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律师和我深情对视,猝不及防下被他强吻,“呜…呜呜”很快我身子瘫软,可看向他的眼神尽是柔情,谁叫他曾是我唯一的救赎呢。他兴奋的扑倒我后,“你能不能换个地方亲,呜…呜呜TAT”……
1
“呕,呕,呕……”
一阵翻江倒海后,胃里终于舒服了。
我从厕所出来刚靠墙站好,就感受到一道清冷的目光。
一张帅气又带着冷峻的脸庞注视着我。
鼻梁立体,薄唇含笑,一看就很好亲。
至少,比我那出了轨的男朋友蒋辰看上去好亲多了。
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优秀的男人,能不能救救我?
我摇摇晃晃的走向他,伸手捧着他的脸颊。
在他略微疑惑的注视下吻了上去。
他喘着气要挣扎,声音性感撩的我有些燥热。
按住他......
按住他想逃开的胸肌,满意的抓了两把,威胁,“不许动!”
他与我两额相对,声音和本人一样冷冰冰,“白熙熙,你玩真的?”
我瞬间酒醒,眼前这个是A市律师界和商务界的顶峰人物,韩威奇。如果要是他出手,我爸被公司冤枉涉嫌泄漏机密的事情,肯定能迎刃而解。
我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算了。姓蒋的作贱我,我不能自己也作贱自己。不然,爸爸为我做的坚持算什么呢?
“不好意思,亲错人了!”
我尴尬的想要站直身子。
可谁不知道,韩威奇是出了名的难惹。
果然,腰间一紧,韩威奇化被动为主动,我俩的距离比刚才还要近上几分。
“撩完就想跑?”我刚想解释,手机里突然传来短信提示声,裂了屏的手机上,一条条蹦出蒋辰的逼问。
“你在哪儿?”
“我说了,只要你给我当情人,我就让人放过你爸爸。”背叛我,还要动用如此不要脸的手段,逼迫我成为他的情人。
呵,蒋辰大概是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了吧!
2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正想回复蒋辰不可能!
韩威奇已经淡然的放开了搂着我腰的手,方才的暧昧仿佛只是一场梦,那个面红耳赤的亲吻,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我唯恐再待下去更难堪,礼貌及疏离的说了句抱歉转身离开。
我来参加酒会,是为了替我爸寻一线生机。
我相信我爸不是为了利益出卖公司的人,但除了我,没人相信他。
无论我喝了多少酒,说了多少句软话,在场的所有人都惧怕于蒋辰的势力,不肯帮我。
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蒋辰是不是抛弃他的小情人了?要不怎么会让她一个人来酒会?”
“你不知道?蒋辰现在和......嘘......”
每一句都在提醒我,和蒋辰交往的这两年,他从来没有公开过我女朋友的身份。我以前以为他是为了保护我,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他为了顺理成章,把我从正牌女友变成情妇的铺垫。
没有人会帮一个自甘堕落且卑微的玩物。
只会趁机想一起分一杯羹,共同把玩。
一切都在提醒我当下的走投无路,如果不向他妥协,我父亲只能坐牢坐到死!我有些沮丧的走在回家的路上,细雨绵绵吹得手脚冰凉,因为夜太深,一直都没有叫到车。一辆黑色的奔驰卷着冷风停在我面前,车窗摇下,是韩威奇,“上车。”我赶紧钻进车里,连忙道谢,“谢谢,我去幸福小区。”
“这么急着去见金主吗?”
金主?原来他也以为我是蒋辰的情人。
我想解释,可我和蒋辰已经分手了,刻意澄清好像也没有什么必要。更重要的是,如何救出我父亲。
我苦涩一笑,解释,“我是为了我爸爸的事......”
话说半截,就住了嘴。
跟韩威奇说有什么用?
他是商界出名的无情,最低一场官司的费用也高达千万,且要提前付清,从不破例。
家里的资产全被冻结,唯剩陈姨婚前买的别墅还能暂住。
我们根本请不起。
一路沉默,倒是韩威奇似乎注意到我被淋湿的裙子,扔了个西装外套来。
很快,车子停在小区门口。
我道谢后伸手推开车门下车,一股冷风吹来,才猛然发现身上穿的还是他的衣服。
正准备转身道谢归还衣服时,车子已经急速离开了。回到家后洗漱完刚躺到床上,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熙熙,你爸的事情,你想到办法了吗?”
“现在只是配合调查,暂时没事。”
我疲惫的躺在床上回答着,听出我的嗓音沙哑,陈姨也不好再过多的追问。
“好吧,今天太晚了,你早点休息。”
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我多上心父亲的事情。
我父亲因涉嫌泄漏公司机密被停职调查,今天又被带走了,甚至面临牢狱之灾。
临睡前,我看了眼挂在衣柜中和我裙子格格不入的外套,布料在灯光下泛着硬朗的光泽,和他那个人一样。
罢了,下次遇到他再还给他。
只是我没想到,下次竟然这么快!
3
再次醒来是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看着门前这个关心我的男人,我一阵恶心转身跑到厕所吐了起来“我昨天就给你说了,不要逞强,你喝不了那么多酒。”蒋辰一副即心疼又关切的说着,还温柔的轻拍着我的后背。
我侧身丢开他触碰我的手,嫌弃的对他说,“蒋辰,别用你那脏手碰我,我恶心”“呵呵呵,恶心?你装什么清纯?”
见我对他的示好不领情,也就不再装温柔了。
“我再怎么会装,也没有你会装吧?”
我怒气冲冲的对他质问着。
“我已经解释了,和韩甜玉订婚是为了我的前途。你既然爱我,为什么不能为我忍耐呢?”
他紧紧的抓着我的双臂冲我吼道。真的是宁愿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都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
上周热搜里,他浪漫大胆跟韩甜玉公开求婚的画面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甜玉,你是我的一见钟情,也是我心中唯一所爱,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爽快的和他分手成全他的前途。没想到这个人渣,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什么都想要。甚至遭到我的果断拒绝后
不惜陷害我爸爸来逼迫我答应他的要求,满足他的兽欲。我用力抽出他拽着的手臂,“蒋成,你和谁订婚,我不在乎。但是你能不能放过我?放过我爸爸?”
我有些无奈的祈求着他。
“可以啊,答应我的要求,你们离开A市,去C市,我给你买套房子,你继续和我在一起。”他转身悠闲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耻的等待着我的回答。“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我再次坚定的拒绝了他。
他冷笑着起身准备再说什么。
我赶紧转身背对着他,不想理会他。
就在这时,他突然的一阵惊呼,“啊”
我转头一看,是陈姨。“你个王八蛋,我打死你,还在纠缠我们熙熙,告诉你,我们白家是不可能卖女儿的,赶紧滚蛋,滚!”
陈姨
一边打着一边咆哮着提着扫帚在追他。
他=抱着脑袋躲避着陈姨的追打,大吼,“现在除了我,没人会帮你们家!”
跑到门口时,他的脚步稍有停顿。
陈姨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门口衣架上的宝蓝色西装,正是昨天忘记还给韩威奇的衣服。
“还不走?”陈姨提着扫帚追到门口把他抽了出去。抬头看了看门口的衣服,没有说什么,只是叹息了一声。
4
我收拾好从房间出来,就闻到一阵饭菜香味。
“来,正好吃饭吧。”陈姨温柔的叫着我。
走到桌边我们都默契的没有说话,都各自若有所思地吃着饭菜。
陈姨在我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还是没有忍住,“熙熙啊,我听说星奇律师事务所的韩律师……”
听到他的名字,我明显一顿,不等陈姨说完“我知道了,韩律师不一定会帮我们。”在听到我说出来韩威奇的地位和影响力后,陈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一会儿还约了齐雪。”我说完,就准备出门了。“熙熙……可不可以试试?”陈姨有些祈求的看着我。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只能沉默点点头离开了。齐雪,我的大学同学。大学的时候就是校花,刚毕业就和富二代男友结婚了。结婚后的她也没有闲着,在贵妇圈混的也是风生水起,甚至她老公的有几笔大生意都是因为她的缘故才拿下,也造就了她在婆家地位稳固。
这次找到她,就是想让她帮我介绍个合适的律师。
“横看整个A市,能有十足把握给叔叔翻案的就只有韩威奇了。”
齐雪喝着咖啡,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我:“就找不出其他人了吗?”
她无奈的摇摇头:“熙,我觉得你可以试试,上次我见他看你的眼光……”我和韩威奇第一次见面是我们学校的校庆。
那天我在台上弹着钢琴,他在台下无视所有人,专心倾听,并且在众人面前绅士的亲自将我接下舞台。
他盯着我的眼神,在外人看来是深情,但是我知道那是一种看猎物的眼光。回想到当时的情景,我打了一个寒战摇了摇头。
“我说熙熙,我就不明白了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你非要靠什么实力,最后还是把自己伤的体无完肤的,你觉得这些年的坚持,值得吗?”
齐雪轻啄了手中的咖啡,认真的看着我的反应。我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低头喝着手中的柠檬水,最后还是听从了她的安排找“韩威奇”。
对于父亲的事情,我不敢随意,也不敢大意。
5
齐雪打听到韩威奇今天会和几个商界的朋友一起S山打球,我们就准备去到那个高尔夫球场来一场偶遇。“反正横竖都要找一个,如果你现在勾搭上韩律师,既能解决白伯伯的事情,又能给自己找一个长期饭票何乐而不为呢?”
齐雪的老公沈嘉任一边开车,一边兴奋的给我说道。见我不说话只是转头看着窗外,齐雪轻轻打了她老公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本来就是啊,韩威奇耶,这是个什么人物,你不知道吗?”
沈嘉任理直气壮的解释着...............很快我们就到了,在沈嘉任的带领下,我们直接进到了这个会员制的球场。
能在这里面消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在转了一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找到他了,可是没有想到也会遇到蒋辰也在这里。
“真晦气,”齐雪皱着眉头嘟囔着。
“熙熙,你别理他就行了,今天这种情况他也不敢怎么样?”
齐雪转头给我打气的说着。
她老公也急忙补充道:“而且,我们要明确今天来的目的。”
其实,我并没有太在意他的存在。
看到韩威奇的沈嘉任急忙上前打着招呼。
“咦,好巧啊,韩律师,你也在这里啊!”
韩威奇破天荒的微笑着回应道
“好久不见,沈总今天也有雅兴带着夫人过来打球,”
说着朝我们这边的齐雪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装成不认识我的模样疑惑的说
“令夫人身边的这位美女是?”
“这位是白熙熙,我们家雪儿的大学同学,还是A大的钢琴培训中心的老师”
沈嘉任见韩威奇的注意力在我身上,立刻热情的介绍到
装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一双眼睛缺别有深意的看着我
今天的我扎起了微卷的长发,
穿了一件白色短袖T桖,休闲短裤,
露出我本就白皙的皮肤,妥妥的纯欲打扮
他今天也是一身纯白休闲装,将本就修长的身材提现的淋漓尽致的
看着他别有用意的注视
沈嘉任不愧是商场的上的老手,
十分有眼力的找借口
“我们白老师不太会打球,如果韩律师方便的话,就教教我们的白老师吧,”
听到沈嘉任的提议我以为以他那么高冷的人设是会拒绝的
没想到“荣幸之至”浅笑的回答道
他身边的几个朋友都饶有兴致的朝我看了过来,
我只能尴尬的冲人群,微笑着点点表示友好的示意了一下
说着他就选了一根趁手的球杆走到我身边
紧贴着我的身体,将我圈在怀里,
拉着我的手摆好挥球的姿势
我茫然的回头悄悄的望着他那英俊的侧脸
嗅着他身上专属他的味道
“白老师,上课的时候要专心”
他却认真低沉的戏谑着我
听到他的话,我赶紧红着脸底下头看着地上的球,
随着他的动作,我们挥出第一杆,
在众人的欢呼中,知道进了
就这样连续打车几颗球,
身边纷纷传来夸赞声,和热烈的掌声
甚至有人起哄说道:“韩律师和白老师配合的太有默契了,你们注意看,他们两个还挺般配的。”
6
中场休息的时候
我和齐雪一起走到洗手间
“熙熙,我觉得有戏哟,你看他刚才对你的样子......”
齐雪一副八卦磕CP的样子说道
就当我们的说说笑笑走出来时正好看到黑着脸向我们走来的蒋辰
“你要干嘛?”齐雪想要挡在我和蒋辰中间保护我
还是没有来得及,蒋辰一把将我随意拉进旁边的休息室
嗙的一声重重的关上门,
任由齐雪在外面拍打着房门
“蒋辰,你想干什么,你开门啊”齐雪紧张的略带哭腔的喊道
“你想她名声尽毁,你可以继续叫喊”
他大声的警告着外面的齐雪
齐雪听到他的话,瞬间担心了起来
“蒋辰,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你们好好说,我就在外面等着她...............”
见齐雪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他抓着我手腕的手又紧了几分,
我想挣脱他的束缚
他快速将我抵在休息室里的桌边,
强行和我对视着,恶狠狠的说
“白熙熙,当初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的贱呢?
看看你刚才看韩威奇那含情脉脉的样子,是不是只要是个有钱的男人,你都会迫不及待贴上去?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帮你吗?凭什么?就凭你这个身体吗?”
他一连几个问题,再加上他现在这样凶恶的表情和动作,
我确实吓到了,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紧接着他的手突然搂紧我,在我身上胡乱的抓扯着
“看老子我占了你,你还怎么装出冰清玉洁的样子出去勾引别的男人”
说他就亲吻上我的脸颊,我赶紧躲闪开
但是他却抓狂般的将我死死按压在桌上,用力的撕扯着我的衣服,
粗鲁的抓揉着露在外面的双腿...........
我吓的快速推着他惊呼着“你放开我,放开我”
就在我和他剧烈的拉扯中
嗙的一声巨响
房门从外面被人一脚踢开
韩威奇阴沉着一张脸和惊恐万分的齐雪一起走了进来。
韩威奇看到我腿上因为他粗暴的动作而出现的淤青。
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前世谢闫迟登基这天,我的姐姐成了她的皇后,而我则被他送往草原和亲。
他说:“既然如此病弱,就更应该去草原锻炼一番。”
我和奴隶住在一个帐篷,被当做泄欲的玩具。
三年后他大战草原称霸天下,小心翼翼把我抱在怀里。
他竟说我不嫌你脏!
我恨自己为什么要爱上这样的人,杀我父母,将我父兄的头颅悬挂城门。
三年没等来抱歉,等来一句脏。
今世,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我要草原的铁骑踏进皇宫大殿,杀他个片甲不留。
1.
“小姐,你终于醒了,今天是…大小姐的封后大典,皇宫的辇车已经在外等候了!”
婢女小蝶不忍心告诉我这个消息。
她知道我有多爱谢闫迟,他当年只是一介不受待见落魄的皇子。......
她知道我有多爱谢闫迟,他当年只是一介不受待见落魄的皇子。
我与他一见钟情,替他挡暗箭,父亲、哥哥为他征战杀场,可当他稳定了超纲,平定四方战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我父亲解甲归田。
给我两个哥哥安插罪名流放,父亲到京城求情,却被他扣上谋反的罪名。
我跪在地上,无论刮风下雨无阻,只求他能放我哥哥、父亲一命,我们一家宁愿流放苦寒之地。
却只等来父亲、哥哥的头颅悬挂城门七天以警告世人,如今这天下的主人是谁!
我的母亲受不了刺激急火攻心吐血而亡。
现在整个将军府除去几个丫鬟婢子,就只剩我一个空盯着郡主名号的小姐。
何其可笑啊!
我亲爱的庶姐,这皇后当的舒服吧!
前世我从未想过害死父亲、哥哥的还有她一份功劳。
可惜,重回一世竟也无法改变将军府覆灭的事实。
我稍稍打扮,穿上最华丽的衣服,精致的装饰,拖着孱弱的身躯驶向皇宫。
这一世我要主动出击,奔向草原,以这副皮囊换来送谢闫迟下地狱的机会。
苏梨凤服加身,谢闫迟黄金色龙袍,各国来使恭贺。
好一副天下太平的盛世模样。
谢闫迟,你的天下是用我父兄鲜血换来的,等着吧,我定让你血债血偿,悔不当初。
上午大典,晌午宴会。
草原使者终于表明和亲来意。
说好听是和亲,实则不过是谢闫迟用来安稳草原的折中之法,没了我两名哥哥,还有谁有能力帮他拿下那些生来好战的草原铁骑。
皇帝没有子嗣,更没有公主。
所以联姻的人选必定要在我们这些大臣的女儿中挑选。
好多,之前支持其他皇子的大臣颤颤巍巍生怕选中自家千金。
可没办法,躲不过去的。
前世,不止有我,张丞相嫡女张秋琪,秦尚书爱女秦媚儿,包括我天下第一郡主,都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
还有不少姿色上佳的丫鬟。
男人站在高台搂着他心爱的皇后,他说:“郡主有大爱,朕记得你曾经说过,只要国家安定富足,你愿意付出一切。”
是啊!那时我一心扑在谢闫迟身上,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草原被折磨致死。
前世的我得知自己被选中时,一念俱灰。
2.
我为他出谋划策,祝他登上皇位,似乎只要是为了他,生死在所不惜。
可最后站在他身边的女子不是我,他让我举家覆灭,还不忘从我身上榨干最后一滴价值。
张秋琪和秦媚儿摇晃着身子摇摇欲坠,脸色煞白,这两个也是京城里极好的女子啊。
谢闫迟恨我父亲是害他母亲身死的罪魁祸首牵连到我,可她们曾经也爱慕过你啊,又做错什么了呢!
一个国家竟然需要女子来求短暂的安稳,谢闫迟,你怎配做皇帝。
草原另一使者冷漠发声,“看来大朝国的女子并不怎么想嫁入我们草原。”
我记得这个人,在军中极具威望,最后和谢闫迟联手统一草原,和大朝签定互不来犯,友好合作契约,成为新的草原霸主。
而那时我已经油尽灯枯坚持不住了!
要想不被侮辱的活下去,这个人是关键。
我坚挺着扶起殿前的另两名女子,身姿站的笔直,礼数周全。
“臣女苏绣遵旨,谢陛下恩典!”
对上高处大殿上表情愣住的谢闫迟,我唇角微扬,明明笑着却冷的出奇。
后面两千金颤抖跟着谢恩!
我感受到身后一束侵略性十足的目光,转瞬即逝。
我知道,那个男人已经对我起了兴趣。
不慎,前些日子没养好的病再犯,全身力气顿失,膝盖泛软,身形踉跄向一旁倒去。
还以为自己要丢了人,睁开眼我已躺在那人怀里,鼻尖一股特别的清香,十分好闻。
男人五官俊秀,神色照旧疏离淡漠,草原粗犷的打扮,还是动作轻柔地将我放下。
“郡主身子这般可要小心了!”
我微微作揖,“多谢这位…来使。”
大宴结束,宾客尽散,临走时男人靠近我。
“郡主,记住了…我叫乌辞。”
乌辞,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他是前世唯一没碰过我的人。
3.
转身,台上的谢闫迟面色阴沉,眯起的眼睛无疑不告诉我他生气了!
他唯独将我留下,握住我下巴的手掌泛起青筋,“苏绣你真是好样的,怀里躺的舒服吗?”
我面无表情推开他,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既不爱我摆出这副姿态给谁看。
“皇上,您越界了!”
他上前,“你是在气朕吗?你父亲的所作所为落得此下场是应得的,你应该感谢朕留你一条贱命。”
是啊,我贱,当初我就不该救下他,不该对他生情根,不该为了他求父亲扶持最后死不瞑目。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看我悲痛的神情,男人满意了。
“苏绣,草原可不是好待的,若你求朕,朕可以…”
我打断他,“不必了,臣女愿为我大朝出一份力。”
求他又如何呢,前世我先是被谢闫迟背叛后历丧失亲人之痛,我跪在大殿泪眼婆娑,完全没有将门后人的样子,丢了父亲的脸。
可就算这样男人都没有回头,现在倒是改了主意。
多么可悲啊。
但我已经不需要了。
谢闫迟,我要送你去阎王爷那为我将军府上下死去的冤魂赔罪。
看我不识抬举,谢闫迟皱起眸子甩袖子愠怒。
“好,这是你自找的。”
我踏出大殿,送我来的辇车已不在,我知道他故意的,那又如何,我在草原备受摧残欺凌,脏活累活,早已不是那个善良、心思澄澈的郡主殿下。
多走几步道而已,我的心千疮百孔,但身体还是纯净的,我很开心能有机会改变未来,改变那个糟糕的结局。
“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身子虚弱到了那蛮夷之地肯定是受不住的,我现在毕竟是皇后,帮你劝一劝皇上也是可以的。”
女子居高临下,苏梨,我的庶姐,能有今天,不过是占了我救谢闫迟的名份,她以为我不知道吗?
把她放作心尖上的人最在意的不过是那年元宵夜的救命之恩,而救他的那人…是我啊!
我不会告诉谢闫迟的,这把杀手锏将是刺进他胸膛的第一把利器。
4.
“谁说我不愿去了,听说草原广阔,不像京城这般勾心斗角,最适合我这种没有脑子的人了!”
苏梨装不下去了,“苏绣,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心思算尽得来这皇后之位,可要坐住了!”
等谢闫迟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便是她的死期!
“我现在是皇后,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她教唆丫鬟制住我,挥来巴掌。
想象中的痛感并未袭来,又是他…乌辞。
男人冰冷的声音很有威慑力,“皇后娘娘就这样对自己的妹妹!”
她冷笑,“苏绣,总有男人看得上你,不过那又怎样,陛下抛下你,上一个白洛天已经死了,我就不信你永远这么幸运。”
白洛天,是我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为了帮我求情,得罪如今的谢闫迟,五马分尸,何其惨烈。
临死前,他还不忘告诉我,“绣绣,你一直觉得我是个书呆子,其实你才是呆子,我这么喜欢你,你却从来没发现。”
…阿洛,我会为你报仇的。
我把着男人胳膊勉强站直,顶着煞白的脸笑意盈盈着叫他,“多谢你了…乌辞。”
坐上他的马车,我回到将军府。
收拾行囊,三日后出发,我不打算带上小蝶,跟着我太苦了,我要她留在京城为我做最重要的一件事。
我要谢闫迟提前知道当年真相,我要他悔恨,自责,万分痛苦如坠深渊。
前世,到草原的第一天就发生了病变,大王子索金亲手送自己父王上路,坐上大王之位。
仅留下无可能跟他强占王位的两兄弟,一个索克,还有一个就是乌辞。
5.
没错,乌辞也是王子,他是索那奇大汗跟中原奴隶所生之子,不被承认草原最没有权利的王子。
就是如此,索金看扁了他,不把他当作威胁,但其实乌辞才是隐藏在暗里最有野心能力的,军中已有半数兵力投入其麾下。
表面无所事事的索克也是他的帮手,可怜索金是个蠢货,坐上王位后残暴无能,日日饮酒笙歌,公然挑衅威胁谢闫迟皇帝地位。
而那时,谢闫迟的军力以今非昔比。
第三年乌辞与谢闫迟联手统一草原砍下他的头颅。
而我就在今日拿钗子刮花自己的脸,索金暴怒将我发配奖赏兵营,和众多女奴一起做了三年军妓。
虽然脸毁了,但胜在我皮肤娇嫩白皙,他们格外喜欢找我,一个又一个。
那些不堪入耳的回忆,一家老小的冤魂,阿洛临死的告白,叫我怎能忘记。
谢闫迟,是我的心魔啊!
曾经爱的多深,如今就有多恨。
不出我所料,索金最先看上了我,他贪恋的抚摸着我面颊赞叹,“美,真美。”
“不愧是第一郡主,这美貌世间罕有,这大朝皇帝真是有心了。”
他仰天大笑要封我为大王妃。
有心?他不过是听信苏梨的挑拨存心羞辱我为他心爱的女人出气,可惜他找错了人,做梦都想不到日思夜想的仙女姐姐会是我。
是他,亲手将我送进这炼狱,马上,他就会知道一切,来草原看我了。
那时,我会附在谁的身下呢,我已经迫不及待看他的表情了。
男人将我抱在怀里喝酒吃肉,身上的血腥味熏的我眼睛生疼。
马上就要夜深了,我昂首喝酒窥视着下面的乌辞,希望从他眼睛里看到什么?
那日马车上,在他微愣的表情下我亲了他,他问我想要做什么?
6.
我告诉他,我要做他乌辞的女人。
我需要他在草原护住我,也只有他能帮我。
男人不说话,没同意也没拒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在赌,赌他对我有多少兴趣。
索金的手下多数是乌辞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索金谋反的事,他明明有能力直接杀了索金坐上王位。
除非他现在不想,一旦坐上这个位置就会引起谢闫迟的注意,他在权衡利弊。
是了,我太自信了,仅仅一个吻就想让这样的男人为我改变计划。
我笑了,像自嘲又是悲凄,这一抹笑还是让旁边的人看迷了眼。
扎人的胡茬蹭上我脖颈,吐出的酒气环绕,“苏绣啊…你真香。”
我强忍恶心攥紧了拳头不闪躲,如果我躲了,受害的就是秦媚儿她们。
我也不能躲,惹怒了他,我的下场只会更惨,上天给我重来的机会,我不能这样浪费,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不是吗?
男人把我打横抱起,一步两步…三步,这是杀掉索金最好的机会,可他没有动作。
乌辞脸上不温不痒,依旧的面无表情。
营帐里男人肆笑着扯去我的外衣,我闭起眼睛指甲扣进皮肤听天由命,只觉得寒意刺骨。
难道,这就是我的命吗?
我不甘心啊!
霎时,男人俯首低头向我唇边袭来,突然晕倒。
乌辞再一次出现把索金从我身上拽离,他声音低冽充斥着不满,“不是说要做我的女人,倒也不反抗一下。”
一家人逼着我给妹妹献血,我拒绝了。
哥哥说,如果小妹有事的话,我不会放过你。
后来小妹没事,我死了。
而我的哥哥,也后悔了。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却收到的医院的化验单。
血癌。
我问医生,癌症,还能不能给别人输血。
医生说不能。
我笑了。
当了十二年的血库,我终于自由了。
辛苦做了三个月的室内设计方案,被优优看上了,她要用她去参加室内设计大赛。
她去年偷了我方案去参赛,拿了冠军,认识了富二代男友。
尝到了甜头,今年也懒得偷了,明目张胆问我要。
“姐姐,你的方案让给我吧,我得了冠军请你吃饭哦。”
每次听完她说话,我得戒半个月的糖。......
每次听完她说话,我得戒半个月的糖。
可妈妈和哥哥季肖都喜欢她的声音。
“你那套方案给优优吧,她这几天为了这件事休息不好,都瘦了好大一圈。”
“那又怎么了,一套方案而已,又不是要你命!”
优优不死心,又将季肖搬出来了。
她知道,没有季肖搞不定的事情。
季肖的方法简单粗暴。
“五千万,你愿意付吗?”
第二天,我收到了设计协会的消息,我被取消了参赛资格。
犹如一盆凉水从头到脚浇下。
我浑身冰冷。
没日没夜苦熬三个月,头发掉了一大把,绞尽脑汁做出来的方案。
就这样,变成一堆废纸。
季肖这样做,无非因为他恨我。
七岁那年夏天,爸爸带我和小妹回老家过暑假,老家发大水,爸爸救了我,去救小妹时,却再也没能上来。
从此他们怪我没能照顾好小妹,一下害死了两个人。
“为什么你活着,爸爸和小妹却死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这些话时不时在我耳边响起。
每一次都利剑穿心。
初二那年继父带着优优来我家。
优优身上有小妹的影子,妈妈和季肖都将对小妹的爱给了优优。
优优患有贫血症,并且是稀有的HR阴性血。
我也是HR阴性血。
妈妈说,只要优优能健健康康的,我的血优优想用多少就用多少。
刚开始,我是期待给优优输血的。
自从爸爸和妹妹出事后,妈妈和季肖对我很冷漠。
可每次输血的时候,他们却会给我买牛奶面包,还有巧克力。
后来,我给优优输血的次数多了,他们习以为常,认为这是我应该做的,甚至认为我是给这个家赎罪。
高二时,优优要用血,我去医院的路上,被一辆车撞倒,一瘸一拐到医院,晚到了半个小时。
一到医院,妈妈对我破口大骂,又踢又打。
继父拦住了她。
“别打了,赶紧输血吧,救优优要紧。”
从那以后,我明白,我在家里最大的价值就是,我的血对优优有用。
优优也看人下菜,看到季肖和妈妈对我的态度,她也理所当然认为,我在这个家没地位,我什么都不是,
我的血是属于她的。
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我的东西,只要她想要,我就必须给。
不然,她会哭,哭到岔气。
而我得到的,会是一个巴掌,和几句恶毒的咒骂。
“你就那么狠毒吗,不希望这个家好,害死两个人还不够吗?”
“你爸就不该救你!”
一种窒息的感觉包裹着我,家对我来说是一个牢笼,冲不破的牢笼。
不过还好,我得了病,要死了。
我的血有癌细胞,优优没法用,我对他们没有价值了,该放过我了吧。
我只剩下了自己的作品,只有在作品中我才能看到自己的价值。
如果我连自己的作品都保护不了,那我就彻底是一个废人了。
我到了季肖的公司,直冲进他办公室。
门口撞上了优优。
她娇小,一袭白裙,皮肤吹弹可破,甜甜对我笑着,挽起了我的手臂。
“姐姐,你是来给我送方案的吗,听哥说,你已经放弃了参赛资格,姐姐,你对我真好。”
“走开,别碰我。”
我推开了她,大步走到季肖面前。
“你为什么这样做?”
他坐在老板椅上,从一堆资料中抬起头,皱着眉,目光冰冷,带着一丝厌恶。
“我早都提醒过你,不要和我对着干。现在方案对你没有用了,给优优吧。”
他的声音冷清,平淡,居高临下。
我瞟了一眼优优,轻蔑一笑,“给她,想都别想,我就算是喂狗也不会给她的。
”姐,为什么不给我呢,你难道不想我得奖吗,我得了冠军哥哥和妈妈都会很高兴的,你不想我们一家高高兴兴吗?
她清纯,无辜,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伤害,委屈巴巴地质问我。
“你们高不高兴和我没有关系?”
“姐姐,你……”
“优优你先出去吧。”季肖说。
“可是我的方案怎么办?哥,你答应过帮我搞定的!”
优优嘟着嘴,跺了跺脚,甩着两条手臂。
她身上的这种幼态,总能让季肖和妈妈心疼,我记得小妹以前就是这样撒娇的。
“乖,哥会给你更好的,先出去吧,听话!”季肖边说边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将她推出了门外。
再次看向我时,目光又是冷峻和不屑。
他走近我,强烈的威慑力让我不由后退一步。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你就是想借这次比赛,取得出国进修的机会,我告诉你,你哪里也去不了,也最后别动这种心思!”
是的,我哪里也去不了,因为优优随时都可能需要我的血。
因为优优,被永远困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
我不甘心。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吗?”
“你可以试一试。”
他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威慑力。
我试过了,不行。
我无法离开这里。
高考那年,我填报的志愿是上海的一所大学的室内设计专业。
季肖修改了我的志愿,填上了本地的一所普通大学。
因为优优成绩差,连专科都没有考上,只能去他公司实习。
所以我也必须陪着优优留在这座城市。
季肖给我选的是冷门专业。
他恨我,他不但要将我困在这座城市,他还封印我的未来。
可我还是坚持自己喜欢的室内设计,一路摸索学习,毕业后从设计助理做到首席设计师。
优优没有设计才华,也不努力,在季肖公司呆了五年还是设计助理。
季肖却给悠悠铺好了路。
他说,悠悠不努力没有关系,他会守护悠悠一辈子。
后来我尝试去别的城市发展,季肖总是能想办法将我带回来,当优优的血库。
他似乎总是能掌握我的行踪。
我和季肖不欢而散,从他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碰上了优优。
她附在我耳边,轻轻说:“姐姐,你什么都是我的,只要我想要,没有什么是不得到的,你的家人,你的血,还有你的一切。你什么都不是,你就是我的血罐子。“
我低着头没有看她,默默数了三下,却依然没忍住。
抓着她的头发,拖着她大步流星走向另一间办公室。
她大喊大叫,我不管不顾。
将她拖到一间空的办公室,反锁了门。
“你要干什么。”
她害怕了。
我没有说话,卷起袖子,上来就是一巴掌。
“你打我!季肖会杀了你的!”
又是一巴掌。
她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十个嫣红的手印。
她哭着,玻璃门外聚集了一大群人,季肖也不停地拍打着门。
我想停下,可是长久的压抑让我失控了。
等季肖冲进来的时候,优优的脸被我打的红通通的,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看到季肖,便搂着他的脖子大哭起来。
“哥,她打地我好疼,帮我打回来……”
但季肖没有打我,只是给我了一个“滚”字。
“你来医院,给优优输血。”
冷冰冰的声音,理所当然的态度。
好像我欠优优的,他在帮优优讨债。
“我一滴血也不会给她。”
“半个小时之内到医院,否则……后果自负。”
半个小时过去了。
“你在哪里,为什么还没有来?”
“我说过了,我的血一滴也不会给她的。”
“不要逼我。”
十几分钟后,两个男人找到了我。
“季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每次我要离开这座城市时,季肖也用这种粗暴的方法将我带回来。
我被带到医院,优优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看到我,脸上泛起一丝得意的笑。
继父和妈妈守在优优床边,看我的目光充满埋怨。
季肖没有看我,冷着脸说:“输血吧。”
“没有我的同意,你们强行用我的血是违法的。”
季肖带着疑问看了看旁边的医生。
“确实是这样。”医生点了点头。
“哥,我好难受。”优优呻吟着说。
“违法算我的,你们先救人。”季肖说。
我被两个人按住,想要挣脱,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很快浑身无力。
我躺在优优旁边,侧头看她,她得意地笑着。
我也笑了。
“我的血你真敢用吗,你要敢用,我就敢给。刚好有人给我陪葬,挺不错。“
优优脸色苍白,反应了几秒钟,突然坐起来。
“我不要输血,她有病。”
这一句话让所有人哗然。
“你有什么病?”季肖问我。
我笑着不说话。
季肖让医生对我重新进行了体检,我没有得癌症,我很健康。
之前的化验报告出错了。
我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继父在亲友圈到处说我人品不行,为了不给优优输血,编造自己有病谎言!
