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在学习神秘学知识时,老尼尔摊开圣典后。
当时克莱恩看着一篇篇赞颂着真神美丽的作文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直到他在罗塞尔的日记里发现老乡说:魔女的滋味真不错,不知道查拉图味道怎么样。毕竟是无面人。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把那张日记给烧掉了。
回不去了。老乡已经彻底……跨过了那条线。
堕落了,老黄
2.之后,克莱恩神秘知识逐渐增加,了解到。非凡者,序列增加的同时,也会为自身增加几分特殊的魅力。有的高序列...
2.之后,克莱恩神秘知识逐渐增加,了解到。非凡者,序列增加的同时,也会为自身增加几分特殊的魅力。有的高序列魅力比低序列的魔女还要高。而且气质各式各样,如果遇见xp相符的人,那估计这个人只能永远的当那位存在的忠实信徒了。
这导致之后,克莱恩遇见阿罗德斯的时候,一度没有接受这位“仆人”的好意。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感,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问题!
这镜子这么舔他不是馋他身子是什么?
顺便一提,相邻途径和本途径的高层对下面的人影响更深远。这就导致,原本审美刁钻的克莱恩在密偶小镇里觉得晕乎乎的。看着上面的腊肉,有一种想把上面的每个腊肉都带回家全吊着的欲望。
包括查拉图。
嗯,包括用着糟老头子形象的查拉图。
4.这太可怕了!越是高序列,克莱恩就越发觉得这个规则的疯狂了。
幸好他是一只守男德的猫猫。
怪不得都不允许给神明塑像,锚点可能真的会认为风暴之神其实充满了母性。
也幸好原初已经挂了,听不见克莱恩一蹦三尺高的内心,和无尽的吐槽。
不过这事儿还真不怪原初
因为这是堕落母神干的,准确的来说是衪还没有被撕裂原质之前干的。
哦,她为什么这么干呢?
没错,衪其实是上帝和天尊的嬷嬷!
5.当年,衪们仨。表面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
实际上,天尊有好几对捏他两人,喔不,两支柱的密偶。
而上帝偶尔也会写出一些天尊X母神。天尊X灯神。天尊X路人等作品。
哦,至于母神。虽然衪才是全宇宙所有阴性和灵性的化身。但是,衪其实更热衷于别人给衪生孩子。
真支柱就要嬷支柱。吸溜,上帝,吸溜,诡秘。给我生个孩子吧。
当然了,母神是所有人的母亲,衪也是所有人的嬷嬷。平等的,无论是罗塞尔还是门先生都是衪的翅膀。
喔,你看上帝那下O的乃子,喔,你看那天尊弱不禁风的细腰。
嬷!都可以嬷!
6.于是在宇宙阴面的祝福下,全五家与苟三家早早开始给魅力加点了。
这导致主的红白玫瑰在远古太阳神没有陨落时,居然争不过赫拉伯根这个糟老头子!
更不用说阿蒙。阿蒙一撒娇,主仿佛就可以什么事都原谅他!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主,主太美了!如此庄重,温柔。那副蕴含大爱,为所有生灵命运忧郁的眼神!
主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
7.当年在图铎吃完火锅后,不仅人帅,而且在亚当的影响下,在床上那叫一个乖顺。
奇克在这方面那叫一个如意。但是嘛,毕竟是魔女。
在图铎又一次脑子不好地被哄上床后。奇克突然对心理学隐身的亚当和看乐子的阿蒙说:“我看你们都长的还不错,”
她的眼光扫过亚当修长的手指婴儿般的眼睛与阿蒙宽松的衣袍下的锁骨
”要不一起?”
8.虽说有的人可以靠魔药后天改造,但是,如果本来人就天生丽质呢?
比如说正义小姐,又比如说星星先生。
喔,当俩人喝到加魅力阶段的魔药后。直接从app18变成了app20。
不是神话生物胜似神话生物啊。再看一眼就会爆炸,靠近一点就会被融化。
因此差点被认成天使过。
只是从此伦纳德再也不敢不扣扣子了。
别问他经历了些什么
9.“不要乱丢密偶,会被追踪的”
当克莱恩第一次看见阿蒙时
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吸引了。
太,太美了!
那张单片眼镜太美了!!!
水晶的质地,颖颖闪烁的反光。如此圆滑!比克莱恩见过的任何金镑都要美。
那可是金镑!
天使之王阿蒙,恐怖如斯!
10.非凡者在这个全世界仿佛都是自己嬷嬷的世界守男德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克莱恩平平无奇,夏洛克勉勉强强;格尔曼努努力,也没人敢接近疯狂冒险家;
道恩好歹是个富商,但碍着面子己经管不太住别人的手了。
梅林酱,一天好几个愿望维持自己平平无奇的外貌。一不小心暴露就得提桶跑路。
于是在梦镜里再次看见自己“平平无奇”的脸时。周明瑞觉得异常怀念。
并再看见某人的单片眼镜时对单片眼镜一见钟情后,觉得自己好变态。
稿件*10
商用禁止
第四面墙
【恋爱要在狩猎之后32h22:00】
克莱恩的美食随笔:黄金梦想号篇
于是两个人的旅途还会各自继续。
(p1和p3是长图请注意!)
这次的故事写得不是很好……希望大家吃得开心!(鞠躬)
《狼与虫与香辛料》合志稿解禁
summary:新世纪灿烂盛大,女神说请你家长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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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黑夜女神轻柔而不容置疑地陈述,“你务必、必须将你的家人带来。”祂用了两个词义相近的单词强调,“嗒”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我要和他们好好谈谈你的问题。”
已经成为旧日的愚者先生端着茶,少见的不自在,几乎有些局促地坐在雕花桌几的另一侧,滑腻的触手扭成一团,“伦纳德……伦纳德也算我的家人。”
他仿佛在努力找个人代替父母给自己不及格的试卷签字。
...
罗塞尔差点笑得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克莱恩瞥了他一眼,心里有些愤愤。他当然知道罗塞尔在幸灾乐祸什么——他沉睡前放下去的旧日遗民早就把罗塞尔日记的内容抖落干净了,他和贝尔纳黛的父女关系也早早重修于好,现在自然有闲工夫看老乡笑话。
而作为末日战争的主力、地球的支柱之一,伟大的“愚者先生”克莱恩在一切危难过去后还没敢回去见过自己的哥哥妹妹——他只偷偷去逗过小侄女。
“伦纳德确实是你的伴侣。”阿曼尼西斯心平气和道,“所以你不应该对你的家人隐瞒和他的关系,这对他不公平。”
克莱恩感觉自己被狠狠拿捏了。
他自认自己这些年最亏欠的人除了兄妹,就是被他独自丢下十多年的伦纳德——如果只是朋友,那还好说,但两人分明是伴侣……他这就多少有些不地道了。克莱恩恨不得方方面面都好好弥补,可听不得人受委屈。而黑夜女神对他们俩的事显然很了解,不让他再逃避。
可他始终不太敢向班森和梅丽莎坦白自己的身份。
罗塞尔对黑夜女神的话也很赞同,伸长手以非常扭曲的方式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都多少年了,你俩是该见家长了。”他扬了扬眉,“你该庆幸黑夜教会很尊重小众性向。”
……愚者先生被他一句话弄得在另一种意义上紧张起来。
“克莱恩、克莱恩,你听我说,”伦纳德又好笑又无奈,一把将在自己面前不断踱步的神灵先生拽到沙发上抱住,“没事的,克莱恩,他们不会真的和你生气。”
“是吗。”愚者先生木着脸,“可你知道我还活着时明明就很生气。”
“我只生气了一会会儿,”伦纳德理直气壮,“而且班森和梅丽莎早就知道你还活着了,要气早气完了。”
克莱恩觉得这听上去更可怕了。他真担心梅丽莎一看见他就狠狠地给他一句“你还知道回来!”……唔,好可怕,愚者先生软倒下去,从心地把脸埋在伦纳德肚子上,张开手臂抱住他的腰。
“那是因为你笨蛋。”愚者先生嘟嘟囔囔。
……伦纳德得承认他有点怀念以前总用礼貌的皮笑肉不笑敷衍他的克莱恩了。
他假装生气地去挠对方痒痒,克莱恩就哼哼着,像某种软体动物般在他怀里滑来滑去。滑腻冰凉的触手从各种无法描述的角度涌出,吧唧吧唧黏到伦纳德身上,其中几根拟态出海洋生物一样的吸盘,“啵”、“啵”地在人裸露的皮肤上留下了几个红印。
“克莱恩……”伦纳德亲亲他,“你分明很想去看他们。”
“我只是,唉,”克莱恩叹了口气,“你知道的,我不是真正的克莱恩·莫雷蒂。”
哪怕他融合了对方一部分记忆、情感和精神,他也无法取代班森和梅丽莎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如果他回到那个家庭里,他不可能再向他们隐瞒这一点——已经成为通识者途径非凡者的梅丽莎,大概早已知晓了自己真正的哥哥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神明漆黑的眼眸中浮现出少许茫然,“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愤怒吗?会难过吗?……会因此受到伤害吗?
克莱恩一直努力维持自己属于人的那部分,也尽量生动地活着,但他仍然无奈地发现,他已经无法正确代入普通人类对这种事的反应。而他也没有因此感到多么沮丧。
于是他更无奈了。
“你真的认为你不是他们的兄弟吗?”伦纳德语气温和地反问他,“你只和他们相处了两个多月,却惦念了这么多年。”
克莱恩张了张嘴。“这不一样。”他道,“如果有人取代了我,继承了我的感情,像我一样爱你,你就能接受他吗?”
伦纳德脸上信心满满的表情僵住了。他下意识抱紧了克莱恩,皱着脸沉默了一会儿,很抱歉地回答,“我不能。”然后他又微笑起来,“但我很高兴你说爱我。”
克莱恩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他不再能那么轻易地体会到害羞或羞耻,所以也不怎么避讳直言情感。而且他知道伦纳德喜欢听这个,所以克莱恩直白地再次道,“我很爱你。”
伦纳德笑得一点都不像个天使,这也太灿烂了点。克莱恩移开目光,感觉到对方像只被撸化了大狗狗一般毛绒绒黏哒哒和他贴在一起。黑夜家的天使甜滋滋地在他耳边念叨,“我也好爱你啊,克莱恩,克莱恩克莱恩……”
克莱恩短暂地偷走了靠近伦纳德那边那只耳朵的听力。
在度过末日的艰难历程中,贝克兰德的气候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如今也常见得到太阳了。午后的阳光和煦,懒洋洋地穿过轻薄的单层窗帘撒了一地灿烂,和松软绵密的谷物香气搅拌出浅浅的甜味。
无论多么繁忙,莫雷蒂家都保留着一起过周末的习惯。
在这一天,他们会给所有仆人包括管家放假,享受只有家人在身旁的轻松。这在上流圈子里颇受人诟病,但莫雷蒂们不在乎。
梅丽莎中午才从任职的技术大学赶回来,和偷摸回家躲懒的大哥班森一起靠在沙发上翻着杂志。最近对烘焙很感兴趣的露丝则在厨房研究新式甜点,闻起来很叫人期待。
他们享受着惬意的休息时光,直到门铃乍响。梅丽莎愣了下,在兄长同样疑惑的目光中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位墨发碧眼的英俊男子,见门打开便低头打起招呼,“下午好,梅丽莎,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梅丽莎莫名松了口气,微笑起来,后退一步示意他进来,“当然没有。”她轻松笑道,“米切尔主教今天竟然有空闲来做客了?”
她早就与伦纳德相熟——作为她二哥的前同事,伦纳德没少来他们家拜访,梅丽莎顺畅的晋升道路也一直受益于对方的帮助,早已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呃,其实……”伦纳德顿了下,没有立即进入这间温馨的房屋,反而侧了侧身,拉了把什么,“今天不止我一个人。”
梅丽莎和他面面相觑,愣是没从眼前的这片空地上看出另一个人来,“……还有谁吗?”
伦纳德握拳挡在下巴前清了清嗓子。梅丽莎就眼睁睁看着他身后的空气扭曲起来,慢慢浮现出一个人来。略显过时的黑色双排扣礼服、半高丝绸礼帽和帽檐下那双熟悉的褐色眼眸……梅丽莎心中一悸,张了张唇,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屋内的班森遥遥地看着大门处,抖着报纸疑惑地提高音量,“梅丽莎,是谁来了?”
梅丽莎这才惊醒,诸多情绪在胸膛中反复冲击,但最后也只是看着来人缓缓开口,“……克莱恩。”
活生生的克莱恩站在她面前,就像从未离去一般微笑着脱帽致意,语气轻松地开口,“好久不见,梅丽莎。”
伦纳德能感觉到与自己交握的那只手掌心在冒汗——作为一位神明,克莱恩居然还会紧张得出汗!他安抚地捏了捏克莱恩的手指,仍旧没有出声。克莱恩已经很勇敢了,但这是莫雷蒂之间的事,他插不上手,只能提供一点精神上的支持。
梅丽莎被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和语气震动了一瞬,但她已经不再是当年还不够稳妥的小女孩了,终于撇过脸侧身,“先进来吧,别站在门口。”
克莱恩看似不曾迟疑地迈出步子,伦纳德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小心翼翼。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像“普通人”的克莱恩了,心里多少含着一点担忧。但他不可能让克莱恩一个人去面对这些——作为过去给莫雷蒂家带来噩耗的那个人,伦纳德认为这一次他同样应该在场,立即快步跟了进去。
于是刚站起来的班森也愣住了。他本只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作为政府高级雇员,他的家宅周围并不缺少非凡者保护,按理不会出现让梅丽莎耽搁这么久的情况——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见到那张熟悉又掩埋在时光里的模糊脸庞,还有那双属于莫雷蒂家的眼睛。对方的样貌与过去不完全相同,但仍有着无法剥离的轮廓。
他完全没注意一旁的主教先生,只是盯着克莱恩挪不开眼。克莱恩也微笑着同他对视,就仿佛十几年前第一次和他见面的午后,“下午好,班森。”
克莱恩胸膛内一阵滞涩,组成心脏的灵之虫都为此紧缩。
“是不是有客人来了?”厨房门口探出半个脑袋,露出社交场中威名赫赫的“莫雷蒂夫人”沾着奶油的脸颊。她似乎本来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克莱恩的面容时却同样愣住了,又立即礼貌地笑起来,端起一盘水果提着裙摆向楼上走去,“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克莱尔,马上要二模了她压力大着呢……”
兄妹三人外加一位主教目送着这位保养得当的夫人优雅地走上了楼梯,但被她打破后不再沉寂的氛围依旧留在楼下。克莱恩刚想再次开口,忽然意识到什么,“二模?克莱尔今年高考?”
那小家伙没和他说过啊!!
伦纳德悄悄悄悄叹了口气。这件事连他都知道。
克莱恩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紧张得缩成了一团,不引人注目地后退了一步,“孩子读书要紧,要不我明年再来……”
伦纳德的手按在了他背上撑住他,既是阻止也是鼓励。但克莱恩后退得很坚决,伦纳德的手便以一种让人头晕眼花的方式陷进了他的后背——这世界上能拦住想逃跑的诡秘之主的人大概还不存在……
哦,也许是存在的。梅丽莎不赞同的目光把克莱恩钉死在了地板上,伦纳德几乎怀疑他在这一小块木地板上生根发芽了。他把自己陷进穿梭的灵之虫间的手抽出来,搓了搓指尖动来动去的蠕虫们,又安抚地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嘴唇不动地极小声道,“别怕。”
一根触手从相当莫名其妙但完全不会被梅丽莎和班森看到的位置钻出来,往伦纳德手臂上糊了一巴掌。
伦纳德:“……”好的吧。
“我先去厨房看看。”梅丽莎吁气,看了他们一眼便向厅堂深处走去,“班森不许过来。”
班森看上去也没有要跟过去的意思。他沉默着坐回沙发上,双手交握,目光在克莱恩和伦纳德间来回,“二位先坐下吧。”
这听上去可不太妙。两人相继在侧面的长条沙发上坐下,从伦纳德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克莱恩脑后的头发都炸了起来——显然,他正面的头发不敢炸。饱含担忧的黑夜天使偷偷摸摸地伸手给人捋了两下,立即感觉自己被克莱恩的头发咬了,只能讪讪地缩回手,和对方一样老老实实的坐好,爪子搭在膝盖上。
没有人开口说话,但厨房传来的叮叮当当声让空气快活地跳跃着,不至于扼制真神的呼吸。
说真的,过去堕落母神打上门时克莱恩也没这样紧张过,他努力端正坐姿和态度看着似乎在沉思的班森,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语气舒缓地诚恳道,“我想,我一直欠你们一句道歉。”
班森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当然知道。虽然他一直没迈出那一步成为非凡者,但这并不代表班森对神秘世界一无所知——他之所以选择继续当一位普通人,就是为了在名利场中庇佑没有深厚底蕴的莫雷蒂家,毕竟总有一些事是非凡无法顾及的。而他的地位早就能触及一些秘辛,比如某个被称为“卷毛狒狒研究会”的组织。
也许他不会去怀疑已经离世的弟弟,但逐渐深入非凡的妹妹表露出的异常从未逃过他的眼睛,尤其当他意识到梅丽莎走上了和克莱恩本质没有区别的道路。顺藤摸瓜对班森不是件难事,唯一困难的点在于真相对他而言未免太残酷了些。
有多少人能在半年内连续失去两位至亲呢?
