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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晚些时候,王一博和季向空打球去了,王君一被王叔叫到了员工休息室。这栋房子由三部分组成,中间的主宅是王一博的住处,也是以后他们一家三口生活的地方。左右两栋宅子,一栋是车库和仓库,另一栋是员工和普通客人住的地方。三栋房子内部彼此相通。

上辈子王君一鲜少到偏房,家里的一切事务都是管家负责,后来他娶了季晨,家里的工作都是季晨安排的,他从不过问。这会来到偏房,王君一一眼望去,看到了并排的一扇扇门,有...

上辈子王君一鲜少到偏房,家里的一切事务都是管家负责,后来他娶了季晨,家里的工作都是季晨安排的,他从不过问。这会来到偏房,王君一一眼望去,看到了并排的一扇扇门,有些好奇。他跟在王叔身后进入王叔的房间。房间还算宽敞,陈设很是简单,一张茶几,身后一条长沙发。上发上放着一个书包,一旁放着小行李箱。王君一猜测那应该是自己的。

“去写作业吧。”王叔指了指茶几。

王君一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一台老式电视机,笨重的机身,但屏幕不算小。这个年代,这样的电视机已经算是高级了——虽然比不上现在主宅的大屏幕超薄机身的电视机——虽然这样的电视机对王君一来说也是古董了。

王君一几十年没见过电视机,看到这样的超级古董,倒有些好奇,拿着遥控器研究着。

“看什么电视呢,还不快写作业,”王叔见王君一摆弄着遥控器,有些不满,“赶紧复习,九月份有帝都附属中学的开学考,你要是考不上,就得回咱那个小镇读书了,能有什么出息?”

“开学考?”王君一疑惑地看向王叔。这才知道房间的客厅连接着餐厅和厨房,拐角处有两扇门,大概一扇是房间,一扇是厕所。

“对啊,这都忘了?”王叔叹了口气,“这是摔到哪了?真不去医院看看?”

“我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王君一找了个借口。他放下遥控器,拿过一旁的书包。打开一看,里面放着几本书,还有文具。

随意抽出一本翻了翻,王君一笑了。这种程度的题目,对他来说没多大难度,估摸着半小时就能把一本做完了。好歹前世他也是帝都大学毕业的,而且那时候教育水平比现在高得多,学的东西更难。这些简单的东西不够王君一塞牙缝。

王叔把王君一安置好后便召集所有工作人员开会,留王君一一人无聊地写着练习册。纸质版练习册王君一也许久没接触过了,前世他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推行无纸化学习,什么都是电子的,这会倒还觉得新鲜。

只是没多久,王君一便无聊了。他躺在沙发上,把书盖在自己的脸上,睡着了。空调的风舒服地抚摸着他的每一寸皮肤,他感到很是惬意。

不知道老爸怎么样了,打算怎么搞定老爹。王君一想着。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的声音响起,王君一起身,书本随意地滑落,他有些懵。缓了一会后,他起身打开门,“谁啊?”

“我,你博哥。”

只见王一博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倚在门框,“过来陪我吃晚饭吧。”

“哦……好。”

王君一乖乖地跟在王一博身后来到了主宅。桌上已经摆满了美味佳肴,王叔正在指挥保姆上菜,转身见到王君一,疑惑,“你来干什么?”

“我让他来陪我吃饭,”王一博说着,把椅子拉开,“来,君一,坐。”他拉着王君一的手,把王君一摁在了椅子上。

“哎,我带着他吃就好了。”王叔说。

“没事,叔,”王一博自己也坐下,“我挺喜欢他的。”

“那好吧,”王叔看向王君一,“别给哥哥添麻烦,知道吗。”

“知道了。”王君一乖乖回答。

王叔和保姆们都走了,王君一被王一博盯得发毛。

“怎?怎么了?”王君一问。虽然论年纪,他可比王一博大多了,这会王一博简直就是他曾孙一样的年纪和相貌。但是毕竟是爸爸,王君一下意识带着前世对爸爸的恭敬和疏远。

“我们之前认识吗?”王一博问,“我总觉得你很熟悉,有一种,亲切感。”

“嗯……不认识。”王君一说。

“好吧,”王一博笑了笑,“估计是名字刚好叫王君一,向空还说你长得像我,眉眼又像我媳妇。你说我以后的儿子也叫王君一的话,是不是跟你撞了,不太好?”他看着王君一,眼里是真的认真在思考的样子。

爸爸,请问你真的追到了吗?王君一在心里吐槽。

“你有媳妇吗?”王君一问。

王一博嘿嘿傻笑,“很快就有了。”

“你们确定关系了?”

“还没有,我打算趁着暑假把他约出来玩然后确定关系,你说,什么理由好?”王一博鬼使神差地向王君一讨教。

虽然但是,亲爱的老爸,你问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真的好吗?

还没等王君一开口,王一博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你有开学考对吧?帝中的开学考,考过了就可以上帝中?”

王君一想了想,确实有这回事来着。

“这样,我听向空说肖战正在找暑期兼职,家教,我把他请来,给你补习,好吗?”

王君一想起前世岳父提到过,爹地的原生家庭虽然也算富裕,但因为家里重A轻O,没法忍受长辈偏心的爹地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和家里断了往来,自己独立解决学费和生活费问题。

王君一原本还担心接触不到爹地,这会这么好的机会,即便初中的功课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没有补习的必要,他也积极响应,“好!”

王一博愣了会,“你怎么突然这么兴奋了?”

“我……”王君一顿了顿,编了个理由,“我很想考上帝中。”

这样的待遇,在三十年后都是十分炸裂的存在啊。王君一知道,三十年后经济低迷,学历贬值,行业饱和,许多人光是找个一个月三千的工作都难了。要是有一小时一万,一天三万的工作,那不得把门槛踏烂。

何况现在钱还是值钱的!

“很吸引人。”王君一说。

王一博的目光回到屏幕上,顿时又露出了笑意,“他怎么发个表情包都那么可爱……”

王君一默默叹气,要不是爸爸长得帅,这样对着屏幕憨笑的行为简直可以叫变态了。

“他居然觉得我在开玩笑?”王一博不解。

“你说帝都附属中学很难上,我的水平差,需要很大的功夫。”王君一忍不住给王一博支招。

这个家没我,得散。

王一博乖乖地把王君一的话打下,顺便润色了一番,把王君一说得像个天生智力缺陷的人,需要奇迹才可能考上。好一会那边才同意了:我试试吧,要是没效果,我再把钱还给你。

“搞定!”王一博心情大好,他看向王君一,“明天下午四点他会过来给你补课。”

“好。”

“我让阿姨把我旁边的房间收拾出来,你去那里住,补课也在那里进行。”

王君一记得,前世主卧旁边的房间,是爹地的办公室,听管家说,爹地走后,那个房间就成了爸爸发呆的地方。

“你快吃饭吧,饿了吧?”王一博才想起来他们是要吃饭的。

王君一的肚子确实饿了,这会不管还在对着屏幕傻笑的爸爸,只顾着吃饭了。穿越过来吃的第一顿啊,还是童年的味道。王君一简直要哭。

等到王君一吃了半碗饭,王一博才从屏幕中抬眼,“君一,老实说,你平时的成绩怎么样?自己考帝中有难度吗?”

“没有难度。”王君一说。

“哇,厉害。那你能不能一小时内把他教给你的东西消化了,然后剩下的两小时自习?”

王一博竖起大拇指,“棒,”随后接着道,“那你也不要太厉害,要让他把你教会,让他有成就感,也不能装得太傻,不能让他觉得自己肯定教不好,就是,”王一博词穷,“适中一点,你懂吧?”

要求真的很多。王君一无奈。

“懂。”

“靠你了!”王一博满意地竖起了大拇指,点了两下。

王一博激动得睡不着,大晚上的让人连夜送了几套衣服过来。

“君一,过来过来,我给你选的衣服,”王一博拿出一套西装,“怎么样?够正式吧?我们俩一人一套?”

不至于,爸,真的不至于。

“在家里,穿得太正式了吧?”为了不让爸爸丢脸,王君一赶紧提出意见。

王一博看了看西装,“也对,等会给肖战压力就不好了。”他又拿出了一件白T恤,上面是某名牌的logo,“这件呢?”

总比西装正常。

“可以。”王君一说。

“好,那就这件,”王一博把衣服收好,又想起了什么,“你说我是不是该去搞个发型?”

“你已经很帅了。”王君一像个老父亲夸赞自己的儿子。

“是吗?”王一博露出了笑意,他喜欢别人夸他。

王君一重重点头表示肯定。

“好,我再去搞个香水……”

王君一扶额。

热恋中的男生就是这样的吗?王君一想着。难怪岳父对他不满意,他从来,从来没对自己的妻子,这么上心。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王一博已经把旁边的房间收拾好了,王君一也住了进去,父子俩隔着一堵墙,以相同的姿势看着天花板。

“媳妇儿……”

“爹地……”

两人喃喃着,似乎在适应各自对肖战的称呼。

王一博还没和肖战确定下来,叫媳妇也是自己私底下叫着玩,自然不习惯。至于王君一,他一辈子就没能管肖战叫声爹地。

眼角湿湿的。

王君一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啊,哭了。

真是稀奇。王君一很少哭,在爸爸的葬礼上都没哭出来。

晚睡的父子俩第二天不约而同地睡到了大中午。王叔几次想叫醒王君一,最终都没有行动,只好任由他睡了。毕竟昨天他检查王君一的作业,全对,而且字也比以前好看很多,既然这样,那多睡会也没事。

“早知道就约早一点了。”

“不过他好像很怕热,那晚一点会凉爽点。”

“这里的空调会不会不够凉快?”

总算熬到了三点五十分,王一博的手机响起,备注上显示着:媳妇。

王一博蹭的起身,“喂?”他边说着边推开门出去了,“你来了,好,我下去接你。”

王君一也跟着紧张了起来,他跟着出了门,到楼下的时候,王一博已经带着肖战进来了。

茂林修竹,清澈温柔。别人评价自己的爹地的词语,王君一第一次见到具象化的样子。肖战穿着蓝色短t外套,内搭白色内衬,黑色裤子把他笔直修长的大长腿勾勒了出来。他很高,却没有压迫感。

“啊学长,这是我弟弟王君一,昨天跟你提过的。”王一博搂着王君一的肩,赶紧介绍道。

“你好,我叫肖战,你哥哥的同学,以后就是你的家教老师了。”肖战清澈的嗓音透过王君一的耳膜,仿佛穿越了一整个世纪。

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

【你怎么会不想哭呢?我光是看着他的白发,就已经撕心裂肺了。】

王君一愣住了。葬礼,对,葬礼上的声音。

原来爸爸葬礼上的那个声音,是爹地的。

肖战小鹿般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疑惑,他微微歪了脑袋,目光一直落在王君一身上,“君一?”

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什么东西就要冲破理智了,王君一觉得自己就要哭了。

“爹地……”他的声音有些闷,带着点委屈。

肖战呆滞了一会,以为自己听错了,礼貌性地笑了笑,“什么?”

“啊,我们刚刚在玩过家家,我当他爸爸,开玩笑说你来的话就是他爹地。”王一博急中生智。

谁家好孩子初三了还玩过家家呢?笨蛋爸爸。

“哦~”肖战了然地点了点头,“你们确实长得挺像的。”

“是吗,嘿嘿。”王一博挠了挠圆圆的脑袋。

笨蛋夫夫。

*看到文名不许笑!我不允许!

*影帝博x猫战

*现实架空向:建国以后我写的猫咪都成精了

*猫咪除了会变人以外不会魔法!没有妖力!

*意外脑洞的产物,可能会有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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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11.30

C城北苑别墅群

一辆黑色的越野缓缓停在北苑三期的别墅区客泊车位,王一博从车后座下来伸了个懒腰,朝司机师傅道谢后拉着行李箱慢吞吞地朝自己家走去。

北苑的安全系数相对较高。门卫卡得严,陌生人没有业主的邀请无法入内。因很好的杜绝了狗仔跟踪的问题,所以颇受圈内人的青睐。

他的新戏今天刚杀青,是部大制作的权谋剧,前前后后快拍了一年多。拍的中途男三闹了吸毒的丑闻,导演一时找...

他的新戏今天刚杀青,是部大制作的权谋剧,前前后后快拍了一年多。拍的中途男三闹了吸毒的丑闻,导演一时找不到还有空档期的合适人选,只能找到王一博想请他救个急。

黄波下一部社会纪实类的电影正在筹备拍摄,是冲着国内外大奖去的。公司乐得王一博进组去送个顺水人情,一是让王一博先熟悉熟悉黄波的拍戏套路,二是告诉黄波在下部戏给他留个位置。

导演见今天收工已经是深夜,大手一挥宣布把杀青宴延后到明晚,让整个剧组先回家休整休整。

“喵~”

王一博顺着声音源头望了过去,看见自家门口的地毯上放了一个半大不小的纸箱,清冷的路灯照在上面,往青石地上投了个动来动去的影子。

行李箱轮滚动的声音戛然而止,王一博站在纸箱前,箱子里是拱来拱去的咬自己尾巴小家伙。猫仔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下动作哆嗦了一下,抬头眼巴巴地望着立在自己跟前的庞然大物。

王一博看着小猫战战兢兢的样子笑出了声,盯着不敢动的猫咪慢慢蹲下了身。猫仔看起来被养得很好,圆嘟嘟的。纯白的茸毛柔顺地贴着肌肤,圆圆的大眼睛像两颗像是一对浅色的琉璃,耳朵尖尖抖了抖,眼底是看愣神的自己。

“喵?”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一博被鸭舌帽遮去大半的脸,这人右眉上有几绺从鸭舌帽里掉落出来的碎发,中和了眉宇之间的锋利,鼻梁高挺着,嘴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

小猫歪着头,毛尾巴在身后呼扇呼扇,啪啪打得纸箱直响——还挺帅的哦?

见王一博还愣着看着自己,猫仔蹲直了身子,瞪着大眼睛往前凑。抬起两只前爪扒拉着他的膝盖:“喵呜?”

