶,等等,我还答应了人打篮球呢。”将近一米九的大男生在余小远手下挣扎。

“打什么篮球,到底是兄弟的人生大事重要还是你的破篮球重要?”

何华:“???”

余小远骂骂咧咧扯着人离开,活像带小弟寻仇的黑帮老大,一路上不断有低着头迅速避开他们的同学。

……

“什么?你被人给强吻了?”

余小远和何华坐在桌子两边,何华一个大嗓门喊起来,周围的人纷纷朝这边张望,布菜的服务员手里狠狠一哆嗦,神情异样的看着余小远,汤水险些溅到他身上。

“闭嘴啊。”余小远狠狠瞪了自己的死党一眼,感受到周围的视线,恨不得挖个地洞就地钻进去,眼看饭菜上了一半,他强逼自己打消了立刻换一家餐厅的想法。

“不是小远,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何华意识到自己的莽撞,迅速把手捂在嘴上,小声问道。

“我也搞不清楚。”余小远郁闷扶额。

上周上大课恰巧碰上教学楼停电,原本算不上什么大事,不过是区域电路故障,自动修复只是几秒钟的事情。

可偏偏就是那几秒,有人胆大包天,竟然趁着那几秒的黑暗吻了他。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余小远幽怨道。

“啥好消息?”

“好消息就是,我的女神白梦莹当时位置离我很近,距离大概只有三米远。”

“秀啊。”何华猛拍大腿,“那校花岂不是很有作案的可能?”

他知道白梦莹作为学校清纯系美女榜首,一向被余小远青睐,如果“作案”的人真是白梦莹,那岂不就证明校花喜欢他?余小远估计能乐得蹦上天。

等等,何华再次看了看余小远的幽怨脸,试探道,“坏消息?”

“呵呵。”余小远皮笑肉不笑,半晌咬牙切齿道,“坏消息就是强吻我的人他比我高啊,特么的居然比我高!”

何华显然懵了一瞬,拿出自己一个体育生的毕生绝学在脑海中严谨计算。

已知S大浪里小白龙余小远净身高175,死爱面子从不穿平底鞋,内增高5.5,合计身高180.5,强吻余小远的人比他还高……也就是说……

“呵呵这个强吻你的女生还挺高的啊。”何华狠狠摇了摇头,打消自己想要去小超市门口摇明白的想法,小心翼翼道。

余小远无语问望苍天,“当天我座位方圆十米内就只有白梦莹一个女的,她身高165,想要比我高至少得穿20公分的高跟鞋。”

“你猜世界上会不会有女生愿意穿20公分的高跟鞋走路。”

“妈呀那哪是穿高跟鞋啊,那得是踩高跷吧。”何华一时不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终于不得不双双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

“妈的,所以到底是谁在gay我/你???”

3

余小远寝室里三个人上的都是同一节大课,四个人里只有程靳和其他人不在一个教室,而另外两个人当时都坐在余小远旁边。

余小远最先怀疑的也是自己同寝的两个人。

老大性格沉默木讷,一看就是老实人,平时对他也像对弟弟一样关心有加,估计干不出这种事,倒是老三,性格爱玩又会口花花,搞不好就是他……

他拿对方当兄弟,而对方竟然想上他?

余小远憋着一口气,直接气成河豚,阴恻恻道,“你说我直接揍他一顿可行吗?”

“小远。”何华死命拽着余小远的袖子,“冷静冷静,咱们这还只是猜测,万一不是呢,那多尴尬啊。”

何华说的也正是余小远被强吻当天没有发作的原因之一,一则他当时被亲懵了,二则也是怕收是错了人徒惹尴尬。

“那怎么办?我又没有证据,根本抓不到人,难道我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余小远气氛道。

何华拉着余小远的手松了松,“不然,你试试他?”

老三最近觉得日子过得有点略玄幻,首先是寝室里一向喜欢围着程靳转的老幺,忽然开始围着自己转了。

“三哥!”

说曹操曹操就到,老三看着余小远端着一碗汤面冲自己挥手,总觉得对方会忽然暴起将手里的汤面连汤带面盖到自己脸上,再定睛一看,对方脸上明明挂着和往常一样的笑容。

“三哥,你怎么了?”余小远坐下,若无其事的问他。

“没事。”估计是最近熬夜背单词背过头,眼都熬花了,老三默默道。

程靳和朋友在食堂二楼吃饭,吃到一半,一个眼尖的朋友忽然指着楼下斜对角的位子对他道,“诶,程靳,你看那边是不是你室友?”

程靳眯着眼睛看过去,老三背对着他,只能看见对桌秀气的男孩子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殷勤的从自己碗里夹了几片牛肉给对方。

优美的唇形开开合合,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程靳,程靳?”朋友盯着他手里应声而断的筷子,傻眼道,“多大仇啊?”

“小远,你最近怎么没跟老二一起吃饭啊?”老三正心惊肉跳的咬了一口余小远给他夹的牛肉,总觉得对方其实想给他夹的不是牛肉,而是毒药。

不怪老三会这样问。

余小远虽然长了一张少年稚气的脸,但是脾气绝不像外表一样无害。

老三还记得开学第一天大家头一回见面时,身量明明纤细却仿佛蕴含着巨大能量的少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从肩上被单手卸下来,抬脸时眉间还有一抹还未结疤的伤,像是刀疤。

这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老三看着少年乖戾的神情,默默在心里下过定义。

可是后来寝室里又来了个气场更为强大的程靳,余小远被人抓在身边待了两天,起初还阴沉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后来却像是发生了什么化学反应似的,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平和,阴沉的乖戾被改造成了暗藏锋利的少年气。

那些阴沉的气息就和眉间的刀疤一样逐渐愈合,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老三不知道这两个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两个人关系越走越近,寝室关系不至于留着一颗随时会爆的炸弹,他和老大心里也乐见其成。

所以,小远忽然跟程靳拉开了距离,反而总往自己身边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和程靳吵架了?老三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余小远耐着性子照何华教的在老三跟前三哥长三哥短的转了几天,一直没发现老三对他心怀不轨的苗头,终于忍不住开口打了个直球。

他做好心理建设,试探道,“三哥,你对gay是什么看法?”

余小远心里想的是老三要是心里有鬼肯定会露出破绽,到时候他就乘胜追击,一定要挖出对方的真面目。

倒没想到老三果然肉眼可见的震惊了一回,余小远冷笑一声,心里几乎已经有了确定的答案,拳头随着对方的支支吾吾逐渐变硬。

老三:“你你你……居然喜欢上了程靳!!!???”

余小远:“……”

4

余小远不清楚老三的脑回路,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怀疑错了人。

毕竟跟怀疑世界怀疑人生的老三比起来,当时忽然出现在他身后,且恰好听见了老三最后一句话的程靳似乎更像是个gay。

他笑的简直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你喜欢我?”

程靳不在乎他的沉默,继续道,“最近故意不跟我一起行动,是害羞了,所以想要躲着我?”

程靳似笑非笑的表情和老三脸上仿佛窥破天机的震惊如出一辙的令余小远心烦,一直到程靳上手摸他头上的软毛,他还是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事情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余小远想不出来。

后面几天余小远放弃了对老三的怀疑,转而着眼教学楼停电当天坐在他周围的其他同学,一节大课眼睛照着教室的四个角落扫射了整整一圈,看的还全是身高腿长的男孩子。

程靳立刻耷拉下脸,下课铃一响就拉着他去了操场。

“干嘛呢,我还有事!”余小远在程靳手里挣扎。

你能有什么事?还不是莫名其妙盯着人家男生看?程靳心头窜起一股无名火,不顾他的挣扎,强行将人带到了操场。

“小远,你不会真的喜欢我,才会想要躲着我的吧?”程靳半真半假的将人按坐在台阶上,半俯下身来看他。

“我原本只当是个玩笑,可是如果你真的一直避着我,我可是会当真的啊。”

程靳双手假装整理着余小远的衣领,附在他耳边说话,温暖的气息轻轻扫在他耳侧,引得他白皙的耳朵动了动,霎时多了一点颜色。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我捧着奶狗弟弟的脸,不依不饶的问他。

“不是的,姐姐。”沐晨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很危险……”

喝的烂醉的我一时冲动,低头就吻了上去,不就是顶头上司的儿子吗?有啥不敢吃的!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打脸……真是造孽啊!

“难道我不够有魅力吗?”

由于醉酒而发热的依琳双手捞起脑后的长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随即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男孩。

男孩一下子愣住,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的正经提问给问傻了。

他知道她一直都有一个暗恋多年的男神。平时清醒克制的她喝的不省人事多半是和感情有关。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男神那边吃瘪了。

依琳见他不说话,有点气恼,直接翻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男孩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任由她火热的皮肤贴着自己。

本就是炎热的三亚,这下更燥热地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脸颊发红,眼神迷离的她,白色衬衣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一点点诱惑的蕾丝花边。

他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别开了视线。

她勾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她又不依不饶地问他。

“不是的,姐姐。”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继续说:“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我很……”

谁曾想酒壮怂人胆!她竟然大胆地吻上他的嘴唇!

他那句“我很有危险”直接就被打断了。

她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撩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凭借最后的理智,按住她的肩膀,隔出一点距离,确认道:“姐姐,我是谁?”

她浅笑,勾住他的脖子,波光粼粼的眸子凝视着他。

她痴痴地回答:“我没醉。你是沐晨。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深入地回应的她刚刚的那意味不明的吻。

夜风勾起野火,情欲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夜晚。

第二天大清早,依琳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房间不对。

扭过头,看到光着身子的沐晨,更是如同晴天霹雳。

这下糟了,不仅房间不对,连人都不对了!

怎么就和老板的儿子搞在一起了?

哦豁,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老天爷不仅让她情场失意,还要让她事业遭受打击……

累了,毁灭吧!

她咬着嘴唇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依琳原本开开心心享受着三亚团建度假。

忽然翻到于凯成晒朋友圈:大哥勇敢飞,小弟永相随。配图是一个女孩子捧着蛋糕对着镜头颔首微笑的照片。

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依琳翻了个白眼,熄掉了手机屏幕。

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于凯成,送早餐,写情书,无微不至的关心,做他最好的朋友。

他倒好,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一拖就是八年,没有正面回应过依琳的爱意。

真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整个无语!

晚上部门聚餐的时候,依琳才慢吞吞从房间里出来,一到桌上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开始灌酒。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其他同事都没有去打扰她。

都是成年人,谁又愿意自找没趣呢。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突然有人扼住她的手腕。

捏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依琳抬眉看了看来人,端起和蔼的笑容,说:“原来是沐晨啊。什么时候来的,蒋总也来三亚了?”

“嗯。”沐晨点了点头,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没好气地放回桌上。

他气呼呼地坐在依琳的身旁的位置上,一句话没说。

姐姐,我来三亚,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姐姐,你在哪儿?

姐姐,你怎么不回消息?

依琳乖乖的扫码,加好友,备注:蒋沐晨

“高考结束了?现在手机自由了?”依琳还是维持着一只手托脸的状态,偏着头浅笑着打趣他。

“我都大一了!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沐晨撇嘴,一脸不悦。

依琳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又揉了揉沐晨的头发:现在的小孩子,还真的不好哄啊!

沐晨头发很多很茂密,手感跟撸狗狗一样,特别爽,特别让人上瘾。

突然胃里一股子翻江倒海,依琳吃痛地捂住肚子,五官难受地皱成一团。

“姐姐,难受吗?”沐晨关切地问,随即扶起依琳,说:“我送你回房间。”

走到电梯才想起来他压根不知道她住几号房,沐晨摸了摸裤兜有一张房卡,是刚刚入住的时候,母亲递给他的。

他没多想,就送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想着到时候再开一间就是了。

他扶着她回到房间躺下,她又自顾自起身要去倒水。

沐晨只好先把她安顿到沙发上,转身去倒水。

端着水回来,竟看到依琳红了眼圈,默默在流泪。

他一个正经理科小男生只会做数学大题,哪见过这种场面。

沐晨只好坐到她身边一边递纸巾一边柔声安慰,不敢走。

怎么就能因为于凯成的渣男行径,而在沐晨身上寻找安慰呢!不要命了!?

蒋总要是知道我把她儿子给睡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再说了,沐晨那么小,人家才高考完,才成年啊。

结论:我真是个禽兽。哦,不,我禽兽不如!

本来就头痛欲裂的依琳,痛心疾首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扇自己也不是不行,只怪声音太响亮,直接把沐晨给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疑惑的问:“姐姐,怎么了,什么声音?”

“……”打脸的声音,行了吧。

“还早,再睡会儿吧。”他的手环抱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往她怀里蹭了蹭。

别啊,别搞我啊!我还想工作,我还想活着!

依琳一动不动,试探性的问道:“呃……我还有点事儿,我能不能先走?”

沐晨张开眼睛,瞪着她,没有说话。

这破孩子,又生气了!

依琳看着他,赔着笑脸,咽了咽口水,郑重地说:“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好。”沐晨回答得干脆,便缩回了手。

依琳从被窝里出来,赶快把衬衣和半裙穿好,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透过镜子,她看见沐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卧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自动屏蔽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假装没事人一样拉开房门。

“姐姐。”突然被沐晨叫住。

依琳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生怕沐晨要作妖。

她转过身,面带微笑,等待审判。

“记得回我的消息。”沐晨半坐起来,抱着枕头,委屈巴巴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依琳松了一口气,直接保证道:“以后绝对秒回。”

沐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你再睡会儿,您辛苦了,我先走了哈。”

依琳轻手轻脚拉开门,闪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生怕扰乱周围的静谧。

只听见屋内沐晨噗嗤一笑。

依琳歪头,疑惑:这家伙笑什么?我刚刚的话有问题?

她准备先去二楼的自助餐厅炫一波早餐再说。

毕竟昨晚都没怎么吃饭,光喝酒了。现在有点饿了。

刚走出几步路,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依琳害羞地捂住脸,加紧步伐,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晚上是公司年会,直接包下了5楼的整个宴会厅。

看到同事私聊群,看她们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贵重货了,从下午就开始精心准备了。

锦衣华服,隆重至极。

依琳也不甘落后。

因为要拍照,依琳穿一条经典的露背小黑裙,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本来买这条裙子想的是以后和于凯成约会的时候穿。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真是可笑: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个什么?

打开手机,她又翻到于凯成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她果然还是在耿耿于怀。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舔狗行为,但是就是不受控制。

“真没意思!算了!”说完,她把于凯成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一个没留。

不犯贱了!再也不犯贱了!

简单的走了个过场,和同事合影留念。她就款款落座,不再走动,只盼着早点上菜。

突然感叹声四起,周围人的人都窸窸窣窣讲起话来。

朝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原来是蒋总优雅地挽着沐晨正在走进宴会厅。

白色西装搭配斑马纹衬衣,身姿挺拔,笑容腼腆,周身散发着富家贵公子的矜贵与帅气。

昨天喝醉了没看清,沐晨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帅了,比之前见他的时候瘦了,轮廓更成熟更凌厉了……突然感觉自己赚了

看得出来他并不从容,但是更可爱更帅啊!

当年那个穿着校服站在病房门口默默擦眼泪的小男孩都长大成人了。

第一次见沐晨,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依琳还只是个实习生,只配做一些打印复印,整理文档,端茶送水的简单工作。

蒋总不像其他老板,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待人温柔又客气,能自己做的事从来不麻烦其他人。

那次蒋总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又疲劳过度,身体撑不住了,必须进医院做手术。

所以就拜托依琳,帮忙周五下午去接一下她的儿子。

而且别告诉她儿子,她生病了。

本来就没啥要紧事儿的依琳满口答应。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同事突然交给一个很紧急的任务。

等她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只剩沐晨一个人双手拎着书包,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不停的东张西望。穿着校服,个头不高,瘦瘦的。

“蒋沐晨。”依琳喊了一声,见他有反应,便走过去解释道:“我是你妈妈的下属,我来接你。”

“我妈呢?”沐晨满脸不爽,看来是等得都有情绪了。

“我妈呢?”沐晨甩开她的手,像根铁柱子立在原地,开始发脾气。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做手术,不是故意不来接你。所以你乖乖听话,赶快回家,行不行?”依琳没有耐心,见他也是十几岁了,应该懂事了吧。

“带我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沐晨大惊失色,他的声音分贝突然高了起来,急切又带着一丝颤抖。

依琳被吓住,立刻打车,前往医院。

怪说不得,蒋总叮嘱她不要告诉他:妈妈生病这件事。

在车上,看得出来沐晨乱掉了阵脚

他脸色沉着,咬着嘴唇,腿不安地一直在抖,不停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

进了医院,碰上蒋总正在手术中。

他笔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红了眼眶。

依琳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事的。医生说是小手术。”

他抬起眼睛,看着依琳一脸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沐晨不走,人微言轻的依琳也不敢走,毕竟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她买了水和炒饭,沐晨一口都没吃。

这母子还真是一模一样,都不爱吃饭。

手术一直到做到半夜才结束,见妈妈被推了出来,沐晨一路跟随。

等到送到病房,他就抬了小板凳,牵着妈妈的手,一直坐着。

依琳特意找到医生,询问了注意事项和恢复周期,一笔一划写在笔记本上。

刚毕业的人总是一丝不苟地做些没有意义的事儿。

估摸着早晨起来,蒋总会饿。

她又去买了热气腾腾的白粥,给沐晨和自己买的是皮蛋瘦肉粥和肉包子。

回到病房的时候,蒋总已经醒了,精气神还不错。

依琳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蒋总嘴边。

喂了一会儿,沐晨也没动桌上的早饭,一直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你来喂,行了吧。”她把碗递给他。

她自己趁热先把早饭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反正周末没啥事,依琳就呆在医院,和沐晨一起照顾蒋总。

依琳成就感满满:他个半大孩子,哪儿会照顾人呐!还得是我!

还得是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会照顾人呐!

天天在办公室伏小做低的,现在有个弟弟可以使唤,这体验感不就来了!

5

“蒋总儿子这么大了?”

“好高,好帅!”

“天哪,真的是绝了。儿子帅气,妈妈漂亮……”

“哎,不知道又要便宜哪个姑娘了。”身边的实习生妹妹小吴昂着头感叹。

依琳收回目光,心想:占便宜的姑娘就在你身边。

她不仅占了便宜,她甚至不想负责……

她低头玩手机,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努力降低存在感。

依琳一抬头就看见沐晨拉着蒋总径直往依琳这桌来了。

她抱住脑袋,心想: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分寸没有。发生昨晚那么尴尬的事儿还不知道避嫌……

想着应该就寒暄一下,她笑着站起来迎接蒋总。

谁知沐晨直接来到她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蒋总伏在依琳耳畔,小声说:“帮我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即使心里波涛汹涌,面儿上依琳依旧不动声色。

看来,蒋总还不知道……值得庆幸。

蒋总说完,款款返回主桌,和股东和合伙人坐到一起,谈笑风声。

留下依琳对着沐晨,大眼瞪小眼。

“兄弟,你脖子上有个草莓印诶!”小吴打破了寂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依琳瞪小吴:现在小朋友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衬衣领口的脖子上一块很红很大的暧昧印记。

不会是昨晚我弄上的吧……我这么猛吗?

“额,应该是昨天蚊子叮的吧。”依琳见沐晨红了耳根也没憋出一句话,只好帮忙打哈哈。

沐晨挠了挠脖子,盯着依琳的嘴唇接茬道:“对,是蚊子。”

他的目光从嘴唇扫视到她的胸部,说:“是一只,很——大——的蚊子”

大?哪里大……注意场合啊弟弟……

“……”依琳羞红了脸,无话可说,不想接话了。

其他人也开始在沐晨这位小帅哥身上找话题,在座的各位女同事显得尤为兴奋。

问东问西,简直比相亲还要热闹。

“小帅哥,有女朋友了吗?”有人问到。

沐晨在餐桌下偷偷牵着了依琳的手,很坚定地回答:“有了!”

依琳感觉到了触感,直接僵住了,偏头瞪着他。

她的脑子里还在想:有女朋友还牵我的手,渣男!

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朋友可能是自己……

他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压根不看她一眼。

这……这倒显得我格局小了?