班森的呼吸停顿了片刻,终于缓缓开口,“这不是你的错。”
但班森也知道这不是后来那个孩子的错。“穿越者”在政府高层并不是个秘密,他特意去了解过这群人,借此模拟出“克莱恩”真实的过去。他们显而易见不是自愿的,其中相当一部分人穷其一生都在寻找回去的路,而在被军方控制的群体中甚至有人试图以死亡换取回家的可能。
末日后的每一份牵挂都值得珍惜。
“我其实想过……”班森阖上眼开口,“也许,他也还未进入女神的国度,也许他和你一样,只是去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克莱恩怔了一瞬,却没忍心打破一位兄长的幻想,只继续保持静默。班森似乎不曾察觉到他的犹豫,平静地继续道,“我想,我也会希望他被新的亲人善待,交到新的朋友,在另一个世界快乐的生活,而非被家人质疑或排挤。毕竟他没有做错什么。”
他睁眼看向克莱恩,微笑着起身展开手臂,眼角的笑纹和十多年前爱讲冷笑话的大哥毫无区别,“所以,欢迎回家,克莱恩。”
克莱恩呆愣着,被伦纳德拉了一把才匆忙站起,和班森抱了个满怀,又松开手,“谢谢,”他张了张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半晌才干巴巴地道,“……你们一直是我的家人。”
班森似乎觉得有点好笑,用力在他后背上拍了两下,“我知道,小孩似的。”他把他往厨房推去,“好了,梅丽莎还有话跟你说。”
克莱恩温顺但一步三回头地向厨房去了。伦纳德看着他原本只是用无面人能力伪装正常的褐色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心都要化了,刚想跟上去却被握住了肩膀。堂堂黑夜教会大主教顿时不敢再动弹,有点僵硬地缓缓转身。
“米切尔先生,”班森冲他露出一个相当官方的皮笑肉不笑,“我想和你谈谈。”
宽敞的厨房内满溢着甜品的香味。
莫雷蒂家现在已经有专业的厨师团队,但这不妨碍家庭成员在厨房消遣。露丝做的小脆饼还在烤箱内,丝丝缕缕地向外散出诱人的甜香,梅丽莎没去管它,让它自然散热,自顾自在水槽旁清洗着菜蔬。
完全把伴侣求助的眼神抛之脑后的愚者先生静悄悄地走进厨房,自然地接过梅丽莎清洗好的土豆拿起小刀开始削皮。薄薄的土豆皮在清脆的水流声中一串串下落,已经平复了心情的梅丽莎歪头看他,评价道,“你的手艺比之前更好了。”
“我以为你已经不用吃饭了。”梅丽莎看上去有些意外。
“主要是爱好,”克莱恩也不瞒她,“这对我的人性有好处。”
梅丽莎又一次沉默了。她还没有获得神性,也没有这种想法,在知道末日已经过去后她就失去了晋升的动力——这没有必要,一名“天文学家”对莫雷蒂家已经足够。因为克莱恩的存在,她过早地明白了打开神性的大门会失去什么。她不愿意放弃更珍贵的东西。
她知道克莱恩也一样。但他没有选择。
与班森不同,真正踏入非凡的梅丽莎对这个世界的底层逻辑有着更深刻的理解,也更清楚克莱恩身上发生了什么。尤其在年少时班森得独自撑起一个家,经常需要出差,与克莱恩相处更多的是还在教会学校念书的梅丽莎。她曾非常愤怒且内疚于自己竟没能发现真正的哥哥离世,但后来随着对神秘学更深入的了解,她意识到了更多:后来的“克莱恩”并非是完全的外来者,他身上杂糅着属于她二哥的一部分,正如她感受到的、从未改变过的柔软的爱护。
他不是她哥哥,却是她哥哥的延续,同时有着来自另一个时空的灵魂。但他同样把她当做妹妹。他是艰难把自己缝补好的“精神上的缝合怪”,是两个破碎的灵魂重塑的个体。
梅丽莎无法责怪一个已经拼尽全力的人,何况她已经无数次享有他的庇佑。
“我知道你不完全是他,”梅丽莎叹了口气,“他的日记只写到了你来的那天。”
克莱恩手上一顿,又默默续上断开的土豆皮。在这件事上他没有狡辩的余地。梅丽莎看着他,那点微弱的不甘终于彻底释怀,“但我想他不会排斥你的到来,因为他和你一样爱护我和班森。”她微笑起来,声音轻轻的,“我本来就有两个哥哥,不介意再多一个。”
克莱恩心里一阵酸涩。他低下头笑了笑,“我很荣幸。”
克莱恩:“?”
梅丽莎转身哼着歌去端烤箱内凉好的小脆饼,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你走出去,说是班森的大儿子邻居们也会相信的。”
克莱恩:“???”
时隔多年,克莱恩再一次被邻里社交文化冲击到了,表情空白地把削好的土豆细细地切做了臊子。梅丽莎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些,“你是要请我们吃你故乡的家乡菜吗?”
愚者先生看了眼自己手里碎成沫沫的土豆,哑然失笑,“也不是不行?”
比如这颗碎土豆,它看上去就很适合成为一盘土豆泥……
“叔叔——”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突地从楼梯方向逼近,很快就冲进了厨房。克莱尔披散着头发一头撞到两位家长面前,被克莱恩眼疾手快地用触手扶了一把才站稳,无敌自信地打招呼,“嗨,叔叔!”
克莱恩无奈极了,收回了隐去花纹的触腕,“跑这么快做什么?小心一点。”
莫雷蒂家最小的成员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被家人的爱意环绕着长大的小克莱尔没学到多少父亲的精明和姑姑的沉稳,似乎也还够不着母亲的温柔,是个不安分的捣蛋鬼。一定要说,克莱恩倒是觉得她冒冒失失的模样有点像年轻时的伦纳德,原本就泛滥的父爱越发不可收拾了,自从沉睡醒来便总会偷偷来看她——直到这两年因为心虚和近乡心怯,克莱恩才减少了看望的次数,只是秒回她的祈祷。
而一直很亲近克莱恩的小莫雷蒂早就习惯自家叔叔每次都顶着不同的脸来看她,她明白这次到到访有着不同的意义,新奇地上下打量对方,“叔叔,这是你真实的脸么?”她点评道,“我再过两年就看上去比你大了。”
克莱恩非常确定他听到了梅丽莎短促的笑声。
愚者先生稳住表情,高深莫测地勾起嘴角,把两位姑娘一起推出了厨房,“今天的晚餐就由我来负责了,”他把露丝的小脆饼连着烤盘也塞进她们怀里,开始赶人,“你们去客厅玩吧。”
克莱尔哈哈笑着拉着她的梅丽莎姑姑走了,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好好说话,”克莱恩头也不回地友善道,触手们和谐地分别洗菜擦锅哐哐哐剁骨头,让他说的话都像是交响乐,“和平公约,伦纳德·米切尔不得进入厨房。”
伦纳德有那么听话吗?他没有,还两下就跨进了厨房,蹑手蹑脚地摸到克莱恩背后探头和他贴了贴脸。水槽旁的水龙头不知怎地突地朝他们滋出一股水来,两人不慌不忙分开避过,克莱恩手中的剁骨刀“哐”地一声砍进菜板里,笑容温和地看向伦纳德,“出去。”
伦纳德:……
他立即缩回了厨房外,坏掉的水龙头立竿见影地从一股股滋水变成了一滴滴漏水。克莱恩打了个响指将这片狼藉恢复原样,继续认认真真分割排骨。
耳聪目明的莫雷蒂们当然没有错过这点小动静,见伦纳德已经出来了,不会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场景,克莱尔立即又嘻嘻哈哈地一溜烟路过他钻进去,挤在自家叔叔边上捣乱。梅丽莎也一门心思注意着那边,吃了两块小脆饼后也忍不住起身,没等几分钟就打着“看孩子”的旗号也再次回到厨房。班森心不在焉,边前言不搭后语地夸奖妻子的手艺边看报纸,差点把小脆饼喂进鼻子里,露丝笑得不行,终于把丈夫拉起来,推着他一起进到厨房帮忙。
这么多年过去,舍得放调料的梅丽莎已经有了一手不错的厨艺,露丝更是对此颇有心得,耳渲目染之下克莱尔打起下手也相当利索,只剩班森还是叫人亲切的笨手笨脚。而主厨先生最是自在,作为现任诡秘,就算不刻意使用非凡能力克莱恩也不会找不到想要的厨具或菜蔬,熟稔地指挥着精力旺盛的小家伙,一家人热热闹闹其乐融融地在厨房内忙碌,仿佛克莱恩已经这样和他们一起生活了许多年。
唯独伦纳德蹲在门口眼巴巴看着,委屈得像只大狗。
这真的不是克莱恩故意针对他——虽然伦纳德极力否认,但克莱恩非常怀疑这是否是某种神秘学定律:黑夜途径高序列似乎统一把自己的厄运放在了可怜的厨房,他就没见着黑夜教会的高层谁能从炊具间全身而退。把黑夜途径高序列放进厨房只会带来不幸。
如果只有克莱恩一个人,伦纳德摸进去添乱还能算做情趣,但现在,他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在外面等着吃饭。
“米饭,做这么高难度的吗?”梅丽莎看到克莱恩淘米,有些吃惊地皱眉,“我和露丝每次蒸饭不是夹生就是太稀……”
“或者焦黄焦黄的。”克莱尔探头。
“那叫锅巴。”克莱恩屈起手指关节向她们展示,“水漫过米这么多就可以了。”
大大小小的莫雷蒂齐齐发出抽气声。梅丽莎虚心请教,“这么做的原理是什么呢?”
克莱恩沉默了一瞬,不太确定道,“这可能属于……传承记忆?”
伦纳德差点在门外乐出声。
克莱恩还是舍不得这尊望夫石在门口自然风化,每做好一个菜就偷偷支着触手拱到门外喂他一口,在莫雷蒂们看不到的角落贴贴,还贴心地帮人蹭一蹭嘴角的汤汁。伦纳德抓着他的触手尖尖咬一咬,它就不高兴地把自己打结,一溜烟地缩回阴影里。
伦纳德觉得打结的触手也很可爱。
现在的莫雷蒂家不缺食材,一家子厨兴大发,除了班森和伦纳德都多多少少做了几个菜,摆满了流理台。克莱尔杂耍般举着几盘菜往外走,梅丽莎笑着跟上,托着着汤碟在后面磨磨蹭蹭的班森也被露丝拉了出去,只剩下克莱恩留在最后。克莱恩刚端着米饭出来就看到伦纳德还候在门边,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伦纳德接过他手里的托盘,见他那双棕眸还是亮亮的就心软得厉害,伸手用拇指在他眼下蹭了蹭。克莱恩闭上被抚摸的眼睛,从脸颊上又长出一只眼睛睁开看他。伦纳德被逗笑了,凑出去亲亲他的眼睑,“我该早点带你回来的。”
克莱恩眨了眨三只眼睛,和他贴了一下。
班森坐在餐桌旁向那边看着,小声和妻子抱怨,“我记得我们恋爱时也没这样。”
“别操心了,”露丝好笑地把他的头掰回来,“人家好着呢。”
长方形的餐桌边还剩三个空位,一个在班森和露丝那一侧,剩下的在他们对面,梅丽莎和克莱尔则分别坐在两端——这显然不是上流社会常见的就坐方式。
克莱恩看得怔了一瞬,空着手拉着伦纳德面对着兄嫂坐下,乖乖等大家长班森给盛饭。桌上满满当当地摆满了烤子鸡、豌豆炖羔羊肉、煎牛眼肉、红酒鹅肝、炸龙骨鱼、沙拉、奶油浓汤和时兴的饮品,但莫雷蒂们显然对相对陌生的食谱更感兴趣,银制刀叉纷纷伸向西红柿牛尾汤、牛骨萝卜汤、黄油土豆泥、猪肉炖粉条和红烧肉等明显带有西大陆特色的菜式。
“果然,”梅丽莎速度又不失优雅地吃下两口浸泡着汤汁的米饭,点评道,“你的西红柿牛尾汤才最适合搭配米饭。”
“嗯,”克莱恩矜持应声,“外面的餐厅基本都改良过,不那么正宗。”
露丝品尝了一口,微微睁大眼睛,向克莱恩投来善意而赞赏的目光。克莱尔则被红烧肉入口即化的软嫩口感惊呆了,“好吃……!我还以为叔叔放那么多糖会味道很怪呢……”
克莱恩挑了下眉。小姑娘嘿嘿一笑,埋头猛吃。
作为当代最会做饭的真神,克莱恩的手艺毋庸置疑,一桌子人都不再闲聊,专心品味家人的手艺。伦纳德颇有经验地和小侄女瓜分了那碟土豆泥,又给克莱恩分了一半,极其细微跟他哼哼,“我难得吃到你做的这么丰盛的菜。”
“……”克莱恩和善往他脑袋里投去一个意念,“那你多吃点。”
“你在嫌弃我。”伦纳德蚊子嗡嗡地控诉。
怎么会呢?他明明最喜欢伦纳德了!克莱恩无辜地转开脸拿着勺子进食,好像手里那碗白米饭忽然对他产生了多么大的吸引力,拒不理会这种诬告。
一桌子人都握着勺子挖米饭吃的画面很有意思,克莱恩心里都漾出了笑意。他和伦纳德会用筷子,但当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搞特殊,也认认真真和家人保持着同步。碳水加肉类是中餐中常见的组合,吸饱了肉汤的米饭被挖起饱满的一勺放入口中,和软烂鲜美的肉类混合带来叫人满足的口感。
克莱尔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不大淑女地吸溜碗里的汤汁,被母亲拍了下也只是笑,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好幸福……”克莱尔抿着丝滑的熔岩蛋糕,完全拜倒在自家叔叔的围裙下,“呜呜呜伦纳德叔叔你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
露丝被女儿逗得直乐,品尝着柠檬布丁的梅丽莎则和克莱恩相视一笑。伦纳德可太冤枉了,忙争辩道,“克莱恩平时可不会这么大方!我表现好的时候才能尝到他的手艺的。”
班森显然对这句话很满意。克莱恩剐了伦纳德一眼,却对上了对方撒娇般无辜的目光。好吧,堂堂诡秘之主当然不会和自己男朋友计较啦。克莱恩淡然地转回脑袋,准备依言克扣一下这家伙下个月的伙食。
“伦纳德·米切尔,我过去的同事和友人,”他顿了顿,安静道,“现在是我的伴侣。”
他打包票伦纳德没注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然这家伙绝对不敢笑得这么明显。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直到克莱尔“啪”地掰开最后一份松饼,大大咧咧道,“早就知道啦,我们又不瞎。”
“瞎”了好多年的班森臭着脸伸长手臂,从她爪子里抢走了较大的那一半松饼,咬得咯嘣响。克莱尔哎哎地叫唤起来,“妈你看他!”
克莱恩也轻笑起来,餐桌下的手和伦纳德握在了一起。伦纳德用指尖在他手心划动,他就反手去挠对方痒痒。
话题在露丝处理好父女俩之间的小纠纷后才继续,但这似乎也没有太多好交代的。班森盯着伦纳德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伦纳德脊背冒汗才罢休,梅丽莎则看着克莱恩,揶揄地问,“让我猜猜,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十年前?”
“差不多,”久违的尴尬结结实实地压在克莱恩心头,但他倒也没有隐瞒,“从我醒来后就……在一起了。”
“哦——”班森意义不明地拉长声调,“谈了十年恋爱,结果今天才记得回家啊。”
克莱恩有点汗流浃背了,伦纳德也不敢动弹,两人牵着的手都悄悄分开了,活像上课眉来眼去的学生忽然被老师点了名。露丝微笑着把手放到了餐桌下,班森顿时身体一僵,缓缓嘶了口气,和气地重新开口,“……给你们留的房间是二楼朝南的那间。只有一张床,没问题吧?”
赞美露丝。克莱恩感激地看了一眼把自家哥哥治得服服帖帖的嫂子,松了口气,腼腆道,“当然。”
伦纳德发出了点呛咳的动静,似乎拿不准该怎么表态。虽然他已经和克莱恩睡一张床好多年了,但在克莱恩的家人面前这么说……多少还是有点怕被扫地出门。如果不是大家都是从上个世纪活过来的体面人,这种可能肯定会无限放大。
梅丽莎注意到伦纳德的不自在,心情一片晴朗,带着笑不轻不重地埋汰了大哥两句,“别紧张,要是克莱恩现在还没有伴侣,班森才真要急了。”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看来作为兄妹中唯一的已婚人士,班森这些年应该是过足了催婚的瘾。克莱恩暗自发笑,他觉得梅丽莎不结婚也很好,反正有他一直注视着,梅丽莎可以尽情过她想要的生活。
班森撇了撇嘴,故意大声嘟囔,“我在这个家里真是不得人心。”
漏风小棉袄嘎嘎笑起来。她在一桌子家长的目光下第一个离开餐桌,一手一个拉着克莱恩和伦纳德起身,脚步轻快地带着他们往楼上走。“爸爸和姑姑一直有布置你们的房间,不过我爸笨死了,之前还问姑姑为什么所有东西都要一式两份。”克莱尔得意地嘲笑着老爸,把他俩领到门前,“我和妈妈也做出了一点小小的贡献……来看看你们的房间吧!”
克莱恩和伦纳德刚被推进房间身后的门就掩上了,透着门缝还能听见克莱尔边往楼下跑去边喊着让姑姑给留一块柠檬蛋糕。
啪嗒。
两人独自站在这个陌生又温馨的房间。“好吧,”伦纳德几乎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现在只有我们了。”他转头看着克莱恩,轻松地笑起来,“怎么样,不难吧?”
“我还以为你会觉得终于结束了。”克莱恩狡黠地看回去,无数触手不紧不慢又无声无息地铺满整个房间,拢上了窗帘,“其实我们家的习惯是晚饭后睡觉前都一直一起在客厅学习聊天。”
伦纳德的笑容绷不住了,“克莱恩……”
克莱恩像完成了一个小小的恶作剧,眯眼笑起来,贴过去和触手一起给了他一个挤挤挨挨的拥抱。伦纳德反手抱住他,脸颊和他挨在一起,满足地小声叹气,“我好久没这么紧张了……”
“我也是。”克莱恩同样小声地回应。
“我是想说……”伦纳德打量着周围,心里一片柔软——不用多看就知道莫雷蒂一家为这个房间花费了多少心思,他很高兴克莱恩被这样珍视着,“你想住下来吗?我陪你一起。”
“一半一半,我们可以有两个家。”克莱恩很认真地考虑着,暗示般用鼻尖在他脸上拱了下,“这边毕竟还有孩子。”
两人都笑起来。伦纳德用手指梳理他脑后不再咬人的头发,“他们都很爱你。”他顿了顿,又立即不甘示弱地接上,“当然我也是。”
克莱恩安静地偎在他怀里,闭上眼微笑,“你们一直对我很好。”
他是多么幸运。
命运对他残忍,但他们一直对他很好。
end.
合志列表太牛了,看到后瞳孔地震,狠狠感谢三河老师……以至于比想象中快很多完成了!(没有踩死线)(洒家这辈子值了!)
