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化人,成年设定与人不同,勿代入
·三观不正警告,设定需要勿上升
灵超刚到马戏团的时候将满十岁,管事儿的说他小时候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估计也就是因为这才被扔了,被流浪贩子捡着,九百块就卖给了镜象先生。
九百块买回来这么个漂亮玩意儿,说不好是亏了赚了。
黑狮说是赚了,小白猫顶着个养子的名头,养个几年转手卖给有这嗜好的有钱看客,又是一笔好收成,老家伙算盘打得响着呢。
马戏团里大多数人都没有名字,这时候的黑狮也...
小白猫对此一无所觉,他大概是真的烧坏了脑子,大汗淋漓地从吊环上下来后软软一滩倒在破旧的毡毛毯上,不设防地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对每个路过的人都用湿漉漉的眼睛施以好奇与憨态可掬的善意。
彼时黑狮已是十七岁的少年,早早嗅到了空气中的暗流涌动,察觉到早晚有一天那乖巧的外来者会被脏污与血色渗透,再干净的白纸都会在这里被泡成一块儿破烂苟活的抹布。
他没精力去烂好心,也没资本去救任何人。
作为马戏团里少见的肉食动物,黑狮要维持住自己明星演员的地位,才能在每个月结算的时候多换上一口肉,他本就在长身体,高强度的训练和肉质得不到足够补充的饥饿时常让他感到痛苦,但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学会了压抑这种痛苦,并在人前幕后装作仍在与其殊死相争。
马戏团内未经允许食肉是大忌,杂食动物们尚可苟延残喘,食肉者却不得不在台上为那口肉使尽浑身解数。观众老爷们最喜欢看肉食动物们以命相搏,一月一度的“斗兽场”是马戏团内最受欢迎的节目。
无数花哨神奇的表演都不如最原始野蛮的争端让人感官颤栗刺激,黑狮卸下出场时的大氅,解开绷带准备抖弄鬃毛的时候听见了外面的欢呼声,他皱了皱眉,马戏团内吃肉的一共就那么几个,除了他出场的时候可能会有人激动一阵儿,剩下的几个老熟人不应当还会引起这样的激情尖叫。
总不至于是岳明辉又下场了吧。
常年和黑狮在台上拼得你死我活的灰豹近日荣升经理,已不必再参与这样的生死局就能领到属于自己的食肉份额,黑狮带着满肚子看不出的疑惑不安撞开布帘走出闸门,在看清对手那一刻瞳孔缩了一整圈。
幼年期的白虎就那么一丁点儿大,落在这简陋的斗兽场都显不出半点森林之王的尊严。
黑狮默然半瞬,默然中夹杂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尤其是在看到小家伙跃跃欲试,圆溜溜的猫眼里看不出丝毫对生死之间的恐惧的时候。小傻子根本没意识到眼前境况,还当这是一场与平常无二般的训练项目。
黑狮不懂镜象先生脑子里在想什么,把一只未成年的白虎扔到这堪比绞肉场的地界,无异于让九百块的投资就轻飘飘砸个不大不小的响儿,他没闲心去替老板操心是不是亏本,只在死死咬住亢奋冲过来的小白猫的喉咙时迟疑了一下。
他应当像往常那样不必留手,只要他此时稍微用点力气,在他口中呜咽颤抖的这团温热就会变成更温热的血肉,齿缝会霎时溢满腥甜的血香,告慰他许久得不到满足的唇舌。
但他罕见地迟疑了。就是这么一个停顿的瞬间,他听见了场内休战的哨音,与进攻的号角不同,那声音又尖又脆刺人神经,往日磨人的噪音今日竟让他莫名松了口气。黑狮把濡湿的猎物吐了出去,白色的皮毛上有他牙齿刮破的痕迹,星星点点的红色在那一圈白里刺眼又斑驳,打湿了毛发粘成一副血色的画。
黑狮无甚表情地移开视线,没有看到白虎埋在颤栗下的神情。
观众席上叫好声连连,为见到鲜血,也为见到漂亮的事物被贱踏后的躯体。
黑狮把视线与欢呼都抛在脑后,下台的时候路过蜷成一团的小家伙,脚步只略微一顿复又向前,不曾再回头看过一眼。
回到后台时并没有人在,他随手扯了件衣服遮住身体,系带子的时候他动了动鼻子,猛地回过头去,“谁!”
一丛毛茸茸的灰毛从上面倒挂而下,正好悬在黑狮面前,“诶呦,好精彩啊!”
他的神色沉下来,“你这经理当得很清闲是吧?”
岳明辉翻身从房梁上跳下,落在桌上没发出丁点声响,语气依然轻佻而欢快,像极了午后讨嫌的猫,“小家伙伤口看着骇人,没什么大事儿,咋,留手了啊?”
灰豹语气里看热闹的意味太重,黑狮懒得搭理,岳明辉却不肯作罢,不知从哪翻出个微单,对着他猛拍起来,“说说感想呗,说说,作为团内的明星演员,被安排和小未成年决斗,啥心情啊?是不是特憋屈..…”
黑狮叫他烦得火大,眼睛一睁呲起牙,腮边隐隐再覆上来的皮毛都炸开,“滚蛋!”
岳明辉也不恼,从相机后面探出脑袋,“对了,听说你这月结算之后就能有自己的名字了,不过生肉发放份额得等下月一块儿算,啧啧,真可怜,需不需要哥哥多借你点儿?”
他无视黑狮愈不耐的神情,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打响指,笑容更璀璨了,“啊,不过刚才看你下场前给小白猫扔下一颗糖,还有闲心哄孩子,应该还过得去吧?”
……
“就是这样,”青蛙语气夸张地叙述道,“我一进去就看黑狮在打经理,毛都炸啦!”
镜象先生揉着眉心,看向面前两个衣服皱巴巴头毛纷飞的人。
偏偏一个不以为意,一个笑嘻嘻。
“我以为你们俩的脾气会随着年龄增长收敛点,结果还能因为点肉吵起来。”
镜象先生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下,“呵,肉食者。”
黑狮垂着眼,眼皮不自觉地一颤,岳明辉却很坦然,他笑吟吟地把目光落在一旁转醒的小白猫身上,“这可真是冤枉我了,先生,我是看黑狮这月没机会尝点肉味,您知道的,我们食肉动物总是免不了摄入肉质维持能量的麻烦,才好心说借他一些。”
他似是无辜地提了提嘴角,“当然,会收点利息。”
灰豹经理擅长贩卖一切快乐,但显然并不是每个人都承受得起。
灵超伏在窝里,脖子上缠着圈清晰可见的纱布,他被谈话声吵醒,迷茫间抬头却正好望见黑狮的眼睛,缓了半晌,最终露出一个乖巧娇憨的笑。
这怕不真的是个傻的,黑狮想,不过傻子也好,傻子活得长。
他没再去看白虎,身旁的人却是个不识趣的,“先生,咱们团里新来的小家伙,需要我带带吗?”
灵超闻言朝岳明辉望过去,不知望见了什么,他眨眼歪了歪头。
“白虎的事与你们没有关系,”镜象先生伸出左手摸了摸小白猫的头,像是在摸一件很宠爱的宝物,连表情都是迷恋似的温柔,“他是我的孩子,我对他有最好的安排。”
黑狮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岳明辉则轻笑一下,贯来没默契的两个人同时俯身,行了个娴熟的绅士礼。
“Yes,mylord.”
黑狮的名字在月底被送过来,那一看就出自谁手的紧巴巴字体让他无比嫌弃,于是他自己又重新誊写了一遍,看着挂在自己照片下面龙飞凤舞的三个字,他面色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切的笑来。
木子洋。
就算是虚假的,也终于是真的。
得到名字之后的一个月他并不算好过,该得的肉没能和名字一起送达,要积压到下个月才能一块儿结算,镜象先生美其名曰这是做人的苦楚,也是有名有姓后应历的劫难,木子洋却觉得这纯粹是老板驯兽的手段。
这一个月他很少出去晃荡,窝在自己的笼子里休生养息,只在一些固定表演时出场,饥饿带来的难挨总是外显,到木子洋这儿就变成了生人勿近的低气压,谁不小心撞见了都得绕道走。
马戏团内气氛压抑又吊诡,大家的心思纷纷杂杂混在一块儿,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细微的火苗轰地点燃成灾,但木子洋没想过,这事于他会是另一种形式的猝不及防。
斗兽场在月底如期而至,却在前一天闹出了挺大事端,灵超叼着一大篮子肉在马戏团里走,被正在抽烟的几头狼撞见了,大家对于所谓养子的优待心里有数,但面对着远超食肉份额的生肉依旧红了眼睛。原本许多人就私底下欺负小孩,抢他几口肉也不过家常便饭,谁曾想逆来顺受的小白猫这次却露了獠牙,猝不及防之下还真咬伤了两个人,食肉动物骨子里有暴戾的野性,岳明辉赶到的时候灵超的脖子已经豁开了个口子,黏腻的血滴滴答答淹过篮中鲜红的肉,将生命力浸泡入大片血色的菜肴。
劝架的灰豹甚至都被应激了的小家伙狠狠咬了一口,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白虎拎起来往身后一甩,避开了迎面而来的狼爪子。
混乱场面最终结束在黑狮一声震天响的怒吼里,连日未进食的黑狮凶悍异常,谁也不想以身作则给他填肚子的机会,一片狼籍之中白虎率先清明过来,趁着岳明辉不注意,拖看血迹斑斑的身体跌撞着到木子洋面前,拱了拱更为狼狈的破碎篮子,篮子努力盛着幼兽归巢后的安静柔软。
“哥……哥哥,吃肉。”
木子洋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见灵超说话,喉咙的撕裂让他的发音晦涩而奇怪,像某种喑哑古怪的乐器,一吹便是叫人恍惚的怪异音调。
遑论猫的眼睛是真的纯净而盅人心。
镜象先生的怒火远超众人想象。
他们老板无法忍受超出控制的事。
所以岳明辉把那一篮子已看不出形状的肉送到他面前时,尽管仍对一些事抱有不解,他却也清楚哪些事必须要做。
浸着白虎血液的肉被他轻易咬碎,他吞食着少年燃烧的赤诚,咀嚼着下位者的屈辱,唇齿间充斥幼虎青涩滚烫的气息与令人饕足的猎物腥香,眼中的火光却在无人知晓处丛丛烧起,叠着一双迷惑人的眼睛,划过食道和心脏,毫无阻拦地落进温热的腹里。
他的血液里终于混入了致命的好奇。
白虎很喜欢黑狮。这个人人都是竞争者的马戏团里,这样的认知令许多人困惑不已。
明明他曾险些被黑狮咬死,这种近乎斯德哥尔摩的症状发生在野兽身上是叫人匪夷所思的事,而黑狮显然并未被幼虎雏鸟情节似的依赖所打动,他常常控制不住地露出不耐烦,似乎下一秒就会露出獠牙,重复他们第一次在斗兽场遇见时的那一幕。
而无人怀疑他这次不会再留手。
灵超频频受挫,他伤好以后不再去斗兽场,在众人看来是他捡回了一条命,他却不怎么高兴,常常驻立在斗兽场边的铁笼外,一边凝视着场中的黑狮,一边伸手摸自己还未长成的喉结。
灵超不必再去与野兽们争夺,却要学别的东西,岳明辉被指派担任他的教师,起初学的是人类的习惯喜好、语言方式,后来却更多是他看不懂的琐碎与复杂,这点在他十五岁后尤甚。
野兽会在十五岁迎来第一次发情期。
灵超的第一次是荼靡而难堪的。
一般像他们这样的猛兽在发情期时多会丑态毕出,欲望会让他们无法控制自己兽形与人形的转换,雄兽甚至无法压抑自己想随处排泄的本能,无法抹除的野兽的劣根性没有丝毫的观赏性可言,他们中的大多数会被锁在无人处,独自挣扎着熬过这个艰难时刻。
但灵超不在大多数中。他从岳明辉那儿学人类,学人性,学世上最虚伪却又最克制的情绪,他不解而认真地蚕食着陌生的规则,于是在滔天的欲望里,他的本能是一把抓住了漂泊的理性。
可人最先学会的就是无用的羞耻心。灵超维持着人形,外泄的欲望单显为收不回的耳朵与尾巴,他的手脚被锁着,身体因为内外的对抗浮现出一层雾似的薄红,他喘息着,滚烫着,清醒着,难看而脏乱的发情期在他身上却创造了新的维纳斯。
维纳斯诞生的意义是惠泽世人。
灵超蒙着眼睛被锁在华贵的金色笼子里,他的尾巴因动情和不安来回摆动,四周高台传来细碎的惊呼与艳语,灵超抓紧身上单薄的衬衫,想起他老师月亮似的眼睛,照亮一切也点燃他无所遁形的隐秘,将字字刻在他骨骼里。
他难堪而坚强地承受住了所有人的打量。
镜象先生十分高兴。灵超被送回后台的时候,岳明辉替镜象先生向大家传达了他的褒奖,灵超抓看笼杆在人群里找寻熟悉的黑色,不意外地得到云淡风轻的一瞥。
他握着铁杆的手有些委屈地微微用力。
岳明辉带着要去准备下一个节目的人离开后台,走的时候似是无意地对正在擦拭权杖的木子洋嘱咐道,“不要把小家伙放出来哦,他难受着呢。”
他轻轻关上门,笑意在缝隙里漫过来,“差点忘了,你不会心软的对吧。”
房间里终于空荡荡的了,木子洋手里的权杖被一遍遍擦拭得锃亮,他放下绒布,在黑曜石的反射里看见呜咽摆尾的少年,他靠在椅子上,沉默半晌后拿着权杖起身走向铁笼。
尖细的尾端在锁眼撩拨两下就开了栓,被遗弃的幼兽细咽一声就扑向他的主人,木子洋被少年火热的躯体撞了个满怀,常年冰冻着脸终于褪下面具般地柔和起来。
当然会委屈,他摸着灵超湿漉漉的脑袋想,毕竟小朋友很难想通,人后会拥抱他的家伙为什么在人前永远对他视若无睹,但他依旧很是乖巧地扮演了木子洋交给他的角色,并没有露出任何纰漏。
毕竟依赖是真心,他只需隐藏困惑和过多的委屈。
木子洋看着白虎同样湿漉漉的眼睛,他红色的眼尾和身体,最终长叹一声,俯卧下来变成雄壮的黑色狮子,灵超捏着他柔顺的鬃毛,薄红的肌肤愈发鲜艳而令人着迷。
木子洋没有看到,他尽量收敛自己的雄性气息,以防灵超产生被侵占领地的错觉,但被关照的人似乎并不领情,他将自己埋进狮子的鬃毛,尾巴悄悄攀上另一只死死缠绕。
白色的衬衫在黑色的皮毛里褶皱凌乱,灵超的腿蜷缩在猛兽的腰间无意识地滑动,木子洋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他只是尽可能给寻求依赖的小白猫提供安全的窝,但他似乎又知道他会做什么,因为他听见了猫科动物的喘息,感觉有爪子在自己皮肤间抓挠,野兽十五岁的成人礼,实在放肆而有悖常规。
灵超最后觉得痒,痒到他实在不能思考,迷迷糊糊间,他在木子洋身上完成了自己第一次的成人梦想。
他在谁的怀抱里睡着了。
马戏团往往不会在一个城市停留太久,随着那只漂亮白虎发情期的结束,镜象马戏团即将开拔的消息也席卷了整个小镇。
镜象先生最近频繁有客来访。
岳明辉摆弄着相机,看了眼前面表演得正热闹的满场烈火,镜头却转身对准了正热身的黑狮,“猜猜,今天有几个是为了小白猫来的?”
木子洋充耳不闻地做着俯卧撑,嘴角平静地抿着。
收不到回应也并不耽误岳明辉自得其乐,“镜象先生原本打着巡回演出的主意,用小家伙吊着这些有钱的,不过今儿有位好像给开了极高的价钱,我估计呀,老板没准得动心咯~”
木子洋的动作停了一瞬,又若无其事地继续下去。
“他有他的安排,我们管不着。”
岳明辉眨眨眼,乐了,“倒也是。”
马戏团定在三天后开拔,然而第二天青蛙就慌慌张张通知大家说出大事了,镜象先生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马上就要走。
“昨天来找老板买白虎的那个客户老爷,死啦!”
人就死在马戏团的后街,被早上倒垃圾的渡鸦发现,一息传遍整个马戏团。岳明辉忙着封锁消息,只给木子洋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被咬死的,伤口特别惨烈。”
镇子上只有马戏团有这种猛兽。镜象先生来不及调查真相诘难问责,只能趁着事情还没闹大赶紧开溜,是以等小镇因为这起残暴凶杀掀起轰然大波的时候,镜象马戏团的一干人等已经坐上通往下一座城镇的小船,在海上漂泊一段时日了。
灵超从来没有出过海,经过第一天的兴奋之后就迎来了第二天的呕吐不止,一张小脸造的哇白,在床上呆了好几天,恰巧错过了镜象先生的审问大会。
团里的大型野兽没能逃过轮番的鞭打,对镜象先生来说,咬死人这件事本身还在其次,最关键的是有人违背了他的想法,私自打开了禁锢自己的牢笼。
之前就说过,镜象先生无法忍受超出自己控制的事。
木子洋在夜间带着一身伤回来,灵超罕见地沉默了,他捧着水杯,看着木子洋的伤口啪嗒啪嗒掉眼泪,最后在哥哥的安慰中抽抽鼻子,“对不起。”
“这件事怪不到你身上。”木子洋想,这件事和无辜的小朋友哪有什么关系,有的人天生就是该死的。
灵超又吸吸鼻子,不再说话了,良久抬头去看木子洋,圆圆的眼睛像泡了草莓汁,红得让人心里甜痒,“疼不疼啊?”
