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过许多次云南,其中在昆明,基本都是躲在翠湖,尽情享受。
翠湖饭店有俩楼,临湖的是老楼,另外一边是新楼。相比之下,我比较喜欢老楼。选择旅馆,有人喜欢新开业的,而我喜欢有一定资历的,比如天津利顺德、上海大厦、南京丁山、武汉晴川、广州白天鹅,等等。事实上,这些老牌旅馆不仅处位置极佳,服务也大都不错。事实上,饭店管理是门很专业的学问,星级评定不仅仅是硬件,同时包括服务。
翠湖饭店周围盛开着多种花,与此时的北京相比,仿佛是黑白片与彩色片的落差。当然,我不是嘲讽我的家乡。昆明虽然号称四季如春,但也有意外——前年我到滇西寻访远征军遗迹时,路过昆明,恰逢雨雪,天阴得犹如锅底,路人冻得瑟瑟发抖。
从平均值看,昆明的天气与空气质量,胜过北京,应该问题不大。毕竟,北京有些先天不足,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春秋短暂,风沙与灰尘相对比较大。可能有人会问,北京是历代国都,风水宝地呀。事实上,北京成为首都主要是因为地缘政治,并非风水。至于人们热衷神话首都的习惯,由来已久,比如,清朝时英国人来到广州,向当地人炫耀他们的船,广州人一本正经地回答,我们这儿的船确实不如你们,但我们的京城有许多大船,比你们的强多了。
老舍先生曾多次撰文赞美北京,因为那时候的北京,人口没那么多。到欧美旅游过的人,往往对环境与舒适赞不绝口,原因之一就是人口不太密。据说,如今北京市区平均每平方公里有两三万人,如此密集,想想都恐怖,老舍先生若健在,不知会不会继续赞美。
翠湖饭店旁边有座很有特色的建筑,一楼星巴克,二楼餐馆。北京、上海许多大厦首层的某个角落,通常会有星巴克,但环境不敢恭维,充其量是喝杯咖啡,获得物质上的享受,而在这里,还多了个精神享受——坐在窗前,满目翠绿。
昆明之翠湖,犹如北京之什刹海,都是城中最美的地方。但翠湖多了一个诱人之处——红嘴鸥。这种候鸟每年11月从北方飞来,一直呆到次年三四月,据说有数万只,是每年冬季翠湖最为靓丽的一景。
如果第一次来昆明,最好先往翠湖北边去,看看云南大学与西南联大旧址,然后再到西岸,那里是云南讲武堂所在地。如果来过多次,名胜都看过了,就选个极佳的位置,坐下来,泡壶茶,或聊天,或看书。
肚子饿了,这一带有许多餐馆。比如这家,看上去犹如富人的花园,用餐环境一流。
如此优美的氛围,即使菜色不是最佳,我觉得也值了。
在昆明享受了几天,继续往南,出市区不久,看到斗南的牌子——这是一家大型花卉市场。
在广州,每逢春节都要举办迎春花市,新年必备三种花:金桔、桃花和水仙,是当地颇具特色的习俗。据说,哈尔滨市长就是因为看到人家过春节如此热闹,想到自己的城市死气沉沉,灵机一动,开创了冰灯。昆明虽然没有这个习俗,但它的花卉恐怕更出名。
昆明的花卉市场不止一座,规模比较大的,可能是斗南花卉市场。在北京花店里买1支花的钱,在这儿能买1把,起码10支。
北京要是有如此便宜的价格,我恨不得天天去买。虽然此时连一半的行程都不到,离回家还早着呢,但在离开市场时,我还是把10多盆多肉,几大把干花,放进行李厢。
来到高速公路上,奔向此行的最南端:西双版纳。
西双版纳是个州,州府所在地叫景洪。有一年我去景洪看泼水节,去程运气好,买了一张人家临时退的机票,回程只得坐大巴,当时还没有高速公路,两位司机轮流开,整整走了24小时。如今,昆明与景洪之间有高速公路,500多公里,山区限速80公里,全程需七八个小时。
