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有一本很厚很厚的笔记,那书小心翼翼地用牛皮纸包着。泛黄的纸页,微蜷的边角,都昭示着岁月之久远。
这是1939年的秋天,街上是纷乱的人群,嘈嘈杂杂。报童挥舞着双手斜觑着往来的人群,高喊着,“国际形势将何发展!”自行车呼啸而过,报纸散落在地上,浸在水中,那是一份份“危急”边报。
民与瓷发生了二次分歧,民仍拖延着,而瓷则主张着未雨绸缪。瓷与共之间也有了微妙的变化。
瓷踩着脚踏车,一脸倦容,眼下的青黑日愈加深。他愠恼民似乎还期待着援助,结果还不明显吗。他们已坚持抗战了许多年,还不明白现今之重要任务所在!
是一...
是一夜夜的难眠,是满心的不甘,于是又从床上爬起来继续着工作。深夜昏黄的灯光,沙沙的书写声,沉重的叹息。瓷肉眼可见的消瘦,目光也一日日的模糊下来。
“瓷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组织里劝他。
瓷抿着嘴,摇摇头。清晨仍是在书桌上醒来。
是个外国人啊,瓷惊了一下。瓷秉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把人往自己的身上一架。奈何那人也太重了,瓷踉跄跌在地上。那人便死死压在他身上,瓷摔的生疼,给人当了软垫,索性躺着地上不起来了。
自己的衣服已经全脏了,参战申请书也来不及交了。思索了一会儿,瓷一个用力把人推开了。那人的头磕在地上,一声闷哼。瓷拍了拍身上的灰,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把人拖到墙角。瓷估计他是饿极了,捏开了他的嘴,小心翼翼地从褂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块方糖塞进那人嘴里。
那人被这么一折腾,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一口吐掉了嘴里的糖。
“你这人,怎么这样!”
美好不容易抬开眼,就看到面前的东方人穿着站满了污渍的外套正愤慨地指责他浪费食物。他的脑袋隐隐有些痛,觉着烦躁,别过头去。
“我不是酒鬼,”身后的人又拉住了瓷,“我是美。”
“那关我什么事!美先生,请你松开手。”
瓷一天有些心不在焉的,晚上回家路上一直想着自己没被批的申请书。临走时,组织里的领导拍了拍瓷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瓷啊,不是我不让你去,可你现在的身体健康,唉—
晚上的风真冷啊,冬天的风是那么干,吹得瓷的眼睛发涩。
浅蓝突然在眼前涌现,似水一般流转,瓷撇撇嘴,别过头就要走。美在身后不近不远地跟着。
“你要跟着就跟着,我是不会收留你的。”瓷撂下这句话“砰”地把美关在大门之外。
微黄的灯光在屋里晕染着,瓷铺开了纸,继续着工作。思绪如麻,瓷扶了扶额,才猛然惊觉已经下雪。窗沿已落了一层层厚厚的雪,纵然瓷十分不满美早上的行为,他也无法将一个人留在雪地里冻死。
瓷猛地打开门,美果不其然坐在屋檐下瑟缩着。美看见主人开了门,冲着瓷热情一笑,大有融化整个冬天的意图。
“麻溜点,快进来!”
得到了主人的允许,美拍了拍雪,一溜烟从瓷身边窜进屋子。
美就这么在那个不美好年代窜进了瓷美好的世界,冒失而又莽撞。
瓷挺烦美的,美总是乱丢东西,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美会对瓷做的饭挑挑捡捡,他听不惯瓷的絮絮叨叨,一听,头就晕的厉害。他觉着瓷不解风情,他看见瓷随手放置自己送的花。但美喜欢偷偷看瓷,看瓷利落干脆地把头发束成一拢,麻利地在厨房里忙活。瓷认真工作时很美,他那晚蹲在雪地里,瓷突然就开了门,坚韧的梅花花瓣化入心中。他偷偷创造机会与瓷接触,他喜欢听瓷的心跳声,每一下都那么有活力。
“我今天就走!”
寂静弥漫着,有人在门外叹息。有人发现了花下的方糖还有一张简笔画小人笑嘻嘻的。
心里是空落落的,少了一个在身边絮叨的人,是瓷也是美。几个月的磨合,使得夜更加惆怅。
瓷剪了短发,换上布军装。瓷坐在车里,一眼下去都是新入伍的小伙子,那么的朝气勃勃,心怀救国救民的炽热理想。
炮火,是无止尽的炮火。瓷被战场上巨大的炮声,轰的听不见声音。战友在最后倒下时,仍死死护着旗帜,不让它倒下。旗帜下是无数的伸出的手,是赤忱的心。瓷冲上去,抱着旗杆,挥舞着。流弹划过,他倒下了,倒在了他直到最后都深爱的土地。黑色的眼无声地凝望,深沉中是希望以及思念。
美回国参加了盟军,他躺在战壕里,英吉利猛地摇了摇他,“武汉会战胜了!我们的盟军胜了!”
胜了,胜了,喜悦并不能止住流血。美捏紧了手中的药瓶,小腹处的伤口疼痛难忍,血浸红了大件衣服。
美恍惚中又看到了瓷,瓷眉眼弯弯,浅浅笑着,是多么的开心啊,又那么的缥缈。
“你好,你有方糖吗?”
本篇cp:美瓷京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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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情提要:瓷杀手假扮副官“莱恩”被揭穿,独狼出一千万买命,要求瓷试探交易对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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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是什么”
“幸福吗幸福,就是在春光明媚的早上醒来,而前一天晚上痛快淋漓地和一个美若天仙、激情四射、杀人如麻的刺客共度良宵。”——《武器浮生录》......
“幸福吗幸福,就是在春光明媚的早上醒来,而前一天晚上痛快淋漓地和一个美若天仙、激情四射、杀人如麻的刺客共度良宵。”——《武器浮生录》
4.
“他们关门了。”北京靠在门边,小心地放上了窃听传感器,门板突然“咚”地剧烈震动了一下,伴随着闷哼声……
北京淡定地一把扯掉传感器,开始编造:“门板震动了,两人似乎都挺急不可耐,里面听起来很……‘激烈’。”
“现在估计上床了。”
“老大,还听吗?”
“……”对面沉默了许久,接着又是一阵乒铃乓啷的器皿碎裂声,令人不禁怀疑独狼是不是连茶杯带茶壶全碰碎了。
“算了,你们回来吧。”
5.
门关了。
厚重的门隔绝了与外界的视线。
原本在瓷怀中眼神迷离,需要瓷搂着才能走路的美瞬间转身,反揽住瓷的腰,贴着身抵在了门上。
视线交织,心跳絮乱,空气升温……
下一秒,炙热的吻落下,带着有些失控的热烈,强势地啃咬在唇瓣,迫不及待地侵入纠缠。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直到两人都因缺氧而感到头脑空白,玫瑰月夜的残余香气在口腔中弥漫,确实是高度的烈酒,迟来的醉人感翻涌上头.......
两人的姿势不知不觉变为相拥,松松牵着的手转为十指相扣。
“好久不见,我的搭档。”
“我好想你。”
上中下都是同一章,不知道为什么合起来发不出去
感谢阅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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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盛:经验老道的海盗x懵懂愣头青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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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吗幸福,就是在春光明媚的早上醒来,而前一天晚上痛快淋漓地和一个美若天仙、激情四射、杀人如麻的刺客共度良宵。”——《武器浮...
3.
偏昏暗的灯光确实能隐藏很多东西。
比如说两个跟踪而来的眼线。
“老大,美少爷喝下了玫瑰月夜,瓷揽着他,两人看起来举止亲密......”北京戴着伪装成耳机的远程联络装备,尽职尽责地播报着。
“对对,举止很亲密。”旁边的华盛顿带着同款耳机,敷衍地重复着北京的话。
至于为什么敷衍.......
——如果北京偏过头去,他就会看到一个两眼放光,笑容诡异,西子捧心状,一脸我磕到了aaaaa我的cp是真的aaa快给爷亲别害臊快杀了我给他们助助兴的兽化版……华盛顿。
〖完全看不出此时待在蓝星酒馆的两人,半小时前还躺在床上互告晚安快要安然入睡,然后收到瓷的暗号后火急火燎地抢跟踪任务(主动加班)的崩溃模样呢〗
“嗯,保持连线,实时汇报。”对面的独狼声线平稳,听起来很悠闲,偶尔还传来几声吞咽茶水的声响。
“好的老大。”
“现在……瓷在开房。我们跟过去……”北京说着,拉拉旁边的华盛顿。
——没拉动。
什么情况?北京疑惑地偏过头……然后被眼神发绿,神情扭曲,看着跟要吃人似的……限定版“年兽”华盛顿吓的差点一碗黑狗血泼过去。
(如果身边真的有的话)
“咳,你刚刚,咳咳,说啥?”在北京考虑要不要先给华盛顿找个面具的时候,耳机里又来声了,对面的独狼似乎被茶汤呛到了,边说边咳嗽。
华盛顿从兽化状态脱离了片刻,语气仍压抑着兴奋:“开!!房!他们在开房!”
唔唔唔——北京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补充道。
“噢……我说瓷在开房。嗯……开完了,现在他们在走向房间。”
——耳机对面似乎传来了什么不正常的器具碎裂声。
“我们跟上去。”北京拽着华盛顿,给了
他一个无奈的眼神。
如果不是双线作战,这个状态……他们十有八九会被发现。
“瓷给过暗号,他们肯定早知道我们跟着,不怕被发现。”华盛顿眨眨眼,用口型回道。
————————————————
外力影响,第三章必须切片发,影响阅读感官实在抱歉
(﹏)
“幸福是什么”......
1.
海盗领域M基地蓝星酒馆。
华灯高挂,夜幕招摇。
在这片恶之花盛放的沃土,蓝星酒馆的灯光向来调试的很好,用评酒的方式表达,正正好处于微醺的状态,犹抱琵琶半遮面,半含半露的姿态最能唤醒人们的原始躁动。
——金发蓝眼的午夜玫瑰找到了满意的夜猎对象。
美已经盯着吧台后的bartender(调酒师)看了许久,典型的东方美人长相的调酒师唇角扬着温和的笑意,修长白皙的手指把玩着晶莹的酒瓶。
酒瓶于瓷的左右手之间乖顺地游动着,上下弹跳,温驯得不可思议。
美看的心痒,完全对他口味的美人十指律动,仿若拨动着他的心弦,令人沉醉。
“Bartender,我刚试了酒店招牌‘星河白梅’,它的确很棒,清雅悠长......”美装作微醉的模样,半靠在吧台,用一只胳膊支撑。
美刻意没有站直,用仰视的角度直勾勾地盯着瓷的眼眸,漂亮的蓝眼睛迷蒙着几分雾气,他故作苦恼地皱着眉,显得有几分孩子气:“但我觉得......它并不适合我。”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美深知这一点。
“能给我推荐一杯吗,美人哥哥。”美歪歪头,刻意示弱的姿势使瓷可以清晰看到他衣领下精致的锁骨,灯光迷离,红唇美人眉目含情,如午夜玫瑰般诱人。
“当然。”等你好久了,我的任务目标。
他的新任务目标确实生了一副好相貌,瓷想着,君子地移开视线,唇角仍擒着温柔笑意,同样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清冽的眉眼染上醉人的意味,无端生出几分旖旎缱绻。
美装作乖巧地含着笑看瓷,视线中的东方美人眸色专注,十指有节奏地律动,玻璃器具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Avisualfeastforsightandhearing(视听盛宴)
不知不觉,美看的有些痴了,似乎真醉了般,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瓷调酒。
自认为的猎手短暂得放弃了夜猎的目的,隐藏的杀手跟从内心的想法调试着合适面前人的酒,明明是嘈杂的酒吧,这个画面却异样地显得岁月静好。
“好了。”瓷主动打破了这片小范围的沉静。
某人现在看着出乎意料的乖,视线交织的瞬间,瓷忍不住上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朵刚开的小玫瑰......瓷心情轻快地想着。
美垂眸,接下了酒,品了一口。酒很烈,醇烈的酒味唤起了他狩猎者的本能。
我刚刚怎么了.......
美有些懊恼,从发懵的状态回神,加速的心跳实在存在感十足。
“玫瑰香、入口甘甜,回味灼热浓郁。”美微眯着眼,突然凑近了瓷,近到呼吸温热的气流洒在彼此面颊,暧昧的气息潜滋暗长.......“真是好酒。”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热源,但瓷没有再移开视线,反而主动搂上了美的腰身——免得某位为了凑近他,右腿半跪在吧台上的美摔了。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今晚.......”美在瓷耳边轻吐着气,蓄意勾引的语气蛊惑缱眷,“你的床上缺个我。”
“这么直接......”瓷感受着气流掠过耳畔带来的颤栗感,隽秀俊逸的侧脸泛起了薄红,“不怕我拒绝吗?”
——现在是午夜绽放得肆意的玫瑰了。
瓷笑意加深,话虽这么说着,搂着美的手却若即若离地打着漩,引起一阵轻颤。
“玫瑰月夜。”美趴在瓷颈边轻笑,“这可是著名的高度数烈性‘失(shen)酒’,我不信……你对我没兴趣。”
“我要是真醉了,你可要负全责。”美挣开瓷放在他腰间的手,直起身来,仰头干了那杯瑰丽的酒,神色迷离了起来,“记得带我回房,honey。”
“放心,我一定‘亲手’抱你回房,小玫瑰。”瓷从吧台后走了出来,重新揽住了美的腰,贴心地给目前不知真迷糊假迷糊的某人一个支撑。
这个画面着实惹眼,主人公的颜值身材又极为顶尖,酒馆中不少人都促狭地注视着两人的方向。
夜色深沉,酒味上头,灯光迷离。
——很完美的相遇的场景。
——也很适合掩饰暗地里的小动作。
2.
“演得差不多了,你可以装晕了。”瓷暗暗在美的手上写到,面色不变,仍是面带笑意、朗月入怀的神仙模样。
“怎么能叫演戏呢……我明明是真情流露,honey。”美偏过头,挡住口型,用只有靠在一起的两人才能听到的声线轻声说道。
“这里不是合适的谈话地点,待会就没有这些恼人的眼线了。”
美的神色有几分哀怨,像是在说些什么情人之间的悄悄话。
现代趴,alpha适xomega白,正直小治安官和白切黑风流公子哥的爱情故事,带球跑,狗血,双向救赎,妥妥滴HE。
本章又名:某人水完老婆就忘了还要把人关监狱(狗头)
你的小红心和小蓝手是对文手最大的鼓励
—————我是分界线—————
这还是这些天来李白头一次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眼睛被太阳光照得睁不开,浑身骨头像是要散架,又酸又疼,根本爬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耳边盘旋的嗡鸣声才消失,不过还是有点头晕目眩,腰酸背痛。他用胳膊撑着半起身,转头,发现昨夜失控的alpha现在还在沉睡,一愣,赶忙摸了摸自己后颈,摸到没有破损也没有因假性发情而红...