于是木子洋又没办法了,摸了摸小孩因为旧伤而有些歪的喉结,直叫他也痒起来才肯罢休。
“习惯了,不疼的。”
马戏团来到了新的城市,岳明辉身上带着伤,灵超就经常帮他跑前跑后忙一些首场准备事宜,岳明辉备感欣慰,时常说灵超这徒弟没白收,年纪小就是勤快,不像有些人倚老卖老只会瘫着。
趴着睡觉的黑狮冷哼了一声,换了个地方继续睡。
然而没过两天团里就来了个更年轻的小孩。人是岳明辉从道边捡的,奄奄一息的一头小狼,没怎么精心地养了几天竟也活蹦乱跳了,镜象先生对这种免费劳动力当然很是满意,让岳明辉带着,练了几天就轻松上了手,直叫人赞叹年轻人的机敏好学。
灵超常常在远处看着岳明辉教导灰狼,就像当初教他一样。
“他比我聪明,对吧?”灵超转头看木子洋,澄澈的眼睛里看不出多余的情绪,他用指尖点点自己的太阳穴,“他这里没有受过伤,他很聪明。”
木子洋就不让他再看了。
但谁也没想到,这两个小朋友会彼此见血。
斗兽场上总是血肉横飞,生死局上头真咬死不在少数,食肉动物们来来去去留下的都是凶悍中的凶悍,故而木子洋在场上看见灰狼的时候还真头疼了一瞬。
老对手们都知道如何取巧在黑狮身上造出点伤,也知道怎么能在他手下给自己留得生机,但很显然,一头初来乍到的小狼并没有这等见识与心机。
灵超站在场边,像往常那样安静地注视着场内,周围有人在窃窃私语,尽管声音低沉而细碎,灵超依旧听见了他们在说什么。
这一刻的景象就像当年他来时一样,一样的年少无畏,一样的生死之间,一样的对手,甚至一样的……
手下留情。
灵超看着木子洋一巴掌拍飞奄奄一息的灰狼,眼中明明灭灭闪过许多情绪,但这一切都在木子洋走过来时收敛了,他扬起头,像往常一样无辜而纯净,“他死掉了吗?”
木子洋维持着人前高冷的人设,“没有。”
“为什么呢?你为什么没有杀掉他?”
木子洋脚步一顿,有点诧异地扭头看他,那仍是一双认真而无杂质的眸子,木子洋沉默半晌,最后却只是在无人知晓处摸了摸他的脑袋,什么也没说。
白虎丝毫没有准备,被扑倒的时候甚至还是人形,双手戳在锋利的狼齿上,霎时溅出触目惊心的鲜艳红色。
这一幕恰巧被去取道具的木子洋看见。阴沉下脸色的黑狮一脚踹飞无理智的灰狼,把人甩到闻讯赶来的岳明辉跟前,拎着灵超就闪身进了屋。
浑身是血的小朋友睁着双漂亮的眼睛,乖巧地安慰脸色不好给他上药的哥哥,“没关系的,我不疼的。”
木子洋起初一言不发,直到小老虎的两只爪子都被包成了粽子,他才抬头看向傻乎乎笑着的小朋友,脸色沉静又让人心慌,灵超小心翼翼地拽了下他的袖子,就听他倏地开口,
“灰狼刚来没两天的时候被岳明辉带着上了场表演,那场表演他因为没经验又紧张,不小心咬了岳明辉一口。”
灵超不明所以,歪着头看他。
“他心里很不安,去收道具的时候没站稳从梯子上摔下来,摔断了一只胳膊,直到今天都还没养好。”木子洋凝视着小孩的眼睛,那里面似乎住着全世界最单纯的灵魂,此刻也是如此地纯粹无辜。
灵超垂下眼睛,旋即抬头,语气委屈地挤出个笑容,“嗯,我知道他很惨的,我不怪他。”
木子洋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灵超,犬科的嗅觉比你想象得还要好,他闻得到棕榈油的味道。”
委屈和笑容同时从灵超脸上消失了。
木子洋起身,深深凝视面前这张他无比熟悉的脸,却又好像第一次真正与他相见。
他看见灵超那双澄如湖水的眼睛像被拉开的幕布,真正的影子就从那里缓缓浮现出来,带着一点外显的恶意和陌生的凶戾,更多的是压在阴暗角落里的不可说,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他眼底。
他说,“真没想到,你会为别人揭穿我,哥哥。”
马戏团的大家觉得灵超最近性情大变,有人说是因为灰狼的偷袭,也有人认为是因为木子洋。
“黑狮因为灰狼和白虎发了好大脾气呢!”
谣言的诞生就是这么迅速且扯淡,但灵超不再围着木子洋转这是事实,而且他开始展现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戾气,像极了传说中失恋后的黑化。
镜象先生对此乐见其成。他看灵超的目光像在看一个终于长大的好宠物,抛弃了无用的情绪才能卖个好价钱,他觉得他的马戏团终于重新回到正轨。
但木子洋知道,情况更复杂了。
灵超似乎明白装乖讨好已经失效,他这么多年来惯用的示弱已经不能叫木子洋再对他升起任何怜悯之心,于是他开始使用自己更为杀人的武器——无需再装不自知的美貌。
十几岁的少年白虎过了发情期,身段和容貌逐渐成熟而适于交配,灵超会在很多个夜晚,像过去无人知晓时那样藏在木子洋的床上,用不再隐藏的赤裸眼神,进行直白而拙劣的邀请。
他曾经用怎样单纯的表情与乖巧的声音叫哥哥,如今就可以不吝啬地释放美人的热情在唇齿间辗转这两个字。
木子洋无奈而困惑。他曾轻捏着灵超的脖颈把他拽下来,认真地问他,“你从一开始就装乖,无非是想找一个能庇护住你的人,现在已经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你其实已经没必要再拽住我了不是吗?”
他是真的不明白。这几年来真心都埋藏在表象下,单纯懵懂是表演,一开始的亲近讨好是蓄意,流过的眼泪和血都是设计与局,前一天还在他怀里害怕到梦呓的人却反手就将想要买走他的看客咬死,亲手打开失去理智的野兽牢笼却在他面前上演无辜被害,哪怕代价是真的鲜血淋漓。
桩桩件件,岁岁年年,无一不彰显他品性的恶劣,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柔弱的小白猫,这只白虎有着天生的恶骨。
这些木子洋早就知道,所以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抓着他不放?难道还真的要争个输赢不成?
灵超却似乎被这话激怒了,他原本笑吟吟的眼睛一瞬间染上红色,恶狠狠地盯着木子洋,发狠似的照着他的手咬下去。
那双修长的手上留下了一个很深的血红色牙印,木子洋却只是皱了皱眉头,最后无奈地用头顶顶灵超的额头。
“坏小孩。”
灵超最终还是在十七岁生日时得偿所愿。
确实如同木子洋曾祝福他的那样,神会偏爱可爱的小孩,给他想要的一切。
哪怕是神明自己。
彼时他们正航行在海上,这些年来灵超已经与海洋相熟,如今要适应的是另一片颠簸的海浪,他躺在木子洋身上,抓着他的手一起去够星星,却只能摸到一把又一把的海风。
于是他扭头对木子洋说,“我想要星星。”
恶劣的少年想起一出是一出,得不到的话他就要开始折磨人,木子洋在他光滑的肩胛骨上咬了一口,听见熟悉的嘤咛声后才轻笑道,“库伊帝国有一种糖,吃了之后发出的声音可以召唤万兽,想不想试试?”
少年的眼睛一瞬亮了起来,“真的?”
“真的。”木子洋又笑起来,气息在灵超的脖颈间薄染成大片红雾,“拿这个换星星,怎么样?”
灵超犹疑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头,换来木子洋奖励的亲吻与拥抱。
在管教叛逆小孩这一点上,黑狮显然有着丰富的经验。
但他也常常为少年人的大胆而头疼。灵超偶尔会故意在他脖子上留下很明显的痕迹,也会在换上新的演出服时偷偷把那把他前一晚才捏过的细腰往他手中撞,甚至在镜象先生的会议中,桌上在横眉冷对,桌下却用尾巴轻轻撩拨着他的小腿,木子洋望过去,只能望见一张事不关己的漂亮脸蛋,以及只有他才能看见的瞳中狡黠。
他们彼此都很明白,他们在背着所有人偷情。
情爱欢愉,性欲正当,但他们并不光明。
因为他们之间从不说爱,单只谈情。
库伊帝国是个很大的国家,但灵超觉得它一定拥有个糊涂的君主。
遍地都是穷得吃不起饭的人,他实在是不知道有什么驻扎的价值,但镜象先生下了命令,大家就只能执行,灵超搬着道具箱从外面走进来,看见乌鸦和山羊正小心安置一个巨大的箱子,他好奇地凑过去,“嘛呢?”
乌鸦吓了一跳,赶紧拉住这小祖宗,“你可轻点,这里边都是给库伊国王的贡品,打碎了镜象老板要发脾气的。”
山羊闻言杵了他一下,“老板不让说……”
乌鸦赶紧捂嘴,换来白虎恶劣的笑。
白虎向来不守规矩,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即使是献给国王的礼物,他也依旧有私自拆开去观赏的勇气。
没准有木子洋说的那种糖呢,他想,不过他倒是没想去偷吃,毕竟礼物的意义总是在送的人。
但他并没在箱子中看见任何他以为的东西。剥开外皮后的巨大礼物,只是一桩华贵无比的巨大金笼,灵超注视半晌,确信自己在其中看见了熟悉的锁链。
十五岁时曾锁住他本性也带来屈辱的锁链,此时泛着上流的银光,搭在囚笼里嘲笑他。
灵超觉得命运实在是一个很好笑的东西。
白虎和镜象先生吵了很凶的一架。他逆来是镜象先生最乖的养子与下属,如此公然忤逆他倒还是第一回,镜象先生很是生气,却竟也没有罚他,只是嘱咐灰豹近日看紧这小子,别再让他多生事端。
首场演出的那天是镜象先生的生日,镜象先生这些年不常过生日,但凡大张旗鼓地要过必然是有什么大事件,灵超事不关己地躺在吊环上,心里却明镜似的嗤笑着。
他今天不用上场表演,或者说大抵以后都不必了,木子洋看出他的不爽,翻手取出一颗糖,“今天可是好日子,开心点。”
灵超睨着眼看他,劈手夺过那不起眼的糖豆,拿在手里抛上抛下,语气似感叹似咒骂,“你是真的渣啊,哥哥。”
他纵是一身恶骨咎由自取,得失好坏都是他心甘情愿,但这一路走来看似步步是局步步赢,到底还是他先输一招。
“吃你一颗糖的代价可真大。”
马戏即将开场,黑狮的节目却突然被通知说要调整,大家手忙脚乱还没做好准备,灰狼就神色慌张闯进来。
镜象先生失踪了。
所有人找了两个小时,丝毫不见镜象先生的踪影,眼看着演出即将开始,众人急得团团转。
“国王都来了,这现在算怎么回事儿啊?”乌鸦着急地跟岳明辉说,“咱们还开不开场了?”
灰豹却很从容地关了手中的摄像机,长吁了一口气笑道,“开,怎么不开。”
“今天会是一场很盛大的表演。”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镜象马戏团,您将在这里度过一个愉快而难忘的夜晚,马戏团的全体员工衷心祝愿您,人生美妙,好梦常随。”
岳明辉的声音传遍马戏团的每一个角落,灵超最后一次抛落手中的糖果,轻笑一声拨开糖纸,塞到自己口中。
糖像云朵一样化开了,轻轻柔柔地在他脑子里游起来,穿过他的秘密和心情,哄着他跌入一层层看不清的梦境。
库伊帝国有一种糖果,吃了之后可以召唤万兽,唯一的副作用是,使用者也会暂时失去理性与人性,成为成千上万野兽中的一员。
有人化兽,就要有人做绳索。他不能再用当年帮他在发情期时保持理性的那一套来规束如今,等价交换是不可逆的,但浮浮沉沉中灵超竟仍能再度想起岳明辉的话,想起他的老师曾如何望着他,一直望到他心里那轮隐藏在花哨糖果下的黑色月亮。
“爱才是人性的始终。”
他的意识飘渺,模糊中有人向他走来,熟悉的温度与颜色将他包裹,像多年前他沉睡在柔顺漂亮的黑色皮毛里,他再度落入同一个怀抱。
“睡吧,弟弟。”
库伊帝国830年,万兽成灾。不知从何处涌来的无数野兽踏上了这片广袤的土地,国王正观看表演的马戏团率先受到冲击,达官贵族的哭喊声、血肉的破碎声构成了那一年惨烈的史诗画卷。
雄壮的黑狮身旁跟着矫健的白虎,带领野兽冲破了库伊帝国的皇宫,而耸立在万兽身后的山巅上,站立着这片土地上剩下的最后一个人类。
但其实他也不是人类。
岳明辉冷眼看着这一切,良久终于露出畅快的笑容,他举起双手拥抱这片蓝色的天,拥抱这十二年来每个伪装和痛苦的日夜,他看见黑白双色冲破一盏又一盏牢笼,冲向他们无数次幻想过的未来与彼方。
“真好。”他说。
黑狮似有所觉地回头,失去理智的白虎竟也亦然,他们同时望见了山巅上清瘦的人影,便又转过头来重新陷入无尽的厮杀。
灵超是个极其聪明的坏种,他曾试图用亲密关系绑住木子洋,用长幼亲昵拴住岳明辉,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成功的。只不过他算计的这两个人一早就有更庞大的计划,一早就要比他更坏更会隐藏恶劣本性。
十六岁就决定放弃本我的灰豹能在人前与黑狮相争至你死我活,便也能在人后将自己赢来的所有食物都推给同一个弟弟,他不再化兽形来保持能量,避开一切公众对他身体的窥探,成为镜象先生最忠心的走狗,掌握最大程度的自由与权力。
马戏团那么多野兽里,只有他一开始就记得自己的名字,在虚伪与浮夸的马戏中滚过一遭又一遭,踩着听惯了的掌声和骂声走到如今,他仍记得他自己。
木子洋想,灵超是这个故事里的变数,小朋友是真的坏,却也是真的可爱,让岳明辉微妙地体验到了一些为父为兄,并要将他拉进这个血色的故事里来。
他轻笑一声,咬碎了面前人的脖颈,血与惨叫溅了他一脸。
他们真是很契合的三个坏坯。
库伊帝国在830年覆灭,食肉动物在这片土地上重新掌权,他国众多的声讨者激烈抨击食肉动物的危险性,浩浩汤汤的议论在一段影像被公布出来后喧然变了方向。
食肉动物的处境曾是多么的令人发指,马戏团是否应该继续存在,针对食肉动物的法规是否需要改进,以及对于动物化形是否应该有更多的重视。
不过这些对“始作俑者”来说都不重要了。
木子洋看着面前哇哇大哭的小孩和满不在乎的灵超,很是头疼地掏钱和对方的家长赔罪。
“你多大了,和小孩抢橘子?橘子都抢烂了!”
灵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又掰了一瓣放进嘴里,“你说的,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木子洋乐出声,“大坏蛋就这么点出息。”
灵超眨眨眼睛,偷袭似的把手中最后一瓣橘子塞进木子洋嘴里,“不甜吗?”
木子洋愣了愣,目光落在橘子皮上,回过神似是无奈,却也弯了弯唇角,
“甜的,越坏越甜。”
岳明辉戴着新买的草帽捧着一堆花花绿绿的饮料瓶子回来,“怎么的,定没定好下站去哪啊?”
“我嫌热,往北走吧。”
“都行,但一会出了城你背我呗,我走不动了。”
“……灵超,你刚下来半个小时。”
“我走不动了。”
“……行。”
“话说前边啊,你俩今天别睡我隔壁,年纪大了,觉浅。”
“………”
小孩站在原地,看那三个奇怪的男人背影并肩远去,好一会儿后他歪着头拉了拉妈妈的手,
“妈妈,他们有尾巴诶!”
——END
请哥哥击中我的心脏
小周好绝!速涂摸鱼(这边建议做个半永久墨镜呢!)
含小高栾
—————————
一个北京人,一个东北人,倔起来谁也不输给谁,意思就是这两个人梗着头能栓住郭老师大封箱的时候用的四头活驴。
——前半句评价来自靳鹤岚先生,他的搭档捧哏巨匠朱鹤松先生补充后半句。
“栾哥,我和九熙可能不太合适。”
“喝多了?”