因为离开昆明比较晚,路过思茅时,已经21时,于是住下。这里以销售产自西双版纳的普洱茶而著称,2007年改名普洱市,如今的思茅,只是普洱市里的一个区。最早,西双版纳没有机场,如果坐飞机,只能飞到思茅,然后转汽车到西双版纳。
从思茅到西双版纳的景洪,还有120公里。西双版纳以傣族为主,西双的意义是12,版纳是行政单位,叫一千田。合在一起,是12个行政单位,或许也可以理解成12个县。
景洪以前叫允景洪,市区里的街道两侧,树木茂密,建筑隐藏在植物的后面。
西双版纳很早就闻名全国,大概有这么几个原因,第一是周恩来总理曾于1961年在这儿参加傣历新年庆祝活动(俗称泼水节);第二是文化大革命中,一部分老三届被送到这儿,成立了建设兵团,电视剧《孽债》便是源于这段历史;第三是上海动物园在这儿捕过一头小象,全过程被拍成纪录片,全国上映。
相对来说,泼水节最吸引游客。傣族人庆祝新年历时3天,活动内容主要是赶摆(集市)、赛龙舟、放高升(蹿天候之类的东西),以及相互洒水,表示祝福。如果想亲身感受这一盛况,就得在4月中旬来(下图是宣传画)。
周总理为了与缅甸划国界,两次到云南,其中一次在景洪参加了泼水节。景洪市区旁边,是历史上当地头人的花园,后来改成春欢公园,公园进门处,有周总理的雕像,纪念此事。春欢也是傣语,意思是灵魂——传说,头人的夫人特别喜欢这个花园,每次离开都魂不守舍,犹如患病,但一回来就没事了。人们说花园把夫人的灵魂留住了。
我第一次到景洪,首先游览的就是春欢公园,当时公园里没几个人,门前有个食品摊子,卖香茅草烤鱼,价格早忘了,但味道之鲜美,至今牢记。
春欢公园的深处,有条河,过河之后是个寺院,叫西双版纳总佛寺。如今这佛寺规模扩大许多,辉煌许多。
佛殿前,有棵菩提树。众所周之,释迦摩尼是在菩提树下成的佛。印度孔雀王朝的使团到斯里兰卡弘扬佛法时,带去佛祖成佛处的那棵菩提树的枝条,移栽成活。2005年,斯里兰卡佛教代表团又将那棵树的枝条移植到西双版纳,该树之珍贵,由此可见。
这次来景洪,与印象大不相符,昔日的景洪显得十分淡定,给人一种恬静感。如今,城市规模扩大数倍,到处熙熙攘攘。城市西部建了个万达度假区,里面有主题公园,还有几家五星旅馆,比如文华、逸林等。城市东部,紧靠着澜沧江,是昔日的景罕寨,如今变成度假区,地图上标着叫告庄。地标建筑是个大金塔,周围有大把的旅馆——多数都是家庭客栈的形式,每家的规模都不大,但其中有一些看上去很精致。
我们首先选择告庄的一家国际酒店,房间很普通,服务很不错,最有特色的地方,是屋顶餐厅。坐在这儿用餐,实在享受。
餐后下楼闲逛,发现多数游客更喜欢路边的摊档。就餐环境与酒店相比,有着天壤之差。您可能会说,这儿便宜呀。我看不一定。游客少的地方,路边小店确实便宜,旅游地区就难说了。比如这次,我在一家小馆门前的菜单上看到,刚才在屋顶餐厅吃的那几个当地特色菜,如果在这儿,仅仅便宜了8块钱。
入夜后,大金塔脚下的广场及其周边,灯火辉煌,摊档一个接着一个,非常热闹。其中,有特色的商品,首推傣族服装,非常漂亮,可汉族女孩的腰,通常不会那么细,穿起来的效果,恐怕要打些折扣。
其次是玉石。这里靠近缅甸,缅甸产翡翠,因而时常可以看见“赌玉”。一块石头能卖大把的钱,里面有多少翠,不知道,也许获利数倍,也许赔得精光。云南各地都有卖玉石的店,其实是件挺好的事儿,可惜有些店家的营销手法不大光明,比如以老乡套近乎、以富二代假扮无知,等等。