尝试了一直很想试试的回家题材,知道真相的莫雷蒂家和伦纳德见家长。一家人就该在一张桌子上干饭,了解对方的食谱就是了解对方的过去嘛!在我心里克莱恩并非标准的大义凛然的英雄角色,相反他在乎的东西都很具体,伦纳德(是的恋爱脑会把男朋友放第一个)、奥黛丽、哥哥妹妹、塔罗会成员和帮助过他的人或神们,他是为这些而战的。
虽然诡秘的基调黑暗残酷,但一路走来克莱恩也受到过不少善意,支撑着他前进。我很喜欢这种温暖的感觉……希望未来的煮也一直被亲友的爱意环绕,尤其是毛茸茸的大狗狗!那么我宣布伦纳德也姓莫雷蒂了!(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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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本是没有多少收益的,定价我真的认为非常便宜,一开始就是希望同好能没有压力的购入,能让更多喜爱这对CP的人收到这本我们非常自豪的、凝聚心血的本子,为此还冒险放宽了数量限制。很抱歉没法做到尽善尽美,但就算是未转成无盈利之前,三河老师也只拿了作为创作者的那一部分收益,作为主催和老师们的粘合剂完全是她无偿的义务劳动,不收取任何报酬,这是绝对没有必要带着恶意去揣测的。
在发现瑕疵后想要得到合理的售后,我觉得是完全没问题的,但至少在沟通过程中请不要太激烈。当然,能稍微体谅一下老师们的不容易就更好了。
(说实话挺懵的,因为没见识的我已经觉得这个本子无比牛逼了,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左右,我正脱了衣服准备洗澡,结果被大群里噼里啪啦的争吵震惊得光着屁股坐马桶上围观了半个小时……也没敢说话)(汗流浃背)
《阿蒙在盥洗室阳光开朗地喝甜冰茶》
Summary:天尊和上帝撕逼撕过了头,这让祂们的复活后手碰撞后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化学反应……
为了解决原初上帝乱吃老诡带来的历史遗留问题,白造决定把两份苟三家途径的唯一性分离出来。这造成了一些令人困惑的辈分问题。
落地神子天使之王1+1克,无CP,因为被投放到由唯一性投胎的躯体中,“周明瑞”的记忆和自我认知并不是那么稳固。
这给了毛子忽悠老乡占便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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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圣典·奇迹天使·福音书》
“'奇迹天使'是主的幼子。祂是奇迹的化身,...
“'奇迹天使'是主的幼子。祂是奇迹的化身,是命运的恩眷,是愚弄万物的神灵,也是主最宠爱的子嗣。
“主说,当天穹塌裂之时,你将为众生支撑起新的屏障。”
02.
“主最宠爱的子嗣”此刻正在据说遍布了亿万光辉的神殿里,任劳任怨地为主充当着一个莫得感情的历史投影制造机。
“格瓦斯喝过吗?就是那种,面包干发酵出来的,有点红色的酒精饮料。不,不是这个……”
只见年幼的奇迹天使思索了一会,从历史迷雾中拉出了一瓶浅粉色涂装易拉罐的荔枝味菠萝啤。
“不,它是麦香味的,就像面包一样,是一种金黄色的液体。它有着丰富的气泡,喝起来有些沙口,跟啤酒有些相像……”
随着造物主的描述,奇迹天使感应到的历史迷雾中被点亮了一丁点,就像一只萤火虫。祂飞快地向那个方向探去,终于拉出了一瓶……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造型相当古怪的饮料。祂认出这是记忆中那个遥远纪元的产品,上面的标签绘制着祂看不懂的俄语文字。
祂将这个历史投影递给祂的父神,面无表情地垂手侍立,等待祂的父亲提出下一个稀奇古怪的要求。
不知道那些狂信徒对“宠爱”这个词是怎么定义的,祂倒是想像亚当那样,想隐身就隐身,想安排就安排;阿蒙那样的待遇也挺令人羡慕,整天自由自在,什么也不用做,只需要担心被列奥德罗追着劈或者被梅迪奇烧光羽毛;而祂就不一样了,从小跟着萨斯利尔满世界满足祈愿不说,还要留下一条随时能跟本体联络的灵之虫跟在白造身边方便随叫随到追着薅历史投影,简直是出生即社畜,落地打工人,谁人见了不痛心落泪,马云跟这比都要自愧不如。
克莱恩有理由相信,祂跟祂两个便宜兄弟的差距,从监护人的选择上就注定了。神话生物的某些特质大概会在抚养过程中传染——比如说,亚当被乌洛琉斯带大,祂就跟那条银头发大蛇一样爱当哑巴;阿蒙自小跟着梅迪奇耳濡目染,也就跟红天使一样嚣张欠揍还打不死。综上,由于克莱恩不得不跟在工具神天国副君神之左手这个天生的劳碌命身边长大,从而沾染了一身社畜气息,这是合理的猜想。
作为一个“诡秘侍者”,整天居然给诡秘死对头的继承者打工,真是人性的扭曲和道德的沦丧。
好不容易喝到一口格瓦斯的远古太阳神满足地叹了口气,发出一声俄语中的谓叹,又嘀咕了一句:“没有乌克兰那边的正宗……不过已经相当不错了,比起亚当空想出来的……”顶着奇迹天使的死亡视线,白造赶紧补充道。
只知道压榨童工的老板是屑,连自己名义上的儿子都不放过的老板是屑中至屑。
远太笑呵呵地朝名义上的儿子灵魂上的老乡勾勾手,示意克莱恩走近。早已熟知远太各种不可言说的癖好的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嘴角抽搐着、屈辱地,一言难尽地张开了白造亲手给他捏的十二双纯灰色天鹅绒24k金铂金太白金星大翅膀。
——还别说,这翅膀羽毛蓬软,造型精致,每一根羽毛都如同雕琢般纤毫毕现,深邃的灰色间,有点点星辉洒落其间,随羽翼舒展而徐徐流淌,如同夜空中闪烁流转的星河。这设计,光论审美,还挺有低调奢华有内涵那味儿了。
只有一点,为了追求触感的真实性和视觉效果上的夸张性,远太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它的实用性。这翅膀,整套净重几百斤,要不是克莱恩现在是个神话生物,祂就得埋在翅膀堆里出不来了。
事实上,即使祂现在成了足以气死牛顿的神话生物,也依然很想分几双翅膀出来把自己埋进去……反正远太一只手总共那么大,还有的是空间……
神国很明亮,神殿很辉煌,神庭家门口种的金苹果跟真的金子一样。被父神召唤来当猫吸的神子像一滩躺平的大橘一样一动不动,内心跟神终日007全年无休的左右手一样绝望。
03.
社畜倒也不是真的生来就是社畜,祂也有过襁褓中安宁祥和的岁月。祂刚诞生那会儿,萨斯利尔抱着祂敲开了梅迪奇的房门。
“主交给了你一个光荣的任务……”
“啪”的一声,门飞快地关上了,随之而来的是梅迪奇声嘶力竭的高呼:
“主我手底下那帮人忽然出了点事我现在必须去凡间一趟大概几十年没法回来请恕梅迪奇无法完成您的任务!”
萨斯利尔:“……”
萨斯利尔又敲响了乌洛琉斯的门。乌洛琉斯……乌洛琉斯连夜咬秃自己的尾巴重启逃离天国。
诸天使之王的大门挨个敲过一遍,不是婉言推脱就是当面拒绝。萨斯利尔焦急地抱着婴儿满神国转圈,祂房间里堆积的公文已经快把祂淹没了,祂手里这个小东西还没找好下家。
小东西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小嘴一扁,“哇”的一声哭出来。
萨斯利尔抱臂沉思,在“把管生不管养的主拖出去暴揍一顿把小崽子糊祂脸上告诉祂不要屁大点事都推给自己的半身不然就让祂知道什么叫做推翻本体暴政世界属于分身”和“把这小崽子原地一扔就好反正死不了让祂喝阳光饮露水野蛮生长爱咋咋地吧回去赶紧批公文去”这两个抉择中纠结片刻,选择了暂时把小崽子带回去,批完公务再想想找个倒霉蛋养着。
于是整个神国上下都默认了萨斯利尔会是新神子的监护人,萨斯利尔自己捏着鼻子当了这个倒霉蛋。
04.
主给祂赐的名为“克莱恩”。萨斯利尔一度以为造物主会再玩一次梗,然而祂却难得起了个正经名字,正常得跟祂显赫的身份有些不相符。
克莱恩,一个来自遥远时代的词汇,意思是渺小的,平凡的,短暂的。
作为全知全能者,万神之神当然能从幼子的命运中,看到和自己等同的未来:支柱,支配,灵界主宰,命运道标,或者随便什么词语,因为人类的语言远远不足以描述那样至高无上的存在。
正因如此,“克莱恩”,这样一个承载了某种平凡又珍贵的愿景的名字,就真的像做梦一样了。
05.
尽管萨斯利尔不愿意设想这样的场景,阿蒙最终还是得知了克莱恩的存在。
“父亲,祂好香啊。”阿蒙鼻子动了动,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孩子见了某种不能拒绝的美味甜点。
“我可以吃掉祂吗?”
06.
亚当第一次看到一向被宠得无法无天的弟弟因为做错什么事受到父亲的惩罚,这对亚当来说可是个新鲜事。
终日在天国四处徘徊,寻找新的童话素材的亚当停下脚步,心平气和地同神殿大门口被挂了一整排的弟弟打了个招呼。
“你好,阿蒙。”
“你好啊,偏执狂。”被拴住脚脖子、暂时限制了所有非凡能力的阿蒙歪着脑袋,试图荡个秋千,很可惜失败了。
“告诉你一个坏消息,父亲又生下了一个孩子,你我要变得更加不受宠啦!”
“我很高兴,”亚当温和道,“你终于也能明白我先前的处境了。”
07.
平心而论,相比于同为苟三家天使之王的阿蒙,幼崽时期的克莱恩可要安静乖顺得多。
既不吃喝拉撒,也不吵吵闹闹,只要找个公务堆往上一扔,就能安安静静待上很久很久,萨斯利尔自己都很容易忘记自己还带了这么个孩子。
只有一点:这个神子似乎过于孱弱了。
他长得太慢。相比于当年一天一变样、几个月就能长到寻常孩童大小的亚当和阿蒙,克莱恩长得太慢了,甚至比那些真正的弱不禁风的人类婴孩还要慢,伶仃羸弱,像是患了什么先天不足的疾病。
“他的人性太充沛了。”主垂着头拨弄幼子柔软的黑发,孩童褐色的清澈双眼中倒映出祂的模样,“作为一个天生的神话生物,这是一件很令人困扰的事。”
旧日人类的灵魂和魔药的精神烙印拉锯撕扯,互相容忍又彼此吞噬,最后这些混乱的精神缝合成了一个……分不清自己应该是“祂”还是“他”的残次品。
天生的神话生物一出生就受到魔药对天性的塑造和引导,让祂们无意识中就进行了“扮演”,从而避免了出生即失控的结局。祂们没有人性,因此不会为人性和神性的倾轧感到痛苦。可是克莱恩不一样,这具神话生物的躯壳里,被灌注了一个柔软的人类灵魂。这让他一出生就陷入了撕裂般的混乱和疯狂。
神子一出生就被编纂入了新的圣典,作为造物主座下第九位“王”,和祂共享着千千万万的锚点。这稳定了他的精神,让他的神志维持着懵懂混沌的状态,而非直接陷入无可救药的失控。可是这不够,祂想,他必须学会接纳魔药中的精神烙印,学会,如何成为“祂”。
创造一切的主捏了捏祂自己额前的那一缕挑染似的金发,不知出于什么心情,笑了。
只有祂自己记得那个作为普通人类的苏联研究员也曾经是莫斯科街头最寻常不过的金发蓝眼,可那个平凡又天才的年轻人早就已经随着那个旧日文明一同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了。
现在的造物主发丝是漆黑的,眼瞳是金色的,只有这一缕发梢,还顽固地提醒着祂他昔日的模样。
08.
“你得学会扮演,知道吗,扮演。”
难得恢复了部分清醒的克莱恩仰视着父亲的半身,点了点头。天国副君俯身摸了摸幼子漆黑柔软的发旋,眼神复杂,掺杂了怜悯。
祂得为这一时片刻愚蠢的心软付出代价。
09.
克莱恩天生和源堡之间建立有某种特殊的、牢固的联系,这一度让同样落地掌握混沌海的远古太阳神陷入了深深的担忧,担心哪天一个没看住,小儿子就直接换成死诡了。万幸,死诡的复活后手大概出了什么问题,祂的棺材板盖得还算严实。这让苏醒没多久就感受到原初污染的准旧日在安心之余,开始酸了。
但祂没有酸多久,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开启了扮演之路的克莱恩就像解锁了某种奇怪的恶趣味,祂在扮演诡法师上展现出了高超的天赋,这让天使之王们回忆起了阿蒙刚刚诞生时,祂们被阿蒙支配的恐惧。这大概是某种途径特色,或者说来自途径顶端存在的影响,毕竟相邻途径的阿蒙在恶作剧上有过之而无不及。可见这三条序列顶端的死诡是个什么德行。
错都是死诡的错,我的孩子们都是最可爱的孩子。
远太左手一只蒙,右手一只喵,心满意足地撸了把翅膀,老父亲滤镜自动无视了左手右手鸡飞狗跳的猫鸦互啄。
偷窃,嫁接,偷窃,愚弄,偷窃,隐秘,偷窃,偷窃,偷窃,愚弄,愚弄,愚弄。
被排除在外的亚当默默给自己刷了个安抚。
也许祂更应该先给自己关掉心理学隐身。
10.
谁也不知道两位相邻途径的神子是怎么想的,明明前一秒阿蒙还在馋克莱恩的非凡特性和源堡,下一秒祂们就一拍即合,开始狼狈为奸了。
塑料兄弟一联手,天使之王都得绕道走。
梅迪奇觉得自己所在的途径痛失了人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掌握源堡的天使之王,位格几乎等同于萨斯利尔,何况克莱恩还掌握了一份唯一性。
这就意味着,祂能够动用的非凡能力,可不止占卜家高序列那点花样——偷盗、错误、传送、封印、愚弄、隐秘、嫁接,苟三家一切人见人嫌的技能,克莱恩全都有。
原本就不甚安宁的天国愈发不平静了。
《狼与虫与香辛料》合志解禁
荣幸参本
0.
《关于封印物0-64收容现状的若干条例(1356年修订版)》
唯一监管人:伦纳德·米切尔(注:特指黑夜教会贝克兰德教区现任高级执事伦纳德·米切尔)
1、编号:64
2、危险等级:“0”,非常危险,最高度重视,最高保密等级,不可打听,不可外传,不可描述,不可窥探。(注:1356年修订,此条废除)
3、描述:祂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活着的天使,为「愚者」的神降容器,可承受真神神降,疑似前■■■:■■■·■■■。失控状态下,会无差别影响一定范围内的所有...
3、描述:祂不是一件物品,而是一个活着的天使,为「愚者」的神降容器,可承受真神神降,疑似前■■■:■■■·■■■。失控状态下,会无差别影响一定范围内的所有生物,效果包括但不限于:秘偶化、扭曲化、痴愚化。(注:1354年增订,不眠者途径的非凡者有概率免疫)
4、封印方式:如无异常,无需特殊封印,置于查尼斯门后即可。但如离开查尼斯门,需唯一监管人伦纳德·米切尔在场,并处于1000米内。(注:1356年第二次修订,经向愚者教会确认,此件封印物不可长期封印)
5、如需启用,能且只能由伦纳德·米切尔控制并使用。(注:启用状态下,严禁占卜家、学徒、偷盗者途径的非凡者在场)
6、本件封印物具有一定程度的灵智,有进食、行走等类似普通人的生活需求,如在外界遇到其独处,请立刻通知唯一监管人伦纳德·米切尔。(注:1356年第三次修订)
……
1.
“克莱恩!该出来晒太阳了!”
平斯特街7号的房间里传出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午后的阳光足够暖和,即便冬日的冰雪尚未消融,那金灿灿的光影洒下,也足以驱走刺骨的寒意。
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慢吞吞地转过脑袋,浅褐色的眼眸既呆滞又空洞,视线一点点移向靠在门边的人身上。
祂看上去迟钝又滞涩,像是一个生锈已久的人偶。
但伦纳德似乎早已习惯,抱着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毛衣和裤子,三两步走上前,把衣物放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扶着平躺的人坐起。
被称作“克莱恩”的人任由他摆布,双手直直垂在身侧,目光也尚未来得及从门口收回便被挡住。黑色头发被压得有些杂乱,身上的浅色薄棉睡衣同样皱起,未系扣子的领口歪着敞开,露出漂亮的锁骨。
“今天终于休假了,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
“……”
没有回应。
“好吧,”伦纳德轻轻叹了口气,但很快又重新扬起嘴角,“那就去圣塞缪尔广场喂鸽子吧,说好了,这次不许用历史投影。”
墨发绿瞳的值夜者俯下身,在对方的眼角轻轻吻了吻,未戴红手套的双手扶正歪掉的衣领,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纽扣,将其一粒粒解开,露出薄棉睡衣下略显瘦削的肌肤。
寒冷的冬天当然不会有人这样慢吞吞地换衣服,但房间中的二人都已脱离“人”的范畴,踏上了神之途径中绝大多数人可望而不可即的高位阶梯。
无论严寒还是酷暑,对他们的影响与细雨微风几乎没有区别。
寒风吹得窗户玻璃微微震颤,伦纳德侧头看了一眼窗户的方向,随手打了个响指,那异响便立刻停下。灵性之墙骤然包裹住这间卧室,将一切风雪都阻隔在外。
平斯特街7号不经常住人,也几乎不燃烧壁炉,但如果克莱恩在,伦纳德还是愿意让这间冷冰冰的房子更有生活气息一些。
比如,像普通人那样使用瓦斯灯照明,保持规律的一日三餐,甚至偶有闲暇还会亲自到市场里买菜做饭。
这一切的一切只为一个目的:作为一个人而活着。
在晋升到序列3,进一步向完整的神话生物趋近后,伦纳德才真正意义上认识到“人性”的重要性。
锚固然重要,那些人际关系编织成的网是阻止他向神性深渊滑落的最大绳索,但更重要的是——首先自己必须要有足够的求生欲,愿意抓住那些绳索。
这也是他从帕列斯身上学到的:只有保持一个普通人的生活状态,学着做一个人,才能真正成为一个人,而不是一个无喜无悲,甚至是被非凡特性中的精神烙印吞噬掉的神话生物。
伦纳德扶着“克莱恩”的双手举过头顶,将套头的浅灰色毛衣从上套下,弹力的领口拽了几下才服服帖帖地堆到脖子上。墨发绿瞳的诗人耐心地将衣服下摆拉扯整齐,然后又脱掉他的睡裤,换上内里带细羊绒的外裤。
或许克莱恩不怎么喜欢这样的装束——他仍旧喜欢传统鲁恩绅士那套古板又硬挺的黑色正装,但伦纳德总觉得那黑色长风衣的线条在克莱恩身上过于硬冷,不适合一个……应当处于休假中的人。
是的,休假。
至少伦纳德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他给克莱恩换上了松软的高领毛衣,带细绒的毛线织出慵懒又闲适的感觉,翻折的衣领将脖子遮挡得严严实实,这样就看不到锁骨和脖颈动脉处的……几个吻痕。
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亲吻一位神明的半身,并且留下痕迹——这当然是一种不可饶恕的僭越与亵渎,但如果得到神明本人的默许,那便另当别论了。
2.
