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不了审,好无助,I'm删删删……都删了!
*三编:别搁那屏了,有什么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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帷幔轻垂,龙皓晨被魔力凝结而成的锁链牢牢控制在床榻之上,穿了没有半天的侍女衣裙几番破碎,堪堪挂在身上,整个人都被魔神皇ya在身下。
直到现在,他都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仅仅是和魔神皇对视了一眼,就演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到底哪里没有伪装好
他无力挣扎,只能想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不....还是好痛,根本没有办法忽视,再怎么转移注意力都没用……
难以控制的眼泪从眼角落下,止不住的颤...
难以控制的眼泪从眼角落下,止不住的颤抖带着锁链碰撞的声响,伴随着隐隐约约的声音。
他咬着唇,难掩喘息,苍白的唇溢出血来,被魔神皇捏住了下巴,枫秀低沉的声音响在他耳边,“乖,别咬。”
语调温柔,可行动上却没有半分纵容。
龙皓晨忍不住,睁着满含泪雾的眼睛朦胧的望着枫秀,“唔……为......为什么....”
枫秀轻笑,吻去皓晨眼角滚落的泪珠,“因为你伪装的不够好啊,人族的光明圣子。”
龙皓晨睁大了眼睛,魔神皇认出他了!
枫秀卡住龙皓晨的脖子,身下越发的不怜惜,直到……
魔神皇陛下随意披了件衣服坐在床边,掐着龙皓晨的下巴看他剧烈喘、息濒|、死的样子,略微一笑,“皓晨,听话点,朕不会亏待你的。”
龙皓晨仍被锁链缠了双手困于头顶,浑身疼的动弹不得,心下惶恐。
他联系不上同伴们,甚至无法联系上皓月,从与魔神皇对视的那一刻起,皓月就仿佛从未存在般失了生息,他着实担心。想着想着,他自嘲一笑,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何保护他人。
魔神皇实在是太强大了,强的令人绝望,他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武器都拿不出。当时他与月夜谈话不久,就惊知魔神皇临驾的消息,惊慌失措之下他换了衣裙抹了胭脂充作月夜的侍女,本以为能蒙混过关,不曾想只是一次抬头看了魔神皇一眼就被发现了。
虽然他立即低下了头,不料魔神皇径直向“她”走来,抱了起来,向月魔神道,“这个侍女,朕要了。”
魔神皇想要的东西,谁敢拒绝,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一个侍女,“她”就这么一路被枫秀抱回了魔族皇宫,直到自己被放在床上,他都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在想——难道他发现我了?那为什么不杀我难不成他有别的企图还是说他没发现,那他带我回来干什么
直到被锁链牢牢控制在床上,动弹不得,衣裙被随意扯开丢在一旁时,龙皓晨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枫秀他到底想干什么!
无望的闭上眼睛,前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简直是他这位光明圣子短短十几年经历中最大的阴影……他竟然和魔神皇睡了!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他还会遇上更绝望的.事……
深沉的疲惫向他袭来,他无力的昏睡过去,这一切要只是个梦该有多好啊……
可惜并不是……
*难蚌,枫秀总是打成枫丹,好无助
阅前必看
*本章CP迪迦Ⅹ大古(迪古,迪迦本尊和迪迦光之力量继承者大古的故事)
*私设迪迦本尊拥有的黑暗力量,大古继承的是迪迦三千万年前最后获得的光明之力,两人一个白迪一个黑迪)
*人物ooc预警!
无逻辑,一切剧情只为谈恋爱!!!
—————————————正文线
你相信缘分吗?
你相信缘分或许会迟到,但终有一天会到来吗?
也许,你曾经失意过,迷茫过,迷失过方向,遇到过不合适的人,但……
*
“哪去了?去那边看看。”
昏暗的基地走廊,一阵追逐声在寂静的基地中格外突兀。...
昏暗的基地走廊,一阵追逐声在寂静的基地中格外突兀。
待走廊再次恢复寂静,隐秘黑暗的角落中显出胜利队队服上队徽的标志,圆大古靠在冰冷的墙上,因为剧烈运动额头上冒出细汗,零碎的发丝湿贴在皮肤上,忧虑的神情隐藏在长睫之下。
就在六小时前,胜利队的众人突然昏迷,圆大古将众人送进医务室,医生用仪器检验了一下,仪器上显示一切正常,众人像是熟睡,却怎么也叫不醒。
两小时前,众人醒来,却像突然失去了对于圆大古的记忆,不仅如此,他们还拿枪指着圆大古,说要制裁他,无论他怎么说也无用,无奈只得逃跑。
为了不让圆大古逃出基地,副队长宗方诚一还快速封闭了基地大门,圆大古只得小心躲藏着。
这一切来得莫名其妙,圆大古有些无措,队员们的异常,他得想办法弄清楚,寻找令大家恢复正常的方法,在这之前,他必须躲藏起来。
‘嘀~’
腰间的通迅器闪着无声的红光。
圆大古疑惑的打开通迅器,现在基地信号干扰器覆盖了全基地,通迅器根本没信号,为什么还有人能给他发信息?
【想知道真相,来这个地址。】
看着屏幕下角一串地址,居然东京某个小巷。
是谁?
不管是谁,有知道大家异常真相的机会,就算是个陷井他也一定得去!
确定没有人,悄悄从角落走出,后背贴着墙面,小心走在基地摄像头盲区,就这样,圆大古走到基地大门前。
现在基地大门被封,普通人是出不去的,但也不是没有办法,圆大古从队服里口袋中摸出神光棒,现在唯有借助光的力量才能出基地。
‘迪迦!’
嘴角无声念出这两个字,神光棒发出光芒将圆大古笼罩,一束光粒子悄悄从基地大门穿过,消失在夜空。
东京某昏暗小巷
圆大古手中握着激光枪,缓慢警惕地走进小巷,小巷里很昏暗,只有路边几丝微弱的灯光透进小巷,但对于圆大古来说,小巷里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得到了迪迦的力量,他的耳朵眼睛四肢好像都进化了一样,就像现在,无论小巷里多昏暗,他也能看清周围。
不过,小巷里寂静非常,四周也空空的,一块石子也没有,更别说人了。
‘你来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突然在圆大古脑海中响起,圆大古一惊,右手握着枪的力量更紧了几分,警惕地环顾四周。
“你是谁?出来!”
“圆大古。”
男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不再是在圆大古脑中响起,而是身后。
圆大古转头,只见一道黑影站在小巷口,背对着他。
“你是谁?”
圆大古走出小巷,借着灯光,他清楚看见了来人的长相,很俊美,一双墨黑的眼睛很深邃,唇色很淡,看起来还有些苍白,一身黑色风衣衬衣着周身冷咧的气息,直挺的站姿让圆大古有一瞬间感觉到眼前的男人散发着黑暗?
“帮你的人。”
男人表情很冷,未知的身份,圆大古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很危险,但很奇怪,他竟然看到这个男人后原本生出警惕心竟然消失了,还生出一丝想亲近的想法。
这是怎么回事?
“帮我?难道你真的知道我们胜利队队员异常的原因?”
‘我们?’
迪迦眉头微皱,对圆大古说出的这个词感觉有些不舒服,但看着对面那双微亮清透的眼睛,心里的那一丝不舒服又很快散去了。
“嗯。”
防卫队基地
胜利队六人正聚集在作战室,队长居间惠坐在会议桌上,曲着一条腿,表情不悦地看着对面站着的五人。
“你们真是废物,居然让他跑了!”
宗方诚一抱着手臂,闻言翻了个白眼,无语,这个人在优越什么?只知道指挥,明明他们几个是平等的!
堀进死鱼眼看着坐在会议桌上的人,几秒后,走向饮水机接了一杯热水,然后走回会议桌前,手腕一翻,热水从洒向会议桌上的人。
“你干什么?”
气愤的吼叫声在作战室响起,居间惠表情阴沉地望着堀进,从会议桌上跳下,脚落地瞬间,雷丘兰星人的模样瞬间显露出来。
而四周,原本的胜利队队员模样也大变了。
勒比克星人、木珍星人、斯坦德尔星人雷德尔和阿勃巴斯、那坦星人、伊路德人!
隐身的圆大古站在黑衣男人身边,震惊地看着作战室的几人,原来,这就是队友们异常的原因。
知道真相后,圆大古愤怒的望着那几个宇宙人,手中的神光棒开启,隐身失效。
“迪迦!”
作战室几个宇宙人震惊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圆大古,他们可是知道这个人类就是迪迦奥特曼的,为此特地制定了这个计划,这个人类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竟然没发现!!
伊路德人反应最快,模样又变回了胜利队队员新城哲夫的样子,看着圆大古邪恶的笑了:“迪迦,不,应该是圆大古,我劝你最好变身,不然,我们附身的人类可是会受伤的。”
“什么!”
圆大古手中的神光棒重新合上,举起另一只手的激光枪对准那几个宇宙人:“你们有什么目的?”
“目的?”
那坦星人哈哈一笑,伸手指着现在对准他们的激光枪枪口,语气恶劣:“我们的目的当然是你,哼,你曾经怎么对我们的自己心里清楚,想让这几个人类平安无事?很简单,只要你自己拿枪往右手开一枪,然后再把变身器扔过来,我们确实安全了,自然会离开人类的躯壳。”
“什么?”
圆大古手微微有些颤抖。
‘嗒~嘀嗒~’
墙上时钟的钟针走动的声音在作战室格外清晰,而圆大古旁边一直被几人忽略的迪迦本尊眼中黑雾渐深。
“怎么样?做好决定了吗?不照做的话”勒比克星人拿出枪,用枪指着自己的手臂“你不开枪的话,那我们几个可开枪了?”
深吸一口气,害怕队友们受伤的圆大古手腕微动,刚想对准自己的手臂,背后一股令人安心的气息贴了上来,两双骨节分明的手垂落在他肩头,一双和他差不多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修长的手指缓缓移动。
感觉到男人的意图,圆大古瞳孔微张,不可以,队员们会受伤的!!!
“别怕,有我。”
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声音在圆大古耳边响起,神奇的是,他的心平静了下来,这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男人竟让他感觉到安心,心里隐约传出一道声音‘相信他’。
‘彭~’
枪声响起。
胜利队众人在医务室地板上醒来,冰冷的地板令众人刚醒就彻底清醒,直接从地上爬起,太冰凉了!
“我们怎么会在这?”
丽娜率先开口。
众人正一头雾水,突然,警报器突然响起,闪起了红灯。
他们马上也顾不上多想了,立刻跑进作战室打开卫星监控设备,很快,屏幕上便出现了画面。
只见曾经出现过的伊路德人、那坦星人和两个斯坦德尔星人站在大楼前,捂着手臂,对面站着强力形态的迪迦奥特曼。
“这是怎么回事?”
战斗现场
被打伤手臂的伊路德人等几个宇宙人怒了,可恶,居然被看穿了,早知道就不拟态了,直接附身胜利队队员他们就不信迪迦不束手就擒!
伊路德人四个宇宙人一齐向大古攻去,四对一,这局势明显对大古很不利,不一会儿,大古便被打中了好几下。
街道上观看战斗的人群中,卡蜜拉靠在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肩头,看着正挨打的大古,心里升起了微妙的感觉。
作为迪迦挂名前女友,三千万年前因贪图失忆迪迦的美色而忽悠他做自己的男朋友,可惜不久后她热情就消下去了,没办法,迪迦太冷了,此次从沉睡中醒来后,她立刻与迪迦分手了,还找了一个可爱小甜心!
虽然正战斗的只是继承迪迦光力量的继承人,但披着迪迦外表却被打得这么惨,啧,看得她这个老友莫名……爽,呵呵,迪迦也有今天!!
如果不是亲爱的在旁边,她一定会笑出来。
迪迦站在高楼天台,看着处于下风已经受伤的大古,右手凝聚出黑暗神光棒,黑暗力量涌现,一束黑光冲天而起,迪迦变回了黑暗巨人姿态。
“黑色的迪迦?”
基地中,丽娜惊讶地看着屏幕中的黑暗迪迦。
“这个巨人,给我种很不安的感觉。”
居间惠按住胸口,不知为何,自从看到那个黑色巨人,她胸口有些隐隐发热。
黑暗迪迦的出现,几个正攻击大古的宇宙人停止了攻击,他们震惊地望着黑暗迪迦,又出现一个迪迦奥特曼,这是怎么回事?
倒靠在大楼上的大古也呆愣地看着黑暗迪迦,不是在震惊这个黑暗巨人的外表,而是,这个黑暗巨人在他梦中出现过。
就在得到神光棒后不久他就做了个梦,梦中四个黑暗巨人直立在大地上,而为首的那个,与他得到光后变身成的迪迦外表几乎一样,只是一个是光一个是暗,其中一个女性黑暗巨人称其为“迪迦!”
黑暗迪迦不知众人所想,击飞四个宇宙人后,走到倒地的大古面前,缓缓伸出了自己的手。
看着面前的手,大古没有动,只是定定的看着黑暗迪迦:“你……”
“吾名迪迦。”
这熟悉的声音……
“是你?”
大古听着熟悉的声音,立刻认出了他。
战斗很快便结束了,而大古迎来了社死现场。
因为在刚才的战斗中,大古腿受伤了,这其实也不要紧,毕竟飞走不会用到腿,等会变回去后去医务室看看就好了,谁知,黑暗迪迦竟直接把他抱了起来!!还是公主抱!!!
底下一群人看着,而且他的相信胜利队的各位也在看着,所以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哦,这不是很会嘛!”
卡蜜拉本以为迪迦是根木头,还好奇担心他能不能追到人,谁知道他也不是那么呆嘛!
“好甜!”
旁边少年看着黑暗迪迦抱着迪迦离去的背影,转头对着卡蜜拉甜甜地笑着:“姐姐,你说呢?”
“…………”
卡蜜拉看着自家甜心的笑容,心头一跳,熟悉自家宝贝的卡蜜拉发觉到,她家少年生气了,为什么?她没做什么吧?
一个月后
大古难得被放了一天假,将队服换成常服,快速收拾了一番便离开了基地。
“嘶,你们觉不觉得大古最近有些反常?”
看着圆大古急匆匆的背影,丽娜右手食指支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对其余队员道。
某地下井道
谁能想到?
一个看似普通的地下井道,深处却别有洞天,面积看起来就是还不小。
大古确定四下无人后,小心搬起井盖,井面钉着一根绳索,抓住绳索慢慢向下滑落,直到,他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迪迦。”
大古靠在黑暗迪迦的肩上,看着没什么表情的黑暗迪迦,心中略微感慨。
一个月前,这个神秘男人出现,帮助他解决伊路德星人等几个宇宙人,他还知道了这个男人的名字,一个每次怪兽出现他都会唤出的名字——迪迦。
原来,这个男人是真正的迪迦本尊,迪迦不是他以为的光之巨人,而是黑暗巨人,而金字塔的石像,他获得的力量,是三千万年前是他去火星沉睡前分离留下的光。
虽然只认识了一个月,但这个看似冷淡的黑暗巨人却入了他的心。
他看似冷陌,但会在他战斗快受伤的时候出现帮他,他不会说话,但他会在自己累的时候帮他倒一杯热水,这个男人看似冷淡,却又会在他心情不怎么好时,突然出现,也不说话,只是默默陪着他。
在这种情况下,他承认,他心动了。
“迪迦”
大古坐在床沿,犹豫地看着黑暗迪迦,他本打算今天告白的,昨晚为了今天他一夜未眠,思考今天该如何告白,但真正面对人,他感觉自己很难开囗。
深吸口气,正准备开口,突然,眼前一转,他便被黑暗迪迦压在床上,而男人也在他身边躺下,惜字如金地开口道:“睡吧。”
“……?”
大古疑惑地看着旁边的人,为什么突然要睡?
“你昨晚没休息好。”
短短七个字,大古却感到心跳略快,这个男人竟然看出他昨晚没休息好,看着男人近乎完美的侧脸,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我喜欢你。”
犹豫了半天,思考了一夜,真正说出口却只有最简单最直白的四个字。
大古说完,便紧张地垂下眼帘,心跳又加快了几分,最终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等待答案。
突然,唇角传来温热触感,一触即离,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唉,我知道,睡吧。”
男子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围绕着大古,浓重的睡意袭来,他睁不开眼,意识渐渐模糊,不过,他最后还忍不住想:这是拒绝还是接受?
——————————————结尾线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彩蛋是迪古在一起后,某天迪迦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个弟弟特利迦,去找弟弟时还顺便‘教训’了一顿拐走自家弟弟的人。(彩蛋可以说是和镜那篇的联动)
*因为不是我擅长的日常向所以看起来很怪没逻辑节奏混乱是我的锅_(:з」∠)_不过终于抓龙师好耶
*虽然是丹恒中心但出场比较多的是咱们列车组&热爱闪现(?)的景元,老样子cb向且ooc因为我真不会写景元,如果想暗中嗑cp请嗑恒右,一共1.1w字
*再再再强调,本...
*以及我是真的懒得翻游戏里的书了所以也有很多跟游戏设定不符的东西,哎反正我都脱离1.3和之后的事了也就别在意那么多了(躺
无论景元和龙师们聊了什么,这不是现在的瓦尔特他们在关心的事,几人急急忙忙地跟着彦卿在神策府的亭子找到正郁闷地趴在桌上的小白露和已经习惯龙女这副模样的青镞。
不管自己的心情有多么郁闷,看到病人时白露依旧有着极好的职业素养,一边听着三月七和星(有点添油加醋)的解释一边给昏迷中还在皱着眉头冒冷汗的丹恒看病。
“也不像是身体出了问题……”白露嘟嚷着继续检查身体,“更像是精神上受了什么冲击,唔,说起来他是不是睡不好?”
“会做噩梦,经常半夜被惊醒,”瓦尔特答道,他正在给昏迷也不安稳的青年擦冷汗,“睡着了也睡不安稳,勉强算得上是睡眠的只有高强度工作后睡的那几个小时。”
青年自然不可能和他们说过这件事,然而他做噩梦的事确实在列车上人尽皆知,毕竟在列车上有的时候也会需要熬夜做事,察觉到本该歇息的同伴的状态并不难,更别提他们在发现丹恒睡的不好后有特地观察过,从梦中惊醒的列车护卫忙着让狂跳的心脏平静一点,又身处列车这种难得让他安心的环境,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同伴很正常。
“我有问过丹恒他做什么梦。”星举起手,“他说很多,有星核猎手不断追杀他的,也有列车坠毁的,还有战争和应该是前世记忆一类的片段,很多很杂。”
大人们会尊重丹恒的隐私不曾过问,但是星觉得不问的话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她自认看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与丹恒的相处更让她知道直接发问是不会被拒绝的,丹恒向来纵容他们,即便这是他不太想谈的话题,但他知道星真的只是问问想满足好奇心(以及可能的话给他提出建议),回答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毕竟回不回答他还是会做噩梦。
“唔唔……应该是蜕生不完整加上(含糊的说辞)(*1)导致的精神不振,”白露低声嘀咕道,小小的手熟练且快速的写了一张药方,“喏,根据你们描述的症状抓的安神茶,药材店里可以买到,然后你们也可以去丹鼎司买这种香,睡觉前点燃,不会有安全隐患,应该可以让他睡得好一点。”
三月七立刻接过药方跑出神策府。
“不过那些老家伙,平时管我也就罢了,对罗浮的贵客还这种态度,”白露愤愤的说道,“真的以为罗浮是他们的地盘?根本没把本小姐和将军放在眼里嘛!”
虽然这个龙尊之位也不是她想要的,但这不代表那群老(哔——)可以直接无视她好吗!
星直接掏出球棒:“需要我帮你教训教训他们吗?”
亮血条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更何况他们还骂丹恒,不可原谅!
这可是他们列车组的不动产!!!!!
小白露可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吓得连连说不用不用不至于,星很遗憾的收起球棒,但内心已经在盘算什么时候拉上三月七一起去给这些老(哔——)好几个闷棍。
当然目前还是丹恒最重要,他们费了老大劲才让他紧皱的眉头松开些,等三月七带着安神茶的材料和白露说的香回来后就跟小龙女道个谢回客栈了。
景元好不容易把那群龙师赶走后听到的就是列车的贵客已经跑了的消息。
景元:……
算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丹恒需要休息,自己也要休息,八百年白毛大猫猫愉快的把事情都丢给符玄和彦卿和青镞,自己窝回房间去了。
“诸位,”星带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墨镜,摆着一个与碇司令一样的pose,“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凑齐了吗?”
“当然,不如说我们早就开始准备了。”说这话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学着星的景元,可能他觉得这很有趣,“一切准备就绪。”
“嗯,很好。”星还在维持着她那莫名的姿势,“白露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白露尾巴高高翘起,戴着一副和她小身材不太符合的墨镜,声音洪亮:“当然!”
星满意的点点头:“那么,我宣布——第一届搜罗龙师犯罪证据讨论会正式开始!”
目睹全程的三月七、瓦尔特、彦卿、青镞、在手机里通过视频通话参与的姬子:……
“呃、首先,你这个症状持续多久了?还传染给了将军和白露?那个墨镜又是哪里来的?”一般负责吐槽的丹恒尚在休息,所以这次接过他的职责(?)的是三月七,“还有这个姿势好有即视感……那个讨论会怎么还有第一届的?这种事情一次过解决不好吗?”
“Nonono,三月你不懂,”星故作深沉的摇了摇食指,“这叫仪式感!你看看将军多懂!”
“这算什么仪式感!”
“咳咳。”可靠的大人瓦尔特轻咳两声,把俩活宝的注意力转回来,“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开始吧?”
俩姑娘迅速坐直,星首先高举一只手表示自己先发言:“那我先来!我在仙舟接到过一个委托,让我去药王秘传卧底,总之前面略了中间略了我打败了寇首丹枢收集到了龙师和他们勾搭的证据!可以作为龙师有沾染丰饶的证据!”
非常好强而有力的证据,爱来自仙舟!仙舟人士点了个赞。
“然后就是我!”白露摇了摇尾巴,看上去迫不及待,“这些老东西总是看不起我,但我也不是好惹的!我这里也有一些他们的录音和信件,真的是他们连这种信都不会烧掉吗?真的是太瞧不起本小姐了!”
非常好支援,爱来自星穹列车!星代表其他人点了个赞。
“最后就是我了。”景元慢悠悠地说道,“实不相瞒,其实早在很久以前丹枫就有在收集龙师犯罪的证据,只是他毕竟作为一族之长,动作不能明显,结果就是直到他自己被判入狱都没能掀翻龙师。不过他很早就把这些罪证交给了我,加上这几百年我自行收集的,应该是足够的。”
太棒了,咱们必胜,其余双方纷纷点了个赞。
“好好,没想到我们的准备如此充分!”星颇为赞赏的点了点头(三月七:不是你怎么一副大人欣赏小孩的样子?),“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去抓龙师吧!”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那群伤害过丹恒控制小白露的老东西丢进牢里体验体验丹恒吃过的苦头了!
“哎,先别急。”景元却先出声制止她马上要跑出去的动作,“还没到时候。”
“在你们去找龙女的时候,我也暗示龙师们说他们的狐狸尾巴要露出来了,想必接下来会有一波动作。大家先好好休息,等真的露出破绽时,才是收网的时候。”景元依旧是那副和蔼可亲的笑脸,但星和三月七总感觉冷飕飕的。
突然庆幸景元将军不是敌人,三月七使了个眼神。
这就是智识命途吗?星肃然起敬。
“就当给那些老家伙最后逍遥的日子吧。”青镞嗤笑道,她虽然也是持明一族,但同样看不惯族内那些老家伙自以为持明高人一等、自己更是其中高等的存在的想法,她在景元身边工作了许多年,历经了很多事,眼界自然比那些老东西和族内某些人还要宽阔。
持明族很早、很早以前开始,就需要一次改变了。
“好吧……”星看起来也特别的遗憾,她真的很想现在就把龙师给送进牢里。
“但是丹恒感觉也不是特别的在乎那些害他的老东西……”
“没事啦那样的话就让他坐着看我们帮他出气!”
“说的也是!”小浣熊复活了!
总之第一届讨论会圆满结束!星敲着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法槌,戴着墨镜郑重宣布。
完全没有参与感的彦卿瘪瘪的跟在景元和青镞身后回到神策府,列车组的人拉着白露马不停蹄的回到客栈查看丹恒的情况,小青龙还在昏睡中,但至少看起来比之前安稳,白露推荐的薰香似乎起了作用。
神医啊!星点了个赞。
『需要我下车吗?』通过手机屏幕看到自家人还好好的让姬子安心许多,但丹恒的血裔同族让她有些担心,在连三月七都还未上车的时候那些人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并刺杀他,以丹恒的实力自然不必担心被得手,可丹恒现在还在修养,仙舟到底也算是持明族的大本营,他们身为外来者,在地理方面不占优势。
“没事的,景元将军说会安排护卫暗中看护,我也在随时警惕着。”瓦尔特安慰道,“目前的情况还不需要你也来一趟,别担心,需要你帮助的话我们自然会联系你的。”
那好吧,姬子放下心来。
难得丹恒有个好觉,几人不再留在房间里打扰他,纷纷回到客厅。
三月七扑在沙发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啊——来仙舟事情真的很多啊!”
“最后真的如你所愿我们会接触到丹恒的过去,而且还真的挺黑暗的。”星吐槽道,“你是预言家吗?”
“咱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啊!”三月七抬起头,随后又重重的砸在沙发的枕头上,“唉,听到你和景元将军他们提到的罪证之后再联想我们之前遇到龙师他们的态度……真的好让人生气!”
就是就是,怎么有人违法了还那么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别的人想要接触长生都躲躲藏藏生怕被云骑军发现,那些龙师虽然也是藏起自己接触药王秘传的痕迹,但他们的态度也是真的高傲啊,完全看不出会害怕云骑军的样子。
他们是有依仗还是单纯的蠢呢?
“两个都有吧?”白露嘴里塞着鸣藕糕,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太了解前任龙尊们,但我知道的是龙师很久以前就从某一任龙尊那里学到了一些云吟法术,可能他们认为有云吟术加上丰饶和药王秘传是不会输给云骑军的。”
真的是有够愚蠢的,真的以为云骑军不抓药王秘传是因为没有实力吗?真的以为他们做的事没人察觉到没人会收集证据吗?真的以为他们没有能力对抗寿瘟祸祖的力量?
这脑子丰饶星神本尊来了都救不了,白露锐评。
傲慢又愚蠢、自视其高,偏偏还身居持明族高位,而白露早早被他们架空还做不了什么,真的气死人。
“没事,亮血条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事,只要景元一声令下,我就立刻打飞他们!”星挥了挥自己的球棒,看起来自信满满。
“诶诶不要忘了我和丹恒啊!”
白露嘿嘿一笑,随后跳下椅子,身后尾巴摇了摇:“好了,我得回去了,不然那些老家伙又要念我了。”
“哦哦一路慢走!”三月七和星朝她挥了挥手。
“小心不要被发现了。”瓦尔特嘱咐道。
『谢谢你的帮助,白露小姐。』姬子隔着屏幕对她碰了碰咖啡杯。
白露也朝他们挥了挥手,蹦蹦跳跳的走了。
丹恒睁开了眼。
头还是有一点痛,但已经好很多了,他捂住额头坐了起来,刚清醒的脑子慢慢回想起自己昏过去前发生了什么,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客栈。
他拿起被放置在床头柜的手机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
竟然从早上昏到现在,丹恒缓慢眨了眨眼睛,让大家担心了。
“我看看我看看……”门口被人悄悄开起,外面的光照亮房间的一角,鬼鬼祟祟的二人组探头,刚好对上转过头来的丹恒,小姑娘们立刻冲进来,非常默契的一人一边拉住他的手,开始哭诉(?):“丹恒啊啊啊啊你终于醒了呜呜呜呜呜呜————”
丹恒:……?
他刚醒还没完全搞懂发生什么事就感觉要变成大脑.exe未启动了。
被她们的鬼哭狼嚎吸引来的瓦尔特对上黑发青年表面清冷但眼睛里满是茫然的眼神,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也只是笑了笑道:“你醒了啊,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丹恒稍微扯了一下手,立刻被两位姑娘抱紧,放弃般的任由她们抱着,“让你们担心了。”
“没事就好。”瓦尔特放下心来,“好了你们两个,该吃饭了,放开丹恒吧,他都一天没吃了。”
然后丹恒的肚子非常应景的响了。
他无意反抗,顺着小姑娘的力起来,前面一个三月七后面一个星把他夹在中间,瓦尔特跟在黏在一起的三小只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确实有很多好吃的,附近餐馆的名菜、罗浮特产小吃、街上人手一杯的仙人快乐茶和星芋波波,甚至还有苏打豆汁儿……?
“这东西很有意思的,丹恒你试试就知道了。”星的眼神很诚恳,三月七和瓦尔特的笑容也很诚恳——但是他们两个在星核精伸手去拿这玩意儿的时候已经一起退到门口了,留下丹恒一个人面对这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能送人上天(?)的饮料。
丹恒:……
“……你应该知道这东西气味很重,客栈老板不会希望房间里都是苏打豆汁儿的气味。”丹恒委婉地劝道。
“哦,说的也是!”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这件事,遗憾的把苏打豆汁儿收了起来,三月七和瓦尔特松了一口气。
见大杀器不在桌子上了,粉发姑娘迅速窜回桌边,先下手为强的拿了一个鸣藕糕吃了起来:“我快饿死了,丹恒丹恒快吃啊!”
“好。”
“啊——好吃好吃,吃饱了!”三月七手里还拿着仙人快乐茶,“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仙舟美食这么出名了,是真的很好吃啊!”
星和她一块儿躺在沙发上撑的有点走不动路,丹恒默默收拾着桌上的垃圾,而瓦尔特拦住了他:“放着我来吧,你也才刚醒,先去休息吧。”
“可是……”丹恒还想说点什么,看着瓦尔特温和的笑脸还是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我知道了,谢谢杨叔。”
见丹恒走过来,星用手肘碰了碰三月七,两个人慢慢蠕动过去给他让出一个位置,三人就这么挤在沙发上,从瓦尔特的视角来看很像三个团子。
团子三人组非常惬意的躺了一会儿,等瓦尔特也坐在单人沙发上之后才开始说正事。
“抓龙师?”丹恒略微惊讶的歪了歪头,他只是昏睡了一个下午而已怎么就突然变成这样了?
“他们不止害你坐牢还让你受皮肉之苦诶!”三月七不敢说的太细怕他回想起那段痛苦的时光,但总之这口气她咽不下,“而且又蠢又傲的,还违反仙舟律法了,当然要抓了!”
“景元说他们本来就想抓了,但因为仙舟和持明还是同盟,龙师明面上又是持明的高层,他也不好动作太明显,只能暗中慢慢收集证据。”星在丹恒直直投过来的视线中坐直了身体,不然正事聊完后他肯定要开始念叨坐姿啊消化之类的事,“目前证据是收集完了,就是刚打完幻胧需要让云骑军休整,等他们那里好了我们就可以去抓龙师了!”
说完这些,另外三人通通关切的看着丹恒,怕他又像下午那样应激。
“我……”他本来想说不用顾虑我要是为难到白露就糟了,但三月七刚刚说了龙师违反仙舟律法让他把话给吞了回去,“……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只要牵扯到自己的事,他似乎从来都不怎么在意,也不知道该有什么样的反应,唯有牵扯到同伴的时候他才会表露凶相。
前面忘了后面忘了总之天杀的龙师我们家丹恒老师这个样子都怪你们!脸上还是关切的看着丹恒的星在心中磨起了刀。
“你到时候要一起来吗?虽然不是很想让你面对那些人,而且想想就知道他们如果又见到你又会骂你,但是亲手把他们送进牢里只有这么一次机会!”
瓦尔特也劝道:“去吧。说不定,你会因此解开心结也说不定。”
“……”丹恒垂下眼眸,“……我再考虑一下。”
三月七隔着星扑到他身上:“放心吧丹恒!就算你真的不想去,我们也会帮你报仇的!”
黑发持明只是点了点头,不想再多说什么,又把自己关回房间了。
他又做起了梦。
不是黑发男人的追杀,不是历任龙尊的记忆,而是那个幽暗的囚牢。
模糊的视线根本数不清外面有几人,那些模糊的脸庞也留不下任何记忆,只是刺耳的话语依旧清晰的传进耳里,然后在梦中再度回响。
“交出化龙妙法!”
“罪人!”
“这是前尘回梦……想起前世……”
闪着寒光的银针,沉重冰冷的锁链,充斥着寒气和湿气的牢笼,龙师的声音。
即便在梦境中,这些东西还是这么逼真,他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个永无天日的幽囚狱——好像不管怎么做,他就是逃离不了这些噩梦。
丹恒猛地睁开了眼睛。
白露推荐的熏香已经烧完了,只余下几娄白烟,丹恒默默点起了新的熏香,心旷神怡且淡淡的清香安抚着他有些颤抖的身体。
把他们送进那个地方真的会让自己好受一点吗?他真的不知道。
一般人会怎么做呢?丹恒没遇到过和自己有相同或相似经历的人——流浪时遇到的过客也就聊上一两句,谁也不会过多赘述自己的经历——他掏出手机,试图上网搜索。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三月七影响太多了,丹恒看着搜索结果里一堆莫名其妙的小说名和它们离谱的简介,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
丹恒是真的不在乎那些折磨他童年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只要不涉及自己重视的人,他现在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同伴,但无论他在不在乎,听大家的意思龙师是铁定会进监狱了。
既然大家都觉得他应该去看一看,那……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吧。
幽囚狱不是正常人该去的地方,但如果大家要去的话,自己至少对那个地方比他们熟悉一点,好歹管住星让她不要表现的太欢脱,还有得拉住三月让她不要拍照,幽囚狱禁止影像流露出去的。
想着同伴们,丹恒躺在床上,在熏香那淡淡的香气的包围下不知不觉的重新进入睡眠。
然后下一天一睁眼就是景元笑眯眯的大脸。
“呀,你醒了啊。”丹恒深怕他下一秒会接一个你已经变成女孩子了,还好他没有,果然自己还是被三月影响太多了,回头得限制她看这些网络小说的时长了,“休息的好吗?”