这还是这些天来李白头一次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眼睛被太阳光照得睁不开,浑身骨头像是要散架,又酸又疼,根本爬不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在他耳边盘旋的嗡鸣声才消失,不过还是有点头晕目眩,腰酸背痛。他用胳膊撑着半起身,转头,发现昨夜失控的alpha现在还在沉睡,一愣,赶忙摸了摸自己后颈,摸到没有破损也没有因假性发情而红肿的腺体时才松了口气,胳膊一软又躺回床上了。
该死的……李白没忍住轻轻捶了下床,咬牙切齿片刻,还是轻手轻脚爬起身下了床,整理好昨晚被两人胡乱扔在地上的一堆衣服,捡出自己的一身,回头确认高适还在熟睡后轻轻关好房门,跑去客房里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歪头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边穿衣服边和那边人低声说话。
“少爷,昨夜那个侍应生,您打算怎么处理?”
听言李白气不打一处来。其实昨晚一到家他就想明白了,他二哥常年一副金丝眼镜黑西装,长一副斯文败类样,他俩相貌虽说不是毫无相似性,但确实有天差地别的区别,那侍应生隔三差五就接待他二哥,怎么可能会把他们认错,稍微一想就知道是他的好哥哥做的局。这人想利用自己好弟弟身为omega的弱点把他毁了,或者让李白早早嫁出去,这样以后分家产时李白就没有现在这样有话语权。
李白冷哼一声,嘴里咬着衬衣,从肩上捞起手机有些恶狠狠地命令:“打断他一条腿扔我那二哥家门口去……”
“是。”
“还有,”李白捏捏眉心,叹口气,“去帮我买一盒药,动作要快。”
“呜呼哀哉……”李白绝望地躺在床上,抚摸着锁骨上最显眼的那处吻痕,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跑到哪里都不安生。沉默片刻,他倏地爬起身,心想事不宜迟,随便扯了张纸写下一张小纸条算作辞别,起身就要离开,可开门的一瞬,他便看到已经醒过来的高适端着水杯,朦胧凌乱,与突然出现的他大眼瞪小眼。
完蛋了。
“我……”
“李兄,见谅……”高适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知道自己酒量真的不行,但没想到昨晚直接喝晕过去了……辛苦你送我回家了……”
李白瞠目结舌。他推演过各种乱七八糟的结果,想象高适苏醒后会是怎样炸裂的场面,却没想到结果会这么炸裂。他不知道高适喝下去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听他这句话,李白再震惊也能明白,高适压根儿就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只当自己喝大了没了意识,其他的事居然一概不知。
“啊,啊,没事的……”李白偷偷把那张纸条攥在手里,不动声色地藏到身后,笑着打哈哈:“你酒品很好,没做什么事,回屋后倒头就睡了。”
“啊?这样,我还觉得头疼胳膊疼……那可能是自己睡觉不踏实撞哪里了吧……”
李白微笑,心想那块儿淤青是我掐的,你背后还有六七道指印呢,幸亏看不见。不过他现在没心思贫,赶紧找个由头让高适先去洗澡,自己回到卧室里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昨夜的事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后才松口气,扯了旧的床单换上新的,把旧的放进洗衣机里滚后赶紧拎着卧室的垃圾袋下楼丢去,虽然垃圾桶里也没什么,毕竟昨晚高适没有用套。
想来脸通红。李白控制不住地回想起昨晚,心想自己不在发情期,应该不会怀孕,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在楼下拿过心腹买来的药随便吃了一颗,把人打发走后随便买两份早餐上楼。
“今天还要出去吗?”高适啃着大白馒头,呜呜囊囊说不清话,“我今天没事做,可以陪你出去”
李白扶着腰,脑子里过了一遍酒吧夜店,只觉得发虚,心想这些地方还是算了,思虑一下后提议:“不如去书咖吧,一起看看书。”
高适一懵,心想这公子哥的兴趣爱好差别好大,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李白挑了一处在曲江湖边的店,安静,少人,坐在二楼,透过落地玻璃窗就能看到整座湖的波光粼。李白似乎是这里的熟客,店老板跟他打了招呼,说以前的座位还给您留着。高适只跟着李白走,心中越是困惑,好奇一个外乡人怎么在长安这般熟络。走廊边,他看到一幅字,风骨俊秀,凌厉潇洒,一笔一画都透露着作者骨子里的豪迈与风流,真是浑然天成的佳作。
一看落款,赫然写着“李太白”。高适当即愣住,回头去看李白,却见人一幅司空见惯的模样,笑道:“上大学时写的拙作,让高兄见笑了。”
拙作,他管这样的神作叫拙作?!高适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那诗作,默默在心底念诵:“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真好啊,真好,如此玲珑句,只能出自李白这样的玲珑人,别人是万万想不出的。高适本来只当李白是纨绔子弟,此时却实打实地开始崇拜他,只觉得这样的人定将会以齐天的才华描绘出大唐的盛世锦绣,他的名字一定会千古流传。
李白没有点咖啡,只点了一壶茶,白毫银针,茶色剔透,冒着清幽的热气。他捧着一本《昭明文选》坐在红木的太师椅上,一页页细细翻看这本古书,偶尔喝口茶,着实是恬静风雅。遇见李白前,高适也没想过自己的周末会这样度过——前一天在长安最繁华的酒楼里灯红酒绿,后一天就坐在离太学不远的曲江湖边喝茶看书,截然不同的消遣方式于他而言真是撕裂。高适没办法像李白那样全神贯注。他自诩是爱读书的人,可今天在这样雅致的书店里,有名茶好书供着,他却只关心眼前这个人。
他看向李白,感觉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情绪在心头飘着,说不清道不明,有点像未熟的青梅,酸涩,却浓香。见李白在看书,高适不好叨扰,便将心中所有好奇他诗作文采的话压在心底,想等人看完书后同李白细细攀谈。
听见有进度,高适也从自己办公桌后跑过来一起看录像。只见一辆黑色的轿车从那路口驶出后向长安城内城驶去,一路上都没有停留,直到最终停在长安治安局门口。众人皆愣住了,屏住呼吸往下看,只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打开了车门,悠悠然转身,摘下墨镜,往大楼门厅走去了……
是李白。
竟然是李白。
“嫌疑人?”
“是啊,”徒弟把案卷资料递给他,老实答:“李白我们已经带到局里了。”
听言高适一愣,一把抱过资料一路小跑到审讯室门口,猛地打开那道薄薄的木门,惊讶地看到李白果然坐在里面。他不敢将情绪表现得太明显,免得对李白不利,只小声合上门,抽开椅子坐下来,面对着下午才在和他喝茶的人。令他心安不少的是,李白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的情绪,姿态相当从容,仿佛只是来这里聊天喝茶的。
“高大人,”李白笑着向他挥挥手,“好久不见。”
“啊……”高适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并不合适。无论李白是否被冤枉,他在这里都会有包庇之可能,干脆只跟李白抬手示意,出去交接了其他人,自己在监控室紧张地看。这些天李白或多或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可在日常相处中他只觉得这人是个有些风流却能干的公子哥,今日下午更是惊觉这李公子是大才。他无法接受与自己相伴了好几天的书生会是杀人犯,更无法接受自己仰慕的大才会做出这种事。
更出乎他意料的事发生了。
审讯才不到半个小时,就有局里的人匆匆忙忙跑来,和他的上司耳语了几句,李白便这样被恭敬地请了出来,他的上司甚至还给人家陪笑。
高适整个人都要碎裂,呆呆站在那里,不知作何反应。李白走出审讯室,还是同往常一样同他勾肩搭背,拉着他要往外走:“高兄,只是误会,不要太担心……我订了位置,一起去吃晚饭吧?”
说着就要走,却意外地被高适甩开了手。李白一愣,好像没有想到高适反应会这样大,“怎么了高兄?一起去喝酒啊?”
高适直直盯着他,眉头紧皱。他看着李白俊秀的脸,神色严峻,声音低沉严肃,直问出这些天来心底困惑:
“你到底是谁?去那个地方,到底为了什么?”
李白一时语塞,在这空空荡荡的楼道中与高适两两对视,气氛突然沉默……
(TBC)
(白哥的马甲会不会掉呢())
本章又名:要见老丈人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世间最复杂的桌子是酒桌,最复杂的话是喝醉酒后的人说的话,一张桌上揉杂着乱七八糟种种情绪,一段话里几分真几分假谁也不知道。但就在小区楼下清冷酒吧的一张木桌旁,高适听到了李白绝不会在审讯室说的话。
“高,高兄……”李白已经半醉。因着枪伤,他已经戒酒将近二十天,今日实在难过,也不管伤口会不会发炎,一进酒吧就点了一桌子...
“高,高兄……”李白已经半醉。因着枪伤,他已经戒酒将近二十天,今日实在难过,也不管伤口会不会发炎,一进酒吧就点了一桌子,闷头喝了一半,才悠悠开口,“你知道蜀郡李家吗?”
高适点头。李白笑了一声,拿出手机翻了好久,找到一条一个月前的八卦新闻,放到高适眼前。是长安许家的alpha小姐要和李家三公子联姻的事,说两家素来交好,小辈联姻将让两家的情谊更进一步。说得再怎么花里胡哨,不过就是朝臣和富商大贾利益联姻罢了,许多商人想要提升自己家的地位,都走的这一条路。但高适没看过这条新闻,有点疑惑地看向李白。
“我,”李白指了指“李家三公子”几个字,醉意朦胧,“这个家伙就是我。”
“高兄,我是逃婚,逃婚跑出来的……”
“逃婚?”高适惊出了今晚第一句话。
李白似乎无所谓,斜倚着长沙发座的背,给威士忌里又加了两块冰,碎碎念着吐槽:“这什么店啊,怎么连喝威士忌专用的圆冰都没有……”
他将加好冰的酒递给高适,示意他喝。高适怕自己又喝晕过去,只浅抿一口,继续听李白说道:“联姻……不过是将我送出去的借口罢了,是我大哥跟许家偷偷勾搭的,连我父亲都不知此事……我得知此消息的当天就被逼着要去订婚宴,所以在路上直接就跑了……我父亲震怒,要收拾我大哥,说找不回我就要宰了他……他现在一边处理退婚后的麻烦事,一边在找我……”
李白慢慢趴到桌上,盯着磨了千面的玻璃杯,里面微带焦糖色的酒被纷乱的灯光照得五颜六色,映在桌面上,像一道破碎的彩虹,“我父亲,是这天下第一爱我之人……”
高适愣住了。这短短数天,他见过意气风发的李白,才华横溢的李白,一掷千金醉生梦死的李白,却第一次见这样颓丧的李白。他读不懂李白眼中的情绪,像江南道七八月的雨,雾濛濛的,潋滟着看不透的孤凄。
“……那你为何……”
“我就不想回去,”李白笑着爬起身,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那两个哥哥欺负我太久了,该让他们涨涨教训……”
他又续上一瓶酒,丢上冰块,像喝水一样往肚子里灌,酒精作用下浑身发热,身体与神志都飘飘然,好像魂魄游离于形外,无拘无束。
“你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也没买通你的长官包庇我……不过是两个想冤我入狱的人小把戏被识破了,我父亲派了人来捞我……”李白笑着站起来,有些踉跄着坐到高适身边,又给他递上一杯酒,“不信,不信你去看监控……我就去了趟书画店,买了点东西……”
说着,李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脑袋,笑说自己记性真差,又踉跄起身出去。高适怕他跌倒,忙跟着扶着他,只见他打开车门,从后座拿出一个黑色描金边的天鹅绒长盒子,塞到高适怀里,嘻嘻笑:“诺!送给高大人的。”
“啊?”高适发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白扯着回到座上。李白单手撑着脸,笑着示意他打开,于是他解开包装礼盒的金色丝带,扳开锁扣打开盖子,只见一根素雅的黑杆毛笔静静躺于盒中,笔毛洁白柔软,笔杆是上乘黑檀木,坚硬不变形,笔挂处似是羊脂玉,高适不认得,却晓得这材料的名贵。他一愣,抬头,见李白笑得眉眼弯弯。
“这,这我生受不起,我……”高适忙推辞,却被李白打断:“哎,别急着推呀,我住你家这么多天,你又不收我钱,就当这是我交的房租,如何?”
那日去笔墨轩,李白无意中看见高适盯着玻璃柜里的一支笔看,眼神发亮,肯定是看上了,却最终没买下来。他过去一看,那价格定不是高适这样节俭的人愿意花费的,干脆等人去上班后又折返,把东西买了下来,却没想到来了段意外的小插曲,不过还好有惊无险。
“高兄,”李白拍拍他的手,轻笑,“你心中有锦绣,就该让它们绽放。”
高适沉默了。他慢慢合上盒子,看向李白,心中仿佛有急风骤雨,却忽而雨后天晴。自打他孤身一人入长安,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关心他,连他的一次驻足一个眼神都记在心里。他突然又读不懂李白,也读不懂自己。李白太过潇洒不羁,至于他这些天都没把人特别当omega对待,可今日经此大起大落,此时坐在灯红酒绿之地看向李白,他却忽然觉得,这个omega真的太有魅力。
是因为喝了酒吗?高适自己也不明白。他只像往常一样谢了李白,心绪却不复从前。
这夜李白喝醉了,大醉,醉到自己都走不了路。高适没喝多少清醒得很,小心翼翼将人扶出酒吧。可这家伙像个树袋熊似的,黏着他都不撒手,从酒吧到楼下一共三百米的路,走了十分钟还没走完。高适家在有些老旧的小区,没有电梯,他只怕上楼把人摔着,干脆一把将人打横抱起抱上了楼。进他怀里后李白特别乖,不闹也不挣扎,只是脸色有点白。进门后他就把人放在了床上,想着给李白倒杯热水再擦擦脸,起身时却忽然听人在轻声呢喃。
站得远他听不清,于是凑近了去听,却见人脸上流下冷汗,脸色苍白:
“疼……”
疼?高适愣住,怕他磕了碰了,忙问:“哪里疼?”