软糯糯的声音直击心脏,酥麻感延至全身,王一博浑身一抖。

遭了,是心动,还有腿麻。

起身抖了抖发麻的小腿,王一博四周望了望,悄悄地用脚尖把纸箱向自家房门踢近了些,若无其事地开了指纹锁。猫咪喵呜一声从箱子里跳出来,哒哒哒贴着缝隙进了门。

一张牛皮色的信纸随着小猫一起从箱子里飞了出来绕着他的裤脚旋了个圈,正面平摊在门前,上面是夏扬洋洋洒洒的留言:

「一博,你看这猫仔居无定所,可怜兮兮,凄凄惨惨戚戚,你把它收了吧。ps:别给我送回来,我在k城追妻路漫漫。」

夏扬和王一博因摩托车结缘,是个职业赛车手。另外还开了家宠物医院,热衷于收留流浪的小猫咪。近期和女友闹了点矛盾把人气回了娘家,只得自己拉着行李箱追去k城哄老婆。新捡来的猫仔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收留者,就想着给新戏刚杀青的王一博送过去。

王一博捡起地上的留言纸,回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纸箱,嘴角抽了抽。他第一次见识给人“送猫”就真的只送猫的人——那些传说中的猫粮猫砂猫爬架是真实存在在淘宝店的吗。

那猫仔倒是不怕生,王一博换好拖鞋的时候它已经在沙发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两只爪子前伸着并排放好,下巴搭在上面,还不时扫两下尾巴。耳朵软趴趴地耷拉着,一双圆眼睛转来转去打量着新家。

“饿了吗?”倒了碗牛奶放在微波炉里,王一博不动声色地关上了刚打开的冰箱门——双开门的冰箱里除了整齐码着的啤酒外一无所有。

“喵~”猫咪糯糯地应了一声,好整以暇地打了个哈欠跳下沙发,踱步走向靠着冰箱的王一博。细长的毛尾巴缠上他裤脚打了个卷,仰着头蹭了蹭新主人。

王一博蹲下身,满意地胡撸了一把猫脑袋,把热好的牛奶放在猫咪嘴边敲了敲碗:“今晚就先喝这个吧,我去洗个澡,洗完以后给你买口粮。”

猫鼻子凑上白瓷碗嗅了嗅,随后伸出粉白的小舌头一点一点地舔食温度正好的牛奶。这猫儿爱干净,胡须上沾了一点点奶泡就会先停下来甩甩脑袋,用爪子抹一把脸再继续喝。

王一博蹲了一会儿,直到碗里的牛奶快见底才轻轻拍了拍猫屁股起身走向浴室。

调试好了热水器,王一博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上身。正准备解裤带,余光却扫到微掩的浴室门正一点点被推开,一只白色的小爪子先探了出来,紧接着猫耳朵四处转了转,毛茸茸的小脑袋缓缓冒了出来。一抬眼,好巧不巧撞上了王一博疑惑的眼神。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一人一猫在这微妙的氛围里对视良久,直到热水器烧好水的提示音响起,王一博才恍然把脱在一边的上衣拿回来套好。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你也要…洗澡吗?”

猫咪摇了摇脑袋蹭进浴室。颠颠地跑到王一博腿边,跃上一旁的洗手台。抬起后腿蹬了蹬耳朵重新看着王一博默不作声,像是在说:“你洗,我看着。”

刚消逝不久的微妙氛围卷土重来。

热水哗哗从水龙头流入浴缸,猫仔端正地蹲坐在大理石台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一博。最后王一博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打破这热气缭绕的安静。一把抄起蹲在一旁目不转睛盯着他的猫仔。

“我看看,”王一博把猫仔举过头顶,看了一眼白色绒毛下圆鼓鼓的部位,“哦~是男孩子啊~”

“喵——”被非礼的小猫挣扎着逃出王一博的手心,本想帅气地落在浴缸边缘,却不料脚底一滑摔倒了浴缸里。猫仔细软蓬松的毛被浴缸里积起的水打湿,蔫蔫地耷着。

小猫重新跳出了浴缸落在一旁的防滑垫上,气鼓鼓地转了身,竖起炸毛的白尾巴对着身后的罪魁祸首。

王一博被猫儿炸毛的样子逗得直笑,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合着这猫咪只能非礼别人不能被别人非礼,很好,猫身安全。

凑过去伸出食指戳了戳小猫挺着的尾巴:“生气啦?”

猫咪半合着眼睛,头偏向了另外一边,只有一双雪白的毛耳朵一抿一抿地变成了粉红色。

王一博见状,原本稍稍咧开的嘴巴直咧到了耳朵根,小步挪到了小猫面前,伸手顺了顺猫仔头顶因为沾了水而粘成一撮一撮的绒毛。猫咪胡须上也挂了水珠,坠在须尾处将落不落。

突然小猫一个响亮的喷嚏吓了他一跳,看看猫咪湿漉漉的红鼻头,王一博笑着把猫仔抱起来放入积了浅浅水的浴缸。蹲下身把洒花的水调小了些,试着水温合适后给小猫冲着身子,嘴里念念有词:“别害羞了小子,老子给儿子洗澡澡天经地义。宝贝,爸爸爱你。”

“咪?”不知不觉做了王一博猫儿子的肖战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用前爪扑腾着水向王一博表达不满,却被眼前的男人抓住了铆着劲豁水的爪子仔细清洗着软软的肉垫。

奶香味的泡沫覆了猫咪全身,像个巨型的奶泡球。王一博不厚道地想着,用温水冲去了小猫身上的沐浴露再把它抱出来用干毛巾吸水。

吹风机里的暖风带走了毛发潮湿的不适感,小猫舒服得拉长了腰身,倒在王一博怀里蹭脑袋。透亮的眼底映了浴霸暖黄的光晕,一圈圈漾着涟漪。

王一博把小猫抱到客厅的沙发上,开了手机准备和怀里的小家伙一起选猫粮。开口的时候愣了一下,发现还没给猫仔取名字。

总是叫儿子多不排面。

叫什么好呢?王一博一边想着一边扫视周围,视线停留在小猫旁边的餐盒上——昨晚的啃的鸭脖还有剩余。登时双眼一亮灵感乍现:“叫你鸭脖吧?王鸭脖!好听!大气!好养活!”

猫仔闻言从王一博怀里跳到茶几上,蹲坐在上面瞪着王一博:“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我叫肖战,你才鸭脖,你全家都鸭脖。)”

“别喵了,就算把婉约派喵成豪放派你今天也叫王鸭脖。”王一博一锤定音,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和蹲在茶几上不知疲倦的“扬声器”大眼瞪小眼。

许是小猫黏糊糊的声音太恼人,王一博试图把淘宝店里猫粮的成分表对照百度百科分析的大计只能宣告无疾而终。猫儿带着颤的尾音,在王一博心上绕了九曲十八弯,最后像小羽毛似的落在心尖尖上,闹得他心痒痒。

面前的小猫还在可怜兮兮地叫着,大有不换名字不罢休的势头。王一博面无表情地看着黑屏的手机,认真地想了想自己一把年纪突然患阅读障碍症的几率是多少。

“喵呜——”眼前的小猫叫唤的声音又拉长了些,微微仰着脖子,雪白的小爪子扒拉上王一博的膝盖,圆圆的眼睛透着清亮,似被露水仔细擦拭过的琉璃。

王一博盯着面前的小东西盯了半晌,猫儿柔软的腰肢悬空在茶几和他膝盖之间,一抖一抖地打着颤。认命地抱起了膝盖上的小猫,将它带到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它呼噜着毛茸茸的下巴。

猫咪玻璃球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舒服得直打奶呼噜。它也是个会趋炎附势的主,看王一博没了叫它鸭脖的打算,就在他怀里站起来抖了抖毛,一蹬腿攀上了王一博的肩颈,老老实实围着脖子盘成毛乎乎的白围脖。

王一博闻着小猫身上沐浴露的奶香味依旧不死心,带着商量的语气提议道:“叫你脖脖好不好?”猫咪还没表示意见,倒是王一博先摇头否决:“不行,每次这么叫你我就像在叫自己。”

小猫在王一博颈间拱了拱,软软的小肚皮贴着他的脖子。热气上升,熏得王一博耳尖泛了红。

“那叫你鸭鸭吧?”王一博摸了摸烧得发烫的耳朵,一本正经地说道。团成一团的猫咪终于舍得抬了头,前爪粉嫩的肉垫软软地贴在王一博脸上。

“喵——”王一博百万的脸上多了六道杠,还是对称的。

——————

总裁赞包养明星啵

真香追妻甜的

不知道多少章完结

切勿上升

[图片]

01

妈妈又碎碎念讲了一大堆,磨到肖战耳根发麻,他听着听着忽然眉头一皱,问道:“谁?王一博是谁?”

“就是最近妈妈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小明星啊,很帅的,唱歌也好跳舞也好。”妈妈语气里满是期待,“我觉得这小伙子特别好,要是能...

“就是最近妈妈在电视上看到的一个小明星啊,很帅的,唱歌也好跳舞也好。”妈妈语气里满是期待,“我觉得这小伙子特别好,要是能做你对象就好了,妈妈得特别高兴,你说你都自己多少年了,过年回家家里都没点热闹劲。”

肖战唔了一声,犹豫了下说:“好了妈,我知道了,我先去开会了,晚点再说。”

李晋是肖战的大学同学,从肖战接手公司的那天就心甘情愿的来帮他的忙,是公司里的副总。

开完会等人都走了,肖战在电脑里输入了王一博这三个字,随后他就盯着屏幕里那张脸沉思了会儿,叫李晋过来看,“这人,你认识吗?”

“认识啊,最近有个综艺节目他做导师,我看过两眼。”李晋问:“怎么了?你怎么忽然对小明星感兴趣了?”

肖战啪的一声合上电脑,起身对李晋道:“没什么大事,你帮我联系他经纪人一下,问问他接不接受包养。”

李晋:“?”

“是是是,博哥对不起,都是我的疏忽。”小张连连对他道歉,“但是,但是咱不拍,不拍就得交违约金了……”

王一博一听火气直接冲上脑门,却又不能当场打人,只得咬着牙指着小张,“你,你给我想办法。”

“是是是,是是是,我想办法我想办法……”小张被他吓得一句话接一句话的重复,急得直在屋里转圈。

“什么事?新的商务?”王一博问,脸上带了点喜色。

“不错,说来听听。”

“就,就……”小张抖着声音说:“有个总裁,问,问你,接不接受,那个,包养?”

王一博听完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啥?”

“包,包养!”小张鼓足了勇气大声说:“就那种他给你钱和资源,你给他,给他做情人!”

王一博忍不住一脚飞过去,“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他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王一博!就算退出娱乐圈,也不会找人包养!”

小张忙着躲他,一边嚎着:“博哥要不你考虑一下?他,他好像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真的,就,就让你陪他回家过个年!一千万包你一个春节,我觉得不亏啊!”

“而且咱,咱拍完这个综艺就没通告了,你再考虑一下!”

王一博听到这忽然停下来,懵着问:“你不是说接下来还有个剧找我拍吗?”

小张沮丧着脸说:“我没和人谈拢,人家找别人了,我没敢跟你说,怕你生气……”

王一博:“你现在跟我说我就不生气了?”

小张:“……”

王一博瘫坐在沙发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你问问,能不能让他再加一千万?”

小张:“哥你不是说你退出娱乐圈也…”

“闭嘴!”王一博怒道:“再这样下去真和退出没什么两样了!”

“同意了。”

王一博也有点惊讶,“这么大方?”

小张举起手机,账户显示到账两千万,余额两千零一万。

第二天一早,有了钱又没了活的小明星王一博忽然被铃声吵醒了清梦。

“哪位?”他皱着眉接起来。

“是,你谁?”

肖战沉默了两秒,有些为难地吐出几个字来,“我…是你的,金主。”

王一博瞬间惊醒,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磕磕巴巴道:“什么,什么事?”

“想麻烦你来一趟我公司,有件事想拜托你。”肖战说。

一个小时后,王一博像只开屏孔雀一样到了肖战办公室,见到肖战的那一刻他还很震惊,他本以为包养他的人至少会是个中年男人,完全没想到肖战会是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和明星比起来丝毫不逊色。

而肖战也有些讶异,他没想到他妈妈喜欢的人会是这种风格,看着拽得要命,眼妆很重却依旧攻击性很足。

肖战又把一摞纸递给他,“这上面有我的详细资料,我还找人编了我们认识的过程,有什么不知道就按这个说。”

他们快说完的时候肖战才凑过去出现在屏幕里和妈妈说了两句话。

“哎哟,妈妈真是不敢相信,没想到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妈妈太开心了。”肖妈妈就快把嘴角咧上天了,“亲一个给妈妈看好不好,看到你们恩爱,妈妈就放心了呀。”

肖战瞬间僵住,他咳了一声,很是尴尬地想唬弄过去,“别,别了,怪不好意思的。”

可王一博却自然地搂过他的肩膀,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肖战耳根莫名有点红,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样。他又故意咳嗽了一下,说:“行,挺好。”

“过几天就得麻烦你和我回家几天了,家里不大只有两间屋子,所以到时候还得辛苦你和我睡在一起。”肖战冷静了下说。

王一博眨眨眼睛,哦了一声说:“那谁上谁下?”

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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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个开心的文写咯!希望大家喜欢!

祝大家天天开心!

王一博把被疼爱得精疲力竭的肖战放进市中心高层住宅的大浴缸时,卧室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

他把水温调至适宜,让昏过去的肖战泡着热水澡,自己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后,第一秒,王一博没有看到人,一低头,才发现一个刚刚到他膝盖高的小不点正抱着海绵宝宝委屈屈地望着他:“我爹地呢?”

王一博看着这小孩与肖战极为相近的温润气质,愣了半晌。

“爹地睡着了吗?”小孩又问了一遍,他的小虎牙和明亮的眼睛像极了自己的父亲,但是眉眼间从小养尊处优的贵气却似母亲。

王一博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他看着这孩子,...

他看着这孩子,就像看到了当初肖战毫不犹豫的背叛之下最赤裸裸的罪证。方才缠绵悱恻的好心情瞬间被无法言说的恨意占据。他简直想把这小孩塞回他娘的肚子里去,以免一次次被提醒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可笑。“找你爸干什么?”王一博挑眉道。小孩看出了他的敌意,撇了撇嘴:“我怕黑,要抱着爹地才能睡着。”王一博眉挑得更甚——你抱着你爸,我抱着谁睡?小孩下巴磕在怀里的海绵宝宝上,大大的眼睛幽怨地望着抢了他爹地的人。王一博不甘示弱地盯回去,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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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战战生日,不仅要更新,而且要发糖,不能虐,嗯,祝战战生日快乐!

包甜,he

某平台突然轰动,连炸着那个作俑者。

王一博是Omega的事已经出圈儿了,这个爱豆兼演员小流量的第二性别刚刚官宣,就已经像水弹扎在了海洋里,娱乐圈一些个Alpha蠢蠢欲动,折腾着王一博并不太情愿承认的经济团体。

王一博说:“还没来得及看。”

听得出来唐时那边有些压抑不住的疑惑不理解…还有暴怒前的预热:“你为什么又不就跟我说就发了这玩意儿?你想干什么呢?啊?你想干什么、想玩儿死是吗?就那消息这样出去了,你的目的是什么?你现在给我个欺骗群众的理由。现在!”

王一博慢吞吞舔了一下唇,道:“唐时,你知道——肖战回国了吧?”

唐时那头被问得迷惑,稍许愣了愣,“他回不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就是理由?”