在很久很久之前,在伦纳德第一次亲吻这件封印物的时候,他尚且不知道这是一种默许。
彼时他刚刚晋升序列3,就接到了一项严肃且危险等级极高的任务:前往拜亚姆,与愚者教会交接一个0级封印物,并将其安全护送回贝克兰德。
一路上,他幻想过严密厚重的铁箱,自己只要不按规定接触就立刻会被污染,也想象过是像0-05那样会蛊惑人心的异端,诱骗自己许下一个个愿望……
「如果我的愿望是克莱恩能够醒来,这也能实现么?」
他曾对0-05问过这个问题,可回答他的却是一声不屑的嗤笑。
于是伦纳德就明白了,如今克莱恩的位格,甚至要在这个灯神之上。
而当在拜亚姆的愚者教堂里真的见到那张格尔曼·斯帕罗的脸时,他甚至有一丝果然如此的荒唐感。
交到他手里的文件也证实了这一切:封印物0-64,“愚者”的神降容器。
一个听起来就让人遍体生寒的名字。
那时候,他还不是0-64的唯一监管人。
这件0级封印物被他在戒备和警惕中带回贝克兰德,就那么封印在圣塞缪尔教堂地下,和其他封印物一样被关在冷冰冰的隔间里。伦纳德只能借着巡视查尼斯门的名义多看上几眼,然后又在一次次的迅钟声里匆匆离去。
后来,他成了0-64的专属搭档。
因为黑夜教会发现,有伦纳德在场的时候,这件封印物会更好控制,也更多几分灵动。而伦纳德也总会下意识地用某个已经被尘封的名字来称呼这件封印物。
0-64的真实身份也是因此被调查出来的——祂会回应“克莱恩”这个名字,而且,偶尔也会使用“克莱恩”的容貌。
这本是只属于伦纳德的秘密,但0-64过于迟钝的反应总是让这种小秘密被轻易撞破,无论是静谧无声的查尼斯门后,还是押送封印物的途中。
甚至于这已经变成黑夜教会的一个传说——只要你在米切尔阁下的身边够久,就有机会见到0-64的真容,甚至是亲眼目睹神降。
但这并不好笑,至少黑夜教会的高层们,知道0-64就是曾经廷根事件里殉职的值夜者的那些人们,在见到伦纳德和0-64一同出现的时候,都会不由发出深深的叹息。
“你这家伙真是的,骗了我还不够,还害我得跟你一起说谎……”
伦纳德撇撇嘴,轻轻在“克莱恩”的脸上捏了一把,顺手把厚厚的围巾在他脖子上围好,然后拉着人往大门口走去。
难得的休息日,难得的晴天。
3.
风雪止息后的贝克兰德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这座希望之都在一片洁白中开始喷吐黑灰色的烟尘,滚烫的蒸汽从黄铜的管道中被输送到城市的角角落落,泄压阀发出呲呲的响声。
即便走在街道上,也能明显感受到这座城市正在从漫长的冬眠中苏醒。
伦纳德搀扶着“克莱恩”,或者说,比起搀扶,这个动作更加亲密,他一手绕过背后搂住“克莱恩”的腰,另一只手则垂在身侧拎着一个纸袋,里面放着两杯热腾腾的饮品。
圣塞缪尔广场上的积雪尚未消融,前来祝祷的信徒们比前几日多了不少,在广场上留下一串串脚印。
伦纳德带着“克莱恩”走到广场边缘的长椅旁,用袖子拂干净积雪,这才扶着人坐下,又从纸袋中拿出纸杯,手把手地塞到对方手中,直到他稳稳拿住。
暖烘烘的阳光从高空洒下,几片零星的雪花飘落到发梢便很快融化,变成晶莹的水珠。
雪就是这样留不住的东西,无论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还是冷眼旁观它落入埃尘,最终都会如过客般消失不见,连浮光掠影都不会留下。
在伦纳德眼中,很多时候,克莱恩就是这样。
他走得太快太高太远,任何人都抓不住他,也留不下他。
“克莱恩啊……你这家伙骗起人来可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
黑发绿瞳的诗人又忍不住嘟囔两句,捧着手里的纸杯喝了一口。
这是今年贝克兰德最流行的冬日饮品——冰糖雪梨。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方糖煮水果茶,但换上这拗口又别致的名字之后,竟真的让人忍不住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来上一杯。
甜丝丝的热饮缓和着冬日的寒冷,水果和冰糖的香气顺着唇舌流入胃中,即便温度的影响已经微乎其微,但伦纳德仍忍不住想舒展身体,他似乎明白克莱恩为什么这么爱喝了。
回过头,就看到“克莱恩”睁着眼睛直直看着自己,他竟从那双没有神采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渴望,以及……微不可察的委屈。
伦纳德心说明明骗人的是你,现在你反倒还委屈上了,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慢,侧过身将手里的纸杯饮口凑到“克莱恩”嘴边,轻轻抬高杯身。
这种时候的“克莱恩”终于像个活人了,乖乖地半张双唇含住凸起的饮口,主动吞咽些许泛黄的甜水,褐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脸餍足的享受。
在“克莱恩”眨巴眨巴眼睛表示喝饱了后,伦纳德将纸杯放到身侧,掏出手帕为他擦了擦嘴角的水痕,又从大衣内里的夹层口袋中摸出一个小本和一支笔。软皮的小本已经有半数页面写满了字迹,蓝黑色的墨迹透过纸背渗出,泛黄的纸张边缘微微卷起,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翻阅。
伦纳德将小本翻到全新的一页,垫在大腿上,飞快写着些什么。
「品类:饮品(热)
品名:冰糖雪梨
口味类别:甜、水果香
喜好程度:五星
备注:单次饮用量较低,约六分之一标准杯,可少量多次」
伦纳德捏着笔杆,来来回回在空气中勾画几下,又转头看了看“克莱恩”眯眼微笑的表情,最后再次落笔,在“喜好程度五星”的后面附了一行字:会主动表达想喝的意愿,并表示满足。
他已经很习惯照顾这样的克莱恩,能从每一丝细微的表情中读出对方最本能的情绪和喜好。
这甚至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在1356年那场不算意外的意外里,从那次他终于鼓起勇气向神明发出质问后,高居神座的愚者先生终于向祂的眷者坦白了一切,并向这只黑夜家的二五仔魔狼作出许诺,将0-64赠予他。
是的,赠予。
一个怪异而又令人不敢深思的字眼。
从那以后,黑夜教会便联合愚者教会再次修订了关于0-64的资料,将其列为唯一一个危险性极高,但收容等级极低的0级封印物,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可以在地面上自由行走的0级封印物。
但令所有人诧异的是,教会竟然为这件封印物指定了唯一监管人。
4.
“我?”
伦纳德愣了愣。
彼时,恢宏幽暗的宁静教堂里,这一声既诧异又疑惑的短促音节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着。
“这是女神的旨意。”
头戴三重冠冕的黑夜教宗在胸前连点四下画出繁星,注视着伦纳德的眼眸深黑而又仿佛点缀无限星光,祂同样疑惑于女神的这条谕令,但仍旧一丝不苟地奉行。
“神说,将封印物0-64的收容等级降为三级,并从此由伦纳德·米切尔担任祂的唯一监管人。”
从宁静教堂出来的时候伦纳德整个人都是懵的,他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他知道自己跟克莱恩开过玩笑,说你不如把0-64送给我得了,这样四舍五入就当见面了,还省得我天天找借口去查尼斯门下面。
那时高居神座的愚者先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那你可得管吃管住,要是让我知道你天天给我吃黑麦面包和白凉水你可等着。
伦纳德说那必不可能,自己现在好歹也是个大主教了,别说吃点好的,就连在贝克兰德北区买套房也轻轻松松。
克莱恩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真的?”
刚还自信满满的黑夜主教立刻面色一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他确实很有钱不假,但这些钱都用来买神奇物品了……嗯,走的平台是塔罗会……
然后他就被一脚踹下源堡了。
总之,那只是一次无须在意的小玩笑,至少伦纳德是这样认为的。他知道克莱恩并没有真正、完整地苏醒,否则也不至于连一个分身秘偶都无法控制,而短暂的清醒也不应该浪费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还有更多的战场等着祂踏足,有更多的信徒等着祂拯救。
在从凛冬郡回到贝克兰德,前往圣塞缪尔教堂的查尼斯门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以一个“人”的状态,照顾好0-64,即便不知道祂会在未来的哪一刻睁开眼睛。
沉重的铁黑色大门在面前打开,在一众大主教和高级执事的注视下,伦纳德走了进去。
要知道,同为神降容器的0-17可是被封印在查尼斯门的最底层,就连常态巡查都不被允许,只有圣安东尼大主教才有权观察祂的状态。
这将是黑夜教会历史上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允许一个高危的0级封印物以3级收容等级在地面上自由活动,甚至神谕中直接指定了祂的唯一监管人。
硬冷的靴底踩在岩石的地面上,伦纳德深呼吸了三次才解除掉门上的隐秘封印,拧动把手拉开铁门,在合页刺耳的吱呀声中看向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封印物。
而后者完全没有往常的呆滞无神,此时正是克莱恩·莫雷蒂的面容,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浅棕色的眼眸灵动有神,笑得眉眼弯弯。
“下午好,诗人同学,所以今天晚上吃什么?”
伦纳德:“……”
5.
“忘了告诉你了,很多饭点我都会‘来’吃饭,所以你最好不要糊弄‘我’。”
咽下最后一块蜂蜜蛋糕,克莱恩意犹未尽地用眼神示意伦纳德把另一个盘子端过来,后者从善如流,立刻又把奶油司康饼和布丁杯摆到克莱恩面前,还贴心地端来一杯苹果汁。
伦纳德愣愣地看着这个不知道该叫前同事还是现同事的同事一改此前的优雅和矜持,飞快地消灭着桌面上的甜点。
过去的许多年里他设想过无数次重逢,也许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正午,也许是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也许是充满血腥的战场上……或许就像罗塞尔大帝诗歌里说的那样:以眼泪,以沉默……
但唯独没有一条像现在这样——打包一家甜品店的所有甜品,坐在自己家里飞快消灭这些小甜点。
什么斜阳正好,什么无声对视,什么诗意的场景通通没有,有的只是一个放弃了礼貌吃相的小占卜家。
尤其这个小占卜家从查尼斯门里出来的时候还特意装作他是一个没有神智的封印物,这直接导致拉着他的伦纳德接受了无数道叹息、不忍、沉重等充满悲情的目光。
“吃饱了,谢谢款待。”克莱恩一推盘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这才舒服地呼出一口气,靠在沙发背的软垫上:“啊,好久没有真正‘吃’过一顿饭了,虽然神话生物不需要进食,但果然还是只有美食才能愉悦心情。”
“……你,十多年没吃饭了是吧?”伦纳德干巴巴地蹦出一句。
“嗯哼,你不会以为源质会自己做饭给我吃吧?”克莱恩耸耸肩,随后眯起眼睛,目光落在那张漂亮的脸上,颇有一种你敢有不满就给我等着的威胁感。
后者顿时一个激灵,立马讪笑道:“怎么可能嘛,明天想吃什么?”
当然,也不怪伦纳德,毕竟就桌子上那一堆盘子摞起来,是个正常人都得腿肚子转筋,更别说那家甜品店还是北区比较昂贵的,克莱恩这一顿就吃了快三十镑……
伦纳德开始怀疑自己三千金镑的月薪究竟能不能养活得起尊敬的愚者先生。
“随便吧,反正只要好吃的就行……哈欠……”克莱恩捂嘴打了个哈欠,原本澄明的眼神逐渐变得朦胧起来,就连声音也开始模糊低沉,“我睡会儿,有事叫我……”
“诶?克莱恩你先等下,我去给你收拾房——”
话到一半,伦纳德顿时哑然。
克莱恩还在沙发上端正坐着,眼睛也没有闭上,甚至脸上粘的奶油都还剩一点没有擦干净,但伦纳德能察觉到他的意识已经离开,又恢复到了0-64的封印物状态。
“原来是这个‘睡’……”伦纳德又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抽了张纸擦干净克莱恩脸上的食物残渣,把人从沙发上拦腰抱起,犹豫了一下,随后往自己的卧室里走去。
反正现在克莱恩也不挑睡哪儿……心里小小嘀咕一声,伦纳德说服自己把已经“睡着”的人轻轻放在自己床上,并替他除去鞋袜和外衣,掖好被角,又用手掌盖住他的眼皮轻轻拨下,让0-64看上去真的像在闭眼安睡一样。
此时,窗外的斜阳余晖已经散去,点点星辉和绯红的月光缓缓在天空浮现,墨发绿瞳的值夜者静静注视着床上的人,脑中思考的却是今天的日程安排。
在确认今晚不是自己轮值后,伦纳德忽然心中微动。他放轻脚步走到窗边拉上厚重的窗帘,又走到床的另一边,脱掉衣服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躺了下去。
克莱恩依旧沉睡着,细长的睫毛根根可数,但伦纳德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读出了一丝宁静与平和。
尽管在档案里祂的名字是0-64,从某种意义上讲,确实不是克莱恩的本体,而更像是一个用来存储意识的神降容器,但在帕列斯的教导下,伦纳德知道如今的克莱恩已经近似于一种抽象的概念,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本体,因为任何一个秘偶都可以随时成为本体。而这意味着,秘偶的状态也能同步反应出克莱恩自身的状态,位格越高,就越接近本体本身。
又往克莱恩的身边凑了凑,伦纳德注视着闭眼沉睡的人,良久,忽然伸出手搂在对方腰上。
“晚安,好梦。”
黑夜的眷者送上他的祝福。
6.
这是一种默许,一次秘而不宣的表态。
尽管伦纳德并非心思细腻到擅长察言观色,甚至常常被克莱恩调侃为“傻狗”,但他总能敏锐地把握到克莱恩的每一次情绪变化。
作为一个俯视众生的神明,即便并非全知全能五途径,伦纳德相信克莱恩总不至于无法察觉他自己一个高位格秘偶身上的……
比如,吻痕。
但克莱恩从来不说,只是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的诗人同学从手足无措,到尴尬慌乱,再到习以为常,乃至如今的……胆大妄为。
渐渐地,伦纳德也习惯了这种默许,不再在意克莱恩还有一个高高在上的身份,大胆地表达自己的各种需求,比如亲吻,比如拥抱,也比如……一个独属于他伦纳德·米切尔的,主动唤醒愚者先生的方式。
这当然合理,自己家的诗人同学怎么还能和别人一样通过念诵尊名来祈祷?
于是克莱恩塞到伦纳德手心里一颗彩纸包装的水果糖,笑着说:“需要唤醒我的时候,就喂我吃下这颗糖,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强制清醒一次。”
盯着掌心的糖果半天,伦纳德咂咂嘴:“……就一颗啊?”
闻言克莱恩顿时一拍桌面怒目而视:“这都够你在南大陆杀个七进七出了!”
伦纳德一缩脖子,小声嘀咕道:“我去南大陆杀那么多次做什么,就是想找你聊聊天嘛……”
克莱恩:“……”
总之,克莱恩还是又多给了伦纳德几颗糖,并且表示,他可以用好吃的来和自己“换”——顾名思义,就是伦纳德每找到一种符合克莱恩口味的食物,就能获得一次糖果形式的临时召唤许可,而这召唤出的还将是全盛状态下的诡秘之主……
反正帕列斯知道后立马就从平斯特街7号搬出去了,要知道在黑夜教会的《关于封印物0-64收容现状的若干条例》第5条里,神降期间可是明令禁止有占卜家、偷盗者、学徒三途径的非凡者在场的,那种强大且难以抗拒的聚合特性让祂有一种多待一秒就会非凡特性析出的错觉……哦,这还真不是错觉。
从那以后,伦纳德原本写诗的小本就变成了一份美食记录册。
他带着克莱恩几乎走遍了整片北大陆,从鲁恩到因蒂斯,从弗萨克到费内波特,厚厚的小本写满了一页又一页,就算是最优秀的旅行家也要为这段漫长的旅程所折服。
“等第六纪咱俩退休了,就去报纸上开个专栏,叫《第五纪美食品鉴手记》。然后再开一家餐馆,周一周三卖鲁恩菜,周二周四卖因蒂斯菜,周五周天卖费内波特菜,周六卖弗萨克菜——或许比起弗萨克的食物,那边的高度烈酒会更受欢迎些。”
伦纳德靠着椅背,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上,指尖轻轻摩挲本子中间夹着的糖纸。几片零星的雪花从天空飘落到发梢,又消失不见。
糖纸下的这一页,是上次两人一起去弗萨克帝国时写下的。他们在因多港偶遇了正在那里钓海豹的阿兹克先生,后者为两人做了一顿当地特色海鲜羹,鲜美的味道让它在这个笔记本上喜提足足半页纸的记录。
忽然,肩膀一沉,伦纳德侧过头,看到“克莱恩”身子歪了过来,侧靠到自己肩头。
“好好好,今天晚上吃海鲜羹,我先去联系阿兹克先生?”伦纳德微微换了个坐姿,好让“克莱恩”靠得更舒服些,“不过现在是冬天,弗萨克那边的冰层可能要冻到十米开外了,考虑一下普利兹港?”
“伦纳德?”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伦纳德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就看到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塞西玛执事正踩着厚厚的积雪向自己这边走来。
这位高级执事墨绿色的眼珠比数年前更加深邃,唯一不变的是高高立起的衣领,寸步不离的手提箱,以及永远的红手套。
“中午好,塞西玛阁下,今天天气不错,”伦纳德抬手打了个招呼,扣上笔帽,和小本一同放进大衣内兜,随后又转头看了一眼“克莱恩”,笑了笑,“也带‘他’出来晒晒太阳。”
“祂……”
塞西玛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把后面的音节吞了下去,摇头轻叹了一声。
眼下的0-64用的是克莱恩·莫雷蒂的面容,微微眯起的眼睛和嘴角淡淡的笑容,和当年那个廷根的小值夜者分毫不差,每每看到,就连塞西玛都要有一瞬间的恍惚。
梦魇会受困于梦境,这是黑夜教会内部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些幻影、那些记忆、那些回不去的美好时光和无法改变的绝望过去,对每一个黑夜途径非凡者而言,既是消化魔药的助力,也是前行路上的荆棘,让每一个脚印都鲜血淋漓。
但和其他人不一样,困住伦纳德的是现实。
“伦纳德,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塞西玛在伦纳德另一侧的长椅上坐下,银色的手提箱平放腿上,戴着红手套的双手交叠搭在手提箱上,墨绿色的眼睛盯着身侧的人,斟酌着开口道:
“我们不能总沉湎于过去,女神指引我们归于安宁,但安宁的终点不只是生命,还有名为记忆的囚笼……”
听到这话,伦纳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礼貌性的笑容里透着几分无奈。
他知道塞西玛执事在说什么,但是……他没办法告诉大家其实克莱恩还活着,不仅活得好好的而且都成神了……0-64只是他的一个高位格分身,每次饭点都会把意识投射过来一块吃饭,俩人平均一天见三次,而这主要是为了监督自己有没有好好喂他,顺便看看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
“其实……呃……”伦纳德吞吞吐吐,抬手抓了抓脑后半长的黑发,“其实克莱恩他……”
注视伦纳德片刻,塞西玛的目光又扫过双眼空洞无神的0-64,轻轻叹息一声:“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无权指责他什么,但是你,伦纳德,你必须学会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伦纳德张了张嘴,遂决定放弃解释,想了一下,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拆开包装,侧身喂到“克莱恩”的嘴里。
塞西玛执事皱了皱眉,疑惑于伦纳德的动作:“你在做什……”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0-64突然“活”了过来!