李白眼神有些失焦,神志不清:“胸口……伤……”
听言高适忙解开人的衣服,却在脱下李白衬衫时如遭雷劈:李白胸口缠着几圈绷带,血已经若隐若现得能看见了,其余地方几乎全是被亲咬后留下的印子,锁骨处的吻痕尤其明显,赫然印在白花花的皮肉上。
他忽然想起什么来,边脱上衣边冲到浴室镜子前,够着去看早上起来就觉得有些疼的后背,只见好几道抓痕显眼地落在脊背上,不消多想,就能明白那是在做什么事的时候谁留下的……
李白醒来时在医院,手上挂着点滴,耳边还有沙沙声。他一懵,转头看向身侧,见高适拿着个水果刀,一圈一圈地削一只苹果。虽然昨夜喝多了,但李白或多或少还是能想起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在酒桌上时他就胸口发疼,回到家后直接疼得起不了身,看样子是高适把他送进医院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的伤吓到……等等,若是他检查了自己的伤势,那那些印记岂不是……?!
他猛地看向高适,神色慌张。高适见他醒了,忙按了铃叫了护士医生,赶紧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得厉不厉害。
“你……”李白说不出话,眼神有些闪躲,但高适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抿抿唇,义正言辞:“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啊?”李白呆呆看他一眼,见高适一脸面对工作时的认真劲,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高适懵了,挠挠头,“你笑什么……”
“高大人,你要怎么负责啊?”李白调戏他,“要娶我吗?”令他意外的是,高适毫不犹豫地点头,还认真许诺:“我,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
“这是在求婚吗高大人?”李白继续调戏他,“求婚戒指都没有嘛?”
这下轮到李白人傻了。他没想到高适会这样认真,被求婚的一瞬说不心动是假的。只须臾,他就觉得自己眼眶里有雾气,鼻子酸酸的。但他沉默片刻,看着高适,轻轻推开他的手:“其实我不需要你负责的……”
见人拒绝,高适的心一落千丈。他低下头,手攥紧盒子,心中苦涩铺天盖地。也是,李白富家公子,才华横溢生的又好看,要什么样的alpha没有,怎会将他这个普通的……
“高大人,这么快就结婚是不是不太好啊?”李白握住了他的手,笑得如冬日暖阳,“你都还没和我谈恋爱呢。”
高适又懵了,“啊?我,不是……”他心里紧张极了,又开始结结巴巴说不清楚话,但下一瞬脸颊上便被人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接而是那人磁性的声音:“高大人,和我在一起吧?这戒指,等你真正想要求婚的那天,再戴给我。”
“太白……”高适高兴的不知怎么样才好,起身转来转去,又坐下来,问:“你饿不饿啊?要不要吃点什么?”
李白半躺在床上,用漱口水漱了口,指指那个削好的苹果,“难道不是给我吃的?”
“哦,哦,是是是……”高适赶紧将果子递过去,一边看李白咔吧咔吧咬,一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太兴奋了,给忘了……”
李白笑了。他咬着苹果,看向沉浸在喜悦中的高适,心里却逐渐开始发愁。如果真要成婚,那他们定要回去见他父亲的。只怕一到蜀地,他们家做的那些事尤其是他自己做过的事,高适都会一清二楚。昨夜醉酒,他只三分真七分假挑着和高适说了些,暂时把人糊弄过去了,可他们在一起后这些瑕疵破绽一定会越来越多,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李白看看门口,确认没有人后才慵懒地答话:“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你这派了人要动手,我也就没法客气了。”
“我又没碰你!”那头几乎气急败坏,“你不是不知道,你那小治安官已经掺和在查安禄山谋反的事里了,安禄山是好惹的?如果最后惹怒了他,你和我都逃不了!”
“所以你就想派人杀他?”李白一声冷笑,“反正安禄山想谋反的事边关的人都知道,多他一个又有什么关系?这事我会处理,你们别再插手,不然只怕你的手下到了长安,都会死无葬身之地。行了,先挂了。”
“太白,”高适拿好了药,回来接李白,“回家吧。”
“好啊!”李白方才狠厉的模样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此刻只会叫着疼浅浅撒娇,“我今天做不了饭了,你得做饭给我吃,要清淡的。”
“行,那先去买菜吧,你想吃什么?”
“我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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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夫,给你说个事,你先别害怕。”
“啊……”高适已经开始害怕了。
李白长呼一口气,微笑,“我爸要来了。”
“啊?????!”
(要见家长了捏())
建设一些浔阳狱。
有一点较为没品的药物play(…)
永王兵败之后,消息很快传到浔阳。李白在狱中听说他死在大庾岭上,官军紧追不舍,一支羽箭如射中仓惶奔逃的野兽那样,杀死了李璘。
很快,这支征辟的楼船队伍被人拆落得七零八散,谋士纷纷伏诛,每天都有一个他或曾听闻的名字被砍去头颅。
在离开丹阳,前往晋陵的途中,为了躲避追捕,他藏身在小船中夜行江水。佩剑早已遗落在与李璘分别的船上,于是失意的时候只好用手拍着船舷唱歌。
他是欣赏古人、想要效法谢安,扬名立万,留下千秋功业的。但是事与愿违,安禄山死在东都的卧榻之上,长安远没有收复,李隆基的儿子们析骸争爨,李璘死了,他想回到庐山,却被押......
他是欣赏古人、想要效法谢安,扬名立万,留下千秋功业的。但是事与愿违,安禄山死在东都的卧榻之上,长安远没有收复,李隆基的儿子们析骸争爨,李璘死了,他想回到庐山,却被押解来浔阳狱中。
在江上没有唱完的歌只好唱进狱里,张孟熊听说他在浔阳,请托狱卒来探望过他几次,为他带来几本旧书。
还是冬末春初,山上的积雪没有融化,江面上雾气横生,芦苇在这个季节里结着白霜。
监狱里晒不到太阳,草席湿冷,幸好还没有蚊虫。
过去在长安里的旧友,有人被锁在神都苑,哭着垂首望向凝碧池前那一片笙舞。
还有的人做了大官,从蜀地到灵武,在前方为战事操劳。
李白问张孟熊要书,他在牢里读秦朝末年的历史,得知张孟熊很快要调离浔阳前往广陵,于是找来纸笔,要为过去的朋友写一首送别的诗。
人生潦倒,境遇凄清,壮心涂地,但总归还要活下去。
过去他的诗在长安城里写在名贵的纸上,交由最好的乐师谱曲,皇帝的美人来演唱。现在诗还是诗,写诗的诗人才情没有变,只是鬓发上添了新雪一样的白。
李白为张孟熊写了一首拜谒高适的诗,天宝三载和他共游过梁宋的朋友做了御史中丞,是扬州大都督府长史、淮南节度使,李亨眼前正当用的新人物。
在等待高达夫对他伸出援手的时候,李白在牢里做梦。
他睡得不太多,年岁渐长,因此觉也少。偶然靠着冰冷的砖墙入睡,梦里不是瀛洲的沃土,也没有天上的仙人,只是旧事的碎片和捞不起来的黑沉。
但这一天他做了不同寻常的梦。
梦里长安六月芙蕖似火,碗大的睡莲推挤着铺排在水面。李白与友人在曲江池饮宴,宴会的由头他已然忘却,然而梦中那种淋漓尽致的欢畅却是他在庐山隐居日久未见的。在这欢欣的旧梦当中,他见到一些阔别许久的友人,有将要离任还乡的贺监,还有早在天宝九年就幸运离世的汝阳王李琎。崔宗之在席间为他赋诗舞琴,为了报答这知音的厚恩,李白从歌女手中夺来一把描金琵琶,纵身跃上横板,以手拂弦。
他是碎叶人氏,童年时跟随父亲商队入蜀,同队伍里随行的胡人学了些歌舞。男子作胡旋舞应疾如风焉,来自渤海国的靺鞨人为他演示,皮袍在帐中映着火光急速地旋转腾跃,好似相扑一般,有扑朔的美感。
中原的世家子弟当然是不学这种舞蹈的。舞蹈在富庶的大唐显贵们眼中不过是娱人的技艺,远不如儒家的琴棋书画更能陶冶身心。李白在川蜀求学数年,他自然懂得如何将自己伪作中原士人应有的样子,但那天他酒酣意满,不久前皇帝与贵妃的召见令他十分飘然。他取下琵琶,乘着酒意弹唱,情不自禁舞了一小节胡旋,在众人注目中高声催促胡姬同他一样,舞得再快一些。
这种琵琶的丝弦是用鹿筋制作的,为了保证音色清脆,制作得非常柔韧,需要乐伶以拨片弹之。
李白情致上来,不及去找拨片。他用手快速拨弹了一段,几乎察觉不到指尖的痛楚。狂醉烂漫中有人向他丢了一盏金杯,他将杯中酒水饮尽了,这才想起可以用金杯充作拨片来弹奏。
这场饮宴究竟是在何时结束的,他已经记不清了。旧事入梦的细节总是很模糊,然而这个梦的奇异之处在于,无论是他乘兴题诗,还是以琵琶伴舞,梦里始终有一道难以忽视的目光追逐着他。
这目光不同于旁人,既不是赏玩与钦羡,也不是狂热的崇拜。
他在梦里想了许久这视线因何这样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
李白睁开眼。
狱中不辨晨昏。他自觉昏睡许久,也许只不过是短短的一刹间。
李白坐起身,试着舒展自己僵硬的脊背,一本书自膝头落下,书页上正是他睡前在读的《留候传》。
他猛地回忆起了自己托张孟熊为高适送去的诗文,继而明白了梦中那道目光为何如此熟悉。
天宝五年那场曲江宴上尚且是白身的高达夫也在场,他自陈是李白写信邀他前来,却又很快改口说道自己不过是受睢阳太守张九皋所荐举,来长安应试。
李白当时说了些什么,如今全无印象,想来无非也就是些恭喜和劝酒的应有之辞。但眼下回想起来,他惊觉高达夫在座中遥望他的眼神是如此深刻,暗含了痛惜与惆怅,几乎不可逼视。
他那时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呢?
与他们数年前在扬州分别时不同,其时高达夫把他当作朋友,还会规劝他不要这样买醉度日。曲江宴的高适不辞而别,李白只在回到家中酒醒的第二天,收到一盒伤药。
丝弦伤人。他以手拨弦,五指磨得血流如注,鲜血落在金杯盛放的葡萄酒里,根本看不出分别。
他也不觉得痛,喝醉时除了诗兴,他什么感官都更迟钝一些,连把琴弦染红了都没发现。
李白酒醒后才觉得手指抽痛,家人为他拿来伤药,言及是他一位友人敲门送来。
他打量那盛放在漆盒中的伤药,扶着宿醉疼痛的额角,问来人可有留下名字。
不曾。家里人说,他只说是您的朋友,这就要走了。
那相貌呢?他问。
家人想了一会儿,以手比划了个极高的高度。
是位貌温气劲的郎君,穿着一身蓝袍,说话北地口音。
蓝袍。貌温而气劲。还是北人。
李白失笑,任凭家人挑了那药冰冰凉凉地敷在他指尖。他那时只是疑惑高适为何这样扭捏,在场众人唯有他注意到李白的五指流血,送来伤药却又不肯与他当面话别。
现在想来,高达夫是从那时就看穿他甘心沉湎在一时的欢愉里,享受众人曙目。常人寻不可得的才气他随手拈来,因此也可以随手抛散。他并不怪他在众人眼前舞蹈,而是恨他以诗才娱人。
生就那样恣意纵横的才华,为什么要甘愿沦落,满足做一词臣,不去建功立业?
李白心头一阵苦涩袭来,他忍不住坐在地上仰起头,望着牢房漆黑的青石顶发呆。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沉思。
狱卒打开门槛,将饭食放进来,敲了敲木栅道:“李学士,请用饭。”
他当然早已不是什么学士。永王伏诛,李白的谋逆罪名已经是定论,这句学士听起来简直像笑话一样刺耳。
然而将他押解来这浔阳狱的人似乎也没有心思折辱,狱卒待他十分客气,也不使他戴枷,尽量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李白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有劳。”
去拿餐盘时他注意到今日送饭的人比往常多了一个,来人站在暗处,狱中昏暗,他看不清身形,只从地上的影子大约辨出是名男子。
李白心中一动。
宗氏近些日子在外为他奔走,宣慰大使崔涣与御史中丞宋若思也曾遣人为他捎来只言片语,要他耐心等待。他疑心自己的援助到了,因此顾不得吃饭,等狱卒退却后便勉力起身,快步走向牢前,握住木栅低声道:“足下!足下何人,是来此救我耶?”
那人并不说话。
李白焦急地等了片刻,他实在没什么耐心,又忍不住扬声询问。终于,阴影处那人动了动,一个陌生又嘶哑的声音传来,问:“你可知这是何地?”
李白有些莫名,但还是答了:“是旧江州,今浔阳郡下牢狱。”
那人微微叹息:“浔阳是九江故地,边让曾在此地为九江郡太守,这你可曾知道?”
李白愈发莫名,他当然知道边让是东汉末年的名士,曾受何进赏识,被擢为九江郡太守的事。
“当然。”他道,“汉室倾危,苍生有倒悬之苦。边文礼并不以为自己能做太守,而后便弃官辞乡,在陈留为曹操所害。足下是要考校我吗?”
他有些不满。
来人静待他说完,突然正色道:“不错。边让这样的名士都能知晓自己并不是匡扶国家的贤才,没有为人谋事的能力。阁下避世多年,又怎么会襄助永王,自以为能成就一番功业呢?”
李白一阵张口结舌。
他少年时曾向赵蕤学习纵横之术,虽然不以雄辩闻名,但与人辩论也从未怯过。可是来人问得这样直白,他又坐罪得这样毫无斡旋的余地,事情这样平铺直叙地摆到眼前,令他感到一阵翻涌的难堪。
“我……”李白感到一阵热辣之意涌上两颊,生平第一次说不出话来。“我并无反意!永王派人请我,自陈是要扫清敌戎,抗击大燕的。”
这下来人再也忍耐不住,直直往前一步,走到明处喝道:“他要北上抗燕,往东面去做什么?!”