王一博抬着睡眼朦胧的眸子,看着衣柜的一个点,发呆的同时,一五一十地说:“对啊。理由。”

肖战是个流量大星,稳居顶流两年了,年纪不小,但实力和人品也同样不低。前几个月出去参加了一次维纳斯走秀,顺带客串了别人一家电影,这个星期才回来。

别说没人知道,就是再不关心娱乐圈的人多少也能从社交平台知道点儿风声。

唐时捏了捏山根:“他回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联系?理由我没听懂。”

王一博忽然笑了一下:“有联系。他不喜欢Alpha。”

唐时:……

唐时道:“没几个Alpha会不喜欢软软的Omega吧?他一个Alpha自然不会喜欢同样属性的Alpha,这再正常不过的…?呃、你,什么意思?放假消息出去,就这原因?”

王一博翻身下床,道:“就这意思,他是Alpha,他不喜欢Alpha,所以我就是Omega了吧。”

唐时啧道:“…目的呢?”

王一博说话带着笑意:“拿下他。”

肖战不太明白面前这个前些日子轰动了一下娱乐圈儿的Omega为什么远处看着这么不像一个Omega。

在圈子里没有几个人愿意多说自己的第二性征是什么,更别说特别容易被盯上的Omega了。目前为止也就那么寥寥无几的几位Alpha大大方方提了一嘴。

参与剧组录制前,他见过王一博两次了。王一博长得好看,眉目有棱有角,多少的凌冽感都在他脸上显示出来了,说这样一个人是Omega,那或许,这个Omega不太简单。

远处的王一博低头背着剧本,戴着蓝牙不知道在听什么,没有人打扰他,就连助理也只是在忙完过后站在他身边翻看检查着王一博下午的戏服。

肖战在这边站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一直到助理碰了碰他的手臂,问他:“哥,老规矩?”

肖战回了回神,点点头,道:“对。”

他在国外尝了很多次其他的星巴克,最后还是认为最初的冰摇红莓黑加仑好喝。

兜兜转转,最初的才是最沁人心脾的。

他最喜欢。

王一博的助理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肖战,还未落座,忙提醒了王一博。王一博一听是肖战,立马就抬起了脑袋看过去,随后一张原本冷冰冰的脸上缓和起来一副不越矩的笑容。

的确不该前辈来对自己打招呼。

“肖前辈好。”王一博乖乖的伸了手出去。

肖战终于有一次可以近距离看看王一博了,还是这小孩儿自己来的。原以为他慢热,不开拍绝不来打个招呼呢。越看王一博越觉得这人好感不错,同他握了手,“看过你的舞蹈,特别炸,很好看。”

王一博倒是没料到肖战一上来就夸自己,但心里却压了压欢喜,稍作镇定:“肖前辈的戏晚辈一直都很喜欢,肖前辈演技好,可以和肖前辈对手戏是晚辈的荣幸,还希望肖前辈可以多多指导。”

肖战点了点头,被叫走了,王一博则站在原地带着刚刚的笑意,一点一点淡下来,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装Omega很累。但可以和肖战走近一点,王一博觉得并不亏。

追了那么久,可算是有些苗头了。

开拍的第一个戏份就比较靠后了,王一博的角色向着肖战的角色耍了一个小赖,窗户纸无意间被王一博的角色蒙上一层灰,是一个名场面。

导演安排得那么前,其实也有点担心王一博会跟不上。肖战的得心应手导演比较放心,所以叫了王一博过来一点一点的讲戏。

·

王一博往荒废坟头一坐,拉着一根杂草在手里玩弄,边道:“刚刚她明明就有危险,我帮她一把,有什么不对。”

肖战沉下脸色,紧绷着后槽牙,道:“如此不分黑白,出行前我便说过理她远些,你为何不听?”

王一博抬头看他,“我多久没听呀?……我拉了她一把后我就离她三尺远了,又没做什么,你做什么生气?”

肖战气压很低,压得王一博心里都微微有些动摇,尽管是天生的顶级Alpha,也要在现在演戏的情况下需要毫无威慑力的看人,心里略慌难免不过。

肖战道:“若不是我带你那一把,你又知道她袖里藏刀?”

王一博跟肖战争论不下去,嘟嘟囔囔别过了脸,面上不太高兴,留了一个小侧脸给他:“随便你怎么想了,我无所谓。……你要是喜欢得她要紧,我回去便给父亲说说,别再板着脸看着我了,”王一博软了些语气,抿唇伸手去夹住肖战的衣角:“一个女孩子而已,何必呢,是吧?”

肖战更是难得生气,此无前例地甩开了王一博的手,低吼:“别碰我!我什么心意什么心思你全当都不知道都不清楚?!那你要跟着我做什么?!巩成——滚回去当你的大少爷,我这里供不起!”

王一博顺着他意思来还不行,也没开个窍,只知这人不知道哪儿来的火大脾气,肖战转身离开,他就起身喊:“你发那么大火干嘛!有事好好说啊!欸!喂!——罗萧你有病吧!扔我一个人在这儿你打算不管了?!!”

“卡,好,很不错很不错,一博真的很棒呢!没白讲!肖老师一直演技超群,我就不夸了啊。”导演呼啦啦拿着喇叭喊。

王一博脑里还有些当机,刚刚那一架就像真的在和肖战吵,少许关心的去看那头已经笑起来向导演鞠躬的肖战,自己也忙不迭对导演道谢去了。

肖战演技真的很好,真的很好,真的很好。王一博抿着唇坐在自己的卡座上,一上午,他们两个对手戏就有三场,除了最后一场忘词有点意外,其他都特别顺利。

王一博就感觉是肖战带的,肖战真的很会演习,很会演戏,很会演戏。

还没从这小小的喜悦中脱离出来,身后便被人拍了拍,王一博转头看去,肖战正拿着手机邀请他去吃饭:“今天表现不错,前途无量啊。吃饭吗?一起?想吃什么?”

王一博站起来道:“肖前辈邀请怎么能不去,今天都是肖前辈带起来的戏,还没好好感谢呢就休息了,我请客吧。肖前辈想吃什么。”

王一博道:“可以。”

肖战道:“还有别叫前辈前辈了,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哥哥?”

王一博歪头,笑得好甜:“好,哥哥。”

以至于王一博感觉肖战很难到手。

外界有对他的第二性征保持疑问,想要他出示医院证明,人数也并不少。因为王一博这个人是真的很烈很刚,在以前常常是一天心情不好,便能刚怼几家采访,从屏幕中便可以感觉到他的不好惹,玩摩托赛车,玩滑板,舞台上光鲜亮丽的爱豆,每一个舞蹈动作都做得有力度有位置。

如果这个人是个Omega,那是真的很难得的优质Omega了。

王一博看了一眼正埋头涮肉的肖战,眼里淡淡一抹笑,轻柔地问他:“哥哥。哥哥会喜欢哪样的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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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甜能从我手里出来真的憋屈了

BGM听点调调就好

下午有二更,懂的,给我点排面

27.

肖战从厨房里伸出头,王一博又在用反人类的姿势拗在沙发上看手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那咯咯咯的笑,肖战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一点家的感觉。

“肖老师,有喝的吗?”寄人篱下的王影帝乖乖巧巧,不敢造次。

“喝什么?”肖战收回视线,专心切他的苹果,王一博蹬上拖鞋,跑进厨房挤着肖战找喝的,“我想喝可乐。”

王一博权衡了一下,拿了瓶绿茶出来“算了,我还是不喝了。”

可怜巴巴的,肖战又不忍心了,从他手里拿过绿茶塞回冰箱里,“别告诉她是我同意的。”

“成交,我偷偷喝的。”王一博拿出一瓶可乐溜回沙发,肖战把苹果端出来放在桌上,“怎...

“成交,我偷偷喝的。”王一博拿出一瓶可乐溜回沙发,肖战把苹果端出来放在桌上,“怎么想起来跑到我这过圣诞节。”

“我看到你发的朋友圈了,哎,年纪也不小了还要自己过圣诞节,怪可怜的。”

肖战抓起一块苹果塞他嘴里,“你给我闭嘴。”

王一博鼓着腮帮子嚼苹果,笑容隐藏在嘴角,“挺好的不是吗,我以前都是在宿舍和哥哥们一起过,一帮大男人挺没意思的。”

“我也是哥哥,也是大男人。”肖战友情提示。

王一博努力把一大口苹果咽下去,“那不一样……”

肖战条件反射想问哪不一样,王一博手机就响了。

“经纪人,经纪人,把可乐藏起来!”

肖战莫名奇妙的被塞了一瓶可乐,王一博接起视频,特意把镜头对着肖战,肖战不知道为什么也跟着紧张兮兮的把可乐往身后藏。

经纪人:“可以了,我压根没觉得你会半路落跑,别给人家添麻烦知道吗?”

王一博:“我能给他添什么麻烦,他让我睡沙发你怎么不说他?”

肖战:“我家就一个卧室,要不你睡床我睡沙发?”

经纪人:“……行了行了,我就是跟你说一声,我明天晚上再去接你,有点事儿。肖战你再养他一天。”

肖战:……怎么觉得我是幼儿园阿姨呢?!

经纪人:“挂了,王一博乖一点!”

通话结束,王一博转头看着肖战,“我觉得她老是以为我没长大。”

肖战满脸疑惑,难道不是吗?!

“还喝吗?”肖战从身后把可乐拿出来,王一博差点把可乐忘了,想了想觉得一个人喝一瓶是过分了点,于是找了杯子两个人分。

“你刚刚说床给我,说话算话吗?”王一博其实对肖战的床没啥好感,他唯一一次睡在上面就感冒了,还发烧了。

肖战没想到他信以为真,差点气笑,“行行行,给你睡,还要啥,小朋友?”

“还缺个抱着的。”王一博扭回头看着肖战,肖战愣了一下,想起在秀场后台,他也是这样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问他“谁帅?”

肖战猛地扭开头喝了一口冰凉的可乐,二氧化碳刺激消化道,他轻轻地打了个嗝,把一些不太切合实际的悸动顺着喉管排了出去,“多大了还要抱东西睡?”

王一博低下头看着手机,头顶毛茸茸的,莫名的感觉有点失落的样子,肖战差点伸手揉一揉,要不是怕被打。

“我还是睡沙发吧。”王影帝开始消极抵抗,不管肖老师怎么示好怎么哄都没用了,就要睡沙发。

肖战:嘿,你这孩子咋怎么不好伺候呢?

23:25分,肖战忍无可忍,“王一博!”

持续性消极抵抗,肖战返回卧室把枕头毯子抱出来放在沙发上“睡吧!”

王一博也赌气,把枕头一放躺下闭眼睛,肖战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只好自己回卧室去了。

半夜,王一博推开肖战的卧室门,钻进被窝。

第二天肖战睁开眼,面前又是王一博的脸。

肖战:?????

然而王一博还在睡,不像上班族的生物钟那么规律,几点睡都有可能,几点醒更不好说。

肖战呆了几秒,无可奈何地笑了,把被子往王一博身边堆了堆,起床去洗脸刷牙,弄早饭,然后开电脑。

早上9点多钟,王一博还没醒,肖战卧室的玻璃窗很大,阳光晒得他不太舒服,一直把脸往被子里埋,肖战发现他很喜欢在躲光的时候往被子里藏。

肖战突发奇想,悄悄地削了根铅笔,把凳子搬到画架前面,转向王一博,开始打底稿。

肖战已经很久没有画过真人模特,好在基本功还没扔。

阳光被肖战挡住一部分,王一博睁开眼看到肖战背对着窗户,支着画板面对着他,手里的画笔在纸上沙沙沙的响,于是他又闭上眼,假装没有醒来。

小剧场】

肖战的画展上,王一博像个在逃犯一样帽子口罩墨镜罩的严严实实的。展厅入口的第一幅画,是一个睡着的男孩子,是一副速写。画得名字叫做——梦。

肖战站在他身边“你见过这幅画吗?”

“没有,但是我知道。”

肖战:“知道?”

王一博:“你画画的时候我已经醒了。但是想着给肖老师当模特的机会这么难得……”

肖战:“……这就是你之后动不动就问我要不要画你的原因吗?”

王一博偷偷拉了拉肖战的手:“当然不是,主要是因为肖老师画画的时候特别帅,特别好看。”

肖战:“又开始了是吗?”

那是梦里的少年啊,纯白的模样,从梦中走到身边来。

*古风狗血追妻火葬场

*暴戾皇帝x病秧子男妃

“王出宫,摆驾大相国寺,面见了慧禅师。”

他看完,缓缓把手里的纸条扔进燃烧着的小炉,纸条便被火舌卷起,烧成了一堆灰烬。

南楚礼佛,肖战的师父了慧禅师出身怀梁的大相国寺,佛法高深。寺中有九层琉璃舍利子塔,宝相威严,金光熠熠,传闻祖师遗德,可照拂后代十数载。现在的楚王介子越并不尚佛,为何会突然去大相国寺找了慧禅师?

“你找我给你刺探楚王的情报?”薛琢玉愣了愣,“我堂堂镇远侯,才不做探子干的事。”

“不叫你白白做,”肖战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这事儿你家陛下也是在查的,他想知道...

“不叫你白白做,”肖战好声好气地同他商量,“这事儿你家陛下也是在查的,他想知道我爹手里那张圣旨对不对?我去给你取了,你向陛下邀功。”

“你家真有圣旨?”薛琢玉道,“我以为只是个传闻。”

“先帝在时宠幸肖家,介子越尚且要喊我一声表兄,圣旨确实是有的,只是没人知道上头写了什么。坊间传闻先帝生前不满介子越,欲将王位传给旁支亲王,我观皇室之中,唯有敬亲王德才兼备,体恤百姓,如今却深居山林不得重用,也许传闻并不全是假的。”肖战娓娓道来,“自介子越登基,肖家便也江河日下了。”

薛琢玉捏着下巴道:“怪不得楚王越与你不和,你们虽是表亲,却立场不同。肖无咎此人我略有耳闻,忠君爱国,是国之重臣,可惜两朝老臣不得重用,楚王昏矣。”

“如今这样也好,人站得太高容易摔得头破血流,楚王不喜,我们便避其锋芒,只是这和亲一事,我却是要仔细查探的。”肖战扣扣桌面,脸上神情淡淡。

薛琢玉问:“你原先并不想答应罢?”