依琳将手抽了回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沐晨居然越发过分,直接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别搞我啊!别搞我啊,大哥!这……这……要是被人发现还得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借口要去上厕所便逃出了宴会厅。

6

依琳在酒店后花园找了个小秋千坐着。

感觉自己真的罪不可赦,带坏了沐晨

以前的沐晨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沐晨就是长得乖巧帅气那种惹人喜欢的类型,稚嫩中带着一丝拽。无论去哪儿都能受到青睐。

听蒋总说,沐晨从幼儿园就被女孩子追求,小学时候还被要求定娃娃亲,初中就是校草,什么大型活动需要人气就会把他搬出来用。

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就没停过。

不过他很懂事,从来都界限分明,也没有和女生举止亲密过。

只是保持着同学朋友该有的礼貌和疏离。属于那种很有情商的帅气学霸。

用现在的话说:恪守男德。

他们班的女生对他评价:既温柔又无情。

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从来没有让蒋总操一丁点儿的心。

怪说不得,蒋总每次提起她儿子总是眼底带笑。

劝人生孩子系列又增加了。

沐晨整夜牵着妈妈的手的模样,成为依琳对儿子的终极幻想。

沐晨和妈妈的关系特别好

依琳真的特别羡慕,也特别喜欢这个内心细腻又很柔软的小朋友。

(绝对不是看他长得帅,才特别喜欢的)

那天,依琳为了写毕业论文,所以跑到市图书馆查资料,遇上了刚下公交车的沐晨。

“沐晨。”依琳叫住他,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来看书啊。”

“没,来躲清静。我们班女生太吵了。”

“……”依琳赶紧闭嘴,避免成为他口中“很吵的女生”

他们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依琳放下电脑包就去找文献去了。

回来的时候看见沐晨认真得在写物理试卷。

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看一会儿文献,翻一会儿知网,双手撑着脑袋想措辞。

【是谁发明查重率这个东西,我今晚就要去暗杀他!】她掏出手机,给于凯成发去自认为有趣的消息。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打了几个字,又患得患失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回复。

每次都是这样。

依琳回他的消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秒回,于凯成对她永远是轮回。

她叹了一口气,又放了回去。又过了两分钟,她又拿起手机看。

“在等男朋友消息?”沐晨突然开口,问道。

“哪有!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依琳压低声音,小声回答。

“那手机我暂存。”沐晨把桌面的手机收到他的书包里。

他解释到:“你动来动去,吵到我眼睛了。”

“……”这个理由是依琳没有想到的。学霸的脑回路。

“我作业做完,我再给你。”沐晨拉上拉链,拿起笔自顾自做起来。

依琳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不知道是图书馆太安静,还是手机被收了静心了,那天,她的状态特别好,洋洋洒洒写了10000字,完全进入忘我的心流状态。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还反应过来。

旁边的沐晨早就写完了所有作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沐晨没有平时那么清冷的感觉,而是软萌软萌的可爱模样,完全就是个惹人爱的丸子。

她想要拍一张,发给蒋总看看。

沐晨把书包放在靠墙的最里面,依琳只要绕过沐晨去够拉链。

动作一大,身子失衡,眼看整个人压在了沐晨身上之时,依琳直接抵住了墙,勉强支撑住了。

还好有墙,不然两个人都倒了。

沐晨听动静本能想要抬头,结果对上的是依琳的近在咫尺的胸部。

“快出来,我快不行了。”依琳咬着牙,喘着气说出这句话。

说完,依琳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啊……

沐晨眼疾手快,不仅站起了身子,而且还托住了她的腰。

“你倒吧,没事。”

然后依琳就挂在了沐晨身上。

经历尴尬社死,她和他一路上都没说话。

依琳看到沐晨从脖子到脸,到耳朵都红透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啊。”

“那好吧。”

沐晨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还给她,挥挥手准备说再见。

“我请你吃饭吧。”依琳突然想起来蒋总最近去北京出差了。他回家没饭吃。“就当我谢谢你扶我一把。”

沐晨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说沐晨家里有钱,但依琳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只是想当一个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罢了”她笑着说。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们真的成为了经常出来吃饭的关系。

为了早日完成毕业论文,依琳常常约着沐晨到图书馆写作业。

一见他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让他保管。

沐晨的学习习惯很好,不说话,没有小动作,在他身边分分钟进入沉浸式学习状态。

作为长辈,依琳自然更加要管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保持安静和专注。

托了他的福,依琳的毕业论文是全班最早顺利提交的。

毕竟高中生的作业时长还是很可怕的。

7

这小家伙生怕依琳看不到,生怕她又有借口不回消息。

依琳刚准备回复。

那头又发过来一条【姐姐,我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受不了帅气弟弟喊姐姐,还这么温柔的语气询问。顶不住啊,顶不住!

【后花园,你过来吧】

发完这条消息的依琳,苦恼地拍了拍脑袋,准备和沐晨好好解释一下那件事。

说是酒后失德,是说一场失误,还是说只是简单一夜情……

她抬头看着暗色的天空,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沐晨就捧着一盘天鹅酥和一些水果站在依琳的面前。

“喏,给你。你最喜欢的天鹅酥。”沐晨语气有些讨好。

依琳接过来,捏起一个天鹅酥送进嘴巴里咀嚼。

沐晨很自然地坐在秋千的另一边,沉默半晌,犹豫的问道:“姐姐,生气了?”

依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反倒是弟弟先来哄她了。

“网上说姐姐们都喜欢野一点的男孩子,所以……对不起,吓到你了。”

“……”依琳苦笑。孩子啊……网上的话不能全信呐……

“明明是姐姐说了要负责的。”沐晨嘴巴一撇,作势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呜呜呜。”

腰背酸痛,精神不振。

从酒醉和欢纵中醒来时,我终于知道,我闯大祸了。

我伸出胳膊挡正午十二点烈日的光,忍着宿醉的头痛,眯着眼看手机。

“虞潇,让你去接人,你到底把人给我接哪去了?你真要走人,就好聚好散,别拿我儿子开玩笑。”

发件人是我研究生时的导师,他让我接的是他儿子。

接哪去了?

我怯生生看了眼客厅,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言信,他儿子,此刻正穿着小围裙,贤惠地举着两个餐盘,朝我的方向迈进。

woc!

我心里大骂一句,不是吧虞潇,怎么就真给人接床上了啊!

导师毁我人生,我睡导师儿子,我俩可真是一对狗东西!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马乱着,小奶狗的脑袋探进卧室的门,“吃点东西。”

吃吃吃,你看我像有心情吃么。

“言信,那个,我们昨晚,我们……”我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几近透明的小吊带睡衣,不知是什么时候,谁给我换上的,“我们并没有……那什么,对吧?”

“哪什么?”他勾着狡黠的笑,逼我说下去。

“你昨晚,是睡客厅的……哦?我没把你……”我生涩地从喉头挤出四个字,“生吞活剥了……对吧?呵呵,呵呵呵。”

我尬笑着,无力地试图挽回一线生机。

“哦,那什么啊,没有。”

我长舒一口气。

“如果姐姐是说确定关系的话,”他虔诚地摇了摇头,满意于自己对我的逗弄,“确实,还没有呢。”

言罢,言信凑近我的床边,我抓着小被子防御性后挪。

却被他迅猛地抵上床头的软垫,退无可退。

我再去搡他胸膛,又被轻而易举逮住双手举过头顶。

“把我生吞活剥,姐姐还没这个本事,但如果是说我吃了姐姐……”他贴上我耳边,呵出的暖气喷打在我耳垂,淡淡的留兰香气息。

“怎么样,昨晚,还满意么?我算不算,把姐姐给生吞活剥?”

恍恍惚惚,身体留下的痕迹和记忆开始回溯。

床榻之间,从他的试探,我的索取,再到他不知疲惫的进攻,我连哭带闹的求饶。

垃圾桶里,一整个新拆的盒子已经空空如也。

“快吃点吧。”他执着地把餐盘送到我面前,“姐姐胳膊还抬得起来么,要我喂么?昨晚,姐姐还求饶来着……”

完蛋,我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幕幕。

holyxxxx!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我说要散伙,和言信的老爹言东越。

他不见我,我就直接杀去了他实验室,之后的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文明。

在此之前,言东越曾是我最信赖的导师,也是我追随多年的事业领路人。

我从大三进入他的实验室,到研究生一毕业,他把自己在外面创业的工作室交给我打理,而我为他鞍前马后,支撑他的事业走到现在。

可他做了什么呢?

“潇潇,你真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看到你幸福,我也很欣慰。但人呢,要慢慢品,才知道味儿。”

在我的订婚宴上,他结识了我的二代男友许一齐,并且一语成谶。

也许是重利,为了拉拢这位二代,又也许是怕我傍上小开羽翼渐丰,于是提防于我。

总之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许一齐一宿未归。

许一齐甚至压根没打算瞒我:“苏茉琪,嗯,我高中同班的班花,那会儿确实就对她有点意思。”

下一句话则彻底破了我的防:“没想到,她还是你老师的侄女,真挺巧的。”

“巧什么巧,渣男管不住自己的D!”

我怎么也没想到,言东越,这个说希望我幸福的长辈,和我合作了八年的老师,转头就把自己的侄女送给我的未婚夫,亲手葬送我的幸福。

我说要散伙,要把他的工作室还给他时,前所未有的,在他办公室里说尽了带人体器官的词汇。

而这位老教授,利益到手,拿到了许一齐的资源,他只面不改色地要我冷静点,甚至教育我文明用词。

“潇潇,婚姻都已经这样了,事业你总不能再放弃吧。”

他拍拍我的肩,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为我好的样子。

“别在这里闹,让旁人看你的笑话。”他看看手表,“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正好,今天周五,你帮我去学校接上小信一起。晚上来我家,咱们坐下来聊。”

然后我就去了。

好死不死,言信晚上实验室有个会,耽误了很久。

我等他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的黑酒吧喝了点酒。

黑酒吧卖假酒,天经地义。

言信见到我时,我已经酒吧门口吐得不成人形,一瞧见他,藤蔓似的就攀上他颈脖。

“喝这么多,也不怕被人捡走。”他的第一句,丝毫没有对姐姐的尊重,看来过去八年都没树立起半点威信,“上来,我背你。”

“不要……”我含含糊糊地推他走。

“那你说,你要什么?”他托着我的身子,和我四目相视。

“要抱抱。”

“啊?”那会儿他还是个清醒人。

我迷迷糊糊地抱怨着:“许一齐说我重……”

“胡说。”言信揉了揉我脑袋,低声斥道。

年轻真好啊,体力好,脑子发起热也快。

他弯下腰,一抱一托,我就轻飘飘地落进他的怀里。

“轻着呢。车停哪了,我送你回家。”

“要抱抱……要?抱?抱?”我一头撞上软枕,恨不能穿越回昨晚撕了自己这张嘴,“要抱抱?要抱抱?!要抱抱!!!”

不,我不信。

这段是他复述的,言信继续为我回顾着。

他说我从在车里就不老实,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我以为他是要下车丢下我,抱着他胳膊求他不要走,怎么说都不肯撒手。

而回到家,我更是如洪水猛兽,三年没开荤的模样……

“是我主动的?”客厅的餐桌前,我支着脑袋,对着冷掉的食物深吸一口气。

“不然呢?”言信举起胳膊,露出皮革腕带的手表,“我就摇个驾驶座车窗,姐姐都生怕我跑了,急得还反咬了一口,表带都给咬坏了。怎么昨儿晚上,姐姐牙口就这么好呢?”

我看了一眼,赫然的虎牙印,挺野性的。

一抬头,我对上桌子另一侧言信扑闪着的大眼睛。

他嚯嚯掉了我冰箱里的霜降雪花和牛,此时正将多汁香沁的一块送入口,又纯又欲的模样,摆明了有心勾引,对我的焦头烂额置若罔顾。

“言信啊,你……你听我说。”

我清清嗓子,按了按手,努力稳住错乱的心绪,“昨晚,是我做错了事儿,我认,的确是很抱歉。这样,趁着事态还不算太糟,你看,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怎么私了?”他又叉起一块,还递到我的嘴边。

我哪有这心思,掸开他的手:“付钱也行,你再打我一顿也行。”

“打一顿可不够,姐姐昨晚下手没个轻重。”他扶了扶腰,“腰疼。”

说什么胡话啊,到底是谁没个轻重!

言信旋即又弯起眉眼,引君入瓮:“那公了呢?”

“你报警抓我。”

言信“噗嗤”就乐了,他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姐姐,我选私了。”

“你报个价,账号给我。”我打开银行软件。

言信凑上前,暧昧不清道:“哪那么容易呢,还想买断我?姐姐,要私了,你得一直养我。“

我倏然抬起眸子,紧紧盯住了他。

笔挺的山根,俊朗的眉眼,少年的英气,不知几时,曾经的小男孩长成如今的模样,散播了一屋子的荷尔蒙。

没记错的话,这小孩我已经认识了八年。

当年刚进言东越实验室的时候,我就帮他去学校接过言信,那会儿他还在上初三。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奶声奶气问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做,我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如何画辅助线。

谁想到呢,一转眼,我敬重的导师压根不是人,而我……

我捂住了脸,我也是真的狗啊。

一直养着他,抱歉,不可能。

负责任,抱歉,绝不可能。

开车去市中心商场的路上,我反反复复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让我对他负责,想都不要想。

但总之,我非良人,亦非善类。

他表姐抢了我未婚夫,他爸一手毁了我的婚姻,不管怎么看,我俩继续纠缠都是大错特错,还不如报警把我送去派出所一劳永逸。

“可是姐姐,男孩子的第一次很重要……”言信不死心。

“是很重要。”我点点头,“所以不美好的记忆就赶快忘了吧,下一次再当做是第一次。”

言信啧啧嘴:“姐姐好渣啊。”

“闭嘴,下车。”

商场一楼,我把他拉到手表柜台前。

“选吧,我把表赔给你,随便挑别给我省钱。”

“姐姐……”言信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向我,竟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姐姐,你这算,花钱睡我么?你把我,当鸭子?”

“……”

“是不是我挑完,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了?”

言信还在我耳边叨叨,我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走。

——许一齐。

这是我俩正式分手后,第一次见到他。

我记得从他家搬走那天晚上雨很大,凌晨两点多,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离开。

“怎么走?”他问我。

“打车。”其实我根本没打到车,大雨滂沱的深夜,偏远的别墅区,哪里能打到车呢。

“那我不送你了。”他说。

到了临别之际,他连楼都不愿意下,连到家告诉我一声都懒得说。

他甚至很怕我真的告诉他,那样他还要回复我的消息,麻烦而又生尴尬。

如此,就更不要说担心我半夜三更的人身安全,担心我如何向订婚宴上的亲戚朋友解释这段关系的终结。

那晚,我走了两公里,六点半终于搭上一辆公交。

此刻,他正驻足在一个珠宝柜台,是我们当时定制钻戒的那家门店。

我脚步不自觉地挪近,然后就听见他说:“……对,可以退么?……嗯,是的,婚不结了……”

“您这个还可以留给您未来的妻子。”柜姐尴尬地表达拒绝。

“她啊。”提到苏茉琪,许一齐换了一副宠溺地笑,“她得要大一些,这个戒指太小了。你们店里有两克拉以上质量好的,也可以拿给我看看。”

……她要大一些的,这个太小了……

买给我的结婚戒指太小了,可谁叫,我刚好只配呢。

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没想到,结束一段感情,许一齐最迫不及待的事情,竟然是退掉我们的结婚戒指。

我也没想到,我和苏茉琪,在他眼中连克拉数都不一样。

“姐姐。”不知几时,言信出现在我身后,一只手十分自然就勾上我的腰,“我不想要表,买个钻戒给我吧。”

“这是结婚用的,你要干什么……”我压低了嗓。

可不等我话说完,言信已经揽着我,迎向许一齐走去,嘴里不屑地嘟囔,故意要说给他听。

“这男人吧,该多大就多大。就算眼瞎抛弃了前任,再换一个姑娘,不行,”他一字一顿,“就还是不行。”

“不是,你怎么还开黄腔呢?”我小着声问道。

“我是说责任心。”

于此同时,许一齐扭过头。

言信正死死攒着我的手。

“潇潇,你怎么在这?”许一齐的目光轮到言信身上,他手指轻轻点着,一副思考的模样,“你是……”

“……你是琪琪的表弟?”

他想起来了。

理论上,许一齐应该先明白,他是我此刻的男伴。

然后,他应该再记起,在我们的订婚宴,我介绍言信是我导师的儿子,是这八年来我看着长大的小弟弟。

但很明显,他昏头了,他坠入爱河,世间万物都以苏茉琪开头,甚至没有意识到刚刚言信的敌意发言,只因没提到“苏茉琪”三个字。

“是啊,姐夫,好巧,我也看钻戒。”言信假笑着,一用力,我跌进他怀里。

他面朝我,近得几乎要亲上来:“姐姐,下个月,我就到法定年龄了。”

法定年龄,22周岁。

可然后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姐姐想要结婚,随时都可以。”

我一下子愣住了,许一齐反应几秒,先轻蔑地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潇潇,我俩半个月前才分手。”

他拿出手中的钻戒,亮面闪得我眼睛发酸发胀:“差一点,潇潇就要戴上我的结婚戒指。”

“姐夫也说了,还差一点。”

言信把我拨到身后,他取过许一齐手中的戒指,塞进对方地胸前口袋,轻轻拍了两下:“那以后,就没机会了。这枚戒指可真没福气,戴不上虞潇的手。”

他虽然年纪轻,可高出许一齐小半个头的身高,和有致的身材,以及莫名的气场,在此刻死死压制住了许一齐。

让对方如同餐桌上的白斩鸡,气息奄奄。

“虞潇,你俩是不是早就……”许一齐转而怒目瞪着我,咬牙切齿,“你才是出轨的那一个!”

我龇出一个笑:“狗眼看人都是狗,我只是市场行情比较好。”

我想了想,生涩地挽住言信的胳膊,故意摆出亲昵状给许一齐看。

“不急。”我靠在他肩上,“反正你还小,我们来日方长。”

我也拍拍许一齐的胸前口袋:“许一齐,戒指不适合你,我劝你买个表。”

“姐姐,你为什么劝他买个表?”

“我劝你买个表,我去你……”

言信愣了一下,连连拍手:“妙啊,姐姐骂人都这么隐晦而巧思!”

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夸的。

给许一齐这么一闹,我全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看言信对表也没什么兴致,干脆打道回府。

商场的停车场里,言信不老实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我要系安全带,侧过身子主动献殷勤:“我给姐姐系。”

我没拒绝,捋了把头发准备发动,一低头,却发现言信的心思可不只在安全带上。

——他把我的风衣腰带,和他牛仔外套的抽拉绳,一起绑成了个蝴蝶结。

“搞什么?”

“怕姐姐一会又要不认昨晚的事儿,赶我下车走人。”他大咧咧地笑起来,鼻头微微皱着,“我要把姐姐绑在身边。”

一瞬的,我心里翻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过往和许一齐的三年恋爱里,我们冷静、稳重、规律、自持。

我们也有浪漫,应该送花的日子里从不缺席白玫瑰,六十六朵,年复一年。

然后就这样,安安稳稳走入订婚的喜堂。

我竟从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也是可以这样的,没那么稳重,没那么规律,甚至显得滑稽而毫无意义。

但就是这种唐突的浪漫,才能从平静如死海的心脏,偷走一个节拍。

“随你。”我不自然地揉揉鼻子看向窗外,好显得特别自然。

路上,言信主动和我说,让我不要担心,关于昨晚,他已经和他爸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姐姐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说。”

“知道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

我冷言冷语:“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也不能一直瞒下去。”他坚持己见,自说自话。

我一个刹车:“到了,下车吧。”

“什么?”小奶狗不服气地嘟起嘴。

“地铁站啊。”我指了指进站口,“自己坐地铁回学校吧,我就不送你了,省得被人误会。”

“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去解我俩的蝴蝶结:“再说。”

“不再说,要说好。”

解开了,我再下一次逐客令:“说不好。”

后面车的喇叭响了两声,我深吸一口气,帮他解开他的安全带:“言信,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也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趁早了结,不要再延续。”

流水无情,可架不住落花有意。

送走言信,我去约见律师处理了些事情,晚上回到家,发现厨房放着一锅熬好的粥。

——是今天一早言信留下的作品。

粥中间飘着一团香菜末,被有意撒成爱心状。

“姐姐喝粥,不要喝酒。”

很快,我收到了言信的消息,我俩一早就有对方地联系方式,却几乎从不联系。

我不回他,不多久,他又发来一条。

“姐姐,一看见表上的牙印,我就很想你。”

紧随其后。

“姐姐,你看见自己身上的牙印,会想我么?”

我几乎把手机砸了,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要劝他也买表了!

手机响个没完,他还继续……

“姐姐怎么不理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弄疼了姐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对了,早上买了消肿的药膏,放在姐姐的化妆台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一个语音通话反拨回去:“言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到此为止,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听不懂么?”

“姐姐,你也很想我吧,这么迫不及待要听到我的声音。”他语气带笑,甚至自鸣得意。

我只是懒得打字。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么?”他主动出击。

“关你什么事。”

“我很乖的,如果不知道喜欢谁,可以喜欢我试试。”

8

我没有答复他,果断挂掉语音。

却心跳莫名的很快。

我拿起卧室化妆台上的药膏,攒在手里,然后瘫倒在床上,从吊灯的玻璃折射中看自己。

“虞潇,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我指着玻璃中的自己,“婚姻失败,事业中断,还有心思酒后乱性!什么人啊,我真都不稀罕说你!”

和镜面中的自己对视几秒,我又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蜷成一团。

“……我也不想这样啊,谁愿意这样,谁愿意……”

一觉醒来,又是女儿当自强的一天。

我堕落了小半个月,终于再次振作起来。

感情一团糟,那就用工作麻痹自己。

不去言东越的工作室之后,我不得不自己招揽生意。

于是白天我总在外面跑客户拉项目,跑着跑着才发现,没有这位老教授的庇护,所有事情难度都指数上升。

有一回,我甚至碰到了言东越。

他眼睁睁看着我被对方动手动脚,等我去洗手间整理衣服时,他才从身后叫住我。

“潇潇,外面的世界你也看到了,很残酷的,回来吧,我永远欢迎你。何况,见一个爱一个是男人的本质,我只不过帮你看清你前男友而已,你也没什么好怪我的。”

他大言不惭地耸耸肩。

“言教授?哎呀您可算来了,快快快,上好的祁门红茶已经泡好了,我们去里面聊合作……”

这头言东越话音未落,那头方才轻薄我的甲方已经秒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请走了他。

9

破天荒的,这一整天言信安静如鸡。

直到我晚上回到家,发现他在我家楼下等着。

“干什么?”我很烦躁,更没好气。

“姐姐,给你。”他递过来一个瓶子。

“什么?”我定睛,然后愈发费解,“防狼喷雾?”

“我听我爸说了,你去谈客户,不顺利,我就想着,不能再让你吃任何亏……”

“你知道我和你爸散伙了?”我抬眼看他。

“嗯。”奶狗点头。

“所以我们以后更没关系了,少来招我烦。”我把防狼喷雾还给他,转身要走。

言信一把拉住我:“谁说没有关系,八年,认识了八年,还叫没有关系?”

我哭笑不得:“我和你爸学校的食堂阿姨也认识了八年。”

“那要是喜欢呢?”他涨红了脸。

“什么?”

“我说……”他咬着每一个字,“要是,我喜欢了姐姐八年,暗恋了姐姐八年呢?”

他说什么?

什么八年?

什么喜欢?

什么暗恋?

什么姐姐?