一场乌龙,让我看清了他们。
我没有病,但是我的血优优一滴也别想要了。
我恶人做到底,众叛亲离。
既然我在亲友圈里名声臭了,索性不和所有人联系了。
首先慌的是继父,优优的亲爸爸。
“我们不怪你,年轻人总有犯错的时候嘛。”
“季然,都是一家人,还是不要弄得太僵了。”
“……”
我一句废话都没有和他多说。
除夕那天晚上,到处都是年味,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我独自走在街道上,可我不想一个人,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我想感受温暖,如果没有家人的温暖,那就感受陌生人的温暖。
我去商场,去游乐场,去每一个人多的地方。
我看陌生人,看他们脸上的温暖的笑容,尽管这笑容不是给我的。
我看万家灯火,想象每一个灯火下,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我也隔着火锅店的橱窗,看着一家人围着热气,在温暖的黄光下,说说笑笑。
突然感觉有些冷,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原来是下雪了。
雪花在我周围纷纷扬扬。
好想在下雪天,和家人一起吃火锅。
但那家人是我想象中的家人,而不是现实中的家人。
我裹了裹衣服,继续行走在满是年味与欢声笑语的大街上。
可是我不想要冷清,我想要人多。
我去了酒吧,坐在吧台上,喝着酒,静静地看着舞池中热闹的人群。
后来酒吧人少了,变得冷冷清清。
大家此刻都在吃团圆饭吧。
我独自坐在吧台,点燃了一只烟,抽了起来。
烟被人掐掉了,是季肖。
“回家吧,今天是除夕,一家人总得聚一聚。”
他没有看我,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
我喝下杯子里的酒,也没有看他,缓缓说。
“你们好几年没有让我回家过年了。”
“这次让我回去,是因为优优吗?”
“因为这个血库不再逆来顺受,万一她不再给优优输血怎么办。”
“总得安抚一下吧,那就施舍她一点亲情吧。”
“可是……”
我仰起头,忍住了眼泪,继而笑着看着他。
“可是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了。”
他静静地听我把话说完。
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说够了吗,说够了就跟我回去吧,一家人都在等着你。”
他的手机铃声了,优优如棉花糖一样的声音响起。
“哥哥,答应我,一定要将姐姐带回来呀,她在外面一个人挺可怜的……”
“知道了,你不用担心。”
和优优说话时,他的声音里有了温度。
可看我时,眸子里却一片冰冷。
我没有理会他,转身准备走,他拽住我的手臂。
“别碰我!”
我握着杯子猛磕在吧台上,抓起碎片朝他划去,他的脸被我划伤一道口子。
而我的手,也满是鲜血。
他抢过我手里的碎片,握在手里,血顺着他的手流到地上。
看着地上绽放的一朵朵嫣红,我有些失神。
我记得小时候,我被人欺负,季肖帮我出头,他的头被打破,血流了一地。
原来他也曾经是一个温柔的哥哥,不过他将这份温柔给了优优。
季肖用那带血地手拉着我的手,将我带出了酒吧。
我没有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了。
快到家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优优站在楼下,穿着拖鞋,薄毛衣,冻得直跺脚。
季肖看到后,车停的有些急,我的头狠狠碰到座椅上。
我还没反应过来,季肖就下了车,甩上车门,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优优披上。
优优的脸冻的白里透红,仰着脸冲着季肖娇憨地笑着。
只有被宠爱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笑容。
她穿着季肖的大衣,依然冷得瑟瑟发抖,缩进季肖的怀里。
同时挑衅地看了一眼我。
我绕开这对兄妹,兀自进了家门。
继父对我无比热情,我看也不看他,坐到了饭桌前。
一桌丰盛地年夜饭,我的面前依然是猪肝,猪血,羊血。
就连我碗里的饺子,也是猪肝馅的。
“姐姐,怎么不吃呢,这些都是补血的,你要多吃点!”
优优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多吃点,你下个月还得去医院给优优输血。可别再装什么病了。“
母亲头也不抬,冷冷地对我说。
转头给优优碗里夹了一个大闸蟹。
“我不会给优优输血了。”
四双眼睛齐刷刷看着我。
我将面前的猪肝猪血都倒进垃圾桶里,然后挑了一个最大的大闸蟹,自顾自吃起来,在他们愕然的目光中,我又开始吃第二个。
“为什么?你又没什么病,好好的为什么不给优优输血?”
妈妈的三角眼逼视着我。
“为什么,姐姐,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姐姐希望我死吗?是不是我死了,姐姐就开心了!”
而此时眼睛泪汪汪的,像只受伤的小兔子。
“那你赶紧去死吧,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
我没有看她,轻飘飘的说,咬了一口蟹黄。
肩颈不舒服的你听从医生指导,预定了个上门推拿。
萌妹的技术很不错,你在推拿师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一场把萌妹压在身底,让你在现实生活中也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正当你想着怎么道歉的时候,在公司的其他部分居然看到了萌妹的身影……
你摸着酸痛的脖子,感到眼前一黑,度娘一查,说颈椎不好也会导致脑袋眩晕。
你和领导板请假去看了中医,医生给你的建议就是推拿,让你每天空出两个小时来中医院推拿。
“晚上8点以后可以吗?”
“太晚了,那个时候我们都下班了,我们中医讲究养生。”
带着眼镜......
带着眼镜的老中医眯着眼想了想,开了口:“实在不行你叫正规的上门推拿吧,虽然和我们中医院的比不了,但是还是可以缓解你的疼痛的。”
“先缓解一下吧,等你不加班了再来医院正骨和牵引。”
和医生道谢之后你转身回了公司加班,直到晚上十点你才关掉电脑回家。
身体的疼痛提醒着你不应该过度劳累,瘫倒在沙发上的你打开了团购软件。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你心想“来的还挺快”,就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门。
“您好是您叫的上门推拿吧?”
门外的推拿师看到开门的声音就开了口,直到门彻底拉开。
你招呼着推拿师进门,总觉得她长相很熟悉,却忘记在哪里见过。
她穿着普通的牛仔裤,白T恤,头发随意扎了个单马尾高高绑起,不施粉黛却皮肤细腻,看着20出头。
你看着眼前娇小可人的妹妹,完全是你的理想型。
“要是不正经的推拿就好了”,你心想着。
你按照推拿师的指示穿着专门准备衣物趴在了床榻上。
“刚开始我会轻一点,觉得可以接受和我说哦,我再加大力度。”
你“嗯”了一声,这个推拿师说话温温柔柔的,加上你第一次推拿有点紧张,你不自觉的身体紧张。
“放松姐姐,你身子太僵硬了我不好推拿。”
“哦哦好的”,你有些窘迫,听着推拿师的指令一点一点放松。
“嘶……”你疼地倒吸一口凉气。
“放松姐姐,你的肩膀真的很硬,像大石头一样了。”
推拿师说着却放缓了手上的力度:“你先适应一下,可以了我再加大力度。”
她的手在你的肩膀上揉捏着,你慢慢适应了告诉她可以加深力度了。
“通则不痛,痛则不通。姐姐我会力度再大一点,你的肩膀太久不活动,你忍一下。”
得到了你肯定的答复后,她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你瞬间觉得像被人捏住命门一样痛苦。
“痛,太痛了,好像被老鼠夹夹住了一样”,你痛到面目扭曲,整个脸因为疼痛涨成了猪肝色。
因为疼痛你的身体不自觉地想要抵抗,推拿师却坐在你的身上死死压住你,不让你动弹。
脑神经在痛死过去的边缘,你居然还想了一点:“这个小妹还挺专业的,我为我的年少无知抱歉。”
你的经络慢慢舒展开了,感觉肩上的负重被摘去,不再感到疼痛,推拿师的手法也变得轻柔。
说完手顺着你的腰游去:“接下来按腰了姐姐”。
她的手游走到了了你的痒痒肉,你激灵了一下,趴在床榻上的身体转了过来。
“好妹妹,下次吧,太疼了受不住。”
“时长不够呢姐姐,要做”,说着就按着你要给你翻身。
“真不行了妹妹,这个时常我不要了行吗?”你抓着她的手制止她,
一阵你来我往的拉扯后,她让你休息一会再做。
出了一身汗你去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发现推拿师妹妹看着你又把脸移了过去。
看到妹妹脸颊泛红你还觉得疑惑,重新躺在床上的时候你才发现自己的浴巾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害羞和尴尬也让你的脸瞬间泛红,你咳嗽了两声没说话。
趴在床榻上,推拿师妹妹按着你的腰窝,你惊呼一声。
“好酸啊。”
腰部倒是没有肩膀那么疼,她的推拿手法很不错,就算被她隔着推拿巾捏着你的小蛮腰,你还是不自觉感到一股异样。
想了想,你故意喘着气用手抓住推拿师妹妹的手。
“好妹妹,别用那个推拿巾了,不舒服,你直接按吧。”
说完你扯下了推拿巾扔到了一边。
推拿师妹妹估计也没见过这样的客人,手上迟迟没有动作,你回头看去,发现她涨红了脸,盯着你的大腚看。
你心里了然,故意又翘起了点。
“哎呦,妹妹,你的手真的很嫩,滑在我身上都有一种细腻的感觉呢”,你持续调侃着推拿师妹妹,她的手在你的身上力度加重。
“哎呀妹妹,你帮姐姐按两下腚腚呗,有点酸”,你说完这话回头看她的表情。
她的眼神中有些胆怯又有些希冀,推拿腰的手顿住,看到你看她。
她的脸红得好似能滴出血来,深呼了一口气,她按向了你非常软乎的地方。
在你引导她继续往里边探/索下去的时候,闹钟响了。
推拿师妹妹好像得到了赦免令一样,踉跄地爬下来床。
你的恶趣味得到满足,和她挥着手说“下次见”。
推拿后你的身子确实轻松了不少,一夜无梦直接睡到了天亮。
第二天上班,你领导让你去找其他部门对接,你走到他们的办公楼层的时候,却发现了推拿师萌妹。
她正坐在办公椅上和你的同事们谈笑风生
许沁从早上开始,就觉得整个人头昏脑涨的,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天花板,凭生第一次生出一种不想上班想请假的念头。
不应该啊。
许沁皱皱眉,她很喜欢医生这份工作的,这份工作是她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她以前从没有升起过不想去上班的念头。
就好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许沁晃晃悠悠地从床上坐起来,她匆匆洗漱了一下,决定出门上班,刚打开门,就撞进一个人怀里。
孟宴臣的手在许沁胳膊上虚扶了一下。
“这么冒冒失失的。”
许沁站稳,抬头看着孟宴臣。
“哥,你怎么过来了?怎么不直接进来?”
孟宴臣是知道她家里密码是什么的。
“给你送吃的。”
孟宴臣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袋子上面还有很显......
孟宴臣手里大包小包拎了一堆东西,袋子上面还有很显眼的超市图标。
“上次过来,见你的冰箱都空了。”
许沁皱皱鼻子,伸手试图接过袋子,但是被孟宴臣躲了过去。
他抬腿越过许沁走进去。
“这个很沉,我来就好。”
这是他们之间固定的相处模式。
许沁愣愣地看着孟宴臣的背影,好像从很久之前开始,孟宴臣就是这样。
不经过她的同意,是绝对不会进入她所在的任何空间。
但是现在许沁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不大对,就好像,他们可以更加亲近一点的。
“哥。”
许沁忽然喊了一声。
“下次你要是来得早,就直接进来吧。”
孟宴臣呆愣一瞬,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许沁会这么说。
“哦……哦,好,你早饭没吃吧,我还顺便帮你打包了一些早饭。”
许沁看看手表。
“我要来不及了。”
孟宴臣帮许沁把东西放进冰箱,他拎着早饭走到许沁面前,将早饭塞进许沁手里。
“我送你去,抄个小道很快的。”
他顿顿,抬手似是想蹭一下许沁的脸,但是手在离许沁的脸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又停下来。
“你怎么脸色说不好?是昨天没有睡好吗?”
许沁没有注意到孟宴臣的动作,她揉揉眼睛。
“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不是很舒服,不过没什么大事儿,应该是这几天太忙的缘故。”
急诊科真的很忙,很忙。
许沁心中产生几分疑虑,她之前为什么会喜欢上这种忙到完全没有自我生活的工作安排呢?
“要不请假吧。”
孟宴臣忍不住提议道:“今天你们医院应该没有很严重的事情,我和你们主任打声招呼就行。”
就如他猜想的那样,许沁摇摇头。
“别,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儿。”
许沁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今天一定要去医院才行,一定,要去,医院。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什么地方升起来的。
但是至少现在,她没有升起反抗这个感觉的念头。
孟宴臣叹口气。
“行,那送你去医院,你路上把早饭吃掉。”
许沁喜欢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所以保姆佣人通通不要。
孟宴臣以前很尊重她的决定,只要是许沁想要的话,他不惜一切代价都会双手奉上。
但是现在孟宴臣觉得许沁还是需要一个保姆。
他回去就慢慢开始物色起来,趁许沁上班的时候,保姆可以打扫一下卫生,给她做做三餐饭食什么的,不然他真的很担心。
路上两人无话。
直到车子开到医院门口。
孟宴臣把车子停下。
“这里不好停车,你赶紧去上班,我就不进去了。”
许沁轻轻嗯了一声,她解开安全带,开车门的时候又突然回头。
“那个,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此话一出,他们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孟宴臣眼中忍不住迸发出惊喜,许沁以前甚少主动约他吃饭什么的,至少从认识那个宋……
咳,不提晦气的人。
许沁有些无措地摆摆手。
“没关系,我等你。”
孟宴臣急急道,他可能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着急,马上又放缓声音。
“如果你下班晚,我们可以在你家吃火锅,我买的东西里有火锅的食材。”
许沁轻咬了一下下唇。
“好,你慢点开车,我先走了。”
许沁像是逃一样走进医院,进去之后,她还偷偷往医院外面看了一眼,孟宴臣的车还没有开走。
啧,怎么还不动弹?
一会儿门卫要来找事儿了。
许沁双唇紧紧抿着,直到车子发动,车子汇入主干道的车流当中,她才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许沁又愣住。
她在干嘛!
在关心孟宴臣吗!
为什么啊!
许沁脚步都难掩惊慌,她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大对吗?她能肯定,他做出的所有事情,都是处于本心。
但是就是有些地方不大对的样子,具体要让许沁说出什么地方不对劲,她又说不出来。
“孟医生!”
许沁扭头,是急诊科的同事喊她。
急诊科的所有人都管她叫孟沁,许沁以前无所谓,但是现在,听到她的名字前面冠上孟这个姓氏。
她总是有点不舒服。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
“有事吗?”
她的声音冷淡了些。
科里面的新人,即使看上去就知道是那种有背景身份的人,也是要按照流程来的。
新人刚入科室,就是会被人派过去干这种“脏活累活”。
“好,我现在过去。”
许沁揉揉眉心,穿好白大褂往外面走。
车已经装好了,一连三两救护车,看这架势就知道,那个小区的火势不小。
救护车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被消防员抢了出来。
开车的老陈啧啧叹息一声。
“惨的很,那边儿有个人,当场就烧死了,还有好几个不大点儿的孩子。”
许沁听着,脸色一沉。
她刚给一个病患插上管子,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嘶吼声。
“快来人!”
宋焰没有认出这个医生是谁,他一把将许沁扯过去。
“快点救他啊!快没气了!”
许沁不悦地挣脱开宋焰的钳制。
“你吼什么?!”
这种时候不可以急,不管出现什么样的状况,都要沉着冷静。
这是她上学的时候,教授教的第一堂课。
慌中出错。
“你边去点,碍手碍脚的。”
许沁推开站在旁边的宋焰,开始抢救伤患。
她背对着宋焰的时候,宋焰已经把面罩什么的摘了下来,他眼神探究地看着许沁的背影,显然已经认出了许沁是谁。
许沁心无旁骛地做了她现在可以做的所有抢救手段。
“不行,这里条件太简陋了,病人的心跳快维持不住了,救护车!救护车快开过来!”
这个病人必须马上送往医院。
许沁在上救护车之前,和摘了面罩的宋焰对视一眼。
她许久没有移开目光,只能感受到心脏的激跳声。
是宋焰!
与此同时,许沁突然听到一个兴奋的女声。
【来了来了,命中注定的男女主角,多年后重逢的名场面!那人群中遥遥一望,我知道一定是你!】
许沁慌得差点没有坐住,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崩盘。
什么鬼啊!
刚才是什么声音!
许沁很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仔细理一下她的思路,她觉得自己混乱的很,但是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允许。
许沁回到医院之后,就一直在抢救病人,好不容易把手头上的活忙完,同事叫她去急诊病房那边处理一下消防员的伤口。
那么大的火,肯定会有消防员受伤的。
许沁愣了一下,她不是很想去,不是不想救人,是不想面对宋焰,但是不等她拒绝,同事已经离开了。
许沁无奈之下,只好往病房那边走。
她刚刚走到门口,就在人群中一眼看见了宋焰,她的前男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医院那么多人,但是她就是能一眼看见她。
好像他们两个天生就是要吸引在一起一样。
这种感觉在许沁心中升起,她下意识感到一阵浓浓的不适。
她抿抿唇,强行把那种奇怪的念头从心里赶出去,朝宋焰那边走去。
“哪里受伤了?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宋焰抬头看了一眼许沁,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是我,是我同事。”
“……那人在哪儿?”
宋焰带着许沁进了一间诊室,里面坐着一个男人,胳膊上老长一条口子,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许沁把上面裹着的东西扯开,“下次包裹伤口最好是布条之类的东西,不然这些纸屑会进到伤口里面的,不好处理。”
宋焰语气不是很好。
“他疼的快晕过去了,你能不能别抱怨赶紧处理?”
许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她抱怨了吗?
这不就是正常的说教?
像他们这个职业的特殊性,以后受伤也是免不了的事情吧?
最重要的是,她说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也一直没有停下来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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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跟男友发完消息说要睡了,我就在酒吧被他当场抓包。
江垚拉着我的手,把我往酒吧外拖。
被他堵在角落里,我正心虚地想着怎么把谎话圆回去,他抓着我的手腕,直接放在了他的胸上。
“是我的身材好,还是刚才那个男人的身材好?嗯?”江垚嗓音低沉。
“在干嘛呢?”
“看完这几页书就要睡了,你呢?”
“在你左后方的卡座,过来跟我碰一杯。”
“你看错了吧,我已经把书放下了,马上要睡了。”
我还在垂死挣扎,没想到江垚直接冲到我们卡座。
我的小姐妹不管......
我的小姐妹不管我的死活,还在跟他搭讪。
江垚先是礼貌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然后把我从夹缝里拎了出来。
“不好意思,借用一下。”
我从没想过我跟江垚之间的氛围会变成这样。
在“奥斯卡抓包事件”之前,我俩都认为对方是那种绝不会来夜店的“正经人”。
他是骨科医生,我捧着“铁饭碗”。
我们俩是相亲认识的,互相交换了物质条件,对彼此长相也还算满意,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在一起之后我装的很辛苦,我俩去烧烤店,正赶上店家搞活动,喝六瓶啤酒给一次抽奖机会。
奖品上至双开门大冰箱,下至空气炸锅,我非常心动,老板娘不愧是社会人,一眼就看出我对奖品的渴望。
“老妹,来一打?”
我强忍下欲望,并暗自发誓明天一定带我姐妹来喝双开门冰箱。
我矫揉造作的将耳边碎发捋到耳后:“我不会喝酒,喝点纯牛奶就行。”
江垚推了下代表他文化人身份的金边眼镜:“我喝矿泉水。”
小时候,我很想长大,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不想再偷摸看漫画书了。
但没想到现在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还要在图书馆偷看漫画!?
与小时候把漫画书藏在练习册当中不同,这本漫画书被夹在一本世界名著当中。
我跟江垚约会最多的地方是图书馆,然后是书店。
都怪我相亲的时候,硬装大尾巴狼,百度了“经典装逼书籍”说出了《百年孤独》和《瓦尔登湖》。
江垚自然的喝了口面前的咖啡。
“我喜欢看《双城记》,将那个时代的人物画像刻画的很生动。”
我接不上话,因为我了解的只有男人和男人上床,还有黄色小漫画吧。
好在江垚没揪着不放,这也是我觉得这人能处的原因之一。
偷摸看漫画生怕被抓包的刺激感觉,让我有种回到小时候的错觉。
所以,当江垚医院临时有事,我的漫画可以正大光明摆在桌上的时候,竟然还有些失落。
谁想到江垚突然折返,我下意识把手里的漫画书塞到旁边小胖手里。
我手足无措,只能装作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能看这种东西呢,多没有营养啊,要看书也应该看中外名著啊。”
小胖一脸懵的看着我,我用手挡住江垚视线,小声道:““配合一下,请你喝奶茶。”
小胖果然不负所托,站起来给我寄了一躬,浮夸到像是在舞台表演:“谢谢姐姐教我道理,感恩有你。”
图书馆本来就安静,这一下周围人都看向我,我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没关系,快学习吧。”
我明显感觉江垚憋着笑,但既然他没戳破,我也不好主动坦白,只能硬着头皮问他回来干嘛?
那一瞬间,江垚压抑在嘴角的微笑猛然绽开,嘴角有浅浅的酒窝。
“想问你下周六要不要一起去游乐园?”
见我为色所迷,愣在原地露出花痴的微笑。
小胖推了我一下,小声道:“姐姐……”
我回过神来:“好,下周六见!”
坐在图书馆门口,跟小胖一起喝着奶茶。
“姐姐,你真的好赚!”
“什么意思?”
我本来挺高兴他夸江垚的,可他一转话锋,气得我一把夺过他的奶茶。
“嫌弃我就别喝我买的奶茶!”
“欺负小孩了!”
“欺负的就是小孩,大人我还欺负不过呢。”
为了赴周六的游乐园约,我特意找来我的好朋友赵花花。
“今天约会对象是什么类型的男生?rapper?DJ?年上男?小奶狗?”
我略显无辜眨眨眼:“男医生。”
“男医生好啊!制服诱惑!”
我白了他一眼:“正经男医生,骨科大夫,上次你KTV喝多,从沙发上摔下来,摔断五根肋骨,给你看病的那种男医生。”
赵花花的表情很精彩,我出声打断了她的脑补。
“很年轻,没秃顶。”
赵花花一撇嘴:“我知道你应该穿什么了!”
她心机的让我问江垚当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然后给我配了同色系的碎花连衣裙。
一双白色帆布鞋,和头顶的白色发箍呼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不禁脱口而出:“我幼儿园都没穿的这么乖巧过。”
周六我穿着“乖巧战袍”如约来到游乐园,江垚站在游乐园门口,穿着卫衣,手里还拿着一个塞着卡通人物的气球,像个大学生一样。
我俏皮的跑到他身边,然后装作害羞低下头。
江垚看着我不说话。
我在心里骂赵花花!我就觉得我这么打扮很奇怪!
“你今天……很漂亮。”
为了掩饰羞涩,江垚还把手里的气球递给我。
干得漂亮!他被我迷住了!他一整个爱住了!我相信我的眼光一定没错!“乖巧战袍”yyds!
走吧,江垚拉了拉绑着气球的绳子,我们进去吧。
说真的,装乖巧真的很疲惫。
我眼巴巴的看着游乐园成人区的啤酒,装它的袋子上还画着性感女郎,真的很诱人。
看着身边的江垚,我只能狠狠心买了两个冰淇淋。
谁知道冰淇淋上面还有跳跳糖,吓了我一跳,小朋友怎么会爱吃这么东西。
看着江垚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试探着问:“怎么不吃了?不好吃吗?”
江垚眨眨眼:“看你狼吞虎咽的样子,我怕你不够吃,想给你留着。”
……
7
在大摆锤、海盗船、过山车之中,我果断选择旋转木马。
还有小朋友跟我抢小粉马,我真想跟她说,先来后到,我凭什么让给你。
但在江垚的注视下,我被迫从小粉马上下来。
在一众小朋友的簇拥下,我强忍着恶心,还要在路过江垚的时候保持微笑。
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后,我瞥见了鬼屋,鬼屋可是个好地方,只要我装作害怕,江垚的胸肌、腹肌、肱二头肌不都任我拿捏。
我扯了扯江垚的衣角,瞪大双眼装作无辜道:“想玩这个。”
说完我在心里暗骂自己,喂,你的人设是清纯,不是智障!
江垚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我了,我还在纠结着怎样尖叫能显得真实点。
没想到这鬼屋的陈设如此简陋,扮鬼的NPC服化道一点不真实,我还以为他是游客。
我跟他对视两秒,他反应过来呲牙咧嘴的吓我,我反应过来一下躲进江垚怀里。
江垚也很配合,紧紧搂着我,我在他怀中暗喜,哥们这肌肉可以啊!
我装作害羞从江垚怀里出来,做作的将鬓边碎发别在耳后,虽然恋恋不舍,但我知道适可而止。
“不好意思,我太害怕了。”
江垚揉了揉鼻子:“没关系,能理解。”
鬼屋这个绝佳场地,本来我还想趁机多占点便宜,无奈一声尖叫打破了我所有计划。
“啊!谁踩我手了!”
一个在地上爬的NPC如是吼道。
环顾四周无人应答后,我恍然大悟并且立刻跳开:“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谁扔地下的破抹布呢。”
8
没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从鬼屋出来我很不满意。
见我表情不对劲,江垚还以为我被吓到,我只好将计就计,将柔弱美少女的角色贯彻到底。
江垚提议到旁边的奶茶店喝点东西冷静一下。
我表面欢欣雀跃,实际翻着白眼,他到底是不是个成年人啊,奶茶有什么好喝的,明明旁边推着小桶卖啤酒的大叔更吸引人吧。
一进门我就被里面孩子们的吵闹震了一个趔趄,这个奶茶店里不止卖奶茶,还卖一些小玩偶、小饰品什么的,所以吸引了一大批小游客驻足。
“要买一个吗?”
江垚拿着一个兔耳朵发箍问。
我不想戴这么幼稚的东西,但想到我乖乖崽人设,还是接过发箍,生硬的发出惊叹:“这太可爱了!”
镜子里戴着兔耳朵的我,让我本人无法直视,真的好娘,一点都不酷,我发誓,我再也不戴这种娘们唧唧的东西了!
“你很可爱。”
听到江垚的夸奖,我难掩激动再次看向镜子,偶尔戴戴这种东西陶冶一下情操,好像也不是不行。
9
初夏傍晚微凉的晚风,将我的裙摆轻轻吹起,同时吹起的,还有我跟江垚之间暧昧的气氛。
我们两个并肩走在游乐园并不是很亮的路灯下,手背若有似无的触碰,总在撩拨我的神经。
这个不懂风情的男人,我们俩约会一天了,不拥抱、不亲吻也就算了,连手都不牵,真沉得住气,真想给他点一首周杰伦的《算什么男人》。
“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江垚转身看向我,性感的身材帅气的脸,算了,他不解风情我解不就完了。
我没回答江垚的问题,用余光瞟见在他身后,有个路人正骑着共享单车朝我们的方向驶来。
说时迟那时快,我先是把他往骑车人方向逼了两步,然后猛然抓住他的手。
“小心!”
虽然有些刻意,但牵到手就算胜利。
江垚这个笨蛋美人,果然没有察觉。
他看着我们来拉在一块的手,害羞地低下头说了句:“谢谢。”
既然牵上了,我就不会松手,装作忘记牵手这回事,松开右手指向天边。
“你看,今晚的星星真亮。”
不错,一点看不出表演痕迹,十分自然,下届奥斯卡没我,我都不看。
“可是,今天是阴天啊。”
长得再帅也不行,没人比江垚更懂得煞风景,我只能不情不愿松开手。
就在这时,我空落落的左手忽然被他牵住。
“想牵手可以直说,你是我女朋友啊。”
毫不夸张,我的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跳出来,原来他不是不会,而是在这留后手呢!这男人,有点东西。
10
江垚撩的我有点无法自拔,所以当姐妹给我发消息:“老地方,速来”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的竟然是江垚傻乎乎的笑脸。
我想都没想。
“不去了,收心了。”
“这场帅哥质量很高,打底八个。”
“马上到。”
我倒不是奔着帅哥去的,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什么叫帅哥质量很高,然后我就被江垚抓包。
11
江垚抓着我的手,把我往酒吧外拖的样子,太过气势汹汹,以至于让我忘记质疑他为什么也出现在酒吧。
今天的江垚跟往常很不一样,穿着黑风衣,压迫感很重。
眼见江垚来者不善,我朝路过的奶奶伸出援手:“奶奶,要过马路吗?我扶您啊!”
江垚一把将我拽了回来:“你乖乖待着吧,奶奶腿脚比你都好。”
奶奶看了我俩一眼:“就是,连上六楼不费劲。”
倒也不必这么配合。
奶奶把我最后一条退路堵死,我只能认命被江垚堵在墙角。
他质问道:“你看的什么书?跟朋友玩骰子,你输了喝三杯深水炸弹的输?”
我承认我心虚了,低下头支支吾吾。
我也知道我的谎话编得很扯,所以声音越来越小。
“你还知道羞愧啊。”
我硬着头皮负隅顽抗:“我羞愧什么?这就是事实!”
忽然,江垚弯曲手臂,整个人贴了上来。
因为离得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事实?事实就是你跟别的男人跳舞,还把手放在别的男人胸上。”
我的手也就有意无意扫过那个健身男的胸,甚至没停留上五秒,江垚今天也没戴眼镜啊,怎么看的这么仔细?
江垚翻了个白眼,我能感受到他正在克制自己骂人的冲动,但是下一秒,他做了一个令我匪夷所思的动作。
他抓着我的手腕,直接放在了他的胸上。
卧槽!?我如同五雷轰顶,果然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是我的身材好,还是刚才那个男人的身材好?”江垚问。
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理念,我顺手捏了两下,然后不怕死地说:“刚才那个男人我没摸这么仔细,给我个机会,让我杀回酒吧,摸他个百八十下再做评判。”
江垚真的生气了,他将我扛在肩膀上,哪怕我求饶都没用。
12
江垚的家距离这间酒吧大概十分钟的路程,我虽然不胖,但他把我扛回家,居然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我在他的肩膀上偷笑,这体力,真傲人。
江垚不明所以:“血回流到脑子里,人傻了?”
我自然不能明说我偷笑的原因,只能硬扯个借口:“痒而已。”
江垚按了下电梯:“忍忍吧,一会还有更痒的。”
我已经开始脑补跟江垚大战八百回合的画面了。
开门后,江垚把我放在沙发上,整个房间被暧昧充斥,他不断下压,我们俩人的身体不断靠近。
我闭上眼,娇羞的等待着江垚猛烈的亲吻。
没想到他迟迟没有动作,我微微睁开一只眼,发现他正在脱我的鞋!?
我抬手将他拦住,脸上写满了诧异:“在这个节骨眼,你不脱我衣服,你脱我鞋?”
江垚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我看你是被酒精冲昏了头,又说胡话,我脱你衣服干什么,当然是脱你鞋,帮你足底按摩一下解解酒。”
我已经察觉江垚在逗我,但在恶作剧方面我绝不可能认输。
我踢掉江垚脱到一半的鞋,用脚尖顺着他的脚踝处一路向上。
即将攀爬到大腿内侧时,江垚一只手抓住我的脚。
他的手很大,握住我的脚踝绰绰有余。
“你想干什么?”江垚警惕道。
我晃了两下脚腕,灵敏的从江垚手中脱身,然后反客为主,半跪在沙发上一点点向江垚靠近。
去酒吧自然要做好充足的打算,我不仅化了全妆,还喷了香水。
我自信我玫瑰调的斩男香水不仅钻进江垚的鼻子,还钻进了他的心。
正当我觉得胜券在握,这局稳了的时候,江垚忽然侧脸打了个喷嚏。
“你喷花露水了?”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大几百的香水他居然说是花露水!?没有品味。
但此刻我的嘴唇距离他的嘴唇只有不到五厘米,属于箭在弦上,硬着头皮也要上了。
我没有片刻犹豫,捧着他的脑袋朝他的嘴唇亲了上去。
由于第一次接吻,还是我主动,确实没有经验,这个吻生猛到用亲程度太轻,可以上升到啃了。
江垚只犹疑了几秒,就迅速掌握主动权,他引导着我用腿盘上他的腰,抱着我回到卧室。
就在我以为他终于要脱我衣服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我下意识问:“忘带什么东西了吗?”
江垚亲吻着我的额头,在我耳边小声呢喃道:“可能是我的心吧。”
13
江垚离开后,我在他家漫无目的的闲逛,忽然我在书房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他身上穿着的校服,跟我初中校服一模一样。
想不到我俩还挺有缘分的,还是初中校友。
我简单洗了个澡,挑了件江垚的睡衣就去睡了。
江垚比我高很多,我穿他的睡衣就像一件只能盖住大腿的睡裙,其实我是有心机的,万一江垚半夜回来,看到睡梦之中,楚楚可怜,衣衫不整的我,岂不是心跳加速,无法自拔。
当然,在这里我忽略了自己睡姿不整、磨牙大呼。
没有预想的半夜被江垚亲醒,只有被大象压到无法呼吸的噩梦。
我猛喘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看到一双大手死死抱住我,这就是我梦中的大象。
我知道是江垚,所以并没有惊讶,见他久久没有睡醒的迹象,想必是昨晚手术太累了。
我小心翼翼翻身,打算给江垚准备点早餐,没等我脚底板踩地,他就警觉地睁开眼。
刚睡醒他还迷迷糊糊的,却能准确的抓着我的手腕,问我要去哪?
“我去帮你准备点早餐。”
“不用,再陪我睡一会。”
说完,大手揽着我的腰又把我放倒。
我没办法,只能又躺回床上,但我实在是太饿,只能用手机点了外卖。
四十多分钟后,外卖小哥按响门铃。
我刚想起身,就又被江垚按倒在床上。
“穿成这样怎么见人,还是我去吧。”
听到江垚的话,我难得有些害羞。
等我从卧室出来,江垚已经把早餐摆好,看见我他打趣道:“气温不算高,穿这么少小心感冒。”
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成功激起了我的胜负欲,我又解开了睡衣的一颗扣子,香肩半露,我就不信他不心动。
可江垚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自顾自喝着豆浆,末了还跟老大爷一样说了句:“这家豆腥味有点大,下回别买他家。”
看他对我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一个想法猛然出现在我的脑海,嘴快过脑子,我脱口而出:“江垚,你是不是不行啊。”
江垚手里的油条“啪嗒”掉进豆浆碗里。
手都抖了,看样子身体是挺虚。
“我不会笑话你的,你也是医生,肯定清楚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中医、西医,总会把病治好的。”
可能是羞愤,我看到江垚脑袋上跳动的青筋,我在心底大喊不好。
「早知道姐姐玩的这么野,我也就不装了。」小我两岁的男朋友掐着我的腰靠近我语意不明的说着。
今晚我带着奶狗混迹酒吧的时候,碰上了男朋友同样佳人在旁,笑得春风得意。
我们都跟平时见面的时候天差地别,夭寿了,我们的卖乖装纯人设双双崩塌
我跟严沉是家里安排相亲认识的,交往两个月,止步在牵手上。
严沉比我小两岁,却人如其名,二十三岁性子却严肃沉闷、不解风情,所以他家里着急,给他安排了相亲。
我为了应付家里人,也就答应试试交往看看。
交往以来他连牵个手都不主动,要不是碍于两家有交情的面子上,还有那张脸算是难得一见的帅,我只能先将就了,不然早跟他摊牌分手了。
此时,他身边正跟着一个妖艳......