“我那时想了许久,”肖战道,“父亲和师父都来劝过我,怕我气得狠了又呕血,叫我安安心心地去大夏,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

肖战在南楚以病弱之姿撑不起偌大的肖家,更无力在帝王疑虑之下负重前行。

“可我仍是想不透,我来大夏,好似是所有人都期盼的局面,就连父亲也是这样想的。但最不该叫我来大夏的人,应该是他才对,我是他的嫡子,是肖家未来的家主,再苦再难,也得扛下去,而不是像如今,逃到深宫之中。”

薛琢玉看看肖战,他捏紧了拳头好似愤懑的模样,可以窥出从前是何等春风得意,志向高远,如今不得已远走敌国寄于篱下,叫人无比惋惜。

宋鹤杳埋伏十数载,死前说输给肖羡山也算佳话,这样冰雪通透的人,若不是被南楚强送了来,薛琢玉几乎可以想象两国相争,肖羡山一人便能定下乾坤。

他叹口气说道,肖无咎把你养得很好,太好了。

这样的人在朝中,就像明珠之于萤火,光辉熠熠,合该是受万人称颂的。

“我库中有雪莲一株,晚些叫人送来,你叫小厨房炖了吃。”薛琢玉有些怜爱地道。

介子越快步绕过钟楼鼓楼,了慧已备了茶等他。

“肖羡山幼时在禅师膝下养过一阵,”介子越紧紧盯着了慧,想要看出他的异样,“禅师以为其人如何?”

了慧并不惧怕帝王威仪,抬起眼睛清澈地望着面前色厉内荏的介子越,静静道:“羡山有治国安邦之才,先帝在时称他郎独绝艳,世无其双,陛下也有所耳闻罢。”

介子越自然是知道的,他那位表哥天生聪慧好学,比起他更受先帝宠爱,如今体弱多病,叫他心头大石都松快了些。

“先帝在时对禅师亦颇为宠信,时常感叹禅师佛法无边,孤亦好奇,今日得见,有一疑问,望禅师作答。”介子越喝了口了慧倒的清茶,“怀璧者,有罪乎?”

他暗指肖家藏着先帝的遗诏,了慧与肖父关系密切,必定知道内情,自他登基以来朝野内外流言四起,叫他镇日无法安寝,更是憎恶肖家。每朝外戚风光,介子越母亲为肖无咎之妹,肖家却在介子越登基后不复往日风光,也是奇闻。

“陛下见一人怀璧,必先知其为何璧。”了慧念了句佛偈,送介子越出门。

介子越思忖半晌,并不能参透。

了慧目送他上了轿辇,回程时路过寺中紫竹林,疏疏朗朗有日光倾洒,天王殿偶像怒目圆睁手持法器,如同肖战初来相国寺那日,风暖和煦,肖无咎请他收下肖战做俗家弟子,请了一尊玉观音像保佑,了慧看看他的面容,答应了。肖战便在相国寺修养了五载,十三岁入国子监念学,中了会元,声名大噪,崭露头角。

紫竹在传说里是仙人居所的灵植,肖战从前在这里也种过一株,上面刻了佛家姓名,了慧手指轻轻拂过,给远在他乡的小徒弟念了段经。

“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

华严经中,智慧如明灯,明灯能破暗,智慧能破愚。

翌日雪停,阴冷天空出了太阳,洛京城内积雪盈尺,肖战动身出宫。

王一博特地给他一块随身玉佩以作出宫门钥,肖战从前没做过幕僚,不晓得别人家的幕僚是什么样子,一切随心而动。今次他出宫,正是要去中关街,太子府邸那处废墟去瞧瞧。

一把火烧了之后,那里的废墟并没有被清理,而是留作警示后人,肖战很轻易就进去了,原本雕梁画栋的房屋烧塌了大半,许久没有人打理的草坪长满了杂草,湖泊也飘满了绿萍,杂乱不堪。

领路的宫人给他指了指从前王一博住的屋子,肖战轻轻推开,烧掉半边的门一下子歪到了边上。屋子里头干干净净,东西都被收拾完了,只余一张空床铺。

“此地临湖,何不跳湖求救?”肖战问道。

宫人回答:“陛下自火场中救出时已经昏迷过去,不省人事,应当是没有气力跳湖的。”

一动不动躺在这屋里竟还没被烧死,天子果真是上天垂怜么?肖战被自己逗笑,又问,“没人救驾?”

“这奴婢便不知了。”

他说你退下吧,宫人便退到门口等候,他独自一人在府里踽踽前行,好似在赏玩踏青。

王一博当日在火场便晕了过去,必定是有人来救他了,否则早已被烧得只剩渣滓。习掠瑛没有叫人进出府中,想是要一击便将那人烧得干干净净,只是未料到进去的是王一博。

“怎么想到来这里?“薛琢玉侯府就在关中街上,听闻肖战出宫,匆匆就赶了来,声音远远传去,询问肖战。

“在宫里待得累了,”肖战笑吟吟的,“镇远侯来得正好,不如一起去走走。”

洛京十二月虽无节序,路上却是热热闹闹的。街市尽卖佛花、兰芽、勃荷,有僧尼在街巷之中作队念佛,金铜像洒香水,排门教化,一直到京中的慈恩寺,便是冬月浴佛节。肖战在佛门清净地长大,驻足聆听。

薛琢玉不信佛,听那些个和尚尼姑念念叨叨不晓得在讲些什么,问道:“现下在说什么经了?”

肖战听得他们讲菩提场中叙佛正觉,回道:“是华严经,你当听过譬如一灯入于暗室,百千年暗悉能破尽,此为华严经七十八,他们讲的却是第一卷了。”

这人连佛法也有涉猎,薛琢玉肃然起敬,拱拱手。只是那劳什子譬如一灯却是未听说过的,却分外耳熟,他蓦地想到王一博提及的段一灯,是了,户籍中找不到佛门弟子,这本就是个假的名字,是和尚的法名,自然要从寺宇里去找!薛琢玉豁然开朗,解下身上钱袋子塞给肖战,立马便跑远了,道:“多谢你,这钱你拿着,今日的开销便全算在我头上!”

肖战看他一溜烟跑远了,再掂掂自个儿笼袖里王一博给的银票,默默算了算账,心情颇好地去茶楼听曲儿了。

“要说这肖战肖羡山,是南楚的天纵英才,楚王烈在位时颇为宠信肖家,可这楚王越登基之后,肖家却不复往日辉煌了,连这唯一的嫡子,也送来了大夏作男妃……”

肖战甫一坐下便听得说书先生在讲此事,被桂花糕噎了一下,狠狠咳起来。

他尴尴尬尬地听完全程,说他房中术绝妙勾引帝王,还说他心机深沉不许帝王临幸别人,一张薄脸臊得通红,咬牙切齿留了赏钱就气哄哄地回宫里去了。

王一博见他两颊鼓起气呼呼的模样,奇道:“是谁气到你了?”

肖战狠狠瞪他:“你的好臣民!”

王一博放下手中毛笔,饶有兴趣:“你出宫都听到些什么了,说与我听听。”

肖战用冰凉的手去捂热燥的脸给自己降温,口齿囫囵吐出几句话:“说我狐媚,还说我善房中术,我肖羡山一世英名,来了你大夏却碎得一塌糊涂了!”

王一博哈哈大笑,戏谑道:“爱妃天资聪慧,出嫁前婆子教的房中术应当也融会贯通了罢?”

女子出嫁前都会有娘家人来教导房中之术,肖战情况不同,却也依例被迫看了许多龙阳的春宫秘戏图,现在想来仍是无比害臊,他憋红了一张脸,犹自犟嘴:“陛下诸多莺莺燕燕,比之我定是略胜一筹。”

王一博十分怡然骄傲的模样:“你身子这样差,孤一手就能压住你,自然是比你强上许多的。”

肖战忿忿坐下,王一博见美人生气也别有一番韵味,面色潮红发丝凌乱,苍白唇色也鲜艳起来,眸光凌凌,如同画中人有了生魂,鲜活又漂亮地坐在那里。

他笑了笑,命鹤鸾卫拿手谕去查各色酒店茶楼,都不许再讲肖羡山的事了。

“娇娇莫气了,当心气坏身子。”王一博道,“孤也心疼。”

肖战道:“陛下三宫六院许多个娇娇,怕是心都要疼不过来。”

王一博只笑笑未说话,第二日有宫人至金光殿传召,陛下御赐了一块新匾,上书娇娇二字,笔锋苍劲,落款端仪,正是王一博的字。阖宫上下一片震惊,肖战却站在殿里发火,指挥素月把这块匾收起来,永远也不要见到它。

节日快乐!这一章讲了些事情,有点无聊,但是很重要。

第二十章

洗漱过后,头发还滴着水,王君一擦着头发出门,才发现肖战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画着什么。

“爹地?”他自然地脱口而出,倒是肖战愣了会,才抬眼。

“在画什么?”王君一坐在肖战面前的椅子上,有点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画。

肖战笑了笑,“怎么不把头发吹干?过来,我帮你吹。”他说着,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啊?”

肖战起身到......

肖战起身到房间拿来吹风机,王君一已经乖乖地坐在沙发上等着了。房间里很安静,肖战把电源接好,站在他身边帮他吹着头发。呼呼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着,头发间是温柔的触感。许久,他才像是回过神来一样,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画上。

“这是什么?”王君一说着,好奇地拿起来看了看。

那是衣服的设计稿,长款西装,王君一越看越熟悉,但总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啊……”肖战关了吹风机,“这个啊,这个是,我……设计的婚服。”

王君一才想起来,那天死神爸爸似乎就穿着这套衣服。再把记忆拉得久远一点,前世他在整理爸爸的遗物时,在衣柜的一个箱子里找到了这两套衣服,还有爸爸爹地穿着这两套衣服拍的结婚照。后来,他就把这两套衣服放在了骨灰盒上,让它们随着爸爸一起走了。

爸爸成了死神之后还穿着他们结婚的礼服,那么,没见过面的神官爹地,大概也穿着他们结婚时的衣服吧。

正想着,肖战已经帮王君一吹干头发了。

“前世我和你爸爸是穿着这套衣服结婚的吗?”肖战见他看得出神,好奇地问。

王君一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嗯,我见过结婚照,很好看。”

肖战温柔一笑,“是吗,太好了。”

“爸呢?”王君一问。

“他有事出去了,等会回来。”

“哦。”

“不过你可别告诉他,”肖战说,“这是我给他的惊喜。”

“好,”王君一笑着应下,看着肖战一脸幸福地看着画,忍不住问,“你已经想和他结婚了吗?”

“嗯?”肖战把画抱进怀里,看向他,“老实说,很想很想,尤其是知道了你的存在后。”

虽然他的家庭并不算幸福,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要和喜欢的人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现在他知道他未来会有一个温柔体贴时而孩子气的老公,还会有一个和老公长得很像,很乖巧优秀的孩子,想想便觉得幸福。

“需要我助攻吗?”王君一笑着问。

“其实他早就跟我说过要结婚了。”

“那你同意了吗?”

“没有,”肖战晃了晃手里的画,“我要设计好我们的婚服和戒指,向他求婚。”

王君一大震惊,万万没想到是爹地求的婚……

开门的声音响起,两人一起抬眼望向声源处,只见王一博抱着束香槟玫瑰,手里提着一袋小面包进来了。

肖战笑着朝他走去,“怎么又买花?”

“路过,觉得好看,就买了,”王一博憨憨笑笑,把花送到肖战怀里,随后晃了晃手上的小面包,“给你买的夜宵,晚餐你都没吃多少。”

“天气热嘛,吃不下。”肖战无意识地撒着娇,很开心的样子。

“你们干什么呢?”王一博问。

“没干什么。”王君一说。

“对啊,你快去洗澡。”

“哦,好,”王一博乖乖应下,还不忘叮嘱他,“小面包要吃完哦。”

“知道啦。”

“我还没问过你,你的老婆,是谁啊?”王一博走后,肖战边拆着包装边好奇地问。

“是……蔡丁和季向空的孩子。”王君一如实告知。

肖战愣了会,觉得很是奇妙,“昨天他刚告诉我他和季向空在一起了,没想到我们还能成为亲家。”

“他们夫夫对我很好,叔叔伯伯们,都对我很好。”王君一说。

听到自家儿子被大家友好对待,肖战很是欣慰,“真好,你幸福就好了。”

“嗯,很幸福。”王君一笑着说。

吃到嘴里的小面包都比以前甜了不少。

“宝宝——”房间里传来了王一博的声音,“吹风机在哪啊?”

“哦在这。”肖战说着,拿着吹风机进了房间。

“怎么拿出去了?”王一博接过后笑着问。

肖战也笑,“给君一吹头发了。”

王一博脸一沉,气鼓鼓,“他都多大了还要你给他吹头发啊?”

肖战无奈一笑,王一博接着道,“我不管我也要你给我吹。”

“知道了知道了,幼稚。”肖战说着,把王一博按在沙发上,打开吹风机帮王一博吹头发。

王一博抱着肖战的腰,埋在肖战的肚子上,“好香啊宝宝。”

“说什么呢?”肖战听不清王一博的声音。

“我说我老婆好香——”王一博喊了出来。

肖战被吓到了,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别闹了,等会被君一听到……别蹭,啊,跟个狗崽崽似的。”

“老婆……嘿嘿……”王一博又开始憨憨傻笑。

“笑什么啊?”

“抱着老婆好幸福。”

“别闹,君一还……”

“我去睡了!”客厅传来王君一的声音,他故意大了点声,让里面闹着的两个人听见。

王君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脑袋压在自己的一只手上,望着天花板,耳边是海浪的声音,隐隐约约还有爸爸爹地嬉笑玩闹的声音。他并不觉得害羞,反倒觉得这是安眠曲,没多久便沉沉地睡去了。这一晚他睡得格外安心。

另一边,玩闹的两人最终还是滚到了一起,感受着彼此的呼吸。温热的呼吸伴随着越来越浓的信息素,扑在两人脸上,交叠着的身体仿佛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一,一博……?”

王一博在肖战耳边低语,“叫老公。”

“嗯……”仅是一句话,肖战的耳朵和脸便红了。

信息素在翻涌,他知道自己的发情期被身上的alpha强大的信息素勾出来了。

“老公……”肖战声音软软的,像小猫一样挠着王一博的心。

“宝宝……我,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王一博还小,确实抵挡不了越来越契合的信息素的冲击。前些日子他只是临时标记,只是在肖战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霸道地让其他人知道这个omega有主了。今晚许是玩得太兴奋了,信息素失控,理智也慢慢地消逝,只剩下人类最原始的欲望了。

“可……嗯……可以……”

海浪的声音,像小夜曲,缓缓地流入王君一的脑海里。王君一梦见了大海,梦见了汹涌的海浪拍击着海岸,梦见自己安静地沉入海底。明明海浪那么激烈,像是要把世界摧毁,但在海底的他却无比安心,他不仅没有窒息的感觉,反而像是陷进了棉花糖里,浑身都被温暖地包裹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着亮光,梦里的王君一睁开眼,幽暗的海底闪烁着荧光,那些光亮一点一点地朝他汇集过来,他蜷起身子,像是婴儿待在母亲的子宫里一般,保护着自己。周围的荧光包裹着他,他像一颗球,随着海水的流动滚动着,到了一处海草丛生的地方安稳地落下,生根发芽。

于是,天亮了。

王君一缓缓睁开眼,一夜的梦让他的脑子有些不清醒,他缓了会,起身洗漱。出门的时候,王一博和肖战已经起床了,听声音,他们在厨房里做饭。

王君一走到餐桌前,桌上已经有三份早餐了。他走到厨房门口,只见王一博和肖战正在聊天,肖战热着牛奶。

王君一不好打扰,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前等待爸爸爹地过来吃饭。

今天的早餐是培根加蛋还有三明治,一如既往香味扑鼻。没多久,王一博和肖战出来了,两人仿佛没看到王君一似的,接着刚才的话聊着天。

王君一并不觉得稀奇,爸爸爹地腻歪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正准备开始吃饭的时候,只听见王一博疑惑地问了句,“为什么准备三份?”

