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婉,世上之人无所求者极少,特别是你身上有利益可图之时,轻易交付信任是会吃亏的。”他循循善诱,语气不重却如轰雷。温眠轻咬着嘴唇如同被刺穿遮掩皮子下的狼狈,满是难堪。上一世她就是因为太过信人,才会让自己落到那般地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苟活数年,被人扒干了皮肉吸干了骨血凄惨而亡,重活一世她的确该汲取教训,不该这么容易轻信别人。可是……“阿兄不同。”霍逸不一样,她能感觉到他待她与姜瑾修他们的不一样,也分得清楚他对她有没有恶意。如果他真像是他说的那样,又怎么会自爆其短来提醒她?“阿兄不一样,我知道的。”清婉执拗。霍逸想说你知道什么,你怎知不是我特别会伪装,特别会骗人,只是话到了嘴边,瞧见她泛了红的眼圈和悬于眼中的泪珠子,到底还是咽了回去。罢了,本就是养在屋檐下的娇花,怎能盼着心思城府。霍逸递了方锦帕给清婉,见她扭过头时垂着眼睫像是受了委屈在置气,他道:“你于姜家的事上吃亏,该学着如何保护自己,我虽与旁人不同,可你也该防备些,否则我若起意伤你,你岂不危险?”清婉埋着头不吭声。
霍逸轻叹了声,将锦帕收了回来:“好了,姜家的事情我会帮你查。别气了,晚间想吃什么?”见她不说话,他颇为耐心地说道,“昨儿个别庄送了只五六个月的羊羔过来,肉嫩鲜美也没什么膻味,秦娘子说你伤浅吃些不碍事。”“晚上我让人做了锅子,再烫些青菜和其他东西送来,还是你有什么其他想吃的,要不然熬了鱼汤做些素汤鱼面,吃了对你身子好。”他徐徐说话,声音刻意放轻。哪怕依旧如山石碎玉透着清冷,可却能听得出话中轻哄。温眠觉得自己格外不争气,明明是她自己做的不好,霍逸是在教她,掰开了揉碎了教她从未有人告诉她的为人处世,防人之心,可是她却还是觉得委屈得很。这会儿他放下身段来哄自己,那般冷厉不近人情的人突然跌入凡尘,她眼里反而更红了,半晌才垂着脑有些含糊不清地道:“要吃羊肉锅。”顿了顿抬头,“阿兄陪我吃。”霍逸愣了下,瞧着她红着眼圈却依旧执拗,突然就笑了:“好,陪你吃。”终归有他护着。
小孩儿娇憨些便娇憨些吧。谁敢朝她伸爪子,拔了就是。……晚间的羊肉锅做的味道极好,那羊羔岁小,五六个月宰杀之后只清水煮沸也不见半丝腥膻。清婉脸上的伤口不深,敷了两三日的药已经结了痂,少吃些羊肉并不碍事,反之她先前在山受了寒气,这几日身子一直虚着,羊肉汤暖,又放了红枣枸杞一起炖煮。两小碗下肚,她身上就暖和起来。霍逸拿着公筷替她烫了些青菜和豆腐,又夹了两块羊肉:“羊汤虽暖,也不宜多喝,这几块肉吃了就差不多了,再用些别的。”见她吃的脸颊红扑扑的多了血色,霍逸放下筷子才道,“我观你对铖王不满,可是他做了什么?”清婉脸色一顿,迟疑了下才说:“我也不知道,他对我姨母很好,以前待我也和善,而且对我跟陆家的婚事也是十分尽力,可是我总觉得他这份好像是藏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