那张脸须发皆白,却又精神矍铄,虽然多年未见,但分明是高适的脸。
李白呆看他半晌,张了张嘴,明明有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出口却是问:“你的嗓子怎么了……”
故人音容,他不该听不出来,除非高适坏了嗓子。
已是淮南节度使的旧友闻言,神色几经变幻,似是也有话说不出口,沉默半晌后高适叹息一声,开了牢门进来与他对坐。
“是潼关之战。”他说,“我随哥舒大夫突出重围,为了报信一路星夜兼程赶去成都。路上心急如焚,受了风霜,这才坏了嗓子。”
当年安禄山将反未反时,李白曾一路从平卢奔逃至陇右,想去找人报信。
在蒲津渡驿站的诗亭里,他见到高适题在此处的一首《燕歌行》。
这是乐府旧题,常用来写思妇怀念征夫,写边塞诗还是头一次见。李白因此好奇,哪怕在奔命途中,仍忍不住驻足欣赏,最后看到署名是自己的友人,不觉惊喜万分。
他当夜投奔高适,对人言明了自己被平卢军追索的原因。在驿站时高适对他很是关切,他们上次一别,还是李白大病初愈,身无分文从扬州前去梁园,想在入赘许家前见一见高适。
其实他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非得要去见高适的。在扬州病重时他给很多人写诗,也给赵蕤写,絮絮叨叨地抱怨自己功名未成却缠绵病榻,秋天也让人寂寞。等好了时他又快活自在起来,虽然一夜间成了孤家寡人,穷困潦倒,却也能自嘲取乐,白天赶路,夜里就栖身荒庙。
他当时想看看名动天下的三百里梁园究竟是什么样子,去了才发现旧时楼台已成了佃户耕作的农田,其中炊烟袅袅,英雄名士沉埋古丘之下,古今繁华已成梦幻,令人唏嘘不已。
高适在家中接待他,在听说了他的际遇后显出一种堪称怜惜的神情。
李白仔细地打量他,想到高适的父亲早逝,自己的父亲也亡了,不禁在心底涌起一阵极为亲近的同病相惜之情。
他推开两人之间的小几,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搂着高适。
高兄!他道,如今我在这世间举目无依,兄弟弃我如敝履,只有你肯收留于我。
高适皱起眉头,他当然不能推拒一个酒醉伤心人的好意,但李白实在挨他太近,近得有些令人不自在。
李兄……他那时候还能心平气和地说些有益的良言,而不是沉默离去。
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高适道,李兄身当大才,总要勉力振作才好。
李白一挥手。
司马相如都不知道埋在哪座坟头了。他搂着高达夫的脖子嚷嚷道,还说什么非久恋之家。我偏要恋,就恋你这两屋一舍,薄田半亩,你还不让我恋?
喝醉酒的人是没法与之沟通的。高适深谙这个道理,因此也不再与他多费口舌,干脆站起身来准备带人去洗漱入睡。
他常年练枪,膂力过人,扛起个把成年男子不在话下,遑论李白大病一场,本就清减许多。
李白在他肩头挣了数下,因喝醉无力,使不出相扑的脱困手段来,也就作罢。
他这一路极累,高适把他从肩头放下时发觉他竟然已经睡着。与醒着时不同,李白睡着的样子显得极为安静,他的脸庞雪白,鬓发则是微微曲卷的,如藻荇一般堆在颊边。
屋内狭窄。虽有客舍,但高适身无功名,往日里无人拜会,他也就懒得打扫。李白突然来访,床铺被褥一概来不及准备,只能两人抵足而眠。
高适犹豫片刻,将人放在自己床上,脱掉了两人外衣,自己睡在外侧。
他在梁园耕读数年,作息一直很规律,每天寅时就起床读书练枪。高适躺下时心无旁骛,睡到半夜却突然被身旁一阵骚动吵醒了。
说是骚动,其实动静也并不很大,只是一点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之声,夹杂着潮湿细密的低喘。
高适疑心李白大病初愈又一路奔波,别是在他这里吃了酒又生起病来,当下便起身去点灯。然而等他将一盏油灯端至床头,却望见李白双眼紧闭,面色潮红,一对修美的长眉紧蹙起来,好似极难受的模样,拥着被衾不住地颤抖。
高适吃了一惊,伸手去摸他额头。“李兄?”他低声唤道。
李白不答,只在有人靠近时下意识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高适手腕。他的手和额头传来的温度一样滚烫,五指甫一触到高适腕骨,简直像把火苗见风缠着就长上来似的,烧得骇人。
高适眉头紧皱,俯身想看看他脸色,正思索如何带人前去医馆时李白突地张开眼。
这眼睛熠如星辰的青年人眼下神情痛苦而无措,他望着高适的眼神没有焦点,只是张开唇费力地喘息道:“高兄……我那、我那包袱中有……劳烦你……”
高适当即回身去找李白带来的那一个薄薄的褡裢。
李白在榻上煎熬许久,忍着全身血液奔涌的燥热绘烈苦捱,却始终不见高适将他的包袱拿来。
他忍不住支起身,头晕目眩地趴伏在床沿,伸出手臂胡乱地摸索:“高兄,还没找到吗?”
烛光骤亮,高适一手持灯,一手擎着包药散冷冷看来。
“你要找的是这东西?”
那里面是钟乳、硫磺、白石英、紫石英与赤石磨成的齑粉,魏晋人称之为五石散。
李白不敢看他神色,干脆垂下头来以发覆面,枕着自己手臂道:“是……”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是什么?”李白听了反而轻笑一声,伏在臂上道:“不就是外丹地元丹法,所需服食的仙饵吗。”
“你明知这是损人体魄、祸其气血的东西!”高适气极,随手掷开那药散,想了想犹不解气,干脆回身掀开李白所携的包袱,将里面一应铅汞与石散类的东西统统丢出屋外,这才转身回来一手提起榻上伏着的李白,逼他看向自己。
“丈夫生世,当带七尺之剑,以升天子之阶。即便一时不得志,也不过屈身静待天时,何必这样自暴自弃!”高适怒斥,“况且丹砂有毒,你是三岁稚童,什么都要嘴里送吗?”
李白眨了眨眼,他似乎想不到高适缘何这样恼火,情不自禁为自己辩解两句:“只是见火有毒……微量寒服不碍事的。”
见高适闻言仍旧瞪着他,李白纵使周身燥热难当,仍勉力伸出手来,拍了拍高适手背:“是我错了。我在扬州时得知父亲死讯,心绪难免消沉,又恨自己病中无力。恰巧当时元丹丘路过此地,谓我五石散可将体内疾病与热毒一并发散。他是嘱咐我要谨慎服用的,是我一时糊涂,才……高兄扔了就扔了吧,从今以后我再不用了。”
他这样乖巧听劝,高适纵然心火难消,却一时不好发作。他缓缓在床沿坐下,宽厚掌心抚着李白瘦弱脊骨,想到这人在扬州病得几乎死去,心中便又是痛惜,又是怜他身世悲苦了。
“我是为李兄好才如此行事。”高适道,“你不要怪我。”
李白咳了两声,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古人言良友益于良药,我有良友如此,高兴都来不及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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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世间的相逢何其难得,李白与他少年相交,总在人生最失意时遇见。
一个人显贵时当然胜友如云,可贫贱时又能有几个知己?
况且他与李白恐怕算不得知己。高适想。他了解李白,是因为李白本就这样浅显易懂。可是李白了解他吗?他想了解他吗?人生当世,飞光尔尔,有太多答案最好不要去深究。高适一向是个很明白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他想要建功立业,想要光耀门楣,这条路也许难走,极少能有人与他同行,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哪怕是李白也不可能使他放弃。
回忆如揭霜雪,在阴暗狭长的牢房中泄出一段旖旎的往事。
高适抱臂自旧日的隙影中分神,他看向穿着囚衣的李白,发觉他记忆里那个鬓发黑如鸦羽、姿容雪白的青年人早已变得老迈。
只有李白的眼神还是天真的,这点竟然数年不曾改变。
“我读了你的诗。”高适沉声道。
李白回过神来,显出几分茫然。“哪首?”
“西上莲花山,迢迢见明星。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俯视洛阳川,茫茫走胡兵。流血涂野草,豺狼尽冠缨。”
“哦。哦。这首。”李白弯下脊背。他老了,谈及从前的诗文再也不会令他感到得意。或许也有得意的时候,但在高适选取的这首古风面前,他感到一阵呐呐地无言,甚至要隔上半天才能想起。
“我听说此诗作于天宝十五载,洛阳陷落,你西奔入函谷关时。”
李白沉默不语,算是默认。
高适看出他的窘迫,反而不再逼问这个话题,只是站起身。
“我已写信转呈郭公,你与他曾有旧谊,说不得他会向圣人恳求赦你谋逆罪名。”
李白极惊讶地抬头,他原以为再见面时高适那样不假辞色,是对他失望至极,不愿意再出手搭救。
“为什么?”他问。
高适转身离去。“为你身在云端,还肯往下看的那一首诗。”
*《翰林学士李公墓碑》记载:“(李白)客并州,识郭汾阳于行伍间,为免脱其刑责而奖重之。后汾阳以功成官爵,请赎翰林,上许之,因免诛,其报也。”
*人是郭子仪捞的,老高只写了个信表示捞不捞看你;
*郁贤浩《李白选集》云:“疑安史乱起时,李白正在梁苑(今河南商丘)至洛阳一带,目睹洛阳沦陷,乃西奔入函谷关,上华山。此诗为天宝十五载春初在华山作。”很喜欢这首,老婆就是做不成仙人又无力改变现实,他内心很痛苦,呈现在诗文里就很矛盾。这种矛盾在老高眼里至少比彻底飞遁离俗隐居大荒要强得多;
*丹砂有毒你是三岁小孩吗那句来自跟丹哥的口嗨;
*写的时候心情很矛盾啊!一方面觉得浔阳狱不该见,一方面又忍不住写了见面……铜仁女,既要又要的一生……
注:刚开始如果没有出现瓷/美/北京/华盛顿的名,他们可能处在在化名潜入状态。
美瓷:
接前文:
独...
独狼接下了烟,视线下意识地跟随他副官的手指,他的副官手指比正常人白暂修长许多,骨节根根分明,宛如莹润通透的羊脂玉,没有一点瑕疵,一点不像个海盗的手。
独狼心觉好笑,本想像往常一样调侃几句,忽得眉头一皱,心想:
“莱恩的小拇指下方好像有一颗明显的痣来着.......”
——————正文线—————————
独狼心中怀疑,面上却是不显,他沉沉吸了口烟,半阖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漫的烟雾中。
“莱恩,你怎么看。”
“风浪越高,鱼越大。”
莱恩仍是那副冷心冷肺的样子,宛如冬日凌晨冷感熹微的晨光。
——而在场谁都不知道,此时伪装成莱恩的瓷,为了控制自己习惯性的微笑,演得有多辛苦。
“好。”独狼利落地直起了身,将嘴里叼的烟狠狠捻灭在烟灰缸中,瓷做戏做全套地帮他披上外套。
“散会,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幸苦了。”
众人目送独狼走到门口,刚因独狼开口说话而安静下来的大堂又嘈杂起来。
“各位可以散了。”瓷冲在座的各位点点点头,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下班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觉得平日里满脸写着“我很冷漠、我是冰山、我是精英、没什么大事别TM来烦老子”的工作狂“莱恩”——
在听到散会二字时嘴角上扬了几度。
“莱恩跟我来一下。”
——这句话来自已经走到门外的独狼。
风驰电挚,弧度没了。
瓷快步追上独狼,在独狼左后方半步停住,跟随他离开。
——这是一个代表被信任又代表绝对忠诚的“莱恩”的跟随位置。
散会后回到房中的北京和华盛顿将脸上的假面卸下,给假面做了例行检查修复保养工作,妥善摆好。
“呼——终于可以让脸透气了”华盛顿躺在床上,肆无忌惮地把脚架在坐在床边的北京腿上。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北京拿着云南白药,小心翼翼地喷着华盛顿脚背上被他踩出来的小块淤青。
“还疼不疼,要不你踩回来?”
华盛顿看着自家男朋友心疼的表情,忍不住想逗弄一下:“好啊......你把脚伸出来。”
北京听话地伸出脚,华盛顿起身凑近北京........
然后——啪的亲了一口他的侧脸。
“这么听话啊,男朋友。”华盛顿眉眼弯弯,忍俊不禁,笑意在唇边荡漾。
北京猝不及防被“偷袭”,耳根泛起了一片红,抱住华盛顿的腰亲了回去。
两人吻完,华盛顿便兴奋地和北京谈论起起刚才会议中的精彩表现。
“这场节奏我俩把握地好啊,红脸白脸都唱了,准把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可不么,我们配合越来越默契了。”北京揉了揉华盛顿的脑袋,“这表现回去不提加薪都说不过去。
“芜湖,加薪!加薪!加薪——”
海盗领域N基地独狼卧室。
“莱恩......你跟了我多久了?”
独狼背对着瓷,语气沉静,他身着修身的西装马甲,难得站得笔挺,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与微微发福的面相极为不符。
“八年了。”
瓷敛着眸子,被称赞为“一点不似海盗”
的那双手背在身后,一柄乌黑、坚硬的手枪悄然出现在莹白如玉的指间。
“这么久了啊......”
独狼语气不变,自顾自地回忆着,“想当初.......这张‘真皮’沙发还是我们一起亲手做的,花了不少心思呢。”
瓷没有回话,安静地填装着弹药,他收到的情报还没有细到介绍一个沙发,说多错多,瓷深知这一点。
好在莱恩向来话少,大多数问题都能用“嗯”“好的”回复,或者干脆沉默不语。
“不纹身的好看皮囊真是不好找啊。”
独狼感慨道,微微侧过身,屋里橘黄的光映照着他的脸,显得有些半透明,隐约透出面皮下高挺的鼻梁.......
“是假面。”瓷心头一动,来不及细想,上膛的手枪瞬间举于胸前,瓷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独狼似乎早有准备,右脚迅速勾过身旁的高椅阻挡,身体前倾避开第一颗子弹,一个流畅的翻跃上床。
随即右手一伸,按下床边按钮,整张床顷刻被一张巨大光网笼罩......
“光分子碳纤维保护膜,你的子弹打不穿的。”独狼躺在床上,缓缓说道,在光网的保护下,他似乎有了足够的自信。
“你不是我的莱恩。”
“但你是我的目标。”
瓷谨慎地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独狼的脑袋,踹开面前破碎的高椅,俯下身研究突然出现的光网。
“让我猜猜.......你是军部派来的?”独狼侧过身,注视着瓷的动作,有恃无恐。
“放心,你打不开的。”
“无可奉告。”
瓷研究了半晌,终是收起了手枪,在独狼笑意不断加深的目光下
——拿出了一捆炸药。
“不用打开。”瓷将炸药安置在床边,唇角微扬,露出几丝笑意,“那么.....请君入瓮。”
“Okay,youwin。我想我们可以聊聊。”独狼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势,“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现在杀了我,你们的消息链可就断了。”
瓷无动于衷,仍有条不紊的布置着炸药。
“wait!wait!我亲爱的朋友,”原本标示着安全的光网变成了关他的笼子,独狼勉强的挤出一个笑容,“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们内部的蛀虫吗?”