肖战手里正倒着第三杯牛奶,闻言才发现桌上已经有两杯牛奶了,一杯自己的,一杯王一博的,那手上的这杯是……谁的?肖战呆滞住了。

王君一的心一紧,试探性地喊了声,“爹地?”

“脑子糊涂了。”肖战笑着把杯子放下,“两杯就够了。”

“爸爸?”王君一的心砰砰直跳,他朝王一博叫了声。

王一博没有朝他看来,只是笑了笑,“都说了再多睡会,你非要起来。”

肖战也笑,“不知道啊,总觉得应该起来做早餐吃了。”

王君一不敢相信,起身喊着他们,“爸?爹地?”

两人依旧没有听到。

“爸爸?爹地?你们看不到我吗?爸!”

“别叫了。”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王君一怔怔回头。

是爸爸爹地……不,是死神和神官,穿着结婚礼服的死神的神官。

死神穿着一身长款黑西装,戴着黑手套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杖。神官站在他身边,穿着米白色长款西装,衣服上的花纹刺绣很是精美。两人的脸和凡间的他们一模一样。死神面无表情,拽拽地站着,神官笑容温柔甜美,和书上描绘的天使一样,干净美好。

“我们来接你了,琑儿。”神官说。

第七章

随后工作人员又拿来了酒心巧克力味的冰激凌。这次的主打款就是抹茶味和酒心巧克力味,是用两人的信息素的味道作为配对规则配对出来的。

王一博正准备吃,肖战就调皮地拿走了。王一博一愣,这一段是剧本里没有的,但这样的反应很真实,导演没有喊卡。王一博笑了笑,凑上前要吃,肖战依旧不给。王一博无奈和肖战玩起了三岁小孩都不玩的游戏。随后,王一博趁肖战专注于怎么藏手中的冰激凌的时候,在肖战的脸上蜻蜓点水...

王一博正准备吃,肖战就调皮地拿走了。王一博一愣,这一段是剧本里没有的,但这样的反应很真实,导演没有喊卡。王一博笑了笑,凑上前要吃,肖战依旧不给。王一博无奈和肖战玩起了三岁小孩都不玩的游戏。随后,王一博趁肖战专注于怎么藏手中的冰激凌的时候,在肖战的脸上蜻蜓点水落下一吻。肖战一愣,王一博就把肖战手中的冰激凌拿走了。

“卡!”导演终于在这时候喊了卡,“很好,过!两位老师辛苦了,接下来拍摄双人写真。”

为了照顾到广大单身狗的心情,厂家推出散装版冰激凌,由肖战和王一博分别代言。两人分别拿着各种口味的冰激凌进行单人拍摄后才正式进入双人拍摄。

“来,两位近一点……”摄影师一边不断地按着快门,一边发声让两人靠得再近一点。

肖战无奈,都已经肩碰肩了,还不算近吗……

王一博搭上肖战的肩膀,把肖战搂在怀里。

“诶,对,对,就这样……”

随后肖战坐在椅子上,王一博在身后以各种各样的姿势抱着他。肖战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景点建筑……

“肖老师表情自然点……诶,对……”

结束拍摄后已经是晚上了,王一博把肖战送回了家。

“你去哪?”到家后,肖战见王一博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问道。

“公司,还有一些事情没处理完。”王一博说,“肖老师先回去吧,早点休息,不用等我了。”

肖战推开车门,重重地把门甩上就走了,“谁要想你啊。”

王一博也不生气,笑着目送肖战进了家门后才离开。

这几天陆陆续续的有人把必要的家具送了过来,偌大的房子里终于有了点生活气息。肖战仰躺在了沙发上,看着水晶吊灯直愣神。回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肖战觉得很莫名其妙,怎么自己就被一个小朋友吃得死死的。过了不知道多久,肖战才放弃了挣扎。

洗完澡后肖战就躺在了床上。本以为自己可以很快睡着,没想到闭上眼睛后,脑海里都是王一博……这一天他和王一博几乎是贴在了一起,也从各个不同的角度看到了王一博那张完美精致的脸。

这人真是怪……

怪好看的……

“肖战啊肖战,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肖战对自己很无语。他一向觉得自己不是个颜控。

没过多久,肖战就听到了开门的声响,他一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王一博走进房间,房间里的灯没有关,一片明亮。王一博走到肖战身边看了好一会,“真的睡着了啊……”

王一博起身,肖战下意识地拉住了他,“别走……”

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两人都愣了。肖战暗暗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竟然把自己害怕他走了的心理暴露得这么明显。

“我哪也不去,战哥。”王一博笑了笑说。

肖战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很羞耻。王一博坐到肖战身边,“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肖战愣了愣,撑着身子半坐在床上,“什么?”

王一博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肖战。肖战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枚钻戒,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肖战愣了,这戒指是他上大学的时候设计的,当时学校把他的这幅作品展出后,就被某家公司的老总买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在王一博手里。

王一博拿起内圈刻着他的名字的戒指,拉过肖战的左手,把戒指戴在了肖战的无名指上,“戴上它,肖老师就是我的人了。”

肖战一愣,随后拿起另一枚内圈刻着他的名字的戒指,戴在了王一博左手的无名指上。或许是王一博的眼神太过于宠溺,肖战似乎沦陷了,“就算不戴上,也是你的人了。”

王一博呆呆地看着肖战。

“怎……怎么了?”肖战也觉得自己脑子太热了,怎么就说出了那么羞耻的话。

“今天的肖老师好怪啊,”王一博说,“怪可爱的。”

哪学来的土味情话………

“王一博你别说话了。”肖战说着,拉过被子就躺下了。王一博笑了笑,起身洗澡了。

肖战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怎么也没办法睡着,身上的温度似乎在上升,信息素在体内翻涌着。

王一博的信息素也因为捕捉到了爱人的味道而慢慢躁动。

王一博快速洗完了澡后就上了床,从身后环着肖战,在肖战的后颈蹭着,“肖老师想要了吗?”

“……”肖战也不说什么,在王一博怀里翻了个身,凑上前吻住了他。王一博的大手附在肖战的后脑,加深着这个吻。

又是翻云覆雨的一夜……

【我不知道我一个母胎单身的人为什么要买情侣款……】

【众生皆苦,你是冰激凌味的】*N

【我天哪,太撩了!】

【什么时候办婚礼啊啊啊啊啊】

【这年头,吃个冰激凌都要凑个cp才能吃】

【我单身,能吃吗?我配吗?】

【这张图太唯美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一个味道N种包装,是ggdd美图太多,不好选,所以全用了吗?】

【吻着gg嘴边的冰激凌,说众生皆苦,你是冰激凌味的,好撩啊】

【王一博的声音……我可以!】

【王一博的声音好好听好撩啊】

【想听gg版本的】

【还好我买的是散装版,自己一个人吃两个冰激凌太忧桑了】

【这一吻简直鲨我】

【我都舍不得拆包装,ggdd太好看了】

【我准备买来屯着】

【情侣款是抹茶味和酒心巧克力味,官方真心机】

【冰激凌挺好吃的,就是一个人吃两个有点多……】

【买情侣款是我最后的坚强】

【我一辈子在这两人坑底躺平】

【今天自己一个人买了一箱的情侣款,永远忘不了老板看我的眼神……】

【单身就别凑热闹买情侣款了,官方不是给了单身款吗?】

还是那句话,凑合看

—看伪绿茶赞如何夺回前男友

—我流欢欢乐乐的破镜重圆

—“我们真的分手了。”“真的吗?我不信。”

17

有人想单独跟王一博聊聊这个信息一下子在肖战脑海里回荡了一圈,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立了起来。人的第六感很奇怪,他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但明显已经隐隐有了敌意。就好像他可以很大方的让街舞社的社长单独跟王一博聊,现在就不行。

他乖乖站好,王一博的一只手还揽着他:“你认识他吗?是谁呀我怎么没听你说过?”

王一博眼皮都没撩/起来,就知道肖战在憋什么,顺着他的话就回道:“认识,不熟。”

“你想说什么呀?”肖战得了回答,歪着头去看...

“你想说什么呀?”肖战得了回答,歪着头去看周泽,笑的人畜无害,“如果是不太熟的人,应该也不会说什么私/密到别人不能听的吧?”

俨然一副有屁快放跟你不熟的样子。

周泽表情没什么变化,秀气的脸上依旧有挥散不去的阴霾。肖战挑衅的话好像并没有对他起到作用,就连王一博那句不熟他好像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固执地又问了一遍:“不太想让别人听见你,可以吗?”

“嗯……”肖战似乎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可是我好饿啊……”

沈游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憋着笑插了句:“那我们去吃饭啊。”

“可是,他不是一博的朋友吗?”肖战纠结地说,“我这会拉着一博去吃饭,会不会显的我太小气了呀?”

至此,周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不知道是没想到还是怎么了,他的眉头皱了些许:“不是你有必要这样吗?”

错愕的表情在肖战的脸上出现的恰到好处,他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回头对着王一博说:“他好凶……他这样,我好怕。”

沈游发誓自己真的有努力的在憋笑,这会儿差点没把下嘴唇咬破。他惊奇的发现王一博居然还可以面色无恙的继续配合肖战,不怎么在意地说:“不怕,我们去吃饭。”

啧啧,沈游心道,这个时候应该昂起下巴对着对面的人说你凶什么凶还聊个鬼慢走不送才气人,还是太年轻了。继而他看见王一博满心满眼都是肖战的样子,又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压根就没把另外一个人放在眼里啊。

既然没放在眼里,也就没必要跟人搭话了。

沈游这么一愣神,俩人已经上楼了。他本想抬腿去追,余光又瞄到站在原地的那人,眼眸中是一个学/生不该有的恨意,心下一惊,连忙追了上去。

食堂最顶层,是消费最高的一层,一下子就把学/生过滤了一大半。几人勉强接受了不是太拥挤的样子,然后拿着卡刷了饭。

“刚刚那人是谁啊?我怎么感觉有点印象但想不起来了呢?”沈游筷子扒拉着饭,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喂着。

王一博回答着:“周泽。”

肖战心说我就知道这人有敌意,搞了半天举报我还想挖我墙角,真是做梦。一来气话就多,没几句就把之前的过节全都说了出来。

听得沈游一愣一愣的:“还好我毕业早。”

“啊?”肖战愣了一下。

“不然就我这风评搁到现在这个校风不一定能活着毕业。”沈游扒拉着饭突然想起来那个叫周泽的在人后的眼神,不由的有些发怵。托谢昭的福,他见过一些剑走偏锋的人看人的眼神,跟周泽刚刚的眼神没两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虑了,还是提醒着:“你们最好还是跟周泽保持距离吧,我总觉得这货平静的有点过了。”

“嗯。”王一博答。

他到地方的时候,点卡的正好,谢昭正从里面出来。从一节一节的台阶向下走来,带着光一样。

谢昭应该是早就看见他了,但是路过他的时候并没有停下来。

沈游:“……”

看来这次是真的动气了。

他跟在谢昭身后,落下了一个身位。他能看出来谢昭今天这场辩护很顺利,也能看出来谢昭的兴致不高。因为三天前他追着谢昭出门,压根就没看见谢昭去哪了。

以往谢昭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后,会选择出现在沈游的视野里,等着自己去认错然后重归于好。这次没有,不仅人没找到,除了为了肖战的事情还有交流以外,再无其他。

沈大/爷很少有吃瘪的时候,所以他几乎没有失态告诉肖战,那怎么能算闹别扭呢。他抬眼看了看谢昭的背影,确实不是闹别扭,再这样下去要变前任了。

“博哥的意思是,明天就起诉。”沈游打破了沉默。

“肖战也是这个意思。”

“嗯。”

“我毕业无所事事一年了,大概过几个月我得去我爸公/司了。”

“……”

“我就当不了你的专职司机了。”

“明天我就不接你了,先去稳住那几个人证。”

“可以。”

“除了工作的事情还是不理我吗?”

沈游还是弄不清楚谢昭到底在动什么气,他之前的那些事情没怎么瞒过谢昭,以前似乎也没怎么出过问题。这么想着,他垂着头叹了口气。

“嘶——”

练舞的过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利,肖战在反复跟王一博确认了无数遍自己以前真的会跳舞吗得到的答/案都是确定的后,陷入了自我怀疑的状态。他依稀记得自己只是失忆了,并没有撞成智障啊?

肖战第三次磕到膝盖后,自暴自弃的坐在了地上。他曲着右腿,脸色复杂的看着乌青的膝盖:“你不会仗着我失忆骗我吧?”

“我没。”王一博也跟着坐了下来,捞过他的腿,在乌青边慢慢揉/着,“没想到你忘得这么厉害……今天先算了吧,明天我从基础教你。”

“我是不是太笨了……”

王一博落在肖战腿上的视线向上抬了抬,就看见肖战有些委屈的表情:“怎么会?”

实在是不忍心再回忆自己磕磕绊绊的舞步,肖战伸出两只胳膊,开始耍起了无赖:“抱。”

王一博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回到:“嗯?”

“膝盖疼,走不动。”肖战继续没脸没皮,“要抱,公主抱的抱。”

王一博被逗笑了,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不害羞了?”

“不了。”肖战想着指不定哪里还有像周泽这么不/要/脸的人呢,一定要宣誓一下主/权才行,继续伸着两只胳膊,“抱的起来吗?”

“你觉得我会抱不动?”

“主要是我又胖了。”

说着,王一博一手环着肖战的后背一手环着腿,没有很费力的就抱了起来。

肖战惊了:“你力气这么大了吗?”

“上次背你,你不是说我走路太晃吗,然后我就又练了一下……”

言外之意,确实有点重。

“王一博!!!!爱不动了是吗!!开始觉得我太重了是吗!!!!”