我愣住了,整个人彻底呆在原地,把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刚才的话真的出自于他的口。

“真的……”

“闭嘴!”我半天回过神,红着脸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他手里的防狼喷雾,我劈手夺过,毫不犹豫滋了他一身:“小小年纪,说什么胡话,拿谁取乐呢!”

“我没有……”

“我叫你闭嘴!”我把喷雾举到他嘴边,恶狠狠地威胁,“再有下一次,我可往脸上滋了!”

年轻真好,没什么慑得住他。

言信非但不躲,还凑得跟进了些。

与此同时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我后腰,一勾,我就贴上他的胸膛。

“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人说?”他微眯着眼笑,扬着下巴,气场竟在此时压了我一头,“姐姐,你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大眼瞪小眼。

此刻,我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失语症患者,怔大了一双眸子,在他怀里钳口不言且纹丝不动。

凝视我许久,言信偏了偏头:“姐姐,别这样看我,你让我想……”

“不许想……”

我:“哥哥,打雷了,我好害怕!”

别人男友:“我看你在峡谷挺开心的啊。”

我男友:“我忙完就去找你。”

大学毕业那年,颜亦辰仍旧奔波在化工的康庄大道上,保研到了一所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

而我,周小熊,则做了两个让老爸想把我抡死在墙上的决定。

第一个,是挣脱了他们的魔爪,跟着颜亦辰到了一个离家很远很远的城市。

颜亦辰几乎刚毕业就住进了读研学校的宿舍,我则在家跟老爸斗智斗勇了两个月,才成功出逃,在他学校旁边的小区租了一间不大的公寓。

刚下飞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来机场接我的颜亦...

刚下飞机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了来机场接我的颜亦辰。于是推着大小两个行李箱,一路撒丫子飞奔到了他身前。

颜亦辰盯着我看了很久,然后问:“化妆了?”

“对啊。”我答。

我正美滋滋地等着他夸我漂亮,结果他却抬起了手,用指腹在我嘴唇上蹭了好几下。

“哎呀你干吗?”我扭头摆脱他,“把我口红都蹭掉啦!”

他没有理我,反而上了另一只手,捧住我的脸直接亲了下来。

噗通……噗通……

过了很久很久,颜亦辰嘴唇离开后,低声说了句:“以后别涂口红了,里面有铅汞和羟基苯甲酸酯,而且,不好亲。”

我:“……”

一路到了公寓,颜亦辰帮我收拾了大半天,晚饭都没顾上吃,就被导师叫过去了。

“那你晚上还过来吗?”颜亦辰临走时,我拉着他的袖子眨着眼问。

“看情况吧。”

我发誓我是传统文化下教育出的好孩子,没有动半点歪脑筋,可是这句话,说出来会不会显得我太轻浮?

“哦,好。”我瘪瘪嘴,放他走了。

于是我像个等待君王宠幸的妃子一样,捧着手机望眼欲穿——两个月没见了,这才刚见,颜亦辰就又走了。

更悲催的是,两个小时后突然下起了雨,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我不怕雷,但我怕因为雷和雨,今天就不能和颜亦辰吃夜宵了。

我语音跟闺蜜诉苦,“这和异地有什么区别?”

闺蜜怼我,“滚,我男朋友在澳大利亚。”

“可是我明明离他这么近,而且……而且还一个人住,他怎么就没有搬到我这里的一丁点儿意思啊?”

闺蜜想了想,说:“可能颜亦辰太佛系,你又没有胸,所以对你没什么欲望。”

这话儿我没法儿接。

思来想去,我觉得不能让别人嘲笑我,说你的男朋友怎么好像若有若无、若隐若现啊?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主动出击。

闺蜜建议第一弹:塑造胆小人设。

“喂,颜亦辰,雷声太大了,我一个人害怕。”

“那你就这样和我说着话,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他那边有些嘈杂。

“好。”我暗喜。

“不会唱。”他拒绝了。

“那我给你唱。”我清了清嗓子,想都没想就张口,“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这里的山歌排对排,这里的山歌串对串……”

唱完后,我突然意识到刚刚塑造的孤独胆小人设就这么崩了,而且觉得那边更嘈杂了,还有好多人在笑。

“周小熊,我忘了告诉你,我在做实验,所以开了免提。”

那边笑声更大了。

他又加了句,“你遇见的这只燕子,话还真多。”

闺蜜建议第二弹:告诉他安全隐患,需要人陪。

第二天。

“喂,颜亦辰,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外面有个人影,你说要是坏人进来了怎么办啊?”

“别怕,我这就过去看看。”

我乐呵呵地等着他过来,结果一开门,一大队人马直接冲了进来,工具箱啥的要多齐全就有多齐全。

颜亦辰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我看了下,确实有安全隐患,所以帮你换了新锁,装了防盗窗。”

闺蜜建议第三弹:回家的诱惑。

我把家里换成了粉红色色调,点上了香薰蜡烛,新买了高脚杯,外卖点了牛排,最后化了个斩男大浓妆,又换上了露香肩的小短裙,端坐在饭桌前等他过来。

八点,颜亦辰没来。

九点,颜亦辰还没来。

“颜亦辰,你还好吗?”我被自己吓得肝儿颤。

他却声音一如往常,“实验出了点问题,你先吃,别饿着。”

“还好没死……”我长舒一口气。

“什么没死?”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没什么。”我为自己巨牛逼的想象力感到羞愧,忏悔这么诅咒他实在是太过分了。

我就这么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十一点,最后终于控制不住压抑许久的瞌睡虫,睡着了。

睁眼的时候,是被开门声吵醒的。

桌上的香薰蜡烛已经燃尽,我揉着惺忪的睡眼,看见颜亦辰开了门口置物架旁的小灯,正单手扶墙换着拖鞋。

屋里除了他那里,都是暗黑一片,恍惚间我觉得他像电影里加了特效光环的主人公,整个人都散着巨大的温暖。

颜亦辰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有些愣,然后缓步走近,隔着桌子突然朝着我俯过身。

我屏着一口气,心想来了来了,耍流氓的时刻就要到来了,一定是因为我太美,勾得颜亦辰想入非非了。

传说中的“桌咚”吗?我该表现的娇羞一点还是热情回应?

他的脸凑得更近,我不自觉咽了下口水,心脏跟着恶狠狠地收缩了一下。

颜亦辰却是抬手在我眼角蹭了蹭,“黑乎乎的是什么?还有眼屎。”

说罢还嫌弃地撇了撇嘴。

我忽然一下就红了脸,拔腿逃到了洗手间,和镜子里这个花了妆的巫婆面面相觑。

周小熊,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蠢死。

那天晚上,颜亦辰看着我在床上躺好,又准备匆匆离开。

“天这么黑了,你要不要明天再走?”我试探。

“没事,我不怕黑。”他说。

“哎!我……我怕黑。”我叫住一只脚已经踏到卧室外的颜亦辰,欲言又止。

他又回到我身边,“啪”的一声打开了床头的小灯,弯起食指刮了下我的鼻尖,“这样就不黑了,快睡吧。”

第二天,我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算命。

都说缘分天注定,我像受了蛊似的,觉得一定要找个高人算一卦,才能知道到底什么时候能把颜亦辰拿下。

算命的说:“现在的小姑娘真可怕,求姻缘求复合的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求婚前同居的。”

我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这话怎么让我觉得,自己像是个欲求不满的小荡妇似的?

“你要是不会算,我就走了。”我佯装淡定,甩出这句话威胁他。

“别别别,小姑娘,我这就帮你算一卦。”他忙拉住了我的胳膊。

大师眼球向上翻,手指搓啊搓,嘴里嘟囔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告诉我说:“就在这周的周末,等到月亮升起来后,和他亲个嘴儿就好了。”

我问:“就这么简单?”

大师说:“对,就这么简单。”

鬼使神差地,我信了。于是给了他两张百元大钞,一蹦一跳地离开了。

可是天不遂人愿,颜亦辰要去青岛参加学术会议了,就在这个周末。

我恨啊,两百块钱才求来的大好机会,就这么被他的正事给耽误了!

于是死乞白赖地,拽胳膊抱大腿地,求颜亦辰也把我带去青岛吧。

他当然拒绝了,“你去了又听不懂。”

“我本科也是这个专业的,而且……而且我一直想感受一下,这种高逼格会议的气氛呢!”

“不带!”他甩开了我的胳膊。

三天后,我和他坐上了去青岛的飞机。嘿嘿,我就知道颜亦辰拗不过我。

到酒店前台后,已经傍晚了。我扭扭捏捏地凑在颜亦辰身边,手里把玩着身份证,想着好紧张好紧张,今晚就要和他共处一室了。

可颜亦辰却淡淡地跟前台小姐说:“两间大床房,谢谢。”

万念俱灰的时候,电视剧里刚好只剩一间的桥段恰如其分地出现了,我刚由悲转喜,却见他扭头跟同行的师兄说:

作者/唐心儿

浴室的门被打开,元湛探出湿漉漉的脑袋,腹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瑶,进来一下”

林下|文

(1)

我穿书了。

这倒不难猜,毕竟我现在整条小腿都泡在观赏湖里,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的七宝蝴蝶簪、红宝石项圈和缕金百蝶穿花水袖长裙,视线穿过湖面还能看见我脚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铃铛。

哇哦,巴适得很。

我一看见那个一看就不便宜的金铃铛脚链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昨天晚上看的那本重生小说的恶毒女二姜瑶。

身为女主角姜琬同父异母的伪善妹妹,不但抢了她上辈子和太子的姻缘,还间接把她和渣男凑成一对,最后饱受折磨的女主角在我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含恨而终,重生归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看完。

我如果早知道那个干啥都不如跳舞的人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那些大声叫好的留言点赞。

这就叫,网上重拳出击,现实怂得一批。

苟苟且且想活命的我开始思考现在挽回是不是还来得及。

一旁的小径上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面色急切地和我说:“小姐,大小姐醒了!”

我思路清晰:“是不是咳出一口脏水随即悠悠转醒,眼睛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曾经懵懂无知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露出几分狡黠与隐忍?”

丫鬟略一思索,惊喜道:“诶,好像是诶!”

我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好了,来不及了。

按照原剧情,我现在应该急急忙忙跑去静姝阁,和女主角演上一场姐妹情深的大场面,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再在她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强掩内心的恐慌,心道:大姐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因为她之前落水就是我推下去的。

我注视着自己白皙纤长且细嫩的双手,内心复杂。

我觉得姜瑶就应该出生在现代社会,身为身娇肉贵的统治阶级居然还亲自动手推别人下水,实乃劳动楷模、国民表率。

不由得发出了“封建帝制吃人”的呐喊。

“姜二小姐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属于男子的温润声音。许是注意到我此时很可能还有一截小腿光裸着的姿态,他停下脚步,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目光呆滞,随口说出我此时的真实想法:“在想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死。”

我最后在水里晃动了几下小腿,搅动起层层波纹,把湖面的平静彻底打破。然后站起来,长裙及地,乍一起身就把腿脚遮了个完全。

我转过身与他对视。

来人身着浅色外衫,阳光下依稀可见流云暗纹,玉冠束发,眉目舒朗,唇边自带三分笑意,放到现代的选秀节目里,光靠脸估计也能搏个出道位。他显然把我的话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通过他对我的称呼约莫猜出他大概是府上的客人,估计身份不低,居然还能认识姜瑶这个丞相府如珠似宝的嫡小姐。

我开始用我容量并不算大的脑袋紧急搜索小说中的主要男性角色。

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一直微弯着腰,看起来身份略低,如今正抬起头斥我:“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还不向太子殿下行礼?”

原来是男主角啊。

我学着看过的古装电视剧,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猜测等到姜琬让我跳舞的时候,这个狗男人也许还是这样一脸温润的笑容,内心一阵恶寒。

青衣男子满脸歉意道:“阿瑶自幼顽劣,又受父母宠溺,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她失礼。”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姜琬是已逝的丞相夫人所生,我娘是续弦,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就是丞相府的庶长子姜琛,现在也养在我娘名下,成了相府名义上的嫡子,果真是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差错。

姜琬前世死的时候,他已经官至三品,可惜与姜瑶是命运共同体,最终也逃不掉被复仇女王清算的命运。

“琛兄说笑了,”太子笑得随和,“我与姜二小姐相识已久,自然识她秉性天真,况且你我多年旧友,也不该为这些虚礼所拘。”

他们二人还在说着场面话,我却早已魂飞天外:这是女主角重生的第一天,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踏着她高贵的红色缎子鞋,昂首挺胸地走进相府书房,用生母留下的遗物据理力争自己才是应该与太子结亲的那个。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太子今日拜访相府,正赶上落水昏迷的姜大小姐醒来,出于礼数,本来是要去静姝阁院外探望一下姜琬的,刚巧路过赏心湖看到本应该早早就去了静姝阁的我,这才停下来多了一段和我之间的对话。

我索性跟着他二人一同往静姝阁处去。

太子偏过头来看我,忽而笑道:“早听说丞相和夫人爱女如命,因着姜二小姐喜赤脚行走,特意在相府各处修建了玉质小径,冬暖夏凉,专供一人行走。”

他略一低头,看向我足下位置,“今日才有幸得见。”

脚腕上的金铃铛在走动间轻声作响,我装作淑女状微笑不语,内心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你活在书里不知道,我的骚终将变成刺向我的刀。

我忽而怔了怔神,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也随之一滞:他这举动细究起来是有些轻浮的,与他人设不符,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幸而静姝阁已经到了,没人注意到我方才的静止画面。

“小姐!”只见姜琬急匆匆地从屋内跑出来,全然不顾身后丫鬟的制止。她刚刚醒来,面色苍白,一身素娟,眉宇间犹带病气,发髻都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急着赶出来。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太子,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腾出地方留给男女主角一眼万年的初遇buff。

姜琛还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用和刚才训斥我一样的语气皱着眉头斥姜琬:“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你身子还未好全,理应……”

随后,她转头看向我,意有所指地恨恨道:“府上真正的的腌臜事可多,也未见兄长插手。”

她以前性情一向和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没有主见,根本说不出这种忤逆的话,现在竟把姜琛堵得哑口无言。我讪笑着说了些“问大姐姐好”之类的话,暗自为姜琛掬了一把辛酸泪。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姜琬,而是钮祜禄姜琬!

太子好像也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恢复镇定,温和地说:“姜大小姐无恙便好,时辰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见他转身要走,姜琬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元湛!”

他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姜琬泪盈于睫,哆嗦着嘴唇,最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哽咽着摇头,“没事,你走吧。”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姜琬是一朵柔弱却坚强的小白花儿,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姜琛要留在静姝阁内尽兄长的义务教育姜琬,于是便打发我去送元湛出府。如今民风开化,男女同行倒也不算大事,只是姜琬那副好像要吃了我的样子让我咽了咽唾沫。

或许是因为我如今成了姜瑶,身处其中总能发现之前不带脑子看小说的角度看不到的东西。我寻思上辈子你俩也没有感情戏啊,不是,就因为他不但独宠姜瑶最后还登基称帝,你这辈子就爱上他还非他不嫁了?

相府和皇家早有婚约,前世姜瑶为了这门亲事,多番设计姜琬不成,于是百般撮合姜琬和渣男,终于诱得姜琬自愿放弃婚约嫁给渣男,自己则成功入主东宫,荣宠一生。

姜琬只是在偶尔低三下四地拜访姜瑶时见到了元湛对姜瑶的万般宠爱,对比起自己那个不求上进还屡屡纳妾的纨绔夫婿,想到这荣华恩宠本都该属于自己,又怨又恨,这才在被渣男及其宠妾害死后决心若有来生定要嫁给元湛。

我这才惊觉她的所谓爱情竟然如此功利。

一朝穿书,我原本津津有味看的爽文都显得三观不正了。

我偏头看向元湛,甚至觉得他的人设也很奇怪:明明是精于权谋、多年来屹立不倒最后还成功登基的太子,就算表面上多么温润如玉好相处,本质上也应该是笑面虎,前世独宠工于心计的姜瑶连个侧妃也没有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世的姜琬同样心机颇深,而他居然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姜琬落水后如同变了个人的事实,甚至还认为她一面疯狂追夫示爱、一面还可残害渣男渣女这些今生看来与她毫无瓜葛的人的极度双标行为可爱?简直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元湛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微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试探着问他:“奇变偶不变?”

元湛:???

他明显一头雾水,哑然失笑,“我不知姜二小姐这是何意。”

我摇摇头说没事,内心十分失望。

看来幸运的穿书者只有我一个。

元湛忽然开口:“姜二小姐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我登时心神一震,强装镇定地笑道:“是吗?大概是换了身新衣服的缘故?”

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地扫视我,眼神不加掩饰到让我感觉自己没穿衣服,看得我浑身发冷。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方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像是我的一场幻梦。

“可能是吧。”他笑,“我以前倒没发觉,姜二小姐竟然如此衬红色。”

我尴尬地应了声,胆战心惊地把他送到外院,然后飞速告辞回去,如释重负。

门外等候的小厮见此情景,嗤笑道:“又是她来送,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元湛看着那抹红色的倩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嘴角似有笑意。

小厮见此情景,大着胆子询问道:“殿下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元湛径自登上马车,动作行云流水,也不言语。小厮乖觉地闭嘴驾马,忽然听到车厢内传出一声轻笑。

“姜相家的两位千金,今日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

(2)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剧情思考得抓心挠肝。

姜琬已经重生了,剧情已经开始,元湛又显得那么不对劲。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不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我还不想死。

是不是可以改变剧情呢?我灵机一动。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唤姜瑶平时最器重的大丫鬟(毕竟女配的丫鬟只有这一个配有名字):“倚云。”

她恭敬地走上前来,“小姐。”

我吩咐她:“你把大小姐院儿里的霜儿调到咱们这里。”

每个女主角身边都要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忠仆,霜儿就是姜琬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为姜琬最信任的人,在后期剧情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如果没有她,姜琬的剧情至少要被砍掉一半儿。

于是我就看见倚云意气风发地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姐,她不肯!”倚云发丝凌乱,衣领倾斜,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小姐要她是抬举她,她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了她!气得我上去强拉她,她力气倒不小!大小姐也跟着帮腔,说那丫头要是走了,她也不活了,还骂我们奴大欺主……”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没有她的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吗?”

倚云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恍然道:“对哦!”然后又意气风发地去找夫人要霜儿的卖身契了。

现在轮到我灰头土脸地瘫着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姜瑶身为恶毒女二肯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可我不知道她居然连最基本的手指都没有!姜琬的队友聪明伶俐一心为主哐哐收割人头,我的队友意气风发灰头土脸上赶着送人头。

我握紧拳头放在太阳穴旁又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后双手合十。

伟大的马克思、上帝、佛祖,请保佑我!

事实证明这三个不能一块儿拜。

我不得不面对倚云和一众丫鬟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霜儿的卖身契的结果,抱着那个装有所有丫鬟卖身契的盒子,心灰意冷。

没想到身为被女主折磨了一百章以后才死的女二,我居然连改变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但很快我又重振旗鼓,不,不能放弃,鹿小葵,加油加油加油!

我壮了壮胆子,用万恶的大地主的口气对倚云说:“我不管,你给她随便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滚出府!”

第二天,皇上大赦天下了,霜儿又滚回来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叫出了一种植物的名字。

我单知道姜琬身为作者亲闺女肯定会有金手指,我不知道她金手指居然能这么大。

想到皇上和我同为男女主角的工具人的命运,我的内心居然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心态大概类似于发现皇帝真的在用金锄头锄地。

皇帝还有命,但现在我连命都快要没有了。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一定脚踏实地提升自我不看小说。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社畜生活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后才追悔莫及……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倚云掀开帘子走进来告诉我。

我正忙着伤春悲秋,忍不住抱怨道:“他怎么这么闲?不理朝政天天串门?而且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省的我心烦!”

倚云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是您之前说让奴婢们多留意太子殿下的行踪的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元湛在现在的我这里是个炸药包,在以前的姜瑶那里却是个金龟婿。我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闭门不出以免遭姜琬怒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姜琬身为女主有主角光环,那么元湛身为男主是不是也有光环呢?

我“噔噔噔”抱着盒子跑出去找元湛。

他正和姜琛在花园处闲谈,我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蹲到脚麻,终于等到姜琛被人支开。

“殿下!”我抱着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您能帮我找一下霜儿的卖身契吗?”

他面带疑惑,不过还是笑道:“举手之劳。”他打开盒子,指着面前的第一个,似有不解,“不就是这个吗?”

我:!!!

我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眼中光芒更盛:乖乖,这可是个能修改剧情的主儿!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都是封建糟粕,管它做什么?人设崩了又能怎么样?大腿这么粗,以后男主角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忽然将手掠过我头顶,摊开的手掌上赫然是一片叶子。

“草丛中多蚊虫,阿瑶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了不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去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看到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美好明天。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我要如何才能讨好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太子?

此时,工具人皇帝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之后的几天,我简直和原著里的姜琬一样,疯狂示好,极尽舔狗之能事。

元湛:“今年科举巴拉巴拉……”

我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对对对!”

元湛:“相府的糖糕巴拉巴拉……”

我立刻吩咐小厨房先做他一百盘。

元湛:“阿瑶近日怎么如此热情?”

我正色道:“殿下英明神武实乃我辈典范阿瑶实在敬佩。”

嗐。

不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生活。

我想得很清楚,姜琬已经恨我入骨,就算我强行拉郎配她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元湛虽然偶尔有些奇怪,但好歹能留我一条狗命。

只要把元湛当作我现在的老板,我就能怀着社畜的心态一直卑微下去。

长乐宫内。

皇后靠在榻上,神情疲惫地看向面前拱手行礼的儿子,语气无奈。

“你可想好了?”

元湛微微俯身,“是。”

皇后叹了口气,略带讽意:“你既已定了主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元湛熟练地拜谢告退。

皇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定了姜二?”

元湛声音平静:“姜二小姐有求于我,难生异心。”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少来!我看她平时也处处有求于你,怎么现在才定?”