“克莱恩”半阖的眼眸缓缓睁开,原本空洞无光的双眼变得灵动有神,见此,塞西玛面色猛地一变,立刻从长椅上站起,抓紧手提箱的手背上青筋凸现,充满戒备地死死盯着眼前处于活化状态的封印物。
“伦纳德!你快——”两个音节刚出口,塞西玛剩下的声音就哑在了嗓子里。
他想起了0-64的封印方式:让伦纳德处于其1000米内——这意味着眼下0-64的活化是受控制的。
“……唔?日安,塞西玛阁下。”
克莱恩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嘴角带上了温和的微笑,抬手捂嘴打了个哈欠,又瞄了一眼天空的暖阳,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只刚睡醒的猫,正在懒洋洋地舒展身体。
但这一幕在塞西玛的眼中则成了恐怖扭曲的景象,高序列威压让他的灵性直觉疯狂报警,视野边界在震颤,不可名状的呓语在耳边炸响,最后整个人猛地僵住,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念头。
下一秒,近乎破碎的意识又重新恢复,甚至前所未有地清晰敏锐。
他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重新坐到了长椅上,一只五指张开的手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抬起头,就见0-64正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
“抱歉抱歉,刚睡醒力量有点失控,”克莱恩十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然后毫不犹豫地甩锅道,“都怪伦纳德,叫我之前也不说清楚,还以为在战斗中,就没太约束自己的力量。”
哦……塞西玛呆呆点头,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重新紧张起来,把手提箱攥得更紧了。
“你……您……现在是……”
“咦,伦纳德没跟您说么?”克莱恩有些困惑地眨眨眼,刚刚苏醒时深黑的眼瞳不知何时变回了浅褐色,目光狡黠而灵动,难以分辨究竟是真人还是封印物。
塞西玛的目光又默默转到伦纳德脸上。
“呃……”伦纳德尴尬地移开视线,求助的目光看向克莱恩,但后者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好吧,其实……”伦纳德吞吞吐吐地开口,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其实我很早,很早就知道克莱恩并没有真正地……嗯……”
含糊略过那个字眼,伦纳德瞄了一眼两人,继续干巴巴道:“他只是在……呃,沉睡……因为晋升天使很困难,呃对,因为晋升需要而陷入沉睡状态,现在正在缓慢苏醒中……”
看到诗人同学实在是编不下去了,克莱恩好笑地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把那杯喝了一半的冰糖雪梨递给自己。
喝了一口温热的小甜水,克莱恩捧着杯子坐到伦纳德身边,这才看向塞西玛执事,轻笑一声:“还是我来说吧,您就理解为晋升需要好了……”
在克莱恩又一次把半真半假的瞎话说了一遍后,塞西玛执事终于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并且没有继续追问细节的意思——这是神秘世界的基本常识:面对一位天使,一个神降容器,最好不要详细追问祂的过去,指不定就会被哪条不该知道的知识污染。
“……总之,赞美愚者先生,也赞美女神。”
克莱恩在胸前连点四下画出繁星,语气虔诚得仿佛一个真正的虔信徒。伦纳德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收到了一个白眼。
“好吧,我大概明白了……”塞西玛以一种难以描述的心情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克莱恩的说法,随后,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伦纳德,“那这么说,你那个笔记本记的是……”
所有人都以为伦纳德在总结0-64的观察结果!就连教会高层也不例外!
“这个?”
伦纳德愣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他的软皮小本,随意翻开几页,展示给塞西玛看:“是克莱恩的食谱啊,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之类的。”
塞西玛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看着上面记录的各种甜点、小吃、饮品,这位黑夜教会的高级执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甚至有一种自己受到精神污染的错觉。
要知道,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本子上记录的内容,很可能成为黑夜教会有史以来最详尽的0级封印物资料!
但是……食谱?!
教会批准你近距离接触一个0级封印物,就是为了让你天天记录祂喜欢吃什么吗?!
7.
“所以伦纳德,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是我自己来写对我自己的观察记录?”
克莱恩啪的一声把钢笔叩在桌面上,瞪眼看着桌子对面的人。洇开的墨水弄脏了纸张,但仍旧能分辨出一些字眼。
《封印物0-64观察记录》
观察对象:封印物0-64
记录人:伦纳德·米切尔
观察结论:
1、本件封印物具有一定程度的灵智,有进食、行走等类似普通人的生活需求,请勿视其为物品。
2、本件封印物口味喜甜(包括但不限于糖果类、甜点类、饮品类),但禁止除伦纳德·米切尔之外的人投喂。
a、饮品类喜好前五名:
甜冰茶;
冰糖雪梨;
——E.N.D——
一些freetalk
如果一个人,他看着像克莱恩,名字叫克莱恩,同时还是占卜家途径,并且能让伦纳德·米切尔瞬间变成一只傻狗,那他一定是正版,即便原不原装不一定。
——以上来自黑夜教会高级执事塞西玛·克雷斯泰的经验之谈。
以下废话(雾)
非常荣幸能参加这次合志,感谢三河老师的邀请~有一说一看到是美食主题的时候大脑宕机了一秒,其实快到ddl了才在某天上班的地铁上灵光一闪,意识到无论是谁,都总是需要“生活”的。
眼前闪过的第一个画面就是伦克捧着热饮坐在圣塞缪尔教堂广场前的长椅上,放松悠然地欣赏着雪景,无论此前此后要背负多么沉重的命运,但此时此刻的他们是为自己而活的。
吃饱了不饿,这就是生活。
山山水水几万重,相逢离别太匆匆,伦手中的小本与其说是美食手记,倒不如说是他和克一次次匆忙相逢又离别的证明,他们的脚步终会走遍每一寸土地品尝每一份美食,也终会走向最险恶的战场。
但好在,倦鸟已有归巢。
二编,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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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在我的认知里,同人本本身就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灰色地带,没有严格的审核、编辑、排版,纯纯用爱发电,每一个参本的人也捞不到几个子的好处。
(ps:写同人恰米我有毛病?我在公司上班实际产出内容平均一个字一块钱,不会真的以为我写几十万字的同人就能赚几十万吧?)
但即便如此各位老师也依旧很认真的在产粮,我认为能做到的上限就是每个人力所能及,仅此而已。如果一定要以大规模商业出版物来对同人本求全责备,那我的建议是别买了,看txt也挺好,至少字号亮度底纹都可以自己调,还不花钱。
这是我第二次参加合志,愉快的参本和不愉快的售后,没什么其他感想,我只是一个莫得感情用爱发电的码字机器。
(pps:还是学到了一点,只要不整花里胡哨的排版和工艺,不插图片,就不会有问题。为我本就干瘪的钱包省了一笔约稿费XD)
终于升到序列2的伦和他的大佬男友
整理一下发发
飞霄,女人中的女人!女人中的支配者!女人中的统治者!女人之主,女人的终结者!王!大师!女神!帝王!魔王!压倒性的女人!!!!!
(tag私心,我没有想到我第一次磕男女竟然女1(言╬)
有飞霄左位,椒丘右位已经霄椒CP向(cp是gb)服了老福特非要我重发一遍吗
飞霄不1这世上1就灭绝了,玛雅怎么会有像飞霄这样的1中之1,服了对家霄右是没品吗,像这样的又酷又帅又美的大将军怎么可能当下面那个,对家简直没品。
其实我们飞霄伸伸手指全仙舟的人都坐上去了,感觉飞霄一只手就能把椒丘扣篮两只手把椒丘扣到湿巾(没错我们将军就是会扣)
本来对椒丘无感,只是看到眯眯眼有点想嬷,但是但是但是直到我看见椒丘大招那个睁眼,我草我草我草我草我草真的好媚好媚啊,感觉在勾引别人。。。真的好好嬷,该死的椒左怎么这么没品
呃呃我先造个谣。
椒丘平时不是眯眯眼吗,他俩...
椒丘平时不是眯眯眼吗,他俩左时椒丘会不会也是不睁眼刚开始还笑眯眯的对咱将军说使坏,最后被我们将军扣到翻白眼求将军停,我们小狐狸直接被迫睁眼。(椒丘你就等着艾草吧)
还有他俩不都是狐狸吗,话说兽耳以及尾巴和尾巴根部是不是特别敏感啊,结合飞霄没有尾巴。(所以将军你尾巴呢)她会不会时不时的就去摸摸椒丘尾巴,去捏捏尾巴根部,感觉将军会在两人谈话时摸一下,疗伤时摸一下,左时猛掐尾巴根从而成功把小狐狸弄到糕潮,
飞霄:这是什么?尾巴,摸一下。
椒丘:。?
而且椒丘的尾巴看着就好软毛茸茸的,抱起来会很舒服,躺上去直接升天的那种。(就是感觉夏天会很热)
以及最后我要说飞霄女人中的女人雌性中的雌性女人中的支配者女人中的统治者女人之主女人的终结者王大师女神帝王魔王压倒性的女人仙舟将军史上永垂不朽的巅峰!飞霄太1了1得让人寒毛倒竖太狂了狂得让人触目惊心她长了一张所有矿工都应该拥有的脸宛如ai量身定制的矿工模板她的形象由无数矿工英灵凝聚而成宛如全世界公公日夜雕磨出的艺术品
二编:怎么被屏了,老福特你是不是我对家
三遍:呃怎么突然被屏,难道是霄右侧品把我举报了吗,老福特求放过
砂理向,本人成分砂公理嬷
私设众多,有架空成分,OOC属于我,我流黑医真理和茨冈尼亚拳王砂金
计划11章,当前1/11
第一章幸运宠儿
“对于一个月之内光顾这里三次这件事,你自己有什么头绪吗?”
麻醉效果渐渐褪去了。卡卡瓦夏扯了扯嘴角,睁开眼睛。白色的天花板在视野里逐渐清晰,他已经熟悉上面的花纹,这里是属于真理医生的地下诊疗所。
一张顶着发帽的脸闯到眼前。医生的表情并不好看,眉头紧皱拧成一团。厌恶被明明白白地写在他脸上,卡卡瓦夏模模糊糊思考着,估算着拉帝奥的厌恶里面有多少是针对自己本人还是他的洁癖发作。
“从你那还尚未完全发育到定型的颅骨中取出*恰...
“从你那还尚未完全发育到定型的颅骨中取出*恰好卡住*的钢片,真让我恶心。”拉帝奥脱下沾血的乳胶手套和发帽扔进垃圾桶,坐在椅子上翻看手术记录,一条条读出来,过程毫无感情,像机器报幕一样冷漠。
这样联想着卡卡瓦夏忍不住笑了一下。他心态很好,很擅长自娱自乐。
“这种事很好笑?”
说出联想对医生好像不够礼貌,于是卡卡瓦夏换了说辞。哪怕他刚刚从手术床上醒来,他的心仍然在胸腔里为自己此前的胜利雀跃鼓动。
“我赢了,我连赢了三次!我挣来了金币,甚至不是铜币或者银币—”
“毫无意义地赌命,你在浪费我的医药资源。不想活了下次可以直说,我看你有不少部件还能卖给需要的人。”
“拉帝奥,别这么刻薄。我会付你报酬的。上次的,还有上上次的。”卡卡瓦夏慢慢坐起来,靠在手术床边,伸手去掏和自己一起被送到这里,还沾着血渍的包裹。一枚金币躺在他的手心,被扔到半空中,落下来后在他指节之间缓慢跳跃。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他把硬币按在走过来的医生胸口。
拉帝奥后退了一步,任硬币掉落,咕噜噜地滚到床下。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烧着怒火。
“我不需要。或许你长高的可能性还更值钱点。”
抱着肩膀,拉帝奥感觉自己的胃拧成一团。他强忍着物理教训这个孩子的冲动,以免他的头遭到二次伤害。是的,卡卡瓦夏在他眼里只是个孩子,他估计他们之间至少有8岁以上,或许更多的年龄差。而且拉帝奥自己也不过才25。显然这个金发小孩身世悲惨,不得已沦落到这颗布满黑色产业链的星球参与恶心的大逃杀游戏,以供上面的蠢货白痴们娱乐。但是,一个月三次,受到致命伤害却侥幸不死,被送到他这里……卡卡瓦夏极有可能是完全不停歇地参与这愚蠢血腥的游戏。
“第一次,你是怎么赢的?告诉我。”
卡卡瓦夏抬头看他,那双奇异的三重眼缓慢地眨着。拉帝奥意识到对方在分析他的表情。立刻,他再次走近卡卡瓦夏,按住他的手。
“不许撒谎,现在,立刻回答。”
卡卡瓦夏的眼神发飘,滑向了天花板上的顶灯。拉帝奥感觉自己手掌下压着的孩子的手在颤抖。犹豫了一会,小孩咬咬嘴巴,小声地报出一个惊人的数字。
拉帝奥感到一阵眩晕。他一言不发地走开了,重新坐到桌边。过了几分钟,他从嘴里发出嗤笑。“真是幸运小子,这都没死,啊哈?”
他对卡卡瓦夏的恶感消退了一些。至少,小孩的表现说明他并不以杀人为乐。但是,对方也明显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这让他相当恼火。他不愿意救治这样的人,但是当那个单薄的小身板穿着沾满尘土鲜血的破烂走到他门前,他也实在无法把他赶走。拉帝奥烦躁极了。
“我不需要金币,但是我需要补充一下我的药剂。”拉帝奥打破沉默的空气。“明天晚上,会有一笔交易在酒馆后面的小巷进行。不管是偷,抢,还是什么手段,把它给我带来,完好无损的至少要十支。抵这三次救你的消耗。”
卡卡瓦夏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假装害怕的表情。“好的,敬爱的真理医生,货我会给您搞来的。”
“你今年多大?”在卡卡瓦夏出门前,拉帝奥问道。
“15,或许16。我可不是什么小朋友。”卡卡瓦夏这样说着。然而揣着止痛药和金币路过门口,他看到那朴素但整洁的柜子上放着两瓶牛奶。
“医生,这个我想喝,我拿走了哦?”
“拿上快滚。”
拉帝奥坐在桌边没动,他把卡卡瓦夏的手术记录收进抽屉。厚厚的病例和研究报告边有一张泛黄的照片,是年少的他和曾经的老师。他拿起来,塞到了抽屉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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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维金人被称为天生的骗子,小偷,交际花,源于生来巧手的天赋,还有从诡计之神那继承的银舌头,以及母星的深深塑造。恶劣的环境中,永恒承受苦难的人们像是吊起巨岩的细丝,稍加压力就可能崩断,经不得更多的搓磨,更遑论人性的考验。在那里长大的人,过于纯善反而是一种畸形。少年的纯真像洁净氧气一般每一秒都在消耗殆尽,经历过种族屠杀的卡卡瓦夏更是,他经历太多且惯会伪装。
从黑医的诊疗所出来后,他立刻换上另一幅面孔,这才是他的本真。他有一副毫无光亮的眼睛,视线游动的时候偶尔会闪过野兽一样的蓝紫荧光。他也不再假笑。他回头望望诊疗所的小门,卡卡瓦夏喜欢这里,喜欢门背后的房间,以及那位医生带来的氛围。因此卡卡瓦夏大步离开了。
拉帝奥医生是个可以*适当*欺负的好人。卡卡瓦夏微笑了一下,这次不是牵强脸部肌肉收缩。只是在一笔交易中作梗,不管是偷还是骗,都是他的强项。至于赌博,更是擅长。嗯,医生不喜欢他赌命呢,那双眼睛圆圆地瞪起来,猛地凑近时候还真是吓了他一跳。
在诊疗所的灯熄灭之前,卡卡瓦夏赶到了。他敲开门,拉帝奥疲倦地从缝隙中望到他那张略挂着红晕的脸。卡卡瓦夏耳朵上挂着一副过大的,仿佛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瘸腿墨镜,眼角眉梢带着兴奋的余韵。
“我可以进来吗?”卡卡瓦夏微笑。他注意到拉帝奥披着一件敞开的白大褂,靠近下摆内侧的口袋插着一只笔。一种冲动涌上大脑—*在他面前展示自己的魔术*。没有等医生回复,他侧着瘦小的身体挤进门内,像一阵风一样朝拉帝奥走去。
“猜猜怎么样?我是失败了,还是成功了?”
答案显而易见。“我不关心你的成功。东西给我,你可以走了,不要再骚扰我个人安静的夜晚。让我加班是要收费的。”
卡卡瓦夏充耳不闻,围绕拉帝奥转了一圈。“这是某一种测试,对吗?你想了解我的什么呢?”
“重申一下,我对你没有兴趣。”拉帝奥伸出手,示意卡卡瓦夏将东西交给自己。
卡卡瓦夏又绕了一圈。这一次他停在拉帝奥面前。“医生,为什么不看看你的口袋?”他用笔推了推脸上那副滑稽的墨镜,仰着头,从墨镜上方直勾勾地望着拉帝奥。
就好像口袋里突然多了点什么,拉帝奥低头,在内侧见到了一个盒子的轮廓。他伸手将盒子抽出来,正是他向卡卡瓦夏索要的报酬。而后者正在自得其乐地让他的笔像风扇一样在手指间旋转。
“行了。”医生抬手从卡卡瓦夏手中拿回笔,另一只手态度强硬地按在对方肩膀上。“我们的帐结清了。”
拉帝奥面上没有惊讶和赞赏,也没有懊恼和气愤,只有过度工作后的明显疲惫。这使得卡卡瓦夏仿佛正在面对一个漠然的雕塑。他那有点飘飘然的心坠落下来,回到了原本该在的位置上。
“不该给我打个满分吗?”他咬咬嘴唇,扯扯衣角。“医生,我还没吃晚饭…”
“晚饭是另外的价钱。”
就像在等着这句话出现。卡卡瓦夏挺直身板,摊开手掌,露出两只贴着复杂标签的小银瓶。他满意地看着拉帝奥这次被吸引了,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倾身伸手从他的掌心拾起药剂。
卡卡瓦夏不认得这是什么,但是他嗅觉敏锐,总是知道什么是最好的。
“这是一种市面上十分紧俏的活化剂。”在灯下端详着瓶身,拉帝奥解释道。“可贵之处在于这一类型性质稳定,能在常温下存储运输而不变性。是知名公司限量出品。”
“嗯哼,我就知道它们很贵。”
摘掉那滑稽的墨镜,卡卡瓦夏摇摆着走进房间。他在洗手池的镜子旁边驻足,拨弄他的头发,分开发缝。仅仅经过一天,伤口已经快速愈合只剩下一道淡淡的红痕。在母星这是无法想象的神迹,在这里只不过是技术发展的带来的福祉之一。当然,还有一点,他们说拉帝奥是这里最好的医生。
卡卡瓦夏没有机会进行对比,但是没关系,他总是知道什么是最好的。第一次濒死,他赌博一样推开这里的门。那时他感到来自深处的强烈鼓动,而他确信这是遥远星空彼端的母神赐福。他从镜子里瞥着那靛蓝色头发的医生又坐回到桌边继续工作,嗅着香皂的气味凝神思考。
今晚他还有其他的收获。一叠又轻又薄的深紫色纸币,上面印着烫金花纹。信用点,这是星球之间通用的交易载体。但他仍然钟爱那一枚金币,沾染着体温和鲜血,搏命的勋章。
他会赢取更多,当他从鸡笼一样的地牢里爬出来之后。他会一直胜利,直到他拥有彻底的自由。
tbc
星核猎手cb向,星期日加入星核猎手IF线
没有任何cp
建议结合在一起看
除了星核猎手自己,没有人知道星核猎手的基地外围了一个大大的花园,同时也是菜园。
“具体的我不清楚,反正艾利欧说整个星球都是我们的,想种什么种什么。”银狼是这么跟星期日解释的,态度相当稀松平常,“而且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的,买东西得到跑老远的星球去。本来距离就远,艾利欧和卡芙卡还不准我们就近买。还不如自己种点,更方便。”
她挺着小胸膛,指着一大片花园,仿佛在指着无垠江山,气壮山河,豪情万丈地,说:...