何九华在那边沉默了半天,梗着声音开口:“没。”
两个人都在沉默,甚至连背景都寂静无声。
卫生间的灯没有关,高筱贝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迷迷糊糊地蹭上站着不动的人的后背,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弯着身子像是睡不醒的小熊:“师父在干什么?”
高筱贝环着他的腰闭上眼睛不动,声音里带着强打起精神的困意:“和师父一起。”
栾云平看着手机屏幕重新熄灭,皱着眉头往回走,连带着拖上身后的大型树袋熊。
他听着何九华的语气并不太好,带着点自嘲和落寞。
抬手揉揉抱在自己的胳膊上重新躺回床上打哈欠的人,栾云平睁着眼睛说出来一句话:“以后咱俩之间出现矛盾,所有的话都要和我说才能解决问题,知道吗?”
高筱贝打到一半的哈欠被强行顿住,正准备重新睡着的人瞪大眼睛抱紧栾云平:“不会闹矛盾!”
“拉倒吧,赶紧睡!”栾云平勾着嘴角斥他一句,拍拍腰上环得紧紧的手臂,“撒开点,明天都青了。”
路灯下的树枝影影绰绰,有灰尘和其他的一些什么杂质在路灯投射下来的光芒里飘浮,把光线混杂的迷蒙一团。
何九华弹一弹自己指间夹着的烟头,眼睛盯着猩红的火星,余光却系在身后居民楼熟悉的窗口上。
屋里开着灯,所以那个站在窗帘后面的身影一点都没藏住,被光影勾勒得清清楚楚。
有风吹动窗帘,连带着投映在窗帘上的影子都晃动起来。
就该冻着这个小王八蛋,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低下头把夹着的烟在水泥地上碾灭,手指垂下去碰碰在地面上零落的烟灰,还是动动手指给尚九熙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我今天先回我那里住,关好窗户早点睡吧,咱俩都冷静冷静。”
何九华看着消息发送成功,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把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双手插进口袋里垂着头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
其实他和尚九熙谁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人一气之下提了分手,一个人摔上门说了裂穴。
就算是夏天,夜晚的风也还是带着凉意,覆盖上裸露在空气中手臂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回到早就不住的自己家里,揭开家具上铺盖着的防尘布,也没心情打扫,随便收拾了一下就仰躺在沙发上愣神。
怎么可能呢?
何九华盯着天花板上冷色的节能灯光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就能因为一个再无足轻重不过的吵架而走到这一步呢?
一晚上的混乱争吵里夹杂着沉默,到最后反而是爆发争吵的理由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他明明只是想赶紧哄着眼睛里都泛血丝的人赶紧睡觉,洗完澡以后抱着自己的搭档亲一亲就闭上眼睛睡觉。
尚九熙也只是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咱俩光休息吧,不开箱了啊?”
你一言我一句带着笑意的顶嘴慢慢就掺杂上了火气,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掩盖在蜜里调油和默契贴合之下的不同和分歧一下子全都爆发出来,在两个最了解彼此的人的口中化作最锋利的刀剑,精准地扎进对方心底最柔软的部位。
就好像尚九熙明知道何九华早就想带自己去见家长,却偏偏说出了那句分手,就好像何九华每次都听不得尚九熙说“师哥我会不会拖累你”,却选择了那句裂穴说出口。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能够伤你最深。
这一冷静就是两三个月,两个人除了工作上的事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就好像两个人都已经默认了那天晚上的争吵结果。
不是没人劝过。
他是唱白脸的,张九泰是唱红脸的。
“哎呦行啦,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明天咱们出来吃顿饭,都不许闹脾气了啊!”
可是偏偏越劝他越软不下脾气来。
他做不到。
而尚九熙那边,他甚至都不用问张九泰就能知道结果。
那个人比自己还倔,是一个包袱不满意就能磨到半夜两三点的人,怎么可能先低头。
何九华想到这里,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自己这么久没看着尚九熙,他是不是又熬夜了,是不是又到处乱跑想不起来吃饭,是不是又半夜睡觉不记得关窗户被冻感冒。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你俩跟秦霄贤他们俩拆伙的消息一起放出去肯定要挨大骂,现在高兴了?”
两个人具体和谁搭档都没定,但是这个消息放出去就会有一群人猜测他要和秦霄贤搭档。
因为就连社里不知情的师兄弟都犯过嘀咕。
何九华笑着回他:“不差这一句两句的。”
微博上早就已经骂声一片。
骂他的,骂尚九熙的,骂秦霄贤的,甚至是骂栾云平的。
何九华叼着烟勾勒出来点笑。
他和尚九熙憋着劲儿的回复,我祝你越来越好,你告诉我顶峰相见,谁都生怕对方忘了这是他们两个原本要一起接受的祝福。
还是心里都带着气,梗着脑袋不肯低头。
他的手里夹着烟,靠在阳台上缓缓吐出来一个烟圈,时不时探着头看看烟灰不要落到楼下邻居晾在阳台外面的衣服上。
楼下阳台上晾着的是白衬衫,男主人是附近一个小公司的经理,每天西装革履的出门上班,领带打得精神。
他好像没怎么见过尚九熙穿白衬衫,总是开着玩笑抱住尚九熙,说“下次我看见你穿白衬衫指不定就是咱俩结婚吧?”
尚九熙就笑,语气里嫌弃得厉害:“谁说我要和你结婚?”
嘴上这样说着,可他确实从没穿过白衬衫,衣柜里为数不多的白衬衫总是压箱底,就连大封箱都穿了深色的衬衫站在他和张九南旁边。
何九华也不快进,也不暂停,只是坐在沙发上默然地看着自顾自播放下去的团综,他没有认真追,总是想起来了才看一看,团综第三期都播出了他还没看完第二期。
他的声音被电视机里熟悉的声音打断。
尚九熙坐在汽车的后座自娱自乐,问小黄小绿你们见过尚九熙说单口吗?
这一段终于过去,电视里又切换了下一个镜头,秦霄贤的声音顺着电波传过来问他:“大华,你见过九熙说单口吗?”
手指顿在屏幕上。
秦霄贤的声音还在传过来。
“我真不知道你们俩怎么想的,因为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犟着不肯回头。”
何九华看着手机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走在人群里,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保持着距离,眉眼淡漠疏离,眼底泛着妆容遮不住的青色。
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忽然摔下手里的遥控器就往外走。
他知道的,这个人已经回了北京,就住在他们温存过无数个夜晚的房子里。
一路上油门被踩到了底,车窗没有关,呼呼的风声灌进来,在耳膜边猎猎作响。
内心压抑了几十个日日夜夜的感情忽然像潮水一般汹涌而来,让已经自诩为成熟的成年人在深夜的北京街头驱车飞驰,箭矢一样奔向自己爱的人所在的方向。
他气喘吁吁地敲着尚九熙的家门。
明明那么久不见他都能抑制住的想念,在他意识到尚九熙这些天并不开心的时候化作疼痛和心底的柔软泛滥起来。
他想见见尚九熙,他想抱抱尚九熙。
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想先抱怨一两句。
“也不能总是我主动啊,主动表白,又主动和好,就连马里奥救公主的路上都会有金币呢,你总要给我点奖励。”
还想再重新表白一遍,把这么多天来憋在心里的感情都说出来,生怕这个人因为这一次几乎要撕破天的争吵而放弃。
“这次吵架我不是为了赢你的,我想了半天,我还是只想爱你。”
这个人占据了他将近四分之一的生命长度,并且这个数字还会不断的扩大下去。
何九华没有敲开门,门内就好像没有人一样。
他苦笑着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实木门板上,掏出手机来终于按下那个好久没有打过,却早已经在心里滚瓜烂熟的号码。
“尚九熙,我可不可以拥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不想分手,不想裂穴,也根本不想和你吵架。
“你在我家门口是吗?”尚九熙答非所问。
何九华的手握在门把手上,皱着眉纠正他:“是我们的家门口。”
“……好吧,都随你。”尚九熙的呼吸声依旧很急促,却又慢慢地掺杂上了笑意。
何九华听着他在那头的笑声一点点压制不住,明明两个人好几个月不说话,却又仿佛上一秒还在亲密低语,不见丝毫生分。
“可是何九华,我在我们另一个家的门口。”
说的通俗易懂一些,你站在我家门口的时候,我正在你家门口想要敲开你的门。
马里奥去救公主的路上会有金币,而我的路上一定会有你。
如果把结局归结为分手或者裂穴,我想了想,没有你,那不够完美。
还是只有你能配得上我这一路的颠沛流离,最后不是你,那不行。
吵架归吵架,又不是不爱了。
*伪现实向
*就这大明星我能写一个系列
正文
————
1、
“你等会,你先别摘你先别摘!”
“你戴上这气质,怎么那么像那写账的。”
“净瞎说,人写账先生都得带眼镜儿。”栾云平反驳。“哪儿还有写账带墨镜的,那账不都记泥了?!”
“饼哥那意思可能是说算命先生吧,我看他像算命的。”九熙找补。
“对对对,就这意思。”
“唠什么呢,挺高兴啊?”
孟鹤堂穿一身缎面儿红褂进来,跟刚从婚礼现场回来似的。
“几个人憋着拿我开涮呢。”
“呦,谁拿我家周宝宝开涮...
“呦,谁拿我家周宝宝开涮,来跟我唠唠。”
“得,瞅见没,人家这就是有人护着,惹不起惹不起。”栾云平摆摆手。
烧饼的手从周九良身上放下又搭上了孟鹤堂的肩膀。
“这也就是你四哥没来,要不连你俩一块儿涮。”
2、
德云社内部有一个除孟鹤堂之外人尽皆知的秘密——周九良暗恋孟鹤堂。
当然,名义上是这么说,其实就这暗恋跟明恋也差不了多少。逆向思维往回捯饬,要真是暗恋还能让旁人儿瞅出来吗?
“要我说,孟鹤堂要么真傻要么装傻,人周九良都这么明显了还搁那蒙着呢。”栾云平时不时念叨。“还有你啊,你到底喜不喜欢他啊?”
“喜欢呐...”
“喜欢倒是上啊,给我们几个一天整得急头白脸的,你自个儿倒是拿得挺稳当。”
“他就是太年轻,当局者迷糊了。”尚九熙把手往他椅子上一支。“这么的,哥们儿给你出个主意,不伤感情又能测测孟哥到底什么心气儿,干不干?”
3、
于是当晚孟鹤堂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的场面。
[算命大师撤回一条消息]
孟鹤堂:?这是一种新型骗术吗。
手机对面的周九良正在顶着众师兄弟帮他开的新账号跟孟鹤堂发私信。
[算命大师:是猪您好。]
[算命大师:施煮]
[算命大师:主]
[孟鹤堂:?]
[算命大师:猜猜我是干什么的?]
[孟鹤堂:这可太难猜了,难不成您是算命的?]
[算命大师:施主甚是聪明,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孟鹤堂心说,我虽然文化水平不如什么硕士博士,但字儿我还是认得的,您搁这哄傻子玩呢???
[孟鹤堂:您有事吗?]
[算命大师:我看施主印堂发黑,面黄...面黄面黄。最近生活过得不咋太好吧?]
孟鹤堂寻思,我过得好像也行吧?
[孟鹤堂:也...凑合事儿就那样?]
[算命大师:不行,你肯定过得不好。]
[孟鹤堂:不带咒人的。]
[算命大师:这么的,我给你出个主意,能转运,想听不想听。]
[孟鹤堂:你说说。]
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花样来。
[算命大师: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要把命算好,还得从头数。]
[孟鹤堂:行了大哥我就是说相声的你别跟我搁这对活了。]
[算命大师:你现在一个人儿,不好,得抓紧找个人多陪你。]
[孟鹤堂:我天天都有人陪啊?]
[算命大师:谁啊?!]
周九良心里一紧。
[孟鹤堂:我一说对口相声的,怎么能没有人陪?]
哦,这还差不多。
[算命大师:我不是说这种,晚上呢,晚上不没人吗?你现在搁家咋的,家里有人儿啦?]
[孟鹤堂:没有啊。]
[算命大师:还不是吗。]
[孟鹤堂:你说这玩意,我也不认识你,我凭啥信你呢?]
[算命大师:我是大师。]
[孟鹤堂:真的吗?我不信。]
[算命大师:那这么的,我现在说个事儿明天立马就能应验,你信不信?]
[孟鹤堂:你说我听听。]
周九良东瞧瞧西望望,一拍大腿。
[算命大师:明天你的老搭档会点杯凉茶一饮而尽。]
[孟鹤堂:扯淡,他最近跑肚拉稀天天肚子疼,点凉茶干什么。]
[算命大师:那您就瞧好吧。]
孟鹤堂半信不信。
“这人,奇了怪了。”
4、
第二天孟鹤堂跟周九良见面的时候音乐看见桌上放着两杯黑了吧唧的东西。
“孟哥,敬你一杯。”
“不是你等会儿,这啥玩意。”
“凉茶。”
“你不肚子疼吗喝这个干什么?”
“我最近突然又有点上火。”
“哥,我干了,你随意。”
遂拿起杯子一饮而尽。
“你别喝伤了大哥,大哥你慢点。”
孟鹤堂看着自己杯子里的凉茶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明明是自己惹的祸竟然把周九良捎带上了。
周九良喝完:我哭了。哥我肚子疼。
孟鹤堂赶紧搂怀里抱抱:哥没拦住,你要是不想喝老喝这玩意干什么,苦药汤子有什么好喝的!
周九良把头埋在他胸口:呜呜呜。
实际的周九良:我装的。
偷偷抬脚把藏在沙发椅底下的半瓶可乐又踢深了点。
晚上孟鹤堂打开手机。
[算命大师:怎么样,你就说喝没喝?]
[孟鹤堂:喝了。]
[算命大师:现在信不信?]
[孟鹤堂:不信。]
周九良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算命大师:怎么的呢?]
[孟鹤堂:上边儿那个是你说的,万一是看点子碰上了呢?你要想展示你神通广大,那得是我随便儿提要求你帮我实现才叫牛呢。]
[算命大师:那你提一个试试?]
两分钟过去。
[孟鹤堂:这么的,咱先来个简单的。听着点儿啊,明天,烧饼和栾云平因为一百块钱打起来了。最后把这一百块钱给了孟鹤堂。]
[算命大师:你管这叫简单?]
[孟鹤堂:那我拉黑你了。]
[算命大师:别!]
于是在第二天的第二天,周九良软磨硬泡让烧饼和副总俩人装成因为外卖分配不均大打出手,给他俩塞了一百块钱叫人随机应变。
孟鹤堂一进屋就看见俩人在屋里你追我赶鸡飞狗跳的情景。
“怎么着这是...哎呦,哎呦太吓人了。”
孟鹤堂闪身躲过烧饼扔出来的沙发垫子。
“小孟儿,来来来你过来。”栾云平招呼他。“你给评评理,烧饼跟我一块儿点外卖,点完了不给钱,像话吗你说这?”
“哎呦,那确实不像话了。欠多少钱呐?”
“一百块钱。”
“好家伙你俩是去吃金子去了,点外卖他一人点了一百块钱?!”
“你甭管我吃啥,反正这账赖着呢。说说怎么办吧!”
“还我赖账,你上回不欠我一百块钱吗,这一顶一不没了吗?”烧饼七个不平八个不愤。
“我上次欠你钱不早还了吗?”
“你哪还了?”
“不可能,根本没有。”
“哎行行行了,jua!”孟鹤堂推着给这俩分开。“差不多得了。”
“那你要这么说,咱今天这一百块钱就谁也别要,给小孟儿拿着,下回点外卖的时候让他给点,这一百块钱谁也不是谁的,行不?”
“那行呗。”
孟鹤堂手里多了一张一百块钱,他盯着这钱,看看对面心如止水的周九良。
“嘶,不对啊,这一百块钱你们今天定外卖的是不?”
“是啊。”
“那就相当于,这钱今天已经花出去了。”
“是吧。”
“那你俩下次再让我定外卖,不就等于花我自己钱了吗?”
“嘶,好像是这个道理。”
“那也不能你俩点东西花我钱吧?”
“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着啊,这一百块钱现在我替你们保管,谁也别要,对不对。然后你俩一人呢再给我找五十块钱,就在我这有你俩一百块钱了,下回点什么我给你掏。”
“哥,好像有道理。”烧饼对栾云平说。
孟鹤堂揣着一个一百俩五十离开了房间。
“我怎么感觉好像给自个儿饶进去了呢。”烧饼摸摸后脑勺。
“我兜里来前儿有啥,现在啥没了。”栾云平摸摸裤兜。
俩人齐齐转头看向周九良。
周九良:“瞅啥!!!我那一百不也让他顺走了吗!!!”
5、
[算命大师:这回相信了吗?]
[孟鹤堂:没有。]
[算命大师:怎么还没有?!]
[孟鹤堂:我习惯三局三胜制。]
[算命大师:你直接说再提俩就行,不用拽那文词儿。这回不许提跟钱有关的了!破财免灾,你现在已经没有灾了再破就得折寿了!]
[孟鹤堂:行。]
[孟鹤堂:我这回给你出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算命大师:你说。]
[孟鹤堂:你让周九良亲我一口。]
[算命大师:???]
[孟鹤堂:咋的,不行吗?那我拉黑你了。]
[算命大师:???周九良可是黄花大闺男!]