元湛看了眼她抚摸着的毛茸茸的小奶猫,没头没脑道:“母后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养猫当然要养一只让自己舒服的,”他抬头看向皇后,“毕竟还要养三年呢。”

见她哑然,他恭敬地拱手告退,只留下皇后一个人僵了撸猫的手,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发呆。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自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3)

我本来以为今天又是迎接新老板的美好一天。

没想到居然是迎接赐婚圣旨的一天?

我接过圣旨,还是难以消化内心的惊愕。

我把你当老板,你居然把我当老婆?

不是,我这几天舔得这么到位吗?

除了同样满脸震惊一看就是为绝美红色缎子鞋无法出场而忧伤的姜琬,整个丞相府都沉浸在祥和的氛围里。

我猜姜琬和我一样,都有一种拿错剧本+怀疑人生的感觉。

我:我配吗?

姜琬:就是,她配吗?

太子大婚需要的各项物品早就是准备好的,没过一个月我就顺利入主东宫。

元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挑开我的盖头时,笑着对我说:“我早便说过阿瑶最衬红色。”

我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我刚来的那天傍晚他也说过这话。

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婚后我的咸鱼生活倒没什么变化。太子府比起相府,各方面条件自不用说,而且人丁稀少,元湛表面上又温柔体贴,他不在我称大王简直想干啥干啥。

同时,借着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我还搜罗到不少记录各种奇人异事的书籍,盼望能从中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我不知道的是,书房内,侍从将我最近看过的所有书都摆在元湛面前。

元湛随手翻开几本,看见里面的内容,皱了皱眉。

他对姜瑶,不,应该说是对刚开始的姜瑶,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姜家两位小姐,姜大愚蠢透顶,姜二自作聪明,娶哪个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哪个更符合他的计划。

但是后来的姜瑶就发生了很明显的转变。她开始像是有意回避,甚至让他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后来又对他曲意逢迎。谄媚的人他身边多见,无所谓权钱名利,包括以前的姜瑶也是如此。

可现在的姜瑶又不一样。

她好像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能办到的。

所以尽管他注意到了姜琬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仍然最终选择了姜瑶,在他看来,她更容易被掌控。

元湛攥紧拳头,手中如同握有流沙,有一种不受掌控的流逝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姜瑶看的那些书,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本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奶猫,但现在这只奶猫却伺机要弃他而去。

这怎么能行呢?他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合他心意的猫,这猫儿明明之前也是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

那是他的东西啊。

他的东西,怎么能有抛弃他的道理?

元湛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正一面吃糖糕一面看书,惬意极了,被他突然抚上我脚腕的冰凉手指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我抚了抚胸口,下意识地责怪他。

他将手细细摩挲过我踝骨上的脚链,偶尔拨弄两下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让人毛骨悚然。

我条件反射般地想抽回脚,脚腕却突然被他握住,挣脱不开。

“阿瑶这里若是个脚铐便好了。”他语气平淡,艳色的薄唇吐出的却是让我胆寒的话。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脚腕间比量,“从这里,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个孩子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样阿瑶就不会天天想着要逃走了。”

我咽了咽唾沫。

“元湛,”我一出声就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剩下的话尽数被我吞进肚里。

你该不会他母亲的是个病娇吧???

我一下就明白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男主角的人设从来就没崩过,无论是前世的姜瑶还是今生的姜琬,能嫁给他的原因都不是因为她们自己,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在!乎!娶!谁!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尽可能平复心绪,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他听进去。

但很显然他连这句都没听进去。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刚亲过我脚背的唇覆上来,浑身僵硬。

-

战损yydsps.反转很大,系好安全带

我被亲哥哥杀了。

他杀了我三次。

第一次我9岁,他12岁。

第二次我18岁,他强暴未遂。

第三次,我被杀死了。

2021年1月21日,刹车失灵,我撞上旁边的护栏。

我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朦朦胧胧中看到,黑暗中浮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

那是哥哥。

一开始我是欣喜若狂的,直到看到他嘴角冰冷的笑意。

他举起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朝我挥打下来,一下又一下。

剧痛之后,我看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8岁那年他说和我玩捉迷藏,却把我推下楼梯。

还有18岁那年改变我人生的噩梦。

心脏停止了跳动,我沉浸到无边的黑暗。

我如同沉在湖底,...

直到冥冥中听到一个声音。

“回来吧。

“小茉。”

然后我像猛地跃出水面一样,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我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我观察四周,是在医院。

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我听到哥哥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回响在走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敲打在我心上。

眼前是他苍白的脸上残忍的笑意,朝我挥下致命一击的那一幕。

我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感知到他在我身边坐下,削起了苹果。

他突然站了起来,俯视着我,似乎想观察出我是不是已经醒了。

我屏住呼吸,心如擂鼓。

然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我的脸,那是水果刀。

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划破我的肌肤。

刀移下来,抵到了我的脖子动脉处。

我恐惧至极,但不敢睁眼。

我昏迷前看到了他行凶时的脸,他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他的刀刃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甚至感觉到刺痛。

突然,他移开了刀。

护士进来了,笑着跟他打招呼。

“温总可真是好哥哥呀,天天过来,对妹妹太上心啦。”

在外人面前,他异常聪明但礼貌、谦逊、温和、正直。

他好看的纯良无害的脸太具有欺骗性。

再加上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事业蒸蒸日上。

谁会想到,这么一张天使般的脸庞,在黑暗里痛下杀手时,像魔鬼在收割灵魂。

我当时看到了他的脸,他随时会杀人灭口。

我正在苦恼要装昏迷到何时,突然手背上被浇上了滚烫热水。

我惊呼出声。

然后看见他拿着半杯热水,盯着我笑,仿佛在说,你不装了

我一脸懵地跟他对视良久。

“哥哥……”

我手心背上全是冷汗。

他戴着眼镜,但镜片后目光灼灼,仿佛在看猎物挣扎一样兴奋。

我咽了咽口水。

“你看见……

“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了吗”

医生查看了我之后,说我的头受到撞击,可能记忆丢失,停留在了我17岁那年。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相信。

但我只有装失忆,才可能不让他那么快向我再次下手。

从那之后,温司年很少过来,换成了他的一个助手,几乎是24小时盯着我。

这个助手很阴沉,张口闭口就是温总说。

他对温司年有着绝对崇拜。

倘若温司年让他杀了我,他可能也会听从。

毕竟温司年最擅长操纵人心,迷惑他人。

就像18岁那年,那场噩梦。

那是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

他把我按到沙发上,让我不得动弹。

他一定是疯了,他是我亲哥哥啊。

可是他明明做着最疯狂的事,动作却冷静到有条不紊。

我拼命抵抗,衣服被一件件剥开。

他动作很慢,仿佛在拆一件礼物。

我已经不记得是如何把他推开的,只记得跑到门边,却发现门被反锁。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我决绝地从二楼窗户跳下。

可是过后这一切,没有人相信我经历了什么。

荒唐的只能是我这个妹妹,怎会是这么优秀的哥哥

我终于抓住机会,从病房逃出来。

然而刚走到大厅,广播突然响了:

“温如茉小姐在吗请迅速回到病房。”

再回头,看见温司年从大门走进来。

两边都被堵了,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一定会被发现。

我的心猛烈地跳着。

闭上眼祈祷着,救救我,救救我吧。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外面好像有个病人搭出租车跑了哎!”

所有人调转了方向,向外跑去。

我松了口气,突然身子被一拽,被拉进了一个角落。

是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孩。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刚刚帮我的是他。

“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帮我”

“我这儿有封信,必须送达给你。”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

“温茹茉小姐对吧”

我点点头,觉得这个男孩不对劲。

而且谁又会寄信给我呢

这年头,有什么事,不是一个短信就行了吗

我拿到了信。

信封竟然泛着黄,仿佛上了年头。

当我看到寄信人姓名时,我震惊到差点把信丢掉。

温司年。

2014年1月21日。

这封信是7年前的温司年寄给我的

7年前,我17岁。

他还没有做出那件禽兽不如的事。

我拆开信,发现里面只有一把铜钥匙,和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来找我,

小茉。”

这把钥匙,我隐隐约约猜到是什么。

我来到了搬家前的老屋。

自从18岁那件事之后,我就搬了出去,而温司年事业自此腾飞,也搬到了豪宅区。

时隔多年,我回来了,要用这把钥匙,打开尘封多年的秘密。

这座房子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对我说,

你回来啦,我一直在等你。

我眼眶渐渐湿润。

血淋淋的伤疤被揭开的同时,我又看见了我和温司年在这儿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

房子一直无人居住。我走向阁楼。

我们住在这儿时,这个阁楼,温司年禁止我进入。

甚至吓唬我说,里面有一只狼外婆,会把小茉叼走的。

“可是哥哥会来救小茉的啊!哥哥是最勇敢的骑士!”

他笑容温暖,点点头:

“是的,哥哥会去救小茉。不管有多远,不管是多可怕的大妖怪,哥哥都会去救小茉!”

在18岁那一天之前,他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啊,到底是为什么。

我心如擂鼓,用钥匙拧开了门。

门吱呀吱呀响着,尘土扑面而来。

我咳嗽了几声,阁楼里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灯,向四周照去。

光扫到墙上,突然现出了一双眼睛。

我差点惊叫出声,然后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一幅画。

我照亮墙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墙上贴着满满的画,每幅画上都是一个女孩。

女孩的侧脸,回头笑的瞬间,奔跑的瞬间,哭泣的面庞……

而那个女孩,是我。

温司年为什么要画这么多的我。

我似乎触摸到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然后我又发现墙上似乎有字。

我撕下来一张画。

看到墙上密密麻麻写着: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我撕下来更多的画,满墙壁都写着那句话,仿佛写的人在拼命让自己记住:

“不要伤害她。”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照亮墙面,一行一行读着,然后在角落里发现还有着最后一句话:

“杀了她。”

字迹似乎在这儿产生了变化。

突然,我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如同魔鬼从地狱走来。

温司年来了。

我赶紧四处找有没有别的东西,然后摸到了一个本子,藏进了衣服里。

脚步越来越近。

我溜出阁楼,藏进了阁楼外面的柜子里。

然而温司年仿佛有所感知一样,没有走进阁楼,而是在柜子前停下。

我攥紧了衣摆。

吱的一声,柜子被打开。

我抬头,正好和温司年对视。

我一笑:

“哥哥你真厉害,找到我啦!”

“你在和哥哥玩捉迷藏”

“对呀。以前我可喜欢藏这儿啦,你忘啦”

他向我伸出手,

“出来吧。”

“去哪儿啊这儿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我还没忘维持自己只有高中记忆的假象。

他沉吟片刻,继续打量着我,仿佛想看穿我。

然后突然笑了,带着一丝嫌恶:

“不是,我们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在车上,我望着窗外,想起了更多往事。

一开始,家里并不是只有我和温司年。

还有父亲。

那个捡破烂养我们,但时不时会勃然大怒,对我们拳打脚踢的男人。

那时我还很小,温司年也不过比我大了三岁而已。

可是他会把我护在身下,任由毒打和咒骂落在他身上,也一声不吭。

我身上时不时会一块青一块紫,而温司年情况比我糟得多。

有一次甚至被踢断了肋骨。

可他一声不吭,一滴泪也不流。

他会捂着我耳朵,挡住那些不堪入目的咒骂,说,

“小茉,不要听。”

他会把我藏进柜子里,一个人去迎接狂风暴雨,然后遍体鳞伤地打开柜子,抱住我,说:

“小茉,没事了。”

他那么幼小,挨了打,被其他小孩嘲笑,脸上却从来没有怨恨,跟我说:

“小茉,爸爸只是生病了而已。他也不想的,你不要怪他。”

直到有一天,雨下得特别大,雷声让这所摇摇欲坠的房子在震颤着。

我像往常一样,被他藏进柜子里。

那天我等了好久好久。

异于往常的久。

我很害怕,我呜咽着,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直到柜子被打开,是湿漉漉的温司年。

他抱住了我,可他抖得非常厉害。

他的声音也在抖:

“没事了,小茉。

“都结束了。

“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警察来取证时,我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父亲追着温司年跑出家门,天黑地滑,从高处坠落,被发现时,已经救不回了。

“死者是间歇性精神病,亲属就这两个孩子。”

我听见一个警察说。

“家里穷成这样子,怎么还养得起两个孩子的”

“捡破烂呗,有口吃的就行了。你看那个男孩的衣服,破破烂烂,估计就是他爸捡回来的。”

“也是个可怜人。不发病时见谁都笑嘻嘻的,低声下气到处讨几个水瓶子,一发病,就打孩子。”

关于那段记忆我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后来温司年就勤工俭学,供我和他读书。

他很聪明,即使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还是在学校名列前茅。

再加上他非常好看,又成了很多女生心中的白月光。

可是贫穷没让他自卑孤傲,他很开朗,人缘很好。

“吃饭吧。”

思绪被打断,眼前是一个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温司年。

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却让我有种是两个人的错觉。

他端出一个盘子,上面盖着盖子。

当他揭开盖子时,我差点吐出来。

那是一盘血淋淋的肝脏。

他拿出刀叉,优雅地切下一片,送到口中。

他本就唇红齿白,在此刻,更显得脸苍白如吸血鬼,而咀嚼生肝脏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恐惧,停了下来。

然后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这……这是什么”

“人的肝脏。”

我干呕了起来。

噗嗤一声,他笑了:

“开玩笑的。生牛肝。很新鲜,尝尝”

晚餐我一丁点儿也没吃,借口自己不太舒服,回到了自己房间。

台灯下,我打开在阁楼里发现的笔记本。

上面是日记。

记录着一些琐碎小事。

“小茉今天不肯穿棉衣去学校,说像一头胖熊。我骑着单车悄悄跟着她一路。

果然开始飘雪花了。

她开始搓手跺脚,估计冷了,应该后悔没听我多穿点吧。

我突然出现,把棉衣给她,她一脸惊喜,又嘴硬着说不冷。

“小茉要交钢琴课的学费了,洗车店老板却拖着不给我发工资,明天我一定要逼他给我。

但是钱还是不够,周末还是去夜宵摊兼职吧。阿明说那里的客人很难伺候,不过,忍一忍,勤快一点就好了。

小茉的运动鞋穿了很久了,该换新的了。”

几乎每篇日记都会提到我,看着往日的一点一滴,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直到我翻到一页。

字迹有些潦草,仿佛写的时候手在颤抖。

“我又梦到那个晚上了。

父亲倒在大雨里,他望着我的眼神。

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如雷轰顶,我无法继续读下去。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不是父亲在追赶温司年的路上,不慎坠落

温司年说那晚他没找到父亲,便直接回家了,他说的是实话吗

为什么他在日记里如此写,难道说,那晚,温司年其实在父亲坠落后找到了他但是没有救他

他内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不了解的黑暗

突然,我听见外面有异动。

是温司年吗我向外走去。

因而没有看到,日记下一页,写着:

“我害怕自己。

“我身体里有一个怪物。”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透着光亮。

我从门缝里看见,温司年在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划在自己的手臂上。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格外刺眼。

但他的漠然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在做一件有趣的小事。

突然,他的目光向我投来。

我赶紧后退几步。

但是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手里拿着带血的刀。

嘴角噙着诡异的笑,轻轻说着:

“被你看到了啊。”

他渐渐逼近,举起刀,仿佛下一秒就要砍向我。

我心里全是日记里记录的点点滴滴,那么好的哥哥,眼前却是自残又想杀了我的温司年。

到底哪个才是他!

心里突然一股愤怒,我迎向了他,在他的刀刃落在我身上之前,我扇了他一巴掌。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也愣住了。

这一巴掌并不重。

他反应过来,正要动怒时,又感觉到我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落到他自己划的伤口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子,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爱他。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伤害我,我会恨他。

可是他伤害自己,我还是会心疼。

“你在为我哭吗”

他的手抚上我脸上的泪水,竟然似乎有一丝动容。

“是为此刻的温司年,还是为从前的温司年呢”

他这话十分怪异,但提醒了我,他跟从前的温司年真是判若两人。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一个我从来不敢想的猜想。

“你是谁

“你到底是不是温司年”

他凝视着我,然后笑了:

“我当然是。

“我就是温司年。”

“那你为什么要自残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因为……我感觉不到痛啊……”

“就像这样……”他又将自己划了一道口子,“我也不会痛……”

他低声笑了几声。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伤口,找出医药箱。

然后默默地给他处理伤口,缠上绷带。

我知道他一直盯着我,但我什么都不想说。

“可是真奇怪……”他突然开口了,“刚才你的眼泪落在伤口上,居然有点疼了。”

我手一抖,想要缩回去,被他握住了。

他另一只握住我脖子,用拇指摩挲着,仿佛在感知血管的跳动。

他想掐死我吗

我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泄而空。

而他用欣赏艺术品的神情看着我的脆弱,说:

“你真美好。

“美好得让我想摧毁。”

“你又想杀了我吗”

我索性也不装失忆了,跟他摊了牌。

他笑了,似乎并不惊讶:

“本来是要的。

“但你居然能让我有痛觉。”

我想起他刚刚说,我的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让他有一丝痛感。

“如果你能让我感觉到疼痛是什么,我考虑让你活着。”

他松开了我。

我自18岁那件事之后,就搬了出去,跟他几乎没碰过面。

后面出国交换,再后来回国不久,就遇上了之前的车祸。

即使这么久分离,直觉告诉我,眼前的人不会是温司年。

我从小跟温司年一起长大。

他是一个温暖善良的人,是挨了打也会逗我笑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痛觉呢

可是他如果不是温司年,他是谁呢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那温司年又去了哪里呢

他为什么七年前要给我寄信,留言说让我去找他呢

我回到房间,继续翻着温司年的日记。

上面的字触目惊心:

“怪物又出现了。

他最近出现得更频繁了。

他想伤害小茉,我感觉得到。

他伤害过她。他骗小茉玩捉迷藏,然后把她推下楼梯。

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这篇日记写于我18岁那年,日期是在那场噩梦之前。

温司年说的怪物是谁

我9岁被推下楼梯是那个怪物干的

难道说,怪物就是此时此刻的温司年,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温司年,不是我哥哥

可是他为什么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为什么温司年会害怕他,控制不了他,甚至不敢告诉我有他的存在

我思绪如一团乱麻,脑中飞快闪过一个个画面,在校门口撑伞等我的他,把我护在身下的他,为我拼命赚钱的他,推我下楼的他,要强暴我的他,车祸现场的他……

成千上百的温司年在对我说话,一声声唤着我。

小茉,小茉,不要怕。

小茉,小茉,快回来。

小茉,小茉,来找我。

我捂着头,真相在膨胀在鼓噪,我眼前却蒙着一层雾,怎么都拨不开。

所有的温司年都重叠在一起,温暖的他,冰冷的他。

我死死咬着嘴唇,才没有惊叫出来。

“哥哥会去救小茉。不管有多远,不管是多可怕的大妖怪,哥哥都会去救小茉!”

一道闪电划过,我猛地睁眼。

我浑身都汗湿了,颤抖着拿出手机,输入一行字搜索。

谜底被揭开了。

人格分裂。

摆在我面前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人格分裂,二是夺舍。

经过现代科学教育的我,自然倾向了前者。

忽然外面传来教堂的钟声,回荡在夜色里。

四周寂静得只听见秒针在行走的声音。

忽然,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怎么形容呢黏糊糊的、湿哒哒的,有点像是猫在舔舐着东西的动静。

可是家里没有猫啊

我寻了声音走过去,看到了地上的血迹,那是温司年刚刚自残滴落的,一路延伸到厕所。

舔舐的声音更清晰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往回走,但是不知为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把我向厕所拉去。

离厕所越来越近,我又闻到一丝恶臭,有点熟悉,是腐尸的味道。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推开门,我的脚向厕所里迈进。

舔舐的声音骤然消失了,腐臭味消失了,厕所空荡荡的,只是地面的血迹少了一些。

我呼了口气,安心了点,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自己神经紧张了吧。

正准备回去睡觉时,舔舐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了。

这一次无比清晰,好像贴着我一样。

我颤抖着转身,看到眼前景象时,我张大嘴巴,可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想往回跑,可是全身又动不了了。

我的脚下,趴伏着一个婴孩,一个在腐烂的婴儿。

在舔舐着地面上的血。

幽幽月光下,婴孩的肤色青白泛黑,在流脓化蛆,但一脸魇足,仿佛温司年的血迹是美味佳肴。

婴孩满足地舔完血后,抬起头,盯着我。

然后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嘿嘿嘿……

回荡良久。

然后婴孩嘴里咿呀咿呀地哼着,一边朝我爬过来,一边朝我伸出了手。

我恐惧到极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动不了。

婴孩嘴里流着恶臭的黑水,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小腿,另一只手指向我身后。

我转身,顺着婴孩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厕所巨大的镜面,用血写成了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

血顺着镜面蔓延下来,越来越多。

婴孩突然尖叫起来,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尖细到仿佛要震破耳膜。

我惊叫一声。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卧室床上。

原来是梦吗

我环顾四周,寂静安宁的清晨,我放下心来。

嘶,小腿为何有灼痛感。

我看向小腿,发现有一处泛着乌青,形状像一个小小的巴掌。

我冒出一身冷汗。

梦里那个婴孩握着我的小腿,好像就在这个位置。

今天是周一。

请假了很久,该去上班了。

我用遮瑕狠狠地把眼下的乌青遮住,涂上显气色的口红,出门了。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

太阳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万物,让人觉得一切充满了希望。

是新的一天了,心情渐渐轻松了许多。

就是觉得脖子有点凉凉的,僵硬酸痛,大概是睡得不太安稳,落枕了。

我也没放心上,但是迎面遇到的行人有些奇怪,都在朝我看。

我检查了全身,照了镜子,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上了公交,今天的人不多不少,但还是没座位,于是站了几站路。

公交上的人也朝我看着,窃窃私语着。

他们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

突然一个老太太站了起来,走过来,说:

“小姑娘,你坐我的位子吧。”

我朝她笑了笑:

“不用啦,阿姨您坐,我不累。”

她一脸不信:

“哪能不累呢你带着个小孩儿,多不方便。”

我笑容凝固了。

“您说什么……哪来的孩子……”

“你这话说的。你脖子不就吊着个小婴儿吗”

“你让她这样吊着,可不安全啊,你得用手托着。哎,现在的小姑娘可真不会养小娃儿……”

我脖子上的凉意和疼痛骤然加重,耳边有一声婴儿的轻笑,仿佛贴着我的脸庞,模模糊糊喊了一声:

“妈妈。”

我尖叫起来,拼命拍打自己的脖子,嘶喊着:

“下来!你给我下来!下来!”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

“疯了!这是个疯子。”

公交猛地刹车。

所有人朝我围过来。他们看不到那带血的婴孩在狞笑着朝我爬过来。

我像疯子一样喊着:

“别过来!别过来!”