“还不错。”他如实回答,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另一只手点开手机,发现已经快中午了,这熏香的效果是真不错,不如多带一点回列车,丹恒想。
“真是抱歉,你第一次回来罗浮就摊上这种事。”不在外人面前的景元显得疲惫了许多,不过也不意外,毕竟将军的职责就是要处理一堆……很多破事,更不用说他还当了七百年的将军,这都快到仙舟人普遍有魔阴身的年纪了还出这么大的事,他想不疲惫都难。
“在我使用这份力量的时候,我就料到……过去会追上我。”丹恒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唉,我知道你不想被认成你的前世,但抛开这件事来谈的话,我从你小时候就认识你了,这都不能让我叫你一句老朋友吗?”景元发出一声特别刻意的叹息,先前展现出来的疲惫在得以逗老熟人的时候消失不见,“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丹恒一个暴起,直接上前捂住他的嘴,耳朵都快比他眼角的红痕还要红了。
景元无辜的举起双手投降。
“……将军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终于放过景元的黑发青年耳朵的热度还没消下去,语气硬硬地说道。
“这不是你那天跟星穹列车的人一起来看我反倒被气晕了嘛,难得你回来一趟却不能和旧友好好见一面,我都快被龙女大人批准出院了你就出事了,干脆在有更糟糕的事发生之前来找你。”景元笑眯眯的说道,比任何时候看起来像一只大——老白猫。
丹恒并不买账:“……我不觉得以你的伤势,丹鼎司会批准你出院。”
“不能放也得放啊,现在是战后,尽管有符卿和很多得力部下在,要处理的事还是很多啊。我再不回去,神策府就要被各种文件吞没了,说不定可以看见变成行尸走肉的符卿呢。”景元这回是真情实感的发出一声长叹,隐约散发出不想工作的气息。
七百年老社畜的怨念(bushi)。
丹恒不知道现在他能说什么,只能在一阵沉默后发出一个小小的邀请:“不如现在先去吃点东西吧,刚好我饿了。”
孩子刚起床还没吃饭呢。
“哎,你们是远方而来的客人,哪有你们请客的道理?”景元挥了挥手,跟着丹恒一起走出房间,对着看起来像在玩游戏实际上在努力竖起耳朵听他们二人谈话的小姑娘们和坐在她们对面确保两位活宝不去捣乱将军的私人谈话的瓦尔特笑了笑,“不如我们一起去金人巷用餐吧?我知道几家人不多的老字号,保证地道。”
“好耶!”这是听到有吃的就兴奋的星核精一号。
“好耶!”这是听到有吃的就兴奋的六相冰精二号。
“将军客气了。”这是听到有人请客依旧保持和蔼的成熟可靠成年人。
丹恒……丹恒感觉他才刚睡醒,就要反射性感到头疼了。
涛然总觉得最近事情进展有点过于顺利了。
自饮月之乱后,持明人口骤减——或者说,早在那之前就是如此,持明一族无法生育,灭绝只是早晚的事,唯一的希望是历代龙尊传承的化龙妙法,可无论是哪一任饮月君都不曾与任何龙师说过哪怕一丁点其中的内容,其中最气人的还是引发饮月之乱的丹枫,他都进幽囚狱了,还被判褪鳞之刑,这样还不肯说出一点化龙妙法、自始至终不肯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
涛然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强硬的龙尊高高在上的瞥视,那位大人是如此的有天赋,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厚望,可看看他给持明族回馈了什么?!龙师一想起丹枫就咬牙切齿,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就是找不到能让持明族增长人口的方法,想要研究丰饶却被丹枫严加以判,持明一族的尊长无情的驳回他们为了持明的未来想出的各种方法,他甚至还让本就稀少的族人跟着仙舟上战场!
哪有这么不为一族着想的尊长!明明他们龙师世世代代教导着龙尊,为什么每一任饮月君都如此相似、如此固执,到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地步,没有一个会听取龙师的建议,这置他们于何地?!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用化龙妙法创造出了一个新的持明——现任龙尊,白露。
尽管没有继承到历任饮月君该有的力量,简直是名不符实的龙尊,但她的存在本身恰恰证明了化龙妙法的可行性,所以长老们才会不计前嫌,一齐上书给神策府,希望他们能把罪人丹枫归还给持明族——至少要先问出丹枫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但仙舟联盟不肯!
真的是什么人都在阻拦持明的复兴!每次想到这里涛然就愤怒地猛拍桌子,外面的侍女早已习惯,不曾开口询问任何问题以免惹祸上身。
至少丹枫当初确实染指了丰饶,龙师们开了好几次会议,最后决定接触药王秘传的人并展开一系列研究,为了持明一族的大义,几个边缘族人被他们抽取持明髓并交给药王秘传,一去二来建立起了合作。
据传,丰饶便是自不朽分裂而来,所以透过丰饶的力量,他们或许有望重现以往的辉煌——因此,他们一定要让持明突破无法繁育的困境,突破历任龙尊都无法完成的难关,引领持明一族重新变回尊贵的龙裔!
自他们与丰饶合作以来,为了不让云骑军起疑和让神策将军抓住把柄,龙师们不惜将云吟术用在药王秘传身上,费劲了很多心思掩人耳目,甚至让他们进出外人禁入的鳞渊境才能让这项合作进展得如此顺利——
可即便如此,最近也太顺利了。
哪怕疲于应付绝灭大军和药王秘传从中捣乱,云骑军都不曾露出这么大的破绽来,七百年前的饮月之乱尚且如此,没道理七百年后的现在会变得这么松懈。
奈何龙师们自己也不是铁板一块,涛然在龙师议会上提出这一点后总有人不以为然,认为是毁灭的令使实力超出云骑军想象导致超出预期的损伤罢了,而且药王秘传有他们相助,实力和以前相比提升了不少,云骑军不可能永远都能拿捏他们。
涛然当然不觉得事情有那么简单,可他也没有证据,只能抱着疑心继续谨慎的合作,其他龙师在一旁狂喜,他们认为这是持明一族即将崛起的象征!是不朽的指引!
看啊!没有化龙妙法,用丰饶也能重现昔日的辉煌!
涛然摇了摇头,转身朝门外走去,其他龙师见会议结束也跟在后面出门。
然后一出门就对上云骑军敞亮的铠甲。
涛然:……
刚好与他对视的云骑军:……
涛然立刻压制住嘴角的抽搐,摆出一副严肃愤怒的表情:“持明重地,没有允许不得入内,各位云骑应该知道才是!我知晓绝灭大君才离去没多久,你们可能有职责在身,但无论如何,鳞渊境都属于我等持明的重地,联盟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一声令下,后方的云骑军们立刻蜂拥而上,把根本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几个龙师抓了起来,毫不客气的用绳索将他们的双手捆在背后,连一根手指头也动不了。
而且他们的云吟术远没有龙尊那般娴熟传神,不用手根本施展不了,被抢了先机捆住手后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景元和列车组的人站在高地,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场闹剧一般的逮捕,即便离得有些远,他们都能捕捉到风中龙师们垂死挣扎般的叫喊。
“搞那么多事,结果正面战斗能力就这?”星很是嫌弃,难怪龙师连个精英怪都做不成,这都没有普通小怪的战斗能力!
如果白露在这里——她为了避嫌不能出现在现场,虽然都是自己人但景元担心他们有后手——定会洋洋洒洒的吐槽这些龙师根本就疏于锻炼,全靠丹药撑起来,对抗身经百战的云骑军?想都不要想!
“你感觉如何?”瓦尔特一只手搭在丹恒的肩膀上,无形中为他提供力量。
“……我没有任何感觉。”黑发持明望着前世的下属、今世的仇人?还是些别的什么?他也说不上来,只是实话实说的回答瓦尔特的关心。
“丹恒你不在乎没关系,我们替你在乎!”三月七朝他比了个大拇指,她不想强迫丹恒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爱恨情仇,既然丹恒不想在乎,那就不要在乎,让他们来!
“证据确凿,他们逃不过十王司的审判,我也已经联络了冱渊君,这些人掀不起什么风浪。”景元也转过头来看向沉默的青年,“白露的话不必担心,我们会帮她在剩下的持明族内站稳脚跟,筛选出新的值得信赖的龙师辅佐白露。”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丹恒肯定会认为他们是在借机完全掌控持明——他虽然不是这些人的一员了也不是在为他们担心,但小白露的安危他很在意——不过说这话的是景元,根本不存在任何夺权的可能性。
所以他放心了。
丹恒面无表情的看着云骑军押送持明龙师远去,原先热热闹闹的鳞渊境只剩下海水翻涌的声音,仿佛龙师的闹腾从未发生过。
他不知为何感到心中轻松许多。
或许他曾经是在意的,他思索过为什么自己要经历这些事,怨恨过对他施以私刑的龙师,愤恨过一切视他为丹枫的人,但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他该放下那些曾经纠结过的事情,朝未来看才是他应该做的,他与列车的旅途还没有结束,开拓之旅还会接着走下去,还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风景等着他们去探索。
丹恒嘴角扬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率先转身走人:“走吧。”
“哦哦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该走了……”三月七跟在他背后,看到坑害他们的小青龙的人那么滑稽的被抓走属实大快人心,“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去看龙师的审判吗?”
“十王司应该不会公开审判的过程,不过结果我会托人转告给你们。”景元适时开口,他在这几日里抽空和星穹列车达成同盟协议,将这种事情告知给盟友没有任何问题。
“回列车了。”丹恒回答,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下来,“得去和姬子和列车长说一声。”
“也行,知道你倒下后她和帕姆都很担心你。”瓦尔特笑着说道,“这里的事就交给我们吧,你回去好好休息。”
“好耶,回列车!”星一把子抓住丹恒的手,后者象征性地拉了两下发现抽不出手,放弃般的随她而去。
鳞渊境最后一丝人声也随着他们的离去而消失了。
回到列车后他先是迎来了帕姆满含泪水的关心,小小的列车长嘴里一直在说什么“哇哇哇早知道就不让丹恒乘客下车了帕姆这就去给你做好吃的呜呜呜呜呜”让他只能沉默应对,等帕姆去厨房之后丹恒才无奈的看着在一旁笑着的姬子。
“辛苦了丹恒。”列车的领航员没有多说什么,一如邀请他上车那会儿一样,她从来不会问过多的事情,这份体贴让他感到安心,“要回智库休息吗?”
“嗯。智库的录入我之后再处理。”丹恒婉拒了姬子举起的咖啡杯,对方遗憾的表示要品尝的话随时可以,他今天暂时不太想锻炼心性。
于是丹恒回到智库,脱下风衣挂在椅子上,思索再三还是点起了白露送他的另一种薰香,平躺在波光粼粼的地板上,在列车长精心调节的温度和柔软的被褥中渐渐睡去。
小睡一会儿……就睡一会儿。
然后就被星核精和六相冰精的嚎叫吵了起来。
小青龙睁着一双半月眼,两个姑娘一人一边抱住他的手臂嗷的大哭起来,他满头问号艰难地坐起来,发出疑惑的声音:“你们怎么了?”
“你又睡过去了我们很担心啊!”三月七又嗷的一声,见他确实没啥事只是睡得好好的被叫起来显得有些懵逼,眼泪立刻收了起来。
……哪有那么容易晕的,丹恒无语,丹恒无奈,丹恒叹气,她们也是好意,他抽了抽手——这回抽得动了——刚想起身,发现门外探进来两个头,是姬子和瓦尔特。
“睡醒了吗?”这是姬子,她还在笑着,估计是觉得这一幕很有趣。
“没有不舒服吧?”这是以防万一多问一句的瓦尔特。
“哇啊啊啊丹恒乘客没事吧!”这是真的被两个调皮姑娘吓到的帕姆。
丹恒:“我真的只是睡一觉而已……”
*1:那个什么前尘回梦针
谁懂本来是没有后续的但是被睡衣老师硬生生磨(和趁我去上海旅游时寄来我酒店的东西)逼出了这个后续......写的很痛苦因为本来就没打算写而且这种对我来说很难写(痛苦面具
节奏很奇怪啊很奇怪因为前后跨度长达半年多(目移)想写的抓龙师也因为我不擅长写场面显得十分儿戏,算了反正龙师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不想把他们写厉害了(躺
有点怕丹恒老师的心路旅程会ooc......希望不会(合十)ooc了就ooc吧赶紧写完得了(dbq丹恒老师
抽怀黍离为了井令姐干到300抽去,三个双黄,其中两个双黄都是乐乐让我最后出了九只乐乐,乐啊我再喜欢你也不是这样来的啊......哦然后还有三只黍姐一只卡姐一只水月,害我还奢望可以出令or夕因为这俩我都没有......算了按照预期换了令姐
然后抽艾拉我帮朋友抽30抽全出,我自己抽吃满120抽保底,前面歪了三只六星还都是我有的,但偏偏又有强度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提丰,42,凯太后)......
再然后灰烬复刻想捞霜华闪击(上次来的时候一个都没出谁敢信......)第一发十连出了闪击,四十抽双黄vvan和山,五十抽实在气不过氪了一个礼包终于出了霜华,你们一代r6给我永久住在基建(骂骂咧咧
好了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溜了
极其ooc,全篇都没有文笔、没有文笔、没有文笔!(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写完时匹诺康尼还没出,所以有一些与原作不符的地方。
若不介意,请继续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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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三月七不止一次对丹恒的这种体质表达过羡慕。
开拓者为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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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持明族优越的自愈能力,丹恒身上并没有多少疤。
就算不管是在登上列车前的流浪经历,还是在登上列车后的开拓经历,他受伤的次数都不算少,有一些还是比较严重的,但偏偏每次都恢复得特别快,还不会轻易留疤。
姬子和瓦尔特理解他有一些无法说明的事情,从没问过,只会体贴地备好他...
姬子和瓦尔特理解他有一些无法说明的事情,从没问过,只会体贴地备好他需要用的药量。
丹恒哪有什么方法,他全靠种族优势,但又不能把这个告诉三月七,因为她会兴致勃勃地问丹恒是什么种族。
他在智库里面扒拉半天,扒出个不易留疤体质的词条,察看后觉得这个能用来解释。于是在三月七又一次找上来时,他直接拿这个糊弄过去了。
可他忽略了一件事,随随便便地糊弄一个女生,是会翻车的。
那时他和三月七由瓦尔特带着进行开拓,非常不幸地卷入了当地势力的冲突。混乱中,瓦尔特与他们走散,通讯信号也被人为阻断,丹恒只好带着三月七东躲西藏。
在一次躲藏的路上,他们被其中一支势力的人发现,对方不由分说便发动攻击。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纠纷,丹恒不敢放开了打。既不能把人伤得太重,又要保护好三月七,这堪称苛刻的条件导致他的手臂被砍出了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
三月七看着他那幅凄惨的样子,鼻子一酸便哭出声来:“都怪我,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你就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了。”
丹恒刚想回答她这不是很严重,就被三月七更响亮的哭声打断。
“怎么办啊丹恒,我没带伤药!”三月把包翻了个底朝天,东西散落一地,“不会都在杨叔那儿吧!但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你流了这么多血,再没有药来止血,会不会因头血过多而死啊,我不想你死,呜呜呜。”
“这点失血量还不至于死人。”丹恒无奈的回了句,脱下外套准备处理伤口。他脱外套的动作相当粗暴,遇到和伤口黏到一块的部分就直接撕开,面对因此而涌出的血水,眼都不眨。
三月倒吸一口凉气,被他对待伤口简单粗累的态度惊到了:“你都不觉得痛吗?”
丹恒从外套上撕下一条布把它紧紧给到自己的伤口上“还好,这其实不是很痛。”
三月七摸了摸激起一片鸡皮疙瘩的胳膊,感觉光是看着就痛,内心不想生出一片对丹恒的敬佩之心。
他们又在这里休息了一会儿,等外面的动静都消停了,才出发赶路,没走多久就碰上了循着打斗声赶来的瓦尔特。
看到俩人的情况,瓦尔特面容严肃,顾不上旁的,直接把他们带回列车。
这把正在清扫车厢的帕姆吓了一跳,连忙跑去拿药箱过来。
三月七拒绝了姬子给她包扎的提议,说丹恒伤得比她更重。她给姬子说明情况时,说得特别夸张,似乎下一秒丹恒就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于是,正打算,溜回智库自己包扎的丹恒,被姬子提了回来,提在沙发上。
原本以为用云吟法术遮位身上的血迹,就能蒙混过关,却没想到三月七直接给列车的大家长说了。
虽被一堆人围着,但丹恒还是想再挣扎一下:“其实并没有三月七说得那么严重,只是道小口子罢了。”
“只要是伤口,不管大小,都要及时包扎。”姬子的语气依然温柔,但听得丹恒莫名打了个寒颤。
他叹了口气,乖乖伸出手,任由帕姆解开手臂上的布条,露出底下的伤口—只有一条狭长的小口。
看来是流血过多,触发了持明的身体保护机制,加速了伤口的愈合,丹恒松了口气。
“怎么变成这样了!明明咱之前看到的,是这一么长一条伤,还比这个深,都能看见骨头了!”三月七一边说着,一边在丹恒的手臂上比划,完全没注意到丹恒骤然变僵的身体。
瓦尔特注意到这一点,一推眼镜,不留痕迹地转移起三月七的注意力。姬子接过医药箱,轻柔地处理着丹恒手臂上的伤口。
丹恒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麻烦姬子小姐了。
姬子笑着回道:“星穹列车上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家人之间是没有麻烦之说的。”
红晕漫上耳尖,丹恒还是不习惯他人对他这么直白地表露善意,但又不好不回应,于是只点了点头。
等他处理好伤口后,在旁等待已久的三月七一跃而起,抱着他直嚎:“放心吧丹恒,咱是绝对不会给别人透露你体质一点的!绝不会给任何实验狂魔可趁之机!”
丹恒的头顶上冒出一排问号。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至少清楚以后不必再担忧该如何向三月七解释,这样就够了。
他艰难地把三月七从自己身上撕下,放到一旁的沙发上,给两位大家长打过招呼后就回去补充智库了。
之后三月七确和她说得一样,再没提起过丹恒的体质问题。
但像这种事情,一直憋着也够折磨人的,所幸列车组及时,近来了一位新成员。
得到丹恒的首肯后,三月七当即就欢天喜地地去找星。两个女孩子在房间里窝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是在帕姆的再三催促下才出来吃的,出来俩人都满脸的意犹未尽。
丹恒不清楚三月七到底和星说了些什么,只是那天过后,星看他的眼神里充满好奇。
说实后,在听过三月七的讲述后,星是真的很好奇丹恒的这种体质,超级想亲眼见识一下!不过她也清楚,受伤很疼,而且会让人非常难受,不仅受伤的人难受,他的家人也会难受。
星不想让任何一个人难受,所以她宁愿一辈子也见识不到丹恒的神奇体质。
但事与愿违,在与可可利亚的那场大战中,星还是见识到了。
可可利亚的攻击受星核影响,统统附满了冰元素,一个不留神就会冻成冰雕。
虽然对受「开拓」力量保护的无名客们来说,变成永久的冰雕绝非易事,但行动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变得迟缓。
当时丹恒刚把击云掷出去,两个冰箭便向他袭来。虽尽力闪避,但他的腰部还是受了伤。血液从伤口流出,又被外部过于寒冷的气温冻住,顺便让贴身的上衣同伤口粘在一起。
由于战事紧迫,他只瞧了一眼,见伤口不再流血,便收回视线,召回击云再度投身于战斗。
丹恒并不会在意,大幅度动作导改伤口不断扩大,伤口中混入衣服可能导致发炎之类的事,更不用提因此而产生的疼痛。
在战斗时,肾上腺素陡增,不仅会屏蔽他对疼痛的感知,还会激发身体本能,促进伤口愈合。
这是丹恒登上列车前,在宇宙中流浪时学会的。
托这个不良习惯的福,等战斗结束,他们终于有机会处理伤口时,丹性腰上的伤已经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了。
布洛妮娅不忍细看,确认并无大碍后便移开视线:“等回去后,找个医师好好医治一下吧。不必顾及花销,几位是拯救贝洛伯格的英雄,所有支出将由克里珀堡支付。”
希儿倒不觉得这怎么了,更严重情况她也见过:“去找娜塔莎吧,他们正好也认识。”
几人商量好对民众的说辞后,便分开行动。星和三月七陪着丹恒去找娜塔莎。希儿跟着布洛妮娅,帮她处理后续事务。
到诊所时,娜塔莎正忙着照顾病人,暂时抽不开身,便让丹恒在一旁坐下,先自己清洗一下伤口。
丹恒对待自己的伤口是一如既往的粗暴,直接撕下粘在其上的衣服,一旁的星被他惊得一跃而起,阻止他的动作。
丹恒对此很是不解,抬头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思索片刻后,以为是星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被吓着了,于是说:“如果不舒服的话,可以去外面等我。”
“到底是谁觉得不舒服啊!”三月七满着盆热水,没声好气地说,“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都不觉得痛的吗?”
丹恒想了想,答:“习惯就好。”
星:“我们可习惯不了,你也别习惯了。”
三月七把用热水打湿的毛巾敷在丹恒的伤口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那些与伤口分离的衣服撕下来,同时还不忘赞同地点点头。
在等待时,星亲服见证了丹恒现伤口逐渐自愈成狭小的一条,她变着角度的观察,甚至还掐了自己一把以确认她没做梦。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太厉害了!”星感叹道。
“解决什么?”突然插进一道女声,星抬头一看,是娜塔莎。
星:“三月解决了粘在伤口上的衣服,超厉害的。”
娜塔莎听她这么说,不疑有他:“热敷的确是一种很好的办法,不会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有时一些性子较急的人,喜欢直接撕下衣服,这会导致伤口扩大,很容易就会上轻伤变重伤。”
听到没,轻伤变重伤哦,三月七给丹恒递了个眼神。
丹恒拒收此消息,他一直都是重伤变轻伤。
“伤得不是很严重,“娜塔萨利落地给他包扎好,又拿了两管药膏给他,“这个涂上三天左右就能好,另一支则是用来除疤的。”
“我们家丹恒天生丽质,从不留疤,这管怕是用不上了。“嘴上虽是这说的,但星还是收好了它们。
娜塔莎轻笑一声:“用不上也无妨。另一支记得涂,不然伤口怕是要好几周才能好。”
实际上,丹恒两管药膏都没用上,因为回到列车后他的伤就全好了,并且连一道印子都没有留下,那一块儿的皮服跟剥了皮的煮鸡蛋似的,看得两位小姑娘满脸羡慕。
入睡前,星把自己的愿望改了一下,改成希望丹恒受伤的次数减少。毕竟万一哪天他的这个体质被别人知晓,真有实验怪人把他抓走做实验该怎么办。
怀着满心忧虑的星,连做梦都是丹恒被抓走的情景,这让梦里的她十分焦急,拎着棒球棍冲那掳走丹恒的歹人大喊:“放开我们家如花似玉的丹恒老师!”
然后她便一脚踏空,跌入万丈深渊之中,再睁眼时就和地上的拖鞋来了个眼对眼。
星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飞速梳洗完想着用一个美妙的早晨未驱走噩梦的阴霾。可一开门就又和三月七来了个眼对眼。
三月七收回正打算敲门的手:“没想到你已经起了,我还想着叫你呢。嗯?你的状态看上去不是很好,是昨晚没睡好吗?”
星打了个哈欠:“别提了,昨晚梦见丹恒被实验怪人掳走了,为了解救他。我一整晚都在干架。”
三月七:“原来你也…”
星猛地来了精神:“你也梦到了?”
三月七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位小姑娘对上了脑电波,讨论了整整一路,即将进入车厢时,她们得出了一个结论——以丹恒的武力值,是不会被区区实验怪人掳走的!
丹恒的武力值,令人安心。
尤其令两位小姑娘安心。
她们默契地转变话题,开始讨论用什么样的早餐,来获得一个美妙的早晨。
只可惜,她们虽然拥有了一顿由帕姆亲手制做的、美味的早餐,但没得到一个美妙的早晨。
星核猎手的访问,让星穹列车不得不临时更改目的地,而在知道目的地是罗浮后,列车上又多了一位心情复杂的人,那就是刚进入车厢的丹恒——另一位是三月七。
于是星接收了一堆有关罗浮的资料,拽着还没调整好心情的三月七,跟着终于能下车而心情略有激动的瓦尔特,踏上了罗浮的领土。
不知为何,星对丹恒不来一事感到松了一口气,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再受伤了。毕竟丹恒是真的脆,她和三月七两个存护一起上都拉不起来的那种。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攻击力和防御力不可兼得吧。
所以在祈龙殿上看见丹恒时,星的内心极其崩溃。
崩溃到都没和丹恒说话。
望着丹恒略显失落的背影,星叹了口气。
丹恒老师啊,都不带考虑一下自己一个人行动的危险吗?而且怎么一会没见,你就变成毁灭命途的了?!毁灭更吸怪啊!
星看了看讨伐幻胧小队的成员,算上她,只有两个存护,一个丰饶的都没有。若不是现在正位于仙舟,她真想让「丰饶」立刻看她一眼。
但星多虑了,她连切到存护命途的机会都没有。
甚至连三月七的盾也失去了用武之地。
因为景元同丹恒的配合完美极了,没有留下一丝让她们插手的地方。
星有点吃醋,从战斗开始就在吃,一直吃到战斗结束。好在丹恒的短信及时端走了那盆醋。
他说希望有我陪同!星美滋滋地截了屏,一蹦一跳地来到集合地点。
然后她就被那群持明族的人气了个半死。若不是丹恒拦着,她能一棍子把他们都击飞。
丹恒办完事情后,连忙把她拉回列车,怕她一时冲动和那群龙师的人杠上。
毕竟龙师嘛,别的本事没有,但在背地里使阴招这一点上,可谓联盟第一,还是尽量避免与其接触的好。
星也清楚这些,但她就是气不过。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她便一直盯着着丹恒,试图用美色让自己冷静下来。
就在丹恒快被盯得受不了,打算遮住持明本相时,星发现了一丝不对。
“等等!”星叫住丹恒,指着他后腰的镂空处问,“你腰上的是什么?疤吗?”
她也是刚刚才发现,丹恒露出的后腰上有一道痕迹,非常浅。浅到哪怕是她,也是在盯了好一会儿后才发现的。
在经过仔细地观察后,星确信这是一条疤。所以她更好奇了。
这可是在丹恒身上的疤!
还有可能是他身上的唯一一道疤!
光是想到这儿,星就快控制不住她的好奇心了。
但丹恒明显不想讨论这些,他变回平常的模样,留下句“没什么,一道小伤而已”后,使匆匆回了智库,颇有一幅不到匹诺康尼决不出来的架势。
看来是没法从他那儿得到信息了,星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就又打起精神来,因为她可以试着调查出来!
首先,找个可信的同伴。
于是她直接通过界域定锚来到罗浮,与三月七会合。
罗浮上,星正根据她多年的锄大地经验,对鳞渊境进行如蝗虫过境般的搜寻。而列车的智库内,丹恒已经对着面前的书架,发了快五分钟的呆了
丹恒摩挲了下后腰那处凹凸不平的皮肤,眼神低沉,要不是星问起来,他都快忘了这处疤。
那是发生在他破壳十几年后的事情,
龙师没能从丹枫那里得到有关龙尊传承的消息,又不会轻易死心,便把主意打到了丹恒身上,冀图着能从仅承受了半脱鳞之刑的他那里得到些东西。
他们买通了一些幽因狱里的守卫,趁着景元外出领兵,不在罗浮的机会溜进幽囚狱内。但令龙师们失望的是,无论他们如何成逼、恐吓,丹恒都不为所动,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这让他们恼羞成怒,走之前放了一大堆狠话。丹恒则依然无动于衷。
第二天,他们带着前尘回梦针和锁龙针来到幽囚狱内试图用这些东西,逼迫丹恒想起龙尊传承。
这一次,丹恒终于有所反应
那些过于惨痛的记忆让丹恒感到恐惧,他下意地颤抖起来,瞳孔紧缩,呼吸也变得急促。
这让龙师们看到了希望,于是他们更加的肆无忌惮。他们一边狞笑着挥舞手上的刑具,一边从口中吐出各种威胁的话语。
但丹恒一直不肯开口
希望的反复落空让他们怒火中烧。不知是灵光一闪还是早有预谋,总之,龙师们把那些刑具,一根根地刺入丹恒体内。
比成人手臂还要长的“针”,就那样刺穿了一个孩童的身躯。
丹恒死咬着牙,把牙龈都咬出血了,才勉强把自己凄厉的喊叫声咽进肚里。
虽是出于发泄,但龙师们的行为还是误打误撞地,让丹恒拥有了一些丹枫的记忆。只是没有一点与龙尊传承有关,也都不太美好。
相较于丹恒自己单调的记忆,丹枫的记忆更有冲击力,一下便侵占了丹恒的大脑,并在其中循环播放。
他似乎听见了各种嘈杂的声音,指责、哀嚎、利器刺破血肉的声音……龙师们的逼问被这些声音掩盖,无法听清。
这些记忆给丹恒带来巨大的压力,他逐渐逼近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身体颤抖得越发厉害,连带着身上的锁链也哗啦作响。
龙师们用尽方法也没能得到回应,愈发的恼怒。这股怒火来势汹汹,一下点燃了他们的五脏六腑,然后继续向上蔓延,一路烧至头顶,把脑内的理智都烧没了。
“反正我们不能空着手回去,必须要从这个罪人身上得到点什么!”一名龙师说着,拿出用来取持明髓的工具——他今日一早便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许是因为蠢病会传染,其余人很快使同意了他的提议。于是那名龙师大起胆子,绕到丹恒后方,手上的尖刺对着后腰的那处缕空使捅了过去。
丹恒听到破空声,下意识地向旁躲去,却因锁链的限制没能完全躲掉,于是他的后腰上出现了一道狭长且深邃的伤口。
这便是压垮丹恒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蓦然停止颤抖。但那名龙师并未发觉这点,见并未得逞,便想再来上一针。突然!一只带着血痕的手按住他的手腕,龙师顺着那只手看去,直直对上了一双青色的眸子——丹恒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黑暗的幽因狱里闪着光,其中的瞳仁不知在何时变成了一条竖缝,乍一看,让人瞬间想起一些危险的冷血动物。
龙师心下一惊,下意识地一扬手,想要把丹恒的手甩开,但没能成功。丹恒到用力之大,似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他颤抖着往后退了一步,丹恒想跟着向前走,却被身上的锁链限制,无法前进。
丹恒皱了皱眉,龙尊之力喷涌而出,将锁链尽数震碎,顺便把那些想要逃跑的龙师压倒在地。
而先前那名龙师因为离他太近,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强的威压,直接炸开,变成血肉模糊的一滩。
看得丹恒不禁绷直嘴角,嫌恶地先过那滩血肉,向其余人走去。这把他们吓得够呛,手脚并用地试图逃离此地,却因恐惧而四肢无力,扑腾半天才挪了几步,活像一群离了水的王八。
这群先前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龙师,如今一个个的悔不当初,涕泗横流,跪在地上求他饶恕自己,争先恐后地将责任用给别人,为此甚至险些上演全武行。
真是丑陋至极。
丹恒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内心是道不完的厌恶。他闭了闭眼,感受到从灵魂深处翻涌而来的龙尊之力。
下一秒,用云吟法术制造的水龙,咆哮着袭向那群龙师。有人试图反击,却发现自己连操纵一颗小水滴都做不到,只能哀嚎着迎来死亡。
水龙消灭了敌人,却并未消失,而是不断撞击四周的墙壁,咆哮声中充满烦躁。
丹恒感到自己有些失控,但这种时空感今他有些着迷。他在原地踱步,而对周围的这些残骸、铁链、栅栏,内心是说不尽的不屑。
仅凭这些东西,就想困想我,就想困住龙吗?
真是痴心妄想!
这个想法浮现的那一瞬,龙尊之力以他为中心喷涌而出。水龙如虎添翼,一头撞碎墙壁,朝着上层奔去。
丹恒则慢慢向外走去,在他面前,那些奔腾咆哮水水,纷纷化为柔和的细流。它们一部分环绕在丹恒身围,从远处望去宛如丝带,只是不时蹦出的几滴水滴证明了它们并非丝带——它们是王的护从。
另一部分则仔细地打扫着地面,把那些残骸统统扫到一边,确保它们的王的身上不会沾染到一丝污秽。
与此同时,丹恒依旧放任龙尊之力向外扩散,但如此滥用力量的代价便是,尚未发育完全的身体不堪重负,用各种方法向身体的主人发出警告。
可身体的主人对这些警告置之不理,仍向外走去。身体忍无可忍,遂直接罢工。
——丹恒晃了几下,向前栽去,失去意识。
他倒下的那一刻,在幽囚狱上层肆虐的水龙随之消失。景元的亲卫率先反应过来,跑到最深层,然后便看见倒在地上浑身是血的丹恒。亲卫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确认丹恒仍有生命体征后才落回胸腔。
亲卫长舒一口气,让紧接着赶来的云骑去找医师,同时分别给景元和同事发去消息。
于是收到消息,着急忙慌地赶回罗浮的景元,便收获了一个被掀了大半的幽因狱和躺在床上情况糟糕的丹恒。
先前龙师的行为和龙尊之力的滥用,都给丹恒的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景元本想把他送到条件更好的丹鼎司医治,但龙师议会和十王司怕他再次暴走,联手驳回了景元的申请,只允许一部分丹鼎司医师,在云骑的看守下,隔着帘子给他医治。
就这样治了一周,丹恒的情况仍未好转,甚至还在持续恶化,这让景元曾在一天内递了五份申请,还三天两头的往幽囚狱跑。
许是迫于他的压力,又或者细心饮月转世出生几十年就又进入轮回的消息,传到其他仙舟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十王司最终准许丹恒在云骑的看守下,转移到丹鼎司治疗。但仍只允许医士长带着部分医土给他治疗,并且把他的病房没在最深处,门口还有重兵看守。
人虽是治好了,但拖了这么久肯定是会有后遗症,后腰上那道几百年都未能愈合的疤便是其中之一。
它和一张死死黏在墙上的便签纸一样时刻提醒着丹恒,不管他有多么想抛弃那些记忆。
就像无给他如何掩饰,总会有人一剑捅破他的伪装,逼他回想起那些属于丹枫的记忆。
丹恒叹了口气,一头扎进智库中,想要用忙碌压下自己不太美好的心情。
而在罗浮之上,星和三月七把鳞渊境翻了个底朝天,但有用的东西寥寥无几,唯一的称得上线索的,便是那张饮月判词。
“蜕鳞,这听着就好疼啊。“三月七和星一齐蹲在角落里,打量着那张判词,“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星托着脸:“但丹恒只有后腰上有疤,要是因为蜕鳞,应该会全身上下都是疤吧。”
三月七听她这么说,不禁打了个寒颤:“噫,光是想想我就浑身起鸡皮疙落。那要不是因为这个,还能是什么?总不会是丹恒被关的那几年里,被人用刑了吧?”
有因三月七一句“你有本事就下来啊”,而攻向他们的末日兽珠玉在前,星觉得这也不只没有可能。她站起身,跺了跺因蹲得太久而发麻的脚:”咱俩在这里想半天也没用,不如去问问景元。”
三月七:“但他那儿会有线索吗?”