[孟鹤堂:你是不是玩不起?]
他妈的,周九良一咬牙一跺脚。
[算命先生:行!亲就亲!]
隔一天早晨起床拥抱太阳,满满的正能量。
孟鹤堂神清气爽走进屋里,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玩游戏。德云社真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
突然周九良走到他面前,憋得脸通红。
“...你缺纸吗?”
“我缺你。”
那人突然冲过来扶住他的头,照嘴上就嘬了下去。
旁边的游戏达人们虽然是安排好的,早就提前知道了这个事儿,还答应帮周九良打圆场说是:大冒险输了。
但眼见这种盛大情况还是瞪大了眼睛惊讶到难以相信。
尚九熙:真亲呐。
烧饼:我去,亲挺狠。
栾云平:持久。
所有目光归到他一个人身上。
栾云平:我说亲的持久,没有别的意思。
直到这俩人都气儿喘不匀,头晕眼花了才分开。
孟鹤堂捋捋自己混乱的头发,看看大伙,又看看周九良,捂着嘴冲进了卫生间。
周九良:完了,是不是玩儿脱了。
众人:赶紧去看看!!!
周九良跟进厕所,扒着门边儿看见孟鹤堂拄在洗手台上轻轻啜泣。
哭啥呢哥,我也是初吻...
转头来满脸失落的走出来。
众人:怎么样?
周九良:他哭了。
烧饼:咋可能?我瞅瞅。
烧饼扒着门边儿看完回去。
“你怎么瞎扯呢,他跟那儿乐呢!”
周九良:咋可能?我再瞅瞅。
周九良又进厕所,扒着门边儿看见孟鹤堂拄在洗手台上轻轻啜泣。
“他明明哭呢。”
尚九熙:咋可能?我瞅瞅。
尚九熙扒着门边儿看完回去。
“他身边全是粉红泡泡。”
周九良:咋可能...
手机嗡嗡响了,是孟鹤堂发给他自己的号的消息。
[厕所镜子反光,你们几个搁那偷看啥呢。]
6、
[算命大师:亲也亲了,这回总可以了吧?]
[孟鹤堂:不行。]
[算命大师:你还想怎么着?]
[孟鹤堂:我现在挺好奇你到底过来干什么的你跟我说说,就是劝我找个伴儿?那我随便找个朋友晚上过来陪我喝酒不就行了?或者我去跟师娘聊聊天,她最近不忙。]
[算命大师:不行!...你现在...是大阳之身,得需要阳刚的人跟你在一块!]
[孟鹤堂:哦...那就是找个男的呗,行我明天找饼哥。]
[算命大师:不行!他太阳了,得不能那么壮的。]
[孟鹤堂:那栾哥。]
[算命大师:太高,得跟你差不多的。]
[孟鹤堂:你到底想让我咋的?]
周九良气急败坏。
[算命大师:我刚刚算了一卦,你五行缺个对象,你看着办吧!]
[孟鹤堂:缺对象?]
[算命大师:对。]
[孟鹤堂:还得是男的?]
[孟鹤堂:不能太高,不能太壮。]
[算命大师:对!]
[孟鹤堂:那这么的,你让周九良过来跟我睡一觉我就答应你找一个。]
[算命大师:孟鹤堂你不要欺人太甚!!!]
[孟鹤堂: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算命大师:胡说八道!]
小样的。孟鹤堂微微一笑。
[孟鹤堂:问你话呢,跟不跟我睡觉。]
[算命大师:?]
[算命大师:本系统尚未升级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孟鹤堂:下回再整新号的时候记得把定位和设备机型关掉。]
[孟鹤堂:周宝宝。]
[算命大师:孟鹤堂你玩儿我!!!]
[孟鹤堂:好的。]
[算命大师:你...]
7、
算命大师不会算命,还是算在一起多少天纪念日比较准一点。
8、
“你把那一百块钱还给我。”
孟鹤堂偏头看看枕头旁边那人。
“怎么的,你一晚上还得要钱啊?”
“滚。”
“咱俩不一家的吗。”孟鹤堂又靠近了点。“要不你以为我干嘛最后加一句让他俩把钱给我。”
9、
算命大师不信星座也不信五行,改信孟鹤堂本堂了。
END
现实向1w4he一发完两句话饼四,不打tag了。
讲一讲属于栾云平和孟鹤堂岁月间温柔而又纠结的十年。
故事从德云社剧场门口的司机与小助理隐晦的悸动开始,到总队长与相声新秀不拒非议,勇敢的吻上了对方的唇而结束。
————《岁月神偷》
“所有过去经历的经历都是你应该尽力的,每一段都不能丢弃,不管是好...
“所有过去经历的经历都是你应该尽力的,每一段都不能丢弃,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孟鹤堂
一
孟鹤堂把车停在老远外的一个饭店,戴好口罩、帽子和眼镜快走到湖广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有观众往外走了。
小姑娘们兴奋的脸红扑扑的,叽叽喳喳的说着刚才的节目。孟鹤堂不由得打了个冷战,他向来畏寒,看见穿着这么少的人都会替她冷。
他不敢停顿,穿过人群直接往后台走,刚到湖广门口的时候,有人看见他裹得严实往里走,想着肯定是哪位角来了。可他走的快,别人还没想起来是谁他就进屋了。
也幸亏他的身材没什么太大的标志,如果是秦霄贤,估计远远的看那个豆芽菜一样的身材就被猜出来了。
“孟叔”高筱贝看见他之后颔首道:“我师父在里面换衣服呢”
“辛苦。”孟鹤堂点头笑了笑:“前两天还在网上看见你的视频了,进步不小。”
“害,谢谢孟叔。”高筱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
高筱贝师从栾云平,要叫半个德云社的人一声师叔。
可师叔又和师叔不一样。比如说,孟师叔是他的师叔,也是他的师娘。
从没跟他的师父在一起过的师娘。
一队队员大多年龄偏大,演出完便回家休息去了,与五六七这几个队伍不一样,观众群体差别大,没什么返场时候闹到震耳欲聋的环节。
高峰和栾云平稳稳当当的攒完底,刚下了台换了大褂。走出换衣间就看见正在后台沙发上坐着,手里把玩着一只茶杯的孟鹤堂。
“放下!”孟鹤堂看见高峰,刚想站起来说话就被高峰打断。他有些委屈的看了眼高峰身边的栾云平,然后缓缓放下茶杯站起身来,做了个投降的手势。
高峰佯装去检查孟鹤堂刚碰过的茶杯,拿起那只骨瓷茶杯端详道:“你看看你看看都嚯嚯到一队后台来了。”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指代着是跟谁说的,但是栾云平自然的接过话:“害,又管不住。再说了又没坏您至于么。”
孟鹤堂溜到栾云平身后冲着高峰“嘿嘿”地乐,高峰摆了摆手说我还真是自讨没趣,马凤英那颗心,自始至终就偏的厉害。
“那哪能啊高老师。”孟鹤堂赶紧夸了几句高峰找补,然后笑得傻乎乎地目送高峰离开。
孟鹤堂嘴甜,人长得又漂亮,一笑起来喜庆的不行。每次到一队后台遇见些大辈儿或者师哥,总喜欢逗他两句找乐儿。
“咱晚上上哪吃去啊孟先生。”栾云平一边打着哈气一边问道,他是个老北京人,说话吞音严重,一句“孟先生”叫得又戏谑,只能听见“孟先”的音,活像是嘴里塞了俩砂锅丸子。
“你怎么困成这样了。”孟鹤堂看着栾云平脸上的黑眼圈问。
“年底了,社里事儿太多了。”栾云平一脸的疲惫:“多,也杂。”
今时不同往昔,德云社越来越大,业务越来越多,要操心的事儿和人就更多。准副总同志不由得心力交瘁,又要提防着在别人面前露出端倪。
可是他在孟鹤堂面前放松的很,短短一会儿功夫打了好几个哈气。眼看着外面的观众走的差不多,他便也带上帽子和口罩打算出门。
“你在这歇会儿吧。”孟鹤堂说:“我把车开过来。刚才门口没地儿停车了,我停饭店了。”
栾云平也是真的累,不和他客气,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就坐下了:“成,你去吧,我眯会儿。”
晚饭最后还是没吃成。
孟鹤堂打包了点饭后就直接把栾云平送回了家。看着栾云平走进楼道,然后等着熟悉的地方亮起灯光,才把车重新启动。
到了一处红绿灯的时候,孟鹤堂拿起手机给栾云平报了个平安,说自己已经到家了,别等自己消息了,赶紧睡觉。
“你这个点儿到家?您开飞机呢吧。”
孟鹤堂眼见谎言被拆穿了也没尴尬:“我这不是想让你赶紧睡别等我么?”
两个人絮叨了几句,终归是约定了孟鹤堂到家之后再发个消息。
绿灯亮起之前,孟鹤堂又匆匆看了眼手机,和栾云平的聊天记录里,一部分是像刚才一样自己给栾云平报平安说自己到了“哪哪哪”,一半是栾云平向自己报平安,说自己到了:“哪哪哪”。
到家了互相报平安其实是个亲密又疏离的事情。关系不够好的话,也没人在意这个。两口的话,两个人住在一起,到了家也不必报平安。
孟鹤堂和栾云平的平安一报就是快十年,因为俩人关系好,又不是两口子。
二
孟鹤堂和栾云平认识的时候,德云社还真是草台班子。于谦的助理和郭德纲的司机,听起来就是适合一起蹲在马路牙子边上等两位角儿演出回家的人。
栾云平那时候也不是现在处理事情游刃有余,不怒自威的总队长,而更像是“德云班”的班长。今天管管纪律,明天收收作业,干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德云社里众口难调、鱼龙混杂,横空而出的大学生显然不能服众。因此他像是只刺猬,张牙舞爪的、浑身都是刺。
而那个时候,孟鹤堂也不像现在一样是被人称为“孟小仙儿”的人间富贵花。当时他要么就跟着于谦天南海北的跑,要么就在天精地华跟动物做伴,晒得像只猴一样,见了谁都傻乎乎的乐。
栾云平年轻的时候,整张脸就是“五官端正,相貌堂堂”的代言人。孟鹤堂脑子不灵光,但是看见长得好看的人,本能的就想靠近。
今天给栾云平带点树上新下的黄杏,明天是刚摘的薄荷,后天是水库里钓上来的鱼。
浑身是刺的刺猬终究是没抵过手欠儿什么都要摸一摸的猴儿。
孟鹤堂当时刚刚入了社,自从他跟着被冯照阳忽悠到北京之后就入了于谦的眼。跟他打交道的除了喂马的师傅和养兔子的大姐之外,剩下的都是些动物。所以看着谁都是那么一脸单纯善良的样儿,再加上一双潮湿水润的大眼睛总是忽闪忽闪的盯着你,给你从身后变出点不贵重却满是心意的礼物。
栾云平后来和烧饼说:“他就那么看着我,我当时想把心都掏出来给他。”
他还记得是一年三伏天里,北京热的又湿又潮,整个人都汗津津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孟鹤堂那天上午去盯着给马场进马,中午就有点中暑,下午眼见得像是打了霜的茄子。
“你在这等我。”栾云平四处看了看,找到了个撑大伞的雪糕摊子,买了杯绿豆沙冰就给他带了过来。递到孟鹤堂嘴边的时候,吸管都贴心的扎好了。
“谢谢哥。”孟鹤堂有些怏怏的接过来。他入社之前就认识了栾云平,所以后来即使有了“伦哥”“四哥”“饼哥”等哥,一声的“哥”永远是给栾云平。
他没有任何代指、没有任何特定,孟鹤堂的“哥”永远是他一个人。他在孟鹤堂“哥”这个称呼下率先占了窝,从此以后,孟鹤堂无论再遇见谁,称呼里都带着他的影子。栾云平也受用着这一点。
喝过了绿豆沙之后,孟鹤堂显得好了很多。
“你怎么就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栾云平看着孟鹤堂黑红黑红的小脸儿说。
“我其实还行。。。”孟鹤堂笑着说,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栾云平就打断了他的话:“以后哥照顾你。”
孟鹤堂显然是没听太懂,说:“不用,哥,我自己能照顾好我自己。”
栾云平让他闭嘴别再说话了,好好想想自己这句话究竟什么意思。难得看到栾云平严肃的神情,孟鹤堂配合的抿了抿嘴。
开车带着于谦往家走的时候,孟鹤堂还是没理解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直到在后排假寐的于谦睁开眼睛问他:“你长痔疮了吗扭什么扭”他才吞吞吐吐的说了刚才的事儿。
“他说一句话,让我猜什么意思,他自己说的话不知道什么意思啊?”孟鹤堂就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一样说。
谁知道于谦听过之捶着椅子后哈哈大笑,甚至乐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傻小子。”于谦抹了抹眼泪:“你哥喜欢你呢!”
听过这话以后,孟鹤堂的脸一下就红了,除了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嗔了于谦一句:“您别乐了。”之外,一路上都红着脸沉默不语。
“你好好考虑考虑啊。”于谦乐过之后正色道:“栾云平这个人不错,踏实、果敢,是个正人君子,也是个会疼人的。不过就是你们两个男的如果在一起,阻力可能会多一些。你考虑清楚。”
晚上,于谦就没在饭桌上看见孟鹤堂。
于夫人一脸奇怪地说:“晚上回来整个人都跟丢了魂儿一样,刚才跟我说要去看看园子里新进的鱼,别给淹死了。饭都没吃就跑了。我也是奇怪了,这鱼还有淹死的?”
于云霆也仰起头来问于谦:“爸爸,哥哥怎么了”
“没怎么,吃菜。”于谦摸了摸于云霆的脑袋,给孩子夹了块糖醋排骨:“你快有嫂子了。”
三
栾云平掏出颗心来,还没等到孟鹤堂的回应,就等到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内乱。
闹事的人来势汹汹,剑锋直指郭德纲最亲近的“大总管”。只字不提师傅如何,只是打出“靖难”的旗号,口口声声说师父身边有“乱臣贼子”要“清君侧”。
栾云平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自始至终为德云社鞠躬尽瘁,绝无半点私心,天地可鉴。
“呸”身材矮小壮实的男子骂道:“你装什么孙子,谁他妈不知道你和谦大爷那个干儿子做的恶心事儿。”
“对。”瘦高的师兄说:“叫,孟鹤堂的是吧?你俩二椅子每天在剧场门口腻腻歪歪当我们看不见吗?怎么,师父给他字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进演出队了?”