“我的雇主只让我杀你。”瓷淡然回应道。
“你的雇主给了你多少?”
“两百万。”
“我可以双倍,啊不,三倍给你。”
“四倍怎么样?”
瓷的动作慢了下来。
“五倍!一千万。”独狼咬咬牙继续加价,此时仿佛他不是躺在一个布满炸药的笼子里,而是在参加一个拍卖会。
拍品是他的性命,他即是买主又是商品。
“成交。”瓷点击右腕的智脑,切出自己的交易界面,“先转账。”
确认无误后,瓷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利索地开始拆卸已装好的炸药。
“重新介绍一下,瓷,职业杀手。”
“久仰大名。”
劫后余生,独狼松了口气,长腿曲起,调整肢体到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
“现在我们算是友好关系了吧。”
“嗯。”
刚到手一千万的瓷给面子地点点头。
“介意接个调查任务吗?”独狼心念一动,想起早晨那笔暂时未成的交易——一笔如同“潘多拉魔盒”的交易。
“调查对象?任务目标?”瓷颔首。
“你上午见过的——美,帮我查查他来这的目的是否属实。”
独狼从烟盒中抖出一根烟来,用指尖捏着,但并不点燃。
“若是能套出点别的隐情.......那就更好了。”
“蓝星酒馆。”
“今晚。”
瓷走后。
“派两个人到蓝星酒馆。”
“不用,跟踪就行,相貌我发给你了。”
“对,随时汇报。”
小彩蛋:关于瓷的长相
早上好,阅读愉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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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2500+
1....
公元3070年,星际海盗猖狂,主星外围蓝星星系出现以“独狼”为首的“海盗领域”,涉业范围包括且不限于军火走私,打劫货道,专业销赃。
公元3072年,海盗头子“独狼”正式被列为sss级通缉犯。与此同时,一个精心密谋的计划正在展开......
公元3072年十月。
蓝星星际“海盗领域”M基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怎么,美少爷不在主星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来我这穷乡僻壤干嘛?”独狼坐于大厅左侧,“笑呵呵”地举杯对着来客——今日才来到“海盗领域”的主星富豪榜No.1——美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混合的味道,头顶灯光忽明忽暗,令人有些不适。
“穷乡僻壤,啧。”美一字一顿地重复到,随即勾唇嗤笑,眸光微动,轻佻地扫过面前精心雕琢的红木桌、窗边摇曳的北海珍珠帘幕、墙上装饰的不知哪抢来的前朝文物。“哈,那您可真有雅兴。”
“不过独某个人爱好罢了,让您见笑了。”独狼颔首,继续保持他爽朗的笑容,“独某从小海盗堆里混着长大,也没读过几天正经书。”
“美少爷来找独某有何事,不如直说。”
美没有立刻接话,玻璃酒杯躺在他的指间,犹如被困的活物,泛着光彩,杯中液体与他眼睛颜色甚是相称,在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中慵懒地荡漾。
美顺着灯光看向独狼,看起来四十几岁的样子,四方脸、小眼,有些发福,笑容很是憨厚,若不是一条狭长的疤痕自额头向下几乎贯穿他的面皮,任谁也看不出这是一个无恶不作的海盗头子。
“来送钱,不欢迎吗?”美有规律地晃着酒杯,细长的眼尾微微上扬,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如同一只未完全清醒的野猫,“顺带附赠一批主星的合法身份。”
“以及一条可供军火运输的安全道路。”
“美少爷就是大方。”独狼笑意加深,“不知美少这次想让我们海盗军团做些什么。”
“帮我在主星制造些混乱罢了。”美神色不变,语气理所当然得活似在谈论今日的天气,“比如——炸掉双子星大楼,顺便引爆几个生化实验室之类的。”
“能做吗?”
“这您不是为难独某吗,您也知道......”独狼尬笑了几声,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两个极黑的瞳仁在眼眶中滴溜溜地转,“最近我们海盗名声不太好,这么做我们也怕军队上门送温暖啊。”
“报酬加倍。”美将酒杯放下,忽然笑了起来,嗓音低低的,极称当下的气氛,“而且,‘好心’的主星首相会担下一切,以办事不利、勾结外敌的罪名被送上死刑台。”
“您是要......”独狼措辞道,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制造舆论,借刀杀人,拉首相下台。”
“聪明。”美挑了挑眉,直起腰来,“我们美利坚家族占领富豪榜No.1近百年。”
“商政分离的楚河汉线挡了这么久,也该被擦除了。”美的语气不徐不疾,神色却透出几分兴奋,“不如,就从首相改姓美开始吧。”
“事成之后——我想我们会有更长期的合作。”
美这话说的好听又露骨,海盗对金银财宝的追求亘古不变,星际海盗也是如此,独狼的心脏跳的生疼,握着酒杯的手都不禁颤抖,恨不得马上应下。
“放心,我们会为您安排最好的房间,最好的待遇,保证让你宾至如归。”
“一天。”美比了个一的手势。
“你的成语说的倒是挺好的。”美站了起来,走近独狼,漂亮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中似乎有氤氲的雾气——如午夜玫瑰般摄人心魄,刻意放软的语气温柔缱绻,显得蛊惑又勾人。
“财富和权利的滋味......我想你不会拒绝的。”
“好。”蓄意引诱的语句贴着耳廓一圈圈打转,听得独狼头皮发麻,头脑发昏,连忙移开了视线。
“带路吧。”美退后几步,轻笑道,“毕竟你这‘穷乡僻壤’的,我也呆不惯。”
今日话题
#美人计对海盗头子起效果吗
#欢迎欣赏:要名声的海盗
人傻钱多美利坚
追名逐利美利坚
炸楼毁室但我是个好人
“海盗领域”N基地夜。
高大的建筑被黑暗模糊掉棱角,远远望去,似血肉模糊的脸庞。
“老大,依我看,这是个大赚一笔的好机会啊。”船员“乔治.华盛顿”按捺不住开口道,掀起大堂中一阵嘈杂的谈论。
“太全了。”夜色深沉,独狼垂着眼,极黑的瞳孔犹如一汪幽静的深潭,不见半点先前憨厚爽朗的影子。
这样倒显得他更像传闻中臭名昭著的海盗头子。
“啊?老大说啥太全了?”华盛顿明显是个新船员,没混几个月。
“钱,军火,权,时机,动机......一切吸引海盗的要素都集全了。”华盛顿身边的船员北京看起来年长许多,与他长得有几分相似,估计是带他的船员。
“任务地点深入主星,微妙的可怕。果然......鱼越大,风浪越大。”
见华盛顿还是满脸清澈的愚蠢,北京翻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地抬手就是一个栗:“直白地说,办好的话,从此家里没有被子盖的全是钱,办不好......”
他呸呸两声,鼻子出气:“我们的坟头万人蹦迪,明天草长得和你一样高。”
气氛骤然沉了几分,有些上了年纪的开始缅怀逝去的同伴,叹息声此起彼伏.......
但俗话说得好,下雨长蘑菇,
黑暗中滋生光明,
冷场诞生显眼包。
天空一声巨响,华盛顿闪亮登场。
6.
“懂了懂了,老大犹豫是怕官兵来个瓮中捉——”华盛顿连忙接下话茬。
“咳咳咳。”北京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得撕心裂肺,狠狠踩了华盛顿一脚。
“嘶——”华盛顿顾不上疼,连忙改口,“啊不,就怕官兵关门打——”
别说,热场效果那是立竿见影,在场的“鳖”和“狗”顿时不叹气也不缅怀了,视线齐刷刷地聚到这个角落,整齐利落。
华盛顿默默闭上了嘴,把没说出口的鳖和狗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接着自动开启眼观鼻,鼻观心,我看不到你们你们也看不到我的自欺欺人状态。
“抱歉各位,他应该是想说请君入瓮。”北京终于顺上了气,连忙把人从灼热的视线中拉出来。
“你新招的人......真是个活宝。”独狼招手,身边一直跟随他的副官“莱恩”便递上了一根点好的雪茄。
他贯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全程没说几句话,似个局外人。
独狼接下了烟,视线下意识地跟随他副官的手指。
他的副官手指比正常人白暂修长许多,骨节根根分明,宛如莹润通透的羊脂玉,没有一点瑕疵,一点不像个海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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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估计还有四五章
正常情况不会弃坑
因为前面介绍背景人物有点拖沓,之后应该不会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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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草稿永远是最好看的时候
cp瓷美,
今日病症:无法遗忘
精神科心理医生瓷x超忆症患者美
前情提要,美由于小时候的遭遇患了超忆症,记得所有的事情,唯独忘了六岁以前,噩梦成瘾,一次在公司晕倒后,英吉利为他找了心理医生——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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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有场烟花展,游乐园里人满为患,连买个棉花糖都要排好久的队。
三个月......
“话说瓷,你觉得,如果我现在站在这撒钱,或者拿着钱一个个往前面的人手里塞,”美无聊地掰起手指,“能不能早点吃上棉花糖。”
“又用钞能力啊,美少爷的私库真是深不可测。”瓷认命地接住某位走了一半吵着要吃棉花糖的大爷。
三个月中瓷见证了美的花钱能力,具体事例包括但不限于美拿着近千美金换花海前拍照的情侣的捧花,举着百元大钞抢过路小孩手里的可乐。
虽然美的赚钱能力也不容小窥。瓷腹诽道。
“哈?只要我想,买下这个游乐园都是小case好吧。”美推了推墨镜,露出一个狂帅酷拽狂的笑容。
“这样就不用排这该死的队了,还是为了棉花糖。”美不满地嘟囔着。
“这么厉害,”瓷笑了笑,伸手将美的头发揉得乱七八糟:“当初来的时候怎么没直接包场啊,美少爷。”
“还不是想多感受点烟火气嘛,最后一天了......”美说着,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莫名的失落感翻涌而上。
“棉花糖好了。”瓷扶好排队站的脚疼非要靠他身上的美,用左手交钱,唇角轻扬,礼貌地向摊主道谢,随后接过摊主递来的棉花糖,再细心地用餐巾纸将下端包好。
行云流水地完成上述动作,瓷将棉花糖递到美的手中:“吃吧,你惦记了一路的糖葫芦。”
“你越来越像我的保姆了。”美咬了一口棉花糖,满意地眯起眼,口齿不清的说道。
瓷无可置疑地笑了笑:“心理医生的再就业职业+1,感谢美少爷的肯定。”
“所以瓷大美人。”美转过身,轻佻地勾住瓷的脖颈,两人间的距离骤得缩短,近的在往前一步便能唇瓣相抵,美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带着绵花糖的甜味拂过瓷的脸颊,带起一阵颤栗感。
“多少钱,能雇你转职当我的保姆,嗯?”
瓷偏过头,神色无奈又纵容,叹了口气,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前方的人群中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密密麻麻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大圈子,好奇的过路人也纷纷拥了过去。
暧昧的氛围被打破,先前的话题便也不了了之。
“去看看吗?”不知是谁提出的这个问题,两人顺着人流,凭借身高优势挤到了较前排的位置。
只见圆环中间,立着数排白发黑袍分不清男女的人,他们手捧着纯白的玫瑰,神色虔诚而尊敬,似在进行一场庄重而漫长的祈祷。
“各位亲爱的女士们先生们。”为首的白发黑袍人开口了,“今天是伟大的斯格勒天神的寿辰,我们诚邀大家参与我们的庆典。”
为首的男子微笑着,将手中纯白的玫瑰递给旁边可爱的小女孩,画面和谐而温馨。
“看来是宗教集会。”周围的人给予着善意的微笑。
诡异的笑声突然从黑袍男子口中溢出,短促而毫无征兆,他一把拽住旁边的小女孩,将一把枪指向女孩的脖颈。
温和的面具崩裂了,黑袍男子身后的教徒们纷纷掏出手枪,一股血腥的味道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女孩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哭喊起来。
“活人祭祀是给予斯格勒天神的最高礼节,”黑袍男子一步步走向人群,诡谲的笑容拉大,活似个瘦长的鬼影。
“晚上好,各位美丽的祭品候选人们。”
“别......别滥杀无辜,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静下心谈谈。”
站在人群最前排的中年男人试图向后钻进人群无果,脸色发白,两条腿哆嗦到几乎站不稳,他深吸一口气,冲黑袍男子喊道:“事情不至于到这个地步的,兄弟。”
“哈,真是好笑,别伤害无辜?无辜,谁无辜?”黑袍男人的神色变得更加疯狂,他讲无辜二字翻来倒去地说了好几遍。
“她无辜,你无辜?!我们就不无辜啦?幸福地长到这么大的你们懂什么!”
男子的神色再次变得诚挚而狂热,宛若一个疯子。
“也对,吾等出生于黑暗,我们是卑劣者——是怪物,被按于泥里肆意践踏。”
“受斯格勒天神的庇佑,存活于这尘世,天神在上,请接收我们最诚挚的礼物。”
男子示意将这位出头的中年男人押到女孩身旁。
“放心,我们今晚只会送给伟大的斯格勒天神七个礼品。”男子把玩着手中的枪,又发出了一声短促的笑容,男子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停在了瓷、美两人身上。
“让我看看——下一个是谁呢。”
“拥有美貌皮囊的礼品,天神一定会更满意的。这种与我们这些怪物完全相反的特质,真是让人嫉妒到发狂。”
不知是枪支的威胁让人过于胆颤,还是不想成为下一个的懦弱心理,美和瓷被推出了人圈,与黑袍人正面对峙。
“别怕。”瓷将美护于半步之后,悄悄按下了藏在袖口处的报警器。
“被同伴推出来的感受怎么样?可爱的祭品们,要不要试试痛哭着示弱、求饶——哈,真让人期待。”
黑袍人死死盯着两人,似乎想看到他们表情皲裂的样子,故作深情的嗓音听得人头皮发麻,直起鸡皮疙瘩。
“示弱?求饶——”美挑起眉,拖长音重复了这些字词,美非常厌恶这种受制于人的感觉,像是被美杜莎的眼眸正面盯住,“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些字词。”
黑袍男子的表情僵住了一刻,不过他很快调整了过来:“你也就这时候能嘴硬几句了。”
温热的指尖划过掌心带起微弱的电流,刺激着神经末梢。
“我想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瓷的眼眸微微下垂,直视着黑袍男子的眼睛。
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柔和的光,神情温和而真挚,恰到好处的好奇让人讨厌不起来。
“你们这些被宠大的人理解不了的。”黑袍男子被看得脸有点热,别过头,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语。
“被宠大?”