星向外走去:“从丹恒的态度看,那道疤必定与罗浮有关,既如此身为罗浮名军的景元肯定知道些什么。”
“有道理…哎,等等我呀!”三月七站在原地纠结的工夫,是星已经走出很远的距离,她连忙追上星
由于面对幻胧时受了重伤,景元目前处于休假状态,工作全交给了符会和青镞整个人清闲得很。因此,面对前来拜访的星和三月七,他颇为热情。
府上的侍从给他们送上茶点后,便十分有眼色地离开此地。星见四周无人,开口就问:“将军,丹恒后腰上的那是疤是怎么回事?”
三月七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吓了一跳,连忙在旁找补:“我们…我们无意中发现了那道疤,但丹恒一幅不愿说的样子,我们那儿又没什么线索,就只能来问将军你了。”
笑容从景元的脸上消失,他面色严肃的看着她们。三月七咽了口唾沫,悄悄抓位了星的手臂。在这一刻她意识到,无论平时有多不正经,面前这人毕竟是罗浮将军,在直面他时,还是需要勇气的。
星则是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一幅得不到答案决不离开的样子。
景元与她对视良久,终是叹了口气,问:“丹恒在列车上过得如何?”
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三月七和星对视一眼,对此都摸不着头脑。
要告诉他吗?三月七丢了个眼神给星。
星:从丹恒对他的态度看,他俩关系应该还可以,要不就说一些?
景元默默地看着她们用眼神交流,未曾催促,只是悠闲地品着茶。见她们商量好了,他才放下杯子,露由一幅洗耳恭听的模样。
三月七斟酌着,给他说了一些丹恒在到车上的日常,星在一旁不时补充几句。
景元感慨:“看来他在列车上的生活很开心。”
星点点头——在喂养小青龙这一领域,列车组可是顶尖的!
景元一笑:“那我便放心了。你们想知道关于那道疤的事?那你们算是问对人了,毕竟他之所以会留下那道疤,与我的疏忽脱不了关系。”
然后,他详细地讲述了来龙去脉。听得星手越来越痒,棒球棍都不知何时被召唤出来,她身旁的三月七的反应也是这样。
景元看着她们似乎下一秒就要去把龙师们都打一顿的样子,轻咳一声:龙师的宅印都有很完善的安保系统,护珠人还会不间断地巡逻。”
星和三月七露出失望的表情。
“但是,“景元话锋一转,”有几个人喜欢周五时去丹鼎司转几圈,有时还会去骚扰白露,那时他们会屏退侍卫。
星:“我懂,我懂,我们周五的时会去找白露玩的。”
三月七在一旁连连点头。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景元笑得意味深长。
几日后,星穹列车离开罗浮前往下一站。
景元亲自带人前往玉阙门给列车组送行,回来后就收到了青镞的报告。
青镞:“有几位龙师今日被人发现昏迷于丹鼎司一条小巷内的快递箱里,旁边还有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为什么罗浮没有垃圾桶?!目前龙师正在全力搜查罪魁祸首。”
景元笑着问:“附近的摄像头有记录下犯人吗?字条呢?那上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青镞摇了摇头:“星先前清扫反物质军团的士卒时,不小心损坏了那片摄像头,至今仍未修好。至于字条,犯人显然没有用惯用手,纸也不是罗浮生产的,完全没有线索。”
“那就没什么我们能帮上的忙了,希望他们能早日找到犯人,在罗浮上进行这么挑衅的袭击,真是太过分了,“景元笑道。
过分的犯人——星和三月七,此时正和列车组的两位大家长吐槽龙师,她们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把这些事情告诉瓦尔特和姬子。如此一来,那群龙师若是再来纠缠丹恒,列车上的所有人都会提起十二分的警惕。
瓦尔特:“竟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吗?嗯…以后要是再遇上仙舟,不管哪艘,都尽量不要让丹恒下车吧,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还有,你们这次还是太冒险了,若是那群龙师发现了你们的身份,外交纠纷是次要的,他们若是在背后耍手段,你们该如何应对?”
星挠了挠头:“当时实在是太生气了,一时上头。但是动手地点可是我们精挑细选的,作战计划也反复确认了好几次,没那么容易就暴露的。”
三月七补充道:“而且作战计划可是得到景元将军的认可了,那群龙师总不可能在智谋方面胜过他吧!”
姬子出来打圆场:“好了,小三月、星,瓦尔特也是担心你们。已经到匹诺康尼了,你们去把丹恒叫出来吧,他需要一场新的旅行来放松一下。”
“是,姬子少校!”星像模像样地冲她敬了个礼,然后拉着三月七一起跑走了
瓦尔特看向姬子:“我并没有责备她们的意思,只是希望她们能小心行事。”
姬子笑道:“不只是这样吧,瓦尔特,那两个孩子说的时候,你可是握紧手杖了哦。”
被拆穿的瓦尔特不禁一窘,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刚得知丹恒的遭遇时,他的确想丢个黑洞到那群龙师的头上。
姬子品了口咖啡,并没有说她当时想要发射轨道炮的心蠢蠢欲动,她心想:若是哪天龙师敢登上列车找丹恒麻烦,那就别怪我把他们统统扔下车,然后一个手抖按下发射按钮了。
但如果龙师真的登上列车了,帕姆恐怕会第一个蹦起来,把他们都踢下车。
因为有害垃圾不许登上列车。
end
刚写时其实对结局的设想是:星和三月七告诉丹恒她们都知道了,然后一左一右地抱着丹恒的胳膊大喊:“丹恒老师你放心,我们决不给那群龙师可乘之机!”
虽然很喜欢看丹恒夹在中间茫然无措的样子,但写到一半我突然想到:若是丹恒明显表示出抗拒的模样,星和三月七便应该不会在他面前提起这些吧,于是临时改了结局。
然后就发现这个结局其实更符合我对列车一家亲的认识,大家互帮互助,不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也会。就像原作中姬子和瓦尔特从未问过丹恒的过去,他们在这篇文不会提起那些令人心烦的龙师。
包括瓦尔特提出尽量不要让丹恒再与仙舟有接触,列车组希望丹恒能不被过去纠缠,希望他能勇往直前地奔向未来。
不知不觉就叨叨了这么多,总之这篇文我写得很开心,也希望大家能看得开心。文笔不好,请多包涵,嘿嘿:)
原著墨燃重生在A/B/O世界
5k字一发完
装A失败的师尊会被徒/弟……
“听说了吗,死生之巅的玉衡长老竟然是坤泽!”
“怎可能?那楚晚宁可是能单挑数十位乾元的狠角色,甩起鞭/子来六亲不认,听说他座下弟/子都被他管/教得服服帖帖,但凡有半点言行不合规矩,就被他抓去一顿收拾。”
“难道是我听错了?”
“很有可能,依我看啊,就算死生之巅所有人都是坤泽,那晚夜玉衡也绝对是乾元!”
一桌之隔,带着兜帽的楚晚宁冷若冰霜,嘴唇硬生生抿成了一道线,要不是顾及着四周是平民,而非修/道之人,恐怕早就抽/出天...
一桌之隔,带着兜帽的楚晚宁冷若冰霜,嘴唇硬生生抿成了一道线,要不是顾及着四周是平民,而非修/道之人,恐怕早就抽/出天问将这几个背后语人是非的胆大妄为之徒捆起来了。
荒唐!这世道究竟是怎么了?
三日前,楚晚宁正在授课之时,忽觉身/体有几分异样。
他眉头紧锁,兀自思量了片刻,心头猛然一颤——要糟!
原本在十七岁之前,他都信誓旦旦地相信着自己定然是乾元,再不济,那也是中庸。
可谁知,到头来,他竟然是……坤泽。
不过这也算不了什么大事,他所修之道本就讲究清心寡欲,再加上他原本也男女不近,平日里更是随身佩戴着能够隐去气息的隐息丹,所以也不担心被人察觉到。
可他过往在外,得罪了不少人,若是那些人知道他是坤泽,极有可能会借机攻击死生之巅。他不怕那些蛇鼠之辈,可也不愿节外生枝,所以未曾向任何人透露过此事。
但这一段日子大抵是事务繁多,再加上彩蝶镇时被那鬼司仪伤到后又挨了两百戒棍,他的体力与精力都不如往日里充沛。
这样的身/子再碰上雨露期,自然是无法稳定气息内力了。
楚晚宁瓷玉般细白的肌肤此刻透着些许薄红,鬓角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但因他积威甚重,弟/子们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师昧还是眼尖一些,师尊一双凤眸里似是在拼命压抑着波涛汹涌,他想要开口询问师尊是否身/体不适,但下一刻,就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海棠香。
香味很淡,若非细心敏锐之人,定然是不会感受到这微不足道的浅香。与旁人不同,师明净精通药理,抓药时哪怕被蒙住双眼,仅凭嗅觉识药,也不会有任何差错,所以此刻那清新淡雅的香气是那样的难以忽视。
等等,这味道,怎么好像……
好像是从师尊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楚晚宁喜欢在房间内燃上/海棠或是杏花味的熏香,按理来说,他身上有海棠香也不奇怪,可是没有道理上课上到中途,才被他闻到啊。
“师昧,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
坐在师昧身前的墨燃趁着楚晚宁低头翻书的功夫说起了悄悄话,他不敢完全转过身/子去,就只是保持着盘腿坐/姿不动,然后把身/子微微向后仰去。
“阿燃,有何不妥吗?”
“我好像闻见了一股特别特别好闻的……花香?我知道了!是不是今天中午孟婆堂要做鲜花饼啊?”
“……”
他眉开眼笑聊得开心,头很自然的就转了过去,但是还没说几句,就发现师昧脸色变了。
“怎么了?你中午想去孟婆堂吗?要是不想去的话,我请你下山去吃咕咚锅吧!”
“咳咳。”
师昧避开了他的眼神,轻声咳嗽了两下,然后有几分心虚地低下了头。
难道是……
墨燃一张小/脸皱巴成一团,等他收拾出一个乖/巧的表情扭回头后,楚晚宁冷冷的眼光已经把他戳成个筛子了。
“师……师尊……”
白衣仙君负手而立,眉宇间满是不悦,楚晚宁本就焦躁不安,又瞧见自己那倒霉徒/弟在那里眉飞色舞窃窃私/语,当真是欠收拾的很。
“墨微雨,给我滚后面站着去。”
“师尊,我什么都没干啊?”
“再多话就站外面去。”
“师尊!”墨燃仍在垂死挣扎。
楚晚宁冷哼一声,目光更是凌厉,墨燃心里虽是三十多岁的踏仙君,但壳子却还是那十五六岁的模样。被那凤眸狠狠一瞪,终于老实了,他叹了口气,拿着书本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后墙角走去,路过师明净时,还悄悄眨了眨眼。
“凶死了。”墨燃比了个口型,心里更是把楚晚宁骂了千百遍。
以往楚晚宁总是踩着点下课,今日竟是比往日提前了足足两刻钟,众/弟/子长舒了一口气,收拾好东西就三五结伴地去孟婆堂吃饭了。
“师尊,您今日是身/体欠安吗?”
师昧在下课之后直接追着楚晚宁过去了,但他刚一靠近,楚晚宁却是不自然地闪避了两步。
“无妨,你去用膳吧,不必管我。”
“好吧,那要是需要看医师或是煎药的话,您随时唤我。”
“嗯,好。”
墨燃下课后看楚晚宁没有继续找他麻烦的意思,就麻利儿闪身从后门溜走了。
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一顿午饭百无聊赖,他盯着独属于楚晚宁的那个位子发了会儿呆,犹豫道:“师尊怎么今天没来吃饭啊?”
玉衡长老的日常生活极有规律,他也不怎么外出觅食,一般都是在孟婆堂解决膳食的。可是今日却不见他踪影,不知是因为有事还是身/体不适。
唉,楚晚宁这个人,当真是让人又讨厌又放心不下。
自彩蝶镇楚晚宁为了保护他而被鬼司仪洞穿肩胛骨后,墨燃就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对方一份人情。
说到底,这一世的楚晚宁,并未做过什么真正伤害他的事情。而他,也不想让二人再走上那你死我活的穷/途/末/路。
于是,别别扭扭的墨燃,拿着食盒从孟婆堂打了几份清淡的小菜,又盛了碗白饭,颇不情愿地朝着红莲水榭走去。
“我把吃的放下我就走,嗯,别的什么都不做。”
离红莲水榭越近,墨燃就觉得自己的心跳越快,等到那莲池落入眼眸之时,他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这是,怎么了?
不等他思索,一股浓烈的酒香就在他身旁蔓延开来——竟然是,梨花白?
这不是楚晚宁最喜欢的酒嘛?!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缺衣少食,许多和他同龄甚至比他年少些的同/门都已分化,他却迟迟不见有动静,因为这一点,还被薛蒙嘲笑过。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时刻突然分化成了乾元。
分化并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他这几日就总觉得很是躁动,也会时不时闻见一些以往没注意到的味道,直到此刻,他终于完成了所有分化,感官似是被打开了。
墨燃用手背贴在自己燥热的额头上,想要冷静下来,可是不仅没有半分效果,反而愈发难以忍耐。
思维混沌,意识模糊,脚下的步子都有些许虚浮,可是本能却指引着他跌跌撞撞走到了楚晚宁的屋外。
海棠香!
清新柔和却又那样勾人,前世抵死缠/绵之际,他将那海棠香揉进了骨血里,自此以后,碧落黄/泉,再难相忘。
而现在,那香味更是缠绕着他,让他不受控/制地想要冲进屋子里,将那身形修/长的男人拥入怀中,再撕扯着衣领将那人按在榻上,翻云覆雨。
“谁?”
楚晚宁正侧卧在榻上休息,隐忍如他,也因这雨露期感到无比疲乏,就连警惕性都不及往日十一,竟然连有人到了自己卧房门口都没有反应。
墨燃略微沙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晚宁……”
混帐东西!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长幼有序了?!
就在他要斥责对方之时,一股直击魂灵的酒香将他钉死在原地,是熟悉的味道,但又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身/体在这种时刻竟比思维转得快,楚晚宁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在瞬息间翻了数倍杀了个回马枪。他死死抓/住被褥,指节泛白,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墨燃这个混小子,这种时候不在他自己的寝卧待着,跑来红莲水榭是想干嘛?!
“师尊……我能进去吗?”
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大抵也就是如此了,楚晚宁此刻连胳膊都不想抬,但是又担心墨燃初为乾元,难耐之际做了什么荒唐事。思前想后,他只好把那白瓷小罐中的七八粒清修丸一口吞了,稳住气息冷冷道:“滚进来。”
话音刚落,墨燃就连滚带爬地撞了进来,手里的食盒盖子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里面的饭菜撒得到处都是,不堪入目。
“师尊,我,我好难受。”
“忍着。”
楚晚宁转过身去从药匣里去找给乾元专门配置的丹药,可是墨燃已经忍耐了一路了,此刻所有的意志力都溃散了。
他把手里的食盒扔在地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楚晚宁身旁,猛地一把搂住了那人纤细的腰。
“……墨、微、雨!”
楚晚宁一巴掌拍在墨燃的手背上,色厉内荏道:“给我放手!”
“别乱动。”
“你!”
墨燃此刻什么都不想管了,思绪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候楚晚宁刚刚被他击败,一身傲骨被他堕/入尘土,即便是如此,那人却还是清冷孤傲的令他牙痒痒。
彼时,他仗着力气比楚晚宁大,经常将自己的师尊锁死在怀里,可是那人明知抵挡不过,却还是拼了命地推拒反/抗,说出口的话也是冒着寒气儿的。
就和现在一样。
让人愈发想要令他跪拜臣服。
但是他忘了,如今的楚晚宁灵核尚在,即便不敌往日强悍,也不是他这十五六岁的身板能轻易拿捏的了的。
“墨微雨,我看你是想死!”
楚晚宁召出天问,咬牙沉肩,手上发力,一下子就从墨燃那个堪称霸道的拥/抱里挣脱出来。
即便是如此,他的衣襟还是被揉扯得有些凌/乱/了。
他转过身,扬起天问就要劈头盖脸抽下,但是却是忽然间手脚一软。天问在虚空中忽然失去了灵力支撑,委委屈屈地垂落在地,瞧上去颇有几分可怜相。
怎会如此?!
若是往日,那么多清修丹,无论如何也都能压/制住这雨露期的本能,可为何今日竟是不到半刻钟就失效了呢?
楚晚宁偏转过脸,将墨燃上下打量了片刻,随后他惊恐地发现,墨燃身上所散发出的梨花白信香,恰是他最难以抵/抗的那种。
一晃神的功夫,墨燃就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这次不仅迎面抱住他,那狗爪子还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乱/摸。
玉衡长老洁身自好,别说是和旁人有这般越界的肢/体接/触了,就是连牵手都不曾有过。再加上,他心里本就藏着对墨燃不可言说的心意,如此一来,更是宛若当头棒喝,整个人绷得和铁板一样,一动不动。
这可如何是好?
墨燃不是喜欢师明净吗?为何此刻会对他楚晚宁这般热切呢?
难道是因为慌不择路、饥不择食?
心里千回百转,想到最后,反而平添了几分怒火。楚晚宁根本都不知道在气什么,但就是觉得心口憋屈的厉害。
他不想承认,能被自己惦念着的人这样死死拥入怀中,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可如今一切都在真/实发生,他却没由来的怯了。
一个冷惯了的人,对于一团烈火,更多的是畏惧。
他就像是寒冰雕琢出的人,墨燃的热切,似是会让他肝肠寸断尸骨无存。
“晚宁,你理理我。”
大概是糊涂了,墨燃低沉的嗓音在楚晚宁耳边响起,那微哑的叹息中,是许多个日夜煎熬出的后悔与折磨。
不管了,无论日后如何,他只在乎此刻。
等意识清/醒时,两个人已经滚到榻上了,楚晚宁身上层层叠叠穿了好几层内衫外衫,此刻都被扯得乱七八糟。
“墨燃,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楚晚宁不愿道出心中所思所想,但却还是想要知道,对方是怎么看自己的。
“我想要你。”
墨燃回答的也是真诚,可明明是一句情话,却被说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于是,纠葛了两个尘世的二人,在彼此信香的纠缠下,终于卸掉了那层假面具。什么尊师重道,为人师表,都被抛在了脑后。
楚晚宁身后带着伤,意志力逐渐削薄,他终于扬起修/长如玉的脖颈,将最危险的位置送到了最危险的人那里。
下一刻,前世的踏仙帝君露/出了真面目,他的牙齿嵌入楚晚宁的瓷肤,被他钳制着的人浑身一个哆嗦,但到底是没有闪躲。
“墨燃……”
“师尊,从此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楚晚宁闭上眼睛,因为羞赧与刺/激半晌缓不过神来。
那一日,直到深夜,墨燃才从红莲水榭离开。
流言蜚语总是比想象中传得快,大抵是平生初次体验如此酣畅淋漓的情事,红莲水榭的结界在傍晚时散去了楚晚宁都没能发现。
一个碰巧路过此处的门客听得了些隐约动静,便在私下里和密友闲谈起此事。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而闺房秘事,更是能日传万里了。
可玉衡长老是谪仙般的人物,仙风道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旁人得知此事后,绝大多数都觉得是那门客眼红楚晚宁年轻有为,故而恶意造谣,无/中/生/有。
“我看啊,那玉衡长老说不定是个中庸。”
“此话怎讲?”
“他不仅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啊,说不定修/道修得清心寡欲,凡心泯/灭了呢。”
不知本尊就在身旁的几个人还在大着胆子说闲话,楚晚宁已经快要抑制不住拍桌而起的欲/望了。在他一旁的薛正庸忙给他斟了一杯酒,安抚道:“玉衡啊玉衡,你说这些人也真是无聊。”
“闲言碎语,欠抽得很。”一饮而尽,心中怒火稍稍平息了几分。
“对了,你知道吗,燃儿已成乾元了,同你我一样。”
“……”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怎么,玉衡你不开心吗?”薛正庸虽然看不到楚晚宁的表情,但却凭着多年来和楚晚宁打交道的经验,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快。
“我是他师尊,我会有什么不高兴的。”
“嗯,那就好,对了,我那天看你的清修丹吃完了,就顺手把我夫人制的丹药给你的罐子里塞了一把。”
“那丹药是你放进去的?!”
难怪那日清修丹并未起效呢,闹了半天,竟然误服了专门给乾元用的丹药!
楚晚宁气结,起身就走,走出去两步之后,又转过身瞪着薛正庸,眼中的怒意看得薛尊主心头一紧。
“你下次再随便动我的东西,我就不在死生之巅待了!”
“玉衡,那药明明好用的很啊。”薛正庸脑子里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想,犹疑道:“莫非,玉衡你真的是……”
“住口!休要乱讲。”
“好好好,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先回来,咱们起码把这一桌子饭吃完了再走嘛。”
“不必了,我有事,先走了。”
玉衡长老最是要脸,此时此刻,别说是一顿饭了,就是金山银山摆在面前他也不愿多留片刻。
罢了,就当他是好心办坏事吧,楚晚宁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回想起那日之事,竟是又羞了个大红脸。
行至红莲水榭,他刚推开门,就瞧见了正在帮他收拾屋子的墨燃。少年虽不及他高,但是身量与他也相差无几了。
“师尊,弟/子做了几样小菜,师尊吃过饭了吗?”
“没有,一起吃吧。”
墨燃在心中暗道——其实这样,倒也不错。
——end
还要谢谢我清风的疯狂科普,要不是你,我估计也写不出来……
要是有bug的话,我也就,也就不改了吧,就当是私/设了,捂脸溜了。
想写一个前世晚宁是泪失禁体质的文
“楚晚宁!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死生之巅的长老吗!你凭什么干预本座的事!你现在……”踏仙君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楚晚宁好像哭了,踏仙君抬起楚晚宁的脸,有些粗暴的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泪水,皱眉道“平日又不是没骂过你,今日是怎么了?你哭什么?”
楚晚宁也懵了,他没想哭的,对于踏仙君言语上的放肆他都已经习惯了,楚晚宁推开踏仙君,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没事,你走吧!”
太丢人了!怎么就哭了呢!
虽然楚晚宁觉得不好意思,但在踏仙君眼里却是觉得楚晚宁在委屈,看着闷在被子里的楚晚宁,踏仙君有些心软了,踏仙君戳了戳鼓起来的被子道“别哭了,本座不说你了还不行吗?...
虽然楚晚宁觉得不好意思,但在踏仙君眼里却是觉得楚晚宁在委屈,看着闷在被子里的楚晚宁,踏仙君有些心软了,踏仙君戳了戳鼓起来的被子道“别哭了,本座不说你了还不行吗?”
楚晚宁不理人,只是时不时传出抽泣的声音,楚晚宁有些恼了,怎么止不住眼泪了!
“本座同意你说的,不杀了还不行嘛!”踏仙君很少看见楚晚宁在床上以外的地方哭,更别说还哭这么久了,踏仙君晃了晃楚晚宁的身子,有些变扭的哄道“别哭了,本座明日带你下山好不好?”
楚晚宁这才从被子里出来“真的?”
“真的,骗你是狗!”踏仙君看着楚晚宁殷红的眼眶,心头一软轻轻擦拭着楚晚宁脸上的泪痕“山下夜市挺好玩的,明日带你去逛逛,别哭了。”
楚晚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脸,有点丢人。
楚晚宁一直被踏仙君关在死生之巅,虽说他不喜与人太过亲近,但只有他一个人,难免会有些孤寂,更何况他已经好久没有下过山了,多少有些想念山下的喧闹了,楚晚宁一整天都很乖,就连踏仙君时不时的侃油他都忍了,结果一直到凌晨踏仙君也没有带他下山,更没有来红莲水榭,楚晚宁紧皱着眉去问刘公怎么回事。
刘公有些心疼的看着楚晚宁道“宗师别等了,宋皇后她办了酒宴,请了好些美人唱歌跳舞的伺候陛下,所以……所以…”
“所以他早就忘了和我的约定对吗?”楚晚宁低着头,刘公吃不准楚晚宁是个什么意思,有些担忧道“宗师不如等明日,陛下有空闲了,说不定就会带您下山了。”
“不必了,他不会的。”楚晚宁早就知道踏仙君根本就不会把和他的约定放在心上,那时候说的都是随口哄他的,但他太想下山了,所以才打算赌一赌的“真是的,怎么又哭了,不是早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吗?怎么还是会这么难受?”楚晚宁也知道自己肯定哪里出问题了,不然怎么会动不动就哭。
踏仙君看着眼前的美人兴致缺缺,总感觉忘了些什么,踏仙君觉得有些烦了,把宋秋桐和她找的人都赶了出去“刘公,楚晚宁现在在做什么?”
刘公看着踏仙君叹了口气道“宗师刚刚来过,陛下您好像答应了宗师昨日要带他下山的,如今天都快亮了。”
踏仙君愣了一下,过了好久才想起自己哄楚晚宁的话,皱眉道“本座一时忘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现在人呢?”
刘公无奈道“宗师刚刚回去了,现在应该在红莲水榭。”
踏仙君来到红莲水榭看着紧闭的房门,毕竟是自己先食言的,就耐着性子敲了敲“楚晚宁开门。”
楚晚宁面对着墙壁,把自己缩在床角,不愿意理会踏仙君。
踏仙君本来就只是象征性的敲一下,见楚晚宁没反应就自己开门进去了“你又在闹什么脾气啊,不就没带你下山吗,明日再去也是一样的,何必这般在意。”
才不一样!楚晚宁在心里默默反驳踏仙君,骗人的狗!
踏仙君将楚晚宁从墙角挖出来,不满道“你什么时候能改改一生气就不理人的毛病啊!一句话也不说,这般无趣,难怪没人喜欢,之前是死生之巅的长老的时候也是一样,凶巴巴的都没人愿意当你的徒弟。”
楚晚宁感觉到眼睛有些湿润,立马闭了闭眼没让眼里的水流出来“改不了,受不了就滚!我正好落个清净!”
“白无常、小白菜、大馒头、小寡妇,挑一个喜欢的吧,之前死生之巅的弟子就是这么喊你的,可见你有多招人厌。”踏仙君忍笑道“天天穿着件白衣,难看死了,本座又不是没给你准备别的颜色的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座虐待你了。”
挑就挑,气死你!楚晚宁低着脑袋闷声道“小寡妇……”你有本事就喊,你喊了我就给你办丧!
踏仙君挑眉道“哈哈哈哈哈,小寡妇,你还真选啊哈哈哈哈。”
“墨微雨!”楚晚宁红着眼瞪着踏仙君,恼道“你混蛋!”
踏仙君看见楚晚宁脸上的泪痕,眼睛上还挂着泪,这才停下笑哄道“怎么还哭上了!本座同你开玩笑的,逗你的,你穿白衣好看,长的不凶,招人喜欢还不行吗?”踏仙君现在的话倒不是哄骗楚晚宁的,他之前如果不是被楚晚宁的脸给迷住了,也不会拉着他一定要他收自己为徒的,踏仙君至今都觉得自己当时脑子一定是坏了,不然怎么会觉得楚晚宁温柔呢!
楚晚宁非但没被踏仙君哄住,反而掉眼泪掉的更凶了,踏仙君这才有点慌了,把楚晚宁抱在怀里轻声哄道“本座错了,本座不笑你了,别哭。”
许是踏仙君太过温柔,亦或者是踏仙君哄人的话他就有迷惑力,楚晚宁憋了一天的委屈竟全部说了出来“骗子!说好带我下山的!再也不信你了!滚去找你皇后看歌舞吧!”
踏仙君亲了亲楚晚宁道“别哭,本座错了,本座是小狗,明日带你去还不行嘛,别哭了,眼睛都红了,都有些肿了,你不会是一路哭着回来的吧?明日,明日本座一定带你下山!”
他自己看着楚晚宁睡梦中依旧湿润的眼角,不禁开始反思自己对楚晚宁是不是太过分了?踏仙君轻轻揉了揉楚晚宁哭红的脸“算了,以后对你好点吧,省的你总哭,听着就烦。”
一发完,天庭,有.孕,刀
楚晚宁低头静静看着满手的鲜血。
他足足愣了很久,双眼一眨不眨,眼睫却是不停地颤,鲜红的血色艳丽而妖娆,在如宣纸般白的透明的手掌上显得是那么刺眼。
红莲水榭很静,静如死水,楚晚宁安安静静换下沾满鲜血的衣袍,轻轻抱着,软着腿出了房门,蹲在了莲花池旁。
天界的莲花池不比凡间,没有出淤泥而不染那套说辞,因为莲花根部的水是清而无鱼的。
也冷的彻骨。
楚晚宁咬牙缓缓蹲下,染上鲜红的衣袍被泡进了水里,冰凉的水包裹住本就不算热的双手,他没自己洗过衣服,可是他此刻只能这么做。
毕竟哪来的这么多血呢?他不好...
毕竟哪来的这么多血呢?他不好和墨燃解释。
炎帝神木为身,万物聚灵为魂,自诞生起便有飞升上清天的命格,晚夜玉衡,北斗仙尊,一怒可震撼天地惊动日月星辰。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神木原来是可以受孕的。
其实他自己也和旁人没有什么不同,直到昨夜墨燃走后,他昏迷过去,今早发觉满床刺目的鲜血,一直以来腹部的疼痛在此刻无限放大牵扯着他的每一根筋脉每一寸骨髓。
他才知道他原来体质如此特殊可以以男子之身受孕,他有了与他骨肉相连的孩子,可顷刻间,就化为一摊血水,消散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抚摸那个幼小脆弱的生命,聆听来自鲜活生灵的勃勃生机。
他和墨燃的孩子,就这样永远消散于天地间了。
如此不堪。
墨燃昨天又是怒气冲冲地闯进红莲水榭,亦如以往的三千年岁,长年没有修缮的木门差点被彻底摧毁,墨燃给他的永远是无尽的怨怼与恶意,他的侵.犯总是带着凌.虐的目的,粗.暴的几乎可以把他顷刻间粉碎成泥。
腿软的蹲不住,可楚晚宁却咬着牙不跪下,鲜血蔓延进池子里,莲花池内丰厚的灵气瞬间便把浊血净化了,再也看不见。
眼眶酸涩,楚晚宁颤着手,第一滴泪水滑下的时候便用双手遮掩住了脸庞,单薄的肩膀止不住颤栗着。
他既不想让人进.入这荒废的院内看见他这般不堪的模样,可他又渴望有人能和他说句话,千年的孤独寂寥没有人可以懂,哪怕是不说话,就静静坐在他旁边,陪着他,让他感受到除了寒冬之外的任何滋味。
可惜,千百年来,只有墨燃。
日月颠倒,星辰混乱,星轨模糊不清,因为北斗仙尊早已被天帝陛下关.押.囚.禁在了红莲水榭府内。
前朝余孽,理应如此。
当初,现天帝墨燃墨微雨,篡位谋反时,还只是晚夜玉衡座下弟子,谁也没料到他何时已有如此谋划布局,如此震慑天地的灵力,楚晚宁力保前天帝,最后不敌,前天帝被杀,左膀右臂死的死残的残,最后竟只有楚晚宁被关在红莲水榭内,与世隔绝。
三千余年,依然苟延残喘,保有性命。
天界诸多上神上仙都道陛下仁慈,念及昔日师徒情,不忍手刃师尊,所以才到此地步。
可常路过红莲水榭外围的仙侍们却不这么认为。
好比昨夜,座椅碰撞的声音就连在外围都听的见,模糊又带着怒气的言语混杂着极其压抑的喘.息.闷.哼此起彼伏,到了后半夜甚至可能会听见细微的抽泣声被揉进了呼啸的冷风中。
仙侍们又不傻,怎听不出其中蜿蜒曲折,只是旁人恩怨滔天也与他无事,管不着,说不清,越理越乱,于是最多只能私下谈及一二。
然后,再叹息一句,昔日风华绝代楚仙君怎能落得这般光景,实在可怜,可叹,可惋。
玉衡座下弟子有三,墨燃墨微雨,师昧师明净,薛蒙薛子明。
墨燃夺权成帝王,师昧在仙魔大战时被杀,薛蒙在楚晚宁被囚.禁之后便被贬下凡间,渡十世轮回。
死生之巅在天界最高处,宛如山巅耸立在天界后方,那是与千万亿繁星最近的地方,每颗星辰的走向都需要人去精心部署,北斗仙尊便身兼这要职,可这应当只是冰山一角,谁也不知楚仙尊以后会成为怎样的一方传奇。
只是,他已经在那很久了,不知由来,不知去所,在所有人的记忆里,从最开始便有这样一个人,效忠天界,辅佐每一任帝王,好似什么也不争不抢,天生便背负着保护苍生的使命。
众生为首,己为末。
红莲水榭的门又被打开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楚晚宁不自觉双手把单薄的被褥攥紧,身子往床榻内测靠了靠,整个人卷缩了起来。
墨燃来到床边坐下,看到的便是这般光景。
床上的人儿把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一起,像是某种遇到危险时下意识的自保姿势,只露出苍白的侧脸。
看到楚晚宁这般躲着他不待见他,没来由地一股怒气从胸口往上窜,还没来得及思索,便一把扯落那人单薄的身子上仅有的温存,被褥被他粗.暴地扔到了地上。
只是楚晚宁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因为冷,身子不停在颤,双手捂住腹部,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墨燃用力抓住那人纤细皓腕,往怀里拽,楚晚宁不敌他的力道,只好跌坐在他怀里。
墨燃刚要说什么,楚晚宁却猛地转过头望向他,凤眸里的血丝连到眼尾变成了疲惫又憔悴的殷红,眉头轻蹙,眼睫颤的如风中枯叶,像是如果不立马把他捧进手掌中,他就会随着暴风骤雨一同消散。
墨燃心尖突然弥漫出一缕怪异的感觉,很陌生,很闷很苦涩。
楚晚宁抚在小.腹上的手微微颤着,无意识攥紧衣衫:“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嗓音沙哑,不再像以前一样如昆仑山上的山泉叮咚,瓷器轻盈悦耳,而是很轻很细微,像风,抓不住。
“说什么?”墨燃烦躁地把那怪异的感觉压下。
楚晚宁微微抬头望着墨燃紧蹙的眉头与不耐烦的神色,迟疑又缓慢地低下头,拼尽全力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不那么脆弱不堪:“没事了。”
反正……已经没有了。
“楚晚宁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墨燃掐住怀里人细瘦的下颌。
直觉告诉他楚晚宁今天很不对劲,可他实在没有耐心和楚晚宁打哑迷,莫不是昨夜弄的太狠,他生气了?