“栾云平,我告诉你。”为首的师兄说:“你牛逼,你是大总管,我们弄不过你。但是你那个姘头,只要他还是你的姘头一天,你让他小心着,别让我们能在舞台上看到他。不然,我可就不保证别人会不会知道他是卖屁股上位的了。”
那是栾云平第一次知道,原来当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就成了自己的软肋。而被自己喜欢,也成了那个人的软肋。
当这场内乱在深冬里以几位师兄弟的离开而画上句号,作为离郭德纲最近的人,栾云平觉得郭德纲一夜之间就老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一代相声教育家有一天突然问栾云平:“平儿,你说师父是不是趟风冒雪唱的太多了。”
他唱了半辈子的“趟风冒雪”,也是半辈子行走在风雪之中,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也都在风雪之中离他而去了。
被之前就得到消息的于谦禁止去德云社剧场的孟鹤堂终于被解禁,他本满心欢喜的想要告诉栾云平自己的答案,却在开口之前看到了栾云平冰冷的神色。
“对不起啊小孟孟儿。可能让你多想了,哥就是想照顾你,没别的意思。但是你放心,哥还是你哥。”
北京真冷,北京的冷也真奇怪,和阿城不一样,北京的冷是那种从心里一直冷到指头尖的冷,冷的整个人都发麻,头也发晕。
从遥远的冰城雪原千里迢迢来到皇城根的孟鹤堂想。
从那一天起,两个人每天凑在剧场门口腻腻歪歪接各自家大人下班的日子终于结束。
也是在那一年开始,孟鹤堂的人生经历进度条赌气般的被自己飞快地拉动。他离开了天精地华去了名流食府,皮猴儿一样的孟队长变成了长袖善舞的孟经理,后来他又在于谦的介绍下结识了当时还是周航的周九良,于是辞去了酒店和助理的工作,带着周航去了三队,之后辗转认识了烧饼和曹鹤阳,又带着周九良跟着烧饼和曹鹤阳去了五队。
五队刚成立的时候,栾云平破天荒的到了剧场。演出结束之后请所有人吃了顿饭。话里话外,明里暗里,孟鹤堂是他护着的人,大家伙儿多担待。但是也不是什么特殊关系,只是关系好的兄弟。
那时的孟鹤堂笑意温存的坐在栾云平身边沉默着。饼哥和四哥面前的小皮猴在自己的哥哥身边乖巧的像是朵自闭的花儿。他后来也渐渐明白了几年前的内乱,明白了栾云平的身不由己,甚至在烧饼借着酒劲儿骂栾云平:“你丫的就是个怂逼。”的时候让烧饼别瞎说。
从冲着东方朔的照片跪下磕下头的一瞬间,他们的血里就刮起了风。谁都可以有羁绊,但是江湖人不行。江湖人命薄,任何羁绊都可能会让他们栽跟头,从此再在这一行里抬不起头来,然后被浪潮淹没。即使当年的叛徒早已销声匿迹再也翻不出风浪,可栾云平和孟鹤堂不能让人看出一点端倪来。
栾云平可以宠着孟鹤堂,可以对五队说:“小孟以后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诸位多担待。”;可以在微博上把所有的小心心都给孟鹤堂;可以听见“德云社演员几百,栾队独宠小孟儿”后满意的点头。
但是他们就是不能坐实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了,就是彼此的软肋。甚至于,会把整个德云社拉向万劫不复。
蝉在树下静默十年,喧嚣一个夏天后就走向死亡。
栾云平和孟鹤堂选择相拥着静默这十年。
“不是,那你俩就这么耗着?”烧饼借着抽烟的名义把栾云平拉出了包间,哈喇着嗓子喊:“多少年了大哥?你俩能不能别抽风了。”
“只要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做什么都行,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但是一旦我们发生了什么,那么他今天所得到的,我今天所得到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错的。”栾云平垂着眼睛,在饭店的院子里对烧饼说。
烧饼听过之后也沉默了。半响之后骂了句:“妈的,这他妈叫什么事儿啊。”
远处的酒吧里,还有驻唱歌手撕心裂肺的歌声。
“我怕我下一辈子不能遇见你,所以我那么努力把最好的给你。”
那是只有那年站在桃花树下的朱云峰能听见的声音。
四
在孟鹤堂的心里,自己一直和栾云平在一起。
他们不住在一起、不接吻、不zuo爱,但是他们一直都用一种特殊的方式在一起,一直都是情侣。
所有人都知道栾云平和孟鹤堂互相爱着,互相依靠着活着,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是一对。
时光向前走个不停,大总管终究是变成了“准副总”,孟助理也变成了“大明星”。
两个人后来又遇见了很多人。但是一直没有一人打破栾云平和孟鹤堂之间的默契。他们两个把彼此关在不同的玻璃瓶子里,挨得那么近,但是永远拥抱不到对方。
2019年,德云社繁花似锦的一年。从真人综艺录制回来的郭德纲突发奇想,想要录制一档关于德云社的综艺。
一切手续安排就绪之后,终于等到了开机。
栾云平提前一天就去了玫瑰园,和剧组的工作人员一同盯着机器的摆放,郭德纲觉得来回路程太远,说不如留宿一晚。
天擦黑的时候,工作人员运来了第二天要用的烤肉,栾云平专门从里面挑了块油边放进了冰箱,其他的肉则冻进了冷库,打算明天再拿出来用。
晚上他在厨房处理那块油边的时候,正碰上郭德纲下来遛弯。
“你怎么也好上这口了。”郭德纲看着他熟练的用辣椒和各种调味料腌制那块油边的时候问道。
油边其实就是护心肉,东北的烧烤讲究吃这个。一块油边白少红多,油脂含量少,但是瘦而不柴,肉质紧实弹牙,架在火上烤到滋滋冒油,一口咬下去汁水丰富,鲜嫩多汁,再配上口冰镇的沈阳厂的老雪,是东北人神仙也不换的日子。
“太累了最近。”栾云平加了句。这句话没有主语,但是两人都知道说的是哪一位。
“这么多年,你俩太辛苦了。”郭德纲叹了口气说。
“有时候是觉得不公平。全天下那么多人,怎么谁和谁都能在一块儿,单单我们俩不行呢?那台底下的小姑娘都能喊爱他。”栾云平洗了洗手,用保鲜膜封好了那块肉。
“但是有时候又想这样也好,我们俩能挨得那么近,也知足了。”
郭德纲点点头独自走了,他会还能听见栾云平再厨房里用带着笑得语气说:“知道你到酒店我就放心了。嗯,明天见。”
栾云平和孟鹤堂十年里的羁绊和纠葛他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什么都不能说。
每个人都有无奈,每个人都不轻松。
既落江湖内,便是薄命人。
孟鹤堂到玫瑰园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秦霄贤在一群师兄中本来就心虚,看见孟鹤堂以后才像见着了亲人。
“呦呦呦,你们队长来了。”烧饼远远看见了孟鹤堂往这边走,便拉着秦霄贤给他使了眼色,
说相声的都是人精,秦霄贤立马接收了烧饼给他的剧本,嗷嗷着就揽住了队长的腰。
“嗷!队长。”孟鹤堂被秦霄贤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来的路上他在刷某音,正好看到秦霄贤和刘筱亭那场群口里秦霄贤魔性的假哭。脑子里那句:“嗷!我们家,困难啊!”还没消去,突然就听了回正主的现场版。
“你给我起来!”孟鹤堂哭笑不得的把秦霄贤的手拉开。秦霄贤却像个螳螂精一样缠地死死地。
“我的队长欸!您在不回来,我见其他队队长地次数都比见自己队长多了。”秦霄贤嗷嗷的喊着,搂着孟鹤堂的腰干脆跪倒在了地上。
“行了行了。”张鹤伦从拿出了一大袋孜然面,开始调一会儿烧烤洒的佐料:“一会儿再把总队长招过来。”
张鹤伦的一句话提醒了曹鹤阳,他对孟鹤堂说,刚才栾云平嘱咐了,让孟鹤堂来了就去厨房找他。
秦霄贤这才松开了手,放孟鹤堂去找栾云平。
“啥事儿啊?”张鹤伦一边把孜然放进碗里一边问。
“害,能有啥事儿。”烧饼说:“我今天早晨来的时候可看见了,冰箱里腌了一块儿护心肉。我记得孟鹤堂吃那个。人家俩开小灶儿呗。”
“要我说呀,他俩从三队就。。。害。”张鹤伦显然想要说什么,但又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五味杂陈下,只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好像所有人,提到关于他们的关系时都是一声叹息。
五、
张鹤伦祖传的手艺一直没丢,大把的肉串在它的手里烤得喷香。烧饼和曹鹤阳陪着郭德纲闲聊,秦霄贤在一旁如坐针毡,一边给三位端茶倒水,一边用余光寻找着孟鹤堂,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离他们较远、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栾云平拿着个小型的烧烤炉,小心翼翼地烤着那块腌了一个晚上的护心肉。
孟鹤堂爱吃脆边,所以栾云平拿了把小刀,看哪块烤的焦了就剌下来递给他。孟鹤堂手里拿了杯冰可乐,从小刀上拿下来肉,蘸着孜然面趁热吃了,然后继续眼巴巴的盯着火上的肉。
“欸,哥哥我跟你说”孟鹤堂嘴上和栾云平说着话,眼睛还盯着烧烤炉子:“就我上次拍电影那个导演,跟我说还有电影想让我拍去。”
“好事儿啊,什么时候。”栾云平问。
“得过了年,20年年中了吧,早呢。”孟鹤堂总算是把眼神移开,赏给了栾云平:“他跟我说有感情戏,还能带着九良。”
“怎么,你和九良有感情戏啊。”栾云平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说。
“我跟九良有感情戏那是恐怖片吧!”孟鹤堂翻了个白眼。
当工作人员来叫这两位老师回到餐桌一起录制吃烧烤的片段的时候,一块护心肉已经被孟鹤堂吃完了。
栾云平作为爱徒肯定是要坐在郭德纲旁边,孟鹤堂看着李鹤彪给他在栾云平旁边让出的位置,又看了眼可怜巴巴看着他的秦霄贤,终究还是坐在了秦霄贤的身边。
刚才他就着罐冰可乐吃了一大块油边,正是有些腻的慌,于是在烧烤上来之后,便只用筷子夹着眼前的一盘水果吃。
“欸,小孟儿。”李鹤彪看见孟鹤堂只吃水果后问道:“你吃啊,你甭学人家小姑娘保持身材,咱不用啊,这么帅一个大小伙子,别老光吃水果。”
“欸对。”少侯爷闻言后接过话来:“伦儿烤的羊肉串真不错。要我说,吃烧烤就得吃羊肉串,牛肉串不行,鸡肉串不行,就得是羊肉串。羊肉串一放在火上烤滋滋冒油,那咬一口那香。其实牛肉串烤起来。。。”
坐在他对面的张鹤伦闻言就给孟鹤堂挑了串腰子递给了他。德云社的众人早已经习惯把少侯爷的话当背景音乐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呗,又不耽误该干嘛干嘛。
孟鹤堂看着腰子不好不接,拿过来之后便觉得刚才吃的一大块油边有些反胃,接过之后放在了盘子里说:“不是,我没减肥,我就是不太饿。”
栾云平看着这边的动向,直接把手从李鹤彪面前伸过,拿走了孟鹤堂盘子里的腰子:“没事儿,你们甭管他,你们吃,他乐意吃啥吃啥。”
“欸呀行啦。”烧饼哈喇着嗓子喊,他早就注意了这边:“这还看不出来。人家俩刚才偷摸吃小灶去了呗。孟鹤堂你把你嘴上那个油擦干净了。”
“这段掐了别播。”郭德纲半眯着眼睛说。
尚九熙曾经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你疯了?400个说相声的在一起开会,那得多没六儿。”而今天则印证了,十几个说相声的一起吃烧烤,那么这顿烧烤会吃到下午。
酒过三旬之后,郭德纲就回去睡午觉了。人老了总是觉多些。当一辆灰黑色的迈凯伦呼啸着进入大家的视野的时候,又给饭局起了一个小高潮。
郭麒麟最近的通告都不在国内。自从开箱一别之后,跟他们也是半年没见面了。过来问了个好,发现郭德纲已经回去,正想先去问好再回酒桌,就被栾云平叫住了:
“郭老师说你来了就不必去问好了,他回去睡会儿。”
“欸。”郭麒麟笑笑坐在了刚才郭德纲做的位置上。
“师父这是尚武的精神。”孟鹤堂没头没脑的抖了一句包袱,周九良不在,一时谁也没反应过来。
“是,下午就睡会儿。”栾云平和一边把烤串放到郭麒麟面前,一边帮孟鹤堂翻了这个包袱。
众人哄笑一阵后便把话题转到了郭麒麟身上,见到少班主必打趣豪车,这已经是德云社内部的潜规则了。
“没办法,太吓人了。”郭麒麟见郭德纲不在,才敢讲一讲当时的场景:“我当时就站在那,朝东站着,就那个爆炸物从东边飞过来,就蹭我颧骨上。”
“我当时要是再往边靠一点儿,眼睛就瞎了。”
郭麒麟考在靠背上叹了口气,但是依然笑着说:“我当时就想啊,这不行啊。虽然说我没什么想见的人吧,但是我这钱没花了啊!我一嘴一嘴说出来的钱啊。”
听过之后,桌子上的气氛有些凝重。烧饼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面前的酒杯满上。
“那没问题。”烧饼一把搂住郭麒麟,在肌肉壮汉的衬托下,少帮主显得弱不禁风:“我让你四哥给你介绍。”
听到郭麒麟说那句“劫后余生后最想见的人”的时候,孟鹤堂和栾云平很有默契的互相看了眼对方,然后又错开了眼神。
六、
20年六月的时候,孟鹤堂收到了于导发过来的本子:刑侦片、大制作、《大赢家》的原班人马。
由模特转型大导演言出必行,真给孟鹤堂安排了感情戏,还把周九良安排给了孟鹤堂做兄弟。
向公司报备之后,孟鹤堂开开心心的带着周九良去了片场。
然后就是,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可谁也没想到,大概是因为天太热,当拍摄孟鹤堂进入烂尾楼的那一幕的时候,炸弹自己爆炸了。
道具楼瞬间就塌了,泛起滚滚烟尘,像一只巨兽,瞬间吞没了刚刚走进去的孟鹤堂。
在烂尾楼旁的树林里拍摄被犯罪分子劫持的周九良看见了这一幕,瞪大了眼睛,然后“刷”的一下撕下了嘴上的胶条,疯了一样的往那里跑。
“孟哥!!!”
一群人围在刚刚孟鹤堂走进去时的入口处,奋力的扒开泡沫板和木架子,现场一片乱哄哄,隐约的还能听见有人喊着“你去那边看看!”。
“九良,九良你别害怕。”柳妍赶紧跑过来安抚周九良道:“楼是泡沫板和木板搭起来的,不会有事,小孟不会有事啊。”
周九良就像是没听见一样,推开柳妍,机械又快速的扒开一块块的泡沫板。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了,他的手机甚至从口袋里掉落了出来,磕在木头上,发出了“嘭”地一声。
这一声提醒了他,他想起来什么一样,颤抖着捡起了手机,然后拨通了一个号码。
“栾哥。。。”周九良的声音颤抖着:“孟哥出事儿了。”
栾云平比救援队和救护车到的晚一些。
他和高峰的专场与孟周拍戏的片场同城,昨天晚上,孟鹤堂和他还商量着晚上去吃弄堂菜。
救援队到了没多久就把孟鹤堂挖了出来。
孟鹤堂头顶的大梁断了一半,在他头上和地面形成了一个三角区域,帮他躲避了上面掉下来的泡沫板和木板。
也是正因为有了这根大梁,孟鹤堂没什么事,就是受了惊吓而且爆炸时候的石灰和扬尘又进了眼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因此不住的落泪,满是灰尘的脸上有一道道泪痕。如果栾云平在,肯定会说他哭的像小花猫。
周九良和医护人员一起搀着孟鹤堂往救护车边上走,而因为孟鹤堂看不见,刚才又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所以两条腿都是软的。
大朋走到了刚才找出孟鹤堂的位置看了看大梁的情况后发现,如果当时大梁的另一端也因为松动掉下来,那么整个建筑中唯一的水泥制品就会直挺挺的砸向他,那么孟鹤堂可能当场就。。。
“真他妈命大。”大朋松了口气,拍了拍于导的肩膀:“万幸没事。”
“欸。”周九良连忙从他的衣服里找出手机,熟练的找出:“1”这个备注拨打,然后把手机放在了孟鹤堂的耳朵边上。
但是没有人说话。
高筱贝说了什么,孟鹤堂没有听清。
但是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听见了栾云平颤抖的声音:“喂。”
“哥哥。”几乎是在听到栾云平声音的瞬间,孟鹤堂就崩溃了。
刚才在废墟里的几小时中,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离死亡那么近。他什么也看不见,眼睛里疼的就像是进了针。所以他的听觉变得格外的敏锐,他能听见头顶上那条大梁的另一端已经发出了牙碜的“咯咯”声,他不知道这条大梁还能撑多久。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放起了人生的走马灯。
他想起雪乡的新雪过后,打开自己的屋门时那种冷冽的幽香;他想起他第一次骑上马的时候,野草拂过他的裤脚;他想起他第一次在德云社的剧场门口和栾云平搭话,还有两个人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交流的时候,栾云平给他买的那一杯绿豆沙。
可是他自始至终还是没有和栾云平在一起过。
他们认识了十年,其他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只有他们俩,纠缠了那么久,深爱了那么久,他们对彼此的爱深到近在咫尺却从不触碰。讽刺的是最后什么都没能给彼此留下。
如果他死了,在他的葬礼上,栾云平只是他的师哥。
一个爱了很久、相互依靠走过了十年的岁月、在彼此那里拥有所有特权的,朋友。
在那一刻,孟鹤堂再也不能哄骗自己,再也不能安慰自己说,自己与栾云平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在一起。
而是十年了,他和栾云平爱了十年,却没有一天在一起过。
“哥哥,哥哥,哥—一声哥哥之后,孟鹤堂的情绪彻底崩溃了,他整个人跪坐在了地上,嚎哭地对着手机叫着哥哥,浑浊的泪水从他紧闭的眼睛里接连落下,蜿蜒着砸入泥土之中,就像要把这十年地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
随着一辆黑色地奥迪停在了救护车旁边,一个穿着黑紫色大褂的男人从车上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向孟鹤堂。他把孟鹤堂搂在了怀里,然后孟鹤堂死死的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嚎啕大哭。
柳妍对德云社所有的认知只有郭德纲和可爱的“弟弟”岳云鹏和孟鹤堂,面对这一幕,她靠在大朋的身边,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这一切就像是一场默剧,除了孟鹤堂和那个男人,其他的人和大片的废墟都成了背景。她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她能感觉到孟鹤堂和那个穿着黑紫色大褂的男人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朋与于谦相熟,因此对自己好友的义子与德云集团副总之间十年的纠缠略有耳闻。他叹了口气对柳妍说:“你不是好奇小孟的个人问题吗?搂着小孟的那个,就是小孟的爱人。”
七、
孟鹤堂出院的前一晚,栾云平和于谦在玫瑰园和郭德纲谈了一夜。
那一夜他们究竟谈了什么,是德云社所有人心中的迷。
很久很久之后,大概是,当张鹤伦也有了徒弟的时候,孟鹤堂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能从栾云平嘴里套出一点线索来,倒是第二天自己在床上被栾云平"下作"的折磨到一天没有下床。
那一夜的所有内容,都被三位当事人封存,约定要一起带到坟墓里。
只是在几十年后,这场谈话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消失在历史的长河的时候,后人才得已窥探到一点点内容。
而这时,所有人只知道的是,在孟鹤堂出院之后,栾云平直接把人和东西拉到了自己家里,然后邀请了关系较好的师兄弟,昭告自己和孟鹤堂在一起了。
在那次酒席上,烧饼和张鹤伦起着哄让两个人站起来喝交杯酒,孟鹤堂的脸红红的,和栾云平喝了之后就要坐下。栾云平却借着酒劲又喝了一口酒,把酒渡到了孟鹤堂嘴里。
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温文尔雅的德云副总看着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呛得满脸通红的师弟笑得像个开了荤的土皇帝,他搂着孟鹤堂对着一桌子人说:“以后小孟就是我媳妇儿了。”
屋子里热闹的像是炸开了锅。烧饼砰砰的砸着桌子,喊着:“灌死他丫的王八蛋!”。
最后一场酒喝到快一点。栾云平把喝的快要摊在地上的烧饼塞进出租车之后才回了家。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车门的一瞬间,烧饼哭得像个孩子。
烧饼到底在哭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不知道他是在哭栾云平和孟鹤堂的十年终于修成了正果,还是在哭自己少年时轻飘飘的放弃。
“那一年,桃花树下。。。四月一。”他喃喃的念叨着,终于睡了过去。路灯的光在他脸上掠过,他眼角的眼泪亮的就像一颗恒星。
他想他的星星。
栾云平回到房子里的时候,孟鹤堂已经收拾好了一片狼藉的餐厅,回到了卧室。
这个被岁月洗礼过的东北男人,骨子里则十分注重仪式感,细心又浪漫。
今天下午他给主卧换上了红色的床单和被罩,在栾云平去送醉鬼们回家的时候,又点亮了两根红烛。
这是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就是今天上午,两个人通知了师兄弟们晚上来家里的消息,然后就一起开车去超市卖下午要用的食材。
今天是个阴天,走在路上就簌簌地落了雨。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栾云平带着孟鹤堂路过了天桥的德云社。也就是两个人第一次搭话地小剧场。
好像所有的故事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新下的黄杏、刚摘的薄荷、水库的鱼、解暑的绿豆沙、风雪中离开的师兄...