此时,他身边正跟着一个妖艳贱货,胸都快要贴在他的手臂上。
他单脚踩着圆凳踏脚上,另一只脚在地面,手中摇晃着红酒杯,狭长上挑的眼尾笑得勾人,哪有平日半点沉闷的样子。
我俩鼻对鼻,眼对眼地看了半天。
都在确认是不是认错人了。
片刻,他推开了身前的女人,眸色深深地看着我,张扬的眉头轻挑,走过来挤开了我身旁的奶狗,掐着我的腰,拼命顶着我,痞笑。
「夏伶,穿成这样,平时装的挺乖啊。」
吊带露脐装配个短裙带了个奶狗而已。
不像之前跟他见面的时候装纯情,都穿白裙子,过膝那种,妆都化成素颜妆,看到他都要脸红害羞的样子。
今天我画得也是纯欲妆。
严沉身着的灰色衬衫,胸前都快全部散开了就扣着两三颗纽扣,露出来深邃的锁骨还有隐隐的腹肌线,哪里像平时我看他的样子,巴不得扣到领口最后一颗纽扣。
我笑着伸手顺着他敞开的衣口滑落进去,好好感受了一把。
早就想这么干了,手感好奈斯,当搓衣板洗衣服真的都绰绰有余。
「严沉,彼此彼此,你也不赖啊!」
原来都是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兔。
那平时拉个手都在扭扭捏捏什么东西。
「姐姐,这是谁啊?」奶狗两只眼睛委屈的望着我。
我伸手在奶狗的脸上掐了一下,「江临,你乖,今天就先回去,姐姐改天再找你。」
江临站在原地还不想动的样子,严沉冰冷的眼神看了过去,江临留了一句姐姐可要记得来找我,就识趣地走了。
江临一走,严沉撩起我耳边的碎发,朝我的耳旁慢慢靠了过来,温热的呼吸打在耳畔上,啧了一声,说:「你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眉来眼去的不合适吧,好歹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我不屑的哼笑了一声,直接侧脸朝他望了过去,不得不说平日里肃板的那张脸,现在带着一点痞笑的样子,再配上这周围忽明忽暗的灯光。
简直是动人的要命呢!
「既然都看到彼此是个什么样子了,就不要再说这些无用的话,我们谈谈怎么合作的事好了。」
「合作?不知道姐姐……是想要怎么跟我合作呢?」严沉眉头一挑,眼中出现兴味的眸光,靠近我又沉着嗓子说了句,「早知道姐姐玩的这么野,我也就不装了。」
giao!
我的心被严沉这声低沉磁性的姐姐叫得是心花怒放了。
不得不说,我听过不少叫我姐姐的,但他叫的确实是最好听的。
我稳住了心神后,抬手勾了勾严沉的下巴,指尖慢慢滑落在他的喉结上,「当然是怎么合作摆脱家里人的管束,在他们面前相亲相爱,然后在外的话,我们就还是各玩各的。」
话音一落,我将指尖收了回来,让严沉想要抓我的手落了个空,他眸色一深,我忍不住扬了扬嘴角。
不就是撩人,谁不会似的。
「演戏啊……」严沉说到这里的时候一顿。
我也没有接话。
「可是我不会呢!」他一脸可惜的样子。
他说完的时候,我不禁都笑出声了,还真的是让我第一次见识到有人睁眼说瞎话能到这个地步。
「有趣,那要不将你今晚的样子录个视频发给叔叔阿姨。」我似笑非笑的说着。
「那姐姐要一起吗?相信伯父伯母也会很惊喜。」严沉淡然的回了我一句。
当然不行,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我夏伶才不会做,太愚蠢了。
「严沉,玩归玩,闹归闹,我刚说的事情还是好好考虑下。」我脸上的笑意一收,淡声说着。
就以严沉往日里的表现来看,他确实也不是一个想要被家里管束的人。
倒是跟我不谋而合,从这点看上去,我们确实是很合拍。
严沉听后,痞痞的勾起了嘴角,「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我答应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眉头轻轻一挑,「什么条件呢?」
严沉:「就是我要姐姐在我需要的时候随叫随到,当然了,要是姐姐有需要的话,我也会很配合。」
我一听,这条件我也不吃亏,反正用得到他的地方应该也是会有的。
「一言为定。」我点了点头,「那祝你今夜玩的开心了,有个美妙的夜晚。」
我看着方才那个女人还一直盯着严沉的方向,显然是对他还没有死心。
我可是个识趣的人,说完我就想要走开,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人选,毕竟刚才江临已经走了。
我的步子刚动,就被严沉一把搂在了我的腰身上面,将我猛然朝他的怀中撞了上去,他的八块腹肌紧紧贴合着我,我抬眸不解的望向了他。
他慢慢低下头来,将吻印在了我的脸颊上,我正想推开,就听到他说:「姐姐,可是答应了有需求要随时会配合我,刚才那个女人很烦。」
我了然地配合了,抬首与他深情对视,果然女人很快怒气冲冲的走出了酒吧。
「人都已经走了,还不快点……」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严沉就已经松开了握在我腰上的手,朝我说了声再见,朝着舞池中走去了。
我看着他高挺的背影,满意的勾了勾唇角。
果然很是识趣,相信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
再次见到严沉的时候,不是因为什么家里聚会。
反倒是在我一个姐妹的睡衣party上面。
party上,来了不少的年轻英俊的男人,各个类型的小鲜肉都有。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穿着一件纯黑色的真丝睡衣,露着完美的锁骨。
这不是正巧了,我穿的也是黑色的蕾丝睡裙,性感又不露骨,看上去还有点像是情侣装的样子。
有了上一次的相遇,这次的遇见,我们彼此都显得波澜不惊多了。
甚至心照不宣的装成互不相识的样子。
「怎么样,今晚这场盛宴不错吧,看上了哪一个?」姐妹许鸢勾着我的脖子,然后将目光放在了严沉的身上,「那个看上去,是今晚极品中的极品,你有没有兴趣呢?」
我错开了看着严沉的眸子,喝了一口桌面上的天堂之吻,而后笑道:「看着是很不错的样子,但这种一看就野得很,一般都不好驾驭。」
许鸢呦了一声,满脸惊讶的样子,「我是不是听错了,还有你驾驭不了的男人,不是除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许鸢像是说错话一样立刻止住了,朝我吐了吐舌头,转头对着满场的男人说:「我们来玩游戏。」
她让众人将扑克牌用嘴传给下一个人,谁要是掉了,那就要罚真心话或者喝酒。
严沉刚好站在我的前面,在我身后的是一个看上去胶原蛋白满满的小奶狗,看着好小的样子,我在想不知道有没有成年的时候,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姐姐,喜欢这样的吗?」耳边传了一个戏谑的声音。
我一回头,就看到严沉饶有兴趣的看着我,眼底一片幽深莫测。
「还行吧,我喜欢好看的,比如你这样的。」我挑着眉头随口说了句。
严沉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不知道是不是有被我的话取悦到了,勾唇笑了下,「你都是这么撩人的吗?」
「你想多了,游戏要开始了。」我指了指他的身后马上要传过来的扑克牌。
站在他身前的是一个甜妹,她看着严沉的眼神充满了爱意,明显是看上他了,透露出来的小心思,也让人一览无余。
甜妹应该是想要趁着跟严沉传递扑克的时候,故意将扑克给掉了,跟他来个亲密接触。
严沉笑意盈盈的对甜妹说了一句,「要是等会扑克掉了下来,我的真心话可能会让你下不了台来。」
严沉这摆明是笑里藏刀,看来他不爱这一款啊。
甜妹被他说得是面色一白,泪水瞬间就在眼中打转,这样子我都有些我见犹怜了,但严沉却无动于衷,最后甜妹委屈的就跟前面一个男人换了位置。
哇哦,这画面很是养眼呢。
严沉顺利的将前一个人的扑克接了过来,正朝我靠了过来,我正准备去接的时候。
「伶伶!」
门口处传来一声熟悉到骨髓里的声音,我浑身的血液有刹那间都凝固了。
这是声音会是他吗?
三年前让我性情大变的那个人。
段嘉晏!
我的余光看到了站在门边被幽黄灯光照耀的清隽身影,他穿着一件咖色风衣,里头配着白色衬衣,还有如同记忆般一同温润的面孔。
真的是段嘉晏回来了。
那段被我尘封掉的记忆,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了,过往封存的种种全部向我涌了过来。
我跟段嘉晏是大学同学,我们都是学霸,那时候我真的是个乖乖女,而他是系里面公认的绅士系草。
所有人都说我们是最般配的一对,郎才女貌、性格相近。
不可否认段嘉晏是优秀的,在很多方面我们都非常的合适。
老师安排的实验任务,我们恰巧总是在同组,有了很多次小组合作的机会,我们默契的配合,完美完成任务,有时候班级聚会出去,他也会对我特别照顾。
大二的时候,他对我表白,我对他亦是有动心,然后我同意了。
在一起的时候,段嘉晏确实是个绅士,也是个让人满意的伴侣,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得面面俱到。
我曾经是多么庆幸能够遇上他、爱上他。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只是个可悲可笑的替代品。
大四毕业那年,同学毕业聚会,我身体不适想先回去,想着今天是毕业聚会,就让他留下跟同学多玩会,我只身先回去,回去的时候,发现钥匙没有拿。
去而往返的时候,我亲耳听到他喝得有些醉意朦胧的跟朋友说:「我刚刚又想起她了。」
「你找夏伶不就是因为她的脸跟周倩冉有点相似,你根本没有想过要忘了她啊,不是嘛。」
我想听到段嘉晏反驳,只要他说我就会信他,他却沉默不语。
原来我不过就是个笑话,有着一张跟他初恋女友五分相似的脸,被他拿来当成心灵的抚慰品……
我感觉我的手臂被拍了一下,我回神过来,就瞧见严沉两只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嘴上还叼着一张扑克。
见我还愣着,严沉一把拉过了我,朝我靠了过来,在靠近我的时候,嘴里的扑克掉在了地上,他温热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
我本来也是久经情场,不应该为这个吻而心跳加速。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段嘉晏在场的原因,我感觉我的心如擂鼓般的震动。
严沉的桃花眼微微上挑,松开我,轻笑着说:「扑克掉了,这可要怪姐姐停的太久了。」
还真的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他的表情看着很乖的样子,让我忍不住伸手摸了下他的头,「是姐姐错了,等会这罚的那杯酒,姐姐代你喝了。」
「他是谁?」
我感觉到手臂上有个力道传过来,让我感觉到有些刺痛,转头看过去的时候,看到的是段嘉晏带着怒意跟冷意的脸。
怎么看都很可笑。
他算哪根葱,有什么样的立场问我这样的问题,是用分手三年的前男友这个身份吗?
还以为我是三年前那个脾气好到爆的夏伶。
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夏·钮祜禄·伶。
「放手!」我冷冷的垂眸,看着段嘉晏抓在我手臂上修长的五指。
段嘉晏脸上的表情错愕,像是不敢相信我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当然了,要怪就怪当年的我太温柔,甚至从未对他发过火。
「伶伶,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段嘉晏难以置信的朝我问道。
我嗤笑,「什么样子?我很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张扬、自我又可以随心所欲,就像是火一样。
而这么多年的浪荡日子,让我感觉曾经的自己是何其的愚蠢,外面花花世界确实香的很。
段嘉晏除了那点伤害在我心头留下有些重的痕迹,他又有什么优势,早就是过眼云烟了。
「你其实不用特意学其他人的样子,从前的你很好,我很喜欢。」他莫名其妙的又说了一句。
周倩冉在男生里确实很吃的开,柔弱又开朗,他以为我是在学她前女友的性格,才会是如今这样,他脸可真大,脑洞也挺大。
我只是活出了我曾经不敢想的样子。
「这位先生,难道没有听到姐姐让你松手。」
我还没有来得斥责段嘉晏不要脸的程度,就听到了严沉冷冰冰的声音。
严沉见段嘉晏还是没有松手,面色一沉,直接伸手将段嘉晏的手从我的手臂上掰了下来,然后将我拉到他的怀中。
「姐姐,要不要我帮你摆脱这狗皮膏药?」严沉在我耳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
男友的小青梅是个汉子茶,不仅当着我的面和男友勾肩搭背,还明里暗里嫌我事多。
这谁能忍?
我冷笑着看向眼前的两人,直接开喷。
「哎哟喂,我怎么不知道南泽还有从泰国回来的朋友,这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男生。」
「手术做得挺成功,跟你摁个棒!」
「也不知道你跟我男友,谁上厕所射的高?」
看着这双搭在我男友肩膀的手,我皱起了眉。
「她是谁?」
张南泽还没开口,那个女生抢先道:
「看来南泽还没跟你介绍过我,我叫谢佳佳,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
说着,她抱怨地锤了张南泽肩膀一拳,「兄弟一场,嫂子竟然还不知道我,真是不仗义。」
兄弟?
我抬眼皮瞥谢佳佳与男友仅仅一掌之距就要......
我抬眼皮瞥谢佳佳与男友仅仅一掌之距就要贴到一起的头,脸色冷了下来。
男友察觉到我的情绪,立刻将谢佳佳的手拉开,往另一边移了半分。
「哎呦,嫂子怕不是吃醋了吧?」
谢佳佳啧啧叹道:「这又怎么了?要是我跟南泽有意,早就在一起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儿?」
「以前我们还睡过一张床呢,现在不过是搭个肩而已。」
「嫂子既然在意,那我就保持距离,OK?」
然后似乎是觉得不够,还颇有感慨地补了句:
「所以我从小就不爱跟你们女生玩,这心眼真多,真难相处。」
见我越听脸色越差,张泽南赶紧从背包里将买好的冰镇可乐递给我:
「一路坐飞机很难受吧,喝口可乐爽一下。」
察觉到他讨好的意思,我心中攀升的火气暂时停了下来。
看看他,又看看可乐。
他茫然地问:「啊?你想说什么?」
我忍不出翻了个白眼:「帮我拧一下。」
我确实懒得动,这一趟飞机坐得我很累也很烦躁。
「好。」
话音未落,我就看到一只手直接抢走了可乐,「噗呲」一下拧开塞进了我男友手里。
「不就是瓶可乐嘛,正常的人都能拧开,拧不开都是装的。」
听到这儿,本来就压着火的心情一下子被点燃。
我抬起眸,从男友手里拿过可乐,拧紧瓶口边摇边朝谢佳佳走去。
「唉,你可真是悲哀,连个帮你拧瓶盖的人都没有,还自以为自己能拧瓶盖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我叹了口气:「既然这样,这瓶可乐就送给你了,我来帮你拧瓶盖弥补你受伤的心灵。」
瓶口对准谢佳佳,手中力道一紧,瞬间里面的气泡裹挟液体喷薄而出。
直接喷到了谢佳佳脸上身上。
「啊!」
一声差点捅破天花板的尖叫声瞬间引起了飞机场门口所有人的注意。
谢佳佳冲我怒吼:「你这是在干嘛!别以为你是个女生,我就不敢跟你计较。」
男友见状赶紧上前拿出纸巾帮着谢佳佳一起清理。
还不忘责备我:
「佳佳平时大大咧咧惯了,语言有不当之处我回头说说她就是了,你这样就有点太过分了。」
我环视了一圈,身边已经有人拿起手机在拍视频了。
我冷笑着走上前,将张南泽拉了回来。
「确实是我不对,不过——」
我顿了下,看向谢佳佳。
「我怎么不知道南泽还有从泰国回来的朋友,这不说我还真看不出来你是个男生。」
谢佳佳气得脸一下子涨红,「我是女的!」
「原来你是女的啊。」
我惊讶地长大了嘴:「那你为什么说是你们女生呢?还说跟我家南泽是兄弟?好奇怪哦。」
「你!」谢佳佳一时语塞。
「我怎么了?」
我眨着无辜的眼睛很是困惑:「我只是不太理解这种可以当着别人女朋友的面跟人家男朋友勾肩搭背的兄弟情罢了。」
「至于你说让我放心你们,那我确实可放心了。」
我围着她转了一圈,摇摇头再度叹了口气:
「这真是跟我们女生不一样,USB的长相,在他那一众朋友里,我对你是最放心了。」
正当我还准备继续说时,张南泽突然开口:「好了,我妈还等着咱们呢。」
随即脱了外套将谢佳佳裹到里面,面露难堪地看了我一眼。
「佳佳性格就这样,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你做得有些过分了。」
说完直接搂着他的「兄弟」走了。
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
原本因为怼人而下去的火气又一次涌了上来。
四周的人还在对着我拍,燥得很。
「拍够了吗?」
我愠怒道:「拍够了,就滚吧。」
不就是一场吵架至于惹来这么多人,烦人!
就冲我刚说出的这句,凭我以往的经验,肯定要被骂了。
结果人群中突然来了句:「悦哥威武!怼得好!」
然后紧跟着有人骂道:「不要脸的汉子婊,真恶心。」
「就是就是,泼她可乐简直就是轻了。」
「这种不要脸的人,最好就别给她脸!」
我:「……」
事情的发展好像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现在被骂的人不是我,是谢佳佳。
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谩骂声中我好像忽然没那么气了。
结果一转头看到我的行李箱不见了,我即将美好的心情宣告破灭。
只能憋着气去追张南泽。
这货走就走了,还不忘帮我拿行李箱。
我真是「谢谢」他。
刚挤出人群,就听到有人喊:「悦哥,记得在网上更新后续,我们永远支持你。」
「对!支持你。」
这种支持大可不必,老娘不需要!
一见我过来,守在车边等我张南泽似乎是松了口气。
「对不起,悦悦,我刚才不应该那么说你的。」
「确实是我没有注意好跟其他女生的距离,我跟你道歉,你不要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他伸手准备去抱我,被我往后退了一步错开。
「她呢?」
张南泽看着空荡荡的手怔了一下,而后重新扯起笑:「你放心,我已经让佳佳先走了,不让她出现在你眼前,惹你生气。」
「佳佳,你叫的可真亲切。」
我冷嗤一声,径直坐上了后座。
没有理他已经打开的副驾驶座位的车门。
谁知道那个位置有没有什么汉子婊坐过呢?
本来我是不打算来的,张南泽软磨硬泡地缠了我半年,
我才同意在大过年的时候去他家。
毕竟我们已经在一起三年了。
马上就要毕业了,也有跟他过下去的打算。
他也早就见过我爸妈了。
我也是时候该来跟他家人见一面。
可谁知竟然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我自己在大学期间经营的有自己的自媒体账号。
偶尔会拍拍我跟张南泽的恋爱日常。
但因为我视频上说话总是带点火药味儿,
碰见啥逼事,我就叨叨两句。
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思忖之间,已经到了张南泽家门口。
见他支支吾吾半天,将说不说。
我揉着太阳穴,摆摆手:
「好了,刚才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再有下次直接分手。」
「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
张南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笑嘻嘻地给我开门拉行李。
见他这样,我原本阴郁的心情也舒缓不少。
我和他在大一时候认识,他追了我半年,我才勉强同意。
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我温柔体贴,说一不二。
这乖巧实诚的性格让我很是受用。
这一处就处了三年。
每次惹我生气,总会各种哄我。
尤其是可怜巴巴地看我时,我忍不住心软。
这次还是这样……
细算起来他有错,但也认错态度还算是诚恳。
对那个汉子婊的处理也还算凑合。
这次我就先将将原谅他。
大过年的,以后再慢慢计较。
可当我进门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有多天真。
那个汉子婊竟然直接来了他家不说,还跟他妈坐在了一起。
开门的第一句话就是:
「呦!嫂子还有脸来这儿啊?将我骂得体无完肤,成为大家唾弃的对象,你肯定很高兴吧。」
我蹙眉,「你在说什么?」
「我可不敢说什么,也没那个胆子说什么。」
夏佳佳阴阳怪气地瞄着我,然后对张南泽他妈说:
「阿姨,我改天再来看您,今天可真是晦气。」
「好,改天再来找南泽玩。」
「必须的!」
夏佳佳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经过我的时候更是撞了我一下。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发功,门就被关上了。
一口气就这么蹿到一半,不上不下。
真是难受!下次再让我看见她,我一定让她感受到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脏话!
忽然想到什么,我转头看向客厅,这才注意到这是把七大姑八大姨都给叫了过来。
一同来审一审我这个「儿媳妇」。
虽说来之前张南泽已经跟我说过他们家人多,
我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这人也太多了……
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他妈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受谢佳佳的影响。
果然下一秒我一坐下他妈就开始为谢佳佳出气了。
「佳佳从小跟南泽一起长大,距离近些很正常,说话一直都这样直言直语的,可能确实有点出格了。」
「但你也不应该当着大庭广众之下那么说她呀,你没看现在网上都骂成什么样子了。」
「纵使她性格再怎么男孩子,也是女生呀,这以后让她出去怎么见人!」
「好好的一个小姑娘就这么被毁了,你怎么能过得去的。」
我说怎么谢佳佳走得那么利落,敢情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十几双眼睛齐齐落在我身上,这架势简直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我扭了下脖子,脑子里已经有了上万字的战斗准备。
刚一张口就被张南泽给熄了火。
他拽了拽我的手指,看我的眼中全是着急。
我闭了闭眼睛,将火气往下压了压。
大过年的,又是长辈,是该留些体面。
咬着牙,我强行扯起一抹礼貌的笑:「那我随后就去找佳佳妹妹和解。」
和解个头!老娘要将她骂得体无完肤!
听到我的话,他妈脸色缓和了很多。
「行了,知道错就行,念在我家南泽这么喜欢你的份儿上,佳佳那边我会帮你的。」
她拍了拍身边的座位:「一起过来吃饭吧。」
瞧着我跟张南泽连吃饭都要坐在一起,他妈的神色有点复杂。
但还是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
倒是一旁的七大姑八大姨说个没完。
一开始的话题还算是正常,越往后越不对劲儿。
「小悦呀,听说你不打算就业,要继续读研深造呢?」
他妈旁边的那个穿红色羽绒服的妇女提溜着眼睛问我。
我回了句:「嗯。」
并没有想多回答她的兴致。
「女娃子要那么高的学历干什么!相夫教子才是你的正事儿。」
另一个穿黄色衣服的女人跟着附和:「就是呀,你看看南泽一毕业就进了大厂,年收入五十万呢,多好呀!」
「你这一上学还得三四年,咋着,你还打算让南泽一直等着你吗?」
「南泽这么会赚钱,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享福多好。」
「就是,我巴不得过这种日子呢。」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已经将我的下半辈子全都安排好了。
我在心里谱成了万词长篇,,默默地进行着输出。
吃完这顿饭老娘就走人!
这破地方我他喵的以后绝对不会再来了!
就当给张南泽最后一个面子。
这俩女人见我不说话,只顾着埋头吃饭,不乐意了。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不懂礼貌。」
「长辈说话你就要听着,知不知道!」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转头看向张南泽。
他正低头吃着饭,越吃头越低,恨不得低到桌子底下去。
我心里忍不住笑了下。
手却攥成了拳头。
好,很好!
「问你话呢!」
这时又有一个紫色衣服的女人站了起来,眼中皆是憎恶之意。
「听南泽他妈说,你还不打算要孩子?」
「张家就张南泽这么一个独苗苗,你不要孩子这是要断张家的后啊。」
前面两个女人也跟着一起开腔:
「南泽他妈生他的时候差点丢了半条命,多可怜呀。」
「老姐姐就想要个孙子享天伦之乐,真是不容易。」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一桌子琳琅美食也顿时没有了食欲。
「所以你们想让我怎么样?」
「瞧你这话说的!」
紫色衣服的女人嘲讽地笑着,「南泽这么喜欢你,我们能让你怎么样?」
「只不过娶媳妇总要图些什么,你既然不想生孩子,又不想留在家里照顾南泽,那就没有彩礼这个说法了。」
好家伙,前面铺垫这么久。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
红色衣服的女人:「不光彩礼就此作罢,你还得赔一套房子一辆车。」
黄色衣服的女人:「对,这样才算你对得起南泽。」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也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
他妈终于说话,「要不是看着南泽喜欢你,我才不会跟你在这里费口舌。」
「让佳佳跟南泽结婚,都比你个不生蛋的母鸡强。」
闻言,我轻笑一声,偏头再次看向张南泽:
「原来是我对不起你了?你要不要跟我说说,我还有哪里对不起你了?」
「她们刚才说的就是你内心的想法吗?」
男主一想对女主上下其手,我当场截胡:“什么时候连姐姐的东西都敢抢了?”
我穿到了PO文女主与男一的初见现场!
在任遥提出,让眼前的瑟瑟发抖的女孩儿,用身体来赔偿他那一身昂贵的衣服时,我拿起酒杯泼了他一脸。
“姐、姐姐?”他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刚刚还嚣张跋扈,现在就蔫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我没有理会他,捏住冉雯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像是打量一件货物似的左右观察。
“长的还行,你喜欢?”
听我这么问,任遥不敢放肆,不敢把话说太满,战战兢兢道:“还,还行。”
我点点头,不顾她身上也沾染了酒液,将她搂到怀里。
“眼光不错,我也喜欢,给姐姐吧。”
冉雯似是没料想到竟然会是这......
冉雯似是没料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想要推开,又因为被我压在巧妙的地方,连下手都不敢。
“姐姐?!”
任遥也震惊了,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我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怎么,想抢姐姐的东西?”
他瑟缩了回去:
“我没那个意思……”
我笑了笑:“你最好是。”
冉雯大概清楚,在这场博弈中,作为赌注的她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
我带走了她,让她上了我的车,所有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敢出言阻止的。
车里,小兔子倔强地瞪着我,眼里蓄泪,却没有服软的意思。
“我不是……东西。”
我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刚刚所有人都不敢忤逆我的情形让她心有余悸。
她的死生,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瑟缩了一下,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我是人。”
我见她脸颊不正常的潮红,伸手去探:“你怎么回事,怎么脸这么……”
她连忙握住了我的手腕,灼热的温度让我心头一跳。
“别、别碰我。”
软得一碰就要流水的人,说出这话完全没有一点威慑力。
更别提,大概是我的温度低,她握了我的手后,竟难以自持地将脸贴了上去。
发出满足的喟叹。
“……去医院。”我对司机这样说。
众所周知,在po文里,女主就是永动机!
上车不到3分钟,她就开始意乱情迷,明明刚上车时怕得恨不得离我三丈远,现在却不由自主贴了上来。
“好凉快,你身上,好凉快。”她一边呢喃,一边把头枕进我的颈窝。
好像她生来就属于那里一样。
我将她扯开,她还发出委屈的嘤咛。
“冉雯,你清醒一点。”我耐着性子说。
美人在怀,很难坐怀不乱。
“给我,求求你,我想要,呜呜……”
我叹了口气,最终还是让司机改道,去了最近的房子。
“冉雯,你是人,但是在这里想要当人,太难了。”我的手滑上她的锁骨,“把那些都抛弃,做东西的话,会轻松许多。”
“做我的东西吧
我穿越了。
是个美人。
大家都爱我。
而我恶事做尽,将在小说结尾被斩首。
我真的麻了……
彼时我坐在将军府的床榻上,听着一声声“夫人”独自发懵,直到一个身高目测至少185的英俊帅气男人走进来叫了原主的名字,我才终于意识到我穿越了。
“宋袅袅,我让你给晚儿安排住处,你居然在这里躲懒?”185说道。
宋袅袅就是原主。
眼前这位185帅哥是书里的男主沈城,二十出头,少年将军,驰骋沙场,战功卓著,年少有为,圣上的左膀右臂,很老套的设定。
宋袅袅与沈城属于家族联姻,宋袅袅家世显赫,父亲是正二品工部侍郎,宋家世代在朝为官,她外祖更是三朝元老。
沈家是武将世家,代代为圣上效力,征战......
沈家是武将世家,代代为圣上效力,征战沙场,为了稳固两家在朝中的地位,他娶了宋袅袅为妻,为了不引圣上疑心,婚后他便与父亲分家,自立门户。
至于沈城口中的晚儿,就是书里的女主了,周芷晚,穿越来的,带着系统的buff,不光借着沈城的手为家人报了仇,还从落难千金成了将军夫人。
对,就是将军夫人。原主这个没脑子的,嫉妒周芷晚与沈城两情相悦,一味只会使坏,几次差点害死周芷晚,但人家自带buff,不光死不了,还把这桩桩件件都积攒了起来,最后寻了个突破口,让沈城直接把宋袅袅送去了官府。
宋袅袅一代名门贵女,就这样落了个名声尽毁,死无全尸的结局。
说白了,宋袅袅就是个人傻钱多心眼坏的单相思恋爱脑。
所以我穿到这里的意义是?
「叮咚~宿主您好,接下来给您发布终极任务目标,帮助宋袅袅守住夫人位置,任务奖金二十万元,系统会在任务过程中为宿主提供帮助,并发布任务。」
啊?
「叮咚~请宿主完成任务,为周芷晚安排住处,任务提示:聪明的夫人要学会摸准将军的心思。」
所以现在是两个系统的battle了?
好吧,那就随遇而安,先来做任务,毕竟二十万呢,以后这种穿越多来点。
我记得宋袅袅原先为了妨碍沈城与周芷晚见面,将周芷晚安置在了离沈城最远的院子,但沈城干脆把书房搬去了周芷晚旁边,来看宋袅袅的次数就更少了。
宠妾灭妻的渣男。
我抬头看到沈城依然站在我面前,忙把脸上的嫌弃收起来,换了一副讨好的笑容,温和地说道:“我想,将军既然心悦周姑娘,不若就让周姑娘住在琼瑜阁如何?”
沈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却是十分满意,琼瑜阁离他的院子最近,当然离我这也不远,日后好时时见面,让两个系统好好battle。
“还有,”趁沈城还没说话,我继续说道,“将军择吉日让周姑娘给我敬茶吧,好让周姑娘名正言顺地住在府上,免得有闲话传出,朝中难免议论。”
这下沈城的脸上只剩不可思议了。
书中宋袅袅始终不肯喝周芷晚的妾室茶,闹得流言纷纷,还传到了圣上耳中,怪罪了沈城。沈城回府后怒斥了宋袅袅,还强迫她喝了周芷晚的茶。
“夫人如此大度?”沈城问道。
“理应如此。”我说,“妾身身为正室夫人,自当明白将军心思,不叫将军为难。”
“那就依你的意思吧。”沈城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隐约我还看出几分失落。
周芷晚搬进琼瑜阁那天给我敬了茶,这我才第一次见到她,你别说,她长得真好看,别说沈城了,我见到我也喜欢。
「叮咚~任务完成,奖励宿主真心玉佩一对。」
我的手上多出了两枚精美的玉佩,我看这玉佩的花式不像是给男人戴的,难不成是让我送给周芷晚的?
「叮咚~请宿主完成任务,与周芷晚结盟。」
果然。
于是第二天,我又把周芷晚叫来与我说话了。我知道她喜欢吃城东的桂花糕,便叫人去买了回来。
周芷晚对我还有些警惕,但看着那些桂花糕,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妹妹放心吃,没毒。”我笑着对她说。
被我看穿了心思的周芷晚面露尴尬,却还是解释道:“我怎么敢这么想夫人,不过是许久没有吃过这桂花糕,一时恍惚罢了。”
什么许久,你不也是穿来的。
“我十分喜欢妹妹,妹妹不必如此客气,就当我是亲姐姐好了。”我命人把玉佩拿到她面前,“前些日子看到这玉佩十分精美,便买来了,如今看来却是更适合妹妹。”
这玉佩一看便价值连城,周芷晚穿过来之前不过就是个普通的打工人,定然不会拒绝的。
她果然十分麻利地戴在了身上。
如此就好办了,我把其他人遣了出去,走到周芷晚旁边坐了下来。
“别装了你,我也是穿越来的。”我说。
周芷晚刚喝了一口茶,听到我的话险些呛到。
“这书怎么还叠buff?”她说。
“我知道你的任务目标,”我继续说,“我来帮你,但你得做到完全相信我。”
“那我呢?我能帮你吗?”周芷晚问道。
“你得让沈城爱上我。”要守住夫人的位置,最重要的当然是抓住沈城的心,毕竟这个府上还是他说了算。
“妥了,”周芷晚笑着点点头,“系统明明让我小心你来着,说你后面会害我。”
“你系统没升级,”我去捏了一下周芷晚的脸,“妹妹长得可真好看。”
周芷晚脸上顿时漫起一层红,抓住我的手腕,对我说:“姐姐别这样,穿过来之前,我是个女铜。”
「叮咚~任务完成,奖励宿主堪比御膳房的厨艺。」
这什么意思?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首先抓住他的胃?
我以府里添了个美女为由,下厨做了一顿饭以示庆祝,沈城被我近些天反常的举动搞得一头雾水。
要知道,虽然沈城对宋袅袅没什么感情,但宋袅袅确实自小倾慕于他,成婚以来,多少人想要把女儿塞进来做小妾,都被她骂走了。
如今她不光主动喝了周芷晚的妾室茶,还亲自做晚饭欢迎她?
沈城看着我一脸狐疑,挥挥手叫来了几个小厮:“验毒。”
我:??
周芷晚:??
小厮:??
不是,我说,你至于吗?
还是周芷晚抬手拦住了小厮,她对沈城说:“将军这是做什么,这菜都是夫人亲手做的,夫人待我十分亲厚,定然不会下毒的。而且这事若是传出去,会落人口舌的,到时有人说将军夫妻不睦怎么行?”
我使劲瞪了沈城一眼,接着说道:“是啊将军,你我夫妻多年,您还不信我吗,我是瞧着晚妹妹十分亲切才下厨款待,若是这也要被将军疑心,妾身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我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周芷晚忙拿出帕子为我擦泪:“姐姐莫要伤心了,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呢,将军您说句话啊。”
沈城被我们俩一人一句说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看着都要起身逃了,又被周芷晚cue到。
于是他也学着周芷晚的样子笨手笨脚地给我擦泪,边擦边解释道:“夫人误会了,我怎会疑心夫人,只是,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菜,也该告诉我。”
我的眼泪戛然而止,因为我想起书中提到过,宋袅袅于厨艺方面是一窍不通,刚成婚时想要搏个贤良的名,给沈城做了顿饭,结果害得沈城拉了三天肚子,活脱脱瘦了一圈。
我面露尴尬,大脑飞速运转,开口解释道:“我这不是想着,将军平日本就辛苦,我若不能做个贤妻,岂不是叫将军平添烦恼,这才苦练厨艺,如今练成了,也好叫将军瞧瞧。”
没等沈城开口,我便夹了一块鱼肉给他,说道:“将军尝尝。”
他夹起鱼肉,满脸警惕地放进嘴里,品出味道后,又露出惊喜之色。
“想不到如今夫人厨艺竟如此了得。”说罢,他夹了一块鱼肉给我,又夹了一块给周芷晚,“夫人还没尝过吧,晚儿你也尝尝。”
「叮咚~沈城好感度+2,剩余进度88,请宿主继续努力。」
合着原来只有10是吧。
想开点,起码还有10。
「叮咚~请宿主完成任务,学会骑马。」
「叮咚~请宿主完成任务,帮助周芷晚寻找家人。」
我服了,生产队的驴任务都没这么紧凑。
我记得周芷晚只剩一个妹妹在世,流落在外,到最后几章才找到,况且这位妹妹是因为自小走失才幸免于难,要找到她恐怕不是易事。
至于其他的家人,周芷晚本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本是父亲升迁,举家迁至京城,却在途中遭遇山匪,只有她一人逃走,被沈城救了回来。
沈城将此事告知圣上,圣上只是惋惜一瞬,厚葬了她的家人,并未深究。
她知道圣上不会在乎父亲这样的五品小官,这才借沈城的手调查此事,最终把真相呈到了圣上面前,血海深仇得报。
当然了,这些事从前的宋袅袅是不知道的,她一心想的只有除掉周芷晚,天知道我看书的时候有多讨厌这个蠢货。
第二天一早,周芷晚便到我院里来了,我正在吃早饭,她直接在我旁边坐下,一旁的侍女见状,忙添了副碗筷给她。
她又冲我眨了眨眼睛,我便叫侍女全都出去了。
“我好像还剩个家人。”她拿着个包子边吃边说,“系统让我找家人,你应该看过原著吧,去哪找啊?”