她挺着小胸膛,指着一大片花园,仿佛在指着无垠江山,气壮山河,豪情万丈地,说:
“这园子里,就算是花!都可以吃!”
所以,卡芙卡在园子里种了不少花。例如洋甘菊与雪菊,这些花虽说不起眼,但是生命力顽强,不需要多加照顾就能开一大片,而且气味芬芳。卡芙卡喜欢将它们的花采下来,或者洗净晒干后直接泡水,或者先浸入蜂蜜,都能够非常有效地滋润她宝贝的喉咙。
她还种了不少昙花,猎手们喜欢在昙花即将开放的时候聚在角落的葡萄架下观赏。卡芙卡会精心准备一壶花茶,用的都是花园里的出产:栀子、洛神花、玫瑰和桂花,喝起来酸甜可口,唇齿留香。大家聚在一起,一边喝着花茶吃着点心,一边闲聊等着昙花开放:卡芙卡和流萤谈着夏季新款衣装,银狼问刃的手到底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可以陪她打游戏。
等到昙花凋谢,夜间的消遣接近尾声,女士们回房休息,刃则会将萎靡的昙花采下来,第二天大家的餐桌上就会多加一道昙花甜汤。
此外,卡芙卡也种植了不少色彩缤纷的羽衣甘蓝。当然,这玩意就是个点缀,基本没人拿来当正经食物。除了星期日偶尔加进他自己的那份沙拉里,流萤偶尔摘几片叶子,把叶茎除掉后拌上橄榄油和胡椒放进烤箱烤一会配面包吃。流萤说是为了丰富口感,星期日说退一万步讲,它很健康,银狼觉得可以但没必要。
但是仔细一想,这两个人一个禁欲系神棍,一个基因编辑婴儿还失熵,吃得特殊点也很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熵症的缘故,流萤格外喜欢一些口感粗砺的食物。她在花园里种了一颗梨树,结的褐色果实虽然味道甜美,但是外皮偏硬,果肉里的石细胞也很多。
这种梨只有流萤会鲜食,卡芙卡会在它还是朵花的时候就把花瓣采下来,加进甜粥里吃,银狼评价说非常有逼格,但银狼不是有逼格的人,她会问刃叔做成梨汤行不行。
答案当然是行,刃也觉得这个品种的梨只适合做成梨汤。当然,他没有明说,这是银狼看出来的。每次银狼因为熬夜打游戏嘴上长燎泡,或者卡芙卡觉得喉咙不太舒服,刃就会把梨削皮去核,切成块和银耳、红枣、枸杞以及桔梗一起煲汤。
桔梗也是流萤种的,她说桔梗紫色娇弱的花朵和她记忆中的一种野花很像,所以每年桔梗采收的时候,流萤会把根部交给刃拿去煲汤,或者拌凉菜,她自己则仔细地把种子收集起来,来年开春再度播种。她说想纪念一些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多问。
至于刃自己种的东西就朴实无华多了,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吃且好吃。他真的种菜。刃在园里搭了好些架子,种了各种黄瓜和五颜六色的番茄。银狼刚加入星核猎手那年,刃在黄瓜、番茄首次成熟的时候,把正在打游戏的她从沙发上提溜进厨房里,试图教会她糖拌西红柿和手拍黄瓜。
最后银狼学没学会不知道,流萤倒是看会了。但是她看会了也没有用,卡芙卡和艾利欧禁止她吃生冷食物,刃和银狼以及后来加入的星期日也帮着他们盯着她。流萤数次想要告诉他们她不是玻璃娃娃,身体没有差到那种地步,失熵症也不会因为那几口生冷食物突然恶化。但每次都失败了,因为所有人都觉得:万一呢?
幸好流萤是个乖宝宝,她很难拒绝别人的善意,自己也很惜命,大家都很放心她;银狼就不一样了,她一直是炸鸡汉堡薯片快乐水都来的,主打一个热量赛高。让她多吃一点健康的食物可不容易。刃在一小片地上密密地撒上菜籽,等到小菜苗拥拥挤挤地长出两三片叶子,他就冷酷无情地把它们全都拔了。
这种刚刚萌发还没来得及长大的小菜苗,就是仙舟人嘴里说的“鸡毛菜”,清炒炖汤样样新鲜,几乎不会难吃。猪油爆香蒜片,抓一把鸡毛菜下锅一炒,满口清香,就连菜汤都很下饭。星期日从中得到启发,并尝试加进沙拉里,银狼吐槽他是多爱吃沙拉,星期日笑着往她那份里加了过量的蓝莓。
蓝莓,又是蓝莓。银狼对此有些苦恼,她并不讨厌这种酸甜可口的浆果,但是同伴们是不是太热衷给她投喂蓝莓了?
这种风气是谁带起来的,银狼不知道,她只记得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卡芙卡和刃每次任务结束买菜时(是的,星核猎手们任务结束都得去买菜)都会给她带几盒蓝莓;流萤也常常塞给银狼一大把她不知道从哪里采到野蓝莓。
同伴们的好意来得莫名其妙,银狼摸不着头脑,直到她按耐不住去问了卡芙卡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游戏打得太多,同伴们一致认为她需要多摄入一点花青素。银狼对此哭笑不得,再三向他们申明她并不近视。
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银狼某天钻进园子,想要随便摘点卡芙卡的樱桃或者刃的黄瓜当零食甜甜嘴,结果刚好撞进正主都在,卡芙卡在规划什么作物的位置,刃等她拍了板就开始松土。银狼刚想上去问这是要种什么,就看见一颗炽焰流星划过天穹,落到了地上。
很好,现在银狼知道萨缪尔女士哪去了。又高又大帅得爆炸的银白色机甲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不知道从哪里挖回来的蓝莓苗,沉稳的男声听不出半点委屈无措:“我把功率调到了最低,但是它们好像还是有些焉了……”
卡芙卡温声安慰她没有关系,浇点水就可以了,刃一声不吭地接过植株,栽到地里。三个人各司其职,配合如此默契,银狼想她该吐槽的,但是她现在更想澄清一下她真的不近视。
算了……银狼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而且她真的不讨厌蓝莓。大不了换种吃法嘛!银狼乐观地想。她会把蓝莓加到酸奶里吃,或者在一片吐司上一颗一颗铺满蓝莓,盖上另一块吐司一起吃;甚至把蓝莓放在薯片上一块送进嘴巴里吃。银狼觉得这么吃味道还不错,甚至向流萤推荐了这种吃法。可惜流萤敬谢不敏,她觉得这样吃起来怪怪的,银狼说那是因为她蓝莓放多了。
但是如果一直只吃一种水果会腻的,银狼决定再去园子里找点东西吃。她盯上了星期日,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个新人会种点什么好吃的。
可惜让她失望了,星期日刚来不久,他就算真种了什么好东西,现在也未必到成熟的时候。银狼唯一能嚯嚯的的也就只有他种的一小片薄荷。这玩意好长得很,气味清凉幽香,卡芙卡有时会拿它们做菜,做甜品,星期日本人则喜欢用它们泡水喝,非常提神醒脑,符合他的风格。
薄荷长太快,久不久要收割一批,光靠他和卡芙卡两个人消耗不了那么多,星期日就把收下来的薄荷叶洗净晒干,一部分给大家做香包,一部分洗净、切碎、用橄榄油萃取、静置澄清,做成薄荷油。既可以用来驱虫(但是对流萤作用不大)、也可以用来醒脑,更可以用来调味。卡芙卡有一回突发奇想,往冰淇淋里加了几滴薄荷油,做成薄荷冰淇淋,成品十分清凉强劲,一口下去暑热全消。
想到这里,银狼掏出手机,给正在外面出任务和刃和星期日发消息说她想吃薄荷炒牛肉,得到星期日回信说会记得买牛肉以后老不客气地薅了一把薄荷。
她起身想要拍拍衣角,想要再摘点别的什么,转头却发现一只黑猫蹲在自己身后。
银狼:!
“老板,何时来的?我是说,你也来逛花园?”
艾利欧摇摇尾巴,矜持地点了个头。他目送着银狼说着“那您慢慢逛我先走了”一溜烟儿走远,没说什么,而是迈着猫步,从星期日的薄荷丛开始,爬上流萤的梨树,飞越刃的番茄架子,路过给银狼的蓝莓丛,最后来到卡芙卡养昙花的地方。
那附近有个葡萄架,这棵葡萄藤是这座荒星上年龄最大的植物,硕果累累,只是葡萄都被套了袋子,看不见里面的葡萄串是青翠欲滴还是红得发紫。不过艾利欧也不在乎这个(尽管葡萄是他种的),他的目标是葡萄架下的桌椅——这里曾经有一张桌子五把椅子,现在椅子数量则是六。这是星核猎手们坐在一起观赏昙花的地方。艾利欧跳到属于自己的那把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这样才像话,对吧?”黑猫自言自语道。他趴在椅子上,在葡萄叶的浓荫下舒适地闭上了眼睛。
我写这段的时候,真没想到米哈游给银狼小鸟设置的技能真是蓝莓()
summary:维里塔斯·拉帝奥对市里发生的连环杀人案调查陷入僵局已经感到麻木了,他现在只想下班,然后到家里楼下那个金发小孩的店里吃口蛋糕休息一下。
最近市里激增的案件堆叠到一起导致的工作量暴增搞得维里塔斯·拉帝奥这个一向以敬业闻名的人也受不了了,他连续加了两周的班,对着各种死法的尸体分析了厚厚一叠的报告,很明显不止一个作案人,但死者之间的社会关系错综复杂,分析就暂时不是他所头疼的事了。
他换下了工作服,洗了三四次手...
他说:“……先生,您误会了,我没有上过学,我是个孤儿,小时候爸爸妈妈和姐姐为了保护我而死,我从边境而来。小时候颠沛流离所以有些营养不良,但是我真的已经成年两年了。…我是这家店的店长。”
一串串的话语砸的维里塔斯脑子发昏,感觉自己要被内心深处的道德谴责的不知道从哪里回复起,他憋了半天最后只能说上一句:“不好意思…我无意冒犯。”
然后那位淡金色头发的漂亮店长并没有因为他的冒犯感到有什么,反倒是过了会儿为他送上了一块蓝莓切件小蛋糕,说着因为这和您的头发颜色非常的像,和您一样可爱。
拉帝奥顿了顿,想吐槽一句我,可爱?然后想道刚才的对话,又噎回肚子里了。他吃完之后跑去柜台和店长交换了联系方式,店长问及他职业时拉帝奥顿了顿,说算是医生吧。
然后小店长笑着说那哪天说不定我还需要您来帮我治疗呢,拉帝奥心想还是不要有那一天了。
后来拉帝奥只要有空就会在楼下去整理资料和同事们联系,或者点杯咖啡和店里的那只美短聊天。有时候店里也会来一个白色短发挑染红色的女孩子来帮忙,那时候拉帝奥才知道原来这只美短小猫的名字叫账账,是那女孩子寄养在砂金店里的,他本来还以为那是砂金的女朋友,结果托帕和拉帝奥见了面之后就马上一脸八卦地开始问起他和砂金怎么认识的,拉帝奥这才发现好像造成了什么颇为严重的误会。
“…所以你们还没成吗?”坐在对面围着围裙的托帕喝着奶茶颇为震惊地看着拉帝奥,“我还以为你俩已经快要领证了呢。”
维里塔斯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托帕产生了那么大的误会,他和砂金仅仅是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顺便鬼迷心窍地有过一些成年人之间的亲密接触上过几次本垒,但说到底拉帝奥没觉得两人之间有过真正的表白,他对砂金是有好感,但他的工作性质特殊也挺麻烦的,特别是在这个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庇尔波因特。
关系到这一步其实也就可以了,拉帝奥挺知足的。
拉帝奥喝了口咖啡又放下:“您误会了托帕小姐。我和砂金最多算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关系。”
“诶,”他身后伸出双手虚虚环抱住他,“拉帝奥为什么要这样说,我要伤心死了?”
拉帝奥略微抬头,对上砂金空洞的无机质眼睛。
当晚拉帝奥躺在床上干呕的时候只觉得自己连着加班三个晚上都没有这么累,不明白为什么自称小时候营养不良的砂金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手劲和这么恶劣的癖好,他的脖子上全是绳索勒出来的淤青,偏偏又刚好能克制在他感到完全没法接受之前。
看来糟糕的童年给他留下了不少的心理健康问题,不过维里塔斯不是他的心理医生帮不了太多,但他也懒得对砂金的这些癖好说些什么,毕竟虽然不愿承认,他后来也有些…乐在其中。只是要换件高领的衣服挡一下而已。
“您好?到了。”司机的声音提醒了他,拉帝奥定了定神,看见熟悉的暖黄色灯光,发现原来已经到了家里楼下。他向司机道了谢,然后下车关上门,整理了一下衣服,在咖啡馆门口顿了顿,看见了熟悉的淡金色脑袋趴在收银台处,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砂金抬头看向他的时候他皱了皱眉,感觉浑身不舒服——就像是被蛇给盯上了一样,那样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就没有了,马上砂金的眼神里就充满了惊喜:“维里?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今天很忙吗?”他点了点头,问砂金怎么这么晚也不在厨房那边也还要守在收银台,砂金推开小门出来抱住他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委屈巴巴的什么都不肯说,把他一直蹭到咖啡厅里面的软沙发两人一起倒下才罢休。
“我太困了…又一直没有灵感。我都开始后悔非要整什么新品了。”砂金贴在拉帝奥的胸膛处,时不时蹭过他前几天啃咬过度现在还有些肿的地方,“好想你啊…你最近怎么这么忙?”
还不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案子多的出奇,作案手法千奇百怪,团伙作案是一回事但有那么几个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让人抓不住又头疼,只不过拉帝奥和他的小男友说不了这些,只能摇摇头,亲亲他的额头。
砂金愣了愣,脸颊染上粉红,低声控诉道维里你犯规。
然而大概是天不遂人愿,外边突然地传来枪击声,拉帝奥脸色一僵,将砂金拉起往咖啡厅的楼上走去,小声问道:“我记得一般庇尔波因特的商铺二楼都有防爆措施…”却感到砂金放开了自己的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砂金?!拉帝奥想要喊出他的名字时,却看见砂金只是走进收银台平静地把防爆门给降了下来,然后对着他笑了笑,从那拿了个盒子。
正松了口气,拉帝奥却看见有个全副武装的暴徒借着半降未降完的门正准备硬闯进来,然后他看见砂金从那盒子里掏出了手枪,看都没看对着那人的头一枪毙命,血和脑浆混在一起,溅到了砂金身上,还有几滴黏到了砂金脸上。
砂金的脸上还有刚刚因为拉帝奥亲了他额头而显出的粉红,和脑浆与血映衬在一起,显得怪异又迷人。
“维里…我那可是纯粹的正当防卫。”砂金跟着拉帝奥回到他的家里,洗了三遍才被同意上床,然而无论如何拉帝奥都不愿和他多说其他一句话。
拉帝奥当然清楚,所有正当防卫的要素都齐全了,但砂金所表现出的极端冷静还有不正常的体能和头也不回的诡异反应都让他感到头皮发麻和直觉的不对劲,他心底已经有了隐隐约约的猜测——他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砂金,”拉帝奥背对着他,“你实话实说。”
“我从未骗过你,维里…”他的声音甜的发腻,比全糖苏乐达还要让人发齁。
无论是从边境而来失去了所有家人从未接受过任何教育堪堪成年不久也好,爱着你也好,对着你说的话,尽管有着参杂着做掩护的话语,但没有一句话是假话,对于一个口腹蜜剑、天生的小偷和骗子来说,这已经是最难得的诚意了。
拉帝奥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却发现砂金一直在看着自己,那双冰冷的无机质眼睛此时并没有像他的语气那般甜蜜似的有感情,而是带着虚伪的笑意。
真是给他脸了。拉帝奥想着然后扯起他的衣领,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是一名法医,砂金。”
“……额,”砂金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对不起。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这阵子老是这么晚回来了。”
“首先…”拉帝奥垂下眼眸,“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砂金现在被他按倒在床上但表情显得毫不慌张反而还颇为满足,搞得维里塔斯怀疑这个姿势是不是有些不对——他明明是好好地坐在砂金的胯上然后按住了身下人的双手和他对视着,以这人平时的性格早就感到不适翻身起来了。
他和那双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双眼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听到砂金开口道:“五分之二吧,我虽然是劳模,但也做不了那么多。”
“托帕…我早就觉得你们的名字有问题,是代号?”拉帝奥想起那个白色挑染短发、脸上总是带着阳光笑容的少女,皱了皱眉,虽然不太愿意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你们是同事对吧。”
“嗯哼,是同事。不过…不是代号,我们现在的名字就是这些亮晶晶的石头…”砂金眨了眨眼,“毕竟都是从尸山里面爬出来的孤儿,再继续用之前的名字也不太好吧。维里塔斯,你别看她那样,她负责的部分可几乎从来没有过任何闪失,虽然手段我不敢苟同。”
明明过的都已经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了,还要留出那么多给人的活路,迟早会栽在自己的这份善心上。不过对着托帕说出这段话的砂金自己现在看着拉帝奥红金色的双眼也有些出神,他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要和这位情人说这些甚至还感觉要经不住诱惑说出更多的呢?连吐真剂和电击椅都没让“东陵玉”吐出过不该说的半个字,眼前的这位漂亮…要是让拉帝奥知道砂金这么想少不了一顿批的男人的眼睛如同递给砂金的禁忌之果。
拉帝奥沉默了半晌,从砂金身上下来,坐到了旁边。
他想起了解剖的那些尸体的惨状,也了解过那些人其中的罪行,甚至在舆论中有人称这些为自食恶果,然而人是立体而多面的,有的人作恶多端却又也真正行善,有的人行善积德一生因为踏入歧途而此生再也不得翻身,再者这些人身上很多还联系着其他的案子,因为砂金他们的举措导致线索几乎完全断开,间接影响了更多案件的侦破,而如果往深处去想,雇佣砂金他们的人甚至可能正是为了让调查更大的问题的线索链彻底断开而这么去做,映射到个人上显得维里塔斯·拉帝奥的一切如此可笑。
“拉帝奥,你在想什么?”砂金抱住他,脸颊蹭过他的脖颈,“你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哪怕背后的那些大人物们想要掩盖什么,你也做到了尽量调查和还原真相不是吗?你做到了太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了…你和我们都不一样。”
“一样的,”拉帝奥感到麻木,“我只是不明白做完这一切之后你如果就会杀了我的话,为什么还要编出那么多恶心的话来应付我。”
砂金愣了愣,笑着把维里塔斯的脸掰向和他对视,却看见拉帝奥定定地瞪着他。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在我家里安了多少个摄像头你不清楚吗?还是说这只是你的个人恶趣味。”
“……我只是没有安全感,何况你也知道的,这个位置有多不安全。”
“需要我提醒你这里是17楼吗?”