孟鹤堂坐在副驾驶上,扭头看去,德云社三个大字在风雨中屹立着,也静默着,然后慢慢的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那天出院的时候,医生把他眼前裹着的纱布一点一点松开,他睁开眼,看见了站在他面前的栾云平。
他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变,和他几天前看到的、和他记忆中纠缠的。
果然,栾云平单膝跪在了地上,轻轻的拉住了他的一只手,抬起头用一种温柔到让人想哭的眼神仰视他道:
然后他点头同意了,再然后是迟到了十几年的拥抱和接吻。
谁都没有提当年的担忧,如果被发现了两个人怎么办德云副总和德云社新秀出现这种丑闻德云社怎么办。。。这些问题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个答案。
但是,面对这样无解的难题,两个人都没有太大的担忧。
因为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要一起面对的。
至少,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顺便安利我的另一篇【栾堂】《孟鹤堂到底和谁在一起了》跟随饼四霏曦二郭一起交换情报,抽丝剥茧,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担心微博被删,搬过来存个档。
·半夜又被恶心到,加更一则。
【其一】
新城里谁都知道,肖家的大少爷已经死了四个月。
不过新城里的百姓大多还都不认识他,毕竟王国百业兴旺,人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实在没兴趣搭理一个演社戏的。更何况他社戏演得又差,有那功夫还不如直接去园子里看角儿,不光看着舒心,还有茶水...
不过新城里的百姓大多还都不认识他,毕竟王国百业兴旺,人们都有各自的生活,实在没兴趣搭理一个演社戏的。更何况他社戏演得又差,有那功夫还不如直接去园子里看角儿,不光看着舒心,还有茶水喝。
肖大少的拥趸却不以为然,她们没见过什么世面,就觉得这般天仙似的人物,就该每个人都喜欢,最好每家每户还得供上一尊画像,一天三拜,才配得上肖家大少的排面。
这不,风光没几月,这肖家大少爷还真被人给供上了。
原因无他,这位一朝得道的肖家大少在城里跋扈了几个月,竟一时想不开,去点了别人的房子。他的本意是想教训一下让他不顺心的拥趸,结果连带着点着了一大片,火势蔓延开来,水火无情,肖家大少没跑得了,给烧死在火场中了。
因为这场火,城里塌了一大片房,无数人无家可归,灰头土脸的幸存者们站在废墟前,对纵火的肖家大少破口大骂。
前来给大少收尸的拥趸们听见了,倒是一个个急赤白脸的争辩上了。有说肖家大少没点火的,也有说点火的是大少的拥趸与大少无关的,最滑稽的是,有拥趸指责受害者们居然把房子建在这个地方,被他家大少纵火连累就是活该的。
这论调一出来,肖家大少的拥趸们像中了邪,四处在城里哭丧,扯着嗓子喊都是这些人建房子的错,要是他们枕地盖天,他家大少也不至于会因为一把火就给烧死了。
没地方住的人们虽然气,但也没办法,毕竟逝者已逝,还是要尊重逝者,顶多就是在茶余饭后讲些肖家大少与其拥趸的笑话聊以自娱。
尽管忍让如此,还是免不了被肖家大少的拥趸们掀桌子。
拥趸们见了这架势,有怕的,有不怕的,不怕的那些也不知从哪儿扯了个会写字的破落秀才出来,扬言要写状子把这些受害者全部告到衙门里去,但话放了个把月,那告人的状子却是没看见半个字。
受害者们嗑着瓜子看着她们跳脚,只觉得拥趸们演得比肖家大少唯一的那一场社戏还要精彩许多。
但无论拥趸们怎么闹,肖家大少死了就是死了,活不过来了。人都懂的道理,这些拥趸们却是一概不懂,竟是拿着坊间小说里女鬼还魂的桥段安慰彼此,说这肖家大少是天下天下绝无仅有的美艳之人,阎王爷都不忍心收他,绝对会放他还魂,继续福泽世人。
若是不还魂了呢?有好事的人问她们。
若是不还,那就是我家大少实在太好看了,连阎王都要把他留在身边哩!执迷不悟的拥趸梗着脖子说。
人们哄堂大笑起来,直呼有趣,那拥趸竟是将这笑声当作了夸奖,喜滋滋地和旁人说起了肖家大少的好。
这样的疯话拥趸们说得多了,连带着自己都信了,又拿出肖家大少还风光时的架势欺压起城内居民来。
只是这会儿城里的人都不怕她们了,比这些只会吠叫的拥趸,有各种技艺傍身的人们很快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肖家大少的名字。
——他的名字现在是城里最好笑的笑话。
——这是肖家大少还风光时,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其二】
肖府今天打死了一个丫鬟。
那丫鬟没必要死,但其他丫鬟下手太重,不小心就给打死了。
打死了,就打死了吧。
反正肖府家大业大,每个月都要打死那么几个。只是肖府近几月打死的丫鬟实在有些多,光这两日,就已经打死三个了。
这三个枉死的丫鬟在乱葬岗认了亲,姐仨抱成一团哭得震天响,乱葬岗的其他野鬼被她们吵得不行,纷纷钻进地里睡懒觉去了。
“姐姐,我实在是想不明白。”高个儿的丫鬟抹着眼泪道:“我为肖府,为少爷如此尽心尽力,就算心肝都可以挖出来给少爷,怎么其他姐妹还要如此对我呢?”
“妹妹不要伤心,”年长一些的丫鬟给高个儿擦了擦眼泪,“妹妹是做什么了?”
“我不过是看有些少爷的拥趸,哪怕砸锅卖铁,没有吃食了也要买上一堆少爷的词集,于心不忍就劝了一句。谁曾想……”高个儿的丫鬟说到这里,就没往下再说,只是又呜呜地哭起来。
“那你是活该哩!”年岁最小的丫鬟叫起来,她的声音又尖又细,像那学人的八哥鸟:“谁都知道少爷的词作那是天下绝无仅有的旷世佳作!是绝美的天书!哪怕是那诗圣、诗仙来了,都参不透其中的一丝一毫!我等凡人就算读不懂,买上一屋子那也是可以荫蔽后人的造化!”
“就是就是。”最长的那个丫鬟说着,脸上露出了厌恶之情:“你这分明就是活该!我听说隔壁府里那些看少爷不顺眼的丑丫鬟都买了十多册回去研读,你居然劝人不买?那不是活该被姐妹们打死?“
高个儿的丫鬟张张嘴,心里虽然委屈但又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岔开话题,泪眼婆娑地问她:“那姐姐又是因何被打死了?”
年岁最长的那个丫鬟听见她问,原本还声色俱厉的脸上立刻就愁云惨淡起来,哽咽着说:“唉,我不过是看府里的姐妹大白天站在府门口,对着过往行人无端叫骂,又编排着诋毁那位批评过少爷的女官,觉得有失体统,就劝了几句,结果她们说我是隔壁府派来的细作,连辩白的机会也没给我,呜呜呜呜。”
“你这也是活该!”年岁最小的丫鬟又叫起来,她的声音真的太尖细了,刺得人耳膜发疼:“少爷蒙难这几个月来,外人是如何诋毁我们少爷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妹们与旁人争辩几句怎么了!再说了,这世上那有什么路人!就连那女官,我上个月还看见她从隔壁王府的门口路过呢!她肯定是王府的人!”
“对啊对啊,”高个儿的丫鬟附和着,看她的眼神也奇怪了起来,“姐姐你为啥要去劝呢?保护少爷的也只有我们了,毕竟这世道,连官家人都要处心积虑的害我们少爷!”
年纪最长的丫鬟垂着眼,只是抹泪,她抹完了,就把话头扯向最小的丫鬟:“妹妹,你年纪还这般小,又是做了什么?”
“我?”年纪最小的丫鬟虽然也红着眼眶,但脸上嘻嘻笑笑的,露着一排小白牙,看着有几分吓人:“我是自愿被打死的!因为姐妹们说了,有些鬼魂在说我家少爷的坏话,而我这般伶牙俐齿,活着时就没人能说过我,若是死了变成鬼,甭管那些说坏话的人是人是鬼,我也能让他们全都闭嘴咧!”
余下的两位丫鬟听了大惊,但转念一想,又称赞起她的气魄,觉得她这才是真正的为肖府鞠躬尽瘁,连带着也自惭形秽起来。
三个丫鬟的魂魄在乱葬岗里叽叽喳喳地说了一整晚,年岁最小的丫鬟出了许多恶毒的主意,今儿晚去王府里闹腾,明儿个再去李府里吓人,后日再搞一出大的,去官家里折腾折腾。
别看她们盘算了一晚,脸上尽是小人得志之色,但东方既白的时候,却又都落了泪。
“姐姐,也不知道少爷过得怎样了?”高个儿的丫鬟道:“自打三个月前少爷被官家发文斥责以来就把自己关在后院里不见人,也不知是瘦是胖,是暖是寒。”
“不如我们去看看少爷吧!”年岁最小的丫鬟鬼主意最多,“反正我们已经成了鬼魂,肖府里的其他人也拦不住我们去看少爷哩!”
仨姐妹打定了主意,就直往肖府里去。
变成鬼魂可太方便了,她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到了肖府的后院。平日里这里可是她们削尖了脑袋,都不能进来伺候的地方,此刻变成了鬼的三人倒是大摇大摆地进来了。
只是她们没能在后院里看到她们朝思暮想的肖家少爷,倒是瞅见后堂正中,停着一口棺材。
【其三】
【其四】
梗源空间挑战[图片]写着玩玩,看个热闹就好
故事纯属虚构
请勿上升蒸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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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这是尚九熙女朋友第一次亮相后台的模样。
何九华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笑嘻嘻调侃着尚九熙有能耐,背着他们找了那么好看的女朋友。女孩脸皮薄,听到这话脸有些泛红,尚九熙扭过身摸了摸她的头,牵着女孩的手坐在沙发上,笑着应承下何九华的话。
他俩今儿的大褂选的黄色,温暖...
他俩今儿的大褂选的黄色,温暖又明亮的颜色,尚九熙穿着大褂和女孩站在一起,看上去倒是和同他穿一样衣服的何九华更般配。
借口犯烟瘾跑出来,打火机还没掏出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已经打着的火,何九华就着这簇小火焰点燃烟卷,狠狠吸了一口后吐出:“你怎么也出来了。”
秦霄贤拢着火给自己也点了一根,没抽,任其在指尖燃烧:“来陪陪你。”
“嗐,我需要啥陪。”何九华想笑,提了几下嘴角还是放弃了,掩饰性又抽了一口。
看着这副模样的何九华,秦霄贤没忍住嘲讽了一句:“笑得跟白雪公主他妈一样。”
这句话总算逗乐了点何九华,他叼着烟卷轻推了秦霄贤,喷了对方一脸烟:“别贫了,赶紧进去,快到你上台了,我再自己待会儿。”
半截烟扔在地上踩灭,秦霄贤想再说什么,皱眉憋了半天,最后只冒出一句:“别非得挂一棵树上吊死,好男人多了去了。”
何九华没说话,只是揉揉秦霄贤的头,拍着他的背把他往门那边推。
重新回归一个人的安静,何九华倚着柱子盯落在树上那只蹦跶的小麻雀,不过没蹦哒多久,就被那只在天桥常驻的野猫吓跑,扑扇着翅膀飞往他处。何九华冲那只猫招招手,猫走过来,一爪子拍掉何九华左手夹着的烟卷,随后卧在他脚边,大猫眼一眨一眨盯着何九华,示意他摸摸自己。
先是去洗了把手,湿着两爪子进屋,抹在缩在一角打游戏的秦霄贤身上,给紫色的大褂留下两个深色手印。
“你他妈一天天儿怎么那么欠!”秦霄贤扔下手机,扯着布料往何九华身上蹭,打闹成一团。
坐在对面的女孩没忍住轻笑出声,何九华舔舔后槽牙,使劲推开身上的秦霄贤:“别闹,让人家看笑话。”
去给女孩倒水的尚九熙正好回来,递给女孩水杯,回头提醒秦霄贤:“欸,别玩了,快你上了。”
手上新开的局还在加载,听着尚九熙的话和抬头入目孙九香冲他招手,秦霄贤连忙把手机往何九华手里一塞:“帮我顶一局。”
耳机塞进耳朵,何九华全部的目光都落在手机屏幕上,操纵着里面的人物。他怎么会不知道秦霄贤怎么想的,这局游戏根本不是秦霄贤自己想玩,而是给他开的。目的,不过是希望何九华不要被眼前的尚九熙和他女友吸引注意。
不过这招倒还算真的好使,一局正正好好半个多小时,卡着秦霄贤下场打完,何九华错身把手机扔给秦霄贤,扭回头用眼神示意尚九熙跟上。
又是一场规规矩矩的活儿,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何九华知道,今天在下场门,有一个姑娘在等着尚九熙。无意识地向下弯了弯嘴角,边上的尚九熙看到,收回目光,语速稍微提快了一点。
最后鞠躬下台,何九华边走边解大褂扣子,露出里面的半袖,扔给坐在沙发上等他的秦霄贤身上:“帮我叠一下。”
还没等秦霄贤说话,跟在后面的尚九熙把何九华的大褂拎起来,抻平后拿着衣架撑好挂进衣柜:“一把手的事儿,何九华你还能再懒点吗?”
“你们感情真好。”跟在尚九熙旁边的女孩说,眼睛眯成弯弯一道。
何九华刚好从里屋出来,身下的水裤布鞋已经换成来时的短裤和运动鞋,听着女孩这话,上前挤过尚九熙凑到柜门前把水裤扔进去:“都是尚老师性格好,知道孝顺父亲。”
“没听说过。”尚九熙笑着呛回去,转头问女孩一会儿想吃什么。
自觉不当电灯泡,何九华主动走到一边想拎着秦霄贤先跑路,不过尚九熙没懂,看着这俩人要走,连忙拦住让等等他,拉他一趟顺风车。
几个人一起出来,秦霄贤去对面开车过来,最新款的保时捷,看得秦霄贤心痒痒了很久。不过他这一走,就剩尚九熙何九华和那女孩三个人站在路边。
心里咒骂秦霄贤不拉着自己一起溜,这仨人站道边,何九华不敢正脸看那俩,背过身去假装玩手机,尴尬癌都快犯了。不过车很快停在对面的路边,何九华低头快步走过去,却不料正好一辆车开过来,何九华只感受到一股大力推开自己,伴随着一句小心,摔倒在地。
天旋地转,等何九华再缓过神时,只能看到倒在血泊里的尚九熙。手脚此时像是不听使唤,何九华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站起,手脚并用爬到尚九熙身边,入目的血刺得何九华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尚九熙双眼失去神色,在他面前慢慢停住呼吸。
摔在路面的手机还亮着,下午5:30,何九华抱着尚九熙的尸体,泣不成声。
一切像是被按下还原键,上一秒尚九熙的尸体还躺在怀中,下一秒何九华从床上坐起,满头冷汗。
关掉耳边不停叫唤的闹钟,何九华还是有点没缓过来,日期还是梦里的周一,一切还都没有开始。
“我,我去个厕所,你们继续聊。”
说完这话何九华恨不得给自己来一棒子,但话已经说出口,何九华也只能尴尬地笑笑,出门往厕所走。
解决了一下个人需求,何九华没着急回去,而是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按着脑袋试图捋清思路。以前都说梦里的事情很有可能是未来的预示,何九华没想到自己还能碰到一遭。现在当务之急就是确保一会儿尚九熙不会出车祸,只要自己不直冲冲往前走,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想通了一切,何九华总算心安一点,呼了口气往回走。回到里面,何九华没有看到尚九熙的身影,女孩在一边搭话,说尚九熙去给她倒水了。何九华点点头,等了一会儿还是不见尚九熙回来,原本已经平静的心又开始上下起伏,女孩也有点坐立难安,在何九华的注视下喃喃道尚九熙已经去了很久。
这句话彻底点燃心里名为不安的导火线,何九华突然想起,外屋饮水机的插座已经老化很久了。急忙跑到外屋,尚九熙早已倒地,地上都是洒出来的水,而那根老化的电线,正落在水面上。
何九华眼前发黑,迷迷糊糊看到墙上的钟表,是下午2:30整。
“尚九熙!尚九熙你说话!”