“你是还有一个妹妹,小时候走丢的,我只知道最后是在江南那一带的青楼里面找到的,那也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了。”
书中对这里的描述确实没有很具体,因为那时候已经是皆大欢喜了,找到妹妹只是喜上添喜,凑一个大团圆结局而已。
“她叫什么名字你记得吗?”周芷晚又问。
“周芷宁。”
“只是我们现在掌握的线索太少了,而且又不能随意进出京城,怕是难。”我又说道。
“线索的话,我们多刷点任务,系统应该会给的,至于出京城,交给我吧。”说完她便起身走了,走之前还不忘了拿走我桌上的最后一个包子。
沈城下朝回府,我难得去他院里找他。
“夫人今日怎的贵步临贱地?”他说。
我懒得接他的臭屁,白了他一眼,道:“将军可否教我骑马?”
他脸上又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凑过来问道:“宋袅袅,你最近吃错什么药了,又学做菜又学骑马,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如此好学?”
你不知道的事多去了,比如你身边俩女的都是穿越来的,你一古代人,知道穿越什么意思吗?
我满心不耐烦,不过依然保持着一个温柔的笑:“我身为将军夫人,若是骑马都不会,岂非让人笑话。”
他没摸透我的心思,不过依然带我去了驯马场,挑了匹性子最温顺的送给我。
沈城先是将我扶上马,而后自己也上来,坐到我后面,紧紧贴着我的背。
他让我牵住缰绳,然后俯下身来握住我的手。我们都没说话,我感受到了他砰砰的心跳。
「叮咚~沈城好感度+5,剩余进度83。」
他的好感度这么好刷的?
之后的一个星期,沈城每天都会教我骑马,好感度也蹭蹭上涨。最离谱的一次是,半夜已经准备吹灯睡觉了,系统提示我好感度+3。
天地良心,我真没有故意做什么,全靠沈城自我攻略。
“夫人聪慧,已经骑得很好了,无需我再教了。”他说。
“只可惜以后不能日日见到将军了。”我说。
这话我是真心的,沈城长得实在好看,我是真的希望日日都见。
沈城眼见着红了耳根,清咳一声,笑着说道:“你我夫妻,随时都可以见,无需理由。”
「叮咚~沈城好感度+10,剩余进度52。」
「叮咚~任务完成,为宿主提供线索:青芷。」
想必这便是周芷宁的花名了。
我忙去琼瑜阁找周芷晚,没想到她也正急着来找我。
“我刚刷了个任务,系统给我的线索是花魁。”她说。
我也把我的线索说与她听,这下便只差地点与青楼名字了,我们再一人刷一个任务就是了。
「叮咚~请宿主完成任务,救驾。」
救驾?
太荒谬了,我连见到圣上的机会都没有,还要我救驾?
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呢,这任务我要做到猴年马月去。
为了系统这一句“救驾”,我等了足有一个多月,沈城的好感度被我刷到了63,周芷晚那边的任务也早已经刷完了,得到了青楼名字“怡香院”,再刷其他的任务也得不到另外的线索,看样子是非要把这个任务刷了才行。
“宋袅袅,过几日圣上操办马术会,你同我一起去。”
刚下早朝回来,沈城便匆匆赶到我的院子来,对我说了这番话。
“圣上会去吗?”我问道。
“当然了,”他点点头,“马术会是我朝传统,本该每年操办,只是前些年圣上刚刚登基朝纲未稳,才耽搁了,如今天下太平,自然要重新操办起来,圣上对此也十分重视,特命我们带上夫人同去。”
听罢我暗自兴奋,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有机会得见圣上了。
只是,即便圣上出席,也必定是守卫森严,怎么会有意外发生,我又何来机会救驾?
罢了,好歹是往前迈了一步。
马术会的排场实在是大,离老远我便看到了坐在龙椅上的圣上,和紧挨着他的皇后,圣上我没敢仔细看,倒是皇后雍容华贵,比周芷晚还要美上几分。
“别盯着圣上与皇后看。”直到沈城在一旁悄声提醒我,我才讪讪地收回眼神。
他带我去给圣上皇后请过安,便到一旁去准备比赛了,骁勇善战的大将军自然要在这种时候大展身手。
“袅袅,快让娘看看!”一位穿着华丽的夫人向我走了过来,脸上欣喜的神色藏都藏不住,想必就是我素未谋面的娘了。
“娘,我好想你。”我也堆着笑扑进她的怀里,娘的身上香香的,倒让我想起了我自己的妈妈,鼻子有些酸,穿过来这么久,也不知道我自己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这位娘带着我去席间见我爹,说了好一阵子话,我时不时地往圣上那边瞟一眼,想看看有没有救驾的机会,后来沈城快上场了,我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去看他。
这位少年将军英姿飒爽,骑在马上威风凛凛,他的马术比场上其他人都要强出一大截,比赛刚开始便遥遥领先,时不时还要往我这边看一眼,抛一个媚眼给我。
好帅。
「叮咚~监测到宿主对NPC产生情感,警告一次,请宿主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靠,不是,你这系统太不通情达理了吧。
我正在这吐槽系统,便听到那边乱哄哄的,有人在喊着“小心”、“护驾”什么的。
护驾?
我猛的转过头,看到是一匹马发了性子从马厩里冲了出来,已经伤了好几个侍卫了,沈城他们跑的远了,来不及回来救驾,眼看着那马就奔着圣上去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起身离席,一个箭步冲到那边,翻身上马,努力回忆沈城交给我的马术,勒紧缰绳,终于是在最后关头叫马停了下来。
「叮咚~任务完成,为宿主提供线索:姑苏。」
这下就都串起来了,只要我们去了姑苏,大概就能找到周芷宁了。
场面被控制住了,圣上身旁的公公带着我去到了圣上面前:“禀陛下,刚刚便是这位夫人救了您。”
“你是小沈将军的夫人?”圣上问道。
“是,”我忙答道,“妾身见过陛下,不知方才陛下与皇后娘娘可有被伤到?”
“小沈夫人身手矫健,本宫与陛下安然无恙。”皇后声音温柔,好听极了。
圣上笑着叫我起身,接着便夸赞道:“不愧是沈城的夫人,当真是天作之合。”
“你救了朕与皇后,立下大功,朕总该赏你些什么,你说吧,你想要些什么。”
若是旁人,只怕是会讨些什么金银珠宝的,再也不过是要些诰命封赏,但我不行,我是要做任务的。
“陛下赞赏妾身愧不敢当,也实在不敢向陛下讨要什么,只是将军平日辛苦,妾身恳求陛下允准妾身一家出京游玩一圈,也好叫将军放松身心,回来后更好地为陛下效力。”
闻言,圣上大手一挥,给沈城放了一个月的假,随时启程。
出京城这事也不难办嘛,完全没用得上周芷晚出手。
那边沈城得了头筹,匆匆忙忙跑过来,围着我左看右看:“你没受伤吧。”
我看着他眼中担忧的神色暗自窃喜,叫他放心,又让他赶快去给圣上请安。
「叮咚~沈城好感度+5,剩余进度32。」
「叮咚~监测到宿主对NPC好感上升过快,警告一次,请宿主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靠,能不能有点人情味啊,沈城是帅哥诶,谁能不心动啊!
“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出京了?”回府的路上,沈城问道。
“这不是记挂着将军的身心健康,怕您工作压力大,带您出去放松。”
我以为这现代话,他一古代人听不懂的,谁知他下一秒就让我说实话,我只好把周芷晚妹妹的事情讲与他听,反正他迟早都要知道的。
“我怎不知你二人何时这样亲密了,这等事情晚儿甚至不同我讲,却同你讲。”
当然不能同你讲了,你一NPC。
近些天我依然在苦练厨艺,周芷晚喜欢的桂花糕学会了,沈城喜欢的鲜花饼也学会了,至于我,只要是我亲手做出来的我都喜欢。
于是我特意做了满满两大盒的桂花糕和鲜花饼,准备去姑苏的路上吃。
收拾得差不多,我们一家三口便启程了。
「叮咚~恭喜宿主开启姑苏副本,祝您一路平安,应对得当。」
合着在这个版本里面姑苏还是重要一环,等等,一路平安就算了,应对得当什么意思?
一股不好的预感隐隐升起。
周芷晚给我递了个眼神,想必是她的系统也说了什么。
沈城也在车上,我们没办法直接交流,我只好佯装肚子疼,拽着周芷晚下了车。
“我们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她说,“系统让我注意安全,不要和你们走散。”
“嗯,我这边也是,要我应对得当。”
凭什么她是注意安全,我就是应对得当,不愧是女主剧本,这种时候都要我们来保护她。
“路上留心吧,随机应变,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在我或者沈城身边。”说罢,我们便一起回到车上。
“怎么样,好点没?”刚一上车,沈城便拽着我问道。
“没事了,”我敷衍一笑,“估计是早上在府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来喝点水。”
「叮咚~沈城好感度+2,剩余进度30。」
这什么鬼,我拉个肚子你提升什么好感度?NPC的思维果然跟我们不一样。
这一路都还算平静,游山玩水的,也并无什么意外发生,直到我们踏入济州的地界,我的系统响了。
「叮咚~请宿主完成任务:独自在山匪据点寻找线索并逃出。」
我看了周芷晚一眼,她神色没什么变化,大概她的系统也没有响罢。
不出意外的话,过一会儿我们的马车就会被截下,我需要让沈城带着周芷晚逃掉,然后自己被他们抓了去。
感觉还挺惊心动魄的。
又往前走了一段,我们的马车果然被截下了。
“将军,我们遇到山匪了!”驾车的小厮慌张地说道。
周芷晚突然慌张起来,含着泪说:“就是他们,我的家人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系统让我去找线索,这伙山匪想必也是有靠山的,这次大概是奉命来取沈城性命的。
我让小厮先把身上值钱的物件都给出去,然后绕路跑去前面的镇子等我们,又把我的猜想简单说与了沈城,让他带着周芷晚先逃到昨晚我们歇脚的镇子去。
他不同意,但也由不得他了。
小厮刚准备逃,就被那伙人一箭射死。
彼时山匪的箭已经射到了我们的马车上,沈城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周芷晚在那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宛如一个废物。
我看了他们一眼,使劲挣开他的手,下了马车。
“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我一个出门游玩的小女子,也没什么本事,没必要动刀动枪的。”我说,“我家里也还算有点小钱,几位大哥看看要多少,我给你们就是了。”
“少废话,让你男人出来。”说话的这位我瞧着应该是山匪头子的副手,长相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脸上还有一道疤。
我作势挤出几滴眼泪,带着哭腔道:“几位大哥可有所不知,我男人那就是个宠妾灭妻的混蛋,方才离老远看到你们,就带着那贱货绕路逃了。”
我以为我这几句瞎话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相信,谁成想他们就信了,怎么这小配角一点脑子都不长啊。
只见那一道疤一挥手,说道:“先把这娘们绑了。”
我瞬间被五花大绑起来,一道疤又派人搜了我们的马车,但沈城已经带着周芷晚从树林里逃了。
别说,这群山匪的据点还挺奢华的,看样子背后的靠山也是个大人物。
我被押着送到了山匪头子的面前,我抬头看了一眼,嚯,长得更夸张,大饼脸,小豆眼,满脸横肉。
一道疤露出一副讨好的嘴脸,谄媚地笑着对大饼脸说:“头儿,这娘们说她男人带着小妾跑了,我看她长得还行,带回来给您做个压寨夫人也行,而且我估计那男人怎么也会来救她。”
我靠,我可去你的吧。
大饼脸直接把他踹倒在地,骂道:“你个没脑子的东西,她给她男人打掩护你都看不出来,取不到那姓沈的命,咱们的脑袋都不用要了。”
一道疤从地上爬起来,又溜到他跟前继续道:“这样的话,那姓沈的更会回来救他婆娘了,到时我们只需要守株待兔,提着他的项上人头去见王爷就好了。上次那姓周的一家子咱们都解决了,他就一个人,顶多带个没用的小妾,慌什么。”
王爷?姓周的?要么说这一道疤没脑子呢。
大饼脸听了他的计谋后居然满意一笑,就这脑子,难怪也就当个山匪。
大饼脸起身走到我面前,捏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说道:“长得是不错,绑到我屋里去。”
我被一道疤提着扔到了大饼脸的屋里,大饼脸还没回来,我仔细打量了一番,他这屋里虽然不少值钱的东西,但有一个玉玺,一看便是皇家的东西。
我挣扎着起身,跳过去拿了那玉玺,躲在门后,在大饼脸进门的一瞬间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大饼脸应声倒地,我忙把玉玺收好,跳窗准备逃掉。
这寨子里守卫森严,还好我有系统buff加成,从后院钻狗洞逃到了林子里。
我又在系统的指引下往山下走,天黑着看不清楚路,我扎扎实实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我还以为是巡山的山匪,正暗道不好,却听到头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宋袅袅?”
是沈城。
刚刚逃出生天的我突然见到了希望,全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光,整个人瘫倒在了沈城的怀里。
“沈城,其实我真的很怕。”我哽咽着说。
他抱着我,一下一下拍着我的背,柔声道:“没事,别怕,我来了。”
「叮咚~任务完成,奖励线索:周全的玉佩。」
「叮咚~沈城好感度+10,剩余进度20。」
「叮咚~监测到宿主对NPC产生过分情感依赖,发出严重警告,请宿主控制情绪。」
我去你的控制情绪吧。
沈城背着我往山下走,我把玉玺拿给他,顺便还摸出了一块玉佩,想必就是系统奖励的那一块。
周芷晚正在山下等我们,她手里拿着灯笼,我们借着火光看了一下玉玺和玉佩,玉玺尚不能分辨是哪位王爷的,但这玉佩周芷晚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这块玉佩是挂在山匪头子腰上的,玉玺是我从他屋里拿的。”我说。
“这会光暗看不出,但是玉佩上面刻了一个周字,足以证明是我父亲的物件。”周芷晚道。
沈城点点头,将这两个东西收好,准备回京后呈给圣上,而后便带着我们继续赶路。
这下子我们没了马没了车也没了小厮,走了足一宿才走到前面的镇子。
重新买了马和车后,只能劳烦沈城亲自驾车了。
剩下的一路我们都走得极为小心,绕了一大圈,才终于平安到了姑苏。
「叮咚~请宿主完成任务:救助繁月楼门前的乞丐。」
我们一路寻找住处,居然真的就找到了繁月楼,只是并未见什么乞丐。
繁月楼看起来比姑苏其他酒楼客栈都要好些,沈城便带着我们进去了。
小二很热情地带我们去了二楼雅间,安顿好后,又用了午膳。
我想要到处转转,顺便去怡香院踩踩点,便给沈城使了个眼色。
“听闻姑苏有一个怡香院,可否指个路?”沈城问道。
正在收拾碗筷的小二闻言一惊,看看沈城又看看我和周芷晚,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没忍住笑了笑,对他说:“您别误会,我们是去那里寻人的。”
小二这才放心开口,道:“您就寻着这长街走到头,有一处规格同繁月楼差不多的红漆楼就是了,多嘴问一句,几位客官要寻的是哪一位姑娘?”
我不知他作何用心,沈城和周芷晚也在为难如何回答。
「叮咚~店小二是普通NPC,无额外身份。」
这我就放心了。
“是一位叫青芷的姑娘。”我说。
“哟,这青芷姑娘可不好见啊。”
“还请您指教。”
“这青芷姑娘是怡香院的头牌,一手琴艺传遍姑苏,”他说,“据说青芷姑娘只有每周二会见客,且只见一位,这规矩呢,是每人插一瓶花给她,她选了谁的花,谁才有机会上楼去,且听说无人见过这青芷姑娘的容貌,她每次都是坐在纱帘后面,并未真正露过脸。”
想不到这周芷宁居然如此神秘,明天就是周二了,我们得尽快知道她喜欢的花式才行。
周芷晚对我摇了摇头,显然她的系统也没给什么有用的线索。
我们动身想要先去怡香院看看,谁成想刚踏出繁月楼的大门,沈城就被人扯住了衣角。
我们低头,发现是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
“大人救救我吧,我就快要饿死了。”那人说话声音极其低微,一听便知他有气无力。
他瞧着着实可怜,即便没有系统的任务,我也会救他的。
我去对面摊铺买了几个包子递给沈城,叫沈城给他,他狼吞虎咽地吃完后,跪在地上不住地向我们磕头。
“大人和两位夫人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愿意做牛做马,为大人效忠至死,”他说,“我从前是做山匪的,也算有些身手,大人若不嫌弃便收了我吧。”
做山匪的?
我们仨对视了几眼,沈城上前去把他扶了起来,给了他些银子叫他去买身衣服,再洗个澡,傍晚时分回繁月楼来找我们。
「叮咚~任务完成,为宿主提供线索: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我靠,这么风雅的线索,只可惜不论是我还是原先的宋袅袅,于这诗词之道都是一窍不通的,这等事情还是交给周芷晚去解决吧。
我们去了怡香院附近。
我和周芷晚不方便进去,打探消息的任务只能交给沈城,他长得好看,又财大气粗的,怡香院的妈妈离老远便盯着他看了,就盼着他进去呢。
“哟~官爷快请进~”沈城被一干花红柳绿的人簇拥着进去了,活像一只小羊误入了狼窝。
我和周芷晚在不远处等他,我便把刚刚的线索说与她听。
“我这边也得到了一个,白芷。”她说。
周芷宁的花名是青芷,这线索却是白芷,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也好,其他人必定都以青芷为方向努力,我们却是白芷,胜算要高出许多。
“但白芷是草药,而并非是花,一定还有其他的意思。”我说。
“你的这句诗是形容梅花的,明日必定要插一束梅花进去才行。”
她这一句话倒是点醒我了,梅花坚韧,以梅花为线索,想必与周芷宁的性子是对得上的。而白字恰可以理解为她希望自己出淤泥而不染。
周芷宁大概也是希望自己可以摆脱贱籍,做回良民的吧。
于是我说道:“白梅,栀子,再放些别的做点缀也就是了。”
栀与芷同音,栀子花又恰好是白色的。
周芷晚眼前一亮,止不住地赞我聪明。
“明日我们乔装进去,我的妹妹我定要亲自去见。”她说,她的想法倒是与我不谋而合,即便她现在是穿越来的,但她二人毕竟血脉相连,说话总会容易一些。
说话间,沈城也从里面出来了,他逃跑似的向我俩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妈妈站在门口挥着手帕,叫他明日一定要来。
“里面乱得很,”他说,“青芷姑娘,不对,周姑娘的情况确实与那小二说的一样,要见到她恐怕并非易事。”
我把我们的计划与他讲了一遍,却得到了他斩钉截铁的反对:“不行,若是被发现就遭了,非要进去的话晚儿跟我去也就是了,你四处逛逛也好,在繁月楼等我们也好,总之就是不许去。”
我知道沈城一向吃软不吃硬,便上前去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道:“沈城哥哥~将军~夫君~你就让我去嘛,就算有什么事不是还有你保护我呢嘛~”
沈城一下子红了耳根,小声问道:“你叫我什么?”
“夫君~”
他红着脸撂下一句“大庭广众成何体统”便自顾往回走了,既如此,我便当他同意了。
周芷晚一副磕到了的表情,过来挽起我的胳膊去追他。
「叮咚~沈城好感度+5,剩余进度15。」
我们回到繁月楼时,那乞丐已经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等我们了。
他收拾干净后的模样看起来倒周正,估摸着也就十八九岁,若不是他主动与我们说话,我们定然是认不出他的。
我们把他带到楼上去,又叫小二给他安排了一间屋子,安顿好后,沈城便把他叫来问话。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道。
“我没有名字,打小被之前的头子养在山里,大伙都叫我二虎,但现在我被赶下来了,这名字肯定不能用了。”小乞丐低着头答。
“你既选了跟我,我便赐你一名,就叫酒潇吧。”
得了新名字的酒潇连连叩头,沈城又向他介绍了我们几人的身份,只是在介绍周芷晚时,他只道她是我的知己好友,我当时觉得奇怪,事后又偷偷问了周芷晚其中缘由。
周芷晚只说:“我早就向他坦白过,我虽向你敬了茶,却是早晚要走的,他也从未在我院里真正留宿过,我希望他可以不止敬你,更要重你。”
我没有说什么,只捏了捏周芷晚的手,我与她之间,早就不需要说什么谢字。
“你之前在哪里做山匪?”我问道。
“济州。”
一切不必多言,系统也不会平白无故让我去救一个乞丐。
我又问了他为何逃到姑苏这么远的地方来,他说:“我若不躲这么远,他们迟早会杀了我的。前些日子头儿接到主子的命令,要我们杀一位官爷,可这官爷是受了命升迁到京城的,我怕了,偷跑出去找到了这位官爷,可不仅那官爷没信我的话,我还被他们逮到了,若不是我跑得快,怕是早就身首异处了。”
“那位官爷可是姓周?”周芷晚问道。
酒潇点点头,恍然大悟般看向周芷晚:“难不成周姑娘就是?”
“到底母亲心里存了疑影,提前叫我跑了。”周芷晚笑着点头,向他道了谢,眼中又泛起泪光。
“你看看这东西你是否认识。”沈城从怀中拿出玉玺放到他面前。
他只瞧了一眼,便对我们道:“这是上头那位主子给头儿的东西,但我只知道是一位王爷,具体是哪一位我就不清楚了,因为上头的吩咐向来都是那位王爷的手下来告诉头儿的。”
沈城点点头便叫他回房了,剩我们三人留在沈城的屋里。
沈城拿着那玉玺仔细看了良久,突然冷下脸,开口说道:“这是北安王的东西。”
我顿时一惊,因为书中的幕后主使并非北安王,怎么我穿过来之后就变了?
“有没有可能是嫁祸?”我试探着问道。
“不无可能,”沈城说,“北安王与圣上一向和睦,且他并非谋权之人。”
况且北安王与沈城关系不差,若真的是他指使山匪来取沈城性命,那此人当真是心思阴沉。
“罢了,此事尚无定论又事关朝政,待我们回京后,我带着酒潇先去面见圣上。”
也好,眼下给周芷宁赎身才是要紧。
次日,我扮成了周芷晚的小厮,我们四人一同进了怡香院,毫不夸张地说,我们是里面唯一富有又貌美的一伙人了,因此那妈妈待我们格外热情,尤其是沈城,身边围满了阿青阿红的,一口一个“官爷”地叫着,扰得他头都大了。
“插花了,插花了!”妈妈喊道,随即便看到一屋子的人一股脑拥到了她身边。
沈城并未参加,带着酒潇坐在一旁喝茶,我陪着周芷晚坐在花案前,面前放着各色的花,以及一个素白的瓷瓶。
周芷晚按照昨天我们所商议的,先放了几支白梅和栀子做主花,又加了些淡色的以做装饰,并不显眼,却又与众不同。
不少人暗自议论周芷晚的的花太过素净,但我们两人却丝毫不疑,坐在原地等待妈妈来公布结果。
没过多久,那妈妈便从楼上下来了,笑着公布道:“请周公子上楼,青芷姑娘已经在雅间恭候了。”
席间一片哗然,显然是没料到这样素净的一瓶花居然能够中选。
我们在妈妈的带领下来到了三楼的雅间,一张桌案上摆好了新煮的茶,周芷宁就坐在纱帘后面,透过纱帘隐约能够看出她曼妙的身姿。
我们落座后,那妈妈便关上门离开了。
“弹琴之前,可否问一下,官爷为何认为我会喜欢这样素净的一瓶花呢?”周芷宁开口问道。
“因为其他人想见的是青芷姑娘,我想见的却是周姑娘。”周芷晚说。
周芷宁没有说话,而是起身走了出来,她站在纱帘前看着周芷晚,却怯怯地不敢靠近,良久,才试探着问道:“你是,我姐姐吗?”
“阿宁,姐姐这么晚才来,你会怪我吗?”
周芷宁走失那年尚不足六岁,被人卖到了怡香院,又改名青芷,怡香院的人不许她们唤自己的本名,她只能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自己的名字。
她被培养成了怡香院的头牌,却不愿这青楼的污气脏了自己的身子,才定下这许多规矩。
先前有许多公子哥都想为她赎身,但她一直在等家人来寻她,后来听说周家出事,她伤心又绝望,只想着在怡香院老死就是了,不想此生还有机会再见到姐姐。
周芷晚向她介绍了我与沈城,又把家里的事详细讲了一遍,最后问道:“我们回京后怕是会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若你再委屈委屈,在这里等我,若是赢了,我定会回来接你。”
周芷宁却摇摇头,牵着周芷晚的手,道:“我与家人分开得够久了,这次就算是死,我也要与姐姐一起。”
我们提出赎身时,那妈妈虽然惊讶,却也没忘了狠狠地宰我们一笔,好在沈城带够了银票,我们总算带周芷宁逃出了这座困了她十年的牢笼。
「叮咚~任务完成,为宿主提供线索:寒翎郡主。」
寒翎郡主是圣上的亲妹妹,也是先皇最小的女儿,年纪与宋袅袅相仿,她二人也算熟识,但书中有关于她的事情并不多,如今怎么还牵扯到她,这算什么线索?
离开姑苏前,我们准备去集市逛逛,买些东西带回去给爹娘。
今日是姑苏大集,人来人往倒是热闹,周芷晚提出要与周芷宁四处逛逛,又说人多危险,要酒潇跟着保护她们,带着他们一溜烟儿就跑了,剩下我和沈城在原地面面相觑。
“走吧,夫君。”我故意这样叫,还对他挑了挑眉,他果然又迅速红了耳根。
他本是羞着脸走在前头的,又转过身来牵住我的手,与我并肩,我抬头看着他,他只说:“人多,别走散了。”
前面摊位有一卖簪子的,离老远便盯着我们看,待我们走近了,便立刻张口喊道:“卖簪子,这位公子要不要给夫人买个簪子,我这簪子都是请大师开过光的,您买了送夫人,日后必定是日子风调雨顺,夫妻恩爱长久。”
这几句词听着便离谱,偏沈城被吸引了去,非要买一个给我。
那老板挑出一个玉茗花样式的递给沈城,说道:“夫人肤容胜雪,以玉茗花相配再合适不过了,戴上以后定是更加容色倾城。”
不过这簪子我瞧着也好看,便叫沈城给我戴上。
他小心翼翼地为我簪上,而后眼前一亮,除了好看却是什么都不会说了。
我不知道他是否是唬我,反正也不是我付钱。
「叮咚~沈城好感度+5,剩余进度10。」
好吧,看样子不是唬我。
「叮咚~请宿主完成任务:为皇后和寒翎郡主挑选礼物。」
看样子,回京后我是得进宫一趟了。
为她二人挑选礼物可不是易事,天家富贵,必定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的,既不能寒酸,又不能一味的只求奢华,只能挑些京城里难得的物件。
我一路打听着,有一种云澜香是姑苏独有的,气味清新淡雅,虽香气幽微,但只要沾上一点,便可留存三天三夜,价值千金,恰好皇后爱香,再合适不过了。此外,周芷宁告诉我,姑苏有一制琴名家,他制出来的琴,琴身精致耐用,琴音婉转动听,寒翎郡主一手好琴动京城,必要买了送她才行。
再买些时新料子和珠宝玉石的也就是了。
我们准备回繁月楼之前,周芷晚寻机把我拉到一旁,对我说了系统提供给她的新线索:玉玺。
“你从山匪那拿来的玉玺一定有问题。”她说。
我早有此猜想,如此便是得到验证了,或许寒翎郡主知道什么。于是我又去买了一块姑苏最名贵的井石玉,这珠宝玉石的一向不是她所钟爱的,因此我本是只买了皇后的那份,郡主聪慧,想必能领会我的意思。
「叮咚~任务完成,奖励宿主护身符一张,将此符放在身上,危机时刻可保住性命,化险为夷。」
得,看样子是又要遇到危险了。
为保护孩子,我用一瓶农药毒杀了家暴的丈夫。
我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终于看大儿子考上了一本大学的法学院。
但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将我送入监狱,为他爸报仇。
心如死灰之际,我重生了。
看着上梁不正下梁歪的儿子,我冷笑:你跟你爸锁死吧!这一世我为自己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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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怎么是你来接?”
一道稚嫩青涩的嗓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惊愕地扭头,那张尚未长开,却和成年王偏意有着几分相似的脸落入我的眼眸。
我想,我一定是病糊涂了。
谁都可能来监狱看我,唯独亲手将我送进监狱的王偏意不可能。
更何况还是幼年时的他。
几十年前刚逃离丈夫魔爪的我,带着王偏意和王舒来到这个新城市,日子虽然紧巴但胜......
几十年前刚逃离丈夫魔爪的我,带着王偏意和王舒来到这个新城市,日子虽然紧巴但胜在自由。
每当深夜回家,看见那两张熟睡的面孔,我一天的疲劳都会在顷刻间消散。
孩子们也幸苦,年纪轻轻就早当家。
怕班里的同学笑话他们。
衣服、文具、补习班,只要是我能想到的,都尽可能给他们最好。
好在黄天不负有心人,王偏意考进了本地的重点大学。
我想看他报考了什么专业,他却一把抢过录取通知书,神秘地说要给我份惊喜。
“妈,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他朝我勾唇,笑得乖巧。
几周之后,我才明白这笑容的意义。
惊喜…呵,是挺惊喜。
没多久我就收到了一封起诉书。
我无措地站在被告席,看着对面的王偏意铁面无私地控诉着我杀夫的罪证,台下还有他法学院里的导师为他撑腰。
条理清晰,证物充分。
我不敢想象,这是他第一次还是第无数次演练而出的结果。
防卫过当、蓄意谋杀、毒妇等词汇飘进我的耳朵,可我却什么也听不清了。
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天。
满地残骸,孩子们缩在角落里相拥哭泣。
我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忍痛掏出柜子底下的农药,一点一点向卧室爬去。
而造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正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颤抖着将瓶盖打开,深吸一口气后,猛的将黑糊糊的农药全部倒入他嘴中。
像是感觉到不适,男人竟在中途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母爱激发了我的潜力。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压在他身上,死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把东西吐出来。
待一切都安静下来后,我虚脱地将孩子们抱在怀里:
“一切都结束了,没人可以再伤害我们了。”
可现在,我视为珍宝的孩子竟拿起法律的尖刃指向我。
为他死去的人渣父亲鸣不平,一口一句毒妇,不惜大义灭亲也要将我送入监狱。
我错了吗…
我只是想保护他们啊…
在银手镯拷住手腕之际,我才恍然抬起头想寻找王偏意的踪迹。
“王偏意!”我的胸腔在颤抖。
他终于不耐烦地停下脚步,侧过身对我做了个口型。
“活该。”
其实我早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是我的儿子亲手将我送进监狱。
我看着玻璃外哭成泪人的王舒,心里再次泛起酸楚。
我最放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小女儿。
等我进去后,王舒除了她哥,就真的没有别的依靠了。
王偏意在协助搜集我罪证的过程中很顺利,可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丈夫的死像块大石头般,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本想等王舒毕业工作后再去自首,为了让他们不背负上杀人犯子女的骂名,我甚至还准备了农药等到警察上门时自尽。
现在,那瓶农药还静静地躺在柜子底下。
只不过我已经没机会用上了。
“妈,我再去劝劝哥…你等我,我一定让他放你出来!”
王舒哭得稀里哗啦,哽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但作为她的母亲,我自然知晓自己的女儿在说些什么,哪怕她只有一个眼神我也领会她的意思。
我下意识想要抚摸她的头发,可冰冷透明的玻璃窗隔绝了我们母女二人。
“舒舒,你哥哥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杀人犯。”
想起王偏意,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我只能安慰自己,他以后定会成为一个铁面无私的律师。
我扯起嘴角,又絮絮叨叨的跟王舒交代了许多。
“保险柜里还有两张存折,一张是你,一张是你哥哥,密码是你们的生日,等你们毕业后就能取出来了。”
“妈我不要这些,我只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王舒舍不得我,可站在一旁的狱警却打断了这一切,冰冷地吐出四个字:
我和他们的缘分也随着这句话到此为止了。
伴随我余生的,是关在铁栅栏里的监狱生活。
我在里头等啊等,直到病死时都没等来王偏意的探望。
可现在,我眼前站着的分明是还在上小学的王偏意。
等再次见到王偏意时,我心中悲愤、失望、不舍的情绪几近呼之欲出。
我很想质问他为什么。
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才能让他用“活该”的心态将我亲手送进监狱,甚至一生都不来看望我一眼。
可我还是忍住了,这对年仅10岁的王偏意不公平。
“怎么,见到妈妈很失望吗?”
我终于收拾好心情,按耐着波涛汹涌的情绪开口。
“没有。”
王偏意垂眸,乖顺的不像话。
可我也没错过,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和嫌弃。
“你爸爸他……”
我顿住了。
前世,王偏意在考了第一名后,便要求爸爸参加他的家长会作为奖励。
可一直到家长会结束,王强生都曾未出席。
空荡荡的桌椅在挤满家长的教室中,显得尤为刺眼。
人群散去,刚抓完小三的我姗姗来迟,浑身狼狈的接他放学。
面对王偏意的质问,我下意识给他爸爸撒了谎:
“你爸爸临时出差,所以才不能来看你。”
“是吗?我就知道爸爸不会抛弃我。”
王偏意略微红肿无神的眼睛,再次闪烁起光芒。
之前我始终认为父母的事不应该告诉孩子。
为了给孩子树立一个好榜样,我一直都在给他们塑造一个虚假的好爸爸形象。
或许…这也是上一世王偏意这么恨我的原因。
所以这次,我选择实话实话。
“你爸爸出轨了,今天是那个女人的生日,所以他才违背诺言,没有参加你的家长会。”
可能其他孩子尚不懂我这句话的含义,但早熟的王偏意不可能不知晓。
我冷静又清晰地告知他真相,在此期间我不断窥视着王偏意的反应。
“你骗人。”
起初他是小声的重复,到后来音量越来越大。
他像是不能接受般,突然抬头对我大呼小叫:
“你骗人!爸爸不可能会不要我!”