“你有什么资格与本座生气。”
“我没有。”
楚晚宁淡淡地看他一眼,双手推着墨燃的胸膛想要离开,却被强行囚.禁在了他的怀里。
这部分想看去微.博,搜啉七莙,不看也没啥。
“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
墨燃身子一僵,猛地抬头看着全身颤抖的楚晚宁,他强硬地把那人掩盖住面容的双手拉拽下来。
身.下.人半眯着泪眼朦胧的凤眸,他好瘦,瘦的脸就只有那么大了,看上去一点肉都没有,棱角却没有显得更凌厉,他的剑眉淡了,惨白的脸色更显得殷红的眼眶让人心疼。
“你……”墨燃犹豫地抹去他脸上的泪痕:“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他这心比天高的好师尊,从来没这般哭过,这般求过。
楚晚宁偏过头错开墨燃的视线,静静阖上眼:“至少不要在今晚,不要在今晚。”
为什么要让他刚知道了这世上还可以有他的至亲存在,就马上让他失去。希望与绝望之间挨的是那样近,让他根本就无法辨别孰真孰假。
就像墨燃此刻带着温度的视线。
“你手怎么这么冰?”墨燃抱起楚晚宁把他整个揽进温热的怀里,他紧紧攥着他玉节分明的手,那手已经冻的像腊月飞雪。
可不需要回答,墨燃又马上反应过来了。
他早就断了楚晚宁的灵脉,一根根,一寸寸,痛不欲生,楚晚宁已经不再有灵力,也不再是上神,他已经堕神为人,虽然依然有齐天的寿命,可是也会冷会寒,会痛会病。
会生病会受伤,然后就会死。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
墨燃轻轻抚过楚晚宁杂乱的额发,抚摸着他的眉骨。
楚晚宁轻轻睁开眼望着墨燃软下来的神情,泪水朦胧了视线,好混乱。
“疼……”低声泣吟。
“墨燃,我好疼……肚子……好疼……”
他揽腰抱住了此刻真实的墨燃,脸埋在他的胸口,脑内混浊又混乱,他渴望,虽然不属于他,但是他渴望求而不得的温暖,泪水决堤般涌下,腹部疼的无以复加。
青丝披肩,墨燃无声抚摸着,一吻印上了怀里人的额头,楚晚宁少见的温顺与依靠让他舒坦,他把手轻抚在楚晚宁平坦的腹部,揉了揉。
楚晚宁好瘦,小.腹.摸上去一点肉都没有。
墨燃蹙眉:“本座等下叫医馆来给你看看。”
楚晚宁身子一僵,半晌,轻声说道:“不用了,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
墨燃又没来由地有些恼火了,好不容易施舍的好意被拒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那随便你。”
最终两人还是静静躺上了床榻,墨燃抱着楚晚宁,楚晚宁也只是卷缩在他怀里温顺的就像只被拔去尖牙利爪的猫儿。
他微微抬头望着墨燃近在咫尺的俊脸:“墨燃,三千年了,师昧的死,你还在怨吗。”
他第一次这样问,像是有些委屈,一点都不像他。
“当然。”墨燃连眼睛都没睁开,浓厚的睡意让他的意识昏昏沉沉:“所以……你也不准走。”
楚晚宁不知道自己对墨燃是恨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墨燃从拜师起就是为了篡位,完全他当做了冰冷的垫脚石,踩着他的尊严与温情,步步为营,最后一步登天。
然后再把他关押起来,告诉他,你真的很蠢,还妄想我真的有把你当过师尊。
墨燃应当如今还是怨他的,怨他在仙魔大战的时候没有保全师昧的性命,而墨燃在这寒冷的谋权之路上,师昧是他唯一的光。
其他的他看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其实不管爱与恨,楚晚宁都知道自己是不该奢望的,神木自盘古开天地时便已诞生,上古遗留下的神木是强大的,他保护着天界千千万万年不衰竭。
楚晚宁不知道他已经在世多久了,但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万年孤独的命理。
他是天道,大道无情,他不该有情。
楚晚宁渐渐可以出入藏书阁了,墨燃最近对他管的宽松了许多,应该是觉得一个灵力尽废的人,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所以他才能去藏书阁,发现了至始至终被他忽略的东西。
卷轴上的魔花开的异常妖艳,黑瓣红蕊,曰,八苦长恨。
自墨燃拜师起,他一直都在教导,身似菩提树,心如明镜台。众生为首,己为末。他不知道曾经会亲自织手帕送给他,甜甜叫着师尊的墨燃,为何如今会变成这般暴躁又狂妄的模样。
他曾一直以为是仇恨,是伪装,是压抑之下的爆发。
他曾趁墨燃熟睡时把手轻轻贴在他的胸膛,那颗心脏紧紧贴着他在跳动着,他也曾窥探过一丝不同寻常,可因为无法以灵力一探究竟,终是无果。
何曾想因为他的疏忽,酿成如此大错。
自己座下弟子被魔界人如此算计利用他却没有保护好,甚至一直蒙在鼓里,对于墨燃的变化袖手旁观,他不配做一个师尊。
墨燃有好些日子没来了,只是吩咐让人往红莲水榭多添些棉被,平时多送些吃食,如此这般,仙侍们来来往往,热闹了起来。
红莲水榭被点亮了。
楚晚宁坐在书桌前静静地望着,不知望些什么,他觉得他应该记住,可是他又本应该忘记,这间他住了千千万万年的屋子,一花一草,一砖一瓦,太多了,太杂了,竟然鲜活的记忆里,只有墨燃。
垂眸抬手把宣纸展平,他颤着手捻起毛笔,笔尖悬而未落,眼前是墨燃年少的笑靥。
最终还是落下了。
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当君见此信,吾已下高堂。
悠悠天地间,三千余年,曲尽人终散。愁云恨雨两牵萦,新春腊月相催逼,岁华都瞬息。与君相伴九春秋,吾自惜之念之。常言道,教不严,师之惰,误君种种,吾有悔歉,望君莫置心间。
天若有情天亦老,君居高位须尽欢。云烟往昔君莫念,岁月浸染旧迹褪。尘世百味,愿君有人长相伴。夜阑暖帐红嫁衣,天涯黄泉两不离。
愿君安康,君岁绵长,佳人在侧,岁岁常欢。
从此一统六界,万世清平。
楚晚宁谨上
所有人都认为灵脉尽废的楚仙尊掀不起什么风浪。
因为那一战已经太遥远了,三千年让曾经的辉煌铺上一层层灰,晦暗不明,迷惑了所有人,大家都忘了。
三千年前楚仙尊与墨燃的对决,天地为之震撼,黑云压城,电闪雷鸣,神木古琴照亮世间,洪水滔天,众生臣服。
苍天崩裂,辉辉金光照耀,那是来自上清天的旨意。
如此地裂山崩的强大灵力却最终输给了墨燃。
红尘滚滚,俗世情缘,忘不了风与月,理不清花与雪。
情劫未落,他便来应劫了。
墨燃在前些日子第一次起了想娶楚晚宁的心思。
娶楚晚宁,让他做自己的天后,为他穿上红嫁衣,只看他一人,眼里只有他一人,同床共枕,两人相伴生生世世。
这是多么充满诱惑的一件事,墨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渴望,他好像很多事情都理不清,很多情绪都没来由,但是他知道,他是真的想娶楚晚宁。
以前的事情都太遥远了,他已经很多都记不清了。
但是第一次相见一直都刻在心上,好像就算把他整颗心都给刨除,不再跳动,只要他还有意识,他就会生生世世记着。
楚晚宁就静静立在死生之巅的高台上,满天星辰为之失色,开的浪漫的海棠花在他身后摇曳,风花雪月不及他。
他淡淡地一个回眸,美的似水墨勾勒出的山水画,美的惊心动魄,却也足够定格在往后的余生中,洗不去忘不掉,沉淀了一世的情缘。
他本想在那天就告诉楚晚宁,可是看着楚晚宁肚子疼的面色惨白无一丝血色,他突然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早就不怨楚晚宁了,可如果不借着怨恨,又如何把楚晚宁禁.锢在身边。
楚晚宁从来对他无半分情义,他又如何会同意嫁于他,与他长相守。
他定制了嫁衣,天后的嫁衣自然用尽六界之珍宝,红似血飘扬,发簪简洁而不失端庄,这都是为楚晚宁做的。
只是为了楚晚宁。
墨燃把衣物小心翼翼收到了盒子里,他双手抱着去往红莲水榭,这条他走了千万年的道路。
楚晚宁应该会又脑又恨,骂他混账然后把东西都打翻在地,或者用那双含水光的凤眸瞪着他。
可是……如果他欢喜呢,如果他还有那么一丝欢喜呢。
墨燃有些怔愣。
心跳要加速,可是又像是有什么拼命压制着他,他想不到,什么都想不到,头疼欲裂,像是他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想要去找寻,赤着脚满是鲜血,可最终他却发现那一块早就被割去了,心早就不完全了。
他快步闯进了红莲水榭,蜡烛还燃着,随着风微微摇曳,桌上的荷花酥没有动,完完整整地放在那。
床上空荡荡的没人,他把盒子放在了书桌上。
然后,他看到了一封信。
善恶台,一念断善恶,一念断爱恨。一念咫尺,一念天涯。
楚晚宁静静坐在台边,深渊就在眼前,谷底的风暴席卷了上来,吹起了他的衣袍。
垂眸拨弦,天地随着琴弦震动,上古木琴九歌复苏,海棠顷刻间开了满枝丫。
以楚晚宁的天命先寿为代价。
他本该飞升上清天了。神木被抛下就是为保万世太平,他一个人守护了太久太久,功德圆满,他应该成为永远的神明。
可是他躲不过这情劫。
古琴醇厚的弦音回档在天地间,上古神木的力量可以净化一切,他用自己的血与肉化为水,洗尽墨燃心上的污垢。
天界众神震撼,人间七月飞雪。逆天而行,他用自己孱弱的身子去扛,以他的原身去做最后的抵抗,他要保墨燃,要保天界,要保帝心澄澈,要保六界太平,要保天下苍生。
弹指之间,颠覆日月星辰。
惊鸿一瞥,倾倒苍生万千。
“楚晚宁!”
墨燃见那么瘦,那么小的一抹身影坐在善恶台边,他像是隔绝了一切杂念,斩断了一切牵挂,墨发衣袍翻飞,宽大的白净衣袖纤尘不染,像是仙鹤展开了他的翅膀。
他要飞升上清天?
墨燃召出陌刀不归去砍,结界与刀锋相碰撞,白光刺眼,鸣声震耳,他一刀比一刀狠一刀比一刀重,结界闪着温和的光,却坚硬的丝毫不为所动。
飞升上清天要截断一切情缘,放下一切爱恨,看破红尘超脱于世,对世间再无牵挂。
楚晚宁他怎么会……
怎么会放下他呢……
“楚晚宁!停下!你他妈的给我停下!”
暴怒掩饰着没来由的恐惧,他的声线都在颤,他看着楚晚宁冰冷的侧颜,那人垂眸不语无动于衷,他白皙纤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万千海棠在他身后盛开。
他全身素白,衣袍宽松的让人心疼,脸色惨白,唯一艳丽的色彩是右耳上的一点红,那是墨燃强行钉上去的印记,耳钉刺.破了血肉,永远融了进去。
不对,很不对。
手颤的拿不住东西,陌刀掉落在地板上,在醇厚的琴声中更显刺耳,他眼睁睁看着楚晚宁面色变得越来越惨白,整个人就像被揉碎了的宣纸,然后毛笔胡乱画上几笔墨。他的嘴角开始淌血,从细瘦的下巴滴落,玷污了他的洁白衣袍。
楚晚宁轻轻抬手,琴声戛然而止,天地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墨燃不停的呼喊与怒吼虽然隔着结界,还是朦朦胧胧传进了他的耳里。
一切都停止了,楚晚宁还在,他抱着古琴静静站了起来,墨燃静静盯着他缓缓转过身,那双凤眸似万古的永夜中弥漫的柔光,可那光又渐渐随着风消散了,只剩下一夜的清辉。
“晚宁,回来,回来,别闹了。”
墨燃贴着结界颤声说着,他的目光不敢移开那人的脸,他努力不看楚晚宁怀里枯萎成断木枝的九歌,不去看楚晚宁嘴角的血,他就盯着那双眼,那双生生世世刻进他命理中的眼。
好像有什么冲破束缚,以排山倒海之势向他袭来。他躲不过逃不过,头痛欲裂,呼吸急促起来,有什么东西要补全了,千万年的悸动呼之欲出。
然后他看到那抹清瘦身影站在了善恶台上的深渊边缘,那人只是静静低头望着脚下电闪雷鸣的深渊,身影在狂风骤雨中摇摇欲坠,从来强大的他在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如蜉蝣。
“不要!别看!”
恐惧已经从心口最深的地方蔓延开来,眼眶湿润到眼前的视线都模糊不清,他揉着眼想看清楚晚宁还在他眼前,不停地企图破坏结界造成了强大的反噬,全身就连骨髓里都在痛。
“求你了……求你了……”
楚晚宁能感觉的到生命在流逝。
他不会马上死,他可能还会被墨燃押回红莲水榭,唯一能望见的就是床帐与窗外清冷的月光,在一片漆黑中一个人慢慢化成灰。
这就是他余生的结局了,结束他原本应无尽的寿命。
他听说,跳下善恶台的深渊,底下的狂风会吹去他身上的藕断丝连,雷电会劈裂他的三魂七魄。
他的记忆会开始倒退,他的过往一件件被翻开又一件件被洗去,回到最开始出现的地方,然后归于混沌,跌进尘埃。
他什么都不会记得,然后他的躯体会羽化消散,他的魂魄重归天地万物,天地间再无楚晚宁,他不再入轮回。
永永远远的消散。
他不再需要背负天道,不再需要庇护旁人,不再渴望被爱惜。
他跳了下去,脚底腾空,有一瞬间的恐惧席卷上来让他再回头望一眼墨燃。
他看不清墨燃的模样,就像他从来不曾看清墨燃,然后眼前的情景开始飞速变化,一幕幕闪过就再没了踪影。
他看到了墨燃,年少不知愁滋味的,蹙眉满是怒意的,金冠黑华袍的,青白弟子服的。青涩的,成熟的,哭起来眼眸闪烁的,笑起来酒窝甜蜜的。站着的,坐着的,拜他为师的,折辱他于床榻的。
最后这些都消散了,七情六欲不再,意识的最后定格在墨燃放大在眼前的俊脸,眉入鬓眸似海,他的眼眸里好似有什么复杂而呼之欲出的。
“你看这耳钉,他已经刺.穿你,捅.进.去了。”
“从此生生世世,你就是我的人了。”
END
可能有后续,也可能没有。
前世,自设有系统,一发完
漆黑的长靴轻悄悄地落在木地板上,一角黑金衣摆露出门框,踏仙君又赶紧伸手拉回,深紫色的眼眸微眯着,悄咪咪地观察着屋内奋笔疾书的某人。
见那如玉人儿好似有所察觉般地抬起头,踏仙君又赶紧缩回去,明明高大的君王此刻活脱脱像个脑袋不太灵光的傻狗。
他昨日让楚晚宁把三字经抄个一百遍,没想到那人还真片刻不敢怠慢地抄了起来,实在是有趣级了。
就在前几日,一个声音出现在墨燃的识海,说自己是什么系统,只要他完成任务,就能给他奖励。墨燃一开始懒得搭理这劳什子,以为是自己作恶多端杀人太多,有人的冤魂在他身边捣乱。
可直到那“系统”开出了个条件——只要他一...
可直到那“系统”开出了个条件——只要他一晚上抱着楚晚宁不动手动脚,两人盖着棉被纯睡觉,就让楚晚宁变成他的徒弟,他变成楚晚宁的师尊。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先不说他和楚晚宁这种有深仇大恨的人能不能相安无事地合拥而眠,让楚晚宁叫他师尊?这不是倒反天罡吗,疯了吧!
踏仙君一边吐槽,可又一边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刚好前一天晚上他弄楚晚宁弄的狠,楚晚宁躺在床上动都动不得,意识都不太清楚,墨燃走到楚晚宁塌前,心里得意地哼了一声,脱下外袍长靴钻进被子里就把楚晚宁揽进怀里。
说来也是怪事,楚晚宁一个人在这被褥里缩了整整一天,这被窝也是凉的,怀里的人也是凉的,活像块白玉,墨燃没多想,把他揽进怀里的动作熟练到不行,手抚摸上那人不知为何有些颤抖的脊背,瘦的都搁手,然后有一下没一下轻拍着,虽然脸上都是嫌弃的神情,但人却是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墨燃第二天是被一声巨响吵醒的,当惯了帝王的他脾气暴躁一点就着,在加上起床气,刚要发火,一睁眼就见楚晚宁直挺挺地跪在床前,发丝凌乱香肩半露,垂落两侧的手用力握成拳,眼尾红的不像样,脸上倒不是墨燃常见的屈辱之类的表情,咬着唇,脸也红红的,倒像是羞愧?
见墨燃醒了,楚晚宁原本垂着的头连忙抬起,盯着墨燃的那双凤眸泪光闪闪的:“师尊!我我我我……我不知为何就就……弟子可能是梦游了!才会跑到这里来。”
墨燃目瞪口呆,睡意一下就没了:“跑哪里来?”
“师尊的床上……”
见楚晚宁说着说着都快哭了,墨燃乐了,眼珠子乱转,想起之前楚晚宁骂他的只言片语,张口就来:“楚晚宁你目无尊长,以下犯上!”
这八个字就像有千斤重一样,楚晚宁原本挺直的脊背被砸的往下弯了几个度,之前除了在床上弄的特别狠之外,楚晚宁鲜少哭,此刻倒是一低头,一滴泪砸在了地板上,瘦削的肩膀颤抖着,额头用力磕到地板上行了个叩首,因为努力忍住哭腔所以声线颤的不成样子。
“师尊,弟子错了,甘愿领罚。”
楚晚宁本想开口为自己辩驳,可一张口,却发现脑海里记忆混乱,仔细想来又好似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墨燃是他的师尊,他是墨燃的弟子,就连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记得,不过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墨燃毕竟是他的师尊,他却躺在师尊的怀里,这委实不妥!
苍天啊,大地啊,我勒个风水轮流转啊。
墨燃惊的差点从床上掉下来,不顾形象地抬脚下床,围着埋首逃避的楚晚宁转了几圈,然后蹲在他身边仔细端详。
不愧是楚晚宁啊,道德礼数行坐仪态的典范,就因为和“师尊”同寝在一张床榻上,整个人都崩溃了。
这让墨燃想起了之前第一次操楚晚宁的时候,他的好师尊也是这么哭的。
墨燃嘴角勾了勾,努力回想以前楚晚宁那副伟岸做派,然后人模狗样地把双手背在身后来回渡步,清了清嗓:“那本座……啊不,本师尊……就罚你抄一百遍三字经,明天一大早来检查啊,要是你没抄完的话……”
“不会的,弟子一定抄完,谨遵师尊教诲。”
墨燃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晚宁慌乱打断,就像怕下一秒自己再不表决心就被逐出师门一样,一下把墨燃给梗到了,也不知还应该说什么,只好装模做样地走了出去,等到出了门口又赶紧把自己藏起来偷摸观察。
只见屋里人在地板上又跪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起身,低头发现自己衣冠不整,只剩一件纯白里衣松松垮垮地套着,耳根子都红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所幸墨燃给他穿的里衣都是上贡的上等丝绸制的,不易皱,拢紧实了之后看起来还算工整。
但只着一件里衣还是太不得体了,更何况现在已是入了秋,天气转凉,楚晚宁光着脚在原地站了会儿,食指微曲放在唇边,眉头轻皱,好似在疑惑着什么。然后只见他缓慢地走到衣柜旁边,打开柜门。
门外的墨燃看到这,突然想起前几天他和楚晚宁吵架,内容已经全然忘了,只记得他怒极攻心,想着楚晚宁不是要体面吗,那他偏偏就不给楚晚宁这个体面,命人把楚晚宁的衣服全扔了,只留下几件自己的外衣在衣柜内。
那他就更好奇楚晚宁会怎么做了,要是平常的楚晚宁,肯定是宁愿冻到感冒发烧也不愿穿他的衣服,要是实在冻的可怜了,就自己缩进被褥,顺便再带上两本书,猫被窝里看。
然后在下次床事的时候,墨燃就会发现有什么东西搁到他了,忍着脾气翻找出来,发现又是些书籍,按住楚晚宁挣扎着要上来抢的手,身下泄愤般地更加用力,随手把书籍撕烂往床外一扔。
想到这身下又是一股邪火,可惜楚晚宁并没有如他的愿。那人只是站在挂满黑色衣物的衣柜前沉思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添衣这个想法,径直走到案台前盘腿坐下开始研墨,窗外的晨光洒在他白净的脸庞上,他挽袖提笔的身姿如画,安静地直接默写了起来。
也是,楚晚宁读书万卷,就算被洗了记忆,三字经这种东西也是信手拈来的,不需要抄书,墨燃记得自己小时候楚晚宁教他写过,但记忆却很模糊,就好像他也被洗过记忆一样。
墨燃突然觉得脑袋一痛,索性什么都不想了,卸了那堆挺胸抬首的礼仪,吊儿郎当地回了自己的寝宫。
他想要抓个楚晚宁的错处,然后继续像楚晚宁以前惩罚他那样惩罚楚晚宁,所以墨燃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了红莲水榭,他不信楚晚宁这么快就抄完了。
自我感觉良好的踏仙君就这样在门口观察了良久,不知楚晚宁早就发现了,在屋内喊了声师尊,清冷的声音传来,墨燃只好现身踏进房内。
只见楚晚宁早已站在案前,一件素白衣却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感觉,衣服一路顺滑地垂到脚,看着很宽松,腰间一系素色丝带包裹,又显得人身段清瘦。他如瀑的黑发只是拿了个簪子随意盘起一半,微微弓下脊背,双手向前呈上一沓笺纸。
“请师尊检阅”
墨燃上前接过,只见纸上字迹虽密密麻麻,却排列整齐行距得当,无一字出格,字体工整又不失笔锋,横竖撇捺样样都落得恰到好处,实在是让人赏心悦目。
可惜赏的不是墨燃的心悦的也不是墨燃的目,楚晚宁写得一手好字却教的他写字如鬼画符一般,定是从前他当徒弟的时候楚晚宁不好好教!
“这个字太工整了,为师不喜欢,重新写!”
一声撕裂的声音划破了宁静,纸张的碎片在空中七零八落地飘着,墨燃踩在地板上的声音重重的,随后一掀衣袍坐在案台前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太工整了?
楚晚宁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看“师尊”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下巴微微抬起,眯着眼,于是轻声说了句好的,便再去研墨,可惜唯一的椅子被墨燃坐了,他只能站在旁边写。
纤细秀长的手指捻起毛笔,这次写的字奔放了些,但还是不失大体的形,墨燃用手撑着下巴,目光却不自觉地从那人的字转到了那白瓷般的脸庞上,那透着淡粉色的唇瓣上。
他的好师尊本身就白,再加上这八年一直被他关在巫山殿,大多数时光都是不见日光地躺在床榻上,要不就是受了伤需要修养,要不就是和他翻云覆雨,如今就白的有些不像凡人了。
“别写了,过来。”
楚晚宁听到之后,乖顺地放下笔,不明就里地走到墨燃跟前,却发现那人黑的发紫的眼眸此刻有些深,像是黑夜里翻滚的海水,下面是一望无际的深海。
接着一只宽大的手掌就扶住了楚晚宁的后脑勺,漆黑秀发插入指缝,那只手猛然发力,楚晚宁措不及防地向前跌了一步,差点撞进墨燃怀里,此刻两人脸庞的距离已是咫尺之间,楚晚宁应该躲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墨燃深邃的眼眸和闪烁的睫毛,心口砰砰直跳,整个人都呆愣了。
然后那视线向下转移盯着他的唇,他感觉墨燃向前倾了一下,又堪堪顿住了,随后抬手用力掐了下他的脸颊,疼的楚晚宁一下清醒了,轻啊了声跳远了一步,捂着被掐红的脸皱眉看着墨燃,那眼神活脱脱像只被突然扯了尾巴炸毛的小猫。
变成徒弟的楚晚宁太好玩了,墨燃自己都没注意地笑出了声,他好久都没这么纯粹地笑过了,眼尾弯弯的,看着楚晚宁摇摇头,轻叹一声拍案起身,什么也不说就要往门外走。
刚刚他本想亲一口楚晚宁,后又想到如若这么做,那便又与此情此景不一样了,这师徒游戏若是在这结束,他还有些不舍呢,巫山殿的日子太枯燥了。
而且他感觉下面都顶起来了……他得赶紧出去转转。
“等等,师尊。”
刚要踏出门的脚顿住,墨燃想转身,又止住了,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什么事。”
身后传来滴滴答答的脚步声,楚晚宁小跑到他身后:“弟子昨日闲暇之余,想出门去藏书阁借阅,可门口有侍卫阻拦不让我前往,房内放的几本书已被弟子熟读,弟子想制作夜游神,可惜没有材料,请求师尊准许弟子下山采购。”
夜游神?墨燃抽了抽嘴角,今夕是何年啊。
“可以。”墨燃继续往外走,脚下的落叶被踩碎发出脆响。
“不过得本座陪着,明天一起下山。”
糍粑在高温的油上煎着,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小贩的叫卖声一阵接着一阵,再加上味道闻起来又香又甜,不少人都被吸引了目光,这些人中也包括楚晚宁。
墨燃看着楚晚宁的眼睛都要掉到那锅里去了,伸脖子的动作像个对世界充满好奇探头探脑的小猫,仍不住勾了下嘴角:“想吃?”
楚晚宁咽了口唾沫,离那个摊位远了一点。抿着唇冷脸摇了摇头:“不想吃。”
他今天可是出来买材料的,不是出来吃东西的,而且他也不像让“师尊”觉得他很爱吃甜食。
“哦,你想吃我也不给你买。”
楚晚宁:?
只见墨燃话音刚落,自己挤进人堆里买了一份红糖糍粑,然后又回到楚晚宁面前,顶着目光把那一份全吃了,随后把油纸随手一扔,双手一摊耸了耸肩:“吃完了,真好吃。”
楚晚宁:……?
这玩意真的是他的师尊?
墨燃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直接大步往前走,楚晚宁只好满脸黑线地跟随在后面,两人此次下山是为了购买制作夜游神的材料,可直到目前为止已经东逛西逛了半小时了,墨燃走来走去就是不提,楚晚宁沉不住气了,只好压着烦躁开口提问:“师尊,我们应该去哪买制作材料?”
谁知墨燃只是摆了摆手,回答极其敷衍:“不急不急,本座先带你去个地方。”
等一黑一白两人踏入茶馆,楚晚宁明显感觉有无数的眼神聚焦了过来,他有些不明所以,但没有多想,只是沉默地跟着“师尊”坐在窗台旁的卡座上。
小二毕恭毕敬的上前来鞠躬,一个称呼刚要出口,就被墨燃一记眼刀给制止了,吓得颤颤巍巍地低下头,听到墨燃若无其事地点了壶茉莉银针,于是赶忙多命几人来烧水洗杯泡茶。
花茶清香微甜的味道沁人心脾,楚晚宁的剑眉却轻轻皱起,他看着一人因为太过慌乱,开水溅到了手上,却连叫都不敢叫,未免疑惑不解。
为何都很怕墨燃的样子?
“你去歇着吧,手烫到了。”楚晚宁的声音轻轻的,竟比茶水倒进瓷器的滴答声还要清脆。
明明是楚晚宁在和他说话,那个小二却只是看着墨燃,像是等他下达命令一样,直到墨燃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滚,他才离开。
原本店里很多人,十分的热闹,现在却感觉静了许多,楚晚宁忍不住左右张望,发现不知何时人走了大半,剩下的人也静的出奇,不再嬉笑聊天。
“你在此处先等本座一会儿,本座去买个东西。”
墨燃把倒好的茶摆在了他的面前,也不等他回答就往门外走,他今日的衣物与平日有所不同,装饰要简单的多,就是一件黑色带紫的长衫,长发扎成高马尾,身形干练,很快在门口消失不见。
带着凉意的秋风从窗外阵阵吹来,楚晚宁的发丝像柳絮一般飘起,他捻起精巧的茶杯抿了口,突然毫无征兆地感到胸口一阵刺痛,疼的他呛住了,有些狼狈地咳嗽起来,直到雪白的脸颊上被咳的浮出薄红,他才感觉气顺了一些,窗外的日光照的本来漆黑的眼眸如琥珀般有些透明,他觉得刺眼,转过头看向店内,却突然与一双眼撞上。
四目相对,只是那视线实在算不上友善。
那人长得五大三粗,肤色暗沉,方字脸,其实已经盯着楚晚宁看很久了。
当楚晚宁背过身时,他只觉得此人虽坐姿端正,但身形实在是过于瘦削,浑身缠绕着一股病气,等一转过头,五官锋利英气十足,明明是男人,可又白的像雪一样,让人品出美来。
不过壮汉不是来品的,他知道这人是踏仙君带来的,行止间又如此亲密,长得也世间少有,必然是那天杀的踏仙君的男妾了。
这人明明气质出尘,宛若仙姿,却委身于踏仙君这十恶不赦之人,与他同流合污,这是何其可恨啊!真是伪善。
翻滚的怒意随着不断冒出的思绪愈演愈烈,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冲上前将那男妾推到,花茶溅到白衣上将一尘不染的衣裳弄脏。
其实他也没用很大力,却没想到那人一推就倒,好像只要风大一点就能将他折断一样。
摔到地上的楚晚宁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腿撞到了桌上,膝盖传来一整刺痛,剑眉微皱起,看着那一脸怒色的壮汉,凤眸里全是不解,用手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一不小心按到了碎裂一地的瓷片,冷吸一口气。
“你这杀千刀的贱人!与狗贼同流合污,不要脸!”
壮汉大声的骂了起来,周围的目光全部都聚焦了过来,或冷眼旁观或暗自讥笑,像是无形中以楚晚宁为轴心生成了审判台。
楚晚宁冷着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挺拔的眉骨和鼻梁让他一沉下脸就格外严肃,冷凝的气场让周围的人收敛了些,有的撇开了视线,而壮汉本来还想再骂,对上楚晚宁的眼,不知为何也有些不太能骂的出口了。
这人明明看着孱弱却又让人不太敢亵渎,五官棱角分明却又有几丝不似男性的美,明明与踏仙君走在一起,却一身正气,像是一黑一白,一正一邪,明明不应该相交的平行线却因天定的缘分而缠在了一起。
“晚宁?”
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从茶馆大门逆光跑来,撞破了店内丝丝寒意,墨燃扶起了楚晚宁,眼前闪过一抹红,抓住楚晚宁的皓腕查看,发现原本无暇的手心被几片碎瓷片插入,鲜血滴答滴答往外流。
“怎么回事?”
墨燃抬头环顾四周,那双黑的发紫的眼眸就像毒蛇的眼睛,阴森地寻找着猎物,馆内所有人顿时都慌了。
他不过就是回头去买个红糖糍粑的功夫,楚晚宁怎么就被欺负了一顿?
也是,他倒是忘了,这是山下最近的一处村庄,大多数人都认得他的脸,而楚晚宁被关在巫山殿整整八年,就算下山也有侍卫看守,头带斗笠遮住面容,少有人记得他的脸。
就像晚夜玉衡与楚妃,明明是一个人,但是谁又会把他们联想到一起?
陌刀不归凝于掌间,眨眼间墨燃便闪至壮汉跟前,尖锐的刀刃反射出寒光,等大家反应过来时,刀尖已经刺入壮汉的胸膛,尖叫声响彻馆内。
壮汉疼的眼球翻白,冷汗冒了满头:“踏仙君,你不得好死!”
墨燃脸上浮现讥笑,常年不见日光的脸庞森白,宛若从地狱爬出身负邪念的恶鬼,手用力捏住刀柄开始扭动,不归就插在壮汉的胸口里转动,血肉翻飞残忍至级,墨燃却面不改色。
“墨燃!”楚晚宁看到这场景脸色一白,连尊称都忘记了,赶忙上前拉住墨燃:“何至于此......”
他不过是被推了一下,大不了道个歉就完了,墨燃何至于如此残暴?
墨燃回头见楚晚宁焦急的脸色苍白,连自己的伤口都不顾,也不顾什么师徒礼仪了,双手用力拉着他的手臂,突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
从前他受伤,楚晚宁从未关心,这八年他屠遍仙界,生灵涂炭,每每下山征伐一趟,楚晚宁眼里看不见他身上的伤,却是为不认识的所谓芸芸众生痛心疾首。他的好师尊甚至不止一次为了阻止他的杀伐而委身于他,拿身体做交易,不论是血肉,还是道德尊严,全都献出去了,成了他的楚妃,孱弱的身子如同枯藤老树,没有他供的名贵药材无法续命,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物。
而今日这一遭,又让楚晚宁彻底成为一个笑话。八年过去了,时过境迁,人人都记得残暴不仁的踏仙君墨燃,晚夜玉衡楚宗师却消失了,除了幸存下来的昔日老友,又有谁记得他楚晚宁?又有谁知道他楚晚宁的付出?
楚晚宁八年来在巫山殿受尽凌辱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曾经作为师尊时的授业之恩,作为宗师时的匡扶正义,后来墨燃称帝,他仍然从一而终地悲悯苍生,尽管经脉寸断灵核被毁,依然献出仅剩的肉身,这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北斗仙尊”这个称号而香消玉殒了,所谓的苍生,就连楚晚宁站在身前也辨认不出,恩将仇报。
何其可悲。
这就是墨燃的目的,他让楚晚宁身败名裂,他毁了楚晚宁,可他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他的目光在楚晚宁茫然苍白的脸庞和壮汉愤怒痛苦的脸上来回切换,想着还不愿师徒游戏此刻结束,最终还是收刀留了那人一命,拉着楚晚宁往外走。
两人上了回山的马车,异常沉默,被墨燃绑来的郎中更是吓的头冒冷汗,头也不敢抬地为楚晚宁包扎伤口。
一片片瓷片被取出来,再清洗伤口,这样很痛,楚晚宁却一声不吭,直到他拉开马车帘子,认出是回山的路,才开口:“师尊……不买材料了吗?”
“买个屁!”
墨燃烦靠在马车上,用手撑着头,一只脚踏上座位,坐也没个坐像,闭眼调整鼻吸,一副烦躁到了极点的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一睁眼,见楚晚宁低头盯着自己包着白纱布的手发呆,凤眸里满是落寂,又妥协般地开口:“等下回去的路上有店,在那买。”
不过当楚晚宁在前面不停地挑选,墨燃在后面满脸黑线地提着袋子时他就后悔了,最可气的是楚晚宁明明失忆了,在付钱的时候却看像他,好像他付钱是理所当然的一样。
以前他当徒弟的时候,怎么不见楚晚宁付钱?