绝望中,我的手被握住,

听到一声:

“跟我来。”

有人拉住我往车外跑,等我再回过神来,我已经在一个公园里了。

是在医院帮了我,给我送信的高中男生。

他还是戴着鸭舌猫,穿连帽运动衫:

“你找到答案了吗”

我呆滞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我知道他在问温司年。

我握住了颤抖的手,点点头:

“他大概有多重人格。”

他往公园躺椅上一靠,手枕在后脑勺:

“用你们人类的理解,猜到多重人格,也没错。”

“……你们人类”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应该看到了这句话吧”

我点点头。

“那就是谜底。”

“什么意思”

“从天坠落,会是什么”

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温司年跟高空坠物有什么关系。

“很久以前,光明之子路西法率众天使反抗上帝,被驱逐出天堂。

“他们坠落人间,洁白的羽翼变成了漆黑的骨翼,成为了堕天使。

“温司年,啊不,体内的那个他,就是……

“堕天使。”

他淡淡地望着我,“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恶魔。”

这一刻有些奇妙。

不远处有大妈在跳广场舞,大爷在打太极拳,还有人因打扑克牌输了在互相问候家人。

这个男生大概神经不正常。

我点点头,说:

“谢谢告知。我去上班了。”

“他在黑暗腐朽处蛰伏了上千年,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我停下脚步。

“恶魔善于诱惑脆弱的人类,你哥哥同他做了交易,将躯壳献给了他。”

“为什么”我眼中含泪,声音在颤抖。

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

“那个孩子,真是一个纯洁的灵魂呢。”

“你……见过我哥哥”

“当然,不然我怎会拿到他的信呢”

“想知道你哥哥为何会同恶魔交易吗”他递给我一封信。

上面落款:

“温司年,

2014年1月11日。”

又是一封七年前的信。

我正准备拆时,男生说:

“别拆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疑惑地看着他。

“里面只有我提取的温司年的几段回忆。

“现在还不到拆开的时候。”

“那你到底是谁”

这个男孩见过七年前的哥哥,又能提取回忆,一张稚嫩的脸,说的话却不像人类。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天使啊。”

他吐了一个口香糖泡泡。

旁边有人扔了一个矿泉水瓶,他熟练地扑过去,踩扁,扔进了随身带着的编织袋里。

沉默。

又是送快递,又是捡瓶子的。

“你们天使,都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我算混得好的了,有的天使都穷到睡地下通道了。”他笑得很灿烂。

“在每个时代,恶魔都更容易混得好些。因为他们无情淡漠,会踩着他人的苦难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像你哥哥身体的那个,都混成CEO了。”

“那……那个恶魔叫什么呢”

“我不知道。

“恶魔不会泄露自己的名字,这就是为什么他说自己是温司年。”

“当恶魔告诉你他的名字,就代表,”他盯着我,

“他爱上你了。

“当恶魔爱上一个人,他就离死亡不远了。

“温如茉,想要你哥哥回来,

“你要让他爱上你。”

让恶魔爱上我在他杀了我三次,并随时会杀我的情况下

离谱,太离谱了。

六点,夕阳从窗外落进来,我在客厅里,看着玻璃箱里,恶魔养的各种昆虫。

其中有几个蜗牛。

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蜗牛,后来发现了诡异之处。

我凑近仔细盯着它们看。

蜗牛的体内好像有什么青色的东西,还在蠕动。

没错,是在动。

是一种青色的寄生虫,在半透明的蜗牛体内,往它的触角处爬,慢慢地,慢慢地,爬到触角处,还不停下,它要生生钻出蜗牛的皮肉了。

大概寄生虫汲取了足够的养分,这只宿主蜗牛已失去价值了。

一阵恶寒,我想到了,寄生在温司年体内的那只恶魔,不就像这只寄生虫吗

门开了。

恶魔回来了。

我压住心里的恶心,回头,笑着喊着:

“哥哥,你回来啦,我做好饭了,一起吃吧。”

我指着一道菜说:

“这是椿天。

“只有春天才会有。春天发芽,嫩绿嫩绿的,你尝尝”

我一脸灿烂地给他夹菜。

他一言不发,我自顾自讲着:

“食物还是时令的好。

“你看,一月的椿天,五月的樱桃,七月的西瓜,八月的小龙虾……

“每个月都有丰厚的馈赠啊,你不觉得,四季的变化,很奇妙吗”

他盯着我良久,仿佛想看穿我的内心。

我尽量让目光纯粹一些,内心忐忑着,希望能骗过魔鬼。

他低头,笑意晦暗不明。

“怎么会漫长呢每一秒都同上一秒不同,每一刻都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呢,”我微笑,“每一个人都是一个钟表呢。”

“哦”他扬眉,好像有了点兴致,“是吗”

我用力点头,

“你等一下!”

我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听诊器,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蹲下仰头。

他笼罩在月光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身穿领带西装,懒散随意地坐着。

眼神清冷,有种不容亵渎的尊贵。

嘴角又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

仿佛下一秒就能掐断我的脖子。

我咽了口水,镇定下来,把听诊器一端放在我的胸口,把另一端戴到他耳朵上。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我的心脏跳动着。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月光透进窗来,我们在幽蓝的夜色里,像沉浸在湖水里一样。

我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眼里浮现一丝茫然。

我望着他的眼睛,那一刻,我有种错觉,仿佛我望着的,不是一只活了几千年的恶魔,而是一个新生儿的眸子。

“你听到了吗

我忽然想到了,对视十秒的定律。

和某人对视十秒,便可能喜欢上她。

我笑了,

“你听,十、九、八、七、六、五……

“四、三、二……”

“一”还未出口,我突然感到心脏一阵剧痛。

我捂住胸口,向后跌落。

他站了起来,身材本就高大,此刻向我逼近,更具压迫感。

他弯腰,又出现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

“很有意思。

“我喜欢上你这颗心脏了。

“它很诚实,不像它的主人。

“不如我把你的心脏掏出来,让它在我的掌心跳动。”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在手里,那只手在逐渐用力,仿佛要把我的心脏在胸膛捏爆。

“是漫长的折磨和痛苦的诅咒。”

我捂着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汗流浃背。

“不管……

“多漫长……

“多痛苦……”

我艰难地一字一字说着。

“今后的人生里……

“我都会陪着你……”

他愣了一刻。

心脏的疼痛缓和了一些。

“陪着我”

他喃喃地念着。

他是动容了吗

突然我的身体被大力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面上,然后跌落下来。

我听见他说,“渺小可悲的你,能给我什么”

我趴在地上疼到抽气,心里却想着:

得到又失去,你会不会感到痛呢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

全身酸痛,但越来越困乏。

直到我听到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是谁

我想到天使跟我说,恶魔对于其他恶灵极具吸引力,尤其是他的血液。

所以昨天我会看到,那只恶婴趴伏在厕所里舔舐他的血。

他让我做好看到更多恶灵的准备。

我把头缩进被子里,眼睛透过被子的缝隙看向门那边。

忽然感到脚上凉凉的,原来我的脚还露在床外面。

害怕突然床底有只手搭上我的脚,我把脚也锁进了被子里。

我看到门又被打开了些,却看不到有什么东西进来。

只能听到有种声音,像某种动物四脚着地,在慢慢爬过来。

还有水滴声,滴答,滴答,在一片寂静中,非常刺耳。

水滴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我的床边。

一个白衣女子缓缓从床下站了起来。

她异常高大,穿着湿透的如同裹尸布般的白裙,头发长长地垂着,俯视着我。

她的头发在滴水。

一滴一滴落下来,有一滴甚至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她异常高大,看不到五官,也许并没有五官,只有满脸的头发。

我屏住呼吸,全身颤抖着,把身子全藏到被子里,希望把身子缩小,不要被那个东西发现。

忽然,我听到了她的哭声。

哀怨无比。

哭声消失了。

我将被子打开一道缝隙,看向外面,那个怨灵竟然消失了。

难道说鬼无法伤害躲在被子里的人

我又仔细看了周围,一片安静,她确实走了。

我松了口气。

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转头,正对上被子里,恶婴的脸。

他的脸几乎贴到了我,发出清脆的笑声,嘴角诡异地咧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一声尖叫,扔掉了被子,想把他从床上推出去。

但是婴孩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嘴里还吐着恶臭漆黑的黏液。

它压住我胸口,让我动弹不得。

它用手掰着我的嘴,似乎想把我的嘴掰开,然后往里面吐黏液。

我用力挣扎着,死死地闭着嘴。

然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刀,狞笑着伸向我的脸,想把我的嘴角划开。

我绝望地闭上眼。

突然胸口的重量消失了。

我睁开眼,发现温司年斜靠在门边,一只手里拎着那只恶婴。

婴孩可怖的模样消失了,变成了跟普通婴儿差不多的样子。

它在挣扎着,好像在说着某种古老邪恶的语言,用嘶哑刺耳的声音哀求着。

温司年一只手松了松衬衫领口,瞟了眼床上呆坐的我,又看向婴孩,像看着一只蚂蚁。

“敢动我的东西”

恶婴消失了,化成了一团黑雾。

温司年对着黑雾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吸着上好的雪茄。

他走向我,手插在裤袋里,冷眼看着我的一片狼藉,然后转身离开。

我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全身还在抖,浑身发冷,声音也在打颤:

“我害怕……

“你可不可以陪在我身边”

凌晨三点,教堂的钟声响起了,一群白鸽振翅飞起。

天使在憩息,恶灵在游离的时刻,一个人类女孩拉住了一只恶魔的手。

“我不是在跟……温司年说话。

“我是在恳求你……”

“救救我,堕天使。”

恶魔不相信我,与其伪装得一无所知,不如我自己点破。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谁告诉你的”

他低头靠近我,我本能地向后躲去,他却搂住了我的腰,不允许我畏缩。

“是那个低阶天使嗯

“你觉得他是我的对手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杀了他,折断他的翅膀……”

他离得更近了,在我耳边轻语,热息拂在我耳边,动作亲昵,语气似蛊惑似温柔,

“杀了你,做成人皮灯笼。”

他低声笑了起来,在夜色里俊美的脸显得异常危险。

“好。”

他的笑停止了。

我抬头望向他,如同一只自愿献祭的羔羊。

“好,你杀了我吧。

“现在的我,害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成为被寄居的行尸走肉。”

刚才那只恶婴,想掰开我的嘴,往里面吐那些黏液。我从前看过恐怖电影,知道这样做,是为了附身。

我想到了恶魔养的蜗牛体内的寄生虫,与其被寄生,还不如被恶魔杀了。

我坦然地看着他。

“而且,我还说过,我要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不是说给温司年的,

“是说给你的。”

他站起身,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凭什么相信你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

“凭我是唤醒你的人。”

因为我同桌第一次没考年级第一,全班就骂我是猪,拖他后腿,要把我开除班级。就连老师都诬陷我在和他谈恋爱。

学霸一脚踢翻桌子,神颜大怒“谁允许你们欺负我的人的?”

闭嘴吧!

姐只想菜鸟逆袭好吧,谁都别挡我上清华的路!

——

距离高考最后还有100天。

我看着刚刚发下来的排名表,陷入了沉思。

排名1001名,倒数第五,比上次又掉了二十名!

同桌李铭扫了一眼,直接抢过我手中排名表揉成一团,不偏不倚正中不远处的垃圾桶。

“这有啥好看的,反正也就那样了,眼不见心不烦,我们放学去网吧打游戏吧,五排开黑!”

我瞪了他一眼,咬着后槽牙,“你当然不在意了,你这个全校第一名的混蛋!”

是...

是的,你说气不气?

李铭人长的帅不说,运动全能,学习第一,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

谁见了都要喊一声——铭神!

老师让他辅助我学习,然而这家伙除了炫耀他的成绩以外,就知道打游戏,练习题什么的,根本就不做!

最可恶的是,游戏打野也是全市前十名。

这家伙居然还一副无奈轻松的表情说到:

“谁知道这次的题出的这么简单。”

我天天做题背书都快吐了,还不如人家一句简单!

“不说这些了,等一下去哪个网吧啊,我知道一家……”

忍无可忍冲着跟我做了一年同桌的他怒吼道:

“李铭,我要跟你绝交!”

男人,只会影响我考试的成绩!

我和李铭绝交的第3天早上。

我们谁也不跟谁说话,谁也不理谁。

我看着桌上摆放整齐的牛奶和脏脏包,然后看了一眼李铭。

李铭心虚的拿出课本在看,余光时不时的瞟我。

我没搭理他,他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我拿着课本已经捂着耳朵读了起来。

李铭泄气的趴在桌子上,高挺的鼻子藏在臂弯里,只露出那一双明亮的眸子盯着我看。

这是他惯有的动作,每次我一看书,他总是这样看着我。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典型的狐狸眼。比女生还要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

每次我一跟他说话,视线总是先被他那双眼睛吸引。

他的视线很露骨,即使我故意偏头不去看他,我也能感觉到。

我如坐针毡,等反应过来,下课铃已经响了。

一个小时,我啥也没读进去!

我生气的扭头看向他,伸手捂着他的眼睛,威胁到:“你再看我试试!”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的手拉了下来,因为贴的近,睫毛划过我的手心,痒痒的。

那双漂亮的眸子露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黑亮。

他扬了扬眉,努力控制上扬的嘴角问到:“我就看了,你能拿我怎么着?”

说完还故意眨了两下眼睛。

卧槽,我感觉自己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呼吸差点在那一瞬间停止了。

不愧是校草,除去别的缺点,帅是真的帅。

不过,我是不会屈服的!

我伸出两根指头朝他比了比,“知道这是什么吗?”

“剪刀手?耶?”

“错!”

我双指微钩,朝他的眼睛那里伸去,威胁道:

“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戳瞎!”

李铭伸出手来挡,将我的手指握住,从他掌心那传来的温度烫的有些吓人。

他突然表情严肃,眼神炙热的望向我:

“如果我的这双眼睛能换你理我,那也值了。”

我感觉李铭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全校第1的李铭的名次降到了第2名,第1名是二班的刘勇浩,人称“万年老二小耗子”,简称“刘老二”。

一直都被李铭压着,这一次居然成了第1名!?

我拿着排名表反复看了看,第1名和第2名相差了15分。

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啊,以往李铭都是碾压他,这一次怎么回事?

不会是因为和我绝交,所以影响成绩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

我心虚的看了一眼李铭,他正靠在桌子上睡觉。

帅气恬静的样子,真像一个睡着了的精灵王子。

不应该叫铭神,改叫睡神得了。

“白晓静,你这一次考的怎么样?万江同学不错,这一次终于突破到998名了。”

一个声音将我拉回神来,我扭头看去,是我的前桌张欣雨。

她学习成绩不错,每次都能在前十名,她的同桌万江跟我一样是倒数的。

老师将差生和好生放在一起,组成“手拉手”活动,相互帮助。

我看了眼我的成绩,999名。

比万江差了1分。

万江显然是看了我的成绩,嘲讽的说到:“有的人啊,简直就是猪脑子啊,有学霸教都教不会,啧啧啧,真是浪费资源。”

“你在那指桑骂槐的说谁呢!”

我站在万江面前跟他理论。

万江人虽然瘦的跟猴一样的,但是个子却不矮,他站起身来比我还高一个头。

“你凶你有理啊?我可不怕你!本来就是啊,整天就知道看书装样子,考试哪次不是倒数?还模仿三班的校花周柔勾引男人,这谁不知道啊?”

“哈哈哈,你给她点面子,毕竟人家是女孩子!”张欣雨捂着嘴偷笑,眼里全是鄙夷不屑。

“她有面子吗?她早就没有脸了吧,肯定是她影响了铭神吧,才让刘老二得了第一,这下二班那群家伙又开始耀武扬威了。”

这句话就像无形的火,点燃了教室里名为情绪的鞭炮。

大家因为高考而压抑了许久的心开始颤动。

“就是就是,真是一颗老鼠屎搅坏一锅汤!”

“老师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让铭神做她同桌,她配吗?”

“不,她不配!”

“就连铭神都能被影响,到时候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我们?”

“啊,我不要啊,这快高考了!”

“滚出1班!”

我死死捏着拳头,指甲陷入了肉里。

鼻头酸涩,喉咙哽咽。

我想要张口,但这群人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我站在那里,被所有人排斥在外。

我突然感觉只有十几岁的他们好可怕!

感觉周围都是昏暗的,只想拼命的逃离这里。

有没有谁,谁就帮帮我……

“咣当——”

这时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我抬起头来看去。

只见李铭踢翻了课桌,那张帅气的脸冷的很冰块一样的,眼神里的怒气像是要把所有人吞噬掉。

“谁允许你们欺负我的人的?”

霸气侧漏的语气,让大家都惊了一下。

李铭是学霸的同时还是校霸,在学校里无人敢惹。

李铭拉过我的手,让我坐在里面,那是他的位置,而他则坐在外面挡着他们。

张欣雨走到李铭面前,双颊绯红,羞涩的看着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因为白晓静同学影响大家学习,所以我们才……”

“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我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我还说你们影响我学习呢!”

被心上人怼了,张欣雨一下红了眼眶,委屈的抽咽着:“你为什么要维护这种学渣,她都让你成绩掉下来了,这次是15分,下次就会是25,55,100分!你可是铭神啊!”

李铭切了一声。

“关你屁事啊,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我成绩好坏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考清华北大,那也是我的事,我不考也是我的事!铭神,是我自封的吗?一群以为是的人,纯粹闲的蛋疼!”

李铭突然话锋一转:“哦,你也没蛋。”

“噗嗤——”

我发誓我已经努力憋住笑了,但是没能憋住。

只能说,李铭,你怼的好!

我和李铭被举报了!

被叫到了教导处。

罪状——损坏公共财产再加谈恋爱。

教导主任喝了一口水,语重心长的对着李铭说到:

“李铭,老师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掉链子啊,不能因为一些私人感情就影响了你的成绩。等你上了好的大学,还会能遇到更多优秀的人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话是对着李铭说的,但眼睛却是看向我的。

看我干嘛啊,要说影响,应该也是李铭影响我啊!

李铭笑笑,意味深长的也看了我一眼,“我觉得白晓静同学也很优秀。”

“!”

教导主任听了差点喝水被呛到。

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也叫优秀?

我撇撇嘴,有点心虚是怎么回事……

“咳咳,”主任咳嗽两声演示尴尬,“这次课桌损坏赔偿不用你赔了,只是希望你能长个教训,下次不能再那么冲动了。”

李铭乖巧的点点头,他一贯这样,老师面前乖宝宝,老师不在就“作威作福”!

两面三刀!

教导主任转过头来对着我表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许多:“白晓静你又惹什么祸了?才会让全班除了李铭外的人都联名让我把你转去其他班?说你的存在会影响其他同学。”

我摆摆手,表示很无奈:“老师,我只是一个努力读书想要考上好大学的奋斗青年啊。”

“努力不是靠嘴说的,你看看你的成绩,班主任特地把年级第一的人跟你做同桌,为的就是让你们相互帮助,而不是让你们两个人谈……咳!不务正业的!”

这误会大了,我赶紧解释:“老师,我跟李铭没有谈恋爱,实在不行,您就把我调出1班吧。”

说不定见不到李铭,我心里舒坦了,学习也会自然而然上去的。

“不行!我不同意!”

老师还没说话,李铭就着急地喊到。

我瞪了他一眼,在心里给他竖起来中指。

就是你,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总是来影响我!

“为什么?”

我和老师异口同声的问他。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跟您说实话吧,这一次是因为白同学跟我绝交了,我心情不好,所以才没考好。”

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

居然怪我?

你是小学生吗?

真是幼稚鬼!

他发现我在瞪他,还冲我笑了笑。

老师思考了一下说到:“这事我听说了,那这样吧,这个月中旬要模拟考,如果白晓静同学能进入一百名,你重新拿回第一名,我就同意不让她走,怎么样?”

“没问题!”李铭一口答应。

喂喂喂,我还没说话呢!

我十分的无语。

我这个当事人压根没人权。

“这一次你可要好好谢谢我啊。”某人不要脸的说着。

“大佬,你知道我第几名吗?我特么倒数啊,一百名呢,我就算是踩着风火轮也追不上啊!”

要是真的能进一百名,那我最起码也能上二本了!

不过这样搞的我们真的就像是谈恋爱影响学习一样,我不乐意。

“能追上,我会教你的!保证你一定能进一百名的!”

李铭语气坚定,那帅气的脸上挂着自信的笑容,那黝黑的眸子闪闪发光。

我看着他,心里却突然荡起了一股不明所以的情愫。

他的声音像是带了魔法一样,让人忍不住去相信,让我也有了那么一点信心。

也许我潜意识里,还是希望能在最后的校园时光见到他吧。

李铭因为学校的事,被叫回了家。

听说他家挺有钱的,只是父母比较严厉。

逃过了教导主任,却没有逃过父母。

我回到教室就发现我的书和试卷散落一地,卷子上还有几个乌黑的脚印。

黑板上写着:“白晓静滚出1班!”的字体还有其他的一些恶搞涂鸦。

我看着地上那些书,大声的质问道:“谁干的!给我站出来!”