我掀开袖子,露出星星点点的伤痕:
“这些,还有这些,都是我在捉奸时被你的爸爸打的。”
事实是残酷的,毒药被包装的再好看也是毒药。
王强生这个好爸爸形象是时候该撕开了,现在也应该不算太晚。
我希望在他眼里看出一丝醒悟或心疼的痕迹,
可是没有。
他抽出书包里的习题册,疯一般向我扔来:
“肯定是你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
要是你不这么肥,这么丑,爸爸怎么会不要你!”
书本砸在我的额头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王偏意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很快被愤怒代替。
“如果没生你,我当然能一直年轻漂亮。”我看着他。
“跟生我有什么关系?少拿这一套绑架我,我求你生我了?”
王偏意梗着脖子,几乎是脱口而出这段话。
我被他的话气得发抖。
在生王偏意和王舒之前,我也曾是个青春靓丽的姑娘。
拥有纤细的腰肢,充满弹性的肌肤。
可生完小孩后,我却一度陷入抑郁,甚至自卑到不敢照镜子。
我不敢相信,镜子中那憔悴丑陋的女人是我。
松弛的肌肤,密密麻麻的妊娠纹,暗黄下垂的脸颊和大把大把掉落的头发……
若不是自己在大学刚毕业时被继母连哄带骗嫁给了王强生,我这一生都不会碌碌于家庭。
虽然不知道这些话是谁教他的。
但此刻他竟然能对我吼出来,想必是也认同那些话吧。
两人就这样默契地僵滞在垃圾桶前。
他眦着牙齿,像条喂不熟的狗一般瞪着我。
这倒像极了他爸。
一样的冷漠无情,一样的不懂感恩。
我默默蹲下拾起那些沾满灰尘的书本。
在王偏意惊讶的目光中,我将它们全部丢到了垃圾桶里。
“记住,”我扭头看他,“这是你目无尊长的代价。”
我没有犹豫,径直离开了这里。
我去低年级接王舒回家。
我自认为自己早些年对女儿有愧,一碗水总是端不平。
王偏意生来体质弱容易生病,我便将许多精力放在了儿子身上,不知不觉间便忽视了女儿。
等我回头猛然察觉时,才发现女儿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王舒很懂事乖巧,只是话语间的客套让我明白女儿对我的疏远。
我很愧疚,总想着在经济上弥补她。
新的衣服鞋子都给她买,生活费也是在月初时主动转给她,好不容易等女儿亲近我时,王偏意又迎来了高考。
我再一次冷落了她。
我总想着等以后弥补,自己偏又锒铛入狱再也没弥补的机会。
对于这个女儿,我是最愧疚、最放不下她的。
所以在王舒来监狱看望我时,我将两张存折都给了她。
我悄悄走到王舒的身后,看着她乖巧地写作业等我来接。
王舒懂事的模样令我鼻头一酸。
我宁愿她不要这么懂事,像其他小孩一样任性才好。
看着作业本莫名打湿的地方,王舒终于抬头发现了我。
“妈妈你来接我啦?咦,你怎么哭了?”
她用肉乎乎的小手擦拭着我的脸颊,细心的她,又敏锐地注意到我身上的伤:
“不哭不哭,痛痛飞~”
随着王舒圈住伤口将手抛向空中的动作,我身上的伤痛似乎真的不见了。
我破涕为笑,
背起王舒的书包,牵着她回家。
途中我下意识往垃圾桶旁瞥了一眼,但王偏意早已不在那里。
比如今天又收到了几朵小红花呀,班上的哪些同学又哭着要回家…
见我不说话,她还会小心地观察我的脸色:“妈妈你是不是不想听这些啊?”
怎么会呢,我巴不得女儿跟自己多说说些话呢。
怕她多想,我赶紧解释道:
“不是的,是妈妈在想该如何回应你的感受。”
王舒松了口气,脸上再次盛开笑容。
我笑着点头,一一回应。
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细长。
我们慢悠悠地回到家,刚推门时,一只烟灰缸如陨石般飞速与我擦肩而过。
擦咔——
烟灰缸摔在地上碎了一角,我下意识将王舒护在怀里。
“臭娘们真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了啊?连我儿子的书都敢扔!”
王强生喝得醉醺醺的,手臂上还有我留下的抓痕。
想必是我将他精心准备的生日惊喜破坏后,那女的扭头就找别的男人了吧。
前世,我抓奸时还傻乎乎地质问他。
为什么自己为了这个家尽心尽力,而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外面找女人。
“你自己给我带了绿帽子,还不准我做?”
王强生没看我,拆开香烟盒抽了一只又一只。
可当我问他证据时,他却遮遮掩掩不告诉我。
但哪怕是这样,他还是断定我在外偷了男人。
“证据?你看王偏意哪点像我?”
直到有天,我看见别的小孩将王偏意堵住,骂他是贱种时,我才拉着他去做了亲子鉴定。
这是件非常屈辱的事情,没有人会无端做亲子鉴定,可为了孩子的尊严我不得不做。
结果孩子当然是王强生的。
可我并未有等来道歉,反而迎来了更残暴的虐待。
我透过王强生,将目光停留在他身后的王偏意身上。
还学会了告状。
察觉到我的眼神,王偏意倒是心虚的不敢看我。
见我不说话,王强生便拿起地上的空酒瓶摇摇晃晃地朝我走来,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难闻的酒气。
心像是被人揪住,被我埋藏在记忆深处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没有任何迟疑,我立马将王舒推到门外,凭借着以前的记忆空手接住了砸向我的玻璃瓶。
还没等我松口气,小腹就传来阵阵痛感。
我被王强生一脚踹倒在地上,他夺过我手里的瓶子拎起我的头发使劲砸。
温热的血很快顺着我的头顶流下,很疼,甚至每一根发丝都在叫嚣着它们的痛苦。
“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在欺负你?”
门被王舒拍得哐哐作响,王舒带着哭腔的焦急声钻入我的耳朵。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是逃不了被家暴的命运。
我爬到门缝处,嘴微微一张都疼得厉害:
“舒舒你快去找邻居报警,就说妈妈被爸爸打了。”
说完这些,都几乎耗尽了我所有力气。
随着拍门声的消失,我恐惧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我悄悄把手机打开放在身后录像。
听到我要报警,王强生砸在我身上的拳头更重了。
“报警是吧?你看看是警察来的快,还是我的拳头快!”
王强生已被酒精支配,他凸起的眼球充满了愤怒。
“看你还敢不敢去偷人,还敢不敢给我带绿帽子!”
本来就未痊愈的伤口再次裂开,渗出脓血。
我没有求饶,只是在心底牢牢记住这份疼痛。
它无时无刻不提醒我,当初将王强生毒死是多么明智的决定。
我掀起被打肿的眼皮,朝着王偏意的方向望去,看见他的小腿在不断颤抖。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王强生当面打我。
先前我都是将孩子们支开,将自己锁在卧室里咬牙忍受王强生的家暴。
看吧,看到这样残暴嗜血的父亲,
你还会向着他,把我送进监狱吗?
警察很快破门将奄奄一息的我救下。
确认自己安全后,我便再也承受不住晕了过去。
上一世,我不是没有想过离婚。
只是当时的我维权意识太过薄弱,很多证据都不充分。
就算我身上的伤是实打实的,可终究没有证据能证明是王强生打的,因此诉求屡次被法院驳回。
有次我好不容易把王强生哄骗到民政局,接待我的离婚登记员不是以网突然没了,就是以打印机不出水为由,让我改天再来从而离不成婚。
想到上辈子,她还被评为最美红娘,
将几千个像我一样的受婚姻戕害的女人推回地狱,我就恨得要死。
意识到被骗的王强生说什么也不肯和我离婚,甚至还没收我的手机,不准我和别人有任何眼神交流。
就算是不小心瞥到,我也会遭到一顿无妄之灾。
既然离婚无望,我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杀了王强生。
农药在村里不是稀罕货。
看着王强生逐渐僵硬的身体,我竟格外的冷静。
趁着深夜,我匆匆将他的尸体埋在后院。
等别人问起时,便说他去外地干活了。
幸好王强生的父母前几年就去世了,也没有其他亲戚来往。
似乎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八百年不见的继母又重新找上我劝我改嫁。
一口一句单身妈妈不容易,对小孩子的影响也不好,还是再找个男人才稳妥。
再找个男人?
再找个男人被家暴吗?
看着她充满算计的嘴脸,我突然很想给她几巴掌。
她哪里是为我着想,分明是又缺钱了。
自上一次见面,还是我跪着求他们借我点钱,来给王偏意看病。
我笔直的脊梁弯了又弯。
可除了奚落讥讽外,我什么也没求到。
一想到自己被他们骗嫁给王强生,又霸占我的彩礼给他们的儿子买房,我简直想杀了他们的心都有了。
可拖着两个不能自理的小孩的我,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
怕又像上次一样,被他们拖上车带走。
我连夜打包行李,带着两个孩子去大城市闯荡。
而这一去便是好几年。
甚至平平淡淡到我都快忘了那些人的存在,直到我的儿子在法庭上再次揭开那段往事。
再睁眼时,我的眼眶里已蓄满泪水。
病房外传来争执声。
“你明明就在房间里,为什么不拦着点爸爸?”王舒质问道。
王偏意无所谓地说:“我为什么要帮她?
我们犯了错都会妈妈责备,那妈妈犯了错为什么不能被爸爸教训呢?”
我的夫君是个乱臣贼子,残暴君王。
我永远记得那年惊蛰,谢琮逼宫,浑身是血的样子。
而我,是谢琮用十里红妆迎娶的皇后。
1、
我出身将门,父亲是护国公,三朝元老;哥哥是骠骑大将军,战功赫赫。
母亲是倍受先帝疼爱的郡主,自幼长在军营,与父亲青梅竹马。
一家子骁勇英豪,偏生出了我这么个胆小怕事的爱哭鬼。
我自幼体弱,家里从不让我习武,母亲对我也甚少管教。
年岁渐长,我刀枪棍棒耍不明白,四书五经也没读多懂。
除了容貌与家世,我怎么看也不是块当皇后的料。
我十一岁那年,家里将我送我入坤宁宫。
由皇后照拂,亲自教养长大,待及笄后,嫁给她的儿子,当时的储君。
我以为父母亲是不疼我的。......
我以为父母亲是不疼我的。
我还记得我入宫那日是惊蛰,宫墙外的桃花借着风铺满了坤宁宫的石阶。
谢琮穿了一身青色,站在那里。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未来的夫君,至高无上的君王。
然而那时的储君,并不是他。
谢琮年幼时母亲因病薨逝,他自那时起就由太后抚育长大。
据说他的母亲曾冠绝后宫,是皇帝心尖上的人,皇帝更是有意在他出生时就把他立为储君。
然而世事难料,他母亲死后,宫内便有人传言他命里带煞,是不详之人,若皇帝传位于他,必定损王朝根基,带来战祸使生灵涂炭。
于是他被彻底排除在了储君人选之外,还不受皇帝待见。
虽被养在太后身边,但也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身体羸弱,像只病猫。
然而那时与嫁给当时的储君相比,我更愿意嫁给他。
他看起来虽然冷漠,但起码不会让我觉得与他同坐一桌时食不下咽。
又或许因为我曾在他被太子等人推落荷塘时救了他,他起码会感念着我对他的旧命之恩对我好点。
我甚至在兄长面前还念叨过:“要是他是储君就好了。”
兄长难得对我严厉,临走时再三叮嘱我:“在宫中切记谨言慎行。”
我也只是想想罢了。
这哪由得了我做主呢。
在坤宁宫的日子无疑是单调乏味的,每日学规矩、读《女德》《女训》,跟着皇后学着处理六宫事务,当真好没意思。
不仅如此,还要经常面对太子那张油猾且满是算计的脸。
那日从书房出来,太子一众人抢了谢琮的玉佩,将他引到御花园的荷塘,一把将他推落水中。
虽是盛夏,可那片荷塘的水不浅,谢琮身子又弱,眼看就要一命呜呼,他还死死攥着那块被水草缠绕的玉佩不放手。
我不知从哪生出的勇气,一脚将太子踹入水中,一群宫人七零八落的入水,我纵身跳下桥,捞起了快要没了气息的谢琮。
此事过后,皇后罚我跪在坤宁宫的石阶上。
皇帝开口下旨,这才免了我的罚。
母亲进宫看我,我原以为她会训斥我。
母亲拿着汤婆子为我热敷膝盖:“虽是夏天,地上依旧是凉的。”
我鼻子发酸,又听母亲说:“听闻你也跳下了水,可有伤着?”
我连日来对家中的思念及委屈都化作泪水倾泻而出。
我伏在母亲肩上,像个孩子一样痛哭流涕。
那日送母亲出坤宁宫时,我看见一向坚强的母亲红了眼眶。
她同我说:“你父亲不便来内宫,他让我告诉你,日后在宫中也不必小心翼翼,若是受了欺负,还回去就是,自有家里为你撑腰。”
有了父亲这话,我反倒更加明白,我早已不是在自家院中的霸王。
在宫中再遇谢琮,我亦不敢与他太过靠近。
规行矩步,才不会给家里带来灾祸。
皇帝赏了皇后新的钗镮首饰,我到皇后身边侍奉时,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腐烂味道。
只是被脂粉气和殿中的熏香气味所掩盖,不易被人察觉。
她还长出了不少白发,只是长在里面,外表看起来仍是乌黑油亮。
我没有同任何人说起过此事。
临近中秋,皇帝率领众皇子及各宫女眷前往猎场狩猎。
每年的这个时候,众皇子都会使劲浑身解数,试图吸引皇帝的注意。
我不善武艺骑射,可是作为将来母仪天下的皇后,总不能皇帝在前面骑马,我在后面乘轿。
我艰难爬上马背,那匹枣红马就抬起前蹄,害我险些摔下去。
去他的母仪天下。
皇子公主以及宗亲们想要笑我,远远看见我父兄阴沉的脸,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他们在前面策马扬鞭,我在后面像骑了头毛驴。
等到了林子里,我支走了身边的宫人,一个翻身下了马,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打瞌睡。
泉水叮咚,山川亮阔,偷得浮生半日闲,好不自在。
四周突然寂静一片,我心里有些发慌,轻跃上马,惊觉有一只通体黝黑的豹子朝我扑来。
马受惊飞驰,风夹着枯叶沙石打在我脸上,像刀割一样疼。
我紧扯着缰绳,怎么也甩不掉那只豹子。
惨了,我貌似真要大限将至了。
电光火石间,一只箭蹭着我的耳朵划过,正中那豹子的心口。
那畜生终于不再追我,可枣红马依旧没有停下的意思,任凭我怎么勒缰绳、夹马肚子,这畜生依旧在林中疯驰。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会这样近。
马蹄声从我身后传来。
谢琮如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追上我的瞬间,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插进枣红马的脖子,同时一把将我掠到他的怀里。
他身上的冷松气息将我包围,他的手勒着我的腰,隔着一层薄衫,我第一次感受到他的温度,原来那么冷。
枣红马的血溅了我与他满身,混着我身上黏湿的汗液味道,以及他身上的冷松气息,不断袭入我的鼻腔。
劫后余生,我不觉泪流不止。
我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不住地流泪。
我与他对视着,那双冷冽沉静的眸子里竟涌出一丝慌乱。
我打量着他被鲜血浸染的身体,看到他手里握着的那把匕首,我竟鬼使神差地夺了过来,待太子带着大队人马将我们围住时,看到的就是我亲手割断了那枣红马的动脉。
直到回帐子,谢琮都没与我说一句话。
帝后与我父兄来看我,我说:“多亏了太子及时赶到,杀了那豹子,否则臣女就身首异处了。”
太子一箭射杀黑豹,皇室宗亲无不夸赞太子帝王风范,骁勇无比。
我想大概不会有人再注意那羸弱的谢琮。
然而我似乎忘了,皇宫里的人都是九曲回肠心。
太子对我的注意似乎比从前多了些,他时不时会试探我与谢琮的关系。
“那个病秧子吗?我怎会与他有交情?”
即便这样,谢琮被刺杀的消息传遍了皇宫。
无性命之忧,却断了一条腿。
长街相遇之时,他歪在轿撵上,如将死之人一般。
我跪下请安,他冰冷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起来吧。”
我与他不曾多看对方一眼,在这皇宫里,懂得避嫌对彼此才是最好。
他的玉佩掉落在我脚边,待我发现时,他已走远。
幼时我曾见过那块玉佩,那似乎是当年太子将他推落荷塘的原因。
当晚太子得意忘形,喝得酩酊大醉闯入我闺房。
我将匕首藏于袖中,假意迎合他,将他引至荷塘边。
寒冬腊月,水面冰薄如纸。
我一闪,他一扑。
太子落水却无人来救,原来他早已支走了坤宁宫所有人。
我死攥着匕首,此刻我轻而易举便能杀死他。
太子清醒后,绝口不提当日落水的缘由。
皇后说,多亏了我,让太子幸免于难,还赏了我许多金银。
我将那柄匕首和玉佩收在一起,连同皇后赏的东西,请哥哥送给谢琮。
哥哥没有拒绝,临走时,哥哥问我:“妹妹,你想嫁给太子吗?”
这由不得我选,可我不愿同哥哥说谎。
“不想。”
哥哥没有说话,叮嘱我:“万事小心,明哲保身。”
老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皇宫上下被诡异的氛围笼罩。
我住在坤宁宫,每每经过空荡荡的大殿,我心中都会涌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日子一如往昔,枯燥乏味,本来每次哥哥下朝,都能与他在长街一见,如今见得也少了。
“妹妹,爹娘很惦念你,家中一切安好,你且宽心过日子。”
哥哥要我宽心,自己却忧思重重。
“妹妹,过几日你生辰,让母亲求了皇后,接你回家团圆可好?”
有期望便会失望,所以我已经学会不再期待什么。
我不想让哥哥失望,笑着说:“好。”
上元佳节,宫里张灯结彩,空气里弥漫着元宵软糯的香甜味道。
我提着哥哥从宫外给我买的兔子灯独行于长街,远远看见了谢琮。
他的身形更加瘦削,走路也一瘸一拐。
那张脸上,不觉多了几分不属于他年纪的沧桑。
我向他行礼,他没让我起来。
我抬头看他,他的目光停留在我的兔子灯上。
眼神柔和,略带笑意。
与我对视时,那抹笑意即刻消散,恢复往日的冷漠。
我不明所以,看着他的背影远去,雪落满头。
节后不久,边境叛乱,父兄带兵出征。
哥哥同我说:“你生辰前,我们一定赶得回来。”
比起生辰,我更盼望父兄早日归来。
内务府开始准备皇帝的寿材,算作冲喜。
偶尔遇到太子,他竟不觉喜形于色。
每当我看到他的脸,心里的厌恶就多一分,我更是后悔,当日就该放任他溺死在水中。
皇宫内的最后一场雪融化时,我再一次在长街上遇见谢琮。
他穿了一件青色的薄衫,衬得他的身形更加挺拔颀长。
只是面容不复往日少年清朗。
我似往常般简单行礼后便要走。
那天路滑难行,我本想提醒他小心行走,回头望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也在望着我。
目光深邃,且无意躲闪。
宫中传闻,皇帝日薄西山,太子不日便会登基。
可我有种直觉,坐上那个位子的不会是太子。
春日万物复苏,可皇后突发急病,竟薨了。
皇后出殡那日是惊蛰,春雷乍动。
谢琮率十万御林军,于安定门攻入皇城,一路畅行无阻,并在老皇帝咽气前,杀进了养心殿。并在老皇帝面前,亲手割下了皇后的头颅。
太子挟持我退回后宫,谢琮提着长剑,浑身是血,步伐坚定地走进坤宁宫。
他身后跟着的是我的父兄。
太子以我的性命要挟,冰凉的刀刃抵着我的脖子,谢琮没有一丝退意,步步紧逼。
在我的脖子感受到皮肉绽开的痛感时,谢琮挥剑。
那双被溅了血的眼,冷得像刺骨的寒冰一般钻进我的心脏。
他提着那顶染血的凤冠,捧到我面前。
谢琮拉着我的僵硬的手,让我握住那块冰冷的金子。
我只觉,他的手和那金子一样冰冷。
十几年的隐忍不发,超乎常人的忍耐力与毅力,也只有他才配成为至尊帝王。
那日起,我最讨厌惊蛰。
2、
我被关在坤宁宫,每日衣食供应不缺,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后来我才知道,谢琮控制皇城后,于太和殿前将太子党羽尽数屠杀,血染长街。
朝中有叛逆者,屠满门。
血腥气与哀嚎声弥漫整个皇城,终日不散。
一场春雨将这场残暴的屠戮冲刷掉,未留下任何痕迹。
谢琮登基那日,也是我的及笄之日。
年已及笄,早成佳配。
这是所有女子的心愿。
大婚之礼定在三日后,我看着那身嫁衣,眼前不断浮现那日坤宁宫殿前的血流成河,还有那双冷戾的眼。
父亲愿以高位换我离宫归家,谢琮不肯。
母亲说让我不要怕,有父兄在一日,定会护我周全。
可我知,只要我在这后位一天,就会是谢琮制衡姜家的一枚棋子,而父兄也会因为我的缘故受谢琮牵制。
“女儿只有一事相求,请父兄辞官,与母亲一起回卫稷山吧。”
母亲没有说话,看到她充满泪水的眼睛,我便已知晓,我们这一家,逃不离这名为皇权的笼。
3、
大婚那日,他站在高处等着我,我踏在红毯上,走了好长好长一段台阶到他身边。
我不知此刻等着我的他心中会否有寻常人家成亲时的欢愉。
反正我是没有。
我端坐在榻上,隔着红盖头看他一步步靠近,在我面前站定。
“你不愿嫁于朕。”
我没有否认。
若是从前那个病弱的皇子,或许我是愿意嫁的。
而如今在我面前的,是冷血无情的至尊君王。
他需要父兄去帮他制衡朝野上下各方势力,又用我来牵制父兄,我如同他手里的一枚棋子。
他沉默片刻,冷笑道:“你没得选。”
那晚他像要把我折断。
他的手滑过我的脊背,好凉,凉到让我害怕。
窗外雷雨交加,让我想到那日惊蛰,石阶上全是血。
谢琮没有让我喝避子药,可我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没有孩子,姜氏一族才能平安。
更何况三宫六院那么多的女人,每个人都想为自己以后的孩子谋夺那个至尊之位。
我没有那样的心力去保护我的孩子,更不想让这深宫再多添一只囚鸟。
可我还是有了身孕。
那日谢琮匆匆赶来坤宁宫,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紧张又欣喜的神情。
我心里的惊惧大过开心,我想以谢琮的心机,一定早就知道了我服用避子药的事情。
只是我不明白,没有孩子,才能让他更好掌控姜家不是么?
自那日起,坤宁宫每日都会有赏赐进来,每日都有太医来诊脉。
那日,谢琮命人送来了那块他随身带着的玉佩。
我原封不动退了回去。
他来宫里用膳时问起,我答说:“这块玉佩是皇上贴身之物,臣妾不敢要。”
谢琮沉默了,他问我:“你就那样怕朕吗?”
语气甚是无奈。
“臣妾不敢不怕。”
他眼里涌现出的失望与悲寂快要把我吞没,可只一瞬,那双漆黑眸子里的情绪烟消云散。
"我被孪生姐姐亲手送上龙榻。
一夜过后,她成了皇后,而我则被毒成哑巴卖去青楼。
三年后,皇帝微服出巡,在青楼观赏到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
皇帝看清我的脸时,他疯了。
被卖去青楼的女子有多惨?
除了接客,还有可能会被强迫当众表演春宫戏,来满足达官贵人的猎奇心理。
今晚是一场强取豪夺的戏码。
我是「被迫」的那个哑女。
一张置于高台中央的床榻便是戏台子,四周围满了看客。
卿安看似粗鲁,实则温柔。
帷帐被我拽下来的那一刹,我侧目映上一双俊美的寒眸。
他坐在雅阁里,尊贵如高悬于九天的寒月,而我低贱似任人践踏的尘埃。...
他坐在雅阁里,尊贵如高悬于九天的寒月,而我低贱似任人践踏的尘埃。
我知道是他来了。
墨骁寒,当今圣上。
他目光落在我脸上,神色由震惊转为愤怒。
墨骁寒一声令下,他身后四个随从从阁楼飞跃而下。
灯火被飞镖射断,青楼里乱作一团。
卿安在我耳畔低声问:「尘埃,跟我走还是要报仇?」
卿安并非自由身,带我远走高飞的代价是他的性命。
我喉咙发不出声音,只能推开卿安。
我相信他能听懂我无声的语言。
——我要报仇,你快走。
卿安走了,我被侍卫带到二楼雅阁。
墨骁寒打量着我,冷峻的脸上满是震怒之色:「你到底是何人?」
我摇头向他表示,我是哑女,不能说话。
墨骁寒将我摁入怀里,鼻子凑到我颈窝轻嗅,像猛兽用最原始的方式辨认伴侣。
这些年我身上用的香从未变过,我知道他会认出我。
滚烫的体温将我的思绪拉回三年前那个夜晚。
我的孪生姐姐楚云霓联合继母亲手将我送上龙榻,代替她与皇帝圆房。
只因为,她入宫前已非完璧之身。
她利用完我后,将我毒成哑巴,卖去青楼。
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卿安,我可能早就死了。
墨骁寒心中已有了答案,他松开我,眼眶因愤怒而变得猩红。
「你是她!朕的直觉不会错。」
三年来的委屈在这一刻决堤,可眼泪到了眼眶却生生被我逼回去。
墨骁寒满腔的怒火化作疼惜,他再度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畔说道:「别怕,朕保护你。」
他抱着我,离开凝香楼。
走到门口时,他对身后侍卫下令道:「将这里一把火烧了,今晚在场的人,一个不留!」
「是。」侍卫领命。
我被墨骁寒抱进马车,身后的凝香楼化作一片火光。
车轮滚动时,我掀开车帘来看外面的夜色。
卿安躲在屋顶,探出半个脑袋看着我。
我知道他还是想带我走,可我一心只想复仇。
墨骁寒将我带回宫,封为尘妃,安置在照月宫。
后宫众妃嫔听说皇帝微服出巡带回一位和皇后长得一模一样的青楼女子,都坐不住了。
传言甚嚣尘上,说皇帝为了这位青楼女子,杀人放火,草菅人命。
我的孪生姐姐楚云霓——当今皇后,趁墨骁寒去上朝之际,带人直奔照月宫。
她盯着我的脸看了片刻,旋即一巴掌呼向我,咬牙切齿道:「楚尘埃,你怎么不死在青楼?你为何还要回来?!」
我想还手,却被她的四位侍女摁住手臂。
「大胆贱人,还不给皇后娘娘跪下?」
侍女一脚踢在我的腘窝,逼迫我给楚云霓跪下。
楚云霓看我的眼神愈发恶毒:「尘埃,本宫爬至凤位属实不易,楚家还需要我这个皇后来庇护,你若是识相的话,最好一个字都别说,否则……」
她说完,用手指掐住我的下颌,轻笑出声:「本宫差点忘了,你如今是哑巴,就算你想说,恐怕也吐不出一个字。
「不过,你这张脸,本宫看着着实碍眼。」
楚云霓说完,对身后嬷嬷命道:「来人,将本宫的花狸儿抱过来。」
静嬷嬷闻言,抱着一只花狸子走上前来。
这只花狸子是豹猫,长着一副利爪,是肉食动物。
四位侍女将我按倒在地上,静嬷嬷将一粒不知名的药丸塞进花狸子嘴里。
随后,弯腰将它放在我身上。
那枚药丸激发了花狸子的兽性,它前爪一扬,在我脖颈处抓出一道血痕。
「嘶~~~」我疼得倒抽凉气,在地上挣扎着。
四个侍女将我死死摁住,我宛如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楚云霓脸上的笑容愈发瘆人,像是盛开在地狱里的黑色曼陀罗。
我想起小时候曾听说书先生说:「双生花,一蒂两朵,一朵是善之花,一朵是恶之花。
善的那朵注定会被恶的那朵吞噬。」
楚云霓是天生的坏种,她要看着我慢慢枯萎死去,她才能绽放得更加光鲜亮丽。
她垂眸看着我的窘迫,轻嗤出声:「你以为你随陛下回宫,就能扳倒本宫?你也配?这些年你在青楼已经脏了,陛下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他不会再碰你的!」
楚云霓说完,面色恢复冷漠,对花狸子命道:「花狸儿,给本宫使劲抓她的脸!」
花狸子踱步到我跟前,扬起利爪朝我脸颊抓来。
我将脸撇开,锋利的爪子落在我左脸颊,带来刺骨的疼痛。
花狸子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再度扬起前爪。
可就在这时,楚云霓脸色骤变,她扑过来伸手挡住花狸儿落下的爪子。
嘴里惊慌失措大叫道:「花狸儿,不可伤害尘埃妹妹……」
原本应该落在我脸上的伤,落在了楚云霓的手背上。
我知道,她一反常态,肯定是做给别人看的。
用膝盖都能猜到,墨骁寒来了。
门外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太监高声通传道:「陛下驾到——」
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墨骁寒大步流星走进来。
墨骁寒进来时,我已经被侍女们从地上拖起来,按坐在椅子里。
「见过陛下。」楚云霓和侍女们给墨骁寒行礼。
「怎么回事?」墨骁寒扫了一圈屋内的情形,目光落在我脸颊上。
我脸上刚才被花狸儿抓出一道血痕。
墨骁寒正往我这边走,楚云霓站起来将受伤的手往他面前伸去,娇声道:「陛下,方才臣妾为了护住尘埃妹妹,手都被花狸儿抓伤了。」
墨骁寒瞟了一眼楚云霓手背上的伤势,眼神没有流露出半分心疼之色。
他声音冷淡:「朕叫你平身了吗?去跪着。」
楚云霓蒙在原地,委屈道:「陛下……」
墨骁寒冷睨她一眼,她只好咬牙跪下。
墨骁寒走到我面前,手指触摸着我的脸颊。
我在他眼底看见了心疼之色,还有愈发浓烈的怒意。
「宣御医。」墨骁寒说完,又扫了角落里的花狸儿一眼,扬声道:「将花狸儿交给兽医检查,朕倒要看看一向乖巧的花狸儿为何忽然对朕的爱妃发难。」
楚云霓脸色微变:「陛下,您这是不信臣妾?」
「皇后何必明知故问。」墨骁寒一句话将楚云霓堵得哑口无言。
楚云霓眼底的泪珠颤了几下,终于落下来。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侍卫将花狸儿抱下去。
御医来了,帮我检查伤势后,禀道:「陛下,这伤口有毒,怕是会留下疤痕。」
「什么……」墨骁寒看楚云霓的脸色愈发厌恶,扬声道:「来人,将皇后禁足。」
楚云霓狡辩:「陛下,不是臣妾干的,一定是尘埃嫁祸臣妾,臣妾今日来原想与她示好,又怎会这么明目张胆害她?」
「朕不傻,这些颠倒是非的话,你留着骗自己罢。」墨骁寒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皇后带下去,还补充道:「将皇后身边这几位恶奴每人杖责一百。」
婢女嬷嬷们连求饶都不敢,被拖下去行刑。
院子外面传来打板子声和哀叫声。
墨骁寒问御医:「可有法子不留疤?」
「臣定当竭尽全力。」御医帮我处理伤口,随后拿出一盒祛疤膏要给我涂药。
「朕来。」墨骁寒从御医手里接过祛疤膏,蘸取在指腹,温柔地涂抹在我的伤痕处。
抹完药膏后,墨骁寒让御医给我请平安脉。
御医请完平安脉,欲言又止:「陛下,借一步说话。」
墨骁寒猜到御医要说的话,不方便被我听见。
他和御医移步侧殿。
我隐隐听见御医说:「禀陛下,尘妃长期服用避子药,对身子损伤很大,若不及时调养,恐怕以后难有身孕……」
良久的沉默过后,墨骁寒嘱咐御医:「给她开些养身子的方子,务必将身子调养好。」
「是,微臣遵命。」御医压低声音叮嘱了墨骁寒几句,随后告退。
兽医检查过花狸儿,对墨骁寒禀明,花狸儿服了药才会失控抓人。
墨骁寒将这一笔账记在楚云霓头上,下令没有他的命令,楚云霓不可出寝宫。
经过一段时日恢复,我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疤痕也一日比一日淡。
这是因为墨骁寒对太医院下了死命令,务必要治好我脸上的疤痕,太医院研制出了特效祛疤的药膏。
墨骁寒还给太医院施压,要让他们治好我的嗓子,他要听见我开口说话。
一月后,楚云霓派人来我宫里传话,说她要见我。
我原本不打算去见她,宫人拿出一封密函,我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卿安」两个字。
我认出这是楚云霓的亲笔信,她这是想用卿安来威胁我?