等终于要回去时,正要上马车,却听到一阵阵猫叫声,楚晚宁蹲下来左右张望,最终从车下面抱出了只小奶猫。
墨燃觉得这猫吵,可楚晚宁把猫抱在臂弯里,小猫的眼睛湿漉漉的,楚晚宁的眼也水濛濛,叫了声师尊后就这样盯着他,直盯的墨燃发毛,最终沉着脸暗骂了声该死,不再管楚晚宁,任他把猫抱上马车。
此后半月时光过得飞快,墨燃不再琢磨今日杀哪明日掠哪,倒是一门心思扑到了捉弄楚晚宁身上。
比如教楚晚宁些乱七八糟姿势猥琐的拳脚功夫让他练,自己坐在亭下喝茶,结果最后楚晚宁练的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气的墨燃一口茶喷了出来。
又比如偷偷丟些春宫图书到楚晚宁的案台上,然后又装模装样地去检查房间,怒斥楚晚宁看低俗玩意儿,然后躲在墙角看楚晚宁罚跪时迷惑又委屈的劲儿,笑的要岔气。
直到“系统”又发布了任务——墨燃一夜进入楚晚宁体内一尺三次,就实现墨燃一个本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要是之前,墨燃是绝对不会去理会的,可自上次任务尝到甜头之后,他便愈发好奇这“不可能实现的愿望”是什么东西,而且左右这任务也没什么难处。
只是……墨燃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下。他的尺寸可能都有些超了,还得把握深度。
时至深秋,落叶像雪,夜里微寒。楚晚宁身子孱弱畏寒的紧,房内已经燃起了碳火,他精力早已远不如从前,白日又读了一天的书,做了不少手工,此刻已经熟睡。
墨燃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不可否认,楚晚宁这人虽一点都不讨喜,人却是长得好看的过分。墨燃没什么文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是看着楚晚宁恬静的睡颜便有了感觉,脱下外袍长靴上了榻。
软玉入怀,整日提笔写字的楚晚宁身上透着墨香,没了之前的记忆,自然睡的香甜,任犹墨燃把白衣褪去,长了些肉的胸膛在烛光的照耀下白里透红。
墨燃忍不住凑上去一寸寸的闻,从前的床事大多是粗暴的,长久受到凌辱的楚晚宁风声鹤唳,通常是一碰就醒,醒了之后又打又骂。
(此处删减两千字~)
墨燃帮楚晚宁收拾了一下,楚晚宁累的不行,怎么折腾也没醒,眼睛都肿的红红的,瓷白的脸庞也泛着薄红,只是时不时皱下眉,呢喃细语,全然没了平时的凌厉,让人觉得好玩儿,墨燃忍不住掐了掐那人的脸,发现瘦的都没什么肉了。
等醒来他得让膳房多做几道菜。
这样想着,墨燃便抱着楚晚宁在床榻上睡着了。
今日的睡眠格外沉,墨燃一闭眼,就感觉自己沉入了海底一般,手脚都无力,四周一片漆黑,他像是睡着了,可却还有意识,环顾四周,发现远处有一个亮点,便往那不停的游。
等靠亮点越来越近,便愈发感到刺眼,等一片强光闪过,墨燃用手蒙着眼睛遮挡,再睁眼时,发现他竟站在红莲水榭。
眼前是清澈见底的荷花池,他记得明明已入深秋了,可荷花却开的灿烂,饱含生命力,与之对比明显的是莲花池中躺着一人。
那人衣着整齐,高冠束发,衣袍是一尘不染的雪白,上有银色针线绣上的精致花纹作为点缀,长发是如墨如瀑的漆黑,发丝飘在冰冷水上,死气沉沉地飘浮着。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有些颤抖,墨燃屏住呼吸走近,那张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坚挺的眉骨,挺拔的鼻梁,青白的薄唇,就是那最具神韵的凤眸阖上了,脸色是不似活人的白,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丝毫不曾动弹。
“师尊……”
墨燃踉跄着走近,一下跌进荷花池里,动作又急又慌,带起水花四溢,他把楚晚宁抱进怀里,可那人却比池水还要冰凉,任他怎么晃动怎么喊叫,都不再睁开眼。
突然传来一身巨响,墨燃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房内,他不知怎么从榻上跌了下来,他感觉膝盖一阵疼痛,但心口处的闷疼马上把那感觉改过。
他赶忙爬起身,发现楚晚宁还安安静静地窝在被褥里睡,自己都没察觉地松了一口气。
夜间的碳火很足,再加上墨燃的体温很温暖,楚晚宁睡的很舒服,脸颊白里透红,一只手放在被子外面,指尖透着淡淡的粉。
就在这时,墨燃的脑内传来‘系统’的声音:“滴,任务已达成,您可实现‘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复活师昧,前提是杀死楚晚宁。”
墨燃心头巨震。
一命换一命?
他站在床前,长期不见日光的脸庞有些白森森的,高挺的鼻梁阻隔了烛光,使脸庞一半明一半暗,陌刀不归凝于手心,他握住刀柄慢慢走近床榻。
细说起来,他与楚晚宁的恩怨都是自天裂那场战乱而起,楚晚宁自私,冷漠,高傲,寡淡,不救师昧让他痛失所爱,理应一命偿一命,他这些年折辱楚晚宁,打断他的脊梁,粉碎他的肉身,不就是为了让楚晚宁赎罪吗?
这很合理,他们也终于能解脱了。
闪着寒光的不归悬在楚晚宁心口上方,楚晚宁全然没有察觉,胸膛随着呼吸的频率而起伏,纤长的眼睫轻颤,屋外传来一声声猫叫,半月前被两人捡来的小猫爬到了窗台,滚圆的眼珠盯着屋内。
突然传开刺啦的一声,小猫被惊地跳离了窗台。
就在刀快刺穿胸口的时候,墨燃手腕一转,锋利的刀刃划破了被褥,刺进了床单,卡进了床板里。
冷汗自额头滴落,踏仙君就像失血过多一般地脸色惨白,他放开刀柄的手不住地颤抖,再没力气拔出不归。
复活师昧,他会另想它法。
他一定会开启时空生死门的。
【燃晚中秋24h-燃灯祭月20:30】
一发完,原著前世
私设:假如你可以许一个必然实现的愿望
“阿燃……”
宋秋桐的声音轻柔婉转,被风带着飘落在暗红的晚霞之下,轻轻地落在楚晚宁的耳边,脚下的石子不知怎么的不太稳,躲在树后面的身影晃了晃。
台阶上的人因为听到石子落地的声音而顿了一下,转过身来看向不远处漆黑的树林,隔的太远了,楚晚宁看不到墨燃此刻的眸色,他小心翼翼地躲在遮挡物后,呼吸渐重。
可能是因为晚上太高兴,和众宾客喝的太醉了,导致此刻神志不清放松警...
可能是因为晚上太高兴,和众宾客喝的太醉了,导致此刻神志不清放松警惕,也可能是因为美人在怀.春.宵一刻值千金,不愿浪费一丝一毫。
总之墨燃并没有在意黑暗角落里的奇怪声音,偏头轻声安抚了一下背上刚娶的皇后,踏着最后的日光一步步走上三千长阶。
宋秋桐双手依赖地环绕着墨燃的脖.颈,下巴搭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流苏发簪摇曳,鲜红的嫁衣覆盖住一层一层的阶梯,缓慢地往上爬。
楚晚宁突然想起了师昧死的那天,他也背着墨燃,爬上了三千长阶,鲜血染了一层又一层,凝固在寂静无人的夜,血肉模糊的手指在阶梯上留下鲜红的抓痕,混着泪水,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慢慢陈旧。
虽然两者都是红的,但还是有区别的。
楚晚宁想着。
嫁衣永远是鲜红的,但是血会脏,会臭,会腐烂发腥,在爱你的人眼里是心疼,在恨你的人眼里是恶心。
墨燃背着宋秋桐走了多久,楚晚宁就在后面跟了多久,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他在这一天嫁给墨燃作妾,然后穿着一身不像样的喜服,在红莲水榭里坐了整整一天,最后又漫无目的地出了软禁他的那扇门,悄悄跟在墨燃的身后。
阳光把这里分割成两个世界,今天的婚礼主角在夕阳的沐浴下,踏着通往巫山殿的三千长阶,他们身后红霞满天。
而太阳总是落的太快,只肯紧紧跟着墨燃的脚后跟,不愿分一丝一毫给旁人,哪怕楚晚宁在后面努力跟,也是追不上。
眼前模糊,楚晚宁抬手抹下来的有泪,还有血,他站立在角落里,呆愣地看着自己原本白皙无暇,却开始迅速腐烂的双手,圆润的指甲外翻露出鲜红的血肉。
可是他好像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突然下起的磅礴大雨要把天地间的血都冲刷个干净,一层又一层的血从三千长阶的最顶端开始往下流,台阶上的人影不见了,视线亮了又暗,直到再次亮起。
楚晚宁缓缓睁开眼,全身疲惫的就像马上要散架了,这么累竟然还是能做梦。
大婚那天的所见所感,就像是梦魇一般纠缠着他,想忘也忘不掉。
墨燃不在身边,身上的被褥.重.到.压.的人.喘.不过气,楚晚宁用手撑着床榻缓缓坐起,冷风却又马上.灌.了.进.来,说是彻骨寒也不为过。
但楚晚宁今天不想再躺着了。
他拉开厚重的床帘,瘦到蝴蝶骨突出的肩背还很疼,又青又紫,因为踏仙君几天前就是用手.按.着这里,把他.按.在.床.上.进.入。
墨燃给他定制过很多套加厚的裘衣,楚晚宁以前是说什么也不穿的,但如今倒是不再多想什么了。
巫山殿的冬天还是有些冷的。
巫山殿一年比一年冷,一年比一年难熬,楚晚宁已经熬了八年,今年这个冬天,他也想尽力陪着墨燃一起走下去。
一打开房门就碰着人了,刘公像是守了有些时辰了,见他醒了,小声叫了声楚宗师,搓了搓他冻的发红的手,去红莲水榭院门口喊守在那的侍卫,让他们通知御膳房送饭来。
送过来也就是一壶茶的功夫,楚晚宁就前前后后被求着加了三件衣物。
楚晚宁是真不觉得冷了,他好久没晒过太阳了,有些向往,可刘公偏说他冷,说他脸都冻白了,唇都是紫的,楚晚宁不想让刘公为难,只好穿上刘公递过来的貂裘,苍白的脸隐没在雪白的绒毛里。
楚晚宁前几个月发了一场连续不退的高烧,躺在床上昏迷了半个月,头疼脑热,难受的他只好一直沉默地皱着眉,只是让人意外的是,醒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竟然是墨燃。
御医说他是因为以前老是跪雪地,或者是穿的少,灵核破碎,寒气入了骨髓,易碎如瓷器一般,再碰不得。旁人就算常年跪在地板上也会得病,何况他还是跪在雪里,现在还能站起来,那是他以前作为宗师的身子底还没被亏空完。
自那之后,刘公便每次都守在门口,一看他穿少了就哭丧着脸,楚晚宁只好不好意思地多穿两件。踏仙君倒是露面少了点,可能是后悔了以前老是罚他跪雪地,一跪就是几个时辰,导致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不能再折磨个几年发.泄。
送来的桂圆粥有些烫嘴,楚晚宁盯着勺里被煮到酥.软的米,吹了几口,含.进.嘴.里却是什么味儿也没有。
楚晚宁没问墨燃去哪了,只是站在窗前发了会儿呆,看见不远处的雪地里有三两麻雀蹦蹦跳跳地留下爪印。他缓缓渡到院门口,向侍卫轻声问了句,我想出去走走,可不可以。
好在今日冬阳尚暖,御医说过多晒太阳是好的,楚晚宁便终于得到许可踏出了院门。
他轻轻地向着不远处那群嬉戏的麻雀走去,银白的靴子陷进厚重的雪里,把一切声音都给消磨了,可还没等他靠近,那群麻雀就拍着翅膀慌乱飞走了,避他如洪水猛兽。
楚晚宁在原地呆站了会儿,身上里三层外三层的棉衣有点重,不知不觉渡步到了如今的巫山殿,从前的死生之巅的大门。
那是三千台阶的最后一阶。
探出衣袖的手比雪更白,他抬手扫过那最后一节台阶上的雪,缓缓坐了下来。
眼底是遥遥无望的三千长阶,洁白的雪覆盖住它曾留有的污垢,伪装成完美无瑕的最初模样,而面前更遥远的地方是千重万重山,裹着千重万重雪,整个世界都是死一般的孤寂。
直到一个小黑点出现在长阶的最尽头。
雪也跟着下起来了,轻轻柔柔地挂在一头青丝上,挂在纤长眼睫上,黑点慢慢靠近,慢慢变得清晰。
是墨燃。
墨燃走上来很快,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他就全部走完了,如今根本不需要别人背着或是牵着。
玄色烫金大氅被风吹起,眉眼比红莲水榭里冻了一整个冬天的莲花池还要冷硬,他看到楚晚宁时明显地愣了愣,走上前来开了个屏障替他挡雪。
“怎么坐在这里,在等本座?”
墨燃很用力地拉着他的手,楚晚宁顺势被他拉了起来,还没站稳便被揽进怀里,区别于雪的温暖与弥漫在空气里的香气让楚晚宁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他垂眸看着踏仙君手里的食盒,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下雪了,楚晚宁又只好被带回房里,红莲水榭门窗紧闭,墨燃用自己的磅礴灵力让整间屋子都被包裹在隔雪屏障中,炉火烧的正旺,他看见踏仙君热的把外衣.全.脱.了,只剩了一件薄薄内衫。
楚晚宁也想.脱.下厚重的裘衣,却被墨燃按.住了手,墨燃把他冰凉的手.握.在怀里暖了一会儿,起身去把刚刚带回来的食盒打开,一层又一层的包裹努力让食物不要被夺去温度,其实中间只是几块荷花酥而已。
楚晚宁愣愣地抬头看向墨燃,墨燃恰好错开目光,头偏向一边,冠冕上还有残雪,一时两人都沉默了。
好像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墨燃不开口,两人就没话说了。
因为楚晚宁已经渐渐不愿陪他吵了。
楚晚宁不知墨燃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捻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小口,常年喝中药导致嘴里又涩又苦,他尝不出什么味道,垂下的纤长眼睫扑闪,再抬眼时,发现墨燃在盯着他。
“好吃吗?”
楚晚宁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踏仙君好像这时才终于松了口气,把人拉过来.揽.进怀里,就着楚晚宁的手把剩下的那一半荷花酥给吃了。
一股甜味在口腔炸开,又酥又脆,以前楚晚宁下山的时候最喜欢买这家的了,只有每年中秋节允许带着他下山一次,他就一次要买好多好多,傻傻的饭都不吃,真搞不懂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楚晚宁,你现在能耐了,都敢不搭理本座了?”
墨燃一只手就能把楚晚宁两手都握起来暖着,他把下巴靠在那人的肩头,还来不及多想,心里话就脱口而出。
前几天他不小心翻出个小物件,是个绣着海棠花的手帕,思索良久才想起好像是师昧送给他的。
可是他不知是怎么搞的,小手帕已经是又破又脏了,无法弥补的痕迹让他心里堵的慌,提着几罐酒往红莲水榭门口一坐,从天亮到天黑,酒坛子空了一罐又一罐,地下的雪都坐化了,还是没有人来管他。
红莲水榭里明明开着灯,楚晚宁明明就没睡。
就连墨燃自己都不知道到最后他满身雪地冲进房是为了什么,他发了疯一般地把楚晚宁从温暖的被褥里拽下了床,疲惫的双眼遍布红血丝,来不及多想,几个耳光就扇了上去,揪着他的衣领把人提起,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害师昧,为什么要破坏师昧留给他的手帕,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楚晚宁自然是根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无穷无尽的沉默与无视,像是无形的绳索一寸又一寸勒紧他的心,墨燃觉得再不做什么他就要死掉了,他一定要让楚晚宁开口和他说句话。
于是一场单方面的施暴又开始了,孱弱的楚晚宁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疼的浑身颤抖也不要抱他一下,就是紧紧抓着.被.褥,让他睁开眼睛他也不听话,让他说句话他也不吭声。
最后还是墨燃输了,他根本没有换回楚晚宁的任何一句话,谩骂也好,劝告也好,求饶也好,什么都没有。
其实他明明就知道楚晚宁不会去动他的东西,也不会再去主动招惹他,但是更重要的是,他坐在门口一坛又一坛的喝,从日升到日落,瓷坛碰撞的声音明明那么响,他甚至还把酒坛砸在地上打碎,楚晚宁明明就在屋里,他明明就听得见。
可是他就是没有出来哪怕看一眼,因为他知道是一个叫墨燃的人坐在外面。
可楚晚宁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会自己来找到墨燃,把他的酒全部拿走,就算是被打被骂,就算是说一些师昧回不来的难听话,他还是会管墨燃的。
天一亮墨燃就后悔了,楚晚宁把自己蒙在被.褥.里颤个不停,墨燃怕他在哭,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
结果发现并没有,楚晚宁只是在颤而已,可能是因为冷,或者是累,他连昏迷的时候都是面无表情的,就连闭上眼,神情里都透露着冷淡,并没有多痛苦,只有白皙脸颊上红肿起来的五指印,才能证明他不久前经历过一场怎样的虐.待。
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又来了,墨燃颤着手为楚晚宁盖好了被子,连忙翻身下床去叫御医。
墨燃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总是做一些第二天就会后悔的事。
但是他其实只是想知道,楚晚宁为什么不理他了。
施暴起不到任何的效果,要是知道让楚晚宁妥协听话的后果就是不再理他,踏仙君是绝对不会重复以前的做法的,但其实真相是,当这一天来临时,他根本拿楚晚宁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楚晚宁这个人,根本没有心。
那天过后楚晚宁更加变本加厉地不搭理他。就算是把人抱在怀里,楚晚宁的眼里也看不见他。
墨燃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这时他想起了楚晚宁每年都要吃的那家荷花酥,今年中秋的时候就没下去买,明年的中秋还有好远,墨燃等不及了,他现在就想看见楚晚宁对他笑。
大寒的冬天,街边的店铺都关了门,踏仙君硬是把人揪出来单独做了一份,层层包裹着带回了红莲水榭。
好像勉强还凑效,楚晚宁坐在三千台阶的最顶层等着他,吃到自己最喜欢的甜点时,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喜欢。
那他们应该算和解了吧。
墨燃正在想着明天去把那家店的厨师带到巫山殿来每天做给楚晚宁吃,却又突然想起,楚晚宁好像还没对他笑。
以前楚晚宁吃到甜的东西,是绝对会笑的,就算是故意装着冷淡,凤眸里却点点碎光,墨燃看得见。
可是一低下头去看,楚晚宁却已经缩在他怀里睡着了,踏仙君又只好把那盒荷花酥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把楚晚宁抱到.床.上.睡。
派人去煮的中药送了过来,踏仙君坐在床边,朝着来人挥了挥手,示意他轻一点。
缩在厚重被褥里的人显得更加瘦小了,不过他那常年因为缺血而惨白的脸此时红润了起来,无意识地哼.唧了声,脸颊上的红霞轻易地就可以烧到旁人的心上。
楚晚宁少见地睡的这么香,踏仙君也大发慈悲地决定先不打扰他了,中药放置在桌上,脱掉沾雪的鞋子,床.帘一拉,就是属于两个人的世界。
是只有楚晚宁和墨燃的世界。
“疼……好疼……”
呢喃声细小的几乎听不见,踏仙君却瞬间僵住了,他俯下身,轻轻抚开楚晚宁凌乱的青丝,他还是睡着的,可惜眼角却湿了。
“墨燃……墨燃……”
一声声呢喃就像是嵌了血与泪,细微的.喘.息与抽泣夹杂其中,就算是再眼盲心盲,也听得出,声音的主人真的很难过。
墨燃轻轻躺下,把睡梦中颤.抖的楚晚宁揽进怀里,抱的紧紧的,生怕他像那海棠枝头的雪,还来不及等到春天来临,就化了。
“不痛……晚宁,我在这里。有我抱着你。”
曾几何时,楚晚宁哭会让他获得报复成功的快感,可后来却终是渐渐不同了。
以至于到了现在,楚晚宁喊疼就像是疼在他心,楚晚宁哭就像是伤在他五脏六腑。
而楚晚宁如果哪天死了,他好像也无法活下去了。
楚晚宁感受不到他在哭。
他只是做了个梦。
他一个人在苍白一色的天地间,他就坐在三千台阶的顶层,手脚冻到麻木,凌厉的眉间凝结着霜雪,清辉洒在白皙的脸庞,眼睫上接的雪太多太厚,导致他感觉自己快要睁不开眼了。
好像他已经等了很久很久,等了有十几年,等到他快要睡着了。
可是从上往下望去,只有他孤身一人。
这样的梦楚晚宁其实做过很多遍,多到他已经很快意识到这是个梦境。
但今日还是有些不同的,梦里除了他,还有一位自称神明的人,说可以满足他的一个愿望。
一个必定能够实现的愿望。
楚晚宁还是楚宗师时,本就是半步飞升的人,仙魔之道他是信的。不论是真是假,他又何尝不试一试。
是真的那便好,若是假的,也不过是大梦一场罢了。
“愿天下太平,国泰民安。”
这是惩恶扬善楚宗师的毕生所愿,不得带一点私心。
“你可以求一个私愿。”
私愿?他自己的愿望吗?
一瞬间很多杂念都涌了出来,就像是压抑良久之后的爆发,楚晚宁抬起冰凉的手,捂住自己逐渐失态的脸。
有那么一刹那,他想的是,既然是必然能够实现的愿望,那便许墨燃爱他,从始至终都爱他。让墨燃知道海棠手帕是他送的,知道抄手是他做的,知道天裂他受的伤,知道他背着墨燃爬上三千台阶一路上的血痕,知道他那颗炽.热.滚.烫的心。
可这些念想又马上被楚晚宁压了下去,他不想浪费这样的机会许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他也不该有那些龌龊念头。
墨燃爱师昧,就是爱师昧,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就像他爱墨燃一样。
楚晚宁本想许愿师昧复生,他想要墨燃所愿皆能实现,师昧就是墨燃的全部。
可神明告诉他,墨燃在今天也有一个许愿的机会,他已经许了师昧复生,现在这个愿望是留给你的,你不要再为别人许愿了。
楚晚宁愣住了,他茫然地看着远处的天边被黑暗渐渐吞噬,三千台阶一层接着一层地坍塌。
在这最后关头,梦境快要破裂的时刻,楚晚宁终于下定决定,为自己许一个愿望。
“我想要墨燃……背着我走一次三千长阶。”
“如果太长,太难,也没关系,就是只背一步,我的心愿……也实现了。”
旁人见楚晚宁,只道他是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除了大义再无所求,除了太平再无所念。
但其实只有楚晚宁自己知道,他在白天,在梦里,在朝阳,在日落,在渺无人烟的红莲水榭,在漫天飞雪的三千长阶,如冰雕般凝望着,在等什么。
他坐在这三千长阶之上,跨越梦境与现实的等待,只不过是为了等一人,能够剥开雾霭,不惧天地,穿越风雪走向他,坚定地来爱他。
这世上好像真的有神明。
因为楚晚宁盼了八年的愿望就在第二天,就这样轻易地实现了。
墨燃突然要带他下山转转,今日只是下着微微小雪,道路上的雪被扫开了,路边有些店铺已经开张,炉子里冒出的炊烟徐徐升起,各种香味混杂,才只是走了一会儿,楚晚宁的手里就提了好几个袋子。
是墨燃买的,买了好几家的糕点,买完就塞他手里,看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好像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楚晚宁不懂墨燃为什么喜欢上吃糕点了,只好跟在他后面给他提着,后来那越来越多的袋子又被墨燃接手过去,两手空空的有些不适应,在这时,墨燃又恰巧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没逛多久,因为楚晚宁很快就没什么兴致了,染了风寒的腿疼的厉害,他抿唇垂下头,忍着疼痛想要装作没事的样子。
但一向走的快的墨燃这次却顿住了,那双混在错落风雪中的紫眸有些朦胧不清,看他良久。
墨燃最后竟然在他面前蹲下了,一句话没说,但多年的陪伴让彼此都太熟悉了。
墨燃不止背他一步两步,背着他从集市走到山脚,又从山脚蹋上三千长阶。
当墨燃背着楚晚宁一步一步踏上三千长阶,楚晚宁全身都开始颤.抖,他知道这些都是偷来的,是本该不属于他的,但是他还是把墨燃抱的更紧,双手紧紧环着墨燃的脖颈。
就这一次……就一次……
“墨燃……你把袋子给我吧。”
墨燃又要背着他,手臂上又环着刚刚买的东西,袋子在楚晚宁的脚边晃荡,他穿了那么多衣服,那么重,他怕墨燃累。
可是墨燃好像一下就看穿他在想什么了。
“楚晚宁,你轻的就像天上飘的云一样,还怕本座背不动?”
三千长阶上的积雪没人扫,墨燃一个没留神,踉跄了一下,吓的楚晚宁赶紧把墨燃抱的更紧了,前.胸.贴着.后.背,关心一下就没忍住脱口而出:“墨燃你小心一点。”
说完还是有些不安:“墨燃,你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但踏仙君好像一下就被激怒了,沉沉地说一句你敢下来那今晚就别睡了,楚晚宁浑身一僵,只好缩回那只快要落地的脚,乖乖地抱住踏仙君。
雪好像越下越大了,楚晚宁轻轻地把落在墨燃头顶的雪抚落,感觉眼前一片模糊,抬手了揉,以为是融化的雪,但那是滚烫的。
“以多吃一点,知道吗?”
楚晚宁实在是太瘦了。
“嗯……”楚晚宁很轻地应了一声。
这声回答微弱的几乎听不见,但墨燃还是立刻就听出了不对劲,他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感觉今天并没有做错事。
那种心脏抽疼的感觉又时隐时现了起来。
“你哭什么?”
“我没有啊。”
楚晚宁连忙抬手胡乱擦了擦自己早已湿润通红的眼,稳着声线轻声问:“墨燃你今天……一定很高兴吧。”
因为师昧马上就要复活了啊。
天明明还是下着微微小雪,轻如鸿毛,落在身上却觉得重如泰山,冰冷的麻木感自指尖缓缓漫延,楚晚宁的鲜血早就在多年前的血滴漏时就流完了,如今只剩一副空壳,冷的他只想把墨燃抱的更紧一点。
好像这一次真的要长醉不醒了。
楚晚宁渐渐支不起沉重的眼,墨燃的体温成为这寒冬中最后的火光,墨燃好像还在说着什么,越来越轻,越来越远。
日出于东边却落于西,相聚于人海却散于席。遇见既是上上签,至少他与墨燃的初见不是冬天。
如果今时还能醒来,那他希望是个艳阳天。
如果此刻便是他与墨燃所见最后一面。今朝若是同淋雪,来生也算共白头。三千长阶无穷无尽,愿君所愿皆能实现,感谢遇见,再无所念。
楚晚宁问墨燃今天是否开心,墨燃不知他为何意,犹豫片刻,开口却是问询:“那你今天……开不开心?”
应该是开心的吧。今天买了那么多楚晚宁爱吃的糕点,去逛了他很久都没逛过的人间,暖阳透过纤长的眼睫,他的眼中有灯火万千。
可惜这一次没有等来楚晚宁的回答,他好像是睡着了,静悄悄像在听雪落下的声音,墨燃只好把步子放的更轻一些,让他睡的更安心一些。
楚晚宁好像总是很累。
一声叹息自闷痛已久的胸口释放:“晚宁,你要活下去。”
“本座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活着。”
千重山上覆盖着千层雪,苍白的天地间就只有一点墨,那是冰天雪地里相依为命的两人。三千长阶上留下的绵长脚印很快就被新雪覆盖,不见踪影。
正如多年前留在其上被遗忘的蜿蜒血迹,正如各不相知的梦中许下的那心底最深的愿望。
只有墨燃知道,他在昨天的夜里,向神明许了一个必定实现的愿望。
梦中的红莲水榭荒废已久,楚晚宁的尸首浮在莲花池上,雄厚的灵力保他容颜不腐,就像岁月从未逝去。
而他就坐在楚晚宁身旁,一句又一句地和他说着话,到最后还是忍不住哭了,他哭着呢喃,师尊,我都叫你师尊了,我都求你了,你理理我啊。
“许愿可以逆转命理吗?”
他问神明。
“你想复活师昧吗。”
这是多么诱人的条件,一个十年执念了解的机会,一个不负任何代价,必然实现的愿望。
可好像一进到梦里,心底就解脱了囹圄,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没有任何喜悦掀起的波澜,他只是呆愣着,茫然着,仿佛大梦初醒,仿佛大彻大悟。
“不,我要楚晚宁活着。”
“我要我的晚宁陪着我,到白头。”
——END
大家中秋快乐!
前世,8k一发完
楚晚宁五感渐失,不能看不能说
ooc警告,不.适请点退出,雷.到不负责
墨燃是在几天前发现楚晚宁不能说话了。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原因,当他夜晚回到巫山殿,拽.着楚晚宁纤细的手腕拉.扯进怀里,衣.襟.褪.下,露.出雪白却消.瘦的肩膀。
墨燃都已经想好若是楚晚宁呵斥一句滚或者别的什么不知好歹的话语,他要回什么话才能更刺痛对方。
可楚晚宁却只是气到发抖地望着他,微微张了张.口,惨白的薄.唇因为高.烧而干.裂,胸.膛.起.伏,却最终还是没能吐.露半个字。
“怎么?终于学乖了?不敢反抗了?”
踏...
踏仙君的话语显得很得意,像是终于征.服了他高高在上的师尊,想也不想,问也不问,转瞬而逝的失望没有人会在意。
两人平时经常吵架,就算是楚晚宁不想理墨燃,墨燃也要激的两人吵起来,虽然最后不管谁吵赢了,楚晚宁都会落得个狼.狈.下.场。
但其实墨燃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了,出了巫山殿,如行.尸.走.肉般找着师昧复生的可能,茫然又无端执着地研究着时空生死门,偶尔望着天上漂泊不定的云发呆时,想的却是回到巫山殿要有什么法子让那不知好歹的楚晚宁情绪失.控,要怎么吵怎么说才能把对方伤的更深。
然后在每天早上离开的时候,趁着楚晚宁还睡.着,把人揽.进.怀.里轻.吻额头,低声呢喃,话语是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掺.了不知几分的温柔。
“乖乖等本座回来。”
可是今天不论他怎么说楚晚宁都没有再理他,楚晚宁被.摔.到床.榻上,凌.乱的衣.衫.下.露.出的残.破.躯.体让他本就没剩几分的尊严消失殆尽,可他都已经这样了,他都这样了还是不说话。
“楚晚宁你是不是哑了?怎么?连话都不肯和本座说了吗!?”
嫌弃到这步田地?
踏仙君就像是活在戏里的人,若是以往,还始终有个人陪着他虚假地演着,他也倒不至于十几句说出来没半点回应,便也就把这当真了。
但终于发现原来是自己在唱独角戏,别人要是想扔掉他,是随手的事,也从来没有人是想与他吵的。
毕竟谁会在意高.烧时温.热的怀.抱与泛着苦的汤药。更何况那人其实本来就更喜欢甜。
当人不能说话的时候,好似其他的感.觉就越发鲜.明了,楚晚宁有些茫然地望着眉目阴戾的踏仙君,偌大的巫山殿里便也只剩下了墨燃一个人浸.泡在不耐里的恶毒话语,字字诛心。
“平时不是.叫.的很.欢.吗?不是骂本座骂的很爽吗?怎么今天就不敢了?”
楚晚宁.颤着眼睫咬.着.下.唇,无力地推拒着墨.燃压.上.来的结.实.胸.膛。
其实墨燃这人说来也是奇怪,平时恨不得他闭嘴,从此以后就哑巴了,不再说出救济苍生之类劝诫的蠢话,不再忤逆他,可如今真是无法开口了,墨燃却依旧要这样子为难他。
他也没什么办法了。
今夜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一晃神已经在巫山殿住了八年了,到头来被墨燃从床.榻.上拽.起来推着出殿门时,依然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被包.裹在单薄衣.衫里的孱.弱.身.子哪里禁.得起夜间风雪摧.残,几乎是失足跌进雪地里的刹那间,楚晚宁便冷的打了个寒.颤,本能地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墨燃。
那人披着件玄色貂裘,微微垂眸轻蔑地望着他,勾起的唇角说了什么楚晚宁其实没太听清,风太大了,被吹散的字句拼拼凑凑,貌似是让他说出一句话再放他进屋。
楚晚宁用手撑着地,平静地站了起来,拍了拍沾.染到身上的雪,有些恍惚地看着面前灯火通明的巫山殿,缓缓垂下眼帘,转身迤逦而行,踏.着一地碎琼乱玉。
从前令修真界敬重畏惧的晚夜玉衡,北斗仙尊,楚宗师,其实已经在八年前的洞.房.花.烛.夜.里死去了,留下的是楚妃,带着不敢告诉任何人的卑微眷.恋,还有自责与罪恶感,陪着踏仙君浑浑噩噩过了八个春秋。
楚晚宁走到了离殿门不远的一棵海棠花树旁,他好像也只能走到这里了,常年卧榻让他纤.细修.长的双.腿柔.软无力,呼出带着几丝温.度的雾气,无力地靠在树上,轻咳了几声却终还是掩.埋在呼啸风雪中。
他本来是想走回红莲水榭的,红莲水榭还是住的惯一些,玉.足踩在雪地里,从最终冻到刺骨到如今已没半分知觉,可是这残破身.躯终还是没什么用处了,他就歇一会儿,就一会儿。
缓缓阖上眼,从眼帘缝隙里看的是无尽的黑夜与眼睫上沾.染的雪花,半依半靠着早已枯萎的海棠花树,朦胧的意识让他没有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甚至有一种脱离风雪的虚无感。
楚晚宁觉得自己活不长了,就像床头那一盏昏暗的灯,受.不.住一点寒风,油尽灯枯的时候不管怎么都护不住了。
可是他也不会和墨燃说这些,墨燃巴不得他死,也就不要可怜又脆弱地去诉说苦楚了。
“楚晚宁!你他妈服个软会死是不是?”
墨燃只穿着一层里衣穿.破风雪闯了过来,在楚晚宁跌.进雪地前安稳地接.住了他。
楚晚宁身.体冰凉,无意识地卷.缩在他怀.里发.颤,墨燃打横抱.起他快步向殿门口走着。
楚晚宁脸庞比雪还要白上几分,三千青丝飘散,怔怔望着他,微微皱起的眉间尽是风雪,凤眸黯淡,曾经的涟.漪荡.漾与微.波碎光悄悄流逝了,像是没什么焦距地看着墨燃。
“楚晚宁你说句话,你一直看着本座干什么?”