刚才说到,景洪的香茅草烤鱼留给我至深印象。如今街头到处都有烧烤摊,但我觉得味道不如从前。
更值得买的,是这种果汁摊,现场压榨,没有添加,15元一杯,比超市卖的罐装果汁强多了。
在景洪的后几天,我们换了一家住处,这是个有露台、游泳池和花园的小型旅馆。旅游主要分为观光旅游与休闲旅游。如果第一次来版纳,四处走走,每天早出晚归,随便找个旅馆,也就行了;如果是休闲度假,最好找个环境舒适的,才能获得享受。
说到休闲度假,我想到了三亚,许多人认为三亚很美,是个度假的好去处,准确地说,三亚之美,在于海边的那些五星级酒店。如果度假,经济允许的话,最好找一家这样的酒店。住在市区,谈不上有多享受,只适合观光旅游。
有些旅游团标明全程下榻五星,可行程排的特满,晚上10点之前,很难入住,第二天一大早又得出发,别说花园和泳池,就连丰盛的早餐都没工夫细品。我觉得,这是一件挺吃亏的事儿。这么多年,我之所以一直自己玩,就是为了自由,同时也为了省钱。因为自己玩儿可以把控开支,需要享受时住高级酒店,匆匆而过时住经济旅馆。让得之不易的每一分钱,都能产生最大值。
在景洪享受的那几天,每天面对着澜沧江——这条江在西双版纳流出中国,途经缅甸、老挝、泰国等,在国外,它的名字叫湄公河。今天,我驾车沿着它,一路往东。
一路上,除了翠绿,见到最多的,是傣族村寨与寺院,每座村寨里,都有大大小小的佛寺。
佛教起源于古印度,佛祖涅槃后大约100年,弟子们在如何面对戒律这个问题上,产生分歧,由此分成上座部和大众部,上座部严格遵循佛祖教诲,认定世界上只有佛祖一人是佛;大众部则认为戒律可以变通,只要坚持修行,任何人都有成佛的可能。傣族人集体信仰上座部佛教。
按要求,上座部佛教地区里的男孩,必须出家一次,这是一个男人的人生必经之路。所以,在西双版纳,时常能看见小和尚。
这个寺院是途中一个村落所属的,金碧辉煌,造型优美。据看门人介绍,它是前几年村民集资100万元重建的。
汉族地区的佛教,大都属于大众部佛教,所以,咱们的寺院里,供奉着三身佛或三世佛。而傣族人的寺院,只有释迦摩尼佛。
佛教建筑在西双版纳多姿多彩——刚到景洪那天,曾驾车往南,一直走到大勐龙乡的曼飞龙村,村后山上有座白塔,是西双版纳很著名的一座佛塔。傣族人都信佛,其实是好事,心态平和,不急不躁。多年前在景洪,结识了一位警察,他是文革时的知青,没回城,一直在此。据他说,80年代以前,刑警几乎无事可做,因为没有偷盗、奸淫、打杀。
傣族是个庞大的民族,总人口超过6000万,三分之二在泰国,缅甸境内有850万(就是常与缅甸政府武装对抗的掸邦),老挝境内有500万,我国与越南境内,各有100多万。早在秦汉时期,傣族就在云贵高原上建立过哀牢国,后来又建过南诏国。最终被蒙古军消灭,被迫向南、向西迁移。云南除了西双版纳,在滇西的德宏州,也有许多傣族人。
傣族人居住的房屋,有木质的,有竹制的,其中,掩映在凤尾竹下的竹楼,是最为经典的傣家风情画面。但现在,已经很难看到了。
如今,许多村寨里的房屋,都是新建的,材料换成了钢筋水泥,外贴瓷砖,只有屋顶还保持着昔日的风格。
终于,在一个村寨里,找到一所陈旧的住宅,这模样,与我第一次来版纳所看到的,几乎完全相同。
房屋虽旧,可院子里鲜花盛开,照样给人以舒适感。
事实上,许多傣家的住宅前,都有绿植、鲜花点缀。通过这些点缀,营造出温馨与勃勃生机。