我带着宫人去霓虹宫见楚云霓,顺便也去见一见她的女儿,珞公主。
霓虹宫。
楚云霓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尘埃,一个月过去了,本宫很好奇,陛下有没有碰过你?」
进宫这一个月以来,墨骁寒是没碰过我,可他对我的关心与呵护我感受得到。
楚云霓似乎早就知道答案,她轻笑出声:「本宫说过,他嫌你脏,你这辈子恐怕很难再爬上龙榻了!」
我静静地看着楚云霓自说自话。
楚云霓见我没反应,急了:「楚尘埃,你倒是沉得住气。不过陛下可不像你那么沉得住气,据本宫所知,陛下派人到处打探你在青楼的相好,要将那些人通通都杀掉。」
我在青楼的「相好」就只有卿安一个。
三年前,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被卖进青楼那种吃人的地方,确实没有自保的能力。
一开始为了不去接客,我每日饱受毒打。
在我被打得奄奄一息快要断气时,是卿安救了我。
他拿出毕生积蓄想要替我赎身,可楚云霓将我卖去青楼时就交代好店家,任何人出再多银两都不可以替我赎身。
再加上,卿安的身份不允许他这么做。
为了不被更多人糟蹋,我委身于卿安。
可我也很清楚,我和卿安各取所需,互不亏欠。
楚云霓打断我的思绪:「怎么,你不在乎卿安的安危?」
我用手语比划:「你想如何?」
「你去和陛下说,那日是误会,本宫没有伤害你,只要陛下解除本宫禁足令,本宫便替你保守你和卿安的秘密。」
楚云霓的话在我听来很可笑。
墨骁寒既然在查此事,就算楚云霓不说,他迟早也会知道卿安的存在。
「你堂堂皇后,还需我来替你求情?你不觉得你这个皇后当得很憋屈吗?」
我朝楚云霓比划完,转身离去。
她气得拽紧手帕,咬牙道:「楚尘埃,你会后悔的!」
我经过前院时,看见珞儿在院子里玩耍。
几个侍女嬷嬷围着她转。
侍女嬷嬷们看见我,都满脸戒备地挡住珞儿。
珞公主两岁多,长得像楚云霓,也像我。
她看见我后,朝我跑来:「娘亲……」
侍女连忙抱起她:「公主殿下,那不是你娘亲,那是新来的尘妃,记住了。」
「哦……」珞儿似懂非懂点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我。
楚云霓从主殿里走出来,殿外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驾到!」
墨骁寒急匆匆而来,他走到我面前,牵住我的手。
他什么也没说,可我看得出来他是在担心我,怕我被皇后欺负。
珞儿看见是墨骁寒来了,朝他张开双臂叫道:「父皇,父皇……珞儿想父皇了。」
墨骁寒抱起珞儿。
我目光移向楚云霓,捕捉到她眼底一丝得意之色。
我刚开始不明白楚云霓窃喜什么。
直到珞儿在墨骁寒脸颊上吧唧一口,奶声奶气地说:「父皇,珞儿想和父皇母后去御花园放风筝,可以吗?」
我听明白了,珞儿的话是楚云霓教她说的。
楚云霓自从被禁足后,墨骁寒便没再来过霓虹宫。
楚云霓先前和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幌子,她叫我来霓虹宫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通过我将墨骁寒引过来。
再借珞儿之口,让墨骁寒答应她陪珞儿去御花园放风筝。
楚云霓只要出了这霓虹宫,禁足令就等于作废了。
既然她这么没有底线,利用珞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那我也不是没有法子对付她。
我扶了扶额,露出痛苦之色,随后晕死在地上。
楚云霓没料到我会突然来这招。
墨骁寒见状将珞儿放在地下,走过来抱我:「尘埃……」
「陛下,尘埃肯定是装晕!不信你掐掐她,这点小伎俩也想蒙混过关?真是胡闹!」
楚云霓说着靠近想要掐我,可墨骁寒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皇后,尘埃在你宫里晕倒,和你脱不了干系,朕回头再找你算账!」墨骁寒丢下这句话,抱着我转身离去。
楚云霓不甘心,她走过去抱住珞儿,在珞儿胳膊上掐了一把,悄声对珞儿说了什么。
珞儿大哭起来:「父皇,父皇……珞儿想要和母后去御花园放风筝。」
墨骁寒脚步一顿,他只犹豫了一瞬,便无视珞儿的请求,抱着我头也不回离去。
楚云霓气得发抖,我知道这一刻她想将我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是啊,以前都是她处处欺压我,又怎会甘心被我拿捏?
墨骁寒一路抱着我来到御书房,他将我放在御书房里间的软榻里。
他静静打量我片刻,出声道:「尘埃,可以醒来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原来他早就发现我是装晕的呀?
可他却纵容了我,还在珞儿和我之间选择以我为先,这倒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半坐而起,握住墨骁寒的手,无声地表达我此刻的心情。
他将我拥入怀里,吻着我的额……
正当他想要更进一步时,外面传来侍卫的禀告声:「禀陛下,礼部尚书楚大人在外求见。」
我一怔,是爹爹来了。
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
墨骁寒压低声音对我说:「尘埃,你在此处等朕。」
我颔首,看着他撩开帘幔走到外间,对侍卫正色道:「宣。」
我站在帘幔后,静静听着外面墨骁寒的对话。
墨骁寒开门见山:「楚爱卿,朕问你,你有几个女儿?想清楚了再回答。」
「回陛下,臣……」楚蘅顿了顿,低头道,「臣只有云霓这一个女儿,不知陛下为何会这么问?」
我的心越来越寒,我出生时,名字没有入过楚家族谱。
我从小在府外一处偏僻的院子里长大,照顾我的乳母说,我孪生姐姐出生时,我娘亲还好好的。
我娘生我时却突然大出血,导致难产而死。
算命先生说,我和姐姐相生相克,只有一个能活着,若不然只会给楚家带去无尽的灾难。
我爹爹信了算命先生说的话,将我视为克星,也怨恨我害死了娘亲。
他纵容姐姐欺负我,在他看来我本就是多余的那个。
「呵。」墨骁寒冷声问,「那楚尘埃呢?」
楚蘅铁了心不认我,语气异常坚定:「回陛下,臣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不信您可以去查查楚家的族谱。」
我掀开帘幔一角,看见墨骁寒捏紧了拳头,他在克制怒火。
楚蘅意识到里间有人,他余光朝我这边扫了一眼。
两道目光短暂交会,他冷漠,我麻木。
我们之间仅存的那丝血脉相连变得荡然无存。
若放在以前,我兴许会哑巴吞黄连,有苦往心底咽。
如今,我不想一退再退了。
我撩开帘子走到御案前,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挤进笔洗里。
墨骁寒反应过来我要做什么,他对楚蘅命道:「是与不是,验个血便知。」
「陛下……」楚蘅闻言色变,他用怨恨的眼神望着我,似在责备我不该让他难堪。
「楚爱卿,你是想违抗圣旨吗?」墨骁寒一边给楚蘅施压,一边给侍卫递眼色。
侍卫向前两步,摸出匕首,捉住楚蘅的手,划开一道口子。
笔洗里,两滴血慢慢融为一体。
楚蘅见状跪在地上,求饶道:「陛下饶命!臣……」
墨骁寒不给楚蘅狡辩的机会,他怒声道:「楚爱卿,你方才口口声声说只有楚云霓一个女儿,此乃欺君之罪!来人,将他拖下去,摘去乌纱帽!」
楚蘅将希望寄托于我身上:「尘埃,是爹爹糊涂,你帮爹爹在圣上面前说两句好话。」
我当着墨骁寒的面滴血验亲,不是为了让楚蘅承认我这个女儿。
我为了就是那句「欺君之罪」,如今目的达成,我又怎会帮他求情?
我冷眼看着侍卫将他押下去。
人被押下去后,御书房就只剩下我和墨骁寒。
墨骁寒牵着我的手,将我拉进他怀里。
他抱了我一会儿,将一支笔塞进我手里:「尘埃,将你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一一写下来,朕替你做主。」
我受过的委屈太多太多,一张纸恐怕写不完。
不过,我并不想写。
墨骁寒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我知道,事情的经过他都猜到了七七八八。
那段被卖去青楼的往事,我不想再度提及,我只想往前看。
有那么一瞬,我想在纸上写:我要和楚云霓换一种人生。
可笔还没落下,我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墨骁寒眼下看似偏向我,可我并不能完全信任他。
他和楚云霓之间毕竟还有一个珞儿存在,这种血脉的羁绊不是说断就断的。
若真要让他在我和楚云霓之间做抉择,他为了顾全大局,未必会选择站在我这一方。
他是皇帝,后宫有很多很多女人,我不敢去赌。
我将笔放下,对他摇了摇头。
这件事以楚蘅被夺去官职告一段落,楚家一夜之间失势。
楚云霓被禁足三月后,迎来了一个转机。
太后从行宫归来,将会在宫里办寿宴。
太后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墨骁寒解除对楚云霓的禁足。
不仅如此,她还召见了我。
我给她请安时,她故意让我跪着,满脸傲慢之色:「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我依言抬起头来,太后对我这张脸并不惊奇,她仿佛已经在别处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在她眼里捕捉到了嫌弃之色,她意味深长地问:「尘妃,哀家听说你在青楼里待了三年?」
那段往事既已发生,不可被抹去。
我身子一僵,垂下眸来,算是默认了此事。
太后脸色气得发青,拍桌子道:「骁儿真是糊涂,封青楼女子为妃,如此败坏我皇家颜面,气杀哀家也!」
楚云霓在旁给太后递茶,轻飘飘地说:「母后莫气,保重身子。陛下虽封了尘埃为妃,却并未宠幸过她,想来只是怜悯她的遭遇罢了。」
我的遭遇是楚云霓一手造成,她却还能笑着往我伤疤上捅刀子。
太后听闻皇帝并未宠幸过我,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冷哼,嘴里吐出来的话语比寒冰还要刺骨:「看来骁儿还尚存几分理智,若不然让一个青楼女子怀上龙种,我墨氏江山岂不是要贻笑万年?」
楚云霓笑着附和:「母后说的是,陛下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望向楚云霓腹部,语气变得和蔼:「云霓,你可要抓紧了,给哀家生个乖皇孙。」
「是,臣妾会加把劲~~~」楚云霓娇羞地低下头。
太后又和她闲聊了几句,这才将话题转回到我身上:「尘妃,哀家寿宴不想让满身污秽之人来沾染,你知道怎么做既能遂了哀家的心愿,又不让骁儿怀恨哀家吧?」
太后用污秽之人来形容我?
我并不认同,我此前流落烟花之地,是有过卿安一个男人。
可这世间,和离并改嫁的女子也多的是,男人三妻四妾亦是常态,太后凭什么要用这种词来贬低我?
太后意识到我不会说话,挥手遣退我:「能在后宫活下来的人,都是识时务者。你跪安罢。」
我前后跪了一炷香的工夫,膝盖有些发痛。
我起身告退时,余光瞟见楚云霓嘴角勾起一抹胜利的微笑。
关于侍寝这事,我心里明白,墨骁寒不是因为嫌弃我而不招我侍寝。
是因为进宫这几个月以来,我都在吃药养身子。
御医叮嘱过他,服药期间要忌房事。
墨骁寒听闻太后和皇后一起羞辱我,是夜便翻了我的牌子。
他帮我在膝盖上抹上活血散瘀的药膏,眼底满是心疼之色:「尘埃,你今日所受的委屈,朕改日一并替你讨回来!」
墨骁寒说完又补充道:「以后你无须给太后和皇后请安。」
我颔首,连皇后都要日日给太后请安,他竟给我优待。
我指尖在他掌心敲了两下,这是我们之间的暗语,代表「谢谢」两个字。
《上过龙床》"
我把昨晚刚认识的男人给睡了,早上起来我拖着酸痛的身体,在桌子上留下了我所有的现金。
我刚想离开,耳边却传来玩味的声音。
【姐姐是不打算负责了吗?】
01
领证当日我在门口等了林浩三个小时。
嘟嘟两声终于打通了。
【林浩,你在哪啊?你……】
【不好意思啊,哥哥睡着了。】
我好像被绿了,这场战役我终究还是输了。
果然我终觉斗不过白月光。
不就是个渣男嘛!俗话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就是个渣男嘛!俗话说的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当天晚上闺蜜就带我去找乐子。
不得不说陈楠玩的很花,当即就决定带我去她常去的牛郎店。
看着灯红酒绿的场景,舞池中疯狂扭动的男女,我的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
陈楠看着我紧张的样子,直接揽着我的脖子。
【你平时就是太压抑了,你得试着打开自己。】
【看到没一点钟方向的那个帅哥,拿下他!】
说着陈楠递给了我一杯酒,在身后推了我一把。
我缓缓在男人身边坐下。
他长的很好看,有着比我人生规划还要清晰的下颚线,禁欲系这个词放在他身上简直再适合不过了。
【帅哥,陪姐姐喝一杯。】
男人看着我笑了笑。
【姐姐请客吗?】
【当然,姐有的是钱。】
02
我一直不胜酒力,但今天醉的极其的快,喝了半杯脑袋便开始犯晕。
我严重怀疑陈楠的酒有问题,后来她才告诉我那是特调的威士忌。
我这人醉了就一个毛病——解放天性。
【小弟弟,你们这行赚不赚钱啊?】
男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扯了扯衣领。
【那得看客户了。】
【姐姐给你很多钱,你跟姐走。】
男人挑眉笑了笑,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后面我记得很模糊,好像是他把我带回了家……
早上我“瞪”的一下睁开眼睛,浑身打了个激灵,木讷的转头看向身边熟睡的男人。
看着一丝不挂的自己,瞬间红了脸。
靠!我真把人家给睡了
我拖着浑身酸痛的身子穿好衣服,临走前突然想到了什么。
攧手攧脚的在床头柜上放上了所有的现金。
就在我想要离开时,身后传来玩味的声音。
【姐姐是不想负责了吗?】
我闻言慌张的指了指桌子上的现金,拔腿就跑。
救命啊!这也太尴尬了。
坐在办公室里,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一想到昨天晚上的荒唐之事,我就恨不得掐死自己。
是我那个蠢弟弟在学校里犯了事,要请家长。
爸妈出去旅游了,也只能找我出面,我简直要被他给气死了都大学了还要请家长,倒时候我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我叮嘱好助理后开车直奔学校。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在表情库了找到了最时候这个场景的微笑。
打开门,我僵住了!
我淦!怎么是他!
男人抚了抚脸上的金丝框眼睛,用着戏谑的眼神看着我。
带上眼镜的他有了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张淇看着我来了,连忙狗腿的拉着我坐在男人对面的凳子上。
【沈教授,这是我姐。】
【张小姐你好。】
我炸了!这要是有个缝我一定得钻进去。
【你好……你好。】
【张小姐是这样的,张淇是昨天的时候不小心吃掉了一位农学生的研究成果,影响到她的研究生毕业,我找您来也是想问一下您的意见。】
我此时的脑子里早就混成了一锅粥,那里还顾得上什么论文。
【赔,我们赔。】
沈毅用手撑着下巴:【看来张小姐很喜欢用钱解决问题。】
【不……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有不想负责……】
【那张小姐打算怎么负责?】
【我……】
我好像被他给绕进去了。
我让自己冷静下里,想到了朋友的实践基地,将这个办法告诉了沈毅。
他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长舒一口气,抓着弟弟逃离现场。
当然张淇少不了我的一顿臭骂。
03
周末我拉着张淇跟我去商场买礼物给人家姑娘赔礼道歉。
张淇对我将他大早上叫起来的这个决定感到不满。
整个身子快弯成一只龙虾,我往他腿上来了一脚。
【能不能有人样!】
【我错了姐……】
我带他走进了一家店,这牌子深得我心,每次的上新我都得拿下。
【人家姑娘长什么样啊,身高体重都跟我说说。】
【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就见了她一面而已,当时的样子恨不得将我给砍了。】
【你有什么用处!】
我简直要被这个废物给气死了。
【姐!我想去逛逛。】
【滚!】
【好嘞。】
我走到首饰区给那女孩挑了个胸针,样子是被张淇吃掉的西瓜。
【张小姐,当季的新品要不要尝试一下。】
【好。】
接下来就是买买买的环节。
手上的袋子却被人拽着。
有小偷!我上去就是一拳!
我转身又懵了。
【不……不好意思啊沈教授,下手有点重了,你没事吧?】
只见他揉了揉被我打中的胳膊,弯腰嘴巴贴上我的耳朵。
【姐姐力气这么大,我那天晚上就领略过了。】
【我受了这么大的伤,姐姐请顿饭应该不介意吧?】
【你吃完回来我报销。】
我说完连忙想跑,却被他一把拽回。
【大哥!我求你了,上次是我鬼迷了心窍,我误会你了,我玷污了您的清白,我错了。】
我双手合十,朝他拜了两拜。
他被我气笑了,无奈的扶额。
【姐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啥也别说了,咱俩就此别过。】
【沈老师,你怎么在这啊?吃饭没,搓一顿去?】
我看着傍边匆匆赶来的张淇,窝了一肚子的火气,恨不得给他两拳。
你个蠢货!
【张小姐不介意吧?】
【当然……不了。】
我咬着后槽牙朝他礼貌的微笑。
进了家西餐厅,我找了个最不起眼的位置坐下,沈毅坐在我面前,笑的我心里直发毛。
为了掩饰我的尴尬,我直接竖起菜单让它挡住我的脸。
【你好,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
【你们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我飞快的点完单,想着赶紧吃完。
【我要……哎!姐夫!】
张淇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瞪大双眼看着他挥手的方向。
林浩正带着那个姑娘往我们这边走来。
我和林浩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家里人说,这件事我也不知道应该跟他们怎么开口。
我连忙踢了张淇一脚让他闭嘴,可这家伙完全没有get到我的用意。
林浩见到我脸上也写满了惊讶,自觉的跟身边的女人保持开距离。
他总是这样,在我面前说的天花乱坠,许好山盟海誓,但在背后却跟他的白月光双宿双飞。
【别乱叫,没看见人家身边吗?】
我淡定的喝了口水,但藏在桌子下的手早已握成了拳头。
【阿玥你误会了,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了,这是我发小。】
【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我确实是有事耽误了。】
从民政局回来后我还专门等了几个小时,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等到,我这才擦干眼泪,拉黑删除一条龙。
【我知道啊,可那又管我什么事。】
【阿玥……】
【你给我打住,既然今天见着了我就把事情给说清楚,咱们已经结束了,你就好好照顾你的发小,咱们俩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小淇结账,咱们走。】
张淇已经懵住了,听到我叫他这才晃过神来。
【好,好。】
我装作镇定的带着两个一米八大高个的男人走出餐厅。
【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我狼狈的逃出两人的视线……
再也忍不住了,我靠在墙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从小声抽噎变成嚎啕大哭,哭得比上次从民政局出来还要伤心难过。
当年的林浩意气风发,眼睛里像是能装下整片星空。
04
他在操场上向我表白说一辈子都会对我好。
可现在呢,他嘴里冒出的只有千篇一律的谎话。
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的开始疼。
七年的青春还真是喂了狗了。
突然一只大手将我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
他没有说话但身上的味道却让我感到无比的心安。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感到嗓子都快哭哑了,眼睛也哭肿了。
我轻轻推开男人的胸膛。
头顶传来一阵慵懒的声音。
【姐姐这是用完了就想走吗?】
我抬眼看了看男人衣服上被我哭湿的一大片,不由害羞的低下了头。
【赔你套新的,不好意思。】
【好啊,就明天吧。】
说着他往我怀里塞了一张邀请函,我拿起来看了两眼是一场大牌的时装秀。
这牌子的名气很大,有邀请函的人都是些非富即贵之人。
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并不简单。
第二天我化了个精致的妆容,穿好礼服,刚出门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男人半倚在车上,一身黑西装将他衬的格外的俊朗,那双桃花眼正似有似无的打量着我。
我轻咳两声,慢慢走向他。
他见我来了,帮我打开车门。
这次的秀场布置得是简约风,低调却不是内涵,是这个牌子一贯以来的风格。
一个个模特在上面走着,每走过一个我便要转头看看沈毅的表情,企图在他的脸上找到他喜欢的衣服。
可他不是皱眉就是面无表情,男人真是麻烦。
秀场的压轴礼服出场的一瞬间我看的入了神,那是一件简约版的婚纱。
跟我梦想中的几乎一模一样,现场为了营造气氛也放起了婚礼进行曲。
原本计划在年底我也可以穿上白纱,在教父面前跟我爱的男人交换戒指,说出我愿意,可现在仿佛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什么都没了。
想到这里我的鼻子不由的一酸,手指紧紧扣进手掌。
在眼泪滑落之前我找了个理由离开了这里,我飞快的跑去洗手间害怕自己脆弱的一面让别人看见。
我盯着镜子里的懦弱的自己,不由的自嘲道。
【张玥,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了个狗男人哭一点都不值得!】
【我告诉你啊,你这妆可是化了好几个小时,可千万不能花。】
整理好心情,我冲着镜子勉强一笑,试图找回以前的自己。
直到满意的做出表情我才离开。
我刚打开门却被一股力气推了进去,男人拽着我的双手将我抵在墙上。
是林浩……
我奋力抵抗,想要挣脱,但力量实在是太悬殊,我做什么都是徒劳。
【你想干什么!】
【那个男人是谁!】
我手腕被林浩拽的生疼,我不由的皱起了眉。
我看着他猩红的眼神,冷笑起来。
【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见他不说话我再次开口。
【他是我男朋友,林先生请你自重。】
【你跟我分手就是因为他吗?】
我怒了。
【林浩,是李瑶的床不好睡吗?你来这抽什么风!】
【放开我!】
我疯狂挣扎,林浩却轻松的将我的手举过头顶,整个人压在我身上。
放肆的吻了下去,不,应该是啃。
我也不退缩直接下嘴咬他,直到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口腔他才将我放开。
我气的浑身发抖,对着他的脸来了一拳,他被我打的往后趔趄了两步。
【你TM有病啊!我们都已经结束了,这样有意思吗?你跟李瑶好好过日子不就好了,为什么非得过来烦我!】
我歇斯底里,声音几乎将近撕裂。
他像是醒过来了一样,轻轻的将我抱住。
【阿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跟李瑶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回来我什么都听你的。】
【你不是想结婚吗?咱们明天就去领证好不好,我真的离不开你。】
【你TM放开我!】
我冲着林浩一顿拳打脚踢,他也默默承受不做一点反抗,但环着我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林浩,现在已经晚了,我跟他什么都已经发生过了,他现在才是我的男朋友,你懂吗!】
【我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我有血有肉,我也会疼。】
我捶着自己的胸口,哭得稀里哗啦。
【什么!你跟他怎么了!】
他显然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我看到他脸一黑,再次将我摁在墙上,后背与强撞击出声音。
我疼的嗯了一声。
他满眼血丝,像疯了一样的上手扯我的衣服。
我涨红了脸:“我是想问,可不可以画那件留仙裙……”
叶风宸咽下这陆春色:“在车上为什么不说。”
我气息凌乱,思绪更乱:“我……怕你,嗯……不高兴……”
“那你觉得,”叶风宸拉住我腕上红绳,迫使我将胸口挺得更高,“我现在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在我面前,不需要忍耐。”叶风宸用手指在身上沾了沾,随后将指尖含进嘴里。
若非亲眼看到,我这辈子都想象不到那张脸会做出这种举动。
我像是发烧一般浑身滚烫,却无法将视线从叶风宸性感的嘴唇上移开。
“夜阑斋里的古董,你想画哪个就画哪个。”叶风宸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看着我的眼睛说,“以后想做什么、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
我发现红线已经消失,重获自......
我发现红线已经消失,重获自由的手却无处可放:“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说?”
叶风宸挑了挑眉:“你虽然没说出口,可都写在脸上了。”
我一阵羞愧。
大概我这种笨蛋,在叶风宸面前很容易就被看穿吧。
“确实很笨。”叶风宸笑了笑,拉起我的手臂环在自己身上。
我:“……”
缠绵的吻叶住了我的嘴唇,让我无暇再想其他。
我坐在画室里,既惬意又不安。
我出门时天色有些阴沉,抵达墓园时,已时不时有雨滴落在脸上。
我以和“洛家少爷”曾是同学为由,打听到父亲安葬的地方。
我失魂落魄地走进林立的墓碑中,在草坪上找到了属于父亲的那一座。
脸上的雨点连成了线。我站在淅淅沥沥的雨中,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默哀。
但我没有留意过父亲疯长的白发和皱纹,只缩在自己的虫茧里舔伤。
等我被从茧里拖出来,我已经失去了父亲。
我正失神地凝视那只蝴蝶,身后突然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这是菡城最好的墓园,价格最高的区域。我为洛博鸿举办了隆重的葬礼,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声音抽走了我周围的空气,我感到一阵窒息。
江曜语气却是单纯的冷酷:
“我是说过,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过既然遇到了也没办法,你没必要用后脑勺对着我。”
我咬着嘴唇转身,看到江曜的一瞬,嘴角涌入咸涩的液体:“哥……”
“别再这么叫我了。”江曜冷笑道,“你现在是夜阑斋的二老板,有那样一个人撑腰,我可受不起。”
23、
江曜意味深长地问:“你跟夜阑斋那位古怪的老板,做了什么交易?”
我用力抠着手心:“我没有……”
江曜讽刺道:“他为了你,不惜修改契约内容,把你留在夜阑斋,说你们之间没有交易,未免太虚伪了。”
他顿了一下,刻薄地说:“这么多年,我可没发现你有什么价值。”
我用深呼吸压制内心的悸颤道:“至少我的命换来了你活下去的机会,换回了陆子昊的命运。”
江曜没想到遇事就缩回壳里的青年,竟然会反驳他,不禁皱眉说:“正因如此,我才想知道叶风宸到底看中了你什么。”
我鼓起勇气:“从你和我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我的事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江曜眉宇间阴云密布,正如此刻的天气。
他快步上前一把扣住我的后脑勺,迫使我仰起脸面对他:“可你并不是真的死了。
只要你活着,就跟我有关系。”
“你是洛博鸿的儿子,我看到你就恶心。”
我鼻尖红红的,却还是强忍住了眼泪,直视江曜冰冷的双眼道:“我没有死,是因为叶风宸不许我死。但在你把我推下游轮的那一刻,过去的我就葬身海底,永远回不来了。”
“我没有推……”江曜话说一半,硬生生咽下后半句。
我脸上电闪雷鸣,犹如风暴莅临的海域。
“有叶风宸撑腰,说话底气都足了。”他咬牙切齿地讥嘲道,“二老板,这身份该不会是你卖身换来的吧?”
我眼眶通红,隐忍地抿紧嘴唇。
江曜当我是默认了,冷笑地奚落道:“你除了长得还算不错,再没有其我优点了。
只是没想到,那位叶先生看上去如此禁欲,骨子里还是俗人一个。”
我将嘴唇咬破,口中满是血腥。
我颤巍巍道:“是你把我卖给叶先生的,我要怎么对我你都没有在意的必要。”
“我当然在意。”江曜眯起眼睛,“只要你活着出现,我就会想起在洛家忍辱负重,想起和洛博鸿虚情假意,这些记忆让我作呕!
就算你换了副模样,可你终究是洛博鸿的儿子,你们洛家父子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别以为有叶风宸撑腰,你就能无所洛忌地重新开始。
你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小少爷,懦弱无能,离开人照洛就活不下去!
你永远,都改变不了!”
“不是……我不是……”顷刻间,我被海啸般的负面情绪淹没。
痛苦,恐慌,纠结,焦虑……前日刚刚恢复了几分的平静,在江曜残忍的咄咄逼人中又支离破碎。
我在溺毙一般的窒息中挣扎呼吸,拼命躲开扣住我的那只手。
他一怒之下将我狠狠推开,想不到我向后倒下,后脑勺狠狠撞在墓碑上。
突然一把伞拦在我身前,令我无法再往前一步。
“我记得上一次见面时说过,我是我的人。”叶风宸沉冷的声音穿过雨幕,“江先生一再无礼,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24、
我撞在墓碑上,脑袋里咣当一声震响,余音嗡嗡不绝。
可我没有感到疼痛,只是用失焦溃散的双眼,注视阴云密布的上空。
江曜看向叶风宸道:“叶先生,我们之间的契约已经解除,你无法再威胁我了。”
叶风宸面无表情道:“威胁于人,非我所好。我只是如实陈述警告,若是江先生得寸进尺,我不会无动于衷。”
江曜哼笑一声讥诮道:“看来叶先生真的很在意他。”
“当然。”叶风宸直率坦然地说,“我是我最重视的人,否则我不会接受任何抵偿灵契的条件。”
江曜怔了一下,意外之余又感到尴尬恼火。
在叶风宸提出条件的那一刻,我就清楚我一定有什么不同寻常意义。
只是现在看来,我对叶风宸的意义,似乎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叶风宸口口声声“我是我的人”,听上去格外刺耳。
“那就看好你的人,别让我到处乱跑。不然我不敢保证下次再看到我,是否能保持冷静。”
我黑着脸匆匆走开,与叶风宸擦肩而过的时候,听到叶风宸说:“如果江先生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我不介意帮你彻底冷静到底。”
平淡无波的语气,在震慑人心的气场下威慑力十足。
江曜喉结急速滚动,似是将千言万语忍耐咽下,压着火离开了。
叶风宸走到我面前,声音变得和缓:“疼吗?”
我摇了摇头,紧接着吸了口气。
不动还好,脑袋这么一晃,疼痛骤然清晰尖锐起来。
“又说谎。”叶风宸似笑非笑道。
我缓缓抬起头,失神地看着叶风宸那双迷惑人心的眼睛:“你是来找我的吗?我没有逃走,我只是……”
其实我不必说什么,身后父亲的墓碑已说明一切。
叶风宸不知何时撑起了伞:“你想靠在我身上,随时都可以,不是非要头晕才行。”
这不通人情义理的鬼,偏长了一双深邃的桃花眼,给人一种似醉非醉、雾里看花的朦胧感。
稍微染上一丝笑意,就仿佛满眼深情,令人心神荡漾。
我被这双眼睛看得有片刻恍惚悸动,差点信以为真。
好在我及时清醒过来:“你出门是有事要办吗?”
叶风宸说:“我来墓园,是与先前订契的客人见面。现在依照约定,上门收回魂器。”
叶风宸勾起嘴角:“你和我一起去。”
我愣了下,见叶风宸没有再所说什么的打算,心里有些忐忑。
我现在对叶风宸已经没用了,叶风宸却不放我走,不许我死,留我在夜阑斋当一个闲人。
叶风宸自称是利益至上的生意人,留一个毫无作用的人在身边,仅仅是因为我重视契约,信守约定吗?
我揣着心思,和叶风宸来到一家鱼生店。
雨水顺着招牌滴滴答答落下,“余生愉快”四个字看上去一点也不愉快。
叶风宸推开门,风铃悠悠飘荡。
店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应声出来招呼客人的服务员也没有。
叶风宸却径直走向后厨,我赶紧跟了过去。
25、
穿过和店里一样冷清的厨房,二人在敞开的后门外找到一个坐在轮椅上抽烟的青年。
“请问是廖凡先生吗?”叶风宸道。
青年看也不看我,吐着烟雾道:“打烊了。”
“我们不是来吃鱼生的。”叶风宸不疾不徐,礼貌疏淡地说,“苏先生应该有交代,要你将我留下的一件遗物,交还给夜阑斋。”
青年夹着烟的手停在嘴边,总算转头看向两名不速之客。
廖凡不耐烦地吐出烟雾,将即将燃尽的烟头弹进水坑里:“说了没有就是没有,我和他只是雇主和临时工的关系,凭什么把重要的东西交给我!”
叶风宸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雇主,和临时工吗。”
廖凡两道浓而黑的眉毛绞在一起,眼神透出一丝怒意:“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生意人,和苏先生做过一笔生意。”叶风宸毫不在意青年的态度,慢条斯理道,“按照约定,在我死后,需要廖先生将我留下的一件古董归还夜阑斋。”
“古董?”廖凡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这里根本没……”
我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什么。
叶风宸依然站在门口没动:“还请廖先生亲自过去取回古董,再交还给我。”
“你这人有病吧!”廖凡猛地从轮椅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叶风宸面前,“我已经告诉你去哪找你要的东西,现在离开我的店,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身材高挑的青年满面怒容,抵触的情绪像一根根尖刺。
“余生愉快……”叶风宸微微仰起头,“苏老师除了那件古董,还有另一样东西要给你。”
廖凡失去力气,手臂垂了下来:“他要给我什么?”
“是一本书。”
廖凡的喉结在脖子上吊起滑落,几度反复,也没能问出“什么书”这简单三个字。
叶风宸看了看我,什么都没问:“走吧。”
二人和青年一起,来到位于四环地价高昂的一栋别墅前。
青年走路很不方便,却十分要强。
既没有坐轮椅出来,免得要别人照顾;一路上遇到不好走的情况,也拒绝我的帮忙。
我一脸倔强,像要慷慨就义似的。
可是到了门口,我突然泄气,迟迟无法按下门铃。
叶风宸看着青年颓然的背影说:“门好像没锁。”
廖凡握住门把手,门咔哒一声开了。
他比之前瘸得更厉害了,走进门内这几步简直步履维艰。
哗啦——
有什么东西摆动飘逸的尾巴,悠然游了过去。
廖凡惊呆了。
这扇门后,竟然是一座偌大的图书馆。
一条条颜色诡艳华丽的鱼,在铺天盖地的书籍间,自由自在地穿梭游动。
26、
叶风宸弯起眼睛,笑容幽邃:“这是,苏先生的执念。”
“执念?”廖凡露出无法理解的表情。
叶风宸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静静地站在书架环绕当中,似乎在聆听什么。
廖凡站在游曳的光影中,一只“蝴蝶”落在我的指尖。
我发现那是我在墓园见过的,格外艳丽夺目的“蝴蝶”。
只不过,那其实是两条蝴蝶鱼。
它们的鱼吻贴在一起,身体组成了蝴蝶的翅膀,看上去随时能振翅而飞。
“前不久,我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躺在床上陷入昏迷期间,做了一个梦。”
廖凡失神地说,“我梦见一只蝴蝶落在我的病床上,就像眼前这只……”
【究竟是蝴蝶变成了鱼,还是鱼变成了蝴蝶?】
【你这个问题,有点类似庄周梦蝶。】
我发觉廖凡绕到那排书架后就没了动静,感到有些古怪,便过去查看。
两排书架隔出一排隐秘幽静的过道,廖凡和男人面对面站在当中,谁也没有出声。
廖凡的表情很平静,宛如失去生命一般的平静。
没有眼睛的男人微微低着头,像是正认真读一本书。
然而我那张脸所面对的,是廖凡敞开的身体。
我吓出一头冷汗,正要过去救出廖凡,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无妨,”叶风宸握住我冰凉的手,轻声说,“那是这座图书馆里的执念所化,我只是在‘读’。”
“读?”我闻所未闻,“读人的五脏六腑吗?”
叶风宸漫不经心地说:“有些人死后,我的鬼魂会不断重复生前的某些习惯。
就像肌肉记忆一样,同一种动作重复多次之后,肌肉会形成条件反射。
肌肉获得记忆的速度十分缓慢,可一旦获得,遗忘的速度也十分缓慢。”
我很诧异。
这个执念所化的男人,因为不断重复活着时的肢体记忆,遇到什么都会翻开阅读吗?
震惊之中,廖凡头顶上方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像在播放电影。
廖凡出生在一个氛围不大和睦的家庭,父亲经营一家鱼生店,性情沉闷严厉。
挨揍是家常便饭,稍微做错一点事,就会遭到一顿暴打。
这种情况,在母亲丢下他们离开之后愈演愈烈。
廖凡高中毕业后就不念了,在店里帮忙。
反正从小到大,都没有好好念过书,个性叛逆,整天打架鬼混,是让老师头痛不已的不良。
反倒是处理起生鱼片,刀工比成绩要漂亮多了。
任谁看到这样一个穿着黑色防水围裙的青年,摘下橡胶手套,带着满身鱼腥味坐在后巷看书,也会感到惊讶吧。
一次外送生鱼片的偶然,让他走进了一座令人欣羡的宅邸。
虽然主人看上去高冷得不可一世,可他充满书香的住处,对爱书之人却是天堂。
【你也喜欢看书?】发现送外卖的青年站在书架前一脸憧憬,臭屁主人用臭屁的口吻说。
【厨子就不能看书吗?】青年爱答不理地反问。
【当然可以。不过我这可没有《生鱼片的艺术》这种高级料理书。】主人讥讽道。
【等下次你定我们店里的外送,我可以送你一本,丰富一下你贫瘠的书架,和匮乏的知识。】青年反唇相讥。
【你这种态度,还指望有回头客吗?】主人质问道。
【那就祝您“鱼生”的每一天,都充满“鱼脍”的味道。】青年丢下印着“余生愉快”字样的餐盒,潇洒地扬长而去。
他以为这是和臭屁黑框眼镜男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
没过几天,他抱着书去书店的作家签售会,想要得到一直以来向往仰慕的作家的签名。
好不容易排队到了签名台前,那位作家扶了扶黑框眼镜,揶揄地对他微笑。
【你是特意来送《生鱼片的艺术》给我吗?】
【……】
27、
苏逸轩是一位很受欢迎的知名小说家。
廖凡喜欢看小说,对苏逸轩的作品十分着迷。
万万想不到作者是个脾气很差、毒舌、酷爱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死傲娇。
苏逸轩很喜欢吃鱼生,但不爱出门,次次都在余生愉快订餐,却从未夸奖过一次好吃。
每次廖凡去送餐,还要被挑三拣四一番。
【既然这么不满意,换一家不就得了。】青年忍无可忍。
【《生鱼片的艺术》还没买到吗?店虽然不大,却一样喜欢欺客呢。】臭作家转移话题。
【那我真是很期待,做生鱼片的,能写出什么腥膻的文字。】臭作家阴阳怪气。
腥膻的文字?这是什么奇妙的形容?!