墨燃踏进房屋,把楚晚宁安放在床榻上。
他后悔了,楚晚宁那么怕冷的人,现在还发着低烧,他不该把人扔外面的,他不该这样吓唬楚晚宁的……
“晚宁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刚刚吓唬你呢。”
回应他的只有蜡烛燃.烧发出的窸窣声,房内静的可怕,他强行压.抑着从心口蔓.延的惧怕与慌张,用尽体内的每一丝力气让自己不至于太过失态了。
蜡烛却突然灭了,应当是燃.烧到头了。
楚晚宁却还是坐.在床.榻上,维持着方才的姿.势望着他,高.挺的鼻梁投下阴影,窗外的月光为他惨白的脸庞染.上一层清辉,可是他的凤眸却没有光了,在黑暗里像是被遗弃的残.破物,再也找不到了。
墨燃紧.紧.握.住楚晚宁放在双膝上冰凉的手,捏在自己的手掌里,可怕又荒唐的念头让他每一寸骨.髓都发寒,他用尽全身力气,颤.抖地抬起一只手,在楚晚宁眼前挥了挥。
那人却只是悄然无声地坐在那里。
楚晚宁看不见了。
视,听,嗅,触,味,为人之五感,是人与这繁华世间联.系的绳.索,若是五感皆无,也就无悲无喜,何来喜怒哀乐,何来情深缘浅。
楚晚宁听着那不知从哪个仙山找来的老道士历尽沧桑的嗓音,靠着床.头坐.在床.榻上,厚重的绒被盖.在身.上,太瘦了,被子便竟盖在.身.上也没什么起.伏,双手捧.着从床头柜上摸.来的汤药碗。
尽管喝了再多的汤药也不会喜欢苦楚滋味的,他只是觉得手莫名的冷,想捧着碗暖.暖手,可不知为什么这刚送上来的汤药竟不温不凉,不冷不热。
他平静地听着墨燃与那不知是医者还是道士在争吵,不能看不能说,听觉便灵敏了许多,近乎是贪.婪.地捕.捉.品.尝着墨燃每一字每一句。
墨燃说话其实很好听,偶尔因为染.了风寒发.着高.烧而昏.昏.欲.睡时,恍惚间有听到低.沉轻声的话语,染.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温柔,应该是他自己恬.不知耻,在睡梦中念着墨燃温柔的曾经。
其实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人也应该放下了。
他放不下,所以天赐凉薄。
“楚晚宁你干什么!”
手里的碗被夺走,灵敏的听力让他很清楚地捕.捉到墨燃话语里的怒气,墨燃从来都喜怒无常,碗被用力摔在地上,瓷片破.裂汤药四.溅,尽管已经习惯了,在一片黑暗里突然迎来朝着自己的怒火,还是让楚晚宁吓的一.颤
眼盲之人,身处一片黑暗之中,都是害怕的。
楚晚宁尝试着追寻声音的方向往那望,凌厉的剑眉下是再也没有色彩的双眸,就像山川河流蒙上了一层层白雾,只是死气沉沉地镶嵌在那里,再回不到从前了。
他张了张口,口.形说出一个“我”字。
他知道墨燃看的懂。
记忆其实已经开始倒退了,最近的事情变的模糊朦胧,如河水回流的记忆让脑内像是一团浆糊,楚晚宁想不了太多了。
凉薄不等人。
他在寂静与黑暗中,无声地问:“我.干.什么了?”
说完,他又低眉垂帘,纤.细修.长的手指攥.紧绒被。
没想到几日前墨燃在风雪中抱.起他时,他抬头望,就是此生见墨燃的最后一眼了,他知道他明明想问的不是这个,可是到了最后的最后,他又到底想问墨燃什么?师徒情谊吗?
八年的日夜凌.辱还没能把不甘抹平吗,上苍知道他只对墨燃一人心软,便先夺去了他的声。
以前是不敢说不可说,现在是不能说不必说。
墨燃因为常年不见光,脸庞是森白的,皱起眉头的时候黑的发紫的眼眸里是恨不得把人.撕.碎的咬.牙.切.齿和狠戾,这模样已经刻进心里了,即便是看不见,楚晚宁依然能想象到墨燃此刻的神情。
可是,他既然都已经这样了,墨燃就不能……不要再对他那么凶了,好不好,就算是把他扔在一旁不理他,任由他自生自灭,也总比再继续八年以来的生活。
也罢,现在就算墨燃对他.做.什么,也看不见那狠他入.骨的神情,便也可以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其实墨燃也没有那么恨他了。
然后到了泉下,可以安心喝下孟婆汤,心满意足踏过孟婆桥。
下一世也就不要再见了。
“你不痛吗?”
双手被牵起,揉.进了温.热.掌心,楚晚宁有些错愣,僵.硬地坐.在那里,一时没有明白墨燃是什么意思。
“楚晚宁,你不痛吗?”
墨燃颤着手,捧着楚晚宁原本如瓷白的双手,那原本雪白的掌心已经被.烫.红了,有些烫的厉害的地方甚至都已经起水泡了。
刚刚那碗汤药端来不久,还很烫,正常人只要一触便会被烫的躲开,楚晚宁却面不改色地捧了那么久。
“楚晚宁,你说句话啊……”
墨燃把震惊的目光从那烫伤的手上移开,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楚晚宁,可是他忘了楚晚宁其实已经不能说话了,从来高傲坚强的楚晚宁却只是茫然地望着他,那曾经无数次含.泪的微红凤眸此刻黯淡的刺目,是再也不会回应他了。
“施主应该是没有痛感了,这是失去.触.觉的的前兆。”
那被墨燃找来的老僧缓缓走近查看,轻声说着。
没有痛感了……那便是以后都不会疼了吗?
楚晚宁安静地靠在床头迟缓地想着,脑内浮现的是踏仙君登基那.日,血.滴.漏.染.了一片,浑身寒冷刺.骨,脖.子上的割.口倒是显得没那么痛了,刻在记忆里的是寒冷。
那以后……还会冷吗?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在这一刻之前,墨燃都不相信那种听都没听说过的怪病会降临在楚晚宁身上。
可此刻那人的凤眸黯淡的明明白白。
趁着现在还能感觉到,墨燃下意识地保住了楚晚宁,那孱.弱的身.子被他护在怀里,当初的孩子现在的肩膀已经可以给人靠了,心底不断蔓.延的思绪.压.都.压.不住,心脏被.揪.了起来,把下巴靠在那人单薄的肩膀,眼眶不争气的红了,可惜的是楚晚宁已经看不到了。
“就没有……没有什么办法医治吗?”
墨燃努力让嗓音听起来不颤抖。
这不是什么小病小痛,不是风寒发烧,不是灌.药就会好的,不是.软.下.态度哄几句就会痊愈的,是真真正正的,会夺走他的楚晚宁。
如蜻蜓点水,峡中皓月,凉薄。
楚晚宁犹豫了半晌,还是抬起手回抱了墨燃,纤细的手.套.在宽大的衣.袍里,轻拍着墨燃的弯.下的脊.梁。
与此同时,老僧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节哀。”
楚晚宁不见了。
墨燃捧着一盘子亲手做的糕点,愣在红莲水榭门前,寒气盈.袖,钻.进了骨.髓里,他僵.硬地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又突然回过神来,几步踉跄地扑进房内,整齐的床.帘.被.褥被他猛地.翻.起,没有人。
他一个看不见,说不了的人,手无寸铁,灵力散尽,能去哪里?他又想去哪里?
原本寂静的巫山殿热闹了起来,所有侍卫宫女急促的脚步让人听了心里打.颤,整个巫山殿的人都在找楚宗师楚晚宁。
巫山殿在一个月前也是很热闹,四海八荒妙手回春的名医道士僧人,都齐聚一堂,心里想的是踏仙君承诺的:“若是能治好,天上人间想要什么本座都可以给予。”
看病的是楚妃,一个妾室,没想到竟这般得宠,让人想起“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亦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此红颜究竟有多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确实没有让众人瞧见,只看到一只芊.芊.素.手从厚重暖和的暖账里伸.出.来,肤色如雪,却是.碰也.碰.不得,把脉的时候隔着张蚕丝帕子,真是让踏仙君保护的严严实实。
可这病就连知道的人都甚少,能治的更是没有了,很快巫山殿便又恢复了倘若死水一般的寂静,从寝.室内往外看去,便只有窗含西岭千秋雪,无声的落雪变得有声,窸窸窣窣,在黑夜里陪着他。
最后墨燃是在御膳房发现的楚晚宁。
他无法想象一个不能视物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个地步的。
眼前的景象与记忆里的重合。
孱弱的身.子笼.罩在宽大的衣.袍.下,轻飘飘地站在灶台前,那双被.拔过指甲的手终还是没以前那么好看了,捻着面皮,熟练地抱了个雪.白圆.滚的抄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盘子里。
一盘子包好的抄手,那冻的通红的指尖还沾着白粉,一旁烧着的锅里已经沸.腾了,雾气氤.氲弥.漫,衬着那人肤白如雪越发好看,他用手在灶台上摸.索着,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颤.着的手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楚晚宁其实已经不记得巫山殿那年,“凉薄”使他记忆倒退,不记得血滴漏,钉刺荆,不记得水.牢,疼.痛,羞.辱,痛不欲生,不记得踏仙君和八苦长恨花,他此时此刻只记得墨燃墨微雨。
因为师昧去世,而伤心欲绝的墨微雨,他想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去安慰他。
感觉到门口有脚步声,应该是帮他送抄手的弟子到了。
颤.抖地在灶台上摸.索的手被握.住了,然后,一.罐.冰凉的玻璃瓶被.塞.进.了手里,那应该是他方才在找的酱油。
楚晚宁本来想随口说声谢谢,可又迷迷糊糊地发现自己好像并不能发出声音,只好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拧开瓶盖把酱油倒.入锅里,但其实他倒偏了,一半多的酱油都被撒了出来,溅.到了一旁桌上还没下锅的雪白抄手上,马上就被.染.了颜色。
厨房里除了柴火燃.烧的噼里啪啦声,也就只有墨燃渐渐.沉.重的呼.吸.声了。
煮抄手的时候,不时要拿勺子搅拌,不然皮会沾锅,楚晚宁微眯着黯淡的凤眸,青丝垂在耳后,修长的指尖.捻.着汤勺,搅.拌着,可是手挨着沸.水太近了,高.热的水蒸气把手烫.的通.红,他感觉不到痛,只是静静地搅.拌着。
甚至轻皱着眉头,晚夜玉衡凌厉的眉间染了几分暗淡神伤,尽管凤眸失焦,也不难察觉出几分六神无主的样子,薄.唇本来就很苍白了,他也没顾着自己。
只是不知道墨燃会不会喜欢。
墨燃那么喜欢师昧,现在他该有多伤心啊。
端着瓷碗,手捻.着汤勺把抄手打进碗里,滚.烫的汤汁有些.溅.到了如玉白皙的手上,瞬时便.烫.起了水泡,无知无觉的楚晚宁只是安安稳稳把碗放在了灶台上,抄手煮出来还是滚.圆的没有破.皮,只是调料或多或少,洒在外面,显得分外狼狈。
“你端过去吧。”
楚晚宁用口型无声地说着。
什么端过去?是谁……端给谁……
墨燃没有发出声音,他陪着楚晚宁历史重演,却又僵.硬在原地不知所措,这一部分在他充满仇恨的记忆里是空白的,他只记得他当初打翻了一整盘的抄手,留下了东施效颦四个字,没有多看楚晚宁一眼。
冥冥之中,他竟然知道楚晚宁身处何时在何地,他迎.合着楚晚宁,陪着他年华倒流,不放过他每一分每一秒的感情流露。
那是他曾逝去的,藏在岁月里的深情。
楚晚宁见来人没反应,有些疑惑,却也有些急了,眉头皱的更深了,几次张.口.欲说话,却被阻.隔了,瘦小的脸庞显得那双凤眸格外的大,微眯着,微光穿.过浓密的眼睫。
要是晚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用手指沾了一旁水槽里的冷水,在灶台上一笔一划的写下。
“你给墨燃送过去啊,快去吧。”
眼眶不知不觉就红了,墨燃微微低头看着已经比自己矮的楚晚宁,他柔.软的发顶是惹人心疼的,他柔.顺的发.丝,微.挑的眼尾,孱.弱的身.躯,禁不起风吹,担不起雪寒,他没那么坚不可摧。
墨燃握住他微凉的皓腕,在灶台上缓缓地,就像用尽了全身力气,颤抖地写道:“以前是谁送?”
几乎是立刻的,那人如雪般白的脸庞上是再也没有一点血色了,记忆倒退会让人神志不清,被质问的恐惧,少年崩溃的眼眸还有自责感铺.天.盖.地.袭.来,他微微垂下头,眼眶红了,就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是我的好徒儿,师昧,我对不起他。”
一直以来堆积的高墙随着这一句无声的口型,骤然间倒塌了。
“我就是墨燃啊。”
墨燃抱住楚晚宁孱.弱的身.躯,抱住他痛.苦不.堪的灵魂。
“楚晚宁,我就是墨燃啊……你为什么要……你为什么要别人送呢……你……你为什么……”
泪水夺眶而出,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几乎让人窒息,他从没这么清楚的意识到,他望着云一样抓.不.住的楚晚宁时,那种酸楚的感觉叫作心疼,真的好心疼。
他突然忘了这么多年,他到底在恨些什么。
楚晚宁怎么会对他没有师徒情分?
“你不.要.做.了,晚宁,你不.要……”
高大的身.躯渐渐没了力气,墨燃跪倒在楚晚宁面前,泪珠滚落,楚晚宁就像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还在皱着眉头调着味,墨燃喜欢吃辣的,现在这碗还不够辣。
“你停下吧……楚晚宁,我真的……”
真的受不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了。
突然,楚晚宁回过头往下望,就像是他突然可以看见墨燃了,一双黯淡的微红凤眸直视着墨燃泪眼朦胧的眼眸,愣了很久很久,像是跨越了一段情缘。
“你为什么偏要拜我为师?”
他脆.弱的神情有些居高自傲,晚夜玉衡的风貌从来也没丢,说出来的话是无声的,薄唇开开阖阖,墨燃却仿佛听到了很久以前,海棠花树下,众人之中,他选了楚晚宁,楚晚宁就是这般,有些傲慢,掩.饰着不.知所.措,问的他这句话。
那清冷的声音仿佛穿越了时空,可惜它永远被锁在了岁月里,现在的一切都是无声的。
楚晚宁的记忆又倒退了,定格在了两人初见的时候,摇.曳的海棠花树,少年甜甜的酒窝,飘落的花瓣,还有天真澄澈的眼眸。
那是两人初见的时候,缘起缘又落,潮.水倒回,是时候一刀斩断了。
那么,在下一次记忆倒退,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墨燃跪在他面前起不来,泪水慌乱的往下砸,他语无伦次地抱.住楚晚宁,抱的很紧很紧,心跳就像是要停止了,惧怕是比皮.肉之苦还要绝望的东西。
“楚晚宁……你不能忘记我……你不能!”
“你不能这样忘记我!你怎么能忘记我!”
怎么可以……几十年的缘分,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的同.床.共.枕,温.情与冷漠,喧闹与寂静,四季轮回,走走停停,红霞满天的夕阳,烛光摇曳的巫山殿,怎么可能忘记……
“我是墨燃啊……你不能忘记我……你不可以……不可以……”
若是在某一个清晨,楚晚宁静静地不带任何波澜地,眼神空洞地.望着他,问他,他是谁。
他不敢想。
两人终于被隔离成了两个世界,他崩溃着醉生梦死,他迷茫着被困在记忆里,一切开始的地方,尘起尘落,那拜师的瞬间定格在了卑微生命里的命格,成了永恒。
墨燃终还是没有等到楚晚宁的回答。
因为他已经闭上了眼,瘫.软在了墨燃的怀.里,眼睫.颤.栗,从此就再也没有睁开。
他也最终没有等到他的答案。
楚晚宁喜欢写信。
墨燃很早之前就知道,可是当他从楚晚宁书桌的暗格里找到那一沓整理好的信时,还是有些愣住了。
楚晚宁终于还是没有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随着千秋雪永远逝去了,眉头凝了冰雪,却是很安详,美的颠倒众生,人间烟火容不下他。
颤栗着手,捧着那一沓泛黄的信纸,小心翼翼地,窥.探藏在岁月缝.隙里的潺潺流水,浩荡深情。
楚晚宁的字遒劲有力,很漂亮。
他毫不掩饰地写。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梦醒人间看微雨,江山还似旧温柔。”
微雨……墨微雨……
“忆君昭昭隔青天。”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缘深遇君,缘浅误君,竟都是命。”
“故人何在……海阔山遥。”
然后笔墨淡了。
“相逢何必常相伴,遥以相思寄东风。”
“山高路远,愿君平安。苍生无辜,愿世常存。”
他写“窗含西岭千秋雪”
他写“我寄人间雪满头”
信上有血,他写“今君生辰,吾祝君安,岁岁常欢。”
他一遍遍写“见信如晤,展信舒颜。”
他一遍遍在写给谁。
他一声声在盼着谁。
很久之后,沾.墨落笔,他写“天赐凉薄,我亦凉薄。”
可是他心软。
“思君,念君,愿君,缘分浅薄,情谊不薄。”
“世不需我,天地不需我,人间不需我,君不需月,缘浅命浅,误君良多。”
“是我薄你,死生不怨。”
已经只剩最后一页了,信纸静静翻过了楚晚宁的一生。
泪珠滴落,在信纸上晕染开来,烛火孤独地摇.曳着,无声,无息。
他颤.栗着翻开最后一页。
“云烟往昔君莫念。”
“从此天涯,不再见。”
不看不说
究竟是谁眼盲心盲
想.要小.红.心和评.论.子!
前世,字数1w+一发完,刀
私设楚晚宁是九尾狐,其他都与原著前世一样
01
墨燃不知为何,去查了他的身世。
其实有关父母,楚晚宁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也几乎没有纠结过这个问题,因为他只要靠他自己,就好了。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有关身世的秘密,竟然被墨燃一点点挖出来了。
原来他是九尾狐仙,从炎帝在世时便集结天地万物之精华,经历上千年的沉淀,慢慢孕育而成,一旦化了人形,就连自己也不记得这些了。
墨燃说是为了寻找复活师昧的方法时,翻阅藏书阁上万古籍,才联想到他是不是九尾狐仙。
九尾狐遇蛇芯草就会显出原型,...
九尾狐遇蛇芯草就会显出原型,墨燃想验证他的身份,所以在他的饭里加了磨成粉末的蛇芯草,他立即就.露.出了耳朵和尾巴。
楚晚宁僵.硬地.坐.在床.上,看着纯白的狐狸尾巴一晃一晃的,不敢置信,却还是缓缓把手伸过去,轻轻.抚.摸.着那条毛绒绒的银白狐狸尾。
狐狸天生爱护自己的尾巴。
耳旁传来踏仙君的嗤笑声:“楚晚宁,我的好师尊,没想到你还真是一只狐狸。”
“之前骂你.骚.狐.狸,真是骂对了。”
楚晚宁低眉垂帘,头顶一对毛绒绒的银白狐狸耳也垂拉了下来,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收紧,脸色惨白。
踏仙君还告诉他,古籍里说,九尾狐仙,一条尾巴一条命,割下一条尾巴,就可以救一凡人的性命。
墨燃要师昧起死回生,所以要他一命,换一命。
02
这已经是楚晚宁呆在巫山殿的第八个年头了。
原本以为日子会很难熬,但没想到也已经浑浑噩噩地陪了墨燃八年。
墨燃说,他如今过的每一个不痛快的日子,挨过的每一次骂受过的每一次打,都是他欠着的,都是他该赎给师昧的。
其实也没错,师昧之死是他所害,如今师昧已死,他只能背着一身愧疚过一辈子,任由墨燃索.取,心甘情愿,哪怕赎回一星半点的罪过,换回墨燃的半刻心安。
所以说当墨燃要他用自己的一条尾巴,换回师昧的性命时,他自然是愿意的。
可墨燃从来不会这样想他,墨燃怕他跑了或是拒绝,就提前把他关进了地牢,四条铁.链.锁.着双手双脚,脖.子上的铁.环把白皙脆弱的脖.颈.勒的青.紫,甚至磨破了皮。
狐狸在最脆弱的时候,割下来的尾巴才最有功效。
楚晚宁站在地牢里一动不动,双膝痛的就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光着的脚掌已经冻到麻木,这几天巫山殿都在下雪,冷风从窗口.贯.进.来,单.薄的纯白衣衫随风飘起,冷的直颤。
他已经三天没有进食,不过这也没什么,放在平时,他也是不怎么吃东西的。
今天终于等来了墨燃。
墨燃灌了他一碗苦到发涩的汤药,想是那能让他显出狐狸身的草药熬成的,苦的他眉头发皱冷汗直流,却还是一言不发地一饮而尽。
这次药效很快就发了作,楚晚宁头疼地直冒冷汗,皱着眉头咬.着.唇把呼之欲出的闷.哼.咽下,墨燃解了他的铁.链。
没了铁.链的束.缚,他坠落到肮.脏的地板上,竟然不冷也不痛,因为手脚已经被冻麻木了。
狐狸耳朵与尾巴都显了出来,无力地垂着,已经是死物了一般。
墨燃之前问过他,既然他是九尾狐,为什么从来都只看的见一条尾巴。
楚晚宁当时也是一片茫然,虽然事关他自己,他却也不清楚。
总觉得好像本来应该知道的,只是他忘了。
平时墨燃见着他的狼狈样,免不了要嘲讽他两句,今日竟一言不发,只是提着不归靠近他,蹲在他的身旁,九琉珠冕晃的叮当响,不归的寒光刺进楚晚宁的凤眸。
可惜两人都低着头,一个没看清拿刀的手颤抖不停,一个不知道惨淡凤眸里恐惧聚集汇成海。
楚晚宁不怕疼,相反,他很能忍。可今日却不知怎么了,他总觉得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刀还没有砍下,他就预感到了,会很疼。
会疼到双眼发黑痛不欲生,恨不得咬舌自.尽结束折.磨,会疼到他感觉心脏都在一抽一抽的,不想再去喜欢那个人了。
几乎本能的,他意识朦胧间握住了墨燃拿着刀的手,闭着凤眸轻轻摇了摇头,眼睫轻颤,他脸色惨白到不比雪暖多少。
可本能的求救马上就被无情的打断了。
墨燃猛地甩开他的手,就像是怕下一秒生出不该有的犹豫。
“楚晚宁,你就这么自私吗?”
他全身都在颤,谁都不知道那颗包.裹在八苦长恨花阴影下的心到底在想什么,这些话像是情绪紧.绷到极点的发.泄,又像是一字一句,说给自己听。
“你是九尾狐,你有九条命,分一条给师昧,你有什么不愿意的吗,啊?”
“楚晚宁!师昧是被你害死的啊,你害死了我最爱的人,你不应该偿还吗!”
“分去九分之一,就可以让师昧回来,你难道就真的是木头做的,冷血至此吗?”
一字一句泣血的控诉响彻在狭窄幽暗的地牢,这些话明明已经听了很多很多次了,可为什么还是会感到难过。
楚晚宁小心翼翼地收起那些没人怜惜,毫无必要的难过,就像过去的八年他做的一样。
然后闭着凤眸,冷汗从强装冷淡的脸上滴落,等着墨燃从这里夺取他的性命。
墨燃要师昧,那就给他好了。
割尾巴的时候流了好多血,蜿蜒的血就像触手在地上不断延生,怎么止都止不住。
楚晚宁一声不吭。
后来就是不归落地的时候刺耳的响声,墨燃颤着沾满血迹的手触.碰楚晚宁白到毫无生气的脸颊。
楚晚宁不理他。
他就连嘴.唇.都咬.破了,五指的指甲扎进了手心,疼的仿佛一寸寸抽干了他全身的血,一直到昏迷,他都没有哭,也没有求饶一句。
从走进这个地牢看见楚晚宁的那一刻开始,墨燃的胸口就开始隐隐的疼,此刻那疼痛好像集中起来要贯.穿他的心脏。
他慌张地抱起楚晚宁,一边往外跑一边一遍遍喊着楚晚宁的名字。
“楚晚宁?楚晚宁!楚晚宁,结束了,你醒醒!”
“御医他妈的都去哪了!本座不是说在门口等着!快给本尊滚过来!”
没人能知道踏仙君到底在想什么,可能连他本人都不知道。
他只是看着脸色惨白,呼吸清浅的楚晚宁,心口疼到眼眶发热,那人轻到好似会化成云,飘到天上,想抓都抓不住。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他没错,他明明爱的是师昧啊,他怎么会错,他只是拿走了楚晚宁的一部分去补偿了而已,楚晚宁也不会死,只是痛了今天,仅此而已。
他没错。
03
楚晚宁发了好几天的高烧,昏迷在暖和的被.褥.里,却手脚冰凉,如坠冰窟。
巫山殿灯火通明,无一人敢安心阖眼。
一个人真的会口头说着恨,反复地伤害另一个人,然后每次又救他于命悬一线吗?
墨燃不要楚晚宁死,但是又不让他好好活,他不愿意承认的是,一旦病痛中的楚晚宁有哪怕一点点的示弱和求饶,他就会马上把那人拥.入.怀.里。
可惜楚宗师是个硬骨头,而踏仙君连自己都看不清。
他只是一直守在楚晚宁的床前,握着他的手,细细.亲.吻他的每一根修长手指,把那玉手包.裹.进自己温暖的掌心。
他不让楚晚宁死,以前是为了让他赎罪,如今赎了,他又为什么要救?
楚晚宁醒了之后,他又有什么理由继续囚着他……
总归是不能放走的,楚晚宁离了他还能去哪,以后好吃好喝供着就行,楚晚宁还有什么不满的。
04
楚晚宁做了好多梦。
很混乱,混乱的头疼到四分五裂,那些自己见过的,没见过的片段,就像是要硬.生.生往他脑子里.塞。
可仔细一看,原来每一帧每一秒都是墨燃。
他梦到了墨燃以前总黏着他,送他手帕和梨花白,还有自己做的荷花酥,墨燃甜甜地叫着师尊,师尊。对他笑,深深的酒窝荡.漾,好甜,好甜。
眼眶酸涩,楚晚宁感觉自己哭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哭呢,面对这种只能在梦里见到的墨燃,他怎么能哭呢。
他上前想要抱住那小小的墨燃,可那人儿一被他触.碰,便化为灰烬飘散了,他怎么抓都抓不到。
他就只能一个人走啊走,走过了春夏秋冬,一个又一个年轮,他不知道最终的终点是什么,他只是想找到有墨燃的地方。
那些在梦里只有一瞬的找寻,其实早已耗尽了他的几百年。
他终于意识到这些梦好像都是真的。
他从几千年前有灵识时,就遇到了墨燃,然后就开始了他这一生生一世世的付出与心甘情愿,开始了痛苦与遗忘,然后在盲目找寻之后,再次重新遇见,爱上那个人。
一个人真的会反复爱上另一个人吗?
墨燃之于楚晚宁,就是答案。
可每一世的墨燃,好像心里都会有个比他还要重要的人,那些被封存的记忆突然.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不堪入目。
墨燃总是认为楚晚宁是强大的,是不会倒下的,就算后来的巫山殿八年,碎了灵核的楚晚宁身.子弱到需要裹一层又一层的棉被才能不冷,他依然从没想过,楚晚宁有一天会被他耗尽生命。
因为楚晚宁这个人,晚夜玉衡,北斗仙尊,真是太让人有安全感了。
所以墨燃便毫无心理负担地从他身.上取走一样又一样东西,无止境地索.取,每一世,墨燃都可以从楚晚宁这割走一条尾巴。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这可以换回他弥足珍贵的东西,而只是拿走了楚晚宁一件并不算很重要的东西。
有些伤在脸上是看不见的。
他们只会藏在血液里,随着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心脏。在没有人知道的黑暗角落,慢慢地凋谢。
没有什么比被自己深爱着的人割下一条命,再去救他心之所向,要更加痛不欲生了。
楚晚宁不说,墨燃也就真的没有意识到,他拿走的,可是楚晚宁的一条命啊。
被割了尾巴之后,楚晚宁那一世的人间便也结束了。他会遗忘掉那一世的姻缘,然后找到个没人的角落独自.舔.舐.着伤口,再次重新入人间时,他已经不再记得前尘了。
可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两个人只要牵上了红线,就总会再次相遇。
所以在这一世时,楚晚宁在雪地里喂了奄奄一息的墨燃一口救命的热粥。
所以在这一世时,墨燃在海棠花树下一眼就相中了看着冷淡不近人情的楚晚宁,偏要拜他为师。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他们的故事再次开始。
可这已经是第九世了。
墨燃割去了楚晚宁最后一条尾巴。
05
“醒了?”
踏仙君在床头守了整整七天,楚晚宁睁开眼的刹那,他便察觉到了,一直悬着的心脏终于落下了,布满血丝的双眸定定地观察着楚晚宁的神情。
他竟然有一点点害怕。
可楚晚宁自睁眼之后就不动了,只是看着繁琐华丽的床.帐,然后没有任何生气地缓缓把目光落在墨燃的脸庞上,没有什么焦距,就像是一双失明了的眼。
他就这样一直望着,许久没有动,也一声不吭,墨燃竟不敢发声打扰他,怕一点刺.激,面前的人儿就碎了。
那双凤眸望的墨燃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他从没这么明显地感觉到他竟然在心疼楚晚宁,他看着那凤眸渐渐地就变红了,然后晶莹的泪珠汇聚到眼尾,从染红了的眼尾缓缓滑落,埋.进了鬓发。
“怎么了?怎么了?”踏仙君慌忙拿帕子帮他擦眼泪:“是哪里痛?哪里不舒服?”
楚晚宁缓缓阖上眼,不想再暴.露过多的脆弱,轻轻摇了摇头:“我可以走了吗?”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给墨燃的了。
谁知墨燃竟握住他的手,攥的紧到他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方才好不容易带了点温.度的语气此刻再次染.上.阴戾。
“走?你想走去哪。楚晚宁,别忘了,就算你赎完了罪,你也还是我的楚妃,我们可是行过夫.妻.之.实的。”
踏仙君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唇
,冰凉彻骨。
“从今往后本座便再也不会为难你,你只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安安心心在红莲水榭住着,日子舒心的很。在本座身边,你要什么没有?”
楚……妃……
楚晚宁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肺部就像是被火烧一样疼,踏仙君连忙把他扶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脊.背,可楚晚宁竟推开他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
然后一把掀起被子,光.着的脚板踩在了冰凉的地板上,他一步步走到窗前。
楚晚宁怕冷,红莲水榭的门窗墨燃从来都命人紧闭,可此时楚晚宁竟自己打开了。
窗外的寒风呼啸着吹进来,他竟有些站不稳,单.薄的纯白衣衫与三千青丝随风飘起,他眯着凤眸看着远方一重又一重的高山,一重又一重的白雪。千山雪蔓延进四.肢.百.骸,就算入眼辽阔他却依然被困.囚.笼。
楚晚宁瘦弱的肩膀在颤,他的声线都在发.抖,他已经不会再气了,冷风呼啸着贯穿过已经空了的心脏,他好像已经不会再疼了,只是一片荒芜。可都已经这样了,他还是好难过。
“墨燃,你究竟有没有心……”
你知不知道,我就要死了。
墨燃,我就要死了啊。
06
好吃好喝好玩的,一样不缺,人竟然会越养越瘦。
踏仙君发了好大一通火,全巫山殿上上下下心惊胆战。
他专门去御膳房质问了一番,后又去把全巫山殿的御医都骂了一通,楚晚宁本来就已经很瘦了,以前好好养还是可以恢复一点,可现在日渐消瘦的速度快到连他都慌了。
他怕楚晚宁无聊,以前从不让楚晚宁去藏书阁解闷,现在却几乎把整个藏书阁都搬到了红莲水榭,只为免了楚晚宁在风雪里多走那几步。
他还让人去集市收集了很多有趣的好玩的新鲜玩意儿,全部堆在楚晚宁房里。
他记得楚晚宁爱写信,便给楚晚宁买了很多笔墨纸砚,他没什么文化,不懂这些文房四宝有什么讲究,只是捡着最贵的买。可那信纸楚晚宁竟是一张都没碰,就连墨都没有研过。
每日红莲水榭内的餐桌上都摆着几十道甜食,他记得楚晚宁喜欢吃甜,便命人每天做了就送去,凉了就撤下来再重新做一份。
可楚晚宁偏偏好像换了口味,一口都不吃,他就给楚晚宁煮粥,嘴.对.嘴.喂进去,楚晚宁没骂他也没打他,只是平静地承受着。
后来事情竟然已经发展到,他每天晚上都去数甜点的数量,要是发现少了一个,那就是楚晚宁吃了一个,然后他就会开心地跑进屋抱住楚晚宁,亲.吻.他的脸颊。
他发现楚晚宁变得不一样了。
楚晚宁以前是喜静,可也不是如现在一般,静的如一潭死水。
他有时候可以在床头坐一整天,饭食放在他面前渐渐失去温度,筷子还是静静地摆在那,连动都没动。
他老是发烧,难受的时候就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小小的一团,是下意识的自我保护,谁也不理,一整天说不上一句话,就像是已经昏死了过去。
可如果你仔细瞧,就会发现,他其实睁着眼,只是凤眸里失了色彩,曾经装下整个山川河流的凤眸此刻就像静静落雪的冰霜湖面。
踏仙君此时是想望,也望不进.去了。
他只知道,楚晚宁总是不开心。
那种不开心不单单是伤心难过可以形容的,是一种流不出泪的疼,是永远去不掉的疤,是深.夜的辗转不能入眠,是勇气的缺失与对命运的默哀大于心死。
可惜踏仙君看不出来这些,他就连自己都理不清。
他开始频繁地问楚晚宁想要什么。
楚晚宁最开始只是不搭理他,后来他问的多了,楚晚宁终于舍得开口了,第一个要求却是天下苍生。
“我要你以后不要再去祸害平民百姓,不要再滥杀无辜,徒增杀.孽,不要再为难薛蒙,好不好?”
踏仙君愣了愣,把楚晚宁揽进怀里,说了声好。
“晚宁,你就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吗?”