瓷重复了一遍,叹了口气,目光变得遥远而迷离,仿佛穿过了尘封的历史,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悲戚之色从眼底溢出,声音低沉的仿佛下一刻便会呜咽。
“其实,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我最好的朋友,和你们一样——”
黑袍男被瓷的发言吸引,不禁放缓了语气:“你也.......后来发生了什么。”
瓷抓住了黑袍男嗓音中一瞬间的失态,心念一动,顺着他的话语讲了下去。
“我很想帮助他,”瓷低下头,话语中的伤感凝重到令人感到喘不过气来,渐渐生出几分窒息感。
“哪怕只是在他独自难过,像个受伤的小兽般缩在角落舔伤的时候抱抱他。”
“是的,我这样做了,可是........”瓷又长叹了一口气,现场沉寂了下来。
美注视着瓷的侧脸,他有些摸不透瓷到底是在演戏还是陈述事实。(这关乎到他到底该不该给瓷发个奥斯卡的小金人,开玩笑的)
美莫名感到心脏有些刺痛,他重重地握紧了瓷的手。
就在这时,或许是押着女孩的教徒放松了片刻,女孩尖叫着跑回了人群,骤然间,尖叫声此起彼伏。
甚至——还穿插着咒骂声。
-------------------未完
今天没有彩蛋,下一章今晚或明天发。
感谢阅读··*
各位新年快乐
*if线,雷力在晴晴之前遇到失魂落魄的杨显且雷导和喝咖啡在更久之前
*吸烟有害健康
*大家新年快乐!!!
“嘿,杨显?”
杨显木然地坐在公园的长椅,只是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
男人又唤了好几声,杨显才如梦初醒般抬起了头。
“……雷导?”
雷力看着他一脸茫然的表情,有些担忧地问道:
“怎么了,杨显?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
杨显摆了摆头,右手在脸上用力地摸了一把:
“没事雷导,我坐这儿凉快。”
雷力观察到他浓重的黑眼圈和疲颓的神情,估摸着他或许需要陪伴,便紧挨他坐下:
“那我也坐这儿凉快一下。”
杨显勉强勾起嘴角,浅淡的笑意冲淡了眼底的倦怠。
沉默包裹着他们...
沉默包裹着他们,谁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们就这样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是杨显略微偏过头,眼皮耷拉着,轻声问道:
“雷导,有烟吗?”
雷力诧异地看向他,手在衣服和裤子的口袋翻来翻去,摸出一只皱巴巴的烟盒。他在所剩不多的云烟里挑了一根,递给了杨显:
“我以为你不会抽烟。”
杨显接过云烟,低声道谢,将烟卷不熟练地含在嘴里,模模糊糊地说:
“我是不会……但我觉得我现在适合抽一根。”
雷力又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他拿出一根不那么潮湿的,用力地在盒的侧面划了好几下,才终于点燃它:
“好久没抽了……打火机早没油了,身上只有这盒火柴。”
杨显本来只想含着烟卷,但瞥见那团火被雷力修长的手围着,幅度极小地摇动几下,影子也在雷力脸上晃来晃去,照得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他鬼使神差地凑过去,点燃了那根云烟。
烟草呛鼻的味道直冲脑门,杨显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食指和中指夹的烟卷微微颤抖,落下星星点点的烟灰。
雷力无奈地叹口气,右手拍了拍他的背,左手将点燃的云烟轻柔地夺过来,不熟练地夹在自己手指间,也不抽,只是偶尔掸掉过长的烟灰。
雷力听着咳嗽声渐渐平息,但杨显仍然弓腰弯身,不愿抬起头来。雷力忍不住瞥了一眼杨显,顿时怔住,那双清澈纯粹的眸子含着一汪泪水,仿佛一触即落。他在那双眼里看过迷茫、看过热爱、看过愤怒,唯独悲伤,是从未出现过。他慌乱起来,弯下身子,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巾,递给杨显,柔声道:
“擦擦眼泪。”
杨显听到这话反倒嚎啕大哭起来,雷力用拿着纸巾的右手轻轻搭上他的肩。
瘦了很多,雷力想。
杨显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地上,也砸在雷力的心里。那些眼泪淹没他整颗心脏。酸酸胀胀的感觉摇摇摆摆地飘浮上来,他也忍不住为杨显难过。他看过杨显在片场的呆愣和直率,也见过他谈论年少时的怀念与迷茫以及当自己讲述故事时他的好奇与安慰。
“我爸……我爸失忆了。”
雷力悚然一惊,声音有些变形地问:
“什么?杨老师失忆了?”
杨显抽噎着告诉了他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雷力认真聆听他迷茫无措、语无伦次的讲述,心里也不禁惆怅起来:多好的演员啊……怎么就……
他叹了口气,揽着杨显的手更紧了些。
杨显平复心情,慢慢直起身子,接过雷力右手的纸巾,低低地道了声谢,默默地擦去脸上的眼泪。
雷力不由自主地将云烟放进嘴中,极不熟练地吸了一口,淡淡的清甜的香味弥漫在他的鼻腔中,他默默扬起头,吐出口中的的烟,整个人浸在令他不舒服的烟草味中。他用余光瞥向杨显,烟雾缭绕,阻隔了他的视线,杨显的神态看不分明,唯独那双悲伤的眼像黑夜中的一把火,透过黑暗,点燃了他心中疯长的野草,熊熊烈烈烧个没完。他呼出那口烟,左手缓缓垂下,深深地看向杨显:
“会没事的。我……我们都在。”
杨显回望过去,凝视雷力深沉的眼睛好一会儿。暧昧在空气中发酵,杨显慢慢靠近他,轻柔地吻上他的双唇。
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就跟上次自己吻他一样。雷力恍惚地想。
雷力注视着垂着眼皮的杨显,嘴角微微勾起,眼里染满了笑意:
“厄剌托,请别停止演奏竖琴。”①
雷力用右手捏住杨显的下巴,贴近他的嘴唇,吻了上去。
夜空中的云向远处缓缓飘去,皎洁的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宛若镀银。
杨显感受着口腔间云烟的余韵和唇上的余温,不禁对雷力露出浅淡的笑意:
“Голубка,нежалуйсянаменя,дапоможеттебеБог.Ялюблютебясейчасивсегдабудулюбить.Ятожемогутебяударить.Обнимименя.Целую.”
雷力听了这段不知所云的俄语,迷惑地看向他。杨显心满意足地笑了,用中文翻译了一遍,一字一句清晰地念出来:
“‘小鸽子,别抱怨我,愿上帝保佑你。我现在爱你,将来也爱你。我也可以打你。拥抱你。吻你。’”②
雷力又抽了口烟,吞云吐雾,微眯着眼冲杨显笑,耳尖染上一点粉色。他捻灭那根已经燃烧殆尽的云烟,背对杨显,走到距离不远的垃圾箱旁,将烟头丢了进去。他扔完后转过身来,就看见杨显漆黑的如火般的双眸凝视着他。
野火在远方,远方在你琥珀色的眼睛里。③雷力心头浮上这句诗。他安静地注视着杨显,盯着那双点漆星眸,感到那野火从远方烧来,燃尽了他心中的野草,留下灰烬,散发出云烟清甜的味道,融入他的骨血。
云烟味道依旧刺鼻、令他不适,尽管他是因为傅思然喜欢才买的云烟,但那点烟味散去后,那点怀念也散去了。
他又看了看杨显,回味之前那个吻,不是他吻杨显,而是杨显吻他,懵懂的、清澈的、肆意的,他比年轻的自己勇敢、坦率,他更执着,也更容易放下。他如火般炽热,如月亮般皎洁。而雷力自身却如一条小溪汇入沉静的湖泊,傅思然满身的伤自然承受不住那温柔却冰冷的水,他想,或许杨显可以,那团源源不断的火焰、那团熊熊燃烧的烈火或许能把已然死寂的湖水煮沸。他等待着嘴里云烟的味道消散,或许云烟也能给他新的回忆吧。
雷力沉默良久,最终冲杨显灿烂地笑起来,但语气无比认真地说:
“‘亲爱的女演员,祝你的爱情多一些,能维持得久一些,比方说十五年。你觉得怎样,能有这样的爱情吗?’”④
①厄剌托字面上看是“情人”之意,实是九缪斯之一,主管爱情诗与独唱,是一位手持竖琴的妙龄女郎。
③舒婷的《惠安女子》。引用在这儿是觉得雷导冲破了旧感情的束缚(或者是自己给自己的枷锁),准备全身心投入和羊恋爱。
②④契科夫给妻子(奥尔加·列昂纳多芙娜·克尼碧尔)写的信中的话。俄语翻译是机翻(因为本人找不到原文而且不懂俄语(虽然很想学
*走了雷羊线,雷导可太会调情了,建议没走的都走一下!!!
*以上剧情包括我对雷羊的个人解读哈。羊不会抽烟是一种暗示,暗示他和雷导并不完全相同,尽管都愿意为了所爱之人(雷/傅)尝试,但杨显不勉强自己,雷导就非要学会抽。
雷导一开始是没打算跟小羊谈一场正经的恋爱,他觉得小羊是他透过少年看自己,所以还在不由自主地抽烟。后面发觉自己还在渴望他的爱,内心还在纠结,但没克制自己的欲望,便吻了回去。直到雷力最后看见小羊的眼睛,深思熟虑了半天,才觉得自己不是在透过少年看原来、看他当年对傅思然的爱。杨显的爱就是杨显的,不是年轻时的他的。所以最后决定认认真真回应小羊。
羊晴是一团火,少年的炽热也不禁温暖了雷导,而雷导更像一洼水,温柔地爱着傅老师,绵延不绝,但傅老师经历过爱情、舒适,向往平淡、婚姻的同时又惧怕平淡、婚姻,她要的是像羊晴一样的火,把她那颗冰冷的心能烧起来,而雷导给的温度不够(不是说雷导爱得不够,只是阅历太深和性格原因)。所以某种程度上雷导和傅老师挺像的,都有些畏怯,一个畏怯放弃自己的初恋,一个畏怯步入平淡,但他们又都是渴望的。而且他们在爱情这个事情上很感性,完全的理想主义者。所以羊晴这团火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热烈,硬生生地在他们心中开了一条口(指分别走傅线和雷线),而且羊晴更理智一些。雷傅是疯狂的水,羊晴是理智的火。以上都是我胡编乱造,大晚上脑子混乱写的,可能没法表述我的真实想法,或许我的分析压根就错了,我也很纠结,戏痴的角色很像活生生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去分析。或许以后对角色的看法还在不断改变。以上仅为个人见解,欢迎讨论和指正。
*三次元人设,请勿上升真人
花少北是被舔/醒的。
他意识朦胧中就感受到有个湿湿/滑滑的东西在舔自己的脖子。
“花生米,别/舔了。”说着,花少北就伸手想去推猫。
猫妹推着,花少北摸了一手的卷毛。
手感还挺...
手感还挺好。花少北想着又薅了把。
等等,这个手感好像哪里不对。花少北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卧槽,某幻!大早上的耍流/氓啊?”花大喇叭名副其实。
某幻没理他,只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号儿北,你信息素呢?”
“啥玩意信息素?”花少北以为自己没听清,“我还信号弹呢。”
某幻奇怪地看着花少北,花少北更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回去,道:“不是,你一大清早爬我床上来干嘛啊?还舔我?”
“我透了从昨晚咱俩就睡一块儿了好吗?我是你的Alpha,你是我的Omega,还不让舔了这是?”某幻已经从不解变到有些生气了,他想不明白昨晚还和自己一起愉快锻炼身体的人怎么一起床就翻脸了。
“什么东西???”花少北震惊地看着某幻,他昨晚明明直完播就睡了,跟某幻全程0交流,以及那俩洋文是什么鬼,他好像在哪儿听过。
等等,花少北灵光一现,这不是那个什么,最近很火的ABO世界观里的性别吗?
花少北意识到不妙,他看着某幻机械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是我的Alpha,我是你的Omega,咱俩昨晚刚睡/过一觉?”
某幻点点头,花少北夺门而出。
“talkingtothemoon放不下的理由……”
“我/操。”土味彩铃让蕾丝从睡梦中直接惊醒。
“我透了老蕾,某幻他不对劲!”花大喇叭一张口可谓提神醒脑,蕾丝眯着眼睛将手机拿远了点。
蕾丝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声熟悉的嗓音突然从蕾丝背后传来。
“蕾丝。”
“啊?昨晚咱俩就一起睡的啊,我是你Alpha不在你床/上还能在哪儿?”老番茄笑着回答。
蕾丝和从听筒里听到复旦高材生惊天发言的花少北:“???”
“我靠了今早某幻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他非说他是我的Alpha。”花少北愣了愣,下意识脱口而出。
“有什么问题吗?某幻就是你的Alpha啊。”老番茄的声音温温柔柔。
蕾丝&花少北:“出大问题。”
“所以你们就把我叫过来了?”中国boy坐在对称轴的位置上。
蕾丝和花少北点点头。
“我说某幻,还有茄哥,你们要是想表白可以换个方式,真的。”中国boy一脸真诚。
“表白?我跟号儿北都在一起多久了害表白?”某幻一脸疑惑。
“boy你怎么回事?我跟老蕾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你不知道?”老番茄十分不解。
“……”中国boy呆滞地看向蕾丝和花少北,“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就今早开始的。”蕾丝答道。
“有的治吗你看?”花少北问。
中国boy超级大粉头想了想,突然一脸笑容道:“根据我慢慢慢阅读同人文的经验,你们亲一下说不定就恢复正常了。”
花少北露出一脸“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的表情。
“中国boy我要你何用。”蕾丝一脸嫌弃。
只有马哥和茄哥虽然不明所以,但赞赏地看了boy一眼。
“唉哟,不说了,我都饿/死/了,点外卖吗?”中国boy见机转移话题。
“我想次烧烤。”花少北举手道,几个人都是刚起来,下午三点,正是吃午饭的时候。
“烧烤?北子哥你上次吃完都吐了你忘了?”某幻直接抢过花少北点外卖的手机。
“谁吐了?不能吃烧烤的人生有什么意义!”花少北一把将手机抢回来。
“等等。”某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拉起花少北的手就要往外冲,“咱们去医院。你不会是怀/孕孕/吐了吧?”
“去个屁医院。老/子是男的,你见过男的怀/孕吗?”花少北气不打一处来。
“可你是Omega啊,上次我弄你里面了,很容易中/标的。”某幻一脸淡定地说。
“靠。”花少北对某幻冷不丁开/黄/腔有些不适应,但作为老司机还是马上反击道:“爷不是Omega,爷妹怀/孕。而且,爷是攻!”