没人吭声。

我扫过那些人的脸,看热闹的,读书的,偷笑的,最后定格在万江和张欣雨身上。

“是你们俩干的吗!”

张欣雨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哈哈,猪脑子的脑回路清奇,你不懂~”

“你们!”

我生气的上前一把将他们面前堆的高高的课本甩在地上,还再上面踩了几脚,顺便还将桌子给掀翻了!

张欣雨大叫一声:“你干嘛啊!真野蛮!怪不得你妈丢下你会跟别人跑了,要我有你这种女儿,我也要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要撕破你这张臭嘴!”

我上去要动手,万江将她护在身后。

“别以为你是女生我就不敢打你!”万江捏着拳头生气的就要冲我呼来!

我一把闪过,拿起一本厚重的复习资料狠狠冲他的砸去!

“啊!”

“流血了!”

万江因为惯性头撞到了桌角上,额头出血了。

“赶紧去叫老师!”

“我来打120!”

张欣雨帮万江捂着伤口,眼睛通红的看着我:

“你完了!白晓静!”

万江的父母来到学校大闹了一场,说要让我给他们家一个交代。

最后没办法,我通知了小叔过来。

“你个女娃娃,看着倒是斯斯文文,怎么下手那么狠啊!可怜我儿子多聪明的脑袋,万一给打傻了怎么办!”

我嗤笑一声:“有多聪明,不也是个倒数的,你得感谢我,被我那么一砸,说不定真能聪明点呢。”

万江妈气的脸红脖子粗,半天说不出话。

万江父亲人高马大,站在我面前企图威慑我,“不管怎么说,高考也就两个多月了,这还能考试吗!考不了高考,我家儿子就上不了好的大学,上不了好的大学,以后就没有好的收入!今天没个一百万,我们就不走了!”

我怒怼他,“哈,一百万,你们想钱想疯了?就你儿子那德行,还好的大学,银行钱多啊,怎么不去抢?”

“你说什么!?”

教导主任拦着他,“万江家长,你冷静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受伤的又不是你儿子,你当然冷静了!”

我小叔性格向来逆来顺受,哪见过这场面,吓得一个劲的擦汗。

连说对不起,但是却助长了对面的嚣张气焰,“说对不起有用吗!我儿子的伤口能好吗!”

小叔没办法只能转头说我:“晓静啊,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本来就学习差了,不好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现在赶紧跟叔叔阿姨道个歉。”

“我没错凭什么跟他们道歉,本来就是他们先动的手,我……”

“道歉!”

“我不!我没做错!”

“我……”

我看着小叔模样,最后夺门而出!

我没错!

我拼命跑着,跑着。

风声在我耳边呼啸,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

鼻头酸涩的眼睛差点流出来。

我硬是给憋了回去。

为什么我要面对这种事?

为什么都在说是我的错?

我做错什么了?

路过操场,正好看到李铭被一个美女拦下。

那个美女是2班的校花周柔。

她递给李铭什么,但是被李铭一把推开了。

周柔不死心的上去,但是李铭理都没理她。

他神色慌张,似乎在焦急的找什么。

在看到我的一瞬间,他的眼睛仿佛亮了,一路小跑到我这里,将周柔甩到身后。

“你去哪了,刚回来就听说你的事,还从教导处跑出来了,我深怕你做什么傻事,哎,你怎么哭了?”

在见到李铭都那一刻,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怎么擦也擦不完。

心房好像在那一刻塌陷了。

我紧紧拽住他的校服衣角,无声的抽咽着。

李铭吓得举手无措,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紧张的模样。

他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一遍一遍的帮我擦拭着眼泪。

我听到他说:“没事了,有哥罩着你!”

10

李铭拿到了学校的监控录像,交给了校长。

并告诉万江父母想要赔偿走法律程序,而且他还帮我也找了律师。

最后赔偿了1000块,还是李铭给的。

事情也完美解决。

也不知道李铭讲了什么,万江也没再找我麻烦了。

就连张欣雨时不时的嘲讽声也在李铭都一次眼神警告下消停了。

教室的氛围因为那件事,诡异的形成了一个稳定的状态。

距离高考也越来越近,其他人也不想再多生事端,都静静的做题看书。

这时候,离高考只有85天了。

离跟教导主任约定的考试只有五天了。

我的数学总是考不好。

既是李铭总是耐心的指导我,我还是记不住。

每次那么背算式,做题,但是一到测试,我总是脑袋一篇空白。

试题都看过,但是却总是想不起来。

我越来越焦虑。

“这道题演算过程是对的,但是答案却错了。如果你细心一点检查一遍就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了。”

我杵着下巴,望向他:“我要是你就好了。”

李铭愣了愣,神色有些古怪:“像我有什么好的?”

我没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对,漫不经心的说着:“你学习又好,人又帅,听说校花都来追你了,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李铭轻笑一声,“生在福中不知福。”

我朝他做了个鬼脸。

还福呢,我现在只想赶紧高考,脱离这个高中团队,去新的学校过新的人生。

只是我没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李铭晕倒了。

11.

他在一次和2班体育课打比赛的时候被人撞倒了,人狠狠的砸在了篮球架上!

我看着120的车把他带走,心里揪成了一团。

“不会有事吗?怎么撞一下就晕了?”

“不清楚,看着撞的不轻啊!动也不动,感觉跟死了一样。”

“哎呀,别说那么可怕好不好!”

“都给我闭嘴,赶紧回教室去!”这时老师来了,将他们赶了回去!

我看见周柔眼睛通红,哭的很厉害,周围还有三四个姐妹扶着她。在路过我时,她忽然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都怪你!果然在你身边的人都会没有好下场,万江,张欣雨,李铭,接下来也不知道还有谁!”

“呸,扫把星!”

我扶着脸,一时怎么都回不过神。

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我是扫把星,所以我身边的人才会倒霉?

所以我爸爸穷的厉害,我妈妈才会受不了跟人走了?

所以大家才讨厌我。

我站在那里,恍恍惚惚的想着。连还手都忘了还。

幸亏老师来了。

老师看她从操场边搬了块大石头要砸我,伸手一挡,那块石头就落在周柔自己的脚上。

“害人精!”

她尖锐的嘶吼着。

这下,我扫把星,害人精的名声在学校里传开了。

后来,也不知道谁传出来我是害人精,跟我在一起会考不了高考,所有人见到我都躲着。

而我靠墙的那个空旷的位置,已经三天没有人坐了。

明天就是模拟考了,这次是四市联考,我这样的状态要进一百名,估计悬了。

不少人等着看我笑话。

突然有点想李铭,眼泪又流出来了。

【哎?你怎么又哭了?】

李铭好听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猛的回头去看,却没看到人。

“李铭?”

我试探的叫着,到处张望。

其他人都以为我精神失常了。

难道我学习压力太大,出现幻听了?

【哈哈哈,瞧你那傻样。你肯定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吧!】

我兴奋的大叫一声:

“卧槽!真的是你!?”

我看不见他,只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他噼里啪啦跟我诉说着自己怎么灵魂出窍,又是如何如何突破重围来到我身边,还问我高不高兴,感不感动。

“嗯,不敢动,不敢动。”

以前只是听说过灵魂离踢,没想到现在竟然出现在我身边了。

【哥不在你身边,是不是特想我?】

我故作轻松,“我想你个头啊,哎,你该不会是死了吧。”

李铭哈哈大笑【这么久你也没去看看我吗?真狠心。】

“是是是,我狠心,也不知道是谁答应了老师模拟考让我进100名,现在好了,明天就联考了,这下芭比Q了。”

我看不见他,却感觉到一阵温柔的风落在我的头顶:

【怕什么,想想我之前是怎么教你的。加油!考给他们看!我们晓静最厉害了!】

傅逸行是我的金主,我是他的情人。

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我安守本分不敢肖想金主,可他居然告诉我我要转正了?

1.情妇

我给傅逸行做了整整三年的情妇,第四年,他通知我,倪小乖,你转正了。

我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他便又吐出一句要我命的话来,倪小乖,我的母亲想见你。

我无视视频那边笑意爬上眉梢的他,一动不动地装着卡屏,傅逸行喊了我两声,我装死没应,他冷哼一声,凉凉地说:“倪小乖,旺财在你后面跑,你跟我装什么死机。”

我心下一惊,在心里把旺财骂了个底朝天。

旺财是我和傅逸行养的一只橘猫,那时我刚丧父,整日里谁也不理,总是一个人蜷缩在吊篮里以泪洗面。

傅逸行那时总是出差,每天忙完还要抽时...

可我没说,也许,情妇也是希望被人怜爱的。

我和傅逸行说,你早些回来吧,家里太空了,我怕。

他愣了愣,我当时以为他是觉得我矫情,毕竟在大学的时候,我可是系里出了名的大姐大,什么妖魔鬼怪没有捉过。后来我和傅逸行结婚了,他才告诉我,那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让他早点回家。

他一直觉得,这座别墅只是一个暂居的地方,没有想到我把它当成了家,更把他当成了家人。

其实那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少年丧母,成年丧父,双亲皆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傅逸行是我唯一的寄托。

他说他回来要给我一个礼物,我蜷缩成一团,轻轻笑了笑:“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傅逸行说他听不得我说这种话,每次我说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要把我娶回家,然后把我办了。

是的,我给他做了三年的情妇,可他却从来没有碰过我,我们除了就是打情骂俏就是吃喝玩乐。

出完差回来的傅逸行给我拎了一只胖猫回来,他轻笑:“礼物。”然后我就贴了上去,和他抱在了一起,他在我脖间落下重重一吻,我轻轻啃噬着他卖相极好的锁骨。

他喘着气,嗓音带了情欲,略微有些沙哑:“我真想办了你。”

这话他说了不下百遍,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枪实弹地干过。他总说再等等,等我真的愿意,我有时看他忍得难受,特别想提醒他,我,倪小乖,只是你傅逸行的情妇而已,你不用尊重我的。

可我不敢,我还记得那次我和他插科打诨:“傅逸行,你为什么对一个情妇这么好,我只是你豢养的宠物而已,你完全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本来还脸色尚好的他听到了我的混账话之后立马就黑了脸,眼里狭卷着薄薄的冰雪,微微拧起的眉头透出生气的讯息。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可看着脸色不好的他,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道了歉:“对不起。”

“你错哪了?”

“我说错了话。”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是情妇,可我没有妻子也没有其他的女人,我只有你。”他将我摁在泳池旁,毫无章法地吻着我,舌尖狠狠敲开我的牙关,没一会我就呼吸不过来,面色红润,用力地捶着他。

傅逸行好不容易移开了唇,我偏头用力地喘着气,眼里带着浅浅的泪意,他问我:“知道错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似要将我拆解入腹泄愤。

我有时很不懂傅逸行生气的点,这导致我总会莫名其妙地给他道歉,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我父亲死的时候,是傅逸行花钱办的后事,当时我悲伤过度哭昏厥了。

后来听亲戚说,当时没有后人起灵都快误了我父亲入土的时辰,还是傅逸行站出来说他是我的老公,才让他去起的灵。

傅逸行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个事,他只会一边喂着旺财一边威胁我:“倪小乖,你在这样不修边幅下去,我都要去找别的情妇了。”

“难道你没有别的情妇吗?”我有些不解傅逸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一个总裁的自我修养不就应该是身边莺燕成群吗?

“我他妈什么时候有别的情妇了。”傅逸行气得连旺财都给扔了出去。

“……”我觉得傅逸行可能是个假的总裁。

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也有一只猫,家里的老人总骂我说,抱猫揣狗的是姨娘做派,我父亲对此非常不满,后来趁我不注意,连夜将我的猫给送人了。

那之后我便不再养猫了,我给不了他们安全感,也无法对他们负责。

傅逸行说,你负不了责,我负责。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旺财特别粘他。

旺财不怕生,刚来的时候,一落地就朝我跑来,小肥腿短短的跑起来却丝毫不影响,软软呼呼的小大坨躺在我怀里喵呜喵呜地叫唤着。

我听着它的叫声也不由笑了出来,以后这偌大的房子里,就不会空了。

又好像,只有傅逸行在家的时候,才不会空。

2.初见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傅逸行回家,因为我是一个情妇,情妇是没有资格见家长的。

其实我和傅逸行认识了快七年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成为了他的情妇。

其实我得称呼他一声学长的,我刚入c大那天,傅逸行穿着宽松的T恤配着工装裤在门口接新生,我拖着我的箱子像看见救星般把箱子推了过去:“学长,麻烦你啦。”我笑得甜腻,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吧。

他挑了挑眉头,唇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傅逸行的面相是极好的,唇红齿白的,活脱脱一个渣男的面相。他一笑,我不由有些脸红,谁知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白了脸:“妹妹,来去一趟,没个五百搞不下来啊。”

我傻了,五百块钱这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了,周围坐着的学姐学长憋笑憋得难受:“傅逸行,你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傅逸行收了笑,拉起我的箱子就朝前面走,我跟在后面,还未来得及从刚才的尴尬里缓过神来。

傅逸行回头看了一眼我,嫌弃地说道:“你就不能倒腾倒腾你的小短腿走快点,看看我们隔了多少距离。”

我赶紧蹭蹭蹭地跑到他身边,和他并排走,他轻轻笑了笑,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倪小乖。”

“好奶。”

“啊?!”我不由惊呼。

他白了我一眼,解释道:“就是名字很软知道吗?”他抬眼打量我,将我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长得也挺软的。”

我不由“腾”地红了脸,这算是被调戏了吗?不过学长还挺帅的……

没一会,傅逸行就松开了我的箱子,蹲在地上喘着气:“你是把你家的锅碗瓢盆都给带来了吗?”

我红了脸,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我爸乱七八糟给我塞了一大箱子的,看着傅逸行汗流浃背的样子,不由有些内疚:“学长,我待会请你吃饭吧。”

我本来只是客气一下,可我没有想到,傅逸行答应得那么痛快。那顿饭,他吃掉了我快半个月的生活费。

我皱着脸肉疼地看着账单,眼睛都红了,傅逸行不明所以:“怎么了?”

“学长,五百块钱,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呢!”我嘟囔。

他笑了笑,冷冷地瞥了我一样,漠然地下了命令:“去付钱。”

“干嘛!”汲取了刚才的教训,为了保护我后面半个月的生活费,我不得不警惕傅逸行这个傅扒皮。

他挑了挑眉,显然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毕竟他那么帅,估计以为没有女生会拒绝他。可我是一般的女生吗?我穷得要死,哪里有钱养他傅大爷。

他睇了我一样,命令道:“手机给我。”

“……”怎么办,这个气势我好喜欢……

我愣了半晌,连看傅逸行的眼神都有些抖,莫不是我没吃饱,耳朵出现幻听了?!

“学长,你别吓我,我是个老实人,我不卖身的,我是个良民。”五千块钱呢!半年的生活费呢!

“这是我的生活费,放你那,你要管我半个月的伙食。”他黑着脸将手机递给我,敲了敲我的头,不等我拒绝就离开了。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我便和傅逸行纠缠在了一起,别人都在和女同胞上课吃饭的时候,我的身边只有傅逸行;别人在谈恋爱你侬我侬的时候,我的身边仍然只有傅逸行。

傅逸行啊傅逸行,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了。

我也不明白,他一个大三的经济学院的学长为什么要来我大一的外语系蹭课。

傅逸行言简意赅地解释:“陶冶情操。”

然而他每次来,都是趴在我身边睡觉,叫也叫不醒,托他的福,因为他我在外语系出了名。

他们都在背后议论我:“看见没,那就是那个超帅的学长的女朋友。”

“果然帅的都喜欢小小的。”

我才不小呢!我都有一米五七了!四舍五入就是一米六了。

我在乎个子,是因为我害怕他们说“不般配”。

但是我不能去和傅逸行说我喜欢他,那层窗户纸,给我糊死了。

任何有风险几率失去他的情况,我都不会去尝试。

我本以为傅逸行听见了他们的议论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更加的变本加厉,我问他:“名声不要钱吗?”

他冷哼:“只要不瞎的,都知道是你倒贴。”

“……”行吧,倒贴就倒贴吧。

3.女朋友

我大三那年,傅逸行已经工作了快两年了。但是他依旧会每天来看我,我总问他干的是什么工作,这么闲,一天天地往学校跑。

他每次都是笑笑不语。

我其实是很希望他来的,因为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好多好多好吃的,托他的口福,我在大学这几年猛然窜了几厘米的个子,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儿,结果它卡在了一米五九,怎么也不窜了。

对此我伤心欲绝,为了长那一厘米,我每一顿吃得更多了,一个月后,我倒是没竖着长,横着倒是长了不少。

傅逸行一言难尽地看着像个皮球的我,认真地和我说:“倪小乖,你好丑。”

我“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傅逸行没有想到我是真的哭,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安慰我说:“倪小乖倪小乖你最好看了。”

我抽抽搭搭地抹眼泪,红着眼睛问他:“真的吗。”

“真的。”

“那为什么没有人追我。”一想起这个我就更难受了,明明也不丑,高中初中都销路挺好的,不知道大学是中邪了还是怎么了,一下子就成了桃花绝缘体。

傅逸行一看见我又要哭,连忙说:“我这不是在追你吗?”看着他一脸牵强的俊脸,我觉得傅逸行真的对我太好了,为了哄我开心,连自己都愿意搭出来。

“别哭了,一个月后不是你生日吗?要是还没有人给你表白,你就给我做女朋友吧。”

我承认我是高兴的,傅逸行这么帅,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在你最得意忘形的时候,会来给你悄然一棒,打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

我的父亲得了肝癌,十几万的手术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湊。

他们说,夜场里面陪酒的,一夜大几千呢!

我站在会所门口,失神地看着里面的灯红酒绿,脑子里都是傅逸行的脸。

本想凭着赌注占尽他的便宜的,如今看来,怕是再也没有资格了。

不知不觉中我哭了出来,正当我下定了决心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猛然把我扯了回去,脚下一个重心不稳,我惊呼着跌在他的怀里,鼻腔里都是傅逸行身上的爱马仕香水味,我心安的抱住了他,呜呜地哭了出来。

傅逸行将西装脱了下来,盖在了我的肩上,他应该是刚刚开完会,还来不及换衣服,之前他每次来见我,都是穿着卫衣配着工装裤,少年气息浑然天成,这还是第一次我见他西装革履的样子。

成熟中透着矜贵,眉眼间的清俊,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他抱起还在抽噎的我,朝车里走去,我能感受他在生气。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都是这样,一言不发地沉默。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将我轻轻地搁在副驾驶上后,竟然开始凶狠地吻我,没一会我就感觉自己的唇上腥甜。

他居然咬我!

我用力地捶打着他,他不为所动,用力地攫取我的呼吸。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松开了我低低的喘着气,一双黑曜宝石般的眸子里带了雾气,看得我无所遁形。

作者:沈翟

标题:《请和我坠入爱河》

和前夫滚床单了。

第二天,前夫嗓音低沉沙哑问我:「满意吗?」

早晨,太阳光照进房间,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身上酸痛,脑袋沉重,想抬起手来都费劲。

这就是宿醉的恶果呀!

我一边反省自己,一边伸了个懒腰。

「别动,再陪我睡一会儿。」

男人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的瞬间,我就清醒了八成。

当他长臂一伸将我整个人搂过去的时候,我真就眼睛瞪得像铜铃,耳朵竖的像天线了。

眼前这个长相不凡,身材杠杠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前夫楚衡。...

眼前这个长相不凡,身材杠杠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前夫楚衡。

这是造了什么孽,我竟然跟前夫睡了!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把我拍死在沙滩上。

昨天晚上的庆功会,我是当仁不让的主角,我负责的部门又为公司签下来一个大单。

兴致来了,也是到我的主场,就多喝了两杯,周围都是熟人,也没太在意。

那个时候心都不在这儿了,满脑子都是金灿灿的提成,还有诱人的假期。

我已经连轴转了三个月,就是为了这一单。

快结束的时候我喝的差点在地上爬,几个垂涎我很久的男同事大献殷勤,争着送我回家。

我拒绝了,还撂下一句狠话。

「我闭着眼也能爬回家!」

就在我超得意的时候,脚下一软,然后很狗血的栽进了一个温热结实的怀抱。

更狗血的是,我还觉得这怀抱异常熟悉。

会喷这款香水的男人,我只知道楚衡一个。

「我送你回家。」

我醉的睁不开眼睛,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却从语气中听出了不高兴。

识时务者为俊杰,惹到了他可没我好果子吃。

楚衡是我的甲方,我的财神爷。

只是这种层次的业务,他堂堂楚总亲自过问,就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一开始接手这个项目,我并不知道背后大老板是他,要是知道也不会接。

我那个时候也是醉的快撑不住了,乖乖的任由他送回家。

就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发生点事情都不正常,果然我们顺理成章的睡了,还睡得挺激烈。

昨晚喝的实在太多,隐约记得他在耳边不停地说想我。

嘴上说着最软的话,却一点都不心疼人,我被折腾的够呛,到现在腿还发软。

越想越生气,我就掰开了他的胳膊,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嘶,腰疼。

楚衡睡得向来轻,一直坚持早起的他能赖床,可见昨晚有多用功。

他伸了个懒腰,也坐起来。被子从胸口滑落,露出线条流畅肌肉,一直到小腹。

与他目光相对,我立刻别开了脸。

「满意吗?」他笑的意味深沉。

他在取笑我。

面对这种情况,我从来不会逃避,更不会示弱。

「尽兴吗?」我反问。

遇上不要脸的,就要比他更不要脸。

楚衡笑的挺灿烂,露出了一口好看的白牙。

我却从那笑中看到了森森寒光。

离婚之前,我俩这种针锋相对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尽兴,清歌你还是原来的味道。」

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有病!」我裹着被子落荒而逃,把自己关进了卫生间。

门外,是楚衡的笑声,爽朗清亮。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那话什么意思?

是在嘲笑我离婚这几年我一直没找男人?