可惜楚晚宁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疲惫地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阖上了眼,像是又睡着了。
心怀天下苍生的楚宗师,当真……没有一点私心吗。
当然是有的,只是……不敢再奢望了。
踏仙君渐渐在这种安静至极的生活中感觉到了惶恐,他视线再也不敢离了楚晚宁,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流逝,所以他只能盯紧楚晚宁,就像他以前做的那样。
可他的视线落在楚晚宁身上,楚晚宁却从不分一丝一毫的注意给他,他总是望着窗含西岭千秋雪,总是听着雪花飘落空悲鸣。
踏仙君感觉他要被逼疯了。
“你想要什么?啊?楚晚宁,你和我说句话,你到底想要什么!这天下都是我踏仙帝君的,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就开口和我说句话啊。”
“晚宁,你和我说句话……”
他以前总嫌楚晚宁张口闭口天下苍生,嘴硬总是不说好话不服软,也从不给他好脸色看,见着他不是骂滚就是骂畜.牲。
可如今楚晚宁就是骂,也不愿意骂了。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墨燃突然要捧到他眼前的好,看着墨燃激动地扶着他的肩和他说,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他本来以为自己会惊讶,会有点小欣慰,会感觉到迟来的温暖。
可没有,好像什么都没有。
就好像,他真的不想再爱这个人了。
不是不爱,是不想再爱了。
“我想吃荔枝,你给吗。”楚晚宁低下头一点点掰着床头的花,他听见自己轻轻地说道。
现在是腊月,大雪纷飞的季节,又哪里来的荔枝。
可没想到墨燃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他说你等我,就要出门去让人寻荔枝,最后被楚晚宁无奈地拦下。
楚晚宁只是随口胡说的。只是突然想起之前有修仙门派给墨燃进贡了荔枝,又大又甜,他不知为何也分了一杯羹,尝了一个,那甜味便记到现在。
只是后来两人又吵架,一盘子荔枝被打翻,楚晚宁事.后也也拉不下面子再去要。
况且墨燃还骂他不配吃,那些谩骂的内容如今也不愿再想起了。
楚晚宁深知自己熬不过这个冬天,便也等不到来年的荔枝了。其实也没关系,他这一世的遗憾还少吗。
“那你还要什么,告诉本座,本座就去给你带来。”
踏仙君看着楚晚宁终于有了点生气的神情,笑着攥.紧了他的手,双眸弯成月牙,墨燃本来就很好看,只是楚晚宁如今见他却总忍不住想起他双眸染血的模样。
总是不太纯粹了。
楚晚宁靠着窗,一只手伸了出去,细细密密的雪花飘落在了他的掌心,他的手太冷了,就连雪都不会融化。
“那我不想再下雪了。”
巫山殿的雪从来没这么厚过,从入冬以来就一直在下,变得越来越冷。
墨燃从背后揽住他的腰,把他整个都罩进了温暖的怀抱,纯白的貂裘都不及他肤色之万一,纤长的眼睫垂下,像是小扇子一般,染.上了白雪。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墨燃看着楚晚宁,便只剩下了心疼。
他甚至开始想,他以前为什么会那么恨。
“那我便带你去不下雪的地方。去江南如何?江南烟雨养人。”
楚晚宁轻轻摇头,唇角微翘,笑他无知:“谁让你以前不好好读书,如今江南也下雪呢。江南的烟雨季还要等个半年,到时候再说吧。”
虽然他熬不到那个时节,却也可以去一个不下雪,不冷,不悲,不痛,不负他的世界了。
07
墨燃提着饭盒进红莲水榭的时候,刚好看见楚晚宁在手腕上割了一道伤口,鲜红的血顺着纤细白皙的手腕往下滴落,落入了一个瓷碗里。
手上的东西都落了地,墨燃急忙跑了过去,中途因为太急被绊倒摔在了地上,又连忙.颤.着.腿.爬起。
“楚晚宁你他妈干什么呢!你是不是疯了!”
他抢过楚晚宁手上的刀扔到了地上,握住他冰凉的手看着手腕上狰.狞的伤口,原本如玉帛般的手腕裂了条触目惊心的伤痕,还有源源不断的血往外冒。
踏仙君的眼眶几乎是一瞬间便红了起来,他颤着声叫来人,快来人,传御医,他撕下自己尊贵的紫金龙袍把伤口包扎起来企图让那些血停止四溢。
可是那些血还在往外冒,从惨白的手腕滴落在地板上,怎么都止不住。
“楚晚宁,你要干什么啊,啊?你到底要本座拿你怎么办才好?你到底要怎么样啊……”
泪珠从通红的眼眶往下滴落,踏仙君害怕的全身颤抖,那种离死亡的及近距离让他此刻慌张到每一寸血脉都在尖叫,他好像第一次预感到楚晚宁会死去,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地死去。
如果楚晚宁死了,他又如何活?
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在他对未来的规划里,从来就只有一个楚晚宁。
楚晚宁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不是很疼,可能人在油尽灯枯之时是感觉不到多大痛苦的,甚至五感都有些模糊了,很多时候他根本听不清墨燃在说什么,被墨燃抱在怀里的时候依然觉得冷,他其实很想和墨燃说,不要再给他做那些甜食了,因为他已经快尝不出味道了。
所以他与墨燃,曾经有过那么近的距离,现在却好像越来越远,他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再支撑着他追上去了,墨燃的悲欢他如今竟能做到冷眼旁观。
其实他没有想干什么傻事。他只是今日翻阅古籍,发现有说上古九尾狐仙之血可以净化一切浊物。
他竟然下意识地想到了八苦长恨花。
若说这世上他还欠谁,那便是墨燃。他欠墨燃从年少就开始的,本当一生平安喜乐的人生。
如果他的血可以解了八苦长恨花,那他抽去一身血液又何妨。
只是这赎罪在最初是掺.杂了些不可言说的感情的,那些融.进血液里的爱意被一点点消磨,到了现在,好像也就只剩下一位师傅对徒弟的责任与折.磨了他整整八年的愧疚。
他只是想安安心心地走。
他楚晚宁,晚夜玉衡,北斗仙尊,一生斩妖邪卫正道,众生为首,己为末,一生都背负着重如泰山的责任,却从没人想过他的肩膀也是血与肉塑成的,也是会疼,会断,会垮。
只是现在竟然连拿天问的感觉如何,都想不起来了,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废人。
他把自己的一分分血,一寸寸骨都献祭了出去,他的灵核碎了满地,他的心早已被挖了去,想保个天下太平,想让自己心爱之人不再背负八苦长恨,还他一个灿烂人间。
只是从没有一人领情。
楚晚宁看墨燃眼眶红的厉害,墨燃握着他的手都在颤,他的心里依然是细细密密的疼,像针扎,可他竟然哭不出来,眼眶干涩,心里被生生挖去的位置有冷风贯过去,又疼又冷。
“墨燃……其实我……”
“其实你什么?你现在是在报复本座吗?你在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是不是如果本座来晚一步,就只能看见你的尸体了?”
踏仙君哭的声音都在颤,好不让人心疼。
“你赢了,行不行?楚晚宁,你赢了,我现在就是在意你,我见不得你受伤,我见不得你死!你……你满意了吗?”
楚晚宁愣住了,浅淡的凤眸看着面前这个说着关心他,说着在意他的男人。
“那师昧呢?”
以往只要一提师昧,墨燃便会暴怒,便会清醒,然后骂他,说他不配提这个名字。
可今天竟然没有。他好像特意把师昧这两个字隔绝了。
“你管好你自己吧!本座几个月没动你你竟然都敢做这种傻事了,看以后本座怎么收拾你!”
方才墨燃做什么说什么都没有让楚晚宁有太大的情绪起伏,可如今“以后”这两个子就像一把利.剑.刺.穿他的心脏,像刽子手的刀高悬在他的脖子上,已经割破了他脖.子表层的皮肤,就快要落下了。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双漂亮到惊为天人的凤眸染上了水雾,轻轻一眨眼,晶莹的泪珠便滚落了下来。
哪还有以后啊,傻墨燃。
墨燃以为是自己话说重了,心里有些慌,可又拉不下脸来哄,只好把楚晚宁抱进怀里,温柔地.吻.着他的耳.垂。
是了,之前他每次.做.的狠.了,楚晚宁再坚强再嘴硬,都会哭,他又怎么能再拿这种事情威胁他。
他以后还要对楚晚宁再好一点。
08
巫山殿又下雪了。
墨燃去红莲水榭找不到楚晚宁,又慌忙去别处找,终于在后山发现了楚晚宁。
他从来没有否认过楚晚宁的美,就算是恨他入骨时都没有,可如今的景色还是实实在在震撼住了他。
楚晚宁的美从来都不是单单的倾国倾城,绝世无双这些简单的词可以形容的,他凌厉的五官每一笔每一步都是勾勒出的水墨画,那是积攒良久,合着岁月一起磨的墨,沉淀了整整九世的情缘。
这是一片只有雪的高地,空旷的荒芜地盘偏偏生出了一颗海棠花书,在寒冬的时候盛开,突破了四季轮回的限制,寒风吹来,树枝摇曳,万千海棠落,而楚晚宁就坐在这冰雪世界里的唯一色彩之下。
他靠在树上,阖着眼,墨燃踏着自己的心跳一步步走近。
有粉.嫩的海棠花瓣落在了楚晚宁的肩头,他纤长的眼睫上落了细细碎碎的雪,他的眉间落下了一万年的雪。
楚晚宁的美又何止是这样简单,他的美是于痛不怕,于死不惧,他永远想着保护别人,明明非亲非故他却总要护着天下苍生,羞.辱.折.磨他依然去活,给予付出他慷慨大义。
然后在心底留了一点点自己的私心,一点点的奢求被爱,小心翼翼地护着心底的柔.软与脆弱,希望有一天自己的爱会得到回报。
他美成这样,足以让人爱他九生九世,恨意留于表面,而爱意刻苦铭心,不得超生。
楚晚宁竟然.露.出了两只毛绒绒的银白狐狸耳朵,这次是立起来的,纯白绒毛比雪还要纯澈,是月光余晖的银白。
就像一只高傲的雪狐。
他最好看的其实是眼睛,那一双凤眸,藐.视众生时高不可攀,被.揉.捏.践.踏时殷.红可怜,那是一双望尽众生的眼。
如今却再也不能睁开了。
墨燃跪在了他的面前,漆黑龙袍拖在雪地上,白与黑泾渭分明。
楚晚宁原来已经没有呼吸了。
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选择自己一个人面对死亡,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宁又寂静地,慢慢消散。
他从来没想过和墨燃一起面对。
09
墨燃其实从来没有动过那只狐狸尾巴。
自从割下来之后,他连看都不怎么敢看,他踏仙君从不怕鲜.血,他早已满手.血.腥,可这被楚晚宁的血.染.红的狐狸尾,他竟不敢碰。
他更没有拿这条尾巴去让师昧死而复生,他知道他应该那么做,可他夜不能寐,他总是听见楚晚宁在哭,在他心里哭。
他曾经口口声声说的一命换一命,如今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他竟不敢再往下走了。
他把那尾巴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如今他拿这尾巴去换楚晚宁的命,毫不犹豫。
可迟来的弥补从来都不凑效,后悔是一种最没用也最疼痛的情感。
他其实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九生九世都是他亲手割下楚晚宁的一条尾巴,又是他痛彻心扉要拿这尾巴换回楚晚宁的命。
墨燃从来没有真正想让楚晚宁死,从来没有,他以为九尾狐丢了一命还有八命,楚晚宁依然可以长长久久地陪着他。
可原来这已经是楚晚宁的最后一条尾巴了,他的九条命已经耗尽,从此不入轮回,不坠人间,他不当神也不当人,何处都无他,雪融.了海棠还会再开,楚晚宁却只有这一个。
魂飞魄散了,人世间便再无楚晚宁。
10
而今离别的果,正是相遇的因。
与你别离后,你便存在于时时处处,万物之中。
11
踏仙君之前托人去找的荔枝到了,都运来了巫山殿。
来送的人兴高采烈的,听说这是踏仙君为楚妃寻的荔枝,只为爱妃一笑,他这下是投其所好,说不定陛下一高兴了,他也能得赏赐。
冬天哪里那么好找荔枝,这荔枝是荔枝庄那藏起来用灵力养的,不是寻常货.色,不仅味甜多.汁,还延年益寿。
谁知他一路踏上巫山殿,一路没见着人。
巫山殿可真冷啊……
千重万重山,千重万重雪,无声无息,死气沉沉,巫山殿的牌匾都被暴雪遮盖了,所有的恩怨情仇都掩埋进了厚厚冰层的黄土之下。
不为外人道也。
荔枝终还是晚来了一步,可楚晚宁也从来不相信,墨燃会因为他一句话,便在寒冬时节,派千万珍珑棋子去寻找荔枝。
12
楚晚宁死后,墨燃发现,他原来熬不过一分一秒没有楚晚宁的日子。
人死后,可以想起前世今生。
整整九世的缠.绵,整整九世的有缘无分,整整九世的求不得,空欢喜。
他的眼里心里全是楚晚宁的容颜。
笑的,哭的,恼的,倦的,害.羞时烧.红的耳.根,吃到荷花酥时凤眸里.荡.漾的笑意,受.屈.辱.时凤眸眼尾的泪滴。
他娶了楚晚宁九次,杀了楚晚宁九次。他们同.床.共.枕了千千万万个日夜,楚晚宁这样的人,一旦遇见了,就不可能再忘,不可能再遇到更好的了。
楚晚宁就是他的整个人间。
墨燃走到奈何桥头,想的却是,整整九世,他都没有和楚晚宁共白首。
他不喝孟婆汤,不饮忘川水,他要生生世世,永生永世,记得楚晚宁。
然后在下一个转世,由他去寻楚晚宁。
可楚晚宁又如何再等他。
求求评
秦究和游惑在训练营忙碌了几个月,上级终于肯给牛马放假了
城市的风景看多了也就想看看大自然了,于是两小情侣来到环境优美的农家乐过日子
刚入春,万物复苏,但是在乡间气温还是偏低的,我们的大考官又双叒叕犯困了,“亲爱的,这都几次了”秦究眼睁睁地看着他家大考官一天下来哈欠连天
游惑“怪我了?”
秦究“哪敢”
这是他们来这的第二天
秦究选的农家乐很大,两辆大巴吸引了游惑的注意,从其走出来很多摄影师,游惑猜测是有明星或网红来这吧
游惑:烦人,安静不了一点
秦究似乎也不太喜欢“亲爱的,过几天换个地方”,说完游惑点点头
农家乐老板娘见贵客到来立刻迎上去...
农家乐老板娘见贵客到来立刻迎上去说着客套话,这一举动引得来农家乐玩的人纷纷侧目
带头的人赔笑道“我们是来录综艺的,请大家多多关照”,后面一男生说“我们来这是他们的荣幸,我们是来这给他们带流量的”男生一脸嫌弃,但被经纪人制止
这次综艺是直播形式,一台台相机对准周围,游惑讨厌被监视,这让他想到了系统的生活
秦究“大考官别想了,带你去别处逛逛”他牵着游惑的手远离是非之地
秦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亲爱的,你不觉得他们有些眼熟”
“为什么这么说?”
“楚月好像给我看过他们一些人的照片,都是明星”
楚月作为一个5G冲浪选手,她势必要将在系统这几年的信息差补回来
游惑对这些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只是点头应了声
逛到中午,他俩都回去了,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游惑发现现在的人比早上多了
游惑无暇顾及,因为他又困了
[啊!!!!喜欢的综艺开播了!!]
[我靠,手速这么快]
[快让我看看我的宝宝,到这辛苦了]
[这地方环境挺好啊,导演有眼光]
导演举着一个大喇叭,让嘉宾做自我介绍,游惑听着昏昏欲睡,他只听到了几个名字,有影帝顾氿,两个大明星王湘,雅江,还有三个网红彤彤,寥吉,霆度
秦究无视这一群人,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带他家大考官去睡觉
路过他们的时候,导演正在给他们颁发任务
[我靠,只有我注意到那里有两个帅哥吗?]
[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
导演注意到了直播间里的动向,他抬眼望去,正好瞧见了一个男人拉着另一个低着头的男人往屋里走,导演想增加收视率,就想让他俩一起参加。导演举着大喇叭,用粗放的嗓音让想跨过人群的两个男人停下,导演走向他们并有些高傲地发出邀请,他想这综艺这么火并且有这么多名人他们肯定不会拒绝
可秦究是谁,他才不会这么轻易的听别人的话,更何况他家大考官要去睡觉,这比什么都重要
秦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并反问“不好意思,你们谁呀?”
[我嘞个你们谁呀,这人2G网吧]
[就是不给我们家宝宝面子吗?]
[不是吧楼上的,不是谁都要认识他们的好吗,敏感肌吧你们]
这也不能怪秦究,整天在训练营里工作,忙的不可开交,哪里还有空看这些
导演这一喊,所有嘉宾都望过来看着秦究,雅江和彤彤都愣住了,他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
游惑见秦究不走,抬眼望望秦究后又朝嘉宾看过去,眼里充满疑惑。在游惑抬头的瞬间,顾氿也愣住了,他没见过这么美丽的人,何况对方是个男人,顾氿的性取向似乎发生了改变
游惑被这么多人盯着十分不舒服,用眼神询问秦究,他向他解释,游惑说了句不要
他们转身就要走,顾氿和雅江迅速起身挽留,顾氿“二位赏个脸,我们的综艺刚好缺人”,雅江“是啊,二位帅哥可以和我们一起玩,之后会有奖品哦”
秦究皮笑肉不笑“抱歉,我家这位困了”
雅江“那您可以和我们玩啊”
顾氿以为游惑是秦究的弟弟“我可以送你旁边那位回房,你先与他们熟悉一下”
算盘都打到秦究脸上了,他彻底黑了脸,谁给你的胆子来偷我家,但碍于摄像头秦究还是礼貌的拒绝了“不好意思,我们还有正事”
雅江还想说些什么,就见秦究头也不回的拉着游惑回屋了
[帅哥气场好大,我爱了]
[都这样了还不答应,似乎那位的睡觉更重要]
[啊!!!磕到了!]
回到屋里,游惑倒头就睡,和某人偏不尽人意,秦究强迫游惑抬头“我吃醋了”
游惑一脸懵逼“有病就去治,别来我这发疯”
秦究气笑了,和着刚才的对话他一点没听,他家都要被偷了
忽的,秦究重重吻上游惑,喘息声盖过了外面的热闹,秦究的手再四处点火,游惑受不了真想踹飞面前的人,他也这样做了
秦究摔在地上“亲爱的,你谋杀亲夫~”
游惑用被子将自己闷起来“出去把门带上”
秦究也不闹腾游惑了,说句好梦就出去了
秦究看着外面的网红明星的游戏,明明任务目标就在面前偏偏那些人要装作没看见,真是剧如本啊
摘花燃x南屏晚
墨燃睁开眼,入目是一片雪白的纱帐,天色已然大亮,按这个时辰,死生之巅的早课都怕是结束了!墨燃猛然坐起身,四处环视一周,发现这不是死生之巅,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左侧身影上……
床上还躺着一个人!他背对墨燃侧躺着,墨发铺在床榻,衣裳凌乱,半挂在手臂处,露出雪白的侧颈,还有一小片肩膀,而这之上星星点点的红痕蔓延而下,这般光景很容易让人想象衣裳之下是多么激烈。
这难道是自己做的?想到这墨燃脸上感觉像火烧了一样。
这一看就是个男人,那应不应该对他负责啊?可是他会答应吗?墨燃想了想,待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道歉,然后再恳请对方给他负责的机会。
......
师尊会原谅他吗?
可是,现在他又犯了个大错,他居然和一个陌生人……
师尊绝不会原谅他了。
墨燃越想越伤心,蓦然听见身侧响动,好像是那人醒来了,墨燃把头低的更低了,跪在床上,脑袋挪向那人那边,响亮地喊了声:“对不起!”
一双手抚上了墨燃的脸,强迫他抬起头。墨燃望过去,入目是一双狭长的凤眼,墨燃眼睛一瞬间睁大。
楚晚宁眉头微蹙,他看见墨燃眼眶红得厉害,哀怨的神色闪过后是全然的震惊,然后整个人像煮熟的虾,脸和脖子都彻底红了。楚晚宁盯着墨燃的脸瞧,是不是发烧了?怎么突然这样了?
额头相抵。
温热的触感传来,墨燃其实从看见楚晚宁那一刻就魂飞天外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楚晚宁。
自己……的对象,居然是师尊?!
而现在…他和自己靠的这么近!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的草木香气、还有楚晚宁亲昵的态度…
如果是在做梦,那这梦未免太真实也太疯狂了吧!
楚晚宁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温度正常。
“奇怪,也没发烧啊。”
墨燃愣愣地看着楚晚宁,眼神一直追随着他的动作。
“墨燃,你这是怎么了?有哪里难受吗?”
“师尊。”墨燃声音哽咽,眼圈更红了,眼里似哀似怨,好似委屈得不行。师尊居然没有怪他,还这么担心他…
可能是墨燃这一句话语气太过委屈,楚晚宁微微叹了口气,靠近他…
草木香气变得浓郁,墨燃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楚晚宁是不大会安慰人的,但是在小小年纪混迹于各色人中,看人脸色过日子的墨燃眼里,这样笨拙的安慰远远胜过千言万语。
墨燃看着楚晚宁,一双墨紫的眼睛格外清澈明亮。
师尊是最好的人,他应该一辈子敬他、爱他,做他最听话的弟子。可是,他却对师尊做了这样的事,但若要是说后悔,其实并没有。
事实上,从一开始,墨燃就对师尊有着强烈的独占欲,他想要在师尊面前展现最好的样子,拼命学习术法,想尽办法讨师尊欢心,期待那个人的眼神能多在他身上停留。
墨燃甚至想,若是师尊只有他一个徒弟该有多好。而这个念头一直被压抑着,他有太多的阴暗面,绝不能让这个最纯白无瑕的人看见。
墨燃回抱住了楚晚宁。
这一刻,他终于如愿以偿。如果师徒之情不是独一无二的感情,那爱情便是。
墨燃眉眼弯弯,他把下巴抵在楚晚宁肩膀上,手臂收拢抱得更紧。
“师尊…我真的好开心。”
“嗯?”
“我没事,师尊再多睡会。”
楚晚宁昨天本来就被折腾了半宿,起来还是迷迷糊糊的,听墨燃说没事他就又继续躺回去了。
而墨燃东瞧瞧西看看,对这里好像十分好奇。
然后,他从床底下翻出来一本书《论高岭之花和他徒弟的那些事》,嗯…看起来不错。
于是墨燃翻开,看得入迷。
看到书里徒弟明白自己心意的剧情,书里:“你要问你喜不喜欢一个人?这还不容易?”
“你是不是想要他开心?”
墨燃点点头。
“你是不是想要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那就更是了!墨燃继续点头。
“那你是不是想亲他、抱他。”
亲…
亲…亲他。
墨燃偷偷侧过头,看了一眼楚晚宁,只见他安静躺着,而那张唇,颜色浅淡,上唇有一粒小小的唇珠,微微翘起,可以想象吻上去会是什么触感。
“那想亲他抱他吗?”
轰然一声,心里好似被春风拂过,痒痒的,冒出来嫩绿的芽尖尖,不过一会便草长莺飞。原来他竟是…竟是喜欢师尊的!
所谓的独占欲、嫉妒和在意原来竟是因为我喜欢师尊!
…
一触即分。
墨燃摸着自己的胸膛,心跳声如雷震耳。
丹恒以前从来不知道持明还有口欲期,这段时日他咬了很多坚硬的食物,可都还是觉得不过瘾。
不过在咨询完白露后他才明白这并非所有持明都有的现象。
一般情况下很少有,毕竟持明族大部分人在蛋里的时候就已经有幼童大小的人型了,破壳后就跟七八岁孩子差不多,已经过了口欲期。
而且......丹恒的口欲期似乎并不是单纯想要咬东西那么简单的。
“我总感觉有点饿,明明已经吃了很多足够饱腹的食物,却依旧有种饥饿感。”青年坐在龙女面前,白露为他看完后又去找了灵砂一起商讨。
最终两人得出结论——她们不知道。
“抱歉,无论是朱明的持明族还是罗浮的持明都未曾出现...
“抱歉,无论是朱明的持明族还是罗浮的持明都未曾出现过这种情况。”灵砂说道,但她推测是龙尊的特定病情。
虽然持明都是龙裔,可最纯血的龙裔向来是龙尊,有些寻常持明没有的病症龙尊会有,而普通持明会出现的情况放在龙尊身上可能是加倍的。
这样想着,灵砂眼睛上下打量起了丹恒,她估摸着算了一下,在持明族内丹恒年纪还小,虽然已经百岁了......不过以后的发情期可能会比较严重。
发情期在即将成年前后期都会出现,普通持明这种时候也就难受一两天便过去了,不清楚龙尊如何。
或许丹恒已经有过了,这种事情灵砂也不好直接问人家。丹恒性格算得上稳重,应该自己可以想办法搞定,反正又不是必须和其他人做什么。
然而灵砂此时也忽略了一点,那便是丹恒自出生起就在幽囚狱内,根本没有学习过持明的生理状态。
白露给他开了点‘药’,其实就是持明族内做的磨牙棒小零食,比市面上的要硬很多,略微可以承受住龙的咬劲。
其实就是白露自己的零食,分出来给丹恒了。
丹恒谢过二人,回到列车拿起一根磨牙棒嚼着,如今口腔内是平日里不曾出现的獠牙。
青年面无表情咀嚼着,心里不免有些烦闷。
他很少这样,但实在是难受。
这个磨牙棒没什么用,咬一咬还是碎了,丹恒叹了口气决定出去散散心,在兜里揣了一些坚硬的零食就出门了。
遇到刃是没想到的,不过对于目前的丹恒来说,这好像是意外之喜。
因为在见到刃的一瞬间丹恒就感觉他...很香,想咬。
不,与其说是想咬,倒不如说是......想要吞下肚,吃了他——
青年往后退了一步咽下不自觉分泌的唾液,太奇怪了!他以前就没这种感觉!
男人是被星核猎手一群人带着出来玩的,可他只能做一个提东西的背景板,见他这般几人就让他去寻点乐子,实在不行去吃点好吃的也可以,就当放松了。
银狼和流萤还给他发了几个地址,说是她们比较喜欢的甜品店。
于是刃就独自出来闲逛了。
他没带臂鞲,却凭着多年来的纠缠,光是听见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就能感受到是丹恒在靠近。他在一个转角处站着,等待了没一分钟,转过来的青年就撞到了他胸膛上。
被压制魔阴身时刃不常言语,因为觉得没必要。只是在面对丹恒时不同,他偶尔会升出想要逗弄对方的想法,瞧着丹恒如临大敌的模样很有趣。
但今天的丹恒很异常,在发现自己后居然没有逃离,反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好半晌他才勉强移开目光:“你怎么在这?”
刃:“路过。”虽然半路察觉到丹恒就停下守株待兔了。
眼前的黑发青年抿唇,一副不敢看他的样子,就像是在四处寻找逃跑路线,可脚下站得牢固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
男人有些搞不懂了,其实他们两人不是完全没有过交流,星核猎手里的人都知道他跟丹恒是有互加联系方式的。
刃不犯魔阴身时较为正常,之前对着丹恒聊天框发呆不小心手机掉了去接,手滑按到了通话键,丹恒都接了。
那一次两人都很沉默,随便问了几句对方如何后便是长久的寂静。
旁的人许是看不出来,但刃很清楚丹恒喜欢看书的原因,除了可以了解到很多知识以外也有学习的想法。
学习如何成为一个普通人。
在没遇到星穹列车和星核猎手前,刃就发觉丹恒的人外感时不时会出现,毕竟在幽囚狱中又没人教他,他只能从书籍上来认识其他人。
两人的关系已经缓和了不少,可像今天这种情况的丹恒,刃还是没见过的。
男人主动开口,说出自己在这的原因,他本打算顺便去家甜品店,带一些给同伴们的。
“吃东西?我跟你一起。”丹恒闻言说道。
刃挑眉让他走在身侧:“我以为你看见我会没胃口。”
丹恒:......倒不如说现在的他有胃口极了。
来到甜品店,心思皆不在吃东西上的两人随便点了一些。
甜品上来的速度很快,刃面前的是苦巧克力蛋糕,丹恒的是抹茶冰淇淋。
冰淇淋被勺子舀起一点放入口中,冰冰凉凉的口感稍微安抚了一下丹恒躁动的情绪。
他抬眸望着刃,对方也正盯着他瞧。
“......等会有空吗?”丹恒有些忍不了了,询问道。
刃:“有。”
不知道丹恒是想干什么,可那双拟态化形时青灰色的眸子已经破了伪装,恢复本相那种青色微微发亮的样子。
很明显持明的状态不对劲。
丹恒能对自己做什么?刃猜不到,也不介意他会对自己做任何事。
反而青年今日这是有求于他的时候少之又少,刃心中难免好奇。
对于丹恒的一切他都想要了解。
各怀目的的两人把甜品随意往口中塞了几口便起身离开,但令刃没料到的是青年抓着他进入了一家酒店开了间房。
男人眨眨眼一时之间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可丹恒总不会是想拉着他上床吧?
他承认以前自己跟丹枫不清不白,却都还未到那一步呢!
......应该没有吧?
被拽着手腕进入酒店房间,刃开始不确定了,因为他记忆也有缺失。
他满脑子污秽倒也没冤枉丹恒,可此时丹恒也不再理会刃如何想的了,他牙齿已经痒得不行急切需要咬住什么东西。
推着男人进来后青年反锁房门,一只手掐住刃的咽喉迫使他侧头,张口就咬在了他脖子上。
龙的獠牙刺破皮肤,舌面的接触加上丹恒急躁的态度,刃在这一瞬很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欲望。
想要吃了他的欲望。
(彩蛋:咬着咬着就被夺走主动权被按着亲的丹恒)
今年的末冬似乎格外地漫长和凛冽。
红莲水榭的那片红莲依旧是鲜艳的红色,立在池中,为南峰的一片白茫添上刺眼的鲜红。
楚晚宁今夜不知怎的,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他心中烦躁,索性不睡了,披着件单薄的外袍,赤着白皙的双足走到了窗边。
他伸手,打开了木窗,发出嘎吱的声响。窗外月色当空,雪下了一片,池边红莲鲜艳,他一个人望着,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冬。
忽的,楚晚宁尽觉得心头微动,喉中哽咽,他咳了一声竟停不下,咳的惊天动地,面色越发苍白。
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身前的檐木窗上染上了一片血,如那红莲一般鲜艳刺眼。
那血竟慢慢地,幻成了一片海棠花。海棠花舒展着花瓣,散落了一片,说不出...
那血竟慢慢地,幻成了一片海棠花。海棠花舒展着花瓣,散落了一片,说不出地好看。楚晚宁却是心中越发不安和惊颤。
……怎么回事?
他这样想着,竟是又忍不住地咳了起来,鲜血顺着指缝下流,一朵一朵海棠花落下,铺了一片。
接连几日都是这番。
楚晚宁咳血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几乎是每日房中都会出现一片一片的海棠花,这些由他的血化成的海棠格外繁盛,掠夺着楚晚宁的精力。
这一日又是一月一次的演武,所有的长老都坐在善恶台上,望着下面一片蓝色的明光闪烁。死生之巅的校服是真的骚,蓝装轻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楚晚宁坐于薛正雍身旁,薛正雍望着台下一众弟子,脸上露出了些许认可的表情,他摇着扇子,又扭过头对身旁的楚晚宁道:“玉衡,其实我觉得咱死生之巅的弟子都很不错啊!玉衡你说是不是?”
楚晚宁依旧是一袭白衣,青玉束发,凤眼中看不出情绪。只是脸色格外地苍白,此时已是初春,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也没能使他看上去不那么苍白点。
他似乎很虚弱,说话的声音都很轻,“尊主说的不错,死生之巅的弟子并不逊色,但切记不可骄傲自大,仍需刻苦。”
薛正雍总算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了,收了手中扇子,“玉衡,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楚晚宁仍然撑着,“尊主多虑,我无……咳、咳咳!!”
他话说一半,又是咳出一大口鲜血昏了过去,血染红了一片,又迅速化成一片海棠花,随风飘荡。
薛正雍见他这样心中更急,扶着楚晚宁忙唤不远处的贪狼:“贪狼!!快过来看看,玉衡吐血了!!”
台上动静太大台下的弟子都停了动作,近处的弟子看的清楚,在人群中惊呼着。
“玉衡长老吐血了欸”
“长老好像昏过去了”
“尊主都带着玉衡长老走了,今天这阅武也阅不成了吧?”
墨燃和师昧、薛蒙三人离的远,等他们听到消息时楚晚宁已经被带走了。
小凤凰立马炸了,“什么?!师尊吐血了?!”
师昧虽也担心,但还是安劝着薛蒙,“少主别担心,尊主和贪狼长老都去了,师尊应该不会有大碍”
“哎呀师昧你别拉我,我要去看看师尊!”
“少主……”
“别闹了薛蒙。”此时沉默许久的墨燃终于开口了。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只是脸色阴沉了些许。
他望着南峰的方向,又说道,“晚些再去吧。”
此时的红莲水榭。
楚晚宁躺在床上已经醒了,只是脸色白的吓人,贪狼坐在一旁伸出手替他把了把脉,忽的出声惊道,“有趣。”
薛正雍在一旁看上去比楚晚宁还急,“哎呀贪狼!快说呀玉衡究竟是怎么了?”
贪狼起身抬起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心情似乎有些愉悦,不紧不慢地道,“没救喽。”
“贪狼!”薛正雍简直要急死了。
楚晚宁盯着他,眼神凶的吓人,“贪狼,你直说。”
“行了,我也不逗你了,你这病呢,名为长相思。”
“长相思?”楚晚宁问道。
薛正雍和他一样懵,转头看了看楚晚宁,又看向贪狼,“呃……这个长什么来着是啥病啊,为什么没救了。”
贪狼看了看楚晚宁,看上去居然带了些同情,“长相思是种很罕见的病,一千年也出不了几个。简单来说得了这病的人大多都是因为爱而不得,唯一的救法就是让你所爱之人爱上你。否则你就会吐血身亡喽”
“长相思……”楚晚宁喃喃道。
“那些海棠花就是病症,都是由你的血化成的,花越鲜艳病的越重。楚晚宁啊”他看了床上一脸高深莫测的人,“你病的挺重的。”
薛正雍又问道,“只要让对方喜欢上自己?不是很简单吗?”
贪狼颇为嫌弃地看了薛正雍一眼,虽然只有一瞬。“尊主,若是对方的爱这么容易得到,又怎会爱而不得得上这病。”
“君度满年月,无令长相思”贪狼的声音回响着。
“楚晚宁,你心中有人。”
众所周知,丹恒一直在逃避追杀,但刃总能在茫茫人海找出他。
这天星看着彦卿,突发奇想,说:“彦卿这脸……换上女装,便是怎么都认不出来是小男孩吧?”