TBC

第一章

爸爸死了,在房间里安安静静地走了。

王君一还记得那一天,十八岁的他刚分化为alpha,身边围着一堆医护人员为他做检查。他抬眼望向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爸爸,爸爸也同样看向了他,露出了,从未见过的,解脱的笑。

王君一和爸爸并不熟悉,这十八年的人生里,他和爸爸说过的话,大概不超过一百句吧。他从小是被家里的保姆和管家带大的,记忆中爸爸一直在工作,没日没夜地工作,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老得这么快。

也许更多的是因为,心爱的妻子在孕晚期遇上了车祸,生下儿子后就离世了,给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从此日渐苍老,又用工作麻痹自己,才会这样显老。

听说爸爸年轻的时候很帅,从小到大都是学校的校草。以前的同学见到爸爸这副样子,总是很可惜地对他说,“你爹地要是还在世,你爸爸这会估计还跟年轻时候一样意气风发。”

王君一对爹地也不熟悉,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地,只在照片上见过。照片上的爹地笑眯了眼,眼睛里好像藏着月光,微微勾起的嘴角很是温柔,唇边的小痣静静地卧着,就像是安睡在潺潺溪水边的小石子。爹地是为了他才会早早离世的,爸爸那么爱爹地,不和他这个杀人凶手亲近,很正常吧。

王君一的情感波动一向很小,他对什么都很平静冷淡,即使知道是自己害得爸爸没了伴侣,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过。说到底,难过是什么滋味,王君一也不懂。

身体内涌动的信息素让他很是困倦,脑子里的想法像一锅大杂烩。他第一次分化,身体还不适应alpha的信息素,只能进入睡眠以补充能量。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窗外的阳光争先恐后地扑到他的房间里,把他吵醒了。

身体比昨天舒服多了,他已经适应了信息素的味道。他的信息素是朗姆酒,和爸爸一样的味道。他和爸爸不止拥有一样的信息素,还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只是眉眼间有些像爹地——这是他的爷爷奶奶告诉他的。

下楼的时候,他愣住了。一向早早离开家的爸爸,这会还坐在餐桌前悠闲地吃着早餐。爸爸抬眼看他,“过来吃早饭吧。”

“哦……”王君一应了声,带着怀疑拉开了椅子,坐在了爸爸身边。

“刚分化,多吃点蛋白质,会舒服点。”爸爸边说边为他倒了一杯牛奶。

“好,”王君一应了声,别扭地说着,“谢谢爸。”

爸爸不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

现在想起来,那是王君一最后一次和爸爸的对话。

下午回家的时候,王君一看到爸爸的车还在,进门的时候便随口问了管家一句,“林叔叔,我爸呢?”

“老爷在房间里呢。”

“哦。”王君一点了点头,没有去打扰爸爸。

晚餐的时候,保姆阿姨让王君一去叫爸爸来吃饭,他这才打开了爸爸的房门。

摇摇晃晃的椅子上,躺着爸爸的尸体。

爸爸的脸对着床头的结婚照,结婚照里,定格着爹地灿烂的笑容。

王君一这才想起他分化的时候,爸爸那解脱了的笑。

十八年来爸爸每天都很痛苦,每天都想去死,每天都想着去找他的爱人。如果不是还有个儿子在,他早在十八年前就解脱了吧。

他能撑十八年,已经很不容易啦。

葬礼上,黑压压的人群,黑压压的天空,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了阴影里,让人喘不过气来。没多久,下起了小雨。晶莹的雨珠黏在黑色的伞上,透明的泪珠落在黑色的衣服上,到处都有人在哭,到处都是小声的议论声。

“真就那么狠心丢下孩子不管了。”

“君一都十八岁了,能独立了。”

“他给儿子留下的钱,够挥霍三辈子了。”

“也没人跟小少爷抢财产,老总都立下遗嘱,安排好一切了。”

“要是太太还活着就好了。”

“老总也很不容易啊,抑郁了好几年,药也吃了不少了。这下真的解脱了。”

是的,解脱,王君一知道爸爸解脱了,知道对于爸爸来说,死比活着更幸福,所以他不会哭,打从心底为爸爸感到开心。

“那孩子怎么都不哭?”

“跟爸爸不亲近吧。”

“好歹是爸爸,怎么也得挤出一两滴泪来吧。”

“那也不能怪老总,太太走得太早了,老总又那么爱他。”

吵死了。

王君一的心里涌上了一股烦躁。最安静的地方是爸爸的遗像旁,大家都没资格靠近,只有他有。花白头发的爸爸一脸严肃,被白色的花簇拥着,他静静地看着爸爸的眼睛。

哭不出来啊。这张脸,太陌生了。

“你怎么会不想哭呢,”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了温柔悲伤的声音,“我光是看着他的白发,就已经撕心裂肺了。”

王君一有些错愕,四处看了看,每个人都在和别人聊天,有的人默默哭泣,没有半点异常。

“谁?”王君一警惕地出声。

没有人理会他。

也许是幻听吧。

王君一的人生像是被上了发条,每天都机械地运转着。他上了大学,毕业后接手爸爸的公司,又和爸爸朋友的孩子结婚,第二年就生了孩子。别人的人生如何过,他也如何过。

只是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喜欢自己的伴侣,喜欢自己的孩子。即便伴侣温柔善良,也为他孕育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乖巧可爱,他依旧没有什么归属感。

他的一生在别人眼里真是幸福。名校毕业,高材生,父亲为他留下了巨额遗产,家庭美满,儿孙满堂,所有人和他聊天,总是离不开“幸福”二字。别人说他幸福,那就幸福吧,随便了。王君一对这些事情向来无所谓。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一片白,什么装饰都没有,只有单纯的,一望无际的白。

这就是地狱?王君一疑惑,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皮肤,稚嫩如十五六岁的少年。他四处看看,才终于看到不远处一块异于纯白的地方。似乎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他朝那人跑去。

原来是服务台,上面写着:转生服务站。

“你好。”王君一打了声招呼。

白色的衬衫在视觉上和背景几乎完美融合,幸好有黑色的领带让人看清楚这个服务站的男人穿的的确是衬衫。男人抬起头,“你好,”他拿出表递给王君一,“这边填表,稍后安排您转生。”

“好了。”王君一把表递给他。

“好,请稍等。”男人对着透明的键盘敲击了几下,透明的屏幕便出现在了面前。上面的东西,王君一看不懂,只好四处看看。

“王君一……”男人小声念着王君一的名字,随后抬眼,“好的,这边安排您转生,”他指了指右边的门,“从这扇门出去就是您的来生,祝您转生愉快。”

王君一听着别扭但合理的祝福语,犹豫了会,“请问,我现在的形态,是几岁的时候?”

“哦,系统显示您现在的形态是十五岁的少年。”男人礼貌道。

“我九十多岁死的,怎么来这里成十五岁了?”王君一疑惑。

因为下半辈子每个人的记忆都是新的,服务站的工作人员对死者的问题十分包容,有问必答。

“这是我们转生部门人性化的管理,死者为大,我们默认每位来到这里登记转生的死者,都会以一生中最幸福阶段的样貌出现。你的数据很有意思,九十多年的人生,最幸福的阶段居然能精确到天。”

王君一有些好奇,“是哪一天?”

工作人员拖动王君一人生走马灯的进度条,拖出一段暖黄色的记忆,松开手,那段记忆便形成了一段视频,呈现在王君一面前。

工作人员的声音温柔了不少,“是你的父亲教你玩滑板的那一天,这个时候你十五岁,正好是现在的样貌。”

原来自己活了九十多年,拥有人人羡慕的一切,最终自己漫长的人生里只有一天是幸福的。王君一记得这个时候的自己,确实是幸福快乐的。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爸爸那么会玩滑板,原来爸爸也会笑,原来爸爸愿意跟他说话。

原来自己是在乎爸爸的。

他的眼睛这才有了酸涩感。九十多年来没有半点遗憾,要说遗憾,大概就是没有感受过爸爸和爹地的爱吧。

“我的父亲们,转世了吗?去了哪里呢?我们还会成为一家人吗?”王君一突然有了许多问题。他没期待对方的回答,没想到对方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你的父亲们在真正的地狱流浪,没有转世的机会。并且他们维持着在人世间的意识,死亡没有给他们带来现世解脱,而是在另一个世界延续现世的绝望。”男人严肃了不少。

王君一愣了会,“为什么?”

“这是我们死神大人对自杀者的惩罚,”男人说,“在所有的死亡原因里,最低级的死亡是自杀。”

爸爸确实自杀了,那,爹地呢?王君一接着问,“可是我的爹地并不是自杀。”

“如果你爹地当时没有护住你,那算意外身亡,可以获得转世的机会,”男人说,“可是资料显示,你爹地在车子失控的时候护住了你,也就是说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你的生命,相当于自杀。”

“这只是一个母亲保护自己孩子的本能……”王君一想辩解,对方却伸手制止。

“不要在这个没有温度的地方跟我谈这个,王先生,我们也有自己的规矩。我们每天要面对很多死者,死因各种各样,你们人类那一套对我们死神并不是百分百适用。”

“你们这种规定不合理……!”王君一第一次情绪激动了起来。

屏幕突然显示了一条消息,男人点开一看,对着屏幕点了点头,“好的我明白了。”

关掉窗口,男人抬起头对王君一说,“刚才神官大人来视察我们的工作,恰好查阅了你的走马灯,觉得九十多年的人生里只有一天是幸福的,这样的结果让掌管命运的神官大人很是挫败。神官大人决定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回到你爸爸爹地热恋的时候,弥补你的遗憾,同时也给你机会拯救爸爸和爹地。”

王君一愣了会,没反应过来,“什么?真的?”

“当然,我们是很人性化的部门。”男人带着温和的笑。

“好,那我的身份是……”

影帝总裁博×十八线小明星战

普洱红茶A×香草奶昔O

ABO带球跑

破镜重圆

年龄差缩小到三岁

私设AU

人物ooc预警

1—5已补,详细见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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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的烧在第二天早晨才慢慢退下去,两个父亲不愿意他在医院里呆太久,用衣服裹住脸上退了潮红的肖凌一,直直往影视城而去。

已经快要四月,燕城的天气终于有了点初夏的味道,可早晨还是泛有微凉,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助理又像上次一样从镜子里偷看后座的自家老板,Alpha看起来有些疲惫,王一博昨天14小...

助理又像上次一样从镜子里偷看后座的自家老板,Alpha看起来有些疲惫,王一博昨天14小时的戏份加上一个晚上的无休无眠,已经24个小时没合上眼睛。

小助理看着自家老板肩头上睡着的人,显然就是那天自己想要伸手去扶的青年,也是剧中的一个小配角。

“好好开车。”Alpha有些低沉的沙哑嗓音在狭小的车内显得更加严肃,吓得小助理不敢再看镜子,战战兢兢得做着自己手上的工作。

可他还是不明白,自家老板左手抱着的那个小孩,到底是哪里来的。

长得还贼像自家老板,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可是眼睛又像极了Alpha怀中睡着的人。

总不能这两人呆在一起还不到一个月,就有一个看起来四五岁大的小孩吧!

“老板,我们…”

后座的Alpha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示意自己的助理下车,把左手上裹着衣服的孩子递给他。

王一博轻轻抱起被迫靠在他肩头熟睡的Omega,害怕外头的日光刺眼将他吵醒,又把人往自己身上紧了几分。

于是一大早上酒店就出现了很怪异的景象,王影帝和他的助理小周,一前一后进了电梯,两人怀中还抱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这个画面看起来实在是,十分的诡异。

酒店房间的空调一直都是恒温的状态,Alpha连帮人盖被子的动作都放得很轻,还不忘在Omega父亲的额间落下一个吻。

“早安。”

肖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还是因为自家助理来给他送饭。

“肖老师,这都是王老师让我去买的,还有一些甜品,王老师说可能一一会喜欢吃。”

他端着王一博特意让人送过来的饭菜到桌前,才发现桌上放了包装好的早餐,只是现在已经没了温度,上面还留了一个便利贴。

[醒来记得吃早餐。]

落款人是王一博,字写的歪歪扭扭的,跟五年前一模一样,一点进步都没有。

六七前的王一博就喜欢留便利贴,当时才十八九岁的少年好像特别忠诚于这种偶像剧里面的剧情,明明是网络发达的时代,却还是乐忠于给身侧之人留下自己的字迹。

心像是被蜻蜓点水一般泛起了微小涟漪,他不敢再看那有些丑陋的七个字,从包装盒上摘下来团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在吃了第六口麻辣香锅的时候,Omega还是忍不住从垃圾桶里捡出自己揉成的小纸团,不由分说得往口袋里塞,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吃饭。

赶到片场的时候肖战都还十分庆幸,自己今天的戏份都是些琐碎的镜头,并没有需要跟王一博呆在一起的画面,不然他可能又要被导演指着脑袋骂。

傍晚要回酒店的时候Omega都还有些恍惚,他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跟王一博说的那些话,现在想来实在有些尴尬,显得他自己万分矫情。

他揣着这样的心情回到酒店,看到大病初愈的肖凌一独自坐在地毯上拼着乐高,是喻修送给他的那份。

Omega往角落的玩具区里看,才发现王一博送来的限量版乐高已经不见,不知道被小孩放到了哪里。

像是被重力撞击到了鼻子一般,他鼻头发酸得紧,仿佛下一秒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爹地,你怎么了?”肖凌一发现了自己爹地的不对劲,像树袋熊一样攀上了Omega的大腿,眼神里还写满了担心。

肖战那一刻觉得自己太自私了,自私地生下了肚子里的孩子,却让一一承受了五年没有Alpha父亲疼爱的童年。现在又因为生活不下去带他回国,让还不到五岁的孩子独自一人呆在酒店,一呆就是一整天。

“一一,爹地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要骗爹地好不好?”

小孩乖巧地点头,又比出自己的小指头要跟肖战盖章拉勾。

“你是不是很喜欢对面的那个叔叔?”

他看到怀里小孩的瞳孔肉眼可见的放大,可肖凌一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头深深埋在胸前,有些不安得用牙齿咬着手指。

肖战想安慰他告诉他没有关系,可却听到了小孩说:“爹地不要生气,我以后都不会跟他一起玩了,他送给我的乐高我已经藏进柜子里面了,不会让爹地看到心烦的。”

肖凌一抬起头看着抱着自己的Omega父亲,最后还是红着眼睛说:“一一不喜欢他,一一只喜欢爹地。”

或许他真的太自私了,自私地逼着孩子远离自己的爸爸,可他明明没有权利。

那是肖凌一的Alpha父亲。

“没事的宝贝,爹地没有怪你的意思。”

他抱着孩子走到了柜子面前,发现了被肖凌一藏在角落里的乐高,他把玩具拿出来,递给了怀里抱着的孩子,“一一要是喜欢的话,爹地陪一一一起拼好不好?”