那头的尚九熙俨然还是没睡醒的状态,声音都透着浓浓的睡意:“在呢在呢,大早上你叫魂儿呢啊?”
尚九熙真真的声音抚平何九华的情绪,他紧紧握着手机,控制自己声音不要发抖:“没事......就是我梦见你当我面死了,两次。”
本想调侃一下何九华不盼自己好,可何九华的声音实在是不对劲,俨然是被吓到了,尚九熙也不敢再逗他,连忙安慰道:“那玩意儿都是假的,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嘛,你快别自己吓自己了。”
他和尚九熙家离得并不远,走路二十多分钟就能到,很快何九华就站在尚九熙家门口,手在空中僵了半天,最后还是敲了几下。
门很快开了,入目的就是还叼着牙刷的尚九熙。尚九熙错开身子示意何九华自己进来,随后走到卫生间,吐出嘴里的牙膏沫:“估计你就得过来。”
何九华靠在卫生间门口,嘿嘿傻笑一声,给尚九熙本就乱糟的头发又揉乱了几分:“可以啊,这都能预判到。”
“咱俩都多少年了,再这点儿默契都没有,”尚九熙接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客厅坐着去,别杵这儿等我了。”
尚九熙一出来就看见鼓起腮帮子努力嚼嚼嚼的何九华,倒了杯水递给他,顺带戳了戳那个鼓起的小包:“慢点吃,又不跟你抢。”
好不容易就着水咽下嘴里的食物,何九华大大咧咧窝进沙发,对着尚九熙吐吐舌头:“是不跟我抢,但每次都得念叨我。”
不知是何九华的错觉还是什么,他总感觉自己说完后尚九熙的神色有点悲伤,坐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跟你抢,就怕没你帮我消耗库存。”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突然出现一阵安静,还是尚九熙先打破僵局,起身去厨房说给何九华做饭吃。
客厅又剩下何九华一个人,他把喝干净的杯子搁在茶几上,靠住沙发背,整个胳膊挡住视线,无声叹息一声。
其实何九华这一趟来的目的并不只是确认尚九熙安全,一次次重来的可能让何九华原本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念头生根发芽,他忍不住想要向尚九熙表达自己隐藏许久的爱意,幻想着哪怕被拒绝,他还会有重来的机会,到时候他就可以彻底断了自己的念想,专心做好尚九熙一辈子的搭档。
这么想着,何九华起身向厨房走去,现在这个场合也许不是最适合告白的,但何九华不想再犹豫下去了。于是何九华走到厨房门口,但还没等到他开口,菜板上那把明晃晃的刀,就已经垂直掉落,正中蹲在地上捡菜叶的尚九熙身上。
又一次,尚九熙死在何九华面前。
眼前一黑,何九华再一次从床上坐起,他已经顾不得去看手机或者联系尚九熙了,直接披上件外套就往外跑。
他想赶在这之前,说出那句早该说出口的话,说出那句现在还未迟到的话。
二十五分钟,何九华坐电梯到楼下,准备赶去尚九熙家。
八分钟,何九华跑到尚九熙家楼下,但是电梯坏了,正在维修。
一分钟,何九华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往上跑,喘着粗气爬上了二十七楼。
五十秒,何九华用力砸着尚九熙家的大门,心里祈祷尚九熙脚步再快一点。
十秒,门咔的一声,打开了。
五秒,何九华使劲把门拉开更大。
四秒,尚九熙彻底出现在何九华面前。
三秒,何九华迈过门槛走到尚九熙面前。
两秒,何九华紧紧握住尚九熙的手。
一秒,何九华亲吻住尚九熙的嘴唇。
8:30的魔咒没有实现,尚九熙还好好站在何九华面前。两人的唇瓣慢慢分开,何九华低着头,不敢看尚九熙,推开他的肩膀就要往外跑,被尚九熙一把抱在怀里。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变态。”何九华头抵住尚九熙的肩,不敢看他。何九华害怕,一抬眼,入目的就是尚九熙厌恶的表情。
尚九熙没有回答何九华,反而是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有点不一样?”
“咱们周一根本不上班,天桥院子里的猫已经让人领养走,每次咱们走外面都会聚集一群人,外屋的饮水机早就换成了新的,老秦的新车还没提来。“
尚九熙扳过何九华的肩膀让他直视自己,说着那些何九华忽略的事实,每说一件何九华脸色就白一点,到最后何九华整个人蜷缩着蹲在地上,有些语无伦次:“不......不对,这些都不对吗......”
蹲下身抱住微微颤抖的何九华,尚九熙贴着他的耳朵,说出最后一句话:“哥,你睡太久,该从梦里醒过来了。”
“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再一次从一片漆黑中醒来,眼前是白色的天花板,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何九华有些恍惚地眨眨眼,感受到身下的床板直起一点,撑着何九华立起到一个合适的角度后才停下。温度刚好的水插上吸管凑到嘴边,何九华吸了几口,又咳了两声,总算舒服点。
尚九熙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在床边握住何九华的手:“感觉怎么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何九华摇摇头,尚九熙又接着问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过了很久,何九华才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那天原是个周日,尚九熙的确说自己有了个女朋友,不过没有带过来,只是给大家看了照片。老秦也的确开车停在对面路边,不过角色相反,被推开的人是尚九熙,而出车祸的,是何九华。
“我昏迷了多久?”何九华问。
“整整两年,”尚九熙低着头,拇指一下一下擦过何九华的手背,“医生说你的意识停存在最深层的意识里,想要靠自己醒来非常困难。我问过医生要怎么办,医生跟我说如果可以,最好是有东西引导你从深层意识渡到浅层里。”
看着何九华有些茫然的目光,尚九熙进一步解释:“我也不太懂,反正就是给你装上仪器刺激脑意识,这期间仪器试了很多次,最后发现,只有关于我生命安全的,你的脑细胞才会给出最强烈的反应。所以最后一次,我和你一起连接上仪器,进入你的脑意识,把你带回来。”
越听越不对劲,何九华不自觉皱起眉:“那要是你带不回来我怎么办?”
“很简单,”尚九熙耸耸肩,满脸无谓,“我困在你的深层意识里,我们两个都醒不过来。”
“你他妈......”何九华想开口骂尚九熙,却被他下一句话堵住说不出来。
”如果当初换做是我躺在床上,你也会那么做的。“
何九华想反驳尚九熙,但是他自己知道,尚九熙说的是真的。如果换做是尚九熙车祸坠入深层意识,那么第一个冲上前救他的,一定是何九华。
最后还是没有骂出口,何九华只好问了另一个问题转移注意,以免自己想要揍死这个胆大妄为的尚九熙:“那你......这两年如何,是不是挺遭罪的?”
尚九熙舔舔嘴唇,笑着摇摇头:“没有,我现在挺好,师父教了我说评书,我有时候会在书馆,相声那边有需要我就给人家打补,倒也还行。”
说的云淡风轻,但何九华知道这背后尚九熙得受多大罪,他想问尚九熙这两年是不是很苦,是不是很难,不过最后也没问出口,只是回握住尚九熙的手,紧紧攥在手中。
“没事,我回来了。”
“是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尚九熙来回念叨,眼睛深情地注视着何九华,好像要把他现在的模样刻入到骨头里。
“对了,”何九华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松开尚九熙,把手藏进被子下,“弟妹呢,你怎么没去陪陪她?”
“她呀......早分了,她不想让我把事业放在一个未知上,死挂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的人,我可以,但她不能接受。她想要的安定,我给不了,所以就分了。”
“何九华,你害我没了对象,你是不是得赔我一个?”
尚九熙的手探进被子里,抓得何九华手有点疼。两年时光把尚九熙的蜗牛壳一点一点磨掉,他终于愿意袒露自己的心;梦里尚九熙的三次死摔碎了何九华的蜗牛壳,他终于愿意勇敢面对现实。何九华看向尚九熙,嘴角提起一个他熟悉的笑容。
“不嫌弃的话,我把自己赔给你吧。”
这场迟到了两年的恋爱,总算在那个春天,再一次拉开序幕。
许多年以后,有人问起何九华对于车祸后这两年的昏迷有什么想法,何九华依靠在尚九熙身上沉思片刻,给出一个答案。
“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突如其来的短打
何九华以为尚九熙说带他去看星星是在和他开玩笑。
然后再问一下下,有没有人被虐到啊哈哈哈哈反正我自己写的时候是满平常心的,听BGM的时候才比较有感觉
哦哦熙
失踪人口回归,跑去谈了个恋爱
游戏被带到自己没办法打的高段位,我说这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结果陆先生说他火命,能从少年官当到慈祥县太爷那么久。
hhh,希望他是个好官~不过慈祥就算了哈哈哈怎么这么违和阿歪。
忘了说,今天更新大概是…吃糖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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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融化会成为什么?”
“大概是…满山花草和明朗春天。”
[纽扣]
王九龙的纽扣总是开的。
黑衬衫的头两颗,牛仔外套的袖口上,裤脚的装饰扣。
当然,最常见的就是大褂儿上歪歪散开的小盘扣。
别拍!不许拍!什么,加...
别拍!不许拍!什么,加钱?你90er老大是这种贪钱的猫吗?
“老大…那把你伸出去接钱的小黑爪子收回来成么。”
“你懂什么,她们都拍了,师哥这是帮你及时止损。”
小黑爪子到底没能沾上人民币的芬芳,被人打了一下后忿忿落在人后背上,拍了一巴掌却没有使力,别别扭扭半天,最后还是绕回王九龙身侧敞开的纽扣上头。
扣子开了的家伙笑嘻嘻的摊开手,这会儿也顾不得小黑猫不痛不痒的几爪子,只是专心盯着对方垂眸摆弄那纽扣的样子。他想到他好像还没有告诉九龄喵,师哥帮忙系纽扣可是叫人最喜欢不过的事情。
本就比人小几圈儿的小黑猫低头垂眸的时候更显得小小一团,系扣子时眼睛会认真的盯着扣子,漂亮的手指将圆形的纽扣系好,偶尔还会唠叨几句,那时候小猫脸会一鼓一鼓的,叫王九龙很想捏着人下巴仔细瞧瞧,看看里面是不是偷偷塞了小鱼干进去。
系扣子需要多久?
几秒钟吗?
王九龙说,大概需要十年,或者说,一辈子。
从小儿年岁的短褂子到少年已成时绣整暗纹的墨色大褂,似乎遇到九龄喵后,自己便真的很少再去系扣子了。
年岁漫长,许多习惯缠绵而成,有人说人间五感飘渺虚无,所以倘若一定说要具象出什么令人踏实又安稳的东西来的话,王九龙想,那就是自己衣服上,从来整整齐齐的纽扣吧。
“总之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很美好,有时因为纽扣散开,有时因为纽扣被你扣好。”
[零钱]
七队的非正式民主会议开了六七轮以后,屡教不改的何九狐美滋滋的登上了全队督促强制戒烟的光荣榜。
烟酒消遣,说起来虽然倒不是什么割舍不掉的嗜好,但当真大刀阔斧的一刀两断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烟草的味道并非让这大狐狸多迷恋,只是伸出爪子时要是不夹点什么东西,总觉得空落。
总之众人齐心协力想了许久后,小尚小何的家里就多了个棒棒糖桶,以及没日没夜整只黏在桶上叫唤着想吃糖的秦小猫。
一桶糖何九狐到底也没吃多少,大半都投喂给了最后光荣躺在牙科的诊室里哀嚎的秦小猫。最开始跟九熙打包票出主意的孟鹤兔捧着耳朵盯着烟瘾没小的何九狐以及被九香老父亲强制开始戒糖的秦小猫陷入沉思,赔了夫人又折兵,打击到几乎怀疑兔生。
半小时后,一言不发闷气兔成功收获来自何九狐和秦小猫的保证书。
法子不变,不过这次尚九熙倒聪明的没有直接买来一桶糖,而是每天晨早上班路上在超市顺手陪狐狸买一把小糖果。
挑起糖果时的何九狐倒是少女心爆棚,狐狸爪子塞的满满登登,端着漂亮包装的糖果跑出超市时快乐的又蹦又跳。
“零钱没了,明早提醒我去银行再换一百。”
关灯前尚九熙嘱咐盘在大床中间的狐狸饼,狐狸迷迷糊糊翻个身,嘀咕着要零钱做什么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每天早上自己欢天喜地捧着小零食跑出超市时在后面慢吞吞结账的家伙。
“原来你一直准备零钱哦,就不能用手机付嘛。”
狐狸打了个滚儿,不偏不倚正窝到人胸口。
“开始是口袋里叮当响才不会忘带你去买糖,现在习惯了,口袋里没点零钱倒是不得劲了。”
尚九熙靠着狐狸顺了顺毛,不知道是不是每天早上小糖果的妙用,何九狐的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烟草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水果糖的味道。
草莓味的,应该是糖纸剥下来在阳光底下会亮晶晶的那种。
啾
亲了一口,小尚满意的闭上眼进入梦香。
“草莓糖不错,明天给兔子送一包好了。”狐狸咂咂嘴,舌尖还有甜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酒心儿洗漱后偷吃了自己的草莓糖。
“不过说起来,托孟小兔和尚九熙口袋里那一把零钱的福,我这烟,应该算是戒成功了吧。”
[白开水]
太凉…太热……没感情…
什么?你问我怎么泡有感情的茶?
歪歪,我怎么就说的不是人话了!
小东东就可以啊~
大缅因窝在沙发上,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李鹤东新添置的大毛毯。
生病的家伙总能得到特殊待遇,不过在小宅院里跑前跑后的小辈们已经把愿望从师爷感冒快点好变成出去买药的东哥快点回家来。
你听听,这都是人话么,这一家都是啥人啊。
“感冒了不能喝茶噢。”
谢天谢地,大猫在沙发上不情不愿的捧着爪子抱怨时,李鹤东如同天使降临一般回到家里。
随手倒了杯热水递上去,大猫的眼镜上立刻腾起一团水雾,一旁的小辈儿们捧着西瓜准备看戏精师爷这回要怎么使唤人,哪想到大猫美滋滋的把水连着药片两口灌下去,末了打了个饱嗝儿,顺带又抬起脑袋在人衣服上蹭了一片猫毛。
啪嗒…
下巴掉在地上,手里的瓜顿时就不香也不甜了。
“我说师爷,你手里这杯水咋就有感情了捏?”
甜甜兔爬到沙发边,小孩子的好奇心还是爆棚,于是关于这杯水的疑惑要是解决不了,这只还在长身体的小小兔可能今晚都没法睡好觉了。
“这可不是普普通通的一杯水噢。”
李鹤东跑去厨房煮粥了,留下四处飘毛的客厅,大概是要等把这群来探病的小辈儿打发走了再好好收拾。
“这是有人发现我生病以后六点起来带着我去医院,把我和早点一起送回家顺便找人陪我,开着车拿着药单出门买药,回来的路上又带回了曲奇饼和桥头排骨,推开门先把手放在我头上试体温,拍拍我脑袋之后给我端来的一杯水啊。”
说话时拿出夹在胳膊里的体温计,把写着温度的一面翻过给甜甜兔看,大猫扬起下巴一脸骄傲
“你看,我就说这杯水很有感情吧,包治百病~”
“瞎教小孩儿什么呢。”李鹤东端了一碗粥出来,接了体温计看一眼,点点头默许大猫先把爪子伸向装着排骨的纸袋。
“教他泡茶呢。”缅因嘴里塞了块排骨,说话时有些含混不清。
“是吗?”李鹤东笑了笑,拎起一块小胡萝卜放到小小兔前面,“学会了么?第一步要干什么呀。”
“学会啦。”小小兔子把胡萝卜咬的嘎嘣脆,嘴巴鼓鼓的样子和嘴巴里塞了草莓的孟小兔宛若一兔,“第一步要先从喜欢的人身边睡醒噢。”
“师爷就这么教的。”见两人不说话,于是小小兔又补充一句。
“谢金!”