三月七疯狂点头,看着表面激动,似乎是在脑子里想着彦卿的女装的样子,实际上不然,她心里已经在谋划怎么骗彦卿穿女装了。
丹恒看了一眼彦卿,也点点头。
于是星又道:“那照这个逻辑,丹恒你换个女装,走在街上,还怕刃找出你不成”
丹恒一愣。
...
三月七也一愣。
这都……什么逻辑丹恒露出不理解的神情。
“你要想啊,”星摆正姿势,打算跟丹恒唠唠原理,“你是男的,刃也认为你是男的,那他在人群里就只会找男生。”
“所以相对的,只要你一个女装,装作女的,我保准刃从你身旁路过都不带回头看你一眼的。”
丹恒一瞬间居然觉得有这么几分道理。
但仔细一想,目的就只是想骗他穿女装罢了。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星问道,那边箱,三月七已经找好了一条绿色的裙子,还有黑色假发。
眼见着丹恒还在犹豫,星喝口茶,开始诱导。
“清闲和打闹,你喜欢哪一个”
“能不流汗,为什么要流呢?”
“有了这套方案,准能到处闲逛。”
“况且,这次又不是你一个人女装,我找个人陪你。”
要说前几句话丹恒还有一些犹豫,这最后一句话让他心里更加犹豫了。
感情坑害的还不止他一个。
“谁杨叔”丹恒道。
“诶,”三月七摇摇头,“杨叔年纪大了不合适。”
星也跟着摇摇头,表示实在想不到那画面,然后招招手把彦卿喊过来。
“老师,什么事”彦卿倒是乖巧,一喊便过来了。单纯的小燕子丝毫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星开始忽悠人大法:“想不想学一种伪装技巧?我敢保证,不用什么底子,你就能完全学会,别人都认不出你的那种。到时候你学会了,什么消息探听不到?是不是能给将军分忧?”
彦卿眼里闪着光:“请老师赐教。”
星道:“念在你第一次练,我请丹恒给你陪练。”
彦卿把星星眼对准丹恒:“彦卿麻烦丹恒老师了。”
推脱不了了,不止坑他,还坑彦卿。
丹恒不情愿的换上了女装,再三勒令三月七不准拍照。彦卿打量着身上的女装,羞涩中带有一丝不解。
“老师,这算何种伪装法?”
星道:“你要想,人皆知将军身边的小侍卫是个男生,提防便也提防的是男生。假如你换上女装扮做女子,谁又还会在意一个女子呢?”
三月七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原是这样!彦卿受教了。”
丹恒摇摇头:涉世未深的孩子啊,景元为什么不担心别人会把他拐跑呢?
星和三月七转头就把两人带去街上实践,满街晃悠,竟无一人识得男儿身。
彦卿还因为长得可爱,白得了几块糕点。
除了彦卿被人讨论,许多人对着丹恒也窃窃私语。
三月七下定论:“肯定都是因为丹恒太漂亮了。”
丹恒的底子很好,画上淡妆就是个美人。
可仔细听,却发现人们的话语里根本没有“漂亮”这个词,倒是能听到“可怜”和“世事无常”,还有“故地重游难免感伤”。
丹恒听着这个话头,感觉十分有九分的不对劲。
连买东西来到百年老店,店主看见丹恒,都自动把价格降了降。
“不用……”三月七道。
“拿着吧孩子们,”说着看向丹恒,“这么久没回来,好好吃些。”
末了感叹一句:“可怜啊。”
路过一首饰摊,摊主倒是有些岁数了,一看见丹恒,拦下他道:“姑娘,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定是外出散心去了……好久不见了,我这儿有几个当年经常你常戴的款式,可要看看。”
丹恒更加感觉不对了。
列车社牛三月七申请出去社交,去跟别人叽里呱啦一阵,回来脸都白了几分:“丹恒,他们说你丧夫好可怜,现在故地重游,心里肯定更伤心,可怜你和你丈夫这么恩爱,丈夫却想不开做了那种事情……”
“!!!……”丹恒一惊,他才几岁不够百年!怎么就结婚加丧夫了?
“有问丈夫是谁吗?”星问三月七。
“没,没问。”
“我上。”星跑过去,又是一阵叽里呱啦,回来大致摸清楚了情况。
“可怜那姑娘如花似玉,当初经常和其丈夫在此逛街买首饰吃小食,倒也甜蜜。可惜她丈夫一时想不开,居然跟着丹枫做了那丹枫的从犯,可怜的年纪轻轻就丧夫了。这会儿故地重游啊,内心岂不更难受……啥你不知道她丈夫那懂不懂仙舟史……哦,化外民,对不住,那我再给你唠唠她丈夫应星……”
“静止复制粘贴。”三月七打住cos复读机的星。
彦卿于是猜:“是不是丹恒老师长得跟那位女子太像了?”
“难说,仙舟这么大,不会没有长得一样的人。”丹恒整理好衣服,起身,再是待不下去了。
“跟应星有关啊……我们不妨去找找景元将军”星提议道。
于是四人去了将军府。
四人一齐来到了将军府,彦卿一下子就被景元认了出来,可给小家伙好一阵打击。
景元拍拍彦卿脑袋:“彦卿做的很好,有这份帮我分忧的心,将军很开心。”
随后他看向开拓组,另一只没拍彦卿脑袋的手抬起。星,三月七还有丹恒下意识的朝将军打招呼。
结果景元伸出来的手上是玉兆,他先是朝着丹恒“咔嚓”一声,然后才道:“星穹列车的各位,好久不见啊,”随后对丹恒说:“你倒是许久不做女装扮了,我甚是想念,就拍了一张。”
都是借口,丹恒想,无非是留下来用作把柄,以后威胁请客吃饭。
现在难得有机会了,他怎么可能不拍。
三月七倒是对景元的话很在意:“将军,听你这么说,丹恒以前还女装过”
景元看了眼丹恒,说:“倒也不是丹恒,是丹枫,他出来游玩,为了躲避龙师的追捕,有阵子长做女装扮上街游玩……什么款式的裙子都穿,光我能看出来的就有三件。”
星和三月七看了丹恒一样: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丹恒。
丹恒表示不接受这种看法,丹枫穿肚兜都不关他丹恒的事。
景元笑笑,接着说:“当年年少,还想着拍下一两张照,用来威胁丹枫请我喝茶吃饭,每次都能被发现。现在如愿了。”
“当年倒是好玩,丹枫女装时经常是和应星上街玩,时常以夫妻相称,恩恩爱爱羡煞整条街的人……饮月之乱过后,我曾到过那条街上闲逛,人们无不在猜测那女子因为丧夫而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我听闻倒是可笑。”
前世说出去的话此刻正恰恰好打在自己身上。
他丹恒单方面宣布丧夫的是丹枫,不是他。
星佯装恼怒:“他们不懂就别乱说,丹恒哪有丧夫,前不久还在追着他呢。”
追着他砍,谢谢。少一个字语句区别可就大了。
此时此刻,丹恒想到了一个词,叫祸从口出,前世的口出,今世的祸来。
彩蛋:
丹枫装扮整齐拉着应星上街,假扮夫妻是常规操作了。
身后窜过一群找龙尊的侍卫。
丹枫把应星的胳膊再往怀里搂了搂紧:“再靠近点,他们要过来了。”
应星尽量让自己心跳不那么快,丹枫特地换上的女士耳环带着流苏,扫的他脸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侍卫越来越近了,丹枫指了指一家衣服店,拉着应星躲进去,拿起一件衣服问应星意见。
应星眼睛盯着侍卫,耳边听着丹枫问,随口道:“好看,就这件吧。”
等侍卫走后,应星才看清丹枫拿的是什么,是一件女士贴身肚兜。
眼下正要去付款。
等等!不是!演戏怎么这么全套应星把丹枫拉到一个无人在意的阴暗角落,商量说:“下次别拿肚兜了,你也不穿,看一下别的。”
“谁说我不穿”丹枫淡淡道。
“啊?”应星可以计算机械材料比例的脑子懵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丹枫解开领口,露出里面的红肚兜。
“做戏做全套。”
应星红着脸以最快的速度把丹枫的领子扣上。
光幕的停滞就像是溺水的人被掐死了最后一口氧气,垂死挣扎,愤怒的图兰将军顶着双马尾冲上去就要砸了那个万恶的屏幕。
系统好像是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一卡一卡的开始继续播放。
【林静恒捏住他的下巴,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嘴角,伸手在他浮起了一层冷汗的额头上抹了一把,缓缓放开他。
陆必行:“嗯,怎么?”】
“啥玩意!不干了?你告诉我将军这个时候退缩了?”图兰在疯的边缘疯狂徘徊。
李弗兰给图兰掐了一把人中,“你冷静一点,都说了是初夜,不可能半途而废的。”
图兰坐在沙发上,看着还在卡顿的画面,拍着胸脯,“就搞不懂了,都箭在弦上了,老大这是要憋着等生孩子么!”
“可能是怕总长受伤吧,毕竟统帅舍不得总长...
“可能是怕总长受伤吧,毕竟统帅舍不得总长一点点难受,之前总长往身体里注射鸦片芯片,统帅就发了好大的火。”薄荷在图兰冒火的注视下给林静恒解释。
陆必行的几个学生现在跟鹌鹑一样,他们现在深入理解了流氓这两个字,和白银十卫一比,他们简直就是在侮辱这个词。
“这破屏幕能不能好了,继续啊!”
图兰暴躁。
【林静恒:“你来吧。”
陆必行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地看着他。】
不止当时的陆必行没有反应过来,现在的人也没反应过来。
如果呆滞可以形容到被震撼,那大家现在的表情就是痴呆。
图兰:?
白银十卫:??
陆信旧部:???
刚刚那是什么玩意?
是他们瞎了还是聋了,刚刚那个不可一世可以a爆全场的林静恒林统帅嘴里说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你…
来…
吧…
来什么,要干什么,说清楚啊!
偏偏此刻大家的喉咙跟卡了鸡毛一样说不出话。
光幕可能也是受刺激了,这个时候播放倒是不卡了。
林静恒也非常大方的再次强调了一下重点。
【林静恒屈指在他鼻梁上弹了一下,伸手按下紧急医药箱按钮,一个隐藏的抽屉缓缓打开,全套的消炎、阵痛药没拆包装,全新地躺在药盒里:“我说你来吧,想要我吗?”
陆必行脑子里“嗡”一声,晕头转向地片刻,他结巴起来:“我我我……我可、可以吗?”】
“啪嗒!”
“哗啦!”
“诶呦!”
沙发被图兰掀了,拜耳被摺翻了,翻的时候还顺手拽了一把李弗兰,李弗兰一个没站稳踩在了纳古斯脚面上,纳古斯嚎了一嗓子往后一靠,用他的体重把几个老兵一起带翻,薄荷和黄静姝没扶起来这些身宽体胖的统帅,还被图兰随处乱扔的东西砸到了脑袋。
图兰将军拎着一条不知道哪里掰下来的沙发腿,气势汹汹,“那个死哪去的系统,出来,给老娘解释一下!你是要告诉我将军是下面那个?”话头一顿,图兰把沙发腿往天上一指,一跺脚,“稍微长脑子的人都干不出这事!”
“图兰,你冷静一下…”你连统帅一起骂进去了!
“我现在…非常非常冷静!”图兰甚至深呼吸一下来证明。
李弗兰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那你倒是先从拜耳身上下来,他快被你踩没气了。”
“我tm不理解!”
“谁理解!你别着急,保不齐陆总不行呢,你看这视频不是还没结束呢嘛。”
“对对对,你看必行这还在犹豫呢,没到最后关头,一切都不是定局。”纳古斯脑子还停留在那句你来吧,他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林静恒能说出这话。
图兰好像被说服了,往后退了两步,“真的?”
那谁知道…
陆必行是谁?
女娲计划幸存者,还被芯片改造过,举起几吨重的东西和拎只小鸡仔没什么区别,难道芯片就单单不会改造陆必行的那个方面?谁敢信那个人可能是个阳痿?
但是…外一呢…
还好系统讲了点良心,绝了大家死灰复燃的可能性。
「当前片段播放完毕,开启自由讨论」
柔和个星星!
图兰卫队长已经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不过也有能活下去的。
黄静姝在这方面接受能力就很强,“统帅躺在陆总怀里感觉好脆弱啊,怎么形容,需要呵护?”
李弗兰也被打击到了,翻了个白眼,“可不是,呵护过头了都,我信念都要崩塌了。”
被打击更大的还有阿纳金,他和陆必行差的可能不只是一个芯片和脸了,大概是在根本上的属性不同?
第八星系民众很明显也接受不了这个沉重的打击,林静恒的话冲击力由于过大,第八星系空脑症集体爆发,而且愈演愈烈,到了已经无法正常接受外界消息的地步。
有怀疑人生的,“我tm都不敢信,陆总是上面那个?”
还有愤世嫉俗的,“前几天不是还有一新闻报道题目就是统帅a气满满,攻遍全宇宙。等我回去就砸了那家报社!”
也有放弃治疗的,“统帅啊啊啊啊,杀了我吧!”
图兰眼神空洞,她在感叹陆必行这个人,真的是很神奇。
陆必行在外界展现的是柔软而坚强的,情话一套一套的,被这么多人面前被误会成受的一方也不去解释,给足了林静恒面子,另一方面又是林静恒最坚实的后盾,可以放下孤独的骄傲,将自己全身心的托付给他的爱人。
这么想想好像也可以理解林静恒为什么可以心甘情愿的被扑倒。
在那里,林静恒不需要撑起头顶的星空,也不需要深思熟虑做事的后果,更不需要披上伪装的外壳,他只需要把自己交给陆必行,因为他知道,陆必行也是一样的爱他,包容他。
陆必行就是林静恒绝境逢生的底气和勇气,就像林静恒的温柔和软弱也只属于陆必行。
---题外话
昨天快乐了,谢谢大家的祝福,今天提前更(来赎罪)~
马上陆总和统帅就要出来了,大家要准备接受二次精神冲击啦~
之前有小可爱说想看光门内部陆林之间发生了什么~大家看懂没鸭
非典型:
阅读体:
陆信环顾四周,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他,不由一晒。大步流星地走到大屏幕前,按下了红色按钮。
大屏幕倏也变黑,随后白色的大字缓缓浮现。人人都屏息凝神,睁大了眼睛。
池小池正在控制室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娄影的美色。一看到陆信抽到的古诗词,身子猛地一晃,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娄影眼疾手快地将传音器消音,然后不无心疼的搂起池小池,关切地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了?”
池小池凭借着自己多年老司机演员的演技好不容易镇定了下来(你以为池总是白叫的?)他指着大屏说:“娄哥,你看?”
大屏幕上赫然显示着“6.三千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白色行楷(联盟文体)停留...
白色行楷(联盟文体)停留了五秒,然后陆信就听见了自己极为熟悉的自己的声音。
“有老爸在,没什么可怕的。”
大屏幕上的黑色不知何时已消散了,陆信正在冲一个十四五岁的灰眸男孩龇牙咧嘴地笑。穆勒教授带着温和的笑意,以关爱智障的眼光看着陆信,不时抱歉地看向那位男孩;手微微下垂,落在小腹上,可以看出已有身孕。
画面又倏的一转,一位清秀好看的男子坐在一个一眼便能看出是为儿童设计的滑梯上,眼神有些茫然;远处有一个灰眸男子远远地看着他,面容有些模糊,神情看不甚清楚,但也能瞧出容貌不差。
池小池将传音器取消消音,轻咳一声,开始播报抽取奖励。
“恭喜抽到【陆信】卡牌,系统倾情帮助解锁第一、四层【稚子将生】【滑梯投影】。”
“恭喜获得未来人物随机掉落卡【五星】一张,凭此卡可随机掉落一名主角。”
“恭喜获得三星人物灵魂碎片十枚,集齐100片灵魂碎片可随机获得【黄静姝】【怀特】【斗鸡】【薄荷】中一张人物卡牌。”
播报罢,池小池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接着说:“检测有五星卡牌一张未使用,是否确定使用?”
沃托的一群傻子们还在震惊于先前所呈现的庞大的信息量,管委会一群老狐狸们早已回过神来分析既得利,各自心怀鬼胎;陆信呆呆地看着大屏上的那个面容清秀的青年,不知在想些什么;林蔚则看向画面深处的灰眸男子,竟在他面上看到几分他与劳拉的影子。
“确定。”几位男士始终沉默不语,倒是劳拉和穆勒两位女性人物异口同声。穆勒深锁眉头,秀丽的眸子低垂;劳拉则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灰蒙蒙的眸子里深不见底。
白光乍现,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凝在空间正中,出现在陆信身前。那副眉眼令众人十分熟悉——这是屏幕正中的那位青年!
陆必行微笑地向众人颔首示意。池小池传来的巨大信息量并未将其砸晕——历经磨练他早已练就了一身“内心惊涛骇浪,表皮不动声色”的本领。他望向眼前这个呆呆望向自己的男人,向他伸出了手。
陆信机械般的伸出手,与他相握。
池小池活泼的有些恶劣的声音在空间里响起——
“叮咚!触发传送人物【陆必行】,检测到为主要人物,激活其人物卡牌第七层【已为人父】,此次激活卡牌不影响正常的卡牌抽取,请各位玩家继续努力抽取~”
“随机激活人物语录。”
黑屏幕上缓缓滚动白字,青年清冽而又低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白银九没有因故缺席,将军。白银十卫是联盟的?这件事情我也没有答应。”
倏的,大屏发出耀眼的白光。充满震撼性的烫金印花字体在大屏幕上浮现,闪瞎了人们的狗眼。
“欢迎回来,我的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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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主线结束背景,五年额外任期时期
包括双、道具放置、自wei、半公开场合等要素。请务必确保能接受再看!!
能放的片段先放出来。剩下base64或者围脖。
试试放答谢里行不行……
林静恒的背后抵着办公室转椅的硬质皮革,就算表面被军装压得稍有凹陷,触感仍平整、冰冷。但他仿佛正坐在不断升温烙铁上,热度源源不断从背后,从他触碰到的一切物品上灼烧过来。但理智和室温监测系统都告诉他一切正常。
林静恒扫了一眼因暂无申请报告而逐渐灰暗的光屏。克制的喘息从被热意蒸得泛起血色的唇边逸散,他伸手把系得规整的领带扯松了些。
英明神武的林统...
英明神武的林统帅磨着后槽牙想,他就不该心软答应让小兔崽子乱作妖。
就算是非战///争时期,最高军事统帅要处理的鸡零狗碎也层出不穷,包括但不限于清理海盗余孽和芯片人残渣,边防问题等。但这些讲不通道理还能用武力。统帅要应对的最要紧麻烦,是被扣下来被迫复工的总长。
陆必行平白无故被抓回来继续干活,理智上可以任劳任怨,情感上叫苦连天。他不能把天天撵着他跑的秘书部都揍一顿,只能把愤怒转移到加倍纠缠统帅。但林静恒同样是脚不着地的大忙人,两个人都忙起来有时深夜才能见上一面。看着陆必行委委屈屈地蹭过来,但又想让他多睡会,林统帅的理智防线再次兵败如山倒,倒得惨不忍睹。
英雄难过美人关,在陆总长撒娇耍赖下,他预先答应了一系列胡搅蛮缠要求,换来了几天暂时的平静。
于是在季度末工作总结都结束,堪称难得的事务清闲期将到的一个清晨,陆必行不负所望地开始作妖了。
林静恒晨练回来在浴室冲过澡,他松松散散地系着浴巾出来,准备去卧室喊总长要太阳晒屁股了,余光突然瞥见本来还没起床的陆必行蹲在客厅柜子旁边,做贼似的窸窸窣窣地不知道在翻什么东西。
……这是梦游呢还是吃错药了?
“你找什么呢?”
“咳,没什么没什么……静恒你晨练完了?”
听见林静恒往他这边走的脚步声,陆必行脚底安了弹簧般蹦起来,他嘴上力图假装无事发生,但眼里没收好的精光还在来回转。林静恒踱过来狐疑地往他身后看,他就扭扭捏捏地挡,越挡脸越红,越看越可疑。
林静恒双臂架在胸前,挑起半边眉毛盯着他看。他本来要去找换的正装,浴巾系得不紧,这么一个大幅动作那条半垂不垂的布料又松散了些,还能看见水珠顺着分明的腹肌流淌下来,滑落进被浴巾半掩的小腹。就算这“美景”已看过不知多少次,在统帅似笑非笑的目光里总长还是下意识先抹了一把鼻子,才不情不愿地招供。
“之前你不是答应我那个……咳,这些昨天晚上才到,我就拿出来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陆总长“招供”时一边实话实说一边不好意思,一边满眼跃跃欲试一边脸红,差点把自己拧巴成电鳗,还意意思思地往前面凑。林静恒拎着他领子把人挪开一点,往那个被他挡住的箱子里看,和里面五花八门品类繁多,有些他都说不上名字的玩具看了个对眼。
他沉默了片刻,诚心诚意地发问:“你这么闲?财务部那群人都被你裁了?”
大忙人陆总长不接话,看着他一边脸红一边笑,他贴着统帅的颈侧又凑过来,闻到了没有散尽的薄荷沐浴露气味,心满意足地吸了一大口。林静恒有点无语,感觉自己是养了条大狗,表面上乖得很,几天不溜就要闹人。
“我没忘。”统帅把他又从身上撕下来,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旁边那个箱子。他顿了一下,说出了让自己后悔一整天的话。
“你想试什么都行,今天就可以。”
凯文·米特尼克在《反欺骗的艺术》中曾提到aHR0与cHM6Ly,人为因素9waWMua才是安全的软肋很多企业、公司W1nZGIuY2在信息安全上投入大量的资金,4vaXRlbS82最终导致数据泄露的原因,往往却是发生在人本身MjY1MDZhY。你们可能永远都想象不到,对于他们来说,通过一个名字TIzOTI1MGY、一串数字3YzUzZjRh、一串英文代码MmIuanBn,社会工程师就可以通过这么几条的线索,通过社工攻击手段,加以筛选、整理,就能把你的所有个人情况信息、家庭状况、兴趣爱好、婚姻状况、你在网上留下的一切痕迹等个人信息全部掌握得一清二楚。虽然这个可能是最不起眼,而且还是最麻烦的方法。一种无需依托任何软件,更注重研究人性弱点的手法正在兴起,这就是社会工程学黑客技术。
残次品阅读体
第一次写文,可能写的不好,请见谅
出场人物有林静恒,陆必行,白银十卫卫队,陆必行的四个学生以及八大星系的民众
已N次重修
开头写的比较少,因为这些别的太太都写过了,以后会渐渐写的多起来。
第八星系
陆必行原本正坐在林静恒床边看林格尔的笔记本,一片白光闪过,下一秒,他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林将军和工程师001的家”中。
与此同时,一个神秘的空间里,凭空出现了一大群人,他们一脸茫然地面面相觑,场面十分混乱,直到陆必行和白银十卫的卫队长们以及他的四个学生的出现。
一个声音突然在陆...
一个声音突然在陆必行等人出现以后响了起来,一位少女出现在他们身后:“大家好,我是004,欢迎来到阅读空间,今天请大家来到这里是想让你们读一下关于第八星系总长陆必行和统帅林静恒以及和他们有关的人的故事。不用紧张,在这里发生的事你们出去了也不会记得,读完就可以出去。哦,对了,请大家按照椅子上的名字和个人终端号码坐好,阅读即将开始。”
陆必行等人也找到了位置坐好,但下一刻,陆必行觉得不对劲,为什么他来到了这里,而林静恒却不在这里。他紧张地问:“004,为什么静恒不在这里?”
004安抚道:“不用担心,只是传送出了点问题,马上就到,请做好准备。”
004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和一只机械手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陆必行怀里,陆必行低头一看,正是本应在床上躺着的林静恒和电子管家湛卢,以及······摊在地上的变色龙和黄金蟒爆米花。
004好像是注意到一把椅子他们两人不好坐,林静恒掉下来的下一秒,原本陆必行坐的椅子变成了沙发。湛卢也挂在一边。陆必行小心翼翼地把因为过度疲劳而昏睡的林静恒放在身边,两个人挨得紧紧的,陆必行还握住了林静恒垂在一旁的手。
坐在他们两人旁边的卫队长们:谢谢,狗粮吃的很饱。
一个不同的声音出现:“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狄更斯《双城记》“
我带着深藏骨血的仇恨与酝酿多年的阴谋......我到了淤泥深处……捡到了一颗星星。”
偶像包袱三吨重的二百五攻VS城府深沉的流氓头子受
年下
空间里安静了三秒,随即炸开了。
“什么?!我们将军是受?!”图兰脸上挂着被雷劈了一般的表情,其他人也在下面窃窃私语。
任是谁都想不到林静恒是下面的那个。
新星历270年3月6日。
星际联盟紧急发出传唤,命白银要塞林静恒上将即刻回首都星沃托,接受质询。
林静恒悍然抗命。
陆必行默默地在心里算了一下,发现这是好久以前的事了,还是他不怎么了解的往事。陆必行自认是一个“林学家”,此时,他已经掏出了小本本,准备做笔记。
陆必行心里陡然一阵心疼,握住林静恒的手微微颤抖着,他知道林静恒以前过得很苦,养父和养母在他十六岁那年消失在茫茫宇宙中,只留下他后脊上那后遗症为永远的伤疤。
他明明不是那样的人,过得还这么苦,为什么还要接受联盟这样的对待?
陆必行默念了三遍为什么,强行压下了自己满腔怒火。
现在联盟也已经没了,再怎么生气都已经没用了。
但这笔账还是要记的。陆必行对有些其他事并不在意,但是只要一涉及到他家统帅他就会特别在意。
林静恒一哂。
将你引以为傲的父母兄弟么?
在场的一些人在心里默默赞叹,还是林静恒想得周到啊。
身为联盟上将,无论林静恒是心机深沉还是目中无人,他还是会为事情做出最好或最坏的打算。
况且......林静恒好像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冷血变态,而是一个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人。
第四天,静渊号途径西玛星附近,意外遭遇小行星流,星舰本想暂时避让,但首都星第四卫将林静恒视为头号危险人物,迟迟没有接到原计划应该抵达的静渊号,第四卫吓破了胆子,一天之内连发十二道一级警戒,勒令静渊号不得耽搁。
听到这一段,陆必行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十二道一级警戒”?!联盟就是这样对待守护了他们三十年的将军的?!
第八星系的一些人窃窃私语:“哈,十二道一级警戒后将军就是我们第八星系的人了,活该这些联盟狗。”
是啊,联盟活该。他们自毁长城,亲手断送了联盟的未来。
尽管联盟可能已经没有未来了。
静渊号被迫绕行至“玫瑰之心”——第一星系唯一未曾被人类探索过的禁区。
新星历270年4月6日,静渊号在玫瑰之心外围,被一支藏匿在此的星际海盗袭击,林静恒上将遇刺,舰毁人亡。
陆必行回忆了一下,他还记得林静恒的“静渊号”是真的被炸毁了,那他有没有受伤......他还记得当时星际远征队在玫瑰之心边缘传来的图片,静渊号那时已经没有完好的部分,全都碎成一片片的碎片漂浮在太空中。那场景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惨烈到联盟就算是不派人寻找也觉得林静恒不可能还活着。
依靠想象就能把自己心疼死的的陆总长想起林静恒脖子上的那道伤疤,难道这是那时留下的?陆必行决定等林醒来以后去问一下他,但是......林什么时候醒呢?他看了一下身边的林静恒,盯着他因体力透支而显得格外苍白的脸,思绪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他心疼。
女孩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怀疑那个“流浪汉”是个揣着黑科技的人贩子,遂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陆必行正在想这是哪个小孩那么胆大,目光往旁边一撇,发现黄静姝把自己的头缩了缩,仿佛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样,心里顿时有了一个想法。
估计这丫头就是那个小女流氓吧。
看着现在的黄静姝,陆必行不禁有些失神。如今想起,好像就过了短短几秒钟,当年的小流氓也有了一番成就。
他一弯腰,把小孩放在地上,另一只空着的手上火光一闪,弹了弹烟灰。
“不用追,有空间场,早跑了,”男人不徐不疾地开了口,“你们下回出场的动静还能再大一点,最好能让人在一光年外就闻风丧胆。”
白银十卫卫队长们相互对视了一眼,这嘴毒的啊,这个人真的很像他们统帅。
不,可能就是他们统帅。
整个八大星系里嘴能毒成这样的好像就只有林静恒了。
这时,女孩借着灯光,看清了老板的长相——这男人是黑发,面部轮廓虽然颇为深邃,但还能看出偏向于东方血统。他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敞着怀,露出结实的胸口和轮廓分明的小腹,注意到女孩在看他,才随手系上两颗扣子。
男人脖子上有一道旧疤,从喉结往下,一直横到肩头,隐没在衬衣里,让他无端多了几分凶险。他叼着烟,在烟雾中略微眯着眼,下巴上还有点没刮干净的胡茬,可以说是十分不修边幅,但即使邋遢成这幅熊样,他看起来也并不显得轻佻,究其原因,可能是他那双深灰色的眼睛。
果然,这就是他们将军,白银十卫的卫队长们相视一笑,图兰突然叫唤起来:“那将军不是可以看见......”
图兰捂住两根刚留起来的天牛须大声嚎叫:“陆总我错了,统帅只有您一个人能看!饶小的一命!千万别和统帅一样剪我头发!”
陆必行看她认错态度积极,也就先放过九卫卫队长一命。
那双眼睛很特别,让人无端想起飘着浓雾的峡谷,幽深、阴冷。
是啊,林静恒的眼睛是真的可怕,不少人想起那双眼睛,心里寒颤了一下。只有陆必行眼里流出了温情,林静恒的眼睛只有遇上陆必行才会变得温柔。一想到这里,陆必行看不见的尾巴立刻翘了起来。
机械手比了个“ok”的手势,用平板的声音说:“呼叫陆校长——”
少女惊愕极了:“你……”
“我怎么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老板替她问完,又自问自答,“整个第八星系冒充黑洞的未成年,都是那孙子的学生。”
嘿嘿嘿,背后说别人坏话,现在将军被公开处刑了吧。图兰在心里偷偷地笑。
陆必行听见“那孙子”的时候激灵了一下,有些愤愤地伸出手捏了捏林静恒的侧脸。
仗着他脾气好就可以随便欺负啦?
谁知那男子听问,却站住了,认认真真地回答:“我的身份是加密文件,无法查阅,我的名字叫湛卢。”
“恭喜湛卢小宝贝人形出场!”托马斯杨吹了一声口哨,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叫道。
旁边的泊松杨一脸四大皆空,正寻思着第八星系有哪个太空垃圾站能回收这个傻不拉几的亲哥。
真的好丢人。
“屏蔽它。”湛卢低声吩咐。
原来湛卢这么强的吗?一些第八星系民众开始凌乱,他们可没见过湛卢的战斗力。当年的湛卢的实力属于军方的机密,不是什么人就能随随便便知道的,结果就导致了一些孤陋寡闻的人满脸问号。
湛卢在空旷的车里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机械笑声:“哈哈哈。”
陆必行有点明白为什么以前林静恒那么喜欢禁言湛卢了。湛卢实在是和托马斯杨一样欠。
湛卢小宝贝真是一朵十大名剑中出淤泥而不染的奇花。
“不用告诉我概率,我知道你的算法。”四哥打断他,他的下巴略微绷紧了片刻,继而又轻轻地拍了拍车身,“再过一阵,我们也差不多该走了,实在找不着就算了,这鬼地方夭折的小孩太多,说不定真没了。”
“先生…”
“没就没了,”四哥的神色淡淡的,“赶不上乱世,未必不是命好,到了吧?”
林是在找我,陆必行心里展开了一朵朵烟花,在众人带着狗粮吃得好饱的眼神里搂住了林静恒。
他家统帅人什么地方都好,就是口是心非这点一点要改。
不过口是心非的闷骚也很美味。
滤镜里的是一位男青年,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外套披在肩头,发丝凌乱,懒洋洋地靠着吧台,乍一看,他好像刚从床上爬起来,懒怠打理自己,不修边幅地随便出来见个人,并且随便得天生丽质、气韵自成。
豁,得了,我出场了。陆必行捂了捂脸,觉得自己多年在民众中的形象要毁了。他旁边的几个学生凑了过来,一脸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不少人左顾右盼想要找出这是那位青年如此大胆,却忽略了坐在最前面的陆必行。
陆校长大名“必行”,是第八星系著名的败家子、怪胎和大混混,兼任星海学院校董和校长双职——此人担任一校之长,当然不是因为德高望重,而是因为该学校是他掏钱建的。
“哈,这小青年原来是你啊,陆总。想不到啊”图兰打趣道。
原本还不知道这小青年是谁的人们都把目光集中在陆必行身上。啧啧啧,原来陆总以前还是这样的人啊。不少人在心里想。
当初还异想天开想要开学校的一个小青年,如今已经成了威震四方的第八星系总长了。
四哥在旁边敷衍道:“他的意思是这玩意适合当布景摆拍。”
陆必行恍然大悟,接受了这个理由,并且光速认同了爬虫的可爱之处。
“得了吧,陆总,你就是听见将军这么说才认同的吧。”薄荷又往陆必行身边挪了挪,露出一脸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表情。
“咳咳,继续继续。”陆必行有点心虚。他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承认薄荷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那时候的林啊,就像是吸铁石一样吸引着他。他身上的那种气质,生活习惯以及高度智能的湛卢,都让陆必行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湛卢仍然在一板一眼地纠结方才的问题:“您讲得非常精彩,但是第一星系没有筒……”
“陆校长,我相信您现在应该也知道沃托没有筒子楼这种东西。”湛卢突然出声提醒道。
“湛卢兄,行行好吧。”陆必行脸一黑。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个傻傻的人工智能怎么还在这里翻旧账?!
“明白,已执行禁言命令。”湛卢在陆必行想拆他之前示意自己闭嘴了。
陆必行差点跪下叫“爸”,使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惊险地保持住了学者应有的脸面,他很克制地一点头:“感谢您对教育事业的支持,我代表校董会,决定授予您我校荣誉博士学位。”
“和我一起喊:卖身!卖身!”图兰站起来,把脚往椅子上一踩,对着白银十卫们大喊。
一群“宇宙知名流氓”一起“嘿嘿”地笑着,场面十分混乱。
“还好林睡着了。”陆必行默默地想,不然伊丽莎白就完蛋了。
—TBC.
我回学校以后想了一下,还是让将军一直睡下去吧,毕竟这样才好玩嘛,不然老是关小黑屋之类的太麻烦了,所以回来改了一下。其他部分也有略微的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