再说,这种事情他是怎么察觉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低下头嗅嗅身上,全是他的味道。

抬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满身的作案现场太惨烈,不忍直视,尤其是脖子和锁骨的痕迹,怕是近一个礼拜都消不了。

我磨磨蹭蹭一个小时才从卫生间出来,以为楚衡早就不耐烦走了,没想到人不但没走,还收拾了房间,做了早饭。

「愣着做什么,过来吃早饭。」

楚衡竟然能洗手做汤羹,单凭这一点就值得我愣十分钟的。

没离婚前,他是连厨房都不会进的。

早饭很简单,煎蛋,燕麦粥,外加吐司。

可能是对面多了个人的缘故,我竟然觉得变了味道。

楚衡看出我的不自在,唇角勾着笑,在我低头喝燕麦粥的时候突然开口。

「昨天晚上的事,我要跟你道歉,是我太冲动了。」

「……」

谢谢他了。

我成功的呛到了,咳得热泪盈眶,上气不接下气。

终于吃完了早饭,楚衡竟然提出要送我上班。

我当然是拒绝的。

昨天晚上我被他当众带走,怕是公司里早就谣言满天飞了,要是再让人撞见他送我上班,那就坐实了我跟他之间有事。

我一手拿下的单子,清清白白,绝不能让人误会是走了后门。

「我这里还有个项目,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楚衡笑着,活脱脱一只大尾巴狼。

我当然感兴趣,谁会跟钱过不去。

于是,权衡一番后,我主动跳上了他的车。

楚衡换过衣服,他车上都会放一套备用的,以防他突然有应酬回不了家。

我瞄了一眼后座上换下来的衣服,白衬衣上印着不少口红印。

那个色号是我的。

这特么的,我是有多饥渴。

幸亏昨天的事记不清楚,不然非得羞愧死。

我强装镇定,用眼角的余光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没醒彻底,怎么感觉他在强忍着笑。

为了转移这份尴尬,我跟他聊起了项目的事情。

我俩都属于事业心重的人,当初走到一起是互相欣赏,以后分开是因为彼此个性太强,谁都不肯服软。

至于爱,应该是有的。

不然怎么会离婚都几年了,再没一个男人入得了我的眼。

我故意让他停在离我公司比较远的地方,避人耳目。

下车的时候,他突然问道,「你昨天晚上一直在下面,什么时候讨回来?」

没离婚的时候,我们为了谁在上谁在下的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最后还来了个轮班制。

可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昨天晚上的事也纯属意外,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还想出个续集?

按照我的个性,肯定要跟他说个所以然的。

可我甩上车门一声不吭的跑了。

在不要脸这条路上,男人要甩女人几条街。

我还有事业要拼,还有香喷喷的钞票要赚,可没工夫在这里被他调戏。

一进公司,我就明显觉得气氛不对。

我算是老员工了,很多人都见过我前夫。

虽说离婚几年了,也不至于到认不出的地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就有好事儿的主动凑过来打听了。

「清歌姐姐,再续前缘的感觉好不好啊?」

助理许慧贱兮兮的,对着我一顿试探。

我惊得差点把咖啡吐出来。

不会这么背吧,前脚才偷吃,后脚就叫人看见了?

好在,她下一秒的话让我安了心。

「你见到姐夫是不是也很吃惊啊,真没想到才几年功夫啊,人就这么出息了……」

许慧站在我的身边,发出由衷的赞赏。

不得不说,楚衡确实是个不错的男人。

想当初,我拒绝了好多「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而一眼相中还是璞玉的他。

他从一个大厂的实习生,到最年轻的高管,再到今天的自立门户,其实算算,前前后后也就不到十年。

作为男人,他确实有闪光的地方。

而且,因为自知我家最初的态度,所以婚后他一直都很隐忍。

在我爸妈家兢兢业业,伏低做小。

直到最后,我那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妈,都看不下去了,正式在家族群里,官宣了她亲亲好姑爷的身份。

就在一切都渐行渐好的时候,我们俩就掰了。

有一说一,真没有原则问题。

就是性子都太强了。

强到什么样子呢?

大概就是嘴上吵不过,床上还得继续battle的程度吧!

感情是经不起内耗的,我大条又矫情,所以坚决又直接的提了分手。

「我不想离婚,但是我知道我们需要冷静。」

楚衡也有自己的骄傲,他能那样说,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从民政局出来,我故作大方,主动想要握手。

可楚衡却很坚决的转身,一句未留。

我想,那一刻,他应该是伤心了吧!

一晃几年就过去了,我也看淡了。

可谁会想到,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出现。

而且一见面,就来了个这么「深度」的交流。

我摇了摇头,止住了许慧的幻想。

「工作而已,难道因为是前夫,钱就不赚了吗?」

我自诩说的滴水不漏,可许慧却不这么想。

我打住了许慧的小嘴儿,派给了她一大堆的任务。

她嘟嘟囔囔的诅咒我,不甘心的出去了。

虽说昨晚的记忆确实不清楚了,但是身体的感觉骗不了人。

太久没有发生了,再加上昨晚的癫狂,我的情愫确实还没有完全拔出来。

犹豫再三,我还是点了转账。

零钱里刚好还有五千多块,我直接摸了个零,搞了个五千。

写备注的时候,我卡住了。

如果说的太直白,我都害怕变成犯罪证据,思来想去,我编辑了「服务费」三个字。

搞完这一切,我心安理得的把楚衡的信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要说自欺欺人,我还真没服过谁。

工作的时候,我的认真绝对配得上老板给我开的那仨瓜俩枣。

等我忙完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果不其然,他拒收了。

「就这点钱,你是在羞辱我还是羞辱我的好兄弟?」

在他的话下,还有个贱贱的小刘鸭表情包。

我就知道这死男人,没这么好打发。

可是,这钱他不收,我心里始终有点悬。

可是思来想去,我也没找到更好的理由。

带着这点小小的担忧,我回了家。

其实离婚的时候,家里的房子留给了我。

我讨厌那种回忆的气息,转手就给卖了,然后搬回了娘家。

要不怎么说楚衡眼光好呢,他选的地段户型,一卖就赚了三成。

据我打听,整个小区根本没有卖的比我更贵的人家。

就因为这事儿,我妈离婚后也没说过楚衡一个「不」字。

甚至于,没事儿就旁敲侧击,打听打听他的近况。

「要是没找,就复婚吧。」

我妈好似那复读机,没事儿就得跟我念叨一边「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这不,今晚一到饭点儿,我妈的絮叨就又开始了。

「听说这次楚衡成你们甲方爸爸了?」

要不说是我妈呢,还「甲方爸爸」这小词儿整的可真潮!

「嗯,是有合作。」

一得到我的回应,我妈的话匣子就彻底打开了。

「他现在找没找啊?」

「你三舅妈不是搞税务的吗,听说他现在的公司规模可不小啊!」

「妈妈跟你说话呢,你到底在没在听啊?」

老妈一顿轮番轰炸,引得我爸都开始频频看我。

自己的妈妈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了。

她跟我老爸吵吵闹闹几十年,可真要有谁怂恿他们离婚,两个人却一致对外。

在她们老一辈的心里,孩子确实别人家的好,但是老公还得是自家原装。

当初我要结婚,她也担心过楚衡的经济,但是更多的事怕我闪婚后过得不幸福。

好不容易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我又要离婚。

那几年着实给我妈气坏了,这一点我心里始终有愧。

可我天生骨子里倔,自己的事还是得自己做决定。

「人家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故作淡定的吃饭,想把话题彻底终止。

可惜我妈这只老狐狸,还是看出了一点猫腻。

她开始给我下套。

「哎呦,是吗?那你俩要真没戏,你可以把他介绍给你三舅家的二姨奶的外孙女的姻亲表妹嘛……」

听着我妈煞有介事的安排,我爸都没憋住。

「哪来这么远的亲戚,你这管到太平洋那头了吧?」

老妈狠狠地瞪了一眼,老爸顿时噤声。

看着父母这样的相处模式,我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这性子到底是随了谁。

还是那句话,我和楚衡分开就是因为彼此都太要强了。

当初他顶着压力跟我在一起,我也心疼过他。

虽说他一直在积攒实力,可他努力的路上还是有好多的闲言碎语。

他不好,说他不配。

他好了,说他要变坏。

楚衡不在乎。

但我心里依旧不好受。

楚衡这几年的经历都可以当成励志人物,出书拍视频上个小热搜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就因为跟了我,一切光芒都被刻意遮掩,这对他太不公平了。

这几年下来,她也品出来了楚衡的为人,所以她可惜也不舍。

身后的老妈还在试探性说着什么,我却快速的吃完饭,下了桌。

「真的不复婚啊,手续可好办了!」

我在心底苦笑。

老妈啊,你咋那么逗啊?

本以为我和楚衡的事告一段落了,没想到才三天就又遇见了。

那是个我们公司盯了好久的招标会,我一早就赶过去了。

其实去之前领导没给我太多压力,就说是为了我以后提升做点准备。

可我叶清歌是谁啊?

打不着兔子,我扛什么枪啊!

一坐到会场里边,我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底了。

大部分的公司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这块地我们势在必得。

起先领导没盯这个,直到听到了我的内部消息,才决定放手一搏。

从立项到获得招标资格,几乎是我一手办下来了。

如果成了,我绝对是最大的功臣。

明年就是一年一度的新董事大会了,不管是轻描淡写,还是浓墨重彩,我的功劳簿一定是越厚越好。

不爬到最高,我怎么看更美的风景。

可是,貌似今天这一场仗不太顺啊……

随着一次次的举牌,不少公司打了退堂鼓。

唯有坐在楚衡身边的那位男助理,毫无退缩之意。

楚衡翘着二郎腿,神色淡定,坐得悠然自得。

如果没有楚衡在这跟我硬抗,估计这招标会早就收尾了。

就是因为有了他一直抬价,似乎主办方也动了心思,开始研究骚操作了。

「看来各位的热情高涨啊,现在临近中午,我们准备了薄酒淡茶,欢迎各位到偏厅用餐。」

本来是标会结束后的餐酒,生生提前成了正餐。

这不是个好信号,任谁都看得出来。

「这家酒店的湘菜不错,值得一试。」

楚衡的助理已经离席,唯有他站在我的面前。

切,假惺惺的。

心里虽然有气,但是面上我还是笑得谦逊:「楚总,这点芝麻肉,值得您亲自出马?」

「老鼠再小,也是蛋白质啊。」

楚衡笑了笑,拿以前我教他的话来怼我。

我在内心翻着白眼,拿起一杯餐酒,压下了怒火。

也是,我真是不长记性。

这男人,最喜欢「怼」人了。

楚衡的公司什么实力,我自然清楚。

加上总公司的态度本就是「有最好,没有也行」。

他要是真想要这个项目,我似乎也只能拱手先让了。

「不过,清歌,你要是要我让的话……」

等等,他这话……莫非有缓儿?

视线扫过楚衡,我努力在他的眼中找寻答案。

「就拿出点诚意来。」

他的身子高大,整个人笼罩着我,压迫极了。

再配上他那挑逗的眼神,我整个人都麻麻的。

这家伙,眼神也太挑逗了吧?

那赤裸裸才欲望,就差给我现场报价儿了。

虽说他确实「气大活好」,可我再不堪也不能拿身体做赌注啊。

我也试探性地朝着他靠近,却在身体前倾的瞬间,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留下轻蔑的一笑,我扭身离开了。

可即便我背对着他,可并不影响身后他那愉悦好听的低笑声传入耳边。

这男人,又在释放他那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了。

餐会过后,招标会继续。

我们都相中的那块地,居然成了压轴,顺延到了最后。

终于,黄昏时分,我再次看见了那块儿小肥肉。

其他人都已经看清了局势,场子上就剩下我和楚衡继续厮杀。

我真是坚持到了价格的极限,然后只差了500万,彻底输掉了。

招标会结束,主办方一个劲儿的致歉,还要留我吃饭。

搞笑,我哪还有那个兴致。

我礼貌的告别,然后走出了会场。

深秋的风已经开始萧瑟,但是长裙之下,我还光着腿呢。

之前以为一定会拿下,我特意定了酒店的餐厅包厢,甚至都没开车。

现如今,项目没了,还得在寒风中等出租。

「麻蛋,都是因为楚衡那个王八蛋!」

我愤愤不平的咒骂,毫无淑女气质可言。

「王八蛋送你回家,不知道赏不赏脸。」

楚衡的帕拉梅拉停在了我的面前,一脸的坏笑。

我扭过头,懒得看他。

「项目是结束了,但是你还有可赢的地方,主战场是我家的床上,如果你敢应战的话。」

夜风中,楚衡的脸看着又色气又张扬。

也就思索了大概三秒,我还是拉开了车门。

当晚,我一直在上。

他紧紧的抓着我的腰,用半喘息半言语的声调,跟我说了招标会背后的真相。

「你没拿那块儿地就对了,你知道吗……对边的金旺街我已经收了一半了,到时候我不让你扩,或者坐地涨价,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清歌,你哪儿都好,就是太倔了。」

「你以为一直往前冲,就能无往不利吗?有时候低头看一看,你才能知道真相。」

我甩着长发,俯视着在我面前躺着的那个男人。

他有着性感的身材,半眯着的脸上是最销魂的表情。

没错,他说的都对,可我就是不服气!

手指狠狠地捏上他最敏感的地方,楚衡立刻发出了一声止不住的闷哼。

「哼,看来你还是不懂……」

楚衡坏笑着,身姿依旧,可主次场却完全变了。

「清歌,想赢,得足够硬才行……」

情到浓时,他贴到我的耳畔,呢喃着又警告着:「我的硬,你看到了也感受到了,那你的呢?」

身子已经渐渐无力,可我还是狠狠地回咬住他的肩头。

心底里,有一丝坚定穿越了情欲,在我的脑海中浮起。

这答案,有一天我一定会亲口给他的。

「这男人要是不搞事业,当公关估计也一定能火。」

上半身端坐如常,可两腿依旧酸痛。

昨晚那销魂蚀骨的快乐,换做了皮肤的酸胀,依旧留在我的身上。

刨除掉了那些不爽的情绪,我开始认真回忆整件事情。

一大早我就通过内部关系,求证了楚衡所说的事。

他没骗我。

甚至可以说,他救了我。

事情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他拿不拿到都不亏。

反倒是我,如果没有办法搞定配套,真的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这件事,刚开始一直都是我跟,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到了后期,因为另一个更着急的项目要推进,于是我暂时松了松手。

而楚衡的公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偷偷买进地皮的。

说到底,还是我马虎大意了。

这次的事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教训,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都在查缺补漏。

果不其然,叫我发现了一些隐患,甚至还有意外收获。

捏着手上的一份文件,我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楚衡,看来又要见面了。」

我的男友莫琛死于一场绑架。尽管赎金到位也报了警,但绑匪还是残忍撕票了。

我永远忘记不了跟着警方来到约定地点时,一推开门,满眼的血腥。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所有的财物都没丢失,唯独他的手机不见了。

而现在,我却自动连上了他的热点…

麦当劳人流熙熙攘攘,我打开小程序,准备自助点餐,刚将一个麦辣鸡腿堡加入购物车,屏幕右上角数据网络的位置,突然显示成两个圆圈套住的形状。

好像是连上热点的意思。

没输入密码,我的手机自动被连上了一个莫名的热点。

我正觉得奇怪,看到热点的名称,突然脊背发凉。

“小熊喵的叮当猫的热点”已连接。

那是我死去前男友的热点。...

那是我死去前男友的热点。

我的男友莫琛死于一场绑架。

尽管赎金及时到位,也报了警,但绑匪还是残忍的撕票了。

我忘记不了跟着警方来到那个约定的地点时,推开门,满眼的血腥。

在场,所有的财物都在身上,唯独丢了一部手机。

如今,他的那部不见的手机在谁的手里?

我猛地抬头,将目光放在四周来往的人身上,看谁都獐头鼠目,十分可疑。

假如是当初绑架他那个人,我与他如今正共处一室。

我无助地在原地转圈,观察信号的强弱,以确定那个手机的位置。

我走到点餐台,两格的信号突然加强成三格。

在我周围只有三个人,一个带着啼哭孩子的母亲,一个戴着耳机听歌的少年。母亲好像性别不对,而少年好像太小了。

我把目光锁定在剩下那个人,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身上。

我不能放走这个信号,不能放弃这个渺茫的机会。

“您点的餐好了。”服务员递给他一个打包袋,他正在前台取餐要带走。

我偷偷靠近他,信号还是保持着三格。

他抱着一包食物,拎着可乐,目光逡巡一周,然后快步走出餐厅,看起来十分着急。

我马上跟上,拉近距离,准备挡到他面前,拦住他去路的时候,热点信号断了。

跟错人了,那个有他手机的人还在餐厅里。

我已经跟出去五百多米,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原地。

我跑回去的路上,那个带孩子的妇女,堵在唯一的出口,一边擦小孩子嘴边的冰激凌,一边责怪他不小心。

我着急回到餐厅,一下子撞上她肩头,她的手机被撞掉。

和莫琛的手机同一型号,同一颜色。

我一下子认出那个莫琛贴在手机背面的叮当猫贴纸。

或许是她不想保留这个贴纸,已经被抠扯的不完整了。由于岁月的痕迹,叮当猫有些发黄的笑脸还顽强地保留着,剩下圈怎么也扯不掉的胶痕。

我认不错的。

我兼职看管托管班时,曾拿了一块叮当猫的贴纸,开玩笑贴在他手机背板上。由于粘性太大,那块贴纸怎么撕扯都撕不掉,莫琛还为此跟我发火过。

三年前。

绑架案发生的时候,我正忙着筹备毕业论文,白天晚上进实验室,手机不被允许带进去。

我当时只觉得很奇怪,我和他哥哥的关系不说剑拔弩张,也是不太联络的,为何今天一连串地打?

我回过去,无人接通,显示忙线。

我当时没当回事,只当莫念又找不到弟弟,来我这打探行踪来了,于是给他发个信息,问他到底什么事,就去打饭了。

“速来莫家,莫琛出事了。”

我将饭碗扔下,赶忙打车赶往莫家,路上拨莫琛手机,全是关机。

我中午休息时怎么没看到这条信息,可能是太累了没注意。

到莫家,莫父莫母急得跺脚,握紧我的手:“小林,我们该怎么办啊?”

莫家人把绑架信息给我看,那则视频消息只有几秒钟,绑匪将莫琛蒙在脑袋上的黑布揭下来,黑布下莫琛已经是鼻青脸肿。

之后就是黑白分明的一行字:三日内打款,否则性命堪忧。

我眼前一片乌星,脑中血脉冲撞,就要站不稳。

莫念从外面进来,面无表情地把我接住,放到沙发上,他看起来相当镇定:“叫你过来,不是让你来哭哭啼啼。”

我忍住对他的不满,也不想跟他吵架,揉着太阳穴:“他们要多少?”

“这个数目。”莫念在屏幕上指出一行数字。

“这么少!”我惊呼:“快给钱赎人。莫琛比这值钱,你不会在犹豫?”

“凑钱不难,他要现金。我们一时取不出那么多,还差半数。”

“我父母公寓里有,平常会放一些在家。”

“先不急,我们先要报警。”莫念将笔记本关上。

我长呼一口气,肯定道:“报警是对的。”

警察穿便衣过来,架设信号追踪器。我致电母亲,道清前后因由,然后表明:“这边需要一些现金,他家之后会汇款还你。”

打头的警察此时忽而招呼一声,让后面的警察也过去,盯着电脑荧幕看。

我在屏幕上看不出什么,只能焦急询问:“林警官,有什么进展了吗?”

他咂咂嘴:“似乎手机信号是从这里发出的,但此地本该是个荒地,可能是更改过定位。”

我看着这些现钞,一时要迷花眼了。谁为了这些钱枉法,灵魂一定会被吞噬。

莫家给我安排了客房,我精神紧绷,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来到客厅,警察在这边安营扎寨,大大小小的设备仪器,四通八达由数据线连接着,我不学计算机,弄不清这些东西。

灯火通明,电脑放在茶几上,林警官在茶几之前盘腿而坐,靠着沙发腿。

“我不是……”

林警官立刻会意:“那我称呼您什么比较好。”

“我也姓林。”

“林小姐,躺在沙发上歇一会。”他轻轻道。

我闭上眼睛,试图寐一会。但客厅里的光亮闪得很,我睡得一直不甚安稳。

过一会,觉得有人在叫我:“之慧,之慧。”

是莫琛的声音,我转头去寻,但怎么都找不到人。忽然天边似闪光,我的大脑从漩涡里挣脱出来,睁开眼。

原来是场梦。

天际微微泛白,太阳快出来了。

身旁的林警官还在工作,我幽幽问:“我睡了多久了。”

“才不到一个小时。”他盯着屏幕不松眼。

距离绑匪约定的八点钟,还有三小时。

如今。

我在附近派出所等待审问结果。

我选择给林泽发信息,过一会他推门进来,应是匆忙,没穿警服,一身休闲的牛仔装,松垮的t恤。我还未见过这样穿着的他,洋溢青春的气息。

他先安抚我:“之慧,不要着急。”

“已经等了三个小时。”我疲倦。

“我去里面问问情况。”他拍拍我的肩膀。

他把手机什么随身物品留在我身边,过一会铃声响了,我想接通为他解释在忙。

灌耳而入却是一个极为气愤的女声。

“臭小子,你又去办那个绑架案了对不对。这两年,那个疯女人说点什么你都当蛛丝马迹,哪次不是无功而返?”

我刚想插嘴,那边又连珠炮似的骂道:“人家邵阿姨家的女儿国外留学回来的,就那么坐在茶餐厅白等你一下午,你声都不跟人家吱,没有礼貌,你想让你妈老死都抱不到孙子吗?”