他亲了亲孩子的发璇,又说:“如果一一想跟对面的叔叔玩,爹地不会生气的,昨天都是爹地的错,没有问清楚就打了你,爹地跟一一道歉,对不起宝贝。”

小孩连忙摆着手,小脑袋摆的像一个拨浪鼓,嘴里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急得快要哭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了,你不是想玩乐高吗,我们玩乐高好不好?”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坐在地板上玩起了玩具,他不知道要怎样跟怀里尚且年幼的孩子说明对面住着的叔叔就是他五年都没有见过的Alpha的父亲,虽然小孩看起来早已知道,他一直都很聪明。

可肖战更不清楚的是要怎么解释他跟王一博的那些故事。他不懂要怎么弥补肖凌一失去了五年的Alpha父亲的父爱,这是他永远偿还不了的东西。

正当肖战刚把洗完澡的肖凌一抱出浴室,房间外就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谁啊?”

“是我。”

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刚洗完澡的Alpha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香气,两只手都提满了东西,看起来有些踌躇得站在门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宝贝,小的那只刚洗完澡,头发上还在滴水,染湿了Omega身上单薄的白T。

他怕肖战误会什么,连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举起了手上两袋东西,“我昨晚听医生说一一有些缺钙,我买了一些小孩子吃的营养品和牛奶。”

肖战抱着孩子没有手去拿,他有些担心走廊的监控拍到什么不好的东西,毕竟他也不想第二天微博头条就是他跟王一博,于是侧身让Alpha进来。

“你把那些东西放桌子上吧。”

于是两袋沉甸甸的东西就落座在了桌子上,下一秒怀里就接收到了肖战颁布给自己的新任务,是一只四岁多的小崽子,头发都还没有吹干。

“我衣服湿了先去洗澡,你帮我把他头发吹一下,我怕他等等受凉。”

Omega说完就闷头扎进了浴室,留下一大一小呆愣的父子站在了酒店客厅的地板上。

浴室里的Omega深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子做对不对,可是他还是希望肖凌一能够快乐,孩子的童年不应该失去Alpha父亲的陪伴。

浴室外小王子的故事正讲到马路上传来的合唱,或许是Alpha普洱红茶信息素的味道太过舒服,不一会儿床上的小崽子就已经昏昏欲睡,还不忘伸手抓住王一博的衣摆,生怕睡着之后身旁的人就已经跑掉。

肖战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肖凌一抓着Alpha的衣摆不放,王一博低沉而又温柔地轻声讲着故事,空气里都是普洱红茶的味道,让人依赖眷恋。

“一一睡着了。”王一博看肖战从浴室里出来,合上了手中的书卷,他知道这段偷来的时光已经到了尽头,他需要离开了。

于是他起身准备离开,却发现孩子的双手抓紧了他的衣摆,他生怕吵醒熟睡中的孩童,一时之间只能僵着动作一动不动。

不知道空气凝结了多久,当王一博已经准备脱掉自己的上衣离开时,却听到了Omega说。

“不然你今晚留下吧…”

他声音轻得让王一博觉得有些不真实,于是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往床上爬的Omega。

肖战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唐突尴尬,连忙补充道:“一一他有一点的起床气,我怕他半夜醒来没有看到你,他会跟我闹…”

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越来越红的耳朵,有些羞愧得闭上了嘴巴。

实在是太丢人了,居然请求着原来的合约炮友不要离开,说出去怕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他甚至已经准备接受王一博的拒绝和嘲笑,却未曾想Alpha只是释放了更多的信息素,用来安抚自己有些窘迫的Omega。

当三个人一起躺在咖啡色床品里的时候肖战都觉得有些不真实,床头的灯已经被王一博关闭,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唯一能听到的只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是普洱红茶的熟悉味道。

Omega轻轻搂着已经睡着的孩子,强迫自己闭上眼睛赶紧入睡,却在下一秒感受到了放在腰上的温暖大手,隔着睡衣都能感觉到王一博身体里传出来的温热,于是他像是被禁锢一般不敢再动,连呼吸都失去了频率。

可那只大手转移到了他的背上,安抚性得在上面轻拍着,就像是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一般温柔。

于是他软于Alpha的怀中,在深眠睡去的最后一刻他听到。

他听到王一博说。

“晚安。”

还有黑暗中未曾窥见的,Alpha唇边得逞的笑意。

这真的是甜文

空军博X文艺兵战学舞蹈,身材好,PP翘,军少受不鸟!笑到肚子痛

07给老子,跪下求婚(笑死人)

肖战受伤的第二天,王首丨长和王夫人,就拎着贵重的补品,登门谢罪。

肖奶奶自然没有好脸,“王首丨长,我一个孤寡老太婆,就这么一个宝贝孙丨子,你那个不孝子,把我孙儿咬伤了,这帐怎么算?”

王妈妈立刻开口,“亲家奶奶,战战受伤的事,确实是一博的责任!我们当家长的,特意上丨门道歉,就是想跟您聊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

啥?聊婚事?...

啥?聊婚事?

八字还没一撇呢,聊个毛线!

肖奶奶冷哼一声,“滚滚滚,把你们这些破补品拿走,我们肖家买的起!”

王妈妈丨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她执意把东西留下,“亲家奶奶,东西都是好东西,留着给战战补身丨子,倒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不好弄……不信,您瞅瞅?”

说着,王妈妈就拿出一包药材,一共七贴,一个礼拜的量——这药材的包装上,赫然写着一个“钟”字。

天哪,这是钟老开的方子?

肖奶奶疑惑地看向王妈妈,似乎在寻求确定。

王妈妈自然明白,她微微一笑,点点头——没错,这副药,出自“钟老”之手!

钟老何许人?——现任中丨国工程院院士,首批享受国丨务丨院特殊津贴学者,首都医学院终身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内外多所知名大学客座教授,中医世家钟氏第十代传人,国医大师,全国名老中医,中医内科权威,被境丨外丨媒丨体誉为“中丨国国宝级的人物”!

钟老这样身份的人,一年才放几个号?他的病人又都是些什么人?

这些自然不用明说!

举个不恰当的例子,钟老的地位,就是一旦驾鹤西去,必然引起全媒体通报,领丨导人一众到场的厉害角色!

说白了,钟老的号,那是连黄牛都放弃了的禁区!

而今天,王家居然为了战战,要来了这么一张价值无上的药方!

这诚意,也是到位了。

肖奶奶心疼孙丨子,这药方确实来自不易,她也不端着架子了,吩咐管家,“云姨,药收下,回头给战战煎上!”

云姨点点头,“是是是,一定认真煎。”

过了一个星期,肖战的伤就好了,脖子上一点儿印子都没有。

肖奶奶开心得不得了,“战战,看来这药,还真的有效!”

肖战点点头,“奶奶,我想通了,王一博想跟我结婚,我同意……”

啥?同意结婚?

就凭王一博那只癞蛤丨蟆?

肖奶奶以为自己听错了!

“战战,再考虑考虑啊,王一博从小就是含丨着金汤匙长大的,不会疼人,嘴巴又毒,钢铁直男一个……你真愿意?奶奶怕你吃亏啊!”肖奶奶语气里,全是心疼。

肖战拿出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在沙发上坐下来,“奶奶,您误会了!我跟王一博结婚,只是个幌子,反正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们只是名义夫夫,以后各玩各的!……奶奶,您想想,他嘴那么毒,又不懂得疼人,自然也不会瞎搞,我也省心!”

听了肖战的话,肖奶奶陷入沉思。

这一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肖战的家庭背景好,模样又俊俏,又是文艺兵,经常登台表演,在人群里显得十分“亮眼”,追在他屁丨股后面的王孙公子,可以从这里排到法国!

权力巅峰的联姻,从来就没有真感情。

这一点,肖奶奶心里十分清楚。

肖战叹口气,望着窗外,淡淡地说,“奶奶,如果非要从千千万万只癞蛤丨蟆中选一只的话,那还不如选‘权力最大’的那一只!”

肖奶奶点点头,孙丨子说得有道理,在肖战众多的追求者中,王一博也算得上青蛙王子了!

毕竟,王家的背景显赫,在军中稳坐第一把交椅。

于是,两家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王一博在4月1日愚人节这天,正式向肖战求婚了——日子选得像鬼闹,阵势却一点不鬼闹!

彩礼、随礼、各种求婚细节,都是顶配!

长长的求婚队伍,二十来辆军牌,车牌都是连号的,这绝不是一般小老百丨姓能够办到的!

队伍浩浩荡荡开进小区时,肖战才刚爬起床,漫不经心地吃早餐。

这时候门铃响了,肖战咬着苹果去开门,先看了眼猫眼,王一博今儿没穿军装,捧着一大捧红玫瑰站在门口。

肖战开了门,揶揄道,“哟,多少朵玫瑰啊?”

王一博抱着玫瑰走进来,笑得潇洒,“宝宝,99朵!全是今天早晨空运来的!……要跪吗?”

肖战一手抱胸啃着苹果靠在门上,眉眼带笑,好不漂亮,一件薄薄的白T,衬着脸蛋儿更白,只听他鼻子轻哼一声,“跪呗。”

王一博立刻单膝跪在地上,开始背诵William给他写的800字求婚作文——

“宝宝,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怦然心动,所以……”

哦豁,后面是啥来着?求婚的台词,一下子卡住了!

麻丨痹丨的!

William太有文采了,写的求婚作文,堪比徐志摩在世,太TM难背了!王一博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肖战觉得好笑,连忙弯身笑着接过玫瑰,“算了算了,起来吧!俗气!”开玩笑,在肖战跟前跪过地的男人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不差他一个。

肖奶奶这时候发话了,“不能起来!我看电视上求婚,都是跪着一路走上来的!”

肖战不计较,他接过玫瑰,下巴向肖奶奶一挑,介绍道,“这是我奶奶!”

王一博笑笑,忙走过去,十分恭敬,“奶奶,是我失礼了。”

肖奶奶冷哼一声,她是出了名的难伺候,像她这样的40年代顶级名媛,威严与优雅混搭得格外游刃有余。

“小子,你以后要是敢欺负战战,老婆子我,绝不饶你!”老太太语气里透露着杀机,厉害得很!

王一博很受教的样子,“是是,结婚后我会好好对战战的。”

TBC.

《轻点爱》现在只写了30%,五一前搞不完了,只能等五一以后了,爱你们,笔芯。

《怦然星动》要开坑了,啵啵是医生,赞赞是明星,娱乐圈+医丨疗圈,双倍的快落,跟《军少》是一个风格,搞笑feel,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先上图

P1是没有东出场的东天

P2大当家激情献唱

哭死了……

*狗血失忆梗

*嗯……可能,有点虐_(:зゝ∠)_(抱头逃走)

“又不好好吃饭了?”

肖战拎着两个保温饭盒走进总裁办公室,门也不敲,反正里面那位从来都不会对他生气。

“没有……”

王一博摸摸鼻子辩解。他见人进来,便偷偷合上手中的文件往旁边推,试图制造自己并不是因为忙着处理公务而耽误吃饭的假象。

然而总有人拆他台。

一旁的助理对着肖战小声道:“王总为了能准时下班回去陪您,看了一上午文件了,水都没喝一口。”

王一博瞪他一眼,助理立马噤声,为自己那丰厚的年终奖着想,还是选择看人眼色赶紧溜出门,顺便把门给关上。

“别听他的...

“别听他的,他就会告状。”

王一博不满地嘟囔。还没等肖战走近,他就忍不住站起身来把人抱进怀里,搂着肖战又香又软的身子,轻轻喟叹一声,眼里尽是餍足。

恋人的怀抱比屋里的空调还暖和,很快把肖战从外面带来的寒气给驱散。

他乖乖站着让对方充电,但嘴上没饶人:“不听他告状,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听话啊?”

肖战掐了一把他的脸:“我就一个上午没来公司,又不乖了是吧?”

王总平时看着冷,但只有肖战知道,他脸上的奶膘捏着可软了,小猪一样。

“疼疼疼……”

王一博龇牙咧嘴的喊着疼,皱着脸委屈辩解道:“都怪今天交上来的报表太多了,我要是不快点处理完,晚上就下不了班,就不能盯着你吃饭了。你本来就吃的不多,我要是再不盯着你,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肉还不得又瘦没了?”

“歪理多。”

肖战松开手,发现脸都被他捏得有些红了,赶紧凑上去亲一亲,每亲一下,王一博脸上的小括号就更深一分,后边的尾巴都快摇成螺旋桨。

“宝宝,腰还酸不酸啊?”

王一博熟练地揉上肖战的腰,帮他疏解酸软。昨晚做得太过了,肖战今天早上没能爬起来上班,王一博心疼他,干脆放他一天假让人待在家里好好补觉,谁知肖战中午在家做了饭过来送饭了。

“酸,不过睡了一觉好多了。”肖战眯着眼睛享受了会儿,便拉着人坐下,打开保温饭盒放在桌上,“快吃吧,都1点了,再过几个小时都该吃晚饭了。”

“好~”

王一博塞了一口饭,腮帮子鼓着,道:“宝宝,今天都放你假了,那等会儿要不要先回去?下午我得开两个会,怕你一个人待在这儿无聊。”

肖战略微一思索:“行。”

顺便买几个小面包回去,再晚就卖完了。

事后,肖战想,若他知道接下去会发生那样的事,他绝不会听王一博的话先行回家。

王一博出车祸了。

行驶的车辆与一辆大卡车相撞,司机遭受正面撞击,抢救无效当场死亡,而王一博头部受到轻度撞击,手术后虽无致命风险,但陷入昏迷不知具体情况。

直至手术灯灭,医生走出来说抢救很成功,两天左右就可恢复清醒过来,才如重获新生般瘫靠在墙上。

肖战回家拿了几件生活用品,在病房里陪护,事无巨细地照顾。

“一博……”

他坐在病床边,握着王一博的手一遍遍地喃喃着名字。

王一博醒来时是清晨,病房的窗帘拉上了一半,暖阳的光芒浇进来,笼罩在整个病房以及他的脸上。昏迷一天半的人在睫毛轻微颤动后,缓缓睁开眼。

陌生的环境以及混沌的撕裂般的头痛使他紧蹙着眉。

视线在天花板上挪开,四处望了一圈,最后落在床边握着他的手睡着的男人脸上,王一博的眉头愈发皱得厉害,几乎在下一秒就将手猛然抽回。

肖战本就睡得不踏实,这番动作将他彻底惊醒。他整个人哆嗦一下,迷茫又慌乱地望向床头,就见原本昏迷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看着他。

被挣开手带来的短暂闪过的疑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是满腹的欣喜。他匆匆站起身来,想问对方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叫医生?

