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秦岭深处的佛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全国野生大熊猫分布密度最高的区域,90余只野生大熊猫在这里栖息。同时,还有一群日夜守护国宝的“铲屎官”。
徒步24000公里山路,500余次与大熊猫面对面,佛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副局长何祥博与秦岭大熊猫已有25年的交情。面对荣获的行业最高奖项“斯巴鲁先进志愿者奖”以及“中国好人”敬业奉献奖,何祥博很淡泊,一门心思全花在大熊猫保护与研究上。
何祥博(右)与同事在巡护过程中记录数据
“幸运”相遇
佛坪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大熊猫、羚牛、金丝猴等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很多。何祥博说,他在巡护、科研中遇到最多的却是大熊猫,但每次相遇都倍感“幸运”。
何祥博头次遇见大熊猫是参加工作的第一年——1996年,4月的保护区内冰雪还未化完,何祥博来到大白河片区调查大熊猫踪迹。在路段险要处,山体坡度接近70度,“只能以大熊猫的走路姿势沿较缓石崖向前,手脚并用”。他一小时前进不到百米。
虽然何祥博在山中长大,但这样的境遇还是第一次。在快到平坦路段时,他突然脚下一滑,跌入水潭,春天的雪水冰冷刺骨,好不容易才爬到河谷大石头上。
也许这是大自然给他的见面礼,走出石潭后,同行向导惊叫起来:“大熊猫粪便!”一句话让何祥博瞬间打起精神,收集数据、提取样本。
再向前,何祥博生平第一次见到野生大熊猫,把身体的不适全都抛到脑后,记录坐标、观察神态,他激动得连字都写不好。熊猫饱餐后向山上走去,何祥博也按原定路线继续向前。
首次巡山调研,何祥博发现了两只大熊猫,多处熊猫粪便、竹子咬节。虽然用摔入水潭透心凉来作为铺垫,但何祥博觉得值。路上耽搁太多,天色渐晚,依靠绑在树枝上的红毛线作为路标,第二天凌晨2点钟,何祥博到达目的地。
巡山回来,何祥博上吐下泻,拖着病躯步行翻过两座山梁去县城就医。
“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开越野车,露营帐篷,观看星空……这是电视节目中动物保护者的生活,何祥博们没有这样的浪漫,相同的是要时时提防盗猎者。
三官庙站是保护区最远的站点,不通路,生活物资要靠马驮行四个小时才能到。何祥博担任站长时,在秦岭深处地毯式搜索,清山查套,彻底清除盗猎者的捕兽陷阱。
龙窝子,秦岭深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清查捕猎用具无疑是大海捞针。何祥博与随队人员天黑住帐篷,天亮钻山沟,只发现有盗猎者的痕迹,没有实质性收获绝不收兵。
大多时候,山上是没有路的,只能拽着绳子向上攀,贴着山体向下溜。一次巡护途中,要经过一段60度陡坡,何祥博抓着手边的松花竹,一步一步挪,突然在换脚时手里抓着的松花竹连根拔起,整个人腾空,向下滚去。
“啊……啊……”下方悬崖,同行向导紧张地喊叫起来。
何祥博用力控制身体,使之与山体产生摩擦,双手尽力抓住周边树枝、石头。下滑十几米,用脚蹬住一块石头,顺手抓住一段裸露在石头缝中的树根,停住了。
他拽着向导扔下的绳子爬上去,回头一看,停住的地方距离悬崖只有两个身位……往后几天,何祥博在这片区域找出20多个钢丝套。
近距离接触野生大熊猫
他用青发守青山
为什么大熊猫会出现在这个区域?如何从大熊猫粪便中提取信息?如何从竹子咬痕推断大熊猫年龄?这些都是何祥博巡山归来要深入研究的问题。
只有中专学历的何祥博,攻读了清华大学环境工程硕士学位,毕业时导师极力想挽留他在京工作,最终他还是回到了大山深处,他说:“从小在秦岭长大,经过这些年的大山行走,这份工作已经成为我向往的事业。”
近十年,何祥博主持和参与过14项课题研究。一次课题调研时,他遇见大熊猫求偶。雌性大熊猫在树上,两只雄性大熊猫在树下徘徊,陆续又来了三只大熊猫,为争夺配偶,雄性大熊猫互相厮打了起来。大熊猫喜独居,如此场面实属罕见,何祥博屏住呼吸记录下这一珍贵场景。
日常状态下,大熊猫憨态可掬,但在发情期战斗力爆表,认为所靠近的动物都是情敌。尽量远离此场景的何祥博还是被大熊猫发现,看到一只求偶的大熊猫迎面冲来,他转身撤退,没想到身后有一只大熊猫正在吃着竹子。后有追兵,前有堵截。幸好吃竹子的这只大熊猫只是“吃竹群众”,没参与求偶,何祥博才顺利绕道,在山坡上继续观察。
经过九天十夜决斗,一只健硕的雄性大熊猫驱赶走其它情敌,终于夺得雌性大熊猫芳心。何祥博拍摄下极其珍贵的野生大熊猫求偶、交配过程,为后续科学研究积累了宝贵资料。
目前,秦岭有野生大熊猫345只,占全国野生大熊猫总数18.5%。大熊猫栖息地整体保护、迁地保护、智慧化体系建设……秦岭深处,何祥博们用青发守青山,让大熊猫在这里“世代安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