某幻看了花少北几秒,突然温柔道:“北子哥,要是我能生我也愿意替你生,可生/理构造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这话说得花少北有些感动,也一时忘了纠正他俩明明都不能生的事实。
某幻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北子哥你就别打抑/制剂了,我都闻不到你的信息素了。”
“闭嘴。”花少北还没感动多久就被打回了残酷的现实。
那边某幻不消停,这边番茄也挺飘。蕾丝本以为番茄见多识广,应该能理解自己的处境,但没想到老番茄的意志这么坚定。
蕾丝点进一家川菜馆,就感觉到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肚子上,以一种极其诡异和轻柔的方式在上面打着转。
蕾丝转头看着始作俑者,老番茄笑着道:“别吃辣的,对孩子不好。”
“什么孩子?哪儿有孩子?”蕾丝满脸问号。
“都一个月了蕾丝,你可长点儿心吧。”老番茄温柔地看着蕾丝的小/腹。
蕾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僵硬地拿开老番茄的手,“番茄,我真的不是Omega,我也不会怀/孕。”
本来压力就还好,现在血压飙升。蕾丝枕着沙发背,一脸痛苦面具。
中国boy看着这群人,觉得自己已经饱了。
小区构造比较复杂,送外卖的一般都到大门口,因为是在蕾丝家,蕾丝就像往常一样打算出门去取。
“蕾丝,你怎么就穿这点?”老番茄一把拉住了蕾丝的胳膊。
蕾丝看了看自己老头衫沙滩裤外加拖鞋的标准三件套组合,觉得没什么不妥。
“都跟你说几遍了还不听,怀/孕了要注意保暖,来把外套披上。”老番茄轻车熟路地拿来一件衣服。
“妈,不用了,真的。会热死的。”蕾丝死鱼眼式拒绝。
“那我去取,你在家呆着。”老番茄说完就出了门。
蕾丝巴不得,美滋滋地就坐回了沙发上正对空调风口的位置。
老番茄把外卖全码在桌上,蕾丝刚将爪子伸向花少北的双倍辣烧烤,就被老番茄拿一碗粥怼在面前。
“靠了,你们个个吃香喝辣,给我就这就这?”蕾丝不屑一顾地看着那清粥小菜。
“对啊,你们几个不厚道,知道老蕾怀/孕还在他面前点这些垃圾食品。”老番茄义正严词地批评。
中国boy看了眼老番茄面前的麻小一言不发,某幻正一脸甜蜜地看花少北进食,花少北觉得做自己已经很累了,老番茄爱咋咋地。
“花少北好哥哥,我想次那个。”趁番茄去洗手间,蕾丝立马凑到小花旁边,专心致志地点菜。
花少北秉持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心态,拿了根羊肉串给蕾丝,又剥了个小龙虾塞进蕾丝嘴里,蕾丝吃得心满意足。
老番茄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母女二人组吃得油光满面,老番茄微笑着从牙缝里蹦出俩字儿:“蕾丝。”
“诶!”蕾丝又拿了根鸭脖,边啃边看着番茄坦诚道:“你看,怀/孕了也得兼顾营养,孩子也不乐意他妈纯喝粥啊。”
花少北对蕾丝这么快接受了设定还将计就计的心理素质拍手叫绝。
“所以我给你们点的海鲜粥,还配的上汤时蔬呢。”老番茄理直气壮。
“一哥有钱,一哥大气。”中国boy竖起大拇指。
蕾丝挑挑眉。
老番茄接着道:“所以你这阵子歇会儿吧,我养得起你俩。”
蕾丝:无所谓,也有点累。
“号儿北,那咱们也得加把劲儿啊。”某幻有些羡慕地看着老番茄和蕾丝。
“吃你的。”花少北头也不抬。
“我知道你怕痛,之前做的时候都不敢往生/殖/腔里顶,我……”花少北拿起一根串串就塞进某幻嘴里。
“细节就不必了。”花少北扶额,不过这话听着还真挺青岛暖男的,花少北想。
然而某幻的下一句话直接让花少北裂开,“蕾丝也怕痛,我就和茄哥探讨了下,掌握了新姿势,下次一定好吧!”某幻嚼着肉,语气里还显得很自豪。
花少北:这个世界,我不想承担了。
中国boy看着两边“打情骂俏”的人,心想:你/妈/的,我为什么要来。
卑微工具人:不在。
王氏集团总裁:我回来是要商议有关员工工资涨幅的重大提议。
花少北:“中国boy你变了!”
蕾丝:“中国boy你妹有心。”
既然想不出办法,某幻和花少北打道回府,老番茄理所当然地留宿蕾丝家。
某幻回到自己房间,花少北也跟了进去,就看他打开电脑,熟练地开始连接直播设备。
花少北一手按住了他的手腕,坚定地看着他道:“你今天不能直播。”
“为啥?”某幻也不动,任花少北按着。
“……我新歌那歌词整不明白,你快帮我看看,我给你钱!”花少北灵机一动。
“就这,害提钱?是不是不拿我当你老公?”某幻关闭了直播软件,“你不是还要直播吗?快去吧。”
花少北确保某幻真的认真听起了歌,今晚应该不会有问题了,才溜回房间打开直播。
“干嘛?”花少北用口型问某幻。
某幻二话不说,上来就扒拉花少北衣服,伸出舌头舔着花少北的后颈。
“哇!”花少北冷不丁被他一舔,直接惊叫出声。
【北子哥咋了咋了?】
【少北别怕,妈妈这就过来!】
花少北意识到自己还在直播,立刻补救道:“花生米你怎么舔/我呢?”
【原来是米子爹啊,那没事了】
【我还以为是某幻恶作剧呢】
而某幻的回应,是对着花少北的后颈轻轻咬了下。
“嘶,花生米你还咬我!”花少北说完,立刻关了麦,生怕再出点直播事故。
【不愧是米子爹,做了我们不敢对北神做的事】
【主播是关麦了吗?怎么了怎么了?】
“某幻你发什么疯?”花少北生气地推着某幻。
“北子哥。”某幻抬起头,眼睛水汪汪的,表情还带着委屈,“我易/感期到了。”
“你什么期?”花少北莫名其妙。
“易/感期啊,Alpha都有的,北子哥,我好想闻你的信息素啊,还想对你……”花少北直接捂住某幻的嘴。
某幻也不在意,只是猛地将花少北抱/起来压/在桌面上,期间似乎一不小心又将麦打开了。
【!!!我听到了什么?这桌椅倾倒的声音】
【没事吧没事吧?希望北子哥人没事】
“我/操/你……”花少北冷静了下,“花生米你憋跑我身上!”
【花生米yyds!】
【今晚花生米要素过多】
某幻将头埋在花少北的脖子处深深吸着气,毛茸茸的卷发扫着花少北的下巴,还怪痒的。
花少北觉得这直播必然要凉,便大声道:“某幻干啥呢?哦,你要我陪你看《动物世界》?那今天就到这里吧观众朋友们。”说着,一手拔掉了电源线。
【???动物世界?某幻怀念大草原时光了?】
【你的马王,无限猖狂】
【嗑学家眼睛一眯,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弹幕还在刷新,但他们已经看不到了。某幻满意地抱/起了花少北,就往卧室走。
由于是在蕾丝家,老番茄是不可能直播的,最多用另一台电脑剪剪片子,或者写写论文。
横竖出不了大事,蕾丝就不管他了,自顾自开了直播。
在召唤师峡谷里“叱咤风云”了几局,蕾丝看着屏幕上大大的“胜利”二字,还来不及得意,就看到老番茄坐到了自己边上。
“老蕾打王者呢?”茄帝的声音猝不及防出现在直播中,弹幕直接就炸了。
【我/操,老蕾和番茄在一起?】
【双厨狂喜!】
【师徒组爱好者不请自来】
“带带我呗。”茄帝一开口,小蕾哪能不答应,直接邀请了组队甜蜜双排。
蕾丝想着番茄这么明事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吧?
事实证明,蕾丝反买,别墅靠海。
当蕾丝辅助射手番茄又完成一波五/杀,弹幕刷起一阵666。
【死/神,来收人了。】
【番茄哥哥好A!】
【这不是下饭主播吗?虚假营/销点赞了】
老番茄瞥了眼弹幕,好巧不巧就看到那条夸他A的。
“我就是A……”
“……A三下对面那个法师就死/定定了!”蕾丝及时截住话头。
老番茄不明所以地看了蕾丝一眼,没说话。
【叠词词恶心心】
【蕾丝丝老茄吹了】
【一哥代播】
【快喊西红柿录屏组来上班!】
老番茄边打边和蕾丝闲聊:“老蕾啊,我之前让你看的那本《母……”
“《母猪的产/后护理》是吧?没想到茄帝还有这爱好呢。”
老番茄嘴角抽了抽,你妈的,我明明想说《母亲的孕/期护理》。
【奇怪的爱好增加了】
【只有我觉得老蕾今晚一直在掩饰什么吗?】
当时针慢慢指向十一,老番茄皱了皱眉,开口道:“蕾丝啊,挺晚了,对孩子不好。”
【孩子?什么孩子?】
【难道是……不会吧不会吧】
蕾丝心道大意了,只好随口胡诌道:“假期都结束了,明天要上课的孩子都憋搁这儿看了,快去碎觉!”
【工具人小蕾提醒您早睡早起】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
【其实我也】
虽然被蕾丝糊弄过去了,但老番茄的脸色可谓是越来越好看,蕾丝打完这局实在有点顶不住。
“观众老爷们,小番茄也要碎觉觉了,我去给他讲睡前故事,今天到这里吧。”
【神tm睡前故事】
【新概念下播】
【用户LexBurner于8.31晚23:17分公然阴阳b站一哥一次,记大过】
老番茄笑眯眯地放下手机,蕾丝预感大事不妙。
某幻将花少北放到床上,花少北还在思考某幻什么时候力气这么大了,某幻就跟只大型犬似的扑/到了他身上。
“等等等一下,某幻!”花少北推着某幻的肩膀。就算他喜欢某幻,某幻可能也喜欢他,但这一开始就演动物世界,花少北是不能接受的。
“我,我建议咱们先热热身。”花少北尽量保持冷静。
“我觉得还是直接开/干吧。”某幻一脸真诚。
花少北瞪着某幻,一秒,两秒,某幻眨巴眨巴眼睛,“听你的。”
于是花少北飞快地溜下床跑进厨房,从冰箱里取了罐青啤。
“喝!某幻,喝酒助/兴!”花少北将易拉罐怼到某幻嘴边。
某幻苦恼地皱皱眉,“号儿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
“某幻你行不行?”花少北一脸挑衅。
“谁说我不行?我……”某幻凭本/能脱口而出,说到一半看着花少北笑嘻嘻地拉开易拉罐。
某幻失去了女团级别的表情管理。某幻觉得很/淦。
花少北看着某幻醉倒在自己床上的那一刻,才发现似乎有点不对。
看着那么大一坨马了顶大趴在自己枕头上,花少北想难道我要去睡某幻那个老年人专用小硬床吗?
最终还是舍不得自己又香又软的大床,花少北毅然决然地躺下。
有一说一,和自己喜欢的人同床共枕对花少北来说还是蛮刺激的。心跳是一百八十迈,心情是日/你/妈的嗨。
完蛋,今晚是别想睡了。花少北盯着某幻近距离的帅气脸庞想。
蕾丝让老番茄去睡沙发,老番茄不同意,蕾丝想自己睡沙发,老番茄更不同意。
于是,老番茄和蕾丝躺在一张床上,大眼瞪小眼。
“蕾丝,我想……”
“你不想。”蕾丝面无表情道。
“这也是为了宝宝好啊,宝宝健康成长很需要Alpha信息素的。”老番茄一脸正直。
“我……”为什么?在ABO世界观里什么路都能开的吗?蕾丝好怕怕。
老番茄一翻身就压/到了蕾丝身上,蕾丝惊呼噫吁嚱,一边推拒着身上可可爱爱但能举铁的青年,心想不是吧阿sir,就算他们好像可能大概也许是双箭头,一上来就办这事未免太/操/之过急了嗲吧。
“番茄!”蕾丝急中生智,一把握住番茄的手搭在自己肚子上。
“他动了!你摸。”蕾丝睁眼说瞎话。
“?”老番茄一头雾水。
“他刚才对我说:他希望妈妈的床能空空荡荡,因为他不想他的床夜/夜十级震/荡。”
老番茄看着蕾丝,蕾丝看着老番茄。
老番茄:虽然我觉得蕾丝是在胡说八道,但我竟无法反驳。
半晌,老番茄躺回了自己那半边,叹了口气道:“蕾丝,对不起,这几天我是有点想当然了,没考虑你的感受,你要是不想/做,咱们就睡觉吧。”
蕾丝长出一口气。
然而,闭上眼蕾丝才发现自己睡不着。他转过头去看,那么可爱一只大番茄就睡在自己旁边。
蕾丝老脸一红:这他/妈/的也太超过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花少北睁开眼就看到某幻放大的帅脸,吓得他当场就缩到了床角。
一想到昨天的事,花少北整个人都抑郁了。
“号儿北?”某幻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我透了北子哥你怎么在我床/上?”某幻整个人“噌”一下就熟了。
“大哥明明是你在我床/上好吗?”花少北不满。
某幻环顾四周,才发现这确实是花少北的卧室。然后他就更不明白了,他昨晚写完歌词就睡了,跟花少北完全没交流啊。
“某幻,你还记得昨天你干啥了吗?”花少北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某幻就把前天的作息跟花少北说了,花少北听完先是惊讶,随后奇异地放松下来。
无论怎样,是他认识的小马没错儿了。
“北子哥,虽然这问题可能该你来问,但我真不知道我怎么会跑你床/上来的。”某幻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花少北一拍手,这还不简单,张口便道:“你可能不记得了,昨晚你喝完酒指着一张壁纸上的猫娘对花生米说,‘给我变!’于是花生米就变成了人并占据了你的床。”
某幻看着花少北,“北子哥,我有没有喝酒不知道,但你今早喝几瓶了?”
老番茄先蕾丝一步醒来,他立刻就发现了这不是自己的床,最恐怖的是蕾丝就躺在他旁边。
“番茄?”蕾丝睡眼朦胧地爬起来。
“我……这……”国家一级手语大师老番茄开始了他的表演,他本已医学奇迹的镜头恐惧症此刻又复发了,只不过在他面前的不是镜头而是暗恋对象。
“蕾丝,我怎么会在这里?”老番茄的语言功能终于在他精密的情绪管理下重新推出了。
蕾丝盯了老番茄一会儿,平静道:“你还记得什么?”