青年正要还击,臭作家突然说:【如果需要参考资料的话,我这里的书你可以拿去看。】
廖凡闭上了嘴。
订餐,送餐。
借书,还书。
不知不觉间,廖凡成了苏逸轩家里的常客。
一来二去间,他习惯了臭作家的毒舌,甚至还对彼此一来一去的斗嘴有点乐在其中。
廖凡和父亲之间的矛盾,在某天彻底爆发。
父子二人如同一对积怨已久的仇人,势同水火地争吵。
廖凡挨了重重一巴掌后,甩掉束缚着他身体的围裙,怒气冲冲离开鱼生店。
一番游荡后,他来到苏逸轩家。
【挨打了?只肿了一边脸,看来犯错问题不大。】刻薄人说刻薄话。
【就是因为你这张嘴,第十二个助理也辞职不干了。】青年鄙视道。
【既然你讨厌听我说话,来我这干什么?】作家不屑地说。
【你不是在招聘生活助理吗,我来应聘。】青年理直气壮。
【哈!我哪个助理不是名牌大学毕业,凭你?】作家毫不掩饰地嘲讽。
【凭除了我,没人能受得了你的毒舌坏脾气。】青年继续理直气壮。
【……】作家很不满。
【新鲜鱼生,堂食可比外送好吃多了。】青年挑眉道。
青年精湛的刀工,灵巧的手指,熟练的操作,行云流水得让人转不开眼睛。
每每此时,苏逸轩最为安静。
尤其是写作瓶颈、没有灵感的时候,会无缘无故大发雷霆。
【大作家又思维枯竭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提供一下思路?】青年接住被乱丢的杂物开玩笑道。
【脑子里塞满鱼的人,提供如何杀鱼的思路吗!】作家咆哮。
【走,带你去个地方。】青年拉起作家的手腕。
【放手!你要带我去哪?我不出去!】臭作家像个小孩一样乱发脾气。
【带你去往脑袋里塞鱼!】青年不由分说,把臭作家扛出了门。
28、
【你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海洋馆?】作家看着面前游来游去的鱼,额角青筋暴起。
【你不觉得这些鱼很漂亮吗?】青年一脸愉悦。
【你每天在鱼生店里对着鱼还不够吗?】作家不洛周围看过来,调门变高了。
【那不一样。鱼生店里都是砧板上的鱼肉,这里的鱼却能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青年着迷地说。
作家看着青年帅气年轻的脸不吭声了。
【这是蝴蝶鱼,也叫蝶鱼,是色彩最艳丽的海水鱼之一,漂亮吧?】
【不过如此。】
【蝶鱼是终身单一配偶,所以它们总是两条在一起。】
【呵。】
【如果两条蝶鱼面对面,鱼吻相接,就变成了一只蝴蝶。】
【也可能是蝴蝶人格分裂,变成了两条鱼。】
【啧,不愧是作家,脑袋里都是荒诞的想法。】
【不愧是杀鱼的,脑袋里都是鱼。】
廖凡面对苏逸轩的毒舌,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用指尖点了点面前的玻璃,带着几分憧憬道:【那究竟是蝴蝶变成了鱼,还是鱼变成了蝴蝶?】
【这么深奥?】
【问题深奥,奈何你脑子太浅。】
【你什么时候能由衷夸我一次,说点好听的?】
【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极尽所能地表达不满之后,回到家的苏逸轩,却比出门前平静许多。
每当他全神贯注地投入创作中时,廖凡总是装作在一旁看书,眼神有一下没一下地溜过去。
苏逸轩诚然不是好相处的人,可时常给予廖凡指点,用听起来不怎么好听的话鼓励廖凡尝试写作。
廖凡在他的字里行间,在他不经意流露出的真实中,看到了一个才华横溢、天赋卓绝的作家。
看到了一个有点厌世,却机智风趣的成年人。
看到了一个富有同情心、愿意鼓励热爱文学的青年的前辈。
看到了一个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却不失可爱的男人。
廖凡迷恋他,仰慕他,渴望得到他的肯定。
然后开始渴望他这个人本身。
苏逸轩的手意外受伤,无法继续写小说,又开始闹脾气。
廖凡帮他洗澡的时候,克制不住咬了他喷射毒液的嘴。
苏逸轩却意料之外地平静。
【再有下一次,你就主动辞职滚蛋。】
【那这样呢?】青年吻他瘦削的腹部。
【这是什么意思?】
【蝴蝶鱼在求偶的时候,雄鱼会用吻触碰雌鱼的腹部。】
【凭什么你是雄鱼我是雌鱼?】
【那我给你亲,我没你这么小气。】青年撩起衣服露出紧绷的腹肌。
【……滚。】
我们在一起了。
廖凡第一次感到了满足。
胸腔像是塞满了东西,沉甸甸的,很充实。
他变成了随时会独自一人露出傻笑的笨蛋。
他成了哪怕被毒舌也感到愉悦的抖M。
变成了不稳定的醋坛子。
年轻人的感情往往太过激烈,内心的爱恨都写在眼睛里。
所有人都对廖凡说:“你和苏逸轩的身世相差太多了,你们不可能。”
廖凡对这些人回以满不在乎的态度。
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苏逸轩的变化。
29、
苏逸轩的手伤迟迟没有痊愈,一直休息没有继续写稿。
受到心情影响,我总是心不在焉,不是丢三落四,就是手忙脚乱,脾气发作一波接一波。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把日常重心变成监督廖凡创作“生鱼片的艺术”。
【你那么喜欢看小说,也可以尝试自己写小说。】
【高中都没毕业的人,写出来的东西不会让人笑话吗。】
【学历不能决定一切。你可以写怒火街头的青春岁月,写你打架的时候一挑三四五有多厉害,直到屁股不幸被捅了一刀。】
虽然没什么自信,可是有苏逸轩的鼓励,廖凡还是开始了艰难的创作。
可苏逸轩变本加厉的严苛挑剔,让他本就不多的那点自信心日渐稀薄。
苏逸轩的坏脾气逐渐渗透到方方面面,两人之间的斗嘴变成了争吵。
廖凡几次赌气摔门离开,几次夜里溜回苏逸轩床上。
次数多了,怀里的人渐渐无法弥合他心里的裂缝。
他年纪小,阅历少,学历低,家庭环境不怎么样,只擅长打架和做生鱼片。
他在苏逸轩面前,注定是惨败的输家。
这种悄然滋生、愈发沉重的领悟,在他发现苏逸轩和前男友约会后,变得清晰而深刻。
那个衣冠楚楚、名校毕业,拥有自己事务所的大律师,和鱼生店老板不务正业的混混儿子,是天壤之别。
廖凡不愿怀疑苏逸轩,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自卑让他张不开嘴,怕答案如一把尖刀,割断他和苏逸轩之间日渐脆弱的关系。
他把全部心思放在写作上,在苏逸轩生日这一天,满怀期待将手稿拿给苏逸轩看。
青年想看到爱人的笑容,想得到仰慕之人的肯定,想要一切重回正轨。
【为什么给我看这种东西?】
【不是你让我试着创作吗!】
【……我知道我没有天赋,如果不是因为你一再鼓励,我也不会写什么小说。】
【所以你写出这种烂东西,还要怪我吗?】
【苏逸轩,我知道你因为写作不顺利心情不好,但你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忍不了的话就滚出去,你既不是我第一个糟糕的助理,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助理吗?你跟别的助理也睡在一起吗!】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我以前每一个助理都是名校毕业,至少写得出能被称作‘小说’的东西。】
【哈……没错,我写的东西垃圾,因为我本身就很垃圾。我除了能在床上让你满意,任何方面都入不了大作家你的眼。还是你那位前男友更好吧,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是我没有我“能干”吗!】
【有些话我一直忍着没说,既然你自己清楚,那再好不过。你滚吧,滚回你的鱼生店,比起写作,还是切生鱼片适合你。鱼生,我已经腻了。】
苏逸轩丢下冰冷残忍的话,面无表情地夺门而出。
那一天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廖凡很快就后悔了,立刻追了出去。
他在雨中跑过大街小巷,疯狂打苏逸轩的手机。
他在前男友那里,安然无恙。
廖凡站在十字路口,像一条狼狈的落水狗,被主人抛弃,无路可走。
他听到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可能是骨头,也可能是心。
30、
苏逸轩死了。
在廖凡从鬼门关回来,从昏迷中醒来的那天,因突发性心衰死在睡梦中。
恶言相向的暴雨之夜,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回忆。
爱,恨,埋怨,不甘……
如同一篇没有结尾的小说,青年单纯炽热的恋情就这样,随着作家的猝死,化作无法纾解的痛苦迷惘。
廖凡变得沉默。我回到家,回到鱼生店,回到砧板上的鱼中间,一切回归原点。
没有眼睛的男人“读”完廖凡,手指轻轻一拨,廖凡的身体像是一本完成使命的书缓缓合上。
男人走远,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深处。
廖凡脸上满是泪水,靠着书架滑坐在地。
我过去扶他起来说:“其实我觉得苏先生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廖凡冷冷推开我的手:“苏逸轩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凉薄的人,从不在乎别人的感受,连死都死得这么任性。”
叶风宸徐徐道:“灵契解除与否,无关执念能否消失。
不过,苏先生的执念本来叶在那个东西里,不该被任何人看到。
既然能在我们面前显现,一定是有人不洛我的遗愿,私自打开了那个东西。”
我睁大眼睛:“你是说,苏先生的魂器能叶住执念?”
叶风宸点头道:“这是苏先生特意提出的要求,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我不安地说,“私自打开魂器的人,现在在哪?”
一丝诡异的笑意在叶风宸嘴角缓慢绽放,他拖长声音悠悠道:“谁知道呢。”
铃——
昼冥王的法铃声回荡在图书馆上空。
蝴蝶鱼一只接一只消失,沙沙的啮咬声越来越大。
书籍连同书架,像铁器生锈,逐渐被斑驳的痕迹吞噬。
仔细看,原来是密密麻麻的书虫。
它们吃掉一本又一本书上的文字,体型愈发膨胀。
沙沙,沙沙……
图书馆快要被书虫淹没了。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没有我,你能有今天的一切吗!白眼狼……】
【最后一次,求求你,这是最后一次了,哥你不能这么绝情啊呜呜呜……】
【你不要这么任性,你知道我不可能和家里闹翻。现在这样不好吗,虽然我结婚了,可我们依然在一起……】
【我这么做不都是为了老师你吗!我也是有家要养活的,你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情绪啊……】
化成白纸的书,如秋风中的落叶,接二连三从书架上掉落。
男男女女不同的声音出现又消失。这其中有一个清冷的声音,廖凡再熟悉不过。
31、
残留着零落字迹的书里,掉出一串串回忆。
“自私”、“薄情”、“冷漠”,在这些本该与苏逸轩最亲近的人看来,苏逸轩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恶人”。
我只感到,这些书的字里行间,藏着一个个沉重的枷锁。
挟恩图报,贪得无厌的舅舅;一再上门要钱,索求无度的妹妹。
已经结婚却纠缠不休的前男友;只把人当摇钱树,暗地里找代笔作家完成作品的编辑……
这个“恶人”,活得一点也不自在。
我这种人在他身边,只会给他招来是非。
而我自己,无论多努力,也无法达到让他满意的地步。
所以赶我走,我一点也不意外,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我鼻腔有些酸胀,偷偷拽了拽叶风宸的衣袖:“可以停止吗?这个执念,可以让它结束吗?”
叶风宸垂下眼睫握住我的手:“魂器被打开的那一刻,就已经来不及了。”
我胸口一紧,还想说些什么,又一本掉落的书发出空冥的回响——
【‘想你’这简单两个字,在我舌尖打了无数个转,最后还是只能咽回去。
它是一块砖,棱角坚硬地硌在我胃里,无论我动或不动都疼得厉害。
我知道见你就能消化这块砖,但我宁可这样疼着。
我只愿你余生的每一天,都充满愉快的味道。】
【我是个极度自私的刻薄鬼。】苏逸轩和那些人一样,如此评价自己。
【我知道自己像只刺猬,长满尖刺,随时一副要战斗的姿态。
其实我是个懦夫,从小就很自卑,除了写作别无长处。
在舅舅家寄人篱下长大的日子里,时刻担心被人嫌恶丢弃。
所以我害怕,很害怕,克制不住用恶毒的语言把所有人都赶走。
这样一来,我就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了。】
【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我忍不住想,他真年轻,真漂亮。
他身上有种烟火气,是穿过街巷的风的味道。
真实,鲜活,生机勃勃。让人情不自禁心生向往。】
【这样一个青年,崇拜我,迷恋我,渴望得到我的肯定。
期待着我的人生。
可他不知道,他羡慕我,憧憬我,愿意用这一切与他交换。
逃离这张书桌,逃出这个书房。
骑着电瓶车,戴着头盔,在街上争分夺秒地送货,去胡同里痛快淋漓地揍人。
回家和坏脾气的父亲吵架,动作麻利漂亮地处理生鱼片……】
【他注视我的时候,眼中闪着光。
但我怕吓到他,怕他发现我如此依恋一个比自己小十多岁的青年……】
【我到底是为什么发脾气?
是出于一直以来本能的害怕,忍不住想试探我的底线,还是……
因为那个东西恶化,让我失去自控?】
【我无法继续写作了。昨天下午构思好的情节,今天全都忘了。
甚至廖凡提起这件事之后,我才记起曾经构思过情节这件事。
我声称手无法写字,也没法敲键盘,又一次对编辑要求延后交稿。
其实我的手,早就好了。】
【忘了,又忘了。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我忘了自己要去哪。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和已经断了关系三年的男人,现在还在一起。
或者说那一刻,我脑子里只剩下三年前的记忆。
此时我的脸色,大概苍白得像鬼一样吧。】
【一个人的内心世界崩塌,眼中的景色一定很壮观,犹如雪崩海啸,天塌地陷。
编辑把代笔作家完成的部分放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眼里是什么呢?
自卑没有击垮我,被母亲丢弃没有击垮我。
舅舅一家人和妹妹的贪婪无餍,痛苦屈辱的失恋,低谷时期的恶评……都不曾像现在这样让我彻底溃败。】
沙沙沙……
我看向廖凡失去血色的脸,下意识把手往叶风宸手掌里缩了缩。
而廖凡只有一个人,独自承受那绝望的回忆之音——
【我的脑子里生了虫,它们在啃食我的脑髓。】
32、
【我这一生,就是不断被抛弃的一生。
现在连我自己,也要抛弃我了。】
【我摸着我强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风的味道,爱得近乎嫉妒。
确定无疑的事只要有一两件,就足以抵御世事无常。
他是我的确定无疑。
所以我知道只要开口,只要一句“我需要你”,他会义无反顾留在我身边。
正因如此,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口。
不是因为虚伪的骄傲和自卑的自尊。
是不想我心中最美好的风景,因我磨损消耗,蹉跎沧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不要死,求你……】
【我看着他躺在那里,宛如一场梦。
我想告诉他,如果他没有天赋,我从一开始就不会鼓励他。
他的文字和他一样,是未经打磨的璞玉,真实,自然,蓬勃,有穿街走巷的风的味道。
可医生说他恐怕不会再醒过来了……
老天是嫌我这漫长的死亡,还不够残酷吗?】
我是个自私的懦夫,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任性吧。
在我变成让自己讨厌憎恶的人之前,变得连讨厌和憎恶自己这件事都不记得之前,带着我心中最美的回忆离开。
廖凡在梦中醒来。
苏逸轩在梦中死去。
死离生别,一似庄周梦蝶。
铃——随着青年跪倒在地,昼冥王的法铃再次响起。
书虫吞噬了整座图书馆,执念的幻象幽幽隐退。
苏逸轩的别墅恢复原貌,尚未尽散的白雾中,东倒西歪地躺着几个人,皆神情涣散眼神呆滞。
“呃……”这时,倒在沙发上的男人发出苏醒的呻吟。
这些昏迷不醒的人之中,有几个是苏逸轩的家人,还有我的编辑。
而这个正在醒来的男人,是苏逸轩的前男友。
这男人五官周正,西装笔挺,领带夹和袖扣精致闪亮,本该是派头十足。
眼下却狼狈地滑下沙发,想藏到和茶几之间的空隙里,别说风度,连理智也快没了。
廖凡眼睛血红地冲过去,揪住男人的衣领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男人瞳孔剧颤:“放开我,求你放了我!不要……不要再看了……救命!”
廖凡一拳砸到他脸上,他差点整个人飞出去。
但这一拳,也让他开始清醒过来。
他瘫在沙发上直勾勾瞪着廖凡:“是你……”
廖凡紧握的拳头颤抖不停:“你来这里干什么,他都死了,你还要纠缠不放吗!”
男人的喉结急剧滚动,面无血色地说:“我来,是宣读遗嘱的。”
廖凡失神道:“遗嘱?”
廖凡愣了几秒,突然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是那个人的风格呢。
白纸黑字的法律条款,冰冷严肃的遗嘱内容,藏着那个“恶人”刻薄吝啬的讥讽——
你们啊,一分钱都别想拿到。
廖凡笑得弯下腰,笑得想吐。
男人颓然地发了会呆,忽然记起什么,从角落找出一个纸袋:“这是给你的。”
“给我?”廖凡擦了擦笑出来的泪水,颤抖着接过纸袋打开,里面是合同之类的文件,还有一本书。
书的叶面很简单,乍看像是一只蝶翼华丽迷人的蝴蝶,其实是两只鱼吻相接的蝴蝶鱼。
书名是《涅槃蝶》。
廖凡死死盯着书名,发白的指尖抖得厉害。
这是他的第一本小说,被苏逸轩称作垃圾的小说,现在已经出版。
这是苏逸轩留给他的遗产,送给他余生的礼物。
廖凡把书抱进怀里,不断收紧手臂,仿佛抱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具倔强又温柔的躯体。
压抑痛苦的哭声回荡在寂静的别墅里,是一声声不到回应的呼唤。
青年如梦游般离开苏逸轩的别墅,离开那一屋子落魄的嘴脸。
33、
莫泽让我出来,说要带我去野餐。
十几分钟后,衣衫整齐的我坐在院子当中的独木舟上,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这里很不错吧。”莫泽丝毫不觉得自己奇怪,躺在船上摊开手臂,让阳光洒在身上。
我看不懂这陆上行舟的狂想。
不过空气中是草木清香,耳畔是逐鹿笃笃,池塘里锦鲤摆尾,坐在其中感觉的确不错。
“叶先生出门了吗?”我问。
莫泽懒懒地说:“谁知道。”
我不知和我说什么,不说话又有些拘谨。
“你很在意他?”莫泽突然问。
我脸红着说:“我只是随口问问。”
问的时候是随口一问,可是被莫泽这么一说,我发觉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起了叶风宸。
莫泽捻起青年柔软的发丝,拖长了语调说:“上一个这么在意他的人,到死都没有猜透他的心思。”
莫泽凝视我的眼眸道:“老怪物不在乎人类,也没有感情,只是偶尔会对一些人产生兴趣。
我无所谓对方心情如何,一旦兴趣没了,就会弃之不洛。”
我对此并不十分意外,可却说不出缘由地感到心脏在下沉。
清新温暖的空气,突然凝滞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你刚才说上一个……是什么人?”
“是一个,和你很像的人。”莫泽勾起嘴角,“和你一样心思单纯,叫人一眼就能看透。”
我低声说:“那我……后来怎么样了?”
莫泽的眸色变暗了几分,凛起的瞳孔透着妖异:“死了。
叶风宸有救他的能力,却没有救他的心意。
他又没有和你一样,跟叶风宸结下婚契。叶风宸不插手人间恩怨,所以就眼睁睁看着他死了。”
像是院子里的空气被抽空了,我有些呼吸不畅。
我起身说:“我去画室。”
莫泽趴在船舷边,冲着我逃跑一样狼狈的背影说:“你和老怪物之间有婚契约束,他不会不管你的!”
这话听上去是安慰,可我心中的波动丝毫没有得到平息。
34、
一场秋雨一场寒。
自墓园那天雨后,又下了几场雨,风中寒意更重。
这天下午我在茶桌前睡着了,背上忽然一暖,借此悠悠醒来。
我扯了扯凭空出现的毯子,抬头看到叶风宸站在面前。
“不小心睡过去了。”我赶紧坐起来擦了擦嘴角。
我胸口忽悠一下,飘起落下又飘起,仰头失神地注视叶风宸。
“我要出趟门,这次的情况有些棘手,可能晚些回来。”叶风宸收回手道。
我抿了下嘴唇,鼓起勇气说:“我可以一起吗?”
面对青年忐忑的期待,叶风宸说:“我独自前往比较妥当。”
我缓缓垂下眼睫:“嗯。”
“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客人上门,总要有人招呼做生意。”
我吓了一跳:“我?这怎么行!”
“有什么不行,”叶风宸浅笑道,“你是夜阑斋的二老板,这生意怎么做,你说了算。”
我心跳超速:“可是我不会说话,茶道也还不算熟练,还有灵契……”
叶风宸阻止青年继续说下去:“你和我缔结婚契,也是夜阑斋的主人,灵契的事不用担心。
上次你不是帮了客人的忙吗?我相信,你可以做得很好。”
我的心在叶风宸笃定沉缓的语气中渐渐安定下来,可还是难免紧张。
我不知道叶风宸为什么信任我,反正我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这时莫泽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别担心,还有我帮你呢。”
叶风宸不屑地看向这猫,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不捣乱就不错了。
莫泽愉悦地说:“你的家业和老婆,就放心交给我吧~”
-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看店迎来的第一位客人,会是陆子昊。
我像刚刚从冷柜里爬出来的尸体,硬邦邦地死死盯着陆子昊。
陆子昊诧异地打量眼前这个奇怪的青年:“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
我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清陆子昊一张一合的嘴在说什么。
莫泽看出青年不对劲,上前说:“他是新来的,还不太适应,反应有点慢。这位先生请不要介意,这边请。”
陆子昊收回狐疑的视线,走向本席茶桌。
莫泽用胳膊肘怼了怼我,小声说:“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是夜阑斋的二老板!
如果你无法面对过去,那就闭嘴沏茶,其我的交给我。”
我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镇定。
我到茶桌前坐下开始烧水,姿势却无法舒展。
“客人怎么称呼?”莫泽转移陆子昊的注意力。
“姓陆。”陆子昊随口说,“原来这里是古董店。”
莫泽:“陆先生来之前以为夜阑斋是什么地方?”
“我认识的一个人,曾在这里买过一只造型特殊的琉璃香炉,他非常重视。
有一次我无意间拿起香炉观赏,他看到后情绪十分激动,跟我大吵了一架……
不过后来这只香炉不见了,我想重新买一只送给他。”
我提着紫砂壶倒出茶汤,手一抖洒出几滴。
之前江曜提起过这件事,陆子昊因为触碰香炉,气运急转直下。
他情绪那么激动,不是因为重视香炉,而是重视陆子昊。
“请用茶。”我闷声道。
莫泽抱着胳膊赖洋洋地说:“古董可不是流水线上生产的地摊货,夜阑斋里也没有锅碗瓢盆那种成批出窑的普通货色,大部分是绝无仅有的孤品,无法找到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陆子昊闻过茶香后刚喝了一口,听我这么说放下茶盏:“那我好像白跑一趟了。”
“别这么说,”莫泽用循循善诱的口吻道,“陆先生可以为自己选一件古董。”
“我对收藏古董不感兴趣。”陆子昊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我以前为了一个男人,做过很多不堪回首的事。
当我终于和爱人重逢,以为自己重获新生的时候,那个男人却又一次出现在了我面前……”
35、
“我和男友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中间因为一些误会分开,直到多年后才破镜重圆。
我实现了自己的心愿,我从过往的痛苦中逃了出来,我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变好。
可是那个人却又一次出现了,还和我的男友有生意往来。”
我不想听,却没有逃走。
我不想再缩回茧里,自怨自艾地一味逃避。
手机响个不停,陆子昊却听不见,自言自语地继续说:
“更让我不安的是,时隔多年重拾旧爱,我却有点不认识男友了。
他像戴着一副精心描画的面具,每一个表情、每一丝情绪,都经过缜密的设计。
我知道他过去那些年一直在忍受屈辱和煎熬,每天都像在演戏一样活在伪装里。
是不是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或许这就是江曜的本性,只有在面对我这张“可恨”的脸时,才会歇斯底里地爆发。
陆子昊沉默片刻,突然说:“有时我怀疑,他是不是假戏真做,爱上仇人的儿子了。”
“不可能!”我脱口而出。
陆子昊的眼神倏然犀利起来:“你怎么知道?”
莫泽在我腿上捏了一下,我支支吾吾道:“我,我觉得可能是你想多了。”
“相爱的人在一起久了,难免有些矛盾。”莫泽接过话说,“感情一旦产生裂隙,就容易疑神疑鬼。”
陆子昊失神地说:“可能因为那个人纠缠不休,我才会胡思乱想。
我发了会呆,等回神的时候,莫泽已经带陆子昊去了那条神秘的走廊。
走过一扇扇紧闭的门,终于找到二人。
敞开的房间里,桌案上摆放的架子上,立着一面白铜钿背八角海矶镜。
镜背面装饰螺钿和琥珀,繁复精美得令人赞叹。
但镜面却有一道遗憾的裂痕,无论多美的脸照进去,都像被劈了一刀。
“这是契约,请仔细看好条款内容。”我取出独属于这个房间的契约。
陆子昊的喉结不住滚动,似乎在害怕什么,颤巍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铃响,结契。
送走陆子昊后,莫泽得意洋洋地搂住我的肩膀:“老怪物不在,我们也做的很不错嘛!”
忽然一阵音乐声响起,我发现陆子昊的手机落在了这里。
我急忙拿起手机跑出大门。
停车场距离不远,我以为陆子昊或许还没有离开,可是到了一看,陆子昊的车已经开走了。
手机还响个不停,我重重吐了一口闷气,转身准备回去。
奈何冤家路窄,站在几步之外的男人冷冰冰地质问:“子昊的手机,为什么在你那里?”
36、
江曜阴沉地看着我:“我在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我默不作声,但没有回避江曜冰冷的目光。
江曜从下属口中得知,陆子昊来了古董街。
看到我手里拿着陆子昊的手机,他已经猜到大概:“叶风宸卖给了他什么?”
我紧绷地说:“客人买了什么是我的隐私,我不方便透露。”
江曜冷笑一声:“你这二老板倒是做得像模像样。”
我无视他的讥讽,脚步匆匆想要回去。
江曜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用命令的语气说:“上车。”
我吓了一跳:“我不……”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江曜咬牙切齿道,“上车!”
我奋力扭动手腕说:“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我不会上你的车。”
江曜一把将我甩到车上:“那你告诉我,子昊买了什么,签的契约内容都有哪些!”
我颤声说:“这些都是客人的隐私,我不能说。”
“子昊在我面前没有隐私。”江曜按住青年的肩膀,朝我压过去,“你和你的叶老板,该不会想借机报复我吧?”
我挣扎道:“我没有……”
江曜狠狠捏住我的脸颊,眼底酝酿着风暴:“你最好没有。你爸是罪有应得,他活该!”
我体内涌起一股悲愤,狠狠推开他的手:“我爸不是那种人!”
江曜对于我的反抗和勇气很诧异,怒不可遏道:“我临死之前亲口说的,做过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家的事,你还想狡辩吗!”
“我……”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时无话可说。
我忍住颤抖,尽量平静地说:“我没想过要报复你。我只是按照规矩把陆先生看中的古董卖给我,仅此而已。”
“你?”江曜难以置信,“洛家的废物少爷,也会和人打交道做生意了吗?”
“真叫人刮目相看。”江曜皮笑肉不笑,“看来你很享受现在的人生啊。”
我被我紧紧压着动弹不了,愈发感到慌乱:“你到底想干什么?”
“跟我走。”江曜深深看着青年的双眼,再次用命令的语气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我愣了愣:“你说什么?”
江曜贴近我,施舍仁慈道:“我可以既往不咎,给你找个合适的住处安置你,让你还跟以前一样,做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用操心的小少爷。”
我倒吸了一口气。
过去江曜承揽一切,任由我一无是处地缩在茧里,不仅是为了讨好我、欺骗我的感情。
而是打从心底认为,我就是一个毫无作用的人。
什么都做不好,就什么都不要做。
不敢担起责任,就不要承担任何责任。
“放开我,”我一字一句地说,“我要回家了。”
“家?那也能叫家!”江曜嗤笑道,“你真想和那种来历不明、连是不是人类都不知道的东西生活在一起?我真的是对你好吗,真的爱你吗?”
我像是被戳到痛处,心底隐秘的地方一抽一抽地钝痛。
但我没有退缩,还是坚定地说:“这世上的确有许多披着人皮却不做人事的怪物。
分辨不清看不透彻,这只能怪我自己没用。
可是……可是别人对我是否真心那是别人的事,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行了。”
“我是在给你机会,你不要不识好歹,自甘堕落。”江曜感到愤怒,因为害怕而愤怒。
在我张开嘴,尚未来得及发出声音时,江曜突然咬住了我嘴唇。
“唔!”我震惊不已,奋力躲闪,“放………”
穿书后,我成了被男主算计到家破人亡的女配,看着眼前深情款款说爱我的男主,我庆幸这一切还尚未发生。
“颜儿,我心悦与你此生不变!”
“是吗?你昨晚在谢小姐的榻上也是这么说的”
一夜好梦醒来,我居然穿书了。睁眼看着这精致美观的古物我并不相信,直到我的父亲娘亲同我一起吃早餐还有一群佣人伺候着的时候,我信了!......
一夜好梦醒来,我居然穿书了。睁眼看着这精致美观的古物我并不相信,直到我的父亲娘亲同我一起吃早餐还有一群佣人伺候着的时候,我信了!
书里的洛颜就是个恋爱脑,被一个洛府赘婿给迷得七荤八素倾家荡产,最后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剧。可是既然我现在就是洛颜,必定手撕渣男!
“小姐!小姐!连城公子高中了!”丫鬟欢喜开心的叫喊着,飞奔着向我跑来。高中?按剧情接着她就是以需要打点关系为由向女主索要财物攒小金库,这个凤凰男!正当我想到这就气得咬牙切齿,怒气冲冲,这会他就来了。
“颜儿!我高中了你不欢喜吗?”连城委屈巴巴的说。
“自是高兴的,恭喜啊。”我说着皮笑肉不笑的坐下喝了一口茶,“颜儿,我们明日去游船如何?”游船?无非就是想向你那些所谓的同门炫耀相府千金被自己迷得七荤八素罢了,“哎呀……”此时不晕更待何时!
欢喜见我晕乎乎的,急忙跑来想扶着我。奈何被渣男连城捷足先登,啊!完了!别碰我啊!
“男女有别,让欢喜扶着我即可!”欢喜连忙跑来扶好我,“小姐你怎么了?”她关心的问道。
“无事,许是近日饮食不调,调理即可。”我闭着眼睛瞎说道,“颜儿,我现已经成为探花郎,我们的婚事可……”
“父母之命,洛颜年幼不敢不从,此时还需父亲娘亲做主。”连城疑惑的看着我,“颜儿,我们不是说好了吗?”
“我们什么都没说过啊,怕不是探花郎听错了吧。洛颜确实羡慕探花郎的才华,并无他意!”虽然不知道女主以前和他说了什么,不过原文女主唯唯诺诺肯定也数不出什么张狂之词。
连城见我反悔,假装服软表忠心。“颜儿,洛府养育我十几载我真心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而对于你便是一眼万年,我连城心悦与你此生不变!”
不由得鸡皮疙瘩起一地!
“那你得多多感谢我父亲,是他救助了你!而不是我!”我说着揉揉脑袋。
“颜儿!”他不敢相信我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吧,听闺蜜说按原文渣男高中后不久就和女主成亲了,如今我穿书了誓死搅黄这门亲事!
连城焦急的往前走了一步,我连忙起身往后退,这人怎么还动起来了?
不远处父亲正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连城刚伸出手,“哎呀…”听到我痛苦的叫声,父亲加快了脚步往我这里走来,看见连城手伸在我前面,而娇弱的女儿躺在地上,眼里满是泪水。
刚刚暗中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洛家仅此我一个女儿,父亲自然宝贝的不行。
“连城?!你如何解释?”他怒气冲冲的瞪着连城,温柔的扶我起来。我楚楚可怜的摸着我的膝盖,哭唧唧的说“父亲,是女儿不好,不怪探花郎!他是想与女儿商量婚事,女儿觉得婚姻大事应听从父亲娘亲,呜呜呜……”抽泣着说完。
虽说原女主无脑,奈何生的一副好皮囊。这一哭,哪个男人扛得住,还是一个爱女如命的父亲!
“婚姻大事,你竟敢与颜儿私定?”这一点彻底惹怒了洛铭。
“洛大人,听听我一言……”
我赶忙娇弱的开口“父亲,颜儿不敢私定终生颜儿听您的!呜呜呜,父亲都是为了颜儿好!”说完娇羞的低下头,“颜儿不舍得离开你!”
洛铭看着眼里还有余泪的女儿,哪里还有心情谈婚论嫁,何况此男子想与颜儿私定终生,这不是在败坏自家女儿名声吗?
“逐出我洛府,永世不得踏入!”洛铭铿锵有力的说。
说完,几个仆人架着连城将他扔出了洛府。
不过拜他所赐,娘亲连夜来与我谈心,,生怕我被这些毛头小子迷了心智,来的时候还带来不少金贵的首饰与布料哄我开心,看得我两眼放光!真好啊!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用为了这门亲事烦恼了!
欢喜倒纳闷起来,“小姐,你之前不是最喜欢连城少爷了吗?”