“对不起,这只是我的个人恶趣味。”
拉帝奥看着低头恹恹的砂金,叹了口气,挪了挪位置,砂金往旁边坐了过去。
“所以你会让我去自首吗?拉帝奥。”砂金坐在床边晃着双腿。
维里塔斯看着他情人的侧脸,没有说话。
砂金努了努嘴,你要是让我去我说不定真的就同意了,只要你说你爱我,反正在被正式拘捕之前我就会被其他人杀死,那样的话你就会亲手解剖我的尸体……你就永远忘不掉我,多好。
他忘不掉和维里塔斯·拉帝奥的每一次接吻和拥抱,就好像他们本来就不应该分开,和他们的眼睛所象征的东西一样,伊甸园里的毒蛇和苹果……多般配啊。但现在他们的身份只是解剖台上的尸体生产者和……消费者?砂金学不明白这些。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明明能察觉到我他态度的不对劲,明明能感觉到我对他散发出来的明晃晃的恶意。明明能察觉到我在赶他走了,他为什么仍然要向我走来呢?他难道觉得自己是什么救世主吗?他明明只是一颗红亮亮的苹果,而我只是缠在上面被关在园子里等着对人类吐出诱惑的毒蛇。
砂金看着拉帝奥脱下身上穿着的那件风衣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他们两人在夜色中缠在一起。
等砂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往旁边探去,果然已经没了维里塔斯的身影了,他有些庆幸,起码这人真的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正伸了个懒腰准备起身的时候,往旁边摸去的时候他扫了眼旁边的桌子,发现维里塔斯没有把风衣拿走,口袋还露出了黑色的丝绒盒子的一角。
砂金愣了愣,走下床往门外走去,他的心跳在疯狂加速,而做了三个月咖啡变得敏锐了的嗅觉在提醒他他的想法正在成真。
他推开浴室的门,浴缸里沉睡着维里塔斯·拉帝奥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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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票即可)
*xql的深夜吃点什么文学
*很短很没有营养,大家随便吃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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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灯亮起来的时,卡维的半个脑袋都没来得及从冰箱里拿出来。
此时的大建筑师挂着疲惫的黑眼圈,头发也不似平时那般的精致,随便用个发圈就挽起来了。他似乎精神并不清明,但不耽误他再次啃了一口苹果,然后才开始上下打量起这位不该在深夜出现的不速之客。
“对不起啊……我吵醒你了?”他决定先道歉,不是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他实在没精力去应付他和房东产生的任何口角冲突了。
艾尔海森没回答他没由来的问题,只是视线落到那半颗苹果上。
“我不记得有禁止你使用厨房。”
“啊?啊。”大......
“啊?啊。”大建筑师捏了捏眉心,想借此让自己的思维回笼,“太繁琐了,我想随便垫垫肚子。”
卡维一直如此。他的作息常常过于不规律,似乎他的食欲是与他的灵感绑定的,不吃不睡一两天的情况也是有的,例如眼下的情况。
——当然,须弥百年内还是不能失去建筑师卡维的。
不过沉默中的卡维已经啃完了那只小得可怜的苹果,汁水被他随意的抽了纸擦干,冰箱又再次被打开。他大概是想找出三天前自己喝了一半的酸奶,显然苹果的糖分还不足够让这位艺术家开机重启。
他翻了一会,没找到,但是身后的手在他面前把剩下的米饭取了出来。
“我不想被人说我苛责室友。”
他用了这样的理由,但卡维也确实没有走,只是去烧了一壶用于冲泡咖啡的热水。
晚餐剩了半颗洋葱,事后整理时忘记了做保鲜手段,仅仅几个小时,接触空气的部分就已经氧化变软。艾尔海森拿刀切掉了那部分,随后压到案板上横切一刀,再不急不慢的抖着手腕,将洋葱一点点切成丁。
一勺酱油,一勺盐。艾尔海森掰了一半米饭进去,想了一下还是全部都倒进去了,恐怕一半的米饭不够喂饱这位饥肠辘辘的妙论派之光。
米粒们在锅铲灵巧的拨弄下被慢慢搅散,他用手腕扣着锅柄,粒粒分明的米粒在空中打了个旋,以满分的成绩落回锅面。它们之中的每一位都裹满了油脂与酱汁,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一碗炒饭,一碗平平无奇甚至敷衍的炒饭,艾尔海森甚至懒得给他打一颗鸡蛋。
卡维接过去,捧着碗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坐着。艾尔海森给他递勺子,告诉他吃完要把碗刷了。
实际上此时的卡维还没反应过来——尽管他已经坐在了板凳上,尽管勺子已经搅进了米粒里,尽管艾尔海森刷锅的声音已经响起来——他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自己正被他“曾经唯一理解自己的人”或者是“再也不是朋友”的房东给投喂了。
他愣神着塞了好大一口到嘴巴里,但又立刻将勺子狼狈的丢进碗里好腾出手,仓皇的捂住被灼烫的舌头。
他常常吃不下过于辛辣和炙热的食物,父母给了他猫舌一样敏感得舌头,使他更偏好甜食亦或者清淡的食物,与艾尔海森的口味几乎相反。
但他也没有停下来。一勺一勺,像是机械式的运动,像是无意识的反应,那碗有些灼热又些许油腻的米粒,包裹着炒软炒焦的洋葱与香肠被勺子一口一口送进嘴里。
他有些麻木,舌头失去了知觉,但他依然没停,仿佛进食变成了他目前唯一可以做到的事。也许因为饥饿,嗯,一定是因为饥饿。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
大家的书记官声音总是这般,平静、无情感、没有波澜。
——所以他语气里的叹息是今夜厨房童话的一个错觉。
卡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哭了,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里溜出来。他去擦,发现怎么也擦不干,勺子又丢回了碗里。
他说:“或许我不该做这行。”
“我告诉过你的,只是你并不接受罢了。”
“……是的,艾尔海森,你是对的。你总是对的。”
“过于敏感的人总是会过多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对自己也会不满。理想者的追求都是摇摇欲坠的,艺术的诞生总是脆弱的。这是他们共同的缺点。”
“——而我所说的只是缺点。”艾尔海森把清理完的锅具挂回原处,顺便也将滑稽的围裙取下来。
炒饭在几句话间早已凉透,卡维干噎着囫囵吞下,味道不好,变得油腻。但理想家总算落地,油脂与热量将他大脑中的碎片拼接起来,或许他回到画板前就可以立刻绘制一个新的梦。
失眠的书记官总算有了睡意,他决定从厨房短剧里谢幕,但他离开前收到了主演的致辞。
他说:“谢谢你,艾尔海森。”
谢一碗炒饭,也谢不近人情的理论。
珐露珊总说生论派的像乌鸦嘴,提纳里会说这是在现实情况和理论数据支持下的合理推测,艾尔海森认可他的观点,因为提纳里总是提到希望卡维能多照顾一下自己的胃。
如前辈所言,“生论派的乌鸦嘴”还是降临在了妙论派之光的身上。
“要煮姜茶吗?”
艾尔海森冷眼看着他的室友。
“……不用。”卡维摇摇头,总算有了动作。那杯水被他随手搁到桌上,他缓缓站起,又因为低血糖两眼一黑得撞到墙上,于是他又扶着被撞疼的额角,顺势在墙根边靠着,胃却更加翻滚起来,疼得他几乎要呻吟出声。
艾尔海森就这样冷漠的旁观一切,看着他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鸟雀般在笼中崩溃的乱撞。
“你所面对的一切都是你的行为所导致的,‘因果’正是这样的东西。”
“我现在没力气和你争辩,艾尔海森。如果你只是来目睹我悲惨的现状,那你的目的也达到了。”
“我只是在阐述我见到的事实,并没有在讽刺你。”
声音落下的同时他的手里多了两颗糖果,是极容易消化的类型,又不会被腹痛增加更多的负担。
房东先生新倒了一杯热水放到桌上,是卡维刚好方便入口的热度,而同时响起的便是大门关起的声音。
艾尔海森告诉他,下个月他要交双倍的房租。
但卡维觉得还是值的,毕竟他真的喝上了艾尔海森做的药膳汤。
艾尔海森一言不发,平静的盯着炖盅。卡维也没在意,只是偶尔会抬头看看他的模样。
他确实画了艾尔海森,侧着身子,戴着滑稽的围裙,执着汤勺,神情严肃得像是在做研究。但他最后把这副画折过去了,艾尔海森端着碗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只是一副工艺品设计的初稿,像是卡维之前说要为艾尔海森的书房设计的新摆件。
疼痛让他的线条变得虚浮,但并不影响它们依然笔直正确,就像病痛也并不会打倒卡维先生一样。
刚炖好的汤发着烫,温度很快就灼到他的手心。勺子舀起清澈的汤底,又迟迟下不去口,于是最后他从碗里捞出一块鸡肉,塞到了艾尔海森嘴里。
“厨师先吃。”
“喝不下就多放凉一会。”
他轻易的戳破这个拙劣的谎,但还是把那块肉块嚼下了。
“味道怎么样?”
“苦。”
“毕竟是药膳嘛……”卡维苦笑,试探性的舀起一勺递到嘴边。
还是有些烫口的,但他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但确实太苦了,健康之家的医师配的药总是这么苦,苦得眼前都模糊起来,朦朦胧胧中似乎是母亲的影子。
母亲说卡维是大人了,不能再因为药苦就哭着逃避。父亲则帮腔起来,揉着他的脑袋说要喝掉才能好好工作,卡维最勇敢的大建筑师对不对。
对不对。朦胧消失了,化成水落在手背上。艾尔海森吹凉了汤递到他嘴边,说早点喝完才能早点好起来。
他们蹲在炉边的小角落,好像世界只有这么小,暖呼呼的,至少还有一碗汤药。
卡维说对不起。
对不起。
好了,别哭了——至少先喝完。
“我的烹饪能力这么令你失望吗?”
艾尔海森从沉梦中醒来,因为一个吻。
他的爱人坐在他床边,身上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衣服。
他醒得不清醒,揉着眼睛,下意识去摸卡维的眼眶。
干燥的,他的手又被捉去吻了手背。
“那个项目我拿下来了。”
“那很好,恭喜你。”他声音低哑,带着困倦的粘糯。
灯也没开,他看不太清卡维的表情,但他还是试着伸手去揉了几下卡维的头发,他知道卡维一向喜欢自己这样对他。
卡维顺势把自己塞到他怀里,毛绒绒的发丝扎人,扎在艾尔海森脖颈处,双手得寸进尺的环着腰,膝盖也挤进大腿里。他金属的饰品硌在艾尔海森睡衣包裹下的腰上,十分不舒服,使他一度想把这位兴奋过头的建筑师推开。
但还好,很快就有了转机。
卡维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他们相互愣了好一会,最后是艾尔海森先笑出声,卡维则更觉得羞人,使劲往他胸肌上埋。
恋人少见的语气里带上笑意,他把手伸进卡维的衣服里,捏着腰间的软肉,问他想吃点什么。
炒饭吧。他说。
“野林猪油炒的那种。”
“没关系。你做的就可以。”
回家访亲被气得怒而摸鱼(什么)
祝大家都吃好喝好!没有胃病!没有烦人亲戚!
总之感谢观看!!
轻松搞笑乱炖小甜饼,兰雷雅三人在哲学院时期的八卦
预警:雷兰雷/兰雅/英戈德骨科/吉约丹骨科/雷安......什么都有。
毕竟是学院内的八卦,什么cp都有才是正常的嘛。
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枫丹自然哲学学院也不例外,纵使为汇聚天下英才的严肃学术机构,也是由人组成的,任何未知的关系都会发酵出不受约束的遐想。
阿兰·吉约丹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被多数同僚忌惮的自己,会成为学院吃瓜小组的男明星...
阿兰·吉约丹可能做梦都没想到,被多数同僚忌惮的自己,会成为学院吃瓜小组的男明星。
“所以,我们今天研究的主题是——”
吃瓜小组组长吉娜·约瑟芬在黑板上画了个爱心,扔下粉笔:“阿兰·吉约丹在跟谁谈?”
“发条。”台下一名男生妙答。
“严肃点!”组长敲桌子:“我们是一个探讨人伦学术问题的严肃小组!”
“可他确实在实验室里搞了一周发条了......”
“既然是严肃讨论,那我还想问,组长你这个讨论的大前提是什么?”一名女生举手:“你怎么断定吉约丹在谈恋爱?只有论证了他确实在谈,讨论对象才有意义吧。”
“很好的问题!符合我们严谨的作风!”组长表扬:“以下是我一手消息,作为我们瓜组的秘密资产,各位切不可外传——”
阿兰实验室内,吉娜哈欠一个接一个已经停不下来了,而她的铁血老板还在对着数据修修改改。
“吉娜,帮我把这个数据再更新一下。”阿兰头也不抬地拿起一个文件夹,却半天没有人接,他终于抬起头:“吉娜?”
“......啊?哦。”吉娜从瞌睡中惊醒,从他手中接过夹子:“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
“......”阿兰望着她灵魂出窍的脸,似乎想起什么,与她僵持半晌后,反常地收回了她的任务,对她说:“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老板通人性了?吉娜震撼,但还没等她震撼完,阿兰·吉约丹又叫住了她:“不……你等一下。”
“嗯嗯嗯?”吉娜脱白大褂的动作一滞,僵硬地回头——他不会反悔了吧。
“请教你一个问题。”阿兰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
那一刻,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一丝犹豫、一丝少女般的悸动(吉娜视角),总之比平时多了些人味儿,生动了不少,以至于吉娜这才发现,他长得其实有点帅。
“嗯……”阿兰·吉约丹盯着自己的手指:“情人节礼物,一般送什么比较好哇?”
回到现在,瓜组教室内一片哗然。
尤其是阿兰实验室出身的组员,各个惊掉了下巴,更有“吉约丹机械癖”原教旨主义者无法接受现实,以头抢地:“不!这不可能!我们阿兰大师怎么会喜欢活人——”
“冷静!大家都冷静!”吉娜组长威严地拍桌子:“身为亲历者的我都活着站在这里,尔等怎么能就此倒下!都给我好好讨论!好好八一八!”
这抗压能力、这对八卦执着的韧性,不愧是大师姐。众人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积极思考生活中的蛛丝马迹。
“说起来,老师最近确实人性化不少。”一名女助理摸摸下巴,表情严肃:“知道中场休息了,偶尔还会问我们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怎么从来都没问过我。”另一名男助理惊道。
“可能忘了吧,本来就有一搭没一搭的。”
“你们说的这个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吉娜问,因为她也是昨晚才有幸被关怀了一下。
“我是三天前。”“我是上周五。”“我是前天晚上。”
“那大概就是从一周前开始?”
“啊!我懂了!”一位名叫马克·芬奇的实验器材老师一拍脑袋,高呼:“是雅各布!二楼实验室的那个雅各布!”
饿到灵魂出窍之际,马克悟了,他的老板也许就是个机器人,他这么沉迷研究机器人,一定是为了给自己治病。
就在他即将昏过去时,宛如天使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们吃饭了吗?”
雅各布出现在实验室的门口,他刚从外面回来,手背在身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阿兰仿佛被他从梦中拽了出来,从仪器中抬起头:“还没有。”
雅各布笑得更灿烂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从身后变出一个硕大的餐盒:“我订了餐,你跟助理赶紧吃点吧,他好像快饿坏了。”
马克那一刻仿佛看见了真正的天使,恨不能给雅各布磕一个。
那天他和阿兰一起享用了雅各布从城里订的丰盛午餐,雅各布没有上楼,坐在旁边把玩阿兰新做的发条小鸟,跟阿兰聊家常:
“雷内呢?”
“他去城里办事了。”
“哦。”
阿兰是不可能找到话题的,所以基本是雅各布在讲,聊聊这聊聊那,还夸阿兰的机械小鸟可爱,阿兰被夸的不好意思,把小鸟送他了。
“好吃吗?”收下小鸟,雅各布突然看向一直在边缘ob的马克。
马克差点被呛到,沐浴在天使圣洁的光辉中,用纸巾擦嘴:“很好吃!谢谢大佬的饭!”
雅各布摆摆手让他别介意,紧接着说:“阿兰其实挺关心你们的,经常跟我聊起大家,只是不太会表达……你也别专注过头了,把自己和助理都累坏了可不好。”
阿兰平静地点点头,似乎很认真地听进去了,接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枚小螺丝刀,对雅各布伸出手:“小鸟给我一下,我帮你紧下发条。”
“先吃饭。”雅各布握住了他的手。
“——这绝对是谈了吧!”
回到现在,一名组员狠狠拍了下大腿:“都拉手了!”
“眼神都拉丝儿了。”马克频频点头:“本来我没放在心上,现在越想越奇怪,越想越拉丝儿!”
“确实,说起来英戈德还是师傅推荐进来的。”一名女助理回忆:“那天我在场,师傅为这事还跟学院里一个老头吵起来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师傅这么激动。”
“真爱真爱。”有人起哄。
“谢谢雅各布大人。”一名阿兰实验室的员工双手合十:“这发言颇有老板娘的气势,会说话就多说点。”
“我有异议——”
就在大家激烈讨论时,一名眼镜妹站了出来:“这不可能。”
“哦?”吉娜把他点起来:“我记得你,你之前跟着雷内。”
“现在不跟了,他把助手都遣散了……不过这不重要。”眼镜妹推了下眼镜:“这件事我原本打算烂在肚子里,现在看来不得不说了。”
“我暂且不追究你有瓜不报的行为。”吉娜说:“坦白从宽,现在说还来得及。”
“呼……”眼镜妹吸气、吐气,斩钉截铁道:“雅各布他,是个哥宝男啊!”