“啊?我昨天在宿舍里摸了会儿鱼就睡了啊。”老番茄坦诚道。
蕾丝舒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老番茄看样子是恢复正常了。
这就好办多了,他老演员了。蕾丝咧嘴一笑。
“茄帝,你看你都喝断/片了。”蕾丝一本正经道。
“?”老番茄一脸迷茫。
“你昨天和某幻都喝/醉了,我来接你。你一到我家就抱着金闪闪不放手,还说他怀/孕了,可他是只公猫啊。”蕾丝开始新一季故事王,说得绘声绘色。
老番茄虽然很怀疑,但不得不按下不表。
“你还非要和金闪闪睡一屋,你睡猫窝事小,猫窝睡坏了事大,我只能让你和我睡一块儿,好看着你了。”蕾丝脸不红心不跳,接着编。
老番茄:“虽然但是,我怀疑你在暗示什么。”
老番茄和某幻恢复了正常,中国boy得知这个消息也松了一口气,但是他最近越发觉得明明是五个人的车,为什么只有他在车底。
“boy你有没有认识的人出租房子啊,我想换个大点儿的,一定要有两个卧室。”这是老蕾给boy发的。
中国boy:没有意思。
至于为什么《内向》的老番茄和某幻突然主动发起了攻/势,那就得问他们是不是做过一个人设极度羞/耻的梦了。
Fin.
人类若是没有爱情,即使征服整个星系,拥有半径为465亿光年的宇宙观测范围,又如何让大地破碎,让天空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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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961年,尤里·加加林乘坐东方1号宇宙飞船从拜科努尔航天发射场起飞,环绕轨道绕地球一周,历时1小时48分后安全返航。他成为全球第一个进入太空的人类,整个莫斯科乃至全世界都对这位凯旋的英雄挥手致敬。
但没人知道在同一时刻,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意识体差点死于一场车祸。
“你真的应该去精神科看看脑子,”美国扶着撞得稀碎的车门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险些吐出来。他骂道:“只有神经病会为了一件小事双手放...
“你真的应该去精神科看看脑子,”美国扶着撞得稀碎的车门站起来,身子摇摇晃晃的,险些吐出来。他骂道:“只有神经病会为了一件小事双手放开方向盘来和我打架!”
而且这他妈还是他送的车!
苏联也好不到哪去。作为这场车祸的罪魁祸首加肇事司机,他半个身子卡在驾驶座上,不得不用蛮力扭断车顶,从缺口爬了出来。
“你管意识形态叫小事?”他看起来很心疼这辆车,都没有精神跟资本主义吵架了,“早说了,我们应该把这个话题拉入黑名单。”
“Right,”美国打了个响指,“我们的聊天黑名单已经有经济大萧条、珍珠港轰炸、大清洗、斯大林格勒战役和柏林墙倒塌了,也不缺这么一个。”
“其实我的车技还不错。”苏联为自己辩解,可惜他论据不足。美国哼了一声:“得了吧。你就算把双手放回方向盘,咱们也会出车祸。”
万幸他们都没死成。不然苏联国家意识体和美国国家意识体在苏联境内开着美国送的车同归于尽,这究竟算是谁杀了谁?
苏联估计也是这么觉得的。他问:“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我答应书记要回莫斯科迎接加加林,”苏联有些懊丧,“天啊,我就不该答应载你一程。”
美:“是你强行把我塞进车里的,不要说成我求你载我一样。”
苏:“可你没拒绝。”
美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挤出一个充满善意的笑:“早点去精神病院看病吧,算我拜托你了。”
苏联瞪了他一眼,然后他把视线转向那辆破破烂烂的汽车,沉默一会后,出其不意地来了句:“这辆车应该还能跑上一程。”
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苏联探身进去摸索片刻,确定了它还能再苟延残喘一会儿,满意地朝美国扬了扬手:“来吧,上车。”
“……我拒绝。”美国觉得可能他自己要先疯了,耶稣、圣母玛利亚和约瑟夫啊,救救他吧,他不想再经历一次爆胎、换的胎漏气、抛锚的魔幻历程了!
苏联脸上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微笑。他非常温柔地把美国再次塞进副驾驶座上,自己坐进去,然后顶着几乎等于没有的车顶、开着碎了一地的玻璃窗,狠狠踩下了油门。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某个路口这疯狂的一幕被一个新上岗的交警看在了眼里。当时莫斯科正在严查城内开车的人,但交警没有拦下这辆车。
后来上司生气地问他为什么,交警结结巴巴地说:“我不敢。这个人身份太高了。”
上司:“不是说过一视同仁了吗?谁的身份这么高?”
交警:“呃,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
交警:“但他的司机是苏维埃同志……”
02.
2021年,俄罗斯在深夜致电中国。他刚开完会,打算从几年都不一定去一次的博物馆里找到一些他需要的资料。说是博物馆——那其实是外国人的说法,俄罗斯自己管它叫仓库。
“你连开个灯都不舍得?”中埋头工作,瞟了一眼屏幕,“小心待会撞到什么东西……国家意识体本人撞坏本国文物会坐牢吗?”
“灯坏了,我也是很久才来一次。而且这里没有什么文物,只是一些……”俄罗斯找了个合适的措辞,“活的比较久的东西。”
他摸索着走到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昏暗的月光穿过沉重的扬起的灰尘,将浓密的黑暗挤到角落。黑暗退后到月光的尽头,没有声音的灰白色的视线很浑浊。
“活的比较久,那可不就是文物嘛。”
“照这么说,你也是文物。”俄罗斯说,他还用上了一个成语,“无价之宝。”
中对他的直球没有抵抗能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会迷路吗?”
“好像已经走到内部区域了,”俄罗斯交代,“我之前还没进来过这里。”
他扫视四周。光裸的墙壁上挂满了陈列箱,各种形状巨大的骨骼化石,被细心地分类并悬挂在墙体上。亿万年的死亡凝固在狭长的走廊上,惶惶地悬在头顶。
这里应该已经不属于博物馆的范围了,倒像是某人的私人空间。
屋里有些乱,但却一点也闻不到灰尘和霉菌的味道,打成捆的书籍和笔记本几乎堆满了整个客厅。较远处的墙壁上挂着一组巨大的骨状物。
被矿物完全取代了有机物质的骨骼,在岩层中沉默了亿万年,保留着某种远古的动物生存过的形状。俄有些惊骇地望着它们。
粗犷的纯粹的生命总有令人惊奇的形态,它一定很巨大,是曾在这个世界上蛮横前行的力量和生存意志的本来面貌。
中认出了这些骨头的主人:“……棘龙的正模化石?”
右下角泛黄的标签证明了他的答案是正确的。俄罗斯问:“你见过?”
“在美利坚那里。你也知道他有天然的地理优势,能发掘到这些化石不稀奇。”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中把钢笔放下,没再把注意力集中在工作上,而是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美国送给苏联的礼物。”
“你是对的。”俄罗斯把视线投向地上翻开的本子,上面是苏联的笔记和摘录收集。其中有一张图画很有意思,从署名来看是美利坚的亲笔。
纸面上画着一艘航天器的设计结构草图,有帆状的骨骼组织从顶部延伸出来,被描黑的部分和墙壁上挂着的那组巨大化石似乎是一致的。
中说他看不太清楚,俄罗斯就拿近了一点,“还挺有创意的,”中点评,“他的科研水平和他的创新能力向来呈正比。”
俄罗斯冷哼:“但他这几年越活越扭曲了,和精神分裂似的。”
中耸耸肩:“谁让他自己人都没谈明白呢。毕竟不是肯尼迪的时代了。”
角落里有一架钢琴,上面有些杂乱,放着大大小小的纸盒。俄罗斯打开了几个。这些褐色甚至灰黑色的碎片,看起来丑陋而奇特,都被分门别类地保存着,其细致的程度让人脑袋发麻。
它们曾经的主人一定对它们如数家珍。
“是当年发射失败的航天器的碎片,他居然全收集起来了。”俄罗斯略感诧异,“我还以为像他那么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到死也不会承认自己在航天领域的失误。”
中觉得自己有必要维护一下昔日老师的尊严:“别这么说,加加林可是进入太空的第一人。何况你现在还在他的屋子里乱转,小心说这些话把他气活了。”
俄罗斯毫无愧疚之心地从鼻子里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中一听就知道他铁定没记住,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而注意到了另一个墙角停着的一个被布罩着的巨大物体:“那是什么?”
俄罗斯也对它升起了浓厚的好奇感。他走过去把布扯下,随后,一辆前脸被撞得稀碎、车窗暴毙、驾驶座的车顶空荡荡、安全带断得见不着影子的轿车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仪表盘上还刻着一行铭文:
“为了美好的回忆,献上最美好的祝福。”
——America
03.
1970年,距离美国成功登月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一年他终于拨冗去了一趟莫斯科。此前他多次致信给苏联,但对方始终不愿意亲自来做客华盛顿,美国不知道这头毛熊又在搞什么把戏,只能猜测,苏联估计是被载人登月的事打击到了。
当电视机上的美国国旗在飘渺的太空中展开时,国旗的代表者准时准点地踩着苏联的钢琴声踏了进来。他看上去心情不错,发型明显精心设计过,满脸的冰碴子都没法让他的嘴闭上:“你怎么躲到这来了,我可怜的赤色灵魂?”
斯拉夫人重重地把钢琴盖盖上。
“谁让你滚来这的?”
“别这么无情,”美国不要脸的功夫让他赢得了苏联短暂的松懈。他从后面贴近苏维埃的脸颊,亲昵道,“你明明想我想的要命。”
苏联毫不留情地把他的脸推开,腾出手去关上电视机。“你能明白什么?”他嘲讽,“你的人民应该比我更想念你,他们没有给你举办庆功宴吗?”
“这事都过去一年了。你还真是记仇。”
“我会记一辈子。”
美国避其锋芒地闭上了嘴,选择先包容一下这个强硬又单纯的固执意识体。他背离钢琴所在的位置走了几步,发现自己还没怎么认真逛过这间屋子,便扯了个话题问:“我送你的那一组化石呢?”
苏联不耐烦地指了指墙壁另一侧。那里还停着一辆损坏严重的汽车。
“……”美国感到无语,“这破车怎么还在这?”
“它是辆好车,都怪你捣乱。”
“我当然知道那是辆好车,”这还是定制款呢,“分明是你的车技太烂。”
美国又想起一个问题:“英格兰送你的那一辆呢?”
苏联倒是很坦然:“也撞坏了。被拉去外头的博物馆做展览了。”
美对这个答复稍感错愕,旋即他欣喜地重新凑过去搭住苏维埃的肩膀:“这么看得起我?不是最讨厌资本主义的奢侈浪费了吗?”
苏联无视了他的蹬鼻子上脸,也没把他的手拿开:“你的车更上不了台面罢了。”
“你刚刚还说它是辆好车!”
苏联板着脸:“我没说过。”
“行了,我能不了解你?”美利坚得寸进尺地吹了声口哨,他转着圈儿坐到写字台上,翘起二郎腿。同时也看见了桌面上摊开的那些笔记,有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里慢慢出现:“算我给你的小礼物——画一张独一无二的航天器设计结构图给你,怎么样?”
总算有一个中听的话题了。苏联瞥他一眼,还是不肯放下架子:“你最好别试图糊弄我。”
“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美的眼底闪现狡黠又明亮的笑意,“当我说我要给你独一无二的东西时,你在全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不会见到它的同款。”
04.
2021年的莫斯科深夜,俄罗斯和中在屏幕各一头面面相觑。
“……”
中率先打破沉默:“恕我直言,我还真不知道他的车技有这么狂野。”
“我也不知道。”俄罗斯不假思索,主要是他也不想知道,“不过我差不多能想象到他和美利坚在这里做些什么了。”
中随口嘀咕:“一个美妙的夜晚?”
俄罗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中立刻改口:“放心吧,我可不在现场。”
“我只是觉得……”
他静静地坐在北京的办公室里,透过不大的镜头能看到莫斯科夜晚的月光照射在了那一页草图上,仿佛可以借此窥见冷战期间的两大意识体为了一个航天器争执的场景。
“如果我是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我会永远记得这里。”
那或许是他们一生当中和对方发生的最无关利益的一场对话。美国具有充沛的活力和另辟新径的创新手段,而苏联拥有强大到可怕的数理化水平和重工业发展技术,红和蓝两种思想在此碰撞,诞生了那一艘独具特色的航天器。
唯一可惜的是,它有且仅有草图上的构思。随着苏联解体、美国成为超级大国,它再也不可能展现在世人眼前了。
俄罗斯的嘴平成一条锐利的线。他把布盖上,不去打扰那辆老古董,回身坐到钢琴前,让中的眼睛随他一起再次看向那些破碎的零件。
这时他发声了:“听说你们计划在2030年载人登月?”
“嗯。”中抱着双臂往后仰,靠着座椅,“你们也是?”
“我知道你总在调侃我……考古式科研,是这么说吧?”他无奈地翘了一下嘴角,“没办法,在这事上还是那老家伙有经验。”
“登月本身就是一个极其复杂的工程,能有人提供经验必定是件好事,谁不是摸着前人过河时丢的石头走过来的?”中笑了一下,说,“我想,你应该已经找到你需要的东西了。”
俄罗斯握紧那个碎片。他抬起头,看着中国。
“嗯,”他说,眼睛弯起弧度,“我找到了。”
05.
1970年,美国在这间小房子里对苏联说:“要是哪天你登月了,该不会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的国旗拔了吧?”
苏联宽大的手掌枕着美利坚的后脑勺,他稍有不满:“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分心?”
“我可是认真的,”美国安抚似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好歹做个承诺。”
“我考虑考虑。”苏联闭上了眼睛。
“你要是敢拔了我就跟你没完。”美国想了想,又说,“要不然你把你的国旗插在离我三十五千米的地方?”
苏联闻言睁开眼,他对上美利坚湛蓝色的明媚瞳孔。薄情的月光下,他金色的头发比牧神还要耀眼,蓝色的眼睛像爱尔兰海的宝石,令苏联想起一些东西:加州向日葵、夏威夷海,还有太阳升起前的白令海峡。
他最后吻了下去。借着这个荒谬的吻,苏联很轻地“嗯”了一声。
End.
是给乌合老师的文文…未来设定和登月因为知识储备不够被我吃掉了呜呜,所以魔改成了过去和现在穿插的设定(我在说啥啊),还是很期待2030那时候俄中登月的新闻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