“欢喜,今日他竟与我私定终生毁我名誉,你觉得怎么样?”欢喜听到这皱起眉头,“欢喜不悦,伤害小姐任何都不行,名誉更不可!”她愤愤的说。
“所以啊,我只是喜欢他的才华罢了,懂吗?”我微笑着说。
欢喜点点头,笑眯眯的说“小姐开心便好!”这个傻丫头啊,憨憨的。
这几日我都在府里转悠熟悉,相府大而雅静。风景倒也别致,不过我总想出去见识一下古代的集市,求了父亲娘亲许久才可以出门。但是大闺秀不便抛头露面,我得带着头纱出去,没事,能出去玩就行。
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我开心的挑选着其中一个摊位前的异域首饰,突然听到一位书生说“你可听说连兄之事洛府之女因连兄当是探花而未做状元郎拒绝了连城兄的提亲,此女必嫌贫爱富!”
我眉头一皱,心里早已怒火中烧。
“欢喜,跟着我。”我低声说。
两位书生一路在闲聊着,我们便小心翼翼尾随其后。突然转到一个酒楼里。我和欢喜偷摸着跟过去,离他们不远之处坐下。
纯音?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攀上另外一个高枝了。
“欢喜!你知道哪位大人家的小姐叫纯音吗?”我好奇地问。
“小姐,欢喜没记错的话,谢大人之女名唤纯音。”她眨巴着眼睛。
谢纯音?我思索了一下这几日理清的一些官场关系,这不是武官之女吗?武官之女找个探花郎自然是有前途的,还不怕被家暴我思索着。
“欢喜,你这样去大街小巷将探花郎逼亲的事情传出去。”欢喜表情严肃的听我说完,“小姐真的可以吗?”
“去吧,没事。不会出事的。”
我拍拍胸脯,点了好酒好肉。带这个头纱吃东西真麻烦。直接跟店小二要了一间厢房,去包厢吃。我叫来小二吩咐了两句,就上楼去包厢里。
这个酒店包厢倒也素雅,往窗外一看还能看到江边的美景,“哇!真有意境!”小二贴心的饭菜摆好,屏退店小二后我快速摘下头纱,“连呼吸都顺畅了!”我欢呼着。狼吞虎咽的享受美食。
我坐下开始享受美食,这窑鸡肉质真的紧实啊,肉质鲜美古代人真的会吃啊!
“咳咳咳!”突然背后传来咳嗽的声音,我愣住不敢动怯生生的问道“何人?”很久都听不到声音回应,随之而来的是弥漫开来血腥味。我转过头去,应如眼帘的是一个绝色男子,还是一个受伤的绝色男子!
“你,阁下……”这肯定是被追杀躲起来了啊,我慌乱的不知所措,眼睛乱瞟看到了一个貌似官府的腰牌。
“你是官人?”我半信半疑。
“算是!”他气若游丝的回答。
我惊恐的纠结着,“咚咚咚咚……”敲门声直击我的心脏,“小姐!小姐!”吓死我了,我急忙跑去开门把欢喜拉进包厢快速关上门锁死,“欢喜,待会看到什么都别叫,听到没有!”我压低声音严肃的说。
欢喜乖巧的点头,我还是不放心捂着她的嘴把她带到那个受伤男子面前,“啊!”还好欢喜只是小声惊讶并未叫出声音。
“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进入我的厢房了,他还受伤了,目测很严重!”
欢喜定睛一看,“十三王爷?”她惊讶的说。
“王爷?你确定?”我惊讶的张大嘴巴。
“小姐,老爷生辰之时十三王爷曾前来贺寿,欢喜应没有认错。”我看他也不像普通人,“欢喜,可有带伤药!?”
“小姐,有!”娘亲说我自幼顽皮,欢喜跟着我也才吃了不少苦痛,我俩经常受一些小伤,娘亲便叫欢喜身上带着一两瓶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欢喜慌慌张张从怀里拿出伤药,我们手忙脚乱的替他包扎好,我嘴里不停的祈祷别死啊,谋害王爷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咳咳咳……”眼前这个满身血迹的男子咳嗽着缓缓抬起眼眸,眉目俊朗不失英气,看着我愣神一下,他的眼神很柔和倒也没有杀气。
“我们替你包扎好了,但是我们并非行医之人,手法欠缺妥当,公子回去让医者好生瞧一瞧。”我拉着欢喜站起来后退说。
“谢…谢…”他虚弱着说,“那个,公子,小女子出门多时该回家中,公子保重!小女子今日会包下这间厢房,还望公子早日恢复!”说完喊了一句欢喜立刻提溜跑路。
我吩咐欢喜去将这间厢房今日包下。
“小姐,我们银两不够。”欢喜皱眉。
我肉疼的从手上摘下一个手镯,哭唧唧的说“用这个便可。”
欢喜这才下楼去。
悄咪咪回到洛府,欢喜急忙伺候我换了一身衣裳。以防出纰漏我让欢喜也换了一身,万一衣角沾染到血迹被他人看见那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那个神秘男子吓得我几日不敢出门,生怕有出什么事端。我现在只想待在洛家好好享受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神仙日子。
“小姐,谢家小姐明日举行秋菊吟诗会,邀请你……”欢喜还没说完,我拿开盖在脸上的书籍说不去,“颜儿,为何不去?”娘亲缓缓走过来,那仪态万千得到样子我完全挪不开眼!真美啊!
“可是为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娘亲心疼地问。
我假装不知道好奇地问什么流言蜚语,娘亲叹了口气,“颜儿受苦了,想那连战真的不知好歹,颜儿无需知晓,为娘必定为你扫清碍眼之人。”
我眼里满是感激,但是这种事情怎能让娘亲动手呢!
“娘亲,世家小姐都去颜儿不去不合适,娘亲放心颜儿只有分寸!”娘亲看着我懂事的样子更是心疼,“之前身边没有侍卫保护都受伤了,娘亲和父亲挑选了几名暗卫暗中保护你,这是号令他们的笛子,娘亲希望你平安。”
这个娘亲太好了吧!又美又舍得钱财还舍得买暗卫保护自己的女儿!“谢谢娘亲!”我开心的接下口笛。
次日,我让欢喜给我换上素净而不失淡雅的衣服出席这场鸿门宴!
铜镜里唇红齿白的娇俏美人,洛颜,今日就是彻底斩断渣男前程的大好日子,“欢喜,我们走!”
等我和欢喜来到这场宴会的地点时,十几个佳人才子已经聚成一团吟诗作乐,抚琴奏乐好不文雅!
连城在这些书生堆里算是有姿色的,我一眼就看到他正在和一个女子交谈。神色愉悦。
我扭头就找位置坐下,等待这场鸿门宴拉开序幕。
果然,谢纯音一会就找上门来,武将之女果然非同凡响,身着束身女子英姿飒爽好不帅气!“洛妹妹近来可好?”
她笑吟吟地问,我倒也坦诚回答过得不错。连城跟在谢纯音身后默不作声,显得一副明事理的模样,“听闻洛妹妹对当今状元郎很是钦慕?”
我微微摇头,含笑说“确实钦慕其才华,是洛颜毕生所不能达到的!虽为女子,但仰慕文豪有何不可!”
“今日确实听到对洛妹妹不好的风言风语,是关于连城探花郎的!”这么直接刚我敬佩你是一条女汉子。
“有劳谢姐姐挂心!连探花与我商议私定终生,但我一口回绝,他恼羞成怒便推倒我,这有何风言风语可传?尚且此事已传遍大街小巷,我已然看淡!”我挑眉问道!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书生门更是窃窃私语。
“连探花是我父亲年幼时将其带回洛府,是我父让其顺利安康长大,他凭借自身努力考取功名自然是好事,可是怎可越过父母之命悄然与吾私定终生,于礼于情这不是置洛颜清白于不顾吗?这不是置洛家脸面于不顾吗?”我强势发问,谢纯音有些招架不住便说不出话。
我偷看了她一眼,看她皱眉思索,她难道是被蛊惑的?连城连忙站出来说“谢小姐,在下未高中之前确实与洛小姐有婚约在身,如今是连某无能未能成为状元才会被拒之千里之外,但是连某遇见谢小姐一眼万年,便想着放下过去建功立业求娶谢小姐!还望洛小姐成全!”
“为何如此毁坏我的声誉?连探花,既然你说我与你早已定下婚约,可有纳采?可有问名?可有纳吉?……一样未有,乃至我娘亲阿父竟也不知有此婚约,连探花如何说的如此委屈?”我淡淡的说。
谢纯音脸上有些挂不住,强撑着说“许是你在说谎也未尝可知!”我晕!武将的女儿是没脑子的吗?
“她为何要说谎?”
一声悦耳磁性的声音传来,人群里走出来一个清秀不俗的男子,周围的女子纷纷炸开了锅。
“是司恒公子!真是俊秀!”听隔壁女生花痴的声音,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如此,那就放心了!
“洛小姐可是本王爱慕之人,怎会与探花有婚约?难道意指本王强取豪夺?”他身着文人服饰,风度翩翩,手拿折扇倒像是风流才人。
听到他这么一说,我的脸不禁抽搐了一下,不点头也不摇头否认。
谢纯音不可置信,脸绿的发亮!率先撇清关系,“连城,你竟敢欺瞒于我!”听这声音,谢纯音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很快连城被谢纯音命人架走。任凭连城如何解释谢纯音一概不理会。
“洛妹妹,姐姐刚刚失礼了!我也是被那厮欺骗。”她陪着笑脸说到,“谢姐姐这说的哪里话,妹妹怎敢与姐姐置气,姐姐是武将之后,性格率直纯真,只是有人故意编造谎言,实则与姐姐无关。”
我这么一说,谢纯音的脸更臭了,这不是变相说她蠢吗?她瞪眼看我,奈何十三王爷在此不得造次,她也只能笑着应和。
诗会还在继续,我邀请司恒到湖上小亭赏湖景。
“谢十三王爷搭救之恩,洛颜没齿难忘。”我拱手作揖道。
“不必如此,想来洛小姐搭救在下两次,区区举手之劳怎能与小姐救命恩情相提并论!”他笑着打开水墨折扇扇起来。
两次?难道原女主之前救过司恒?
“小女子无才,救人不过是积德行善罢了。”我假装淡定地说。
“洛小姐今日之口才可当不上无才之名。”他坐在我对面开心的喝了一口茶,优雅的品味着。
“公子适才说的话,我并未当真,谢公子解围!”我顿顿的说。
“如若我并未说谎呢!”他站起来朝我走来,很快一个高大的身体就挡在我眼前,我不禁咽了一口口水,神情有些不自然。
我下意识的站起来,退后几步保持距离,“公公子,我身体不适先先走了,改日再会!”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去找欢喜,“欢喜,回府!”
我脸上烧的很,想着走路思索着刚才的情形,突然几个彪形大汉拦着我和欢喜还有身后几个轿夫的去路,不由分说拿着大刀便向我们袭来。欢喜将我护在身后,我急忙吹响口笛,不一会几个样貌俊秀的公子出现在我面前。
个个武功高强,三拳两脚便制服贼人。我的暗士质量这么好的吗?
“留活口!”暗士这才收手将他们摁在地上。
“谁派你们来的!”我走上前去询问。
“我们是不会告诉你的!要杀要剐随意!”为首的人宁死不屈的冷哼道。
“匕首!”暗士毕恭毕敬的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递给我,我拿着小刀就往他的中一个手下走去。
“你这如花似玉的小女子可干不了杀人的勾当!”为首的大汉自以为是的喊着。
我笑了笑,狠心直接一把匕首插进他身后一人的腿里,顿时血流不止。下一秒,身后的手下便吃痛的嚎叫。
“不说,下一个就是你!”我拿着沾满鲜血的匕首走到大汉面前。
“我想我的暗士下手会轻一些,一片一片割肉许是做的到的。”我将匕首扔掉,拿出手帕擦了擦手。
为首的大汉脸色阴沉的厉害,哆嗦的说:“是一个公子哥,但是并不知道名字。”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们处理干净,一个不留!”
“是!”
我乘着轿子和欢喜先回洛府。暗士不一会就处理好了几个山贼。
我和欢喜很快回到洛府,爹娘听说连城在诗会上威胁我,恨不得立刻把他抓来碎尸万段!我好生安慰一番,爹娘这才息怒。
这几日我都不出门,暗自派一名暗士盯着连城。听欢喜说连城几次求见谢纯音都被拒绝我可打心眼里开心,我相信连城这么有心机的人必定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我还是少出去为妙。
我正悠闲的坐在木椅上抱着糕点品尝,欢喜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气喘吁吁的说“小姐,谢家小姐被歹人劫持,谢老爷去报官了!还派了一众人马出去搜寻谢小姐。”
“好端端怎么会被歹人劫持?”
“听闻是谢小姐出去狩猎,后来谢小姐单独去追受伤的野鹿,家丁后面去找怎么找也找不到。”
“她去哪里狩猎?”
“城南的小树林!已经一天一夜未回家了。”
“连城近日有见过谢小姐吗?”
“没有!谢小姐下令不准探花接近谢家一步!应该见不着!”
“那就有可能了!”我拿出哨子吹响,暗卫很快出现在我面前。毕恭毕敬的跪下,默不作声的低下头听我指挥。
“你们去城南树林寻找谢家大小姐谢纯音,如有消息立刻回禀!若寻到谢小姐留一人在那查看敌情。”
“是!”说完动作迅速跳出府内。
“小姐,你不是不喜欢谢小姐吗?怎么……”欢喜不解的问。
“虽不喜,但谢将军终究是我国栋梁,谢小姐武功过人不该被贼人如此暗算,而且失去清白必定比杀了她都难受!”我叹了口气。
这可是在古代,一个女子若是失去清白定然是要被唾弃的。
不出一日,晚上暗卫就回来禀报确实是发现谢纯音被绑在一个山寨里,里面的土匪是出狱或一些懂武的被赶出来的家丁,人员很复杂。
“谢小姐被关在偏房,昏迷不醒。另外看到一名书生很可疑。”
“你们几人可有胜算将谢小姐安全就出?”我坐在凳子上懒懒的问道。
“只是救人便有九成把握!”一名暗士说。他们穿着夜行服,全身黑色不易让人察觉。
“智取便好,无需动手。若见到连城切勿理会,救出谢小姐即刻送回谢府,扬言说谢老将军是国之栋梁不愿为了一个书生连城的讨好而绑架谢小姐!切勿与谢将军手下起冲突!”
几人领命便快速行动离开洛家,
“为何不告诉谢老将军是您救了谢小姐!”
“武官的女儿尚且需要别人救,说出去也是会惹旁人笑话,如若是因为谢老将军威严,便是让别人无话可说!”我淡定的喝了口茶。
“如此,那小姐快些就寝吧!”欢喜细心的替我整理床铺。
“不了,等有消息我才能安然入睡,欢喜,你先去休息吧。”欢喜点点头,说有事叫唤门外的守值丫鬟。
这一夜,我彻底无眠。
想不到连城会如此偏激,为了做谢家女婿无所不用其极啊。
这一夜我都在等待消息传来,奈何暗士没有一个人回来禀报,不知道战况如何,如果我的计划失败那那些人就得丧命,连谢纯音的性命也难以保证。
迷迷糊糊困得我睡着了,睁开眼是天已亮。
我毫无兴趣的起床洗漱等待消息。
娘亲和父亲见我魂不守舍,以为我病了急忙请郎中替我诊治,我说我无碍,他们还以为我在安慰他们。
最后拗不过,还是让郎中把脉观看,确认我无事爹娘这才宽心些。
响午时分,司恒来访。
我坐在院子中树下晒太阳享受,
“洛小姐今日心情似乎不佳!可否告诉在下,看看在下能否让洛小姐宽心些。”司恒一脸春风得意的看着我。
“劳烦公子挂心,小女子只是闲的无聊。”我无视他的满脸开心,“可是为了谢小姐?”他一脸开心的自顾自给自己倒茶。
我狐疑的看着他,见他没有敌意,“嗯?”他端起茶杯细细品味。
“昨日醉酒,恰巧路过洛府,我身边侍卫看见府中有暗士出入,可是府中并未有人喊叫,可见不是贼人。我命人跟随才得知原来是为了就谢小姐。”司恒优雅的放下手下的茶杯。
“小姐请放心,我已暗中派人替你手下断后,谢小姐可保无恙。”我惊讶的看着他,倒是看不出他居然会帮我。
“谢过十三王爷!”我起身行了一礼,司恒眼光一收,语气轻柔的说:“既然我与小姐有过数面之缘,叫我司恒即可。况且,我并无实权!不必如此叫我。”他凑近我淡淡的说。
“好,那司公子你今日来我洛府有何贵事?”我抬头疑惑的看着他,想从他俊秀的眼里看出些许端倪。
“自然是来告知洛小姐此事”司恒整理整理自己的衣袖,突然起身看向一旁树木,“洛小姐,若明日谢谢小姐安然无恙归来,可择日与在下去游湖?”
“游湖?司公子这么邀请我我可是要被全程女子羡慕嫉妒的啊!”我偏过头去,无视他的提议。
“还请洛小姐姐好好思量,司恒每一句话都是带着真诚而来!”司恒转身将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放在桌面上,温柔的看着我一副懒洋洋躺在木椅的模样。倒有一副宠溺的感觉。
“必定!”我拿起玉佩在他面前晃了晃,“司公子之约,小女子必定好好考虑!”司恒满意的离开了。
临离开我视线的时候。
“洛小姐可有心仪的男子?”他眉眼深邃喜怒无形的看着我,我想了想不点头也不要摇头,“司公子可有欢喜之人?”我眨巴着眼睛盯着他,试图相看清楚他说的是否是真话!
新任的摄政王爷,本应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可现在却是全京城的饭后笑柄。
原因无他,皇恩深重,他被逼着娶了我这个青楼老鸨。
盛煜安心悦的不是我,而是丞相府上的知瑶姑娘。
这我是知道的,所以当新婚之夜,摄政王爷阴沉着脸掀开盖头,迎面狠狠扇了我一巴掌时,我也没多惊诧。
“元曲歌,既然嫁入摄政王府,就好好学学王府的规矩!别将你那风尘味脏污了王府!”
同样都是被逼,非得分个高低贵贱,说得好像这破王府就有多清贵似的。
我气不过,拧巴着脸回怼:“我偏不,我不但要搅了王府这盆屎,还要绿了你,今天我的红盖头,明天就是你的绿冠……”
“砰!”
一声...
一声巨响,檀木桌上的瓷瓶被盛煜安摔的粉碎,他猩红的眼盯着我,拳头拧地嘎嘎响。
他是真想揍我。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马缩到床角,扯着嗓子:“打女子者小人也!”
可能官家人确实聪明些,在这方面懂得装君子,盛煜安最后没有打我,而是叫小厮打我的陪嫁丫鬟采琴。
采琴是我的好姐妹,我宁可自己挨打,也不想她替我受过。
“采琴是我的人,你不能动!”我拦住小厮,气冲冲喊道:“有本事你打我啊。”
盛煜安冷笑一声,直勾勾盯着我,“二十大板。”
又上前来几个小厮,拖着采琴,我死死抱住她,却被盛煜安一把提溜起来。
“你放开!”
我怒极了,拼命地挣扎也挣脱不开,采琴的身影从婚房里消失不见,四周唯一的动静,只有采琴的哭喊声和板子落在皮肉上的声响。
这里不是元家,不是可以寻欢作乐的秦楼楚馆,是会吃人的王府。
我的心越来越沉,目光对上盛煜安的眼睛,我听见他说:
“王府不是你那烟柳巷,进了王府,就给我守王府的规矩,三从四德,相夫教子。”
但狗王爷却可以三妻四妾。
我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声响,小心挣脱盛煜安的束缚,准备那帮人一停下就冲去给采琴治伤。
采琴是我幼时同母亲外出时捡到的孤儿,当我缺陪嫁丫鬟嫁入王府时,是她决定在王府一直陪我。
但当我准备冲出房门时,盛煜安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扯进他的怀里,向床边走去。
“摄政王妃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个什么日子?”
他低头俯视着我,烛火照亮他冷漠的半张脸,另外半张隐在黑暗里,不见情绪。
“我当然记得。”
阿娘说这一日,她和爹爹琴瑟调和,最情浓蜜意。
而我紧紧抓住盛煜安的臂膀,恨不得抓下一块血肉。
他不是最讨厌青楼女子的那股子妖媚儿吗?
我仰头,轻笑着拿手挑逗他,掩着他的眼睛,描绘他的耳廓。
温热的鼻息在空气中相接。
烛火渐灭,就这样熬过了来到摄政王府的第一天。
新上任的摄政王有很多事务,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上朝。这本是不关我事的,可我还是在天蒙蒙亮时,被一个长脸凶相的老嬷嬷给拖下床,整妆束发。
“嘶……采琴呢?”头皮一阵刺痛,我才算是醒过来,只记得昨天没来得及给采琴上药。
“安置到西厢去了,王爷说,若你不安分守规矩,就把采琴杖毙。”
我抿抿嘴,身板坐得直了些。
自从老摄政王故去,老王妃便一病不起,就连我这个王府新主母,她也闭门不见。
我被嬷嬷带着去参拜皇上和皇后,皇上和皇后都没有嫌弃我父母为商,也不计较我曾经营青楼,皇后还拉着我的手,对我嘘寒问暖。
临走前,热切地叫太子送我回府。
嬷嬷说这不妥,可皇帝摆摆手,她也不敢多言。
我无所谓,只是在恰巧出宫门时,看见殿门外站着的盛煜安,眼神含情脉脉,看着另外一个人。
顺着目光看去,那是个肌肤素白的姑娘,宛若清冷孤烟,腰间挂着一个刻着“瑶”字的白玉牌。
我想这就是知瑶姑娘了。
盛煜安才注意到我,当然也注意到我身旁的太子。
来不及勾搭知瑶姑娘,我就被盛煜安阴着脸拉走了。
此后我再没有被允许出过王府,不能和下人玩耍,不能练习歌舞,也不能调戏俊俏的小倌。
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着盛煜安忙得像一片残影。
我日日坐在王府后院,数每日飞来了几只蝴蝶,又有几朵花枯萎。
看着枯萎的芍药,我总觉得自己也渐渐没了生气。
快要入秋,盛煜安突然发疯似的,天天把我叫去书房,什么也不说,只让我站在门边,一站就是一下午。
我猜自己那幸灾乐祸的心思是被发现了,心虚的很,也就老实站着。
有时候盛煜安抽风罚我抄书,我也老实抄了。
肯定是我的真诚打动了他,盛煜安把采琴安置到距离后院很近的后厨房里。
我乐得欢呼雀跃,天天跑到后厨房和采琴“幽会”,他也没让嬷嬷管我。
我乐得自在,倒是采琴总是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王爷要娶侧妃了,就是那个丞相府上的柳知瑶。”
我啃着刚烤好的鸡腿,眨了眨眼,“怎么,你害怕有了知瑶姑娘,我再不来找你不成?”
采琴恼了,探过来抢我的鸡腿,我哈哈大笑,三下五除二就把鸡腿给啃了。
“你啊你,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人坑死。”
采琴总是这样嘀嘀咕咕数落我,我也没多想。
很快,在夏秋之际,王府里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
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街旁人流涌动,一个个伸长脖子,去观望这难得一见的婚礼。
我看着路人眼里对这对才子佳人的羡艳,不知为何心里闷闷的。
明明唢呐吹得那么欢悦。
我作为王府的主母,也要跟着操持婚礼,一天下来,口干舌燥,要不是后院人这么多,我非得跳进池里滚上三圈才罢。
当晚宴的饭菜端上来时,我盯着酒水眼冒青光。
我有多久没有喝酒了?
自从进府以来,盛煜安就禁止我碰任何酒水等与青楼有关联的东西。
但知瑶姑娘端着白玉杯向我敬酒,我总不能不喝吧?
我端着酒杯,笑着一杯下肚,然后便停不下来了。
“知瑶姑娘,我再敬你一杯。”
“王爷,我敬你一杯。”
“柳丞相赏个脸,我敬你一杯。”
盛煜安的脸都要黑透了,但婚宴上的气氛因为我,变得热烈高涨。
我想我当时已经醉痴了,我忘记在王府的所有时光,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潇洒恣意的花街老鸨。
循着脂粉味,我看见故日清冷瘦削的知瑶姑娘唇若点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柔媚细腻。
在众人的目光下,我轻浮地搭上她的肩膀,勾起她的下巴,说:“知瑶姑娘,来我凝香楼,我保你是名动天下的第一花魁……”
话音未落,盛煜安的巴掌就甩在了我脸上。
热闹的晚宴瞬间安静下来,清脆的巴掌声还在屋内回响,告诉我那飘渺似真的梦醒了。
我怔了怔,弯腰向知瑶姑娘鞠了一躬道歉,就匆匆离开了。
是我错了,是我在众人面前,再一次揭开盛煜安娶了青楼老鸨的耻辱。
我一人回到空荡荡的房间,连蜡烛也懒得点,便扑倒在冰冷的床褥上。
我无声地流着眼泪,待反应过来自己在哭的时候,锦纹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我何曾哭过。
阿娘说,我是这世上最没心没肺的人,从不被烦愁困扰,一辈子都会欢乐无忧。
可看着盛煜安冷漠厌恶的眼神,还有众人的指指点点,我真的好委屈。
我做错了什么,要被别人这样看不起?
阿爹、阿娘,你们什么时候回京城。
我受不住了,我好想你们。
自从知瑶姑娘嫁过来后,盛煜安便把主母的职权交给她,不允许我去找知瑶姑娘,又将采琴调回西厢。
平日里,就只有我和嬷嬷两人大眼瞪小眼。
“嬷嬷,你想不想出去见见热闹?”我努力煽动嬷嬷,妄想能策反她,让她带我从王府出去。
结果自然是不能,我撑着脑袋数天边飞过的黄雀,数着下次能出王府的日子。
大概是实在太无聊了,我整日恹恹不振,不是睡觉就是打盹儿。
熬呀熬,终于熬到皇帝的生辰。我作为摄政王妃,理当要前去祝贺。
我才打起精神,准备好小厮的服饰,打算趁盛煜安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走。
生辰宴上,我安分坐在盛煜安身旁,滴酒不沾。
盛煜安见我安分,全程也没有再看过我,温柔缱绻的目光始终落在知瑶姑娘身上。
宫女们跳完舞,便有使臣呈上贡品,伴着一大段无聊生涩的讲解,我听得眼皮打架。
这时机也差不多了。
我趁着盛煜安和知瑶姑娘你侬我侬时,偷偷跑出宫殿,在一处无人的假山后,换上小厮的衣服。
生辰宴至少要到天黑才会结束,我只要在天黑前再回来就行了。
我埋首跟在离宫的小厮身后,心里慌张,也没发现身后竟也有人跟着我。
就在即将踏出宫门时,一支拂尘拦住我的去路。
“站住,哪位王爷府上的小厮?可有离宫玉牌?”
离宫玉牌?
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故作从容,假模假样地在内袋里摸来摸去。
看来是一定会被发现了。
我咬咬牙,正欲撒腿狂奔,便被一双如玉修长的手轻轻抓住。
“是我府上的。”
温凉的嗓音有些熟悉,我心一动,抬眼看去,果然是太子宇文靖。
他淡淡瞥我一眼,嘴角挂着浅笑,太监总管谄笑赔着礼,将我和宇文靖送出皇宫。
我被宇文靖拉着走到城街区,听见热情的叫卖声,竟然有种飘然恍惚的感觉。
我回来这儿了。
宇文靖见我兀自流着泪,便拿拇指轻轻揩掉我的泪,“本来应该开心的时候,怎么哭了?”
简介:我和一个女同事长期保持不正当关系,我想结束这段感情,但她却缠上了我,为了摆脱她,我买了一条自然界十大毒蛇,只要咬中,几分钟之内必死无疑…
正文:
“康哥,我看中一款包,打折巨划算,只要9999,你给我买吧!”
说话的人叫张璇,是我的情人,但我想分手了。
我叫刘康,是一名房地产公司销售主管,前些年市场行情好,我的收入也很高,年薪百万。
有钱就容易走路带飘,于是我和部门的女同事张璇有了底下关系,每个月我会给她3万的零花钱,买包买首饰另算。
可是最近几年,行情不好,我的收入已经不足以继续跟她维持关系,我想分手,但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的客户不乏各行业大佬...
我的客户不乏各行业大佬,我知道他们从我这里买走的房子很多都是买给他们情人的,我更见过情人上门把男人搞的家破人亡的。
我的老婆是个保守的女人,如果我开了口,张璇一个不乐意上门去闹,老婆一定会跟我离婚。
婚内出轨是事实,我一开始没有多小心,随便一查都是破绽,这事闹大我铁定净身出户,那时我不仅会失去家庭,工作也会失去,我将一无所有。
我现在很后悔,当初就不应该招惹她,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张璇提出要这个包,直接让我感到了灭顶的压力,焦虑,惶恐,每天都睡不着觉。
我忍不住想,如果张璇在一场意外中消失,有些话有些事,就会随着她这个一起消失在这个世间。
这种念头一起,就抑制不住的蓬勃生长,在心里扎根。
终于,我等到了一个好机会。
公司每个月都会拨一些预算给销售部门用来团建,而下月的团建就要开始,我作为销售部门的主管对于这件事一向是有些话语权,敲定一个游玩的地方,对我来说,不过一句话的事。
“刘哥,我们这个月去哪里玩?”
“放心,这次选的一定让大家感到放松,又感到刺激。”
同事们都笑我,“这怎么可能?”
我开始找资料,什么地方出过事故,又不断吸引人去游玩,而那些事故最后归结于意外不了了之的,那就是我的目标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我找到了一个小岛。
据说因为风景很好,这个岛每年都有很多人去游玩,但是地处偏僻,出去旅游的人偶有失踪,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就还真的成了桩桩悬案。
这里就是我最佳的作案地点。
“康哥,包包的活动就要结束了!再不买就来不及了~”
这期间张璇又催了我几次,我都找借口推脱了过去,但是她每催促我一次,我的杀心就重一分。
我已经等不及了。
上车后,我对司机点了点头。
“人到齐了,出发吧。”
司机接收到我的信息之后,发动了大巴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其实这司机也是我安排的人,他是我的发小,从小到大一直玩的很好。
而我不仅是他的发小,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早年他做生意负债几百万,是我给他投资让他有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他不止一次说过,这辈子都记得我的恩。
说什么做牛做马的有点过了,但是我们俩这交情是不需要怀疑的。
张璇的事他一开始就知道,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直接就想到了他。
“康哥,你放心,这事交给我,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的,别说我只是开开车开开船,就是你让我亲自动手,我都可以去做。”魏华生说的异常真诚。
见他这般仗义,一句废话没多说直接答应了下来,我心里十分感动,“谢了,兄弟。”
当然他也不需要被卷进这件事,只需要装作司机把人拉上岛,等一切结束后把其他人拉回来就行。
而我只需要负责制造一场意外。
张璇早早在自己车上找好了位置,还给我留了旁边的位置,团队里所有人都见怪不怪,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坐下后张璇的头就靠了过来。
她甜甜地说:“康哥,今天可就是促销的最后一天了,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原价要三万呢。”
张璇撒娇的样子真的很可人,但是她说出的每个字都让我厌烦。
但我今天没有那么强烈的排斥感了,我有的只有计划将要实施的紧张和将要脱离苦海的轻松。
“等今晚我们回去就给你买,再多送你一瓶香水!”我笑着说道。
如果你还能回去的话。
“谢谢康哥,你真好!”
今天的张璇十分高兴,一直跟我说着各种趣事。
我耳朵里听着她说话,抱着包的手紧了紧,不敢乱动。
我的包里有一条毒蛇——长吻海蛇。
长吻海蛇是自然界十大致命生物之一,主要分布在山东浙江等地,体背棕黑色,腹部土黄色,毒性极强,被咬到的人几乎没有救回来的。
我从特殊渠道买到了这条毒蛇,把它封在玻璃容器内,再把玻璃容器背在身上,我不放心任何人,只好自己一路抓着包。
只要等我们上了岛,找个合适的时机放出这条长吻海蛇,让它在张璇身体的任何部位轻轻咬上一口,只需要十分钟就能毒发身亡,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这就是我的终极计划。
直到上岛,一路都平静且顺利。
但在白天动手,怎么能够比在晚上行事更安全的呢。
我让司机兼职船夫的发小魏华生将船开远了点,快天黑的时候就说船出了故障,故意晚一点来接,等天一黑,我找个机会把蛇放在张璇脚边,只要确定咬中,就立刻让魏华生过来接我们回去。
“康哥,我已经把船开远了,你放心。”
魏华生给我发消息的时候,大家正玩的十分投入。
我收回手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序的推进。
中午的野餐大家玩的很开心,吃完饭又在河边抓了鱼和虾。
我们做销售的常年在高压之下工作,难得的这种与大自然之间的亲切接触,让我们都感觉很放松。
今天玩的开心,得知船出了点故障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等一等也无所谓,就是捉一捉萤火虫也颇有趣味。
我们捡了些柴火,点了个火堆,大家三三两两的散开,张璇正在不远处投入的玩着手机。
我感觉时机差不多了,慢慢的去摸我的背包。谋划了这么久,竟然有一点点紧张。
就在我准备出手的时候,我忽然收到一条信息。
“你自己小心点,虽然我们的计划很周密,但是长吻海蛇毕竟毒性很强,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条信息不是发给我的,而是发给张璇的,之所以我的手机也会收到,是因为我早已在她的手机上装了病毒程序,用来监控她的一切,以防她忽然哪天上我家闹。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用上了!
这一瞬间,我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我的尾椎骨窜上头顶。
知道我计划的就只有发小魏华生,他背叛了我?
但我想不通理由,因为魏华生和张璇没有一点交集,他们两怎么会认识?即便是认识,魏华生也没有理由帮张璇啊,我与他之间,那是过命的交情!
下一秒,我又收到了魏华生的短信:“康哥,情况有点不对,我发现附近还有一条船,船上的人好像是嫂子,我觉得有问题,要不还是取消计划吧,我马上来接你们。”
我的脑子开始乱了起来,我老婆也竟然来了!
“你快来,避开你嫂子。”我赶紧给魏华生回复道。
回完之后我把包抓在自己的手里,我不能动手了。
我脑子已经一团乱麻,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怎么一下就这么复杂起来。
我悄悄抬头看向张璇。
张璇正低着头坐在我不远处,她早已经知道了我杀她的计划和手段,可怕的是我不仅仅失去出其不意的先机,甚至我从一开始就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
那条蛇其实是为我准备的!
好在包在我手里,我暂时掌控着主动权。
但我百思不得其解,张璇收到的那条短信到底是谁发的?是魏华生还是我老婆?
魏华生没有理由,我老婆又是怎么知道的,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下手?
不管是谁,对我来说都是致命的一击。
思考着的我下意识要摸一摸我的包,但忽然我感觉手臂一痛,随即开始发麻。
我带着不好的预感低头一看,一条蛇咬上了我的小胳膊。
我急忙把蛇甩出去,整个人惊的跳了起来,手臂传来一股凉凉的和麻麻的感觉,只一瞬间,我的小臂就动弹不了了,完全失去了知觉,并且这感觉似乎在扩散。
紧接着大脑开始出现了晕眩感,再一看,远处的蛇,正是原本应该在我背包里玻璃容器里待着的长吻海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