爱丽丝·斯图尔特,也就是眼镜妹,曾是雷内研究室为唯二的助理之一。
同样是助理,在雷内实验室可比阿兰实验室清闲多了,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所事事。
要问为什么,因为雅各布会包揽他哥的一切。
“hello?有人有空吗?”
正伏案研究样本组织结构的雷内突然出声:“可以帮我取一下昨晚的活切样本吗?”
已经在旁边摸了一天的爱丽丝刚想起身,就被另一个飞速站起的身影挡了下来。
“我来吧。”雅各布冲她笑了下,健步如飞地冲向样本陈列柜:“23-70?”
“对对,帮我泡一下水。”
“好嘞~”
雅各布麻利地帮雷内处理着一切,不仅如此,还积极地给他哥搞着服务,给样本泡水之余,顺便给他哥泡了杯花茶。
“哇哦,谢谢。”雷内惊喜地接过茶杯,接着又被披上一条毛毯。
“天气凉了,别冻着。”雅各布用毯子将他哥包了起来。
“噗,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怎么,是你太不注意了。”
谁来救救我……爱丽丝在兄友弟恭的氛围中迷失了自我,这感觉比在阿兰实验室加班还难受。
这实验室要我何用?起初她总是自我怀疑,后来看开了,天底下还有比这更爽的工作吗?不用干活,还能吃瓜,何必自讨没趣。
爱丽丝摆了,既然雅各布愿意伺候雷内,那就让他伺候,老娘不伺候了!
作为助手,她时不时跟兄弟两共进下午茶,英戈德兄弟俩比阿兰好处一些,有雅各布在,桌上不缺话题,雷内性情也比较随和,虽然爱丽丝看得出他嫌弃自己的智力,但问题不大,起码他还挺有礼貌的。
通常她负责吃,雷内负责看资料,雅各布几乎不吃东西,注意力全锁在他哥身上,连面包都给他哥抹好果酱递到嘴边。
够了够了,你哥又不是残疾人……爱丽丝白眼翻上天了,连入口的面包都嫌齁得慌。
雷内也挺不要脸的,也不问雅各布饿不饿,欣然享受弟弟的服务,甚至能直接张嘴去啃弟弟手里的小蛋糕,摆明了喜欢被人投喂。
雷内特别关心雅各布的肉体,雅各布胖了瘦了,他都有感觉,像是心里有杆秤、专门用来称雅各布的一样。
他倒不似雅各布那般频繁地露骨,但偶尔发言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还好吗?”
某日爱丽丝正跟雅各布一起查资料,雷内突然就来了,走到他们身后,从后面环住雅各布,攥住了他的手:“手好凉啊。”
这是在干什么!爱丽丝给惊得下巴脱臼,差点把书吃下肚。
“啊……”雅各布突然有些心虚,温顺地摇摇头:“没什么,还好。”
“你脸色不好。”
“我感觉还好啦,哈哈。”
雷内脸色一沉,突然钳住他的下巴:“给我看看你的舌苔。”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要干什么!爱丽丝慌的靠向椅背,思考是制止还是逃跑。
“都说了我没事了。”雅各布嗓子有点哑。
“你昨晚是不是……算了。”雷内仿佛明白了什么,将雅各布从椅子上拽起来,同时看了一眼角落里的爱丽丝:“你,可以下班了,出去吧。”
“哎、啊?”爱丽丝人还是傻的:“那这些资料——”
“出去。”雷内语气冰冷,仿佛她再不滚蛋就要把她宰了:“回避一下。”
爱丽丝被稀里糊涂赶了出来,实验室的大门在她身后锁上了,她隐约听见里面有脱衣服的动静,接着里面的人似乎去了里面的房间,听不见任何动静了。
啥情况啊?!什么叫回避一下?!你俩昨晚干了什么?!
爱丽丝趴在地上挠门:什么东西让我康康啊!!!
“……综上,一直没告诉大家,主要是怕雷内把我杀了,对不起。”
爱丽丝陈述完,在场的大伙儿都沉默了。
“我需要缓缓……”吉娜找了张椅子就坐。
“我之所以加入瓜组,就是想听听他俩还有没有瓜。”爱丽丝抠手:“毕竟我是不敢招惹雷内了,结果也没人提过……”
“啥瓜能比得上您这个……”
“呃,我确实经常看他俩待在一起。”一名男子挠挠头:“但他们是兄弟啊,我就没多想。”
“雅各布确实挺奇怪的。”负责课题登记的女科员说:“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单独申请课题,但他完全没那个意思,一直跟着雷内,论文署名都自愿排第二。”
“说起来,上次院里评奖,他好像直接弃权了?”
“陪雷内外出考察去了。”
“这……”
“哎呦有什么好稀奇的,他就是爱他哥,能拿他怎么办。”爱丽丝自暴自弃地摊手:“所以说他跟阿兰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免谈!”
“……那我是不是应该。”吉娜磨搓着座椅扶手:“提前准备准备,安慰我的发条老板?”
“准备什么?”
“纸巾、甜食,万一他要哭到天亮,再准备一条毛毯。”
“吉约丹会哭?你好像在挑战我的想象力。”
“先搞清楚你老大究竟喜欢谁吧!”
“不是雅各布吗?”马克反问。
“也不一定吧。”另一名女研究员说:“人家顺手带个饭而已,算不上证据。”
“说不定给雷内也带了。”有人揶揄。
“有啥说不定的。”爱丽丝咸鱼躺:“必定有他哥一份!”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学科长说:“英戈德兄弟俩是一并被吉约丹推荐来的,他俩的事在他那不是秘密?”
“不可能吧。”爱丽丝说:“那何必防我跟防贼似的,你们不觉得他俩整天神出鬼没、鬼鬼祟祟的吗?”
有道理。众人回忆平时相处的点滴,从阿兰的态度来看,他恐怕并不知情。
“说起来,当时阿兰极力推荐的,其实是雷内吧。”有人悄咪咪地说。
“呃,确实,经常看他俩站在阳台那聊天。”
“阿兰喜欢跟他聊天哎。”
“毕竟这里能跟他聊得来的只有雷内了吧。”
这是房间里的大象,是禁忌的话题。
阿兰和雷内关系好,是公开的事实,雷内会帮阿兰检查模型,阿兰会帮雷内搞来实验样本,许多人对此表达了不满,还有人写信给院办,抗议双天才合起伙来垄断学术资源。
所以他俩的事,一直称不上八卦,没有人主动去聊。
但眼下阿兰有喜欢的人了。
这……
“之前,阿兰来找过我。”学科长缓缓道:“因为雷内的经费没批下来,他专程来推进度,还让我不要告诉雷内。”
“他周末跟雷内出去看美术展了。”一位女士缓缓举手:“我撞见了。”
“雷内一直用的怀表是阿兰做的,这应该没人不知道吧?”
“既然这样,那大家不是都看见了吗?”一位研究员说:“芒荒泯灭论文发表后,他去找了谁?”
“发表了!”
宁静的午后被摔门声打破,助理激动地冲进实验室,冲所有人嚷嚷:“论文发表了!”
他是真的高兴,却不似周围人那般激动,接过纸质刊物草草翻了翻,确认印刷无误后,起身往雷内所在的小隔间走去。
彼时雷内还没有申请独立实验室,就在他们隔壁做研究,他总是带着特质的降噪耳机,阿兰敲了半天,才敲开他的门。
“怎么了、哦?”雷内摘下耳机从门后钻出来,看到阿兰手里的刊物,立刻了然:“发表了?”
阿兰没说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下一秒,他就被雷内抱住了。
“恭喜。”雷内在他耳边说:“太好了。”
阿兰明显愣了一下,半晌才回抱住他。
“你现在有空吗?”阿兰问。
“怎么?要请我吃饭?”
“噗,吃饭等晚点吧,想跟你出去走走。”
“好啊,走吧。”
然后阿兰就扔下一整个实验室的人,带雷内出去了,一下午都没回来。
他俩搞小团体不是一天两天了,大伙儿都没敢多想,现在仔细一想,问题不要太明显。
“倘若他俩是真的……”一名研究员抬头望向天花板:“咱们哲学院是否就要被他们占领了。”
“嘶……”
“天才少年取得成就,证明了自己,终于有底气向心爱之人表白。”学科长梳理一下故事大纲,点头:“合理,非常合理。”
“那雅各布咋整啊?”爱丽丝还是不肯放过英戈德骨科。
“阿兰和雷内吗……还真有种门当户对的美。”一另一名女科员思忖:“但这俩凑在一起,万一越来越变态怎么办?还有没有人能管管他们了?”
“哲学院要改姓吉约丹了。”
“怎么就不能姓英戈德了?”
“都很恐怖谢谢,真到这一天我就辞职回老家种地。”
“可以预约你老家的地吗?”
“好了好了,打住。”马克出声制止悲观情绪蔓延:“八卦而已,你们至于吗?”
“不不不我们在讨论事实。”众人反驳。
“讨论事实的话,为什么一上来就要排除最实际的选项呢?”马克说:“有没有可能,阿兰是男的,他喜欢女的?!”
教室再一次陷入沉默。
爱丽丝:“不可能。”
女科长:“不应该。”
吉娜:“最好别。”
马克:“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女的!”吉娜拍胸脯:“我受不了他!”
“不要以己度人啊!”
“因为吉约丹先生的异性缘实在太烂了。”一名女研究员耐心解释道:“没见他亲密接触过异性,很难想象擦出火花的样子。”
“那跟男性就可以了吗!”马克摊手:“你们不能因为自己做不到就默认别人做不到啊!能不能客观一点?”
“确实,论客观还得向马克前辈学习。”爱丽丝点头:“自己做不到还能嗑雅各布的cp。”
“总感觉你在拐着弯骂我。”
“哦哦,说起来——”一名一直默默吃瓜的新人终于发现自己擅长的领域,从后面探出脑袋:“我发现有一个美女经常出入我们实验室,来看阿兰师傅,该不会就是——”
“那是他妹妹!”众人异口同声。
“对不起。”新人乖乖闭嘴。
“不好意思,我刚才的发言不严谨。”女研究员纠正:“没见他接触过妹妹以外的异性。”
“不过,英戈德都能骨科,凭什么吉约丹不能?”另一名研究员说:“异性恋又不犯法。”
“近亲结婚犯法。”吉娜提醒:“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但还不至于送他进局子。”
“那英戈德就行吗?”
“等他们能结婚再说。”
“你们说的是玛丽安妹妹吗?”一位名叫希恩的男研究员抬起头,他此前一直在打瞌睡:“她好像真的有情况。”
“什么?”爱丽丝回头看他。
“就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听了,哈——”希恩打了个哈欠:“我听说雷内喜欢她。”
轰隆。一道惊雷劈在教室正中央。
“呃……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希恩说:“其实我也不确定,我听卡特说的。”
吉娜大臂一挥:“来人呐,传卡特——”
“卡特病假。”女科长说。
“那算了。”吉娜放下手臂:“卡特怎么说?”
“卡特说,雷内只要看见玛丽安的笑容就会高兴。”
“真抽象。”爱丽丝评价前老板:“不愧是他。”
“这是什么剧情?”女研究员总结:“我爱你但你想搞我妹?”
“好变态,我喜欢。”
“嘶……”吉娜捂脸:“我头要炸了。”
“其实……”新人老实片刻后,再一次举手发言:“我觉得吧……与其大家在一起瞎猜,不如直接做个实验验证一下?”
女科长看了他一眼,片刻后反应过来:“对哦,吉娜,阿兰问你的那个问题,你还没给他答案吧。”
“确实没有……”吉娜说着,想到了同一件事。
“那就回答他。”科长说:“看他会送给谁。”
“香水?”
阿兰·吉约丹摘下眼镜,接过助理手上东西——一支精致的紫色玻璃瓶。
“这是象征纯洁、回忆、永恒的香水。”吉娜滔滔不绝地忽悠、啊不、向他介绍:“前调铃兰肉桂,中调木质须弥蔷薇,尾调柔灯铃花香,可别小瞧这尾调,柔灯铃产量稀少、难萃取,这瓶香全枫丹限量200支,千金难买,就像你那珍贵的爱情,千年开花、呸、不好意思我这破嘴,你当没听到……总之这礼物很好!非常好!一定要送给他!送给他!”
“哦、哦哦——”阿兰给她讲的一愣一愣的,中间一堆杂七杂八的没听清,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在思考这个礼物是否合适。
原本他打算送自己亲手做的发条机关,但考虑到不是第一次送了,怕那人腻歪了,才让助理来支招的。
回忆和永恒吗……还挺贴切的,是他想许的愿望。
阿兰觉得可以,向吉娜道了谢,接着问她香水多少钱,准备付给她。
“哦,没事儿!”吉娜摆摆手:“这我还有一瓶呢,当时正好多抢了一瓶哈哈,你直接拿去用吧!”
“这怎么行。”阿兰皱眉:“不能白拿你东西。”
“阿兰,我是真心为你感到高兴。”吉娜真诚的拍了拍他的肩——纵使天才,眼前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心中有在意的人,才能被称之为人,恭喜你,离人又近了一步。”
这都哪跟哪?阿兰没听懂,不过吉娜平时就神叨叨的,他也习惯了。
“这是我对你的祝福,也是我们整个实验室对你的祝福。”吉娜说:“祝你成功。”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把整个实验室都带上了,但阿兰莫名还挺感动的,点点头收下了这份好意。
我真能忽悠啊。吉娜想,不如去搞传销算了。
加油啊吉约丹!她在心里嚎叫,必须给我把礼物送出去!不然老娘这钱就白花了!
几天后,情人节到了。一天后,情人节走了。
情人节第二天清晨,吉娜·约瑟芬在家沐浴更衣,用通鼻器清洗鼻腔,反复闻咖啡豆,确保嗅觉灵敏。
今日,她就是逐影庭猎犬,她送给阿兰的那瓶香水,以留香持久闻名,只要有人被她闻出身上有柔灯铃的味儿,阿兰·吉约丹的小秘密就无所遁形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她一大早就赶到学院,在实验室及其周边四处巡逻。
或许因为昨天是情人节,今天实验室人来的稀稀拉拉的,许多人还在睡懒觉。
阿兰也没来,听同事说,他出差了。
情人节第二天就出差?有没有搞错?吉娜咬手指,担忧起来,她开始怀疑阿兰究竟有没有把礼物送出去。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她晃悠到了实验室二楼,一扇门突然在她眼前打开,紧接着,一股浓郁的柔灯铃香气扑面而来。
“哎呀,抱歉。”雷内·英戈德没想到门后站着个人,差点撞到,连忙向后退了一步:“抱歉啊,你没被伤到吧?”
“啊?哦,没有。”吉娜愣愣地盯着他:“我没事。”
雷内觉得她有点奇怪,歪头打量一番,见她没有往里面偷看的意思,认定她是走错了,露出干净的笑容:“嗯,那就好,快离开吧,等下我们这要做实验,不安全。”
不知为什么,雷内身上似乎有种气场,让人不由自主地服从他,吉娜听罢连连向他道歉,乖乖转身离开。
破案了。
是雷内·英戈德。
哲学院要改姓了,那些要回家种地的人,赶紧收拾行李吧。
吉娜沉浸在真相的震撼中,一步步朝楼梯口走去。
“啊啊啊对不起我来迟了——!”
一阵风与她擦肩而过,一股柔灯铃香气伴随风声从她鼻尖掠过。
吉娜猛地回头,只见雅各布·英戈德向他哥狂奔而去。
雷内靠在门边等他,待他跑到跟前,伸手揽过他的肩:“没事,正好我有资料要处理。”
“呜呜,好……”
两人一起进了屋,“砰”地关上了门。
徒留吉娜一人在楼梯口怀疑人生。
阿兰·吉约丹,你究竟有几个好弟弟?
冷静,冷静,好好想想。她走下楼,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始复盘。
已知英戈德兄弟的关系不一般,假设阿兰送礼的对象是雷内,那他喷完后,回去跟雅各布贴贴,再把雅各布沾一身,也是合理的。又或者雅各布收礼物,作为香气的桥梁,也可以。
合理,但这套逻辑唯一的问题是,英戈德兄弟变成脚踩两只船的人渣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那人渣就是阿兰了!
三人行,必有人渣,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十七岁的小孩竟恐怖如斯!吉娜觉得自己老了十岁,已经跟不上节奏了。
“各位早上好呀~”
少女元气十足的声音出现在实验室门口,玛丽安推着卡特来到实验室,还为实验室的大家带来了新烤的小蛋糕。
和阿兰不同,阿兰的妹妹在学院里大受欢迎,因为她人美声甜、会做甜品、还会教训阿兰。
玛丽安今天是来送卡特上班的,安顿好卡特后,她热情地请每个人吃蛋糕,一个一个发下去,发到吉娜面前时,吉娜居然又闻到了柔灯铃的香气!
“吉娜小姐请、哎?”玛丽安掏出蛋糕,突然被吉娜拉住了手。
吉娜反复确认了不是自己的鼻子出问题,而是货真价实的香气后,松开了手:“哦哦,不好意思。”
“没事儿~”玛丽安甜甜一笑,带着甜品篮子和禁忌的花香味离开了。
吉娜沉默了,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不理解。
也、也许是阿兰传给她的?
那得贴的有多紧啊!你们吉约丹也搞骨科?!真的假的?
“你们知道雷内和雅各布在哪吗?”发完一楼,玛丽安站在实验室中间问。
“这里这里。”雷内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趴在二楼栏杆上,表情格外温柔。
“唉?你们什么时候搬到楼上了?”玛丽安问。
“好一阵啦,你太久没来看我了。”雷内坏心眼地怼她。
玛丽安才不上他的当:“好啦这不是给你们带蛋糕了吗?雅各布呢?”
雷内托腮望着她:“他在里面做实验不方便,我带给他。”
……怎么感觉他俩也有点东西。吉娜觉得自己精神出了问题,看什么都像真的。
“吉娜学姐,可以麻烦你给我一份最新报告吗?”
就在她出神时,卡特划着轮椅蹭到她身边:“我上周没来,想补一下进度。”
“哦,好,稍等哈。”吉娜回过神,麻利地帮卡特翻资料,翻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卡特的脸。
卡特给她盯得发毛,抠了抠脸:“怎、怎么啦?”
你身上的味儿好生熟悉啊,吉娜缓缓开口:“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有轻浮又随便的爱情,降临到了你的头上?”
“哈?”卡特没听懂。
“算了……没事……”吉娜将资料拍在他脸上:“就当是枫丹的柔灯铃一夜之间实现量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