我不愿给林泽添麻烦,只能谎称:“阿姨,我是他的同事。林泽在忙,待会回电给你。”

那边冷笑:“你就是林之慧吧,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怪有手段的,可以把男人迷得赴汤蹈火。”

通话挂断,那头只剩冰冷的滴滴的机械声。

办案的警官唤我,迎面走出来,是一个女警官,不是林泽。

“林小姐,请随我们来。”

来到一个会议室,对面坐着那个妇女,明显哭过,仿佛十分害怕的模样,女警官进门坐到她旁边,我在她们对面坐下。接着林泽进来,对我开口:“之慧,这个手机的确是莫琛生前丢的那部。”

“那她和绑架案有没有关系?”我手攥起拳。

“没有,之慧,你慢慢听。”林泽坐下来,抚摸我的手背。

我转向那个女人:“那你是在哪收到这部手机的?”

她赶忙如实回答:“二手网站的本地鱼塘。”

“线索又断了。”我败气,喃喃道。

“林小姐,请原谅我。”可能是多小时的审问令她疲惫,她突然掩面,爆发出痛哭。

她向我道歉,可能是害怕了,她的罪行无关性命且与我无关,自有人去审问。

那个小男孩在门外,哭闹着要找妈妈,冲破门跑入她的怀里。

我沙哑地讲:“快让他们回家吧。”

“他们还要配合别的审查。”

“对不起。”我对女人说。

“是我对不起你,林小姐。”女人得到应允,带着小孩离开房间,暂时安抚他的情绪。

“小周,辛苦你了。”

林泽向女警官道谢,和我步出警察局时,天已完全的黑了。

“之慧,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看见月光映在他半侧脸上,显得鼻梁挺拔。穿警服时不觉,林泽确实十分俊俏。

我别过脸,赔笑:“林警官,您多偏心一点私生活,我以后会少做无谓的打搅。”

“我送你回去。”他试图拉住我。

“不必,我自己坐地铁就好。”我与林泽告别。

我随便上一列车厢,几乎空无一人。

到“乐园”站,一堆人鱼贯而入,头上戴着兔子耳朵,或者拿着仙女棒,或者超级大的平板棒棒糖。有年轻人,有稚童,脸上有说有笑地进来。甚至有几个人,打扮成玩偶,或小丑。

那个游乐场刚开门时,我与莫琛还去领了纪念徽章。我的手指肚摩擦背包上的铜章的纹理,试图找回一些感触。

面前的小女孩被拉着手,乖乖地站住。小姑娘玩耍一天肯定累坏了,耷拉着小脑袋点头打瞌睡,车一颠簸,眼睛又微微睁开,眼睛一张一合,十分惹人可怜。

我叫她过来:“小朋友,要不要来坐。”

她父亲赶紧说:“谢谢姐姐。”小奶娃学舌:“谢谢姐姐。”

我站到靠门的位置,嘴角还勾着笑,忽而手机上收到一条隔空投送信息。

“iphone(423)向您投送了一条备忘录。”

“接收or拒绝”

车上年轻人多,我当有人恶作剧发表情包,点击:“接收”准备与之斗图。

然而却是一个备忘录,上面写:“还在找杀他的人吗?”

我顿时如同堕入无尽冰窖,指尖颤抖,回复一个投送过去:“你是谁?”

很简洁的四个字:

“杀他的人。”

这个嚣张的凶手,正在某处注视我。

设定:刚来本家做保镖的23岁Porsche与协同Kinn管理本家多年的33岁Porsche意识交换的“平常”一天。

「33岁的场合」

“我怎么会和你结婚呢?”Porsche躺在Kinn书房的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像游魂一样有气无力地问道。

“因为你爱我。”

我爱你?Tui!我疯了吗!从大街上随便抓来一个人都比你强,我得多想不开才会爱上你啊?Porsche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啐道。

“我是男的!直的!”

“我倒是一直都喜欢男人,你知道的。”

“而且你似乎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Kinn好脾气的笑了笑,眼里盛满了包容与...

“而且你似乎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直。”坐在办公桌后面的Kinn好脾气的笑了笑,眼里盛满了包容与欣悦,像是在看一位不懂事的后辈,又像是在看自己闹脾气的爱人,直看得Porsche浑身不自在,脑海深处的危险预警系统也开始疯狂嗡鸣。

这位温文尔雅云淡风轻的Kinn比他印象里那个傲慢自大胡搅蛮缠的Kinn还要让人胆颤。

“等等,你喜欢男的?我上哪儿知……不对,你喜欢男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直不直更是和你没有任何关系!”Porsche含混不清的低声吐槽,在沙发上翻了个身避开Kinn黏稠得几乎能够拉丝的视线,把脸埋进空调毯里长叹一口气。

他如今最想知道的是自家弟弟Porchay的近况。

他不太会用十年后的通讯设备,刚才窝在沙发里背对着Kinn悄悄摆弄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虽然眼前有个现成的活人可以询问,但早上破罐子破摔的胡乱对话似乎没有引起Kinn的怀疑。既如此,他也不想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索性半遮半掩的装了下去,让Kinn误以为Porsche今天只是“心情不好”。

不知道Porchay现在怎么样了,这十年里自己有没有照顾好他,让他像普通的孩子那样按部就班的平稳度过人生中的每一个关键节点,过上安定富足的日子。

Porsche倒是想亲自去看看,可他一表露出要离开房间的意思,Kinn就会找理由搪塞过去,千方百计的不让他踏出这扇门。

Porsche根本不吃他这一套,Kinn说一句他怼一句。极限拉扯了好几个回合后,Kinn总算意识到了Porsche的不耐烦与执拗,稍微改变了一下策略。

他开始扮可怜,一副Porsche蛮不讲理欺负他在先的样子,而不是他死死扣着Porsche就是不放人。

“你要把我孤零零的留在书房吗?”Porsche震惊自己轻而易举地读懂了Kinn失落的眼神。

可笑,Kinn在Porsche心里是个眼睛长在头顶脾气还极其差劲的混蛋,老了十岁的Kinn只会是个混蛋程度有增无减的大混蛋。

谁会对这样一个大混蛋心软啊!

话又说回来,妈的,Kinn到底对未来的我做了什么!Porsche站在书房门口想推门出去,不知怎的,就是迈不开腿,没办法像他面对年轻的Kinn那般潇洒自如地一走了之。

这具身体的本能在迫使他留下来,留在Kinn的身边。越近越好,不能走远。

Porsche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又松开,终于忍不住轻嗤出声。

既然走不了,那就互相伤害好了!

「23岁的场合」

“我的天啊,Por你今天怎么忽然这么厉害!太帅了!”Pol看着枪枪正中靶心的Porsche,边惊叹边起哄鼓掌。

“你背着大家偷偷加训了吗?也太狡猾了吧!”

“短期内的加训是不会出现这种突飞猛进的显著效果的,练得不好甚至会和训练目标背道而驰。”站在Pol身旁的Arm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慢悠悠的说。

“可是Porsche昨天还只能勉强打上靶!不加训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大的进步!”Pol反驳道。

“巧合而已,全凭运气。”Porsche摘下降噪耳机,随手把枪放在桌沿,眯起眼睛矜持的冲着当下难得对自己友好的两个人笑了笑。

只是十年后精通枪械组装及使用的我碰巧过来替十年前成绩一塌糊涂的自己找找场子而已。Porsche在心里补充道。

这十年来,Porsche作为本家的保镖总管,拥有着仅次于Kinn的权柄,始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枪不离手刀不离兜。别说是打静止靶,就算仓促之下打“移动靶”也能做到正中要害、弹无虚发,想打中胳膊就绝对不会错打成大腿。

全是些在血与硝烟中历练出的保命手段,这么多年过去,早已刻入骨髓、成为本能了。

“打靶可以是巧合,水下脱困、格斗训练和书面考核你都完成得超棒,这些也算是巧合吗?”Pol和Arm对视片刻,不解地挠了挠头。

“你今天还因为旷训挨了K……Chan哥的罚。整整200个俯卧撑,你刚做完就起身去补上午的训练了,而且通通高分完成。”Arm若有所思的看着Porsche,总觉得眼前的人身上有一种微妙的违和感。

“是啊是啊,200个俯卧撑下来你还活蹦乱跳的,你是真的脱胎换骨了啊Porsche!”Pol在旁边疯狂点头附和道。

“可能是因为我今天的身体状态比较好,所以连带着训练效果也很不错。”Porsche不怎么走心地信口胡诌。

也不完全是胡诌,这具身体还很年轻,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骨子里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要是把33岁的Porsche直接拉过来从头到尾跟一遍今天的训练,倒也能做到高分通过,但体力肯定没有现在这么充沛,需靠一些技巧来减轻体力的过度消耗。

还是年轻好,吃苦又耐劳。Porsche悄悄给自己点了个赞。

“刚才在泳池旁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注意到Big和Ken的表情,笑死我了哈哈哈!Porsche那句‘Niceone,loser’的嘲讽度简直拉满了!他俩都快被咱们优秀的Porsche气炸了,尤其是Big,那脸都……咳咳咳。”Pol正说得起劲儿,忽然被Arm拐了一肘子,迅速把未尽之语替换成了剧烈咳嗽。

十年后的他俩在聊八卦撞见上司时还是用这一套遮掩,不过被八卦的主人公成了Porsche,抓到他们背地里聊八卦的上司也成了Porsche。

大多数时候,这种情况会演变成三个人凑在一起讨论别人的八卦,等Porsche聊够了,就会把被抓包的两个人赶去加训。

想想还挺有趣的。

熟悉的冷香在空气中浮动,Porsche心情很好的弯了弯唇角。

Pol和Arm转过身恭敬地对着Kinn行礼,Kinn点了点头,眼睛却看向Porsche,目光里满是怀疑与探究。

Porsche没被他不善的眼神震慑到,反而冲他wink一下,态度和白天被Kinn带走挨罚时天差地别。

在观察了Pol和Arm对“自己”的态度后,Porsche猜测自己大概刚被Tankhun要走没两天。

这时的自己还在电视剧和选秀的海洋里浮沉,没尝试着劝说Tankhun和他去外面浪。

没将Tankhun带出家门,没去酒吧一起喝酒蹦迪,自然也就没有码头的那一吻。

所以工作忙碌的Kinn为什么会亲自来保镖宿舍抓一个不是自己麾下的保镖去领罚?

有意思。

Kinn像被烫到一样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虽然面上不显,但Porsche很清楚,眼前这位现在大概又羞又恼又困惑。

好可爱啊。Porsche舔了舔唇,莫名想起五年前Tay对自己说过的那席话。

原来这个时候就有些苗头了。

Porsche冲着Pol和Arm比了个“回见”的口型,三步并做二步跟上转身离开的Kinn,打算印证一下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

“多少钱?”

“你花了多少钱买我的下半辈子?”

Kinn放下手中的文件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像是被谁迎面揍了一拳。

“你为什么觉得我们会结婚是因为我花了钱?”

“为什么不?”Porsche站在书房的落地窗前双手插兜望向远处的高楼大厦,趿着拖鞋漫不经心的左摇右摆。

“你除了有几个钱,手里握着点儿权利外,还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优点吗?”

“我之前……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个形象?”Kinn沉默片刻,艰涩的问道。

“不然呢?”Porsche面无表情的说。

没给我钱,我怎么会选择和你这种人结婚?

未来的我是有多缺钱啊,保镖工资难道还不够养活自己和Porchay吗?

Kinn看起来还算平静,但Porsche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大受打击,整个人的情绪都低落了不少。

难道我和他之间不是金钱交易?那我为什么和他结婚啊。

Porsche完全不理解。

他的父母十分相爱,也不吝于将这份爱展示出来。因此,他从小就对婚姻怀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憧憬。

在他的心中,婚姻是神圣的。

它是幸福安定的代名词,它象征着互相信任、彼此照顾,它意味着家、安全和崭新的开始。

它的缔结必须是因为爱。

未来的我竟然如此轻易地背叛了自己对婚姻的朴素向往,看来被黑帮的环境腐蚀得不轻。

Porsche低头看向左手无名指上的素银戒指,忽然觉得人生真他妈没劲透了。

他明明如此厌恶这里的一切,时刻惦记着从这片黑色的泥淖中脱身,让生活早日回归它本该拥有的平凡样子。

他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离开这个充斥着金钱与血腥气息的地方,奔向不够光明却足够自由的未来。

可事实是,十年后的他依然留在Kinn的身边,婚姻将他牢牢困在这片黑色泥淖的中心,成为了他与Kinn共同沉沦的枷锁。

此时此刻,Porsche对十年后的自己由衷地感到失望。

“Porsche……”Kinn从办公椅上起身,试探着轻声唤道。

“你还好吗?”

“你承诺给了我什么?”Porsche转过头和他对视,眼底隐约有光点闪烁。

我到底为什么会和你结婚?

“承诺啊。”Kinn站在原地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随即绕过办公桌,缓慢的向着Porsche走来。

“我承诺给你我的不安、动荡与颓丧。”

Porsche瞳孔微缩,下意识的后退半步。

“我承诺给你我的欢欣、幸福及喜悦。”

“我承诺给你我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承诺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

“我承诺给你我全部的信任。”说到这里,Kinn似乎想起了什么,停顿片刻,表情有些难过。

“我承诺给你一个家,一个绝对安全且完全属于你的地方。”

“我承诺给你我能付出的所有爱。”Kinn伸出手抚向Porsche的头发,眼角漾起淡淡的笑纹。

“以上的承诺,自婚姻缔结起始,没有终止期限。”

“如果一定要加个期限……”Kinn用拇指揩掉Porsche将落未落的泪水,按着他的后颈微微倾过身,隔着这副与他朝夕相对的躯壳在年轻灵魂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那就至死方休吧。”

“你跟着我做什么?”Kinn突然回头,对着不远不近的坠在他身后的Porsche质问道。

“我没跟着你啊,路就在这儿,难道我不能走吗?”Porsche扬着下巴反驳。

Kinn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没必要和这人一般见识,瞪了Porsche一眼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然后被一只手扯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Kinn下意识去拔插在后腰的枪,身后的人却准确预判到了他的意图,动作比他还快,将他的手连带着枪一起扣在后腰处动弹不得。

“Porsche!你干什么!”Kinn被身后人透过衬衫和马甲辐射到自己身上的热度熏红了脸,迅速挣脱桎梏转身一脚踹过去。

Porsche灵活的闪到一旁,笑得没心没肺。

“看你总是绷着张脸谁也不想理的样子,和你开个玩笑嘛。这就生气了?”

Kinn咬了咬牙,压低眉眼凑近Porsche。

“我警告你,再有下次……”

“你就怎样?”Porsche单手环住Kinn的脖颈,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近到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彼此的鼻息。

Kinn被Porsche这一下弄懵了,卡在喉咙里的后半句话像烟一样散溢在空气中。

“杀了我?惩罚我?还是找人打我?”Porsche歪了歪头示意Kinn继续说,似乎真的很关心自己可能会拥有的凄惨下场。

“说话啊,Kinn少爷。”

“放手,你越矩了。”Kinn皱着眉错开视线,使了点儿力气推向Porsche的胸口,冷声说道。

“嗷。”Porsche挑了挑眉,发出意味深长的声音。

“既然没什么严重后果,那我可就要做更过分的事了。”

话音刚落,Porsche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把摆出防御姿态的Kinn按进自己怀里,双手在他背后交叠握紧,给了他一个严丝合缝的紧密拥抱。

是充满责任心在战斗前线奋勇厮杀的头狼,是顶着巨大压力挣命拔节生长的青竹,是风声鹤唳害怕再次受伤的小刺猬。

是我坚定地爱了十年,还将继续爱下去的宝贝。

Porsche闭上双眼,全身心的感受怀中人的体温。

Kinn剧烈地挣扎了几下,被Porsche一一化解,挣扎无果,只得任由他抱着。

“辛苦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Porsche努力压下眼底的热意,靠近Kinn的耳边轻声说道。

这句蕴含着鼓励与认可的话,穿过十年时光,以一种不期然的方式被递送回原点。

没办法,答应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啊。Porsche偷偷把眼角的湿润擦到Kinn的衬衫领子上。

“你能稍微把抵在我后腰的匕首往旁边挪一挪吗?我怕痒。”

“你不是Porsche。”Kinn钳制住Porsche的手腕,将匕首从他的后腰横到颈侧,笃定的说。

“你是谁?”

话接上回,李简解决完网课问题以后,继续甜甜蜜蜜不可描述的小情侣生活。

简隋英一直不能理解,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为什么在那方面就没有倦怠期。一起干事情是他们两解决任何问题的方法,比如吵架了,一起干事情。累了,一起干事情。没啥事那更要干事情。

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李玉的话,简隋英一定会咬牙切齿的说他像泰迪。

这个时候李玉就会眼巴巴地看着他,虽然他不说什么,但他的眼睛里摆明了写着“隋英你骗人,你明明也很舒服,有好几次还是你邀请我一起工作的”。

简隋英狠的牙痒痒,疫情在家没什么事情,两人也懒得做什么运动,他又不忍心拒绝眼里带泪的心肝宝贝...

简隋英狠的牙痒痒,疫情在家没什么事情,两人也懒得做什么运动,他又不忍心拒绝眼里带泪的心肝宝贝小玉玉,只好舍身爱美人。

有时候干事情太累了,他想让李玉休息一下,可是后者不知疲倦,非常努力,汗顺着他的脸颊落到了简隋英身上,一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你要是再说我就继续努力工作的样子。

简隋英气上心头,朦胧的感觉中狠狠咬了李玉一口。而李玉本人也似乎因为这个动作愣了几秒,下一秒却更加卖力,像打了xingfen剂一样。

两人在汗水中沉沦,在家中留下了他们努力的痕迹。

第二天,李玉一大早就要上课,所以两人昨晚干脆就在书房干事情,免得第二天简隋英起不来,两人又要在家异地恋。

今天的课是李玉的专业课,教授要求开摄像头。李玉瞥了一眼在懒人沙发上睡觉的简隋英,确定无论发生什么意外都不会照到他后开了摄像头。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因为刚起床洗漱的原因头发前稍湿,还在滴水,被李玉不耐烦的往上抹了一把,露出了饱满的额头。

他时不时写上几个字,然后眼神不自觉地往简隋英身上飘,见他不好好盖被子,一条腿伸出来,露出了大腿根的牙印。

李玉一瞬间有点心猿意马,下意识想去帮简隋英改好被子,结果屁股刚抬起来一半,他猛然想起来自己还在上课,并且还开了摄像头。

教授显然已经注意到他了,李玉成绩优异,长得乖巧,说话很有分寸,很讨他的喜欢。于是他停下长篇大论,笑眯眯地问:“李玉,你要上厕所吗?”

李玉笑笑,又安分的坐下说:“有点想上。”

李玉面不改色道:“嗯,起晚了。”

教授喝了口茶叶水,“你们年轻人晚上就喜欢熬夜,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熬夜有什么好的?早上起不来,黑眼圈加重......”

熬夜干什么?

简隋英啊。

李玉想起简隋英昨晚恶狠狠地喘着气说李玉,你,你给老子等着!潮红的脸蛋,生理眼泪流了一轮又一轮。

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同学们本来就没人听教授的念叨,下意识朝他念叨对象李玉看过去,发现他的脸上竟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多么曼妙的一件事情啊。

有表示震惊的,有想要看照片的,有觉得李玉熬夜有可能是打游戏啊你们思想好脏啊的。

他们讨论的主人公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陷入了猜测之中。

刚刚李玉和教授说了几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他很有辨析度的声音成功把简隋英从梦境中叫起来。

简隋英懵懵的坐起来,还不忘拿被子遮住自己的上半身,整个人还处于游离状态。

李玉走过去亲了他一口道早安,简隋英虽然脑子是懵的,但还是下意识想要勾住他的脖子回应。

动作太猛,腰部传来一阵酸痛,简隋英“嘶”了一声,松开了手。

李玉熟练地把手伸进被子里给他揉腰,一边顺带好生哄着。

简隋英身体上虽然十分受用,但还是阻止不了他对李玉昨晚不爱惜身体熬夜干事情的愤怒,嘴巴上喋喋不休。

李玉应着,在他表达今晚我来干事情吧你别忙活了的体谅心情后,亲了一口他的额头,说桌子上有早餐。

简隋英假装不知道他扯开话题,拿过衣服就往自己身上套。突然想起来什么,问他:“你下课了?”

李玉摇摇头。

“兄弟,你看没看班群消息?”对面传来了一个明显带着笑意的声音,是他在学校里的好朋友,还和他和简隋英一起吃过饭。

“没有,我消息一直都是免打扰。有事吗?”李玉有点不解他声音中的戏谑。

好朋友忍不住笑出来:“不过已经撤回了,但是兄弟,你早晨洗漱的时候有没有照镜子?你今天穿的衣服领子还这么低,不会是故意的吧?”

“简哥,”李玉眼神略显无辜,“你怎么不告诉我我的脖子上有吻痕?”

简隋英愣了两秒,然后诧异地问:“你平时不一直这样?除了我还有谁看?”

李玉缓慢的眨了两下眼,“今天专业课,要开摄像头。”

“我操?”简隋英瞪大了眼睛,“那你昨晚怎么不说?”

“我忘了。”李玉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不过也没关系,教授没看见。”

简隋英走过去在电脑面前探了探头,指着上面并没有关摄像头的教授说:“这个秃子就是你教授?”

李玉搂住他的腰:“嗯,是他。”

简隋英很响亮的亲了李玉一口:“他没看见不就好了,早知道哥给你多弄几个,好让你们同学都离你远点,我们小玉玉长这么带劲。”

李玉看了眼备注,还是刚才的兄弟,正在犹豫接不接,简隋英眼疾手快的接了。

“我刚还没说完你就给我挂了!!”兄弟气的直哼哼,“李玉,你没关麦!!”

我都开始替小情侣尴尬了......

谢谢大家的喜欢!

他的军师第一次从成都赶来的时候,大军正在定军山下与敌人对峙。他端坐在中军大营,看着烛光下对方鬓边的白发,隐约生出一丝快意。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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