“嘤!我可以解释…”
[七点钟的松饼]
秦小猫觉得,比起晚饭,早饭似乎是个更有仪式感的事物。
当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用多睡半小时来代替一顿早饭。
打小跟着何九狐学的撒娇本领配上清晨黏黏糊糊的嗓音通常是很管用的,偶尔迟到当然无伤大雅,让老父亲下定决心把早饭环节固定下来的还是因为饿肚子而脸色惨白的小家伙。
只是近来这小猫却奇怪的很,事情的突变发生在某天清晨,在楼下厨房煎蛋的孙九香被一阵清脆的闹钟吓得险些把锅从窗户扔出去,拍拍胸脯转身却更意外的看见揉着眼下楼的秦小猫。
咋的,是我见鬼了还是父亲节要到了。
百般询问下也只是得到含糊不清的答案,虽然孙九香一眼看穿这只敷衍着说谎的小猫,不过小家伙起早吃饭认真上班打卡,还是一件让人很欣慰的事情。
从那天起,秦小猫身上类似的突发性转变便一发不可收拾,比如按时上班,积极加班,捧着书困的打呵欠但不肯睡觉,天不亮蹲在门口提着气练声。
“小旋儿是咋了捏。”一周后被迫一起加班的队长兔和每天早上被楼下起早练声的秦小猫吵得失心疯的何九狐联手堵住了养猫的孙九香。
“这是受啥刺激了啊。”何九狐打了个呵欠,困的狐脸懵逼,“能不能让我和酒心儿睡个好觉了。”
老父亲叹气着摊摊手,同样也是疼惜没日没夜忽然拼命上进的自家小猫。于是在兔子和狐狸的指导下,孙九香趁着秦小猫洗澡的时候偷偷翻出了小孩儿的手机。
解开锁屏后翻了翻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准备扔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戳开了微博,页面弹开的时候是个没见过的小号,盯着头像上的小猫爪,孙九香忽然福至心灵,打开小猫赞过的微博,果然是各式各样的激励鸡汤,顺着翻到底,老父亲便皱着眉看到一条微博,“秦霄贤这么帅,怎么就不努力呢。”
“加油,今天也要被梦想叫醒。”
秦小猫的小号里只有一条微博,配了一张写的满满的计划表。
这个小傻猫…
老父亲手指在秦小猫的手机上点来点去,浴室的水声停下时,刚好把手机放回原处。
“卧槽,我的闹钟呢?”
“别看了。”孙九香端着一盘松饼上楼,松软香甜的松饼上画了皮卡丘的图案,温暖的像今早的好天气一般,“吃个饱饱的早饭,再乐乐呵呵上班去。”
咬着松饼后知后觉的翻出自己挂在手机上的微博小号,唯一的一条微博被编辑过了,上面满满的日程表被换成了一盘小松饼。
“听说了么,七队下场护猫了。”
在自己的超话里,秦小猫吃惊的看着那条让自己抑郁很久的微博被人截了出来
孟鹤兔v:小旋儿那么努力,怎么就不能入您眼呢。
何九狐v:小心我叫一车面包人去打你。
孙九香v:劝删,劝善良。
声势浩大的努力日程表在半月后告一段落,普通努力的秦小猫也可可爱爱,他咬着松饼笑的眉眼开花
秦蓝猫v:“九香说,我们偶尔也可以不用被梦想叫醒~作为代替,小松饼听起来就超级不错哦。”
[高先生的奶茶]
蹲在后台的九南哈狗爪子里头经常捧着一杯奶茶,有时身边坐着高九成和甜甜兔,有时是高九成和一群师弟,有时是高九成和师哥,有时是高九成一个人。
破案了,每天按时买奶茶的就是这个温温柔柔的胖子没跑了。
“但我不怎么爱喝奶茶。”九南哈一边嚼着珍珠,一边把手里的奶茶杯晃出82年藏酒的架势。“我可不想变成九成那种胖胖的中年油腻男。”
说完话的九南哈把奶茶整杯干掉,一个高抛扔进垃圾桶后还不忘唠叨叫人以后千万别再买了。
“你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带着我喝这么罪恶的东西呢。”几天后的后台,照例收到一杯加料满满的奶茶,眯眼嘬着奶茶的九南哈一脸腹诽的看着面前笑眯眯的家伙。
“这不是你说的,喝奶茶会心情变好嘛。”
“我有说过吗?”
“有噢。”
吸满满一口椰果后,九南哈后知后觉自己从早开始的低气压,手里的奶茶又暖又甜,奶茶杯上还映着一个自己不知何时露出的笑容。
噢…
明白过来的九南哈一咧嘴角,原来这就是高先生买奶茶的规律表。
“我好像确实有说。”举起奶茶杯有模有样跟人一撞,高先生虽然人逢中年油腻腻,不过他绝顶温柔,人间独一份。
“所以今天又是为什么不开心呢。”伸出手温柔揉揉狗子的大脑袋,狗子的习惯一向是边喝奶茶边喋喋不休的,虽然今天九南哈的好奇心战胜不开心,但高九成还是不想错过替人解解心结的机会。
“昨天在台上说错词了,都被她们拍下来了。”叹了口气后熟门熟路的戳开一段视频,“你看你看,就是这段。”
“谁都会出错的。”坐在沙发上的高先森笑了笑,安慰的拍拍人肩膀,“就算是师哥们也偶尔有口误的时候啊。”
“我知道,我就是想再尽力一些。”张九南抬起头,眼中有些遗憾,“我应该再尽力些的。”
“我知道每件事情你都想尽力。”
“尽力有错吗?”
“当然没有。”冲着狗子打了个响指,后者别别扭扭的给了人一个拥抱,“万事万物都该尽力。”
“咱们得尽力工作,也得尽力高兴。”
“尽力高兴?”
“对啊。”放下手中的奶茶,高九成伸手在狗子的嘴角扯开一个弧度来,“尽情喝奶茶,尽力快乐。”
“你就是想把我也变成一个油腻的中年狗子,你承认吧。”
脸上的笑意收不回去,装凶不成也只好鼓着嘴大口把奶茶干杯。
“尽力快乐可以做很多事,有时需要和甜甜兔高九成一起,有时需要和小师弟和高九成一起,有时需要和师兄和高九成一起,只是恰好都有高先生在罢了,才不是非他不可呢!”
[小熊的帐篷与最喜欢]
“我要给你一套房。”
某一天张九泰神神秘秘的拉住亭亭熊,一本正经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掏出一张崭新的门禁卡。
“左心房还是右心房?”
小熊是个脸皮薄的,不过土味情话听得多了,还是有些免疫力在身上,这会儿只是摆摆熊爪子打算继续吃自己的蜂蜜。哪想到张九泰的兴致颇高,一把拉起小熊就往一楼的客厅里走。
“当当当当~”
下楼时配合上适配惊喜的标准BGM,不过你大哥永远是你大哥,他还准备了一小卷演出时剩下的礼花炮。
砰一声,小熊身上就落满了彩带和亮片,不过显然眼睛锃亮的小熊是顾不上这些的。
“帐篷!”激动的声音和亭亭熊一起像脱缰野马一样冲下楼梯,“啊啊啊!仔仔你居然给我买了帐篷!”
“哎二哥你慢点,我搭了挺久呢你别压坏了。”
挺久不被人这样称呼了,饶是设想了很多小熊的激动反应,张九泰还是没忍住脸红了一下。
就像兔子天生喜欢胡萝卜,猫咪忍不住在人大褂上磨爪子,亭亭熊对于树洞的喜欢丝毫不亚于不分早晚抱在怀里的蜂蜜。
小小一方帐篷,简直完美还原了对于熊崽子来说十足的安全感与舒适感。虽然家里总出现来自于熊崽子用被褥搭的临时帐篷,不过比起张九泰买的这个,简直弱爆了。
“入住了入住了。”亭亭熊蹭的窜进小帐篷,呆了不到半分钟,又念念叨叨的钻了出来,“我还得摆些我喜欢的东西进去。”
“蜂蜜罐,就位。”
“游戏机,就位。”
“零食包,就位。”
…
张九泰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人忙活,小熊眉开眼笑的跑前跑后,几乎要把整个家搬到小帐篷里一样。
“你起来一下。”
半小时后总算完成了移民活动,环顾一圈后满意收手,亭亭熊小跑到张九泰身边
“怎么了?”张九泰打着呵欠起身,扭头发现遥控器被自己坐在了屁股底下。“咋,你还想把电视搬进去?”
“不是。”熊爪子在人衣领一拎,而后一脸懵逼的张九泰就被端端正正的摆在了帐篷里面。
“二哥?”
“好啦,这回喜欢的东西就都在里面了!”
这回有人彻底红了脸,小帐篷被塞得满满当当,与世隔绝的错觉让人不免胆子大了许多。凑近了在人唇角一吻,舔舔嘴唇,是蜂蜜的甜味
“那…我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吗?”
[慢慢喜欢你]
“书里总爱写道喜出望外的傍晚。”
在某一次陪郭霄汉录歌后,芳芳猫一直在想,到底什么样的傍晚才值得喜出望外这四字。
“想什么呢?”一只手停在芳芳猫头顶,胡乱拨弄几下后又敲了一巴掌,“快收拾行李啦,明天起早赶飞机呢。”
“知道啦。”撇撇嘴后起身继续折衣服,太多浪漫桥段只能停留在幻想,芳芳猫寻思,放在现实生活,郭霄汉能有半天不提自己的脑袋就谢天谢地。
“记得带上你的帽子,咱这脑袋得重点保护。”
你看看你看看,谁家谈恋爱这样啊。
“那你记得戴口罩,保护好您老的破嘴。”耸耸肩后毫不客气的回击一句,话落在地上,不偏不倚停在两人笑点上,反应过来的两人开始大笑,捧着肚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笑够了从箱子底翻出写好的本子,小猫爪飞快的把临时想出来的pe包袱填在了文本一角。
“灵感来自于生活。”芳芳猫看着本子咂咂嘴,满意的又塞回了行李箱中。
“孙九芳!”跑去喝水的郭霄汉回到屋里,目光很难不落在被芳芳猫刨了一通后又鼓成小山包的行李箱。“不是我损你,你可哪有生活。”
虽然嘴碎了些,但到底也是年长的爱人。摊摊手无奈蹲下身继续整理一夜回到解放前的行李箱,一边忙活一边又跟人重复各种东西的摆放顺序。
“我怎么没有生活了,我的灵感都来自于生活呢。”
小猫呲着牙跳进行李箱,伸出爪子毫不留情的一番乱刨,最后又翻出那个本子出来,“你看,我这滔滔不绝的灵感。”
于是各式各样的衣物便伴随着满屋猫毛再一次光荣的躺在了地板上,郭霄汉嘴角抽了抽,绝望的摆了个投降的手势,好言好语又把猫劝回身后的床上。
不是我说,谁家猫这么浑啊。
不过…这是什么?
把衣物塞回行李箱后,郭霄汉才发现地上还摊着芳芳猫的小本子,半开的窗恰有风吹来,本子被翻到扉页,捧起来看时,是一行漂亮的正楷
“遇见你时太晚,所以期盼一切都可以变慢。”
默读时候郭霄汉忽然想到小猫兴致冲冲陪自己录的那首慢慢喜欢你,这样说来,倒是他太小瞧这小少年,也太小瞧男孩眼中曾被他当做三分钟热度的深情。
读罢最后一字,时辰正到黄昏。
暮色映在客厅,在沙发上小憩的芳芳猫被饭香叫醒,揉揉眼起身,刚到餐厅门口便又被郭霄汉推去洗手。
“吃完去看个电影吗?”郭霄汉放下筷子,转身又摘下身上的围裙,“昨天不是吵着要吃爆米花了?”
“好啊。”少年起身套上一件外套,咂咂嘴满意的打了个响指,“看看电影逛逛街,继续找灵感。”
“行行行。”收好碗筷后无奈的撇撇嘴,“知道了知道了,灵感都来自于您丰富多彩的生活。”
“郭晗。”
低头换鞋的人忽然被人叫住,抬眸时,正对上芳芳猫漂亮的双眼。
“我话还没说完呢,灵感来于生活——”
最后一缕暮色将人笑颜盈满,孙九芳想,他大概找到书中的傍晚了,这样的傍晚自郭霄汉出现的那天到来,大胆推测的话,大概会缠绵至两人生命的末尾。
这样说起来,的确是令人喜出望外。
“我的生活,来自于你。”
[阿司匹林与草莓味]
“我听说九良哥的止疼药是草莓味的。”
剧场的后台的沙发上,秦小猫正神秘兮兮的拉着狐狸说小话,“真的!九良哥亲口告诉我的。”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对于容易生病又不喜欢吃药的秦小猫来说简直太有吸引力,也难怪小猫爪子紧紧拉着狐狸尾巴,花上八杯水的口舌劝人跟自己去找孟小兔要秘方。
“傻猫。”狐狸撇撇嘴试图把秦小猫从自己的尾巴上拎走,“人家那是恋爱的芬芳。”
看看周九良说话时那荡漾的神情,恐怕全世界也只有秦小猫会把注意力放在药片上面。
“周宝宝,别忙活了,来吃药。”
下半年的演出需要队伍在外地停留两月,宾馆不合心意的枕头以及楼下的机动车道成了压垮小周的稻草,不过半星期便搅得人犯了头疼的毛病,几乎除了在台上以外都是一脸倦色。
用作止疼的阿司匹林孟小兔一贯随身带着,圆形的药片经常卡在喉咙,苦的人皱着眉好半天也缓不过来。
这样子叫孟小兔看起来实在心疼,可良药苦口,周九良捂着额头冷汗直流的样子又何尝不让人心疼。
“吃颗草莓吧。”红着眼的小兔子递上一颗草莓,“可甜啦,我尝过的。”
“是吗?”周九良与人相伴多年,捕捉对方的情绪时几乎不必依靠语言,“我来看看先生说的对不对。”
说罢俯身凑上去,孟小兔抓着草莓的手被人扼着手腕压在沙发背上,尚未反应过来时,舌尖便尝到一丝来自阿司匹林的独特苦味。
向前一厘米是药片苦涩,向后一厘米是草莓清甜。缓过神来的小兔子毫不犹豫揽住人脖颈,片刻后孟小兔的草莓大获全胜,离开人唇瓣后咂咂嘴,周九良眯着眼将小兔子手里那颗草莓送到人口中。“确实甜。”
“看到没,人家秀恩爱呢。”
何九狐拉着小蓝猫蹲在两人半敞的门口,任务完成后耸耸肩提着小猫脖颈悄悄撤了几步。
做猫要以德报怨,上当受骗的秦小猫又被喂饱狗粮,离开时忿忿的骂了周九良七八遍,但还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帮两人关了门。
“我生气了。”秦小猫恨恨的往嘴里塞了一颗大草莓,“我决定把这地方的草莓都吃光,叫他俩没草莓可吃!”
“九香!!快带我去买草莓啦!”
[eyecontact]
无意识的对视大多来自于情不自禁
有时是有风吹下张云狐鬓边夹着的花瓣,有时是意料之外出现的默契对白,有时是狐狸口中颂吟小调儿,有时是人群之中一眼见到他眼神中的星河灿烂。
说起来可能会有人不相信,不过在我爱你时,我便真的可以于千万人中一眼将你望见。
那时万物失色,你步步走来,又将我人生填满色彩。
爱人之间的眼神从不为了注视,而是我望向你时,我知道今晚你想看的电影,以及你说看电影时手里要有一桶爆米花。
哦对了,爆米花得是巧克力味。
“哈哈哈哈,你来看,他们说你眼睛没有余光。”抱着爆米花桶刷微博的小狐狸在沙发上笑的见牙不见眼,“我得点个赞,哈哈哈太绝了。”
被点名的杨九郎无奈的凑近去瞧狐狸正在看的微博,里面摆了九张动图,或者说,是九张张云狐的GIF杨九郎的JPG。
自己真的这么明目张胆了吗?这动图看的杨九郎自己也咋舌,挠挠头后的家伙选择拒不承认,咳嗦两声后转身一本正经的去看电影。
“角儿,爆米花掉尾巴上啦。”
刷微博的小狐狸笑的把手上的爆米花洒的四处都是,杨九郎看的无奈,也只好放下遥控器,转身去收拾残局。
“哎,谁说我家翔子没有余光的。”狐狸低头一看,雪白的大尾巴上果然沾了几颗爆米花,于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扑到人身上,“这不是看的可清楚嘛。”
“好吧,我觉得,这和正光余光应该没啥关系。”杨九郎抱着狐狸想了想,而后得出结论。
“大概就是…没有可以分给别人的光。”
张云狐就像深夜幽寂森林中的启明星,从看到这颗星星起,杨九郎大概就失去了分给其余事物目光的能力。
“那也是应该的。”狐狸一抱手臂,一副实至名归的样子,“毕竟我整只狐也都是你的嘛。”
“是是是,角儿聪明!”
可以与狐狸这双明亮双眼相视余生,杨九郎寻思,这大概是这辈子最成功的买卖。
忘了说,关于狐狸的眼睛,杨九郎不止一次和尚九熙达成用遍各式各样形容词的共识。
大概就是…
创世的神在绘夜空时富余了许多星星,于是他取了两颗摆在狐狸的眼眶,又将一颗放在狐狸的心窝,余下的碾碎做星尘,将狐狸们的漫长一生映照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