建筑考究的人家,四周的花草树木更是茂盛。与北京、上海、广州、深圳那些几乎完全由大楼组成的城市相比,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宜居。
西双版纳地处北回归线以南,占有气候优势,许多地方的山坡上,都能见到橡胶树,应该有着不错收入。
至于水果,就更多了,比如这个木瓜。
第一次看到它,猛一看还以为榴莲,后来在中科院植物园,才知道它是菠萝蜜。
农田里,种植着火龙果。
最为常见的,是香蕉。无论平地(在云南叫坝子),还是山坡,总能见到大面积的香蕉园。
在一个香蕉园里,看到主人正在收获,为了适应长途运输,绿绿的香蕉就被砍下,然后装箱。听说,运到目的地后,通过施加某种药剂,就能让橡胶迅速变黄,成为咱们买到的那个模样。
经过一个村寨,见到主人正在收获菠萝,于是停车买了一些,3块钱一个。
至此,我的车里已是硕果累累,我将把它们都带到北京,带回家里。
傣族人的风俗基本上与汉族正好相反,他们是女主外,男主内。不光傣族,云贵高原上数个民族都是如此。所以,在这一带,时常能看到男人带孩子。纳西族更有趣,女人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披星戴月,非常辛苦,男人只负责7件事:琴棋书画诗酒花——本来希望下辈子别做男人,但去了云南,才知道可以到纳西族做男人。
沿着澜沧江走下去,途中较大的村子是橄榄坝。昔日,这里是极具傣族风情的地方,以前我曾徒步从景洪走到过这里。可后来,几个寨子围起来,变成旅游区,我就不想再看了。又走了个把小时,抵达勐腊县勐仑镇,这里有个中科院热带植物园,是1959年蔡希陶教授创办的,对植物感兴趣的话,值得看。
植物园面积很大,分成东、西两个园区,分别售票,西园是最早建设的,也是参观的核心,按照植物种类分成一个个独立区域,很多植物上都挂着说明牌,逛一圈,可以长些植物方面的知识。东园我没去,听说是更富野趣的热带雨林景观。
西双版纳开辟了很多景点,比如野象谷、民族风情村,传统意义上的景点,只有春欢公园、景真八角亭、曼飞龙白塔以及植物园。以前出国旅游不方便,这里的打洛——中缅边境上的小镇,比较受欢迎,从那过境,可以到缅甸逛一会儿。
西双版纳的各个地方,比较分散,如果只在景洪,最多是逛逛春欢公园;如果想去各个寨子走走,最好得有辆车。尤其是自驾车的话,可以避开过于商业化的旅游景点,随心所欲,自由自在地在各个寨子里游荡,感受真正的民族风情。
一位友人打算春节后到版纳旅游,听了我的心得,十分认同,立即取消了昆明到景洪的机票,订了一辆车,昆明机场提取,打算跟我学,自己开车去版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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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旅游,充分利用了春节假期,内容颇丰,心满意足——自贡的灯会、昆明的舒适、版纳的休闲、元阳的梯田、罗平的花海。往返7000公里,跨越崇山峻岭,如果再把节前的行程计算在内,就变成行车1万公里,从雾凇岛到西双版纳。毫无疑问,这个年过得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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