然而因守夜而变得干涩的嗓子还没来得及说出话来,就被对方的话语尽数堵回喉间——

“你是谁。”

他听到头脑里“嗡”的一声,其余什么都听不见了。

王一博失忆了,医生说。

按照目前的诊断,大概率是暂时性的,只不过具体什么时候恢复记忆,谁也不知道。

而那时,肖战还没进公司。

“我……我叫肖战,”肖战勉强扯着唇角挤出个笑容,眼底蕴着苦涩与挣扎,“是你的秘书。”

“知道了。”王一博淡淡道。他也明白自己的记忆有损,如今的很多事情都与他的认知不符,“这件事不要对外张扬。”

王一博的防备心很重。

五年前,他被迫挑起重担,但公司里满是野心觊觎着这个位置的叔伯辈和高层们,对方根基稳势力大,手段还脏,他必须迅速进入状态和他们周旋,不得有任何差错。

“我下午出院,你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

王一博的后背靠在床头,闭了闭眼。他的记忆滞留在刚接手公司时,连带着他的情绪、心境、精神都接近极限紧绷的状态,必须马上回到公司。

没有听到回应。

王一博看过去,他双目深邃无半分温度,黑色的瞳仁完全看不到倒影,面无表情地盯着肖战打量,表情冷漠得让他心慌。

肖战的唇被抿得发白。

他很想说,你应该再留院观察几天,不能现在就出院。他确信,以前的王一博肯定会听他的话乖乖待着等伤口痊愈,或许还会用干干净净的狗狗眼看着他哄他躺上去一起睡。

但此刻,那双眼睛里只剩下淡漠与疏离,王一博从未见过他,不了解他,对他更是没有分毫的情意。脱离了这层关系,他没名没分,王一博是断然不会听他的。

强压着心头的万般情绪,肖战垂眸,声音微哑道:“好,我去办手续。”

几年来王一博手段强硬,软硬不吃,在公司里气势压得人的头都不敢抬起来。

直到近两年他手里的权柄握稳了,再加上和肖战在一起后被哄着劝着,才渐渐好了许多,虽然远比不上在肖战面前的一副狗崽崽模样,但至少待人没那么严肃,平时好说话了,年终奖金也变得丰厚了。

回到公司后,王一博戴了副平面眼镜,眼神从薄薄的镜片透出来,能把人的骨头都削下一层。

小助理哪见过他这样啊,第一天就吓得半死,底下交代传上来的汇报都哆嗦半天说不清楚,被王一博冷着脸骂了顿后走出去时腿都是软的。

肖战在一旁看着,手心里渗出了汗。

偏偏王一博出事的这两天公司的经济链有些不稳,财务部交上来的财务报表漏洞百出,公司股票跌了好几个点,王一博脸上阴霾不断,每个走进总裁办公室的人都被对方冷冰冰的一言不发吓出一身冷汗。

肖战也跟着忙得焦头烂额。他又搬回了外边那个属于他的小办公室,里边的用具倒还齐全,只是一些常用的生活用物都还在王一博那边,水杯、休息用的毯子之类的,不知道需不需要拿回来。

小办公室里冷冷清清,只有电脑敲击键盘的声音,他许久没有这么大强度的工作量,累得颈椎泛疼。

以往这个时候,他都会把酸痛的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移向不远处的王一博,眼神笑眯眯直勾勾的蛊惑着人,把人盯得没法儿再工作,耳朵也泛红了一小截儿,才得逞般笑出声。

能把平时不苟言笑的王总逗得红了耳朵,也就是肖战独一份了。

肖战苦笑着。

若是现在这么做,大抵会被直接开除吧。

第二天一早,肖战在外面买了些早饭,照例带了两杯冰美式。

而当咖啡放在王一博面前时,对方眉头一皱,“拿走。”

肖战拆包装的动作一顿,愣愣的反应了半晌才想起来,王一博以前向来是不喜欢喝这些东西的,只不过肖战喜欢,于是慢慢的他也跟着有了这些习惯。

他压着翻江倒海的思绪,将咖啡从桌面上挪走重新拎在手里,又见王一博有了动作。

“这些,也全部清理掉。办公区不准出现无关的物品。”

王一博打开一旁的抽屉,里面全是一包包零食,原味薯片和小面包占了大部分。都是王一博怕肖战嘴馋,特意给他买来囤着的,当时还讨赏似的讨去了好几个吻。而且还不让多吃,要是他不好好吃饭,零食想都别想。

肖战全拿走了,堆在自己的小办公室里。

从外面带来的寒气还没驱走,他静静地坐着,注视在前方的某一点。脑内无数记忆画面接连涌出来,乱糟糟的没有逻辑没有排序,主角却都只有王一博一个人。

而这份记忆如今却只有他记得。

肖战原本还侥幸地想着,王一博若是回到家里,总会发现四处都有属于第二人气息的物品占据着,或许能想起些什么呢?

然而因为公司出了事,王一博整日工作到半夜,累了也只是在沙发上小憩,根本不回家。

肖战眼尾泛起了红,心头的委屈压都压不住地涌了出来。

怎么就能把他忘了呢……

饭也不好好吃了。他的饭量本就小,这两年好不容易被王一博哄得吃多了几口,养了一点肉出来,这下好了,又重新全回到原点了。

咖啡一杯杯地喝,饿了就吃旁边的薯片和面包,本就脆弱的肠胃不堪重负,终于有一天出了问题。

那天肖战刚灌了一杯咖啡,正要继续修改财务部交上来有纰漏的报表,肚子突然一阵阵的剧痛,喝了杯热水也没能缓解,闭紧眼睛蜷缩着身子,冷汗都疼得在额前细细密密浮现一层。

检查出来是急性肠胃炎。

肖战的面色惨白,整个人无力地缩在医院的座位上输液,眉头轻皱着,难受地闭着眼睛缓解,不知是疼极了还是觉得委屈,眼角微颤着渗出了点泪。

助理守在他身边,轻轻叹气。

“要是放在以前,王总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都心疼坏了。”

肖战淡淡笑了下。

这一点他从没怀疑过。去年换季时他着凉感冒了,有点低烧,而王一博晚上因为担心就睡得不沉,发觉怀里的人体温不对后立马拿了准备好的退烧药喂给他吃,用冰毛巾和酒精物理降温,但一直高热不退,大半夜的火急火燎就开车送去了医院。

当时也是输液,王一博怕他冷着,刚安稳坐下来输上液,他就又去车里取了块毛毯盖在肖战身上,还特意买了个小热水袋,灌了温水垫在肖战输液的那只手下。

发烧难受,但王一博看起来比他还难受,心疼地不断问他哪里不舒服,恨不能帮他受了这罪,脸就差皱成小猪包了。

往事想起来让人难过。肖战缩了缩隐隐发冷的身子,不再想了。急性肠胃炎经常会伴着发热,他现在就有些低烧,脑袋里昏昏沉沉的。交代了助理一声看着点输液瓶,就渐渐睡过去。

只是在医院里到底是睡不沉,肖战只恍惚地眯了会儿便清醒过来,睁开眼时竟发现身上盖了一条毛毯,又软又保暖,睡前身上一阵阵的寒意已经没有了。

他看了眼身边的助理,刚想问他什么时候这么细心了,就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慢慢在他面前半蹲下来。

王一博手里拿着一个小热水袋,小心翼翼地将肖战输着液的那只微凉的手抬起,把热水袋放在手心下面,动作十分轻柔,就怕碰到输液管把人弄疼了。

“输液凉,热水袋垫着点。”

王一博的声音低低的,眼里全是疼惜与自责。他握着肖战的另一只手轻轻揉着、哈气,将它捂暖。

肖战鼻尖一酸,心里积攒的委屈泛滥成灾,几乎在一瞬间就落下泪来。他轻微呜咽出声,喉咙哽着疼着,看着面前的人半天说不出话来,只顾着不停地掉泪珠子,把眼睛哭得通红。

王一博赶紧起身捧着肖战的脸小心地抹着眼泪,但是源源不断怎么都擦不完。他心中疼得厉害,拧紧了似的疼,他不断地吻着肖战安抚他说着对不起。

“别哭了……别哭……是我不好,对不起……你骂我一顿好不好?”

肖战待在他的怀里,被抱得紧紧的才觉得真实。他的狗崽崽又回来了。

“是不是很疼啊?肚子还难受吗?”王一博急得要命,天知道他得知肖战去了医院后是什么感觉,脑内铺天盖地涌来的记忆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在有记忆回笼的下一秒就红着眼睛赶来了医院。

“难受……刚才肚子好痛,站都站不起来,”肖战越说越委屈,眼泪又蓄满眼眶,“我中饭没吃饱,还喝了好多咖啡,你都不管我……”

王一博一遍遍地吻着他,心都快碎了:“管的,管的,以后每顿饭我都看着你吃,在旁边哄你好不好?”

肖战慢慢地平静下来,抽噎声变轻了。腹部因为情绪起伏一阵阵的抽痛,停了哭泣才逐渐缓解。

王一博坐在了肖战旁边,牵着他的手暖着。

肖战忍不住想作一下。

他嘟着嘴:“想喝水……”

“但是好渴啊……”

肖战是真的渴得难受,刚才哭了一场耗了不少水分,嘴又因为说话抽泣干得厉害,实在不好受。

王一博着急地想着办法,突然说了句“等一下”,便起身走向护士站。

他拿了两根棉签回来,沾了水杯里的温水,轻轻涂在肖战的嘴唇上:“只能润一下,乖乖的,熬过这一阵就好了。”

肖战伸出舌尖舔了舔,是真的不解渴,但总比没有好。

他想了想,又委屈吧啦地道:“你手机摔坏了,相册里的照片都没了。”

“有的!我存在网盘里了,一张都没丢,全是你的照片。”

“聊天记录也没了……”

“有!我截图截下来了,”王一博眼睛亮晶晶,“都存在网盘里!”

“……”肖战轻噎,有点不敢置信,试探道,“三年的聊天记录都截了?”

王一博重重点头。

震惊之余还有点不好意思。肖战轻咳一声,不再说话了。

……作不过作不过,王一博这个恋爱脑!

输完液回家后,王一博恨不得每件事都替肖战做了,喝水他亲自送到嘴边,喝粥他用勺子一口口喂,甚至洗漱前连牙膏都得帮肖战挤好。

肖战受不了,忍了一天后捏着小猪奶膘严令制止他的行为。

王一博近几天一直在忙公司里的事务,几乎没能阖眼好好睡一觉,眼睛里干涩泛红,看着憔悴得很。

肖战担心地摸摸他的脸,早早地就拉着人去床上睡了一觉。

只不过肖战心里的不安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消失的,每次睡醒睁眼前他都会下意识伸手往身旁探,然后把脑袋埋在王一博怀里,只有这样才能感到安心。

但肖战有时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王一博总不能搁着公司不管呀?

于是某一天,肖战还未睁眼,但是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听见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声音还非常熟悉,就在不远处响起。

肖战渐渐清醒,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

“???”

他怎么在王一博的办公室里?

他瞳孔地震,看向办公桌前的王一博质问:“我怎么过来的?”

王一博无辜地眨眨眼:“抱你过来的。”

肖战想了想那个场面,差点心梗。

王一博是抱过他的,在他晚上某项运动累得没力气走进浴室时。但是今天王一博就这么一路抱着他?抱进公司??当着所有职员的面??

肖战的脸腾的变红,整个人如熟透的虾子似的。这一天下来,每当一个人走进总裁办公室,他都红着耳朵把头埋得低低的,着实是不敢见人。

王一博把桌边保温着的包装拆开:“宝宝,你先去休息室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饭。”

看都不用看,肯定又是粥,清汤寡水的他都快吃吐了。但是在他的病痊愈之前,王一博是肯定不会让他吃其他东西的。

肖战洗漱完出来后,乖乖坐下一勺勺地喝粥。他小声嘟囔:“薯片和小面包都没了。”

王一博无奈地笑笑:“又给你买了。”

一整个抽屉里全是给肖战准备的零食。只不过——

“这几天不能吃,而且病好了也不能多吃,我看着你,饭量达标了才能吃一点。”

“啊~~~”

肖战咬着勺子佯装不满,但是没两秒就装不下去了,弯着眼睛笑意盈盈的。

真好。

(完)

小彩蛋

王总表白前的一个小插曲

前直后弯啵vs从头弯到尾赞

勿上升真人,ooc致歉

甜中带虐,爆笑恋爱

无年龄差,身高差

学长张大了嘴放佛能塞进一颗鸡蛋。

“一,一博啊……”话未说完就被王一博雀跃的声音打断了:“学长我先走了,我要陪我对象去吃饭!”

学长手机抓着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是论坛里不停刷新的消息,所有人都在求问这个小哥哥有没有对象,哪个系的,联系方式是啥,学长咽了咽口水,默默的叹了口气,仿佛看到了未来破防的人群还是那波人,双重伤害啊……

“宝贝儿,想吃什么,老公请客!”王一博牵着肖战的手毫不避讳的走在校园里,周围投来的视线他全然都不顾,眸子里满满的都是...

“宝贝儿,想吃什么,老公请客!”王一博牵着肖战的手毫不避讳的走在校园里,周围投来的视线他全然都不顾,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肖战。

“都看着呢……”肖战微微红了脸,手心也出了层薄汗:“乱说话,才不是老公……”

“行吧行吧,知道你脸皮薄,”王一博眨眨眼,捏了捏肖战的手心,笑得狡黠:“是你男人,这总可以了吧~”

肖战瞪他一眼:“谁教你的一副流氓做派,再在外面乱说话,晚上就给我睡沙发去!”

“那我当时挑沙发的时候想挑个软些的你还拦我……”王一博颇有些自知之明的嘟囔,肖战又好笑又可气的看着他:“没门我跟你讲,没让你睡地上就不错了。”

循着绿荫下的小道,两道身影渐行渐远。

不时还能微微听见王一博的哀嚎声和肖战的笑声,身后的微风吹拂着树叶,发出沙沙作响的清脆声,伴随着正午钟声响起,安逸的不行。

王一博跟论坛上的帅哥是情侣的事情很快在学校里传播开来,论坛上的小姑娘们纷纷碎了心,却在第二天的一个新帖子下生龙活虎起来,因为她们发现,两个帅哥谈恋爱实在是太甜了好吧!比自己谈恋爱还甜!

就这一个视频,在论坛里一路热度飙升。

肖战的正脸照跟信息也被扒了出来放上了论坛,重点大学的高材生还是今年的高考状元,长得帅,气质又好,光这些条件就可以让人倒抽一口凉气了。

王一博看到的时候眉头皱得紧,肖战窝在他怀里打盹,望着自家男友不悦的神色,撑起身来掰过手机一看,有些无奈地轻笑,伸手抚平了王一博的眉头:“好啦狗崽崽,他们说就说吧,别烦啦。”

“我不喜欢他们喊你老婆老公的……”王一博俯下身抱住了肖战的腰蹭了蹭:“你是我一个人的……”

肖战把玩着王一博早起睡乱的头发,沉默了半响开口缓缓道:

“要不,明天你来教室门口接我下课吧。”

王一博闷闷道:“你不是不让我去吗……”

肖战瞅着他蔫巴的样子,捏了捏男人的奶膘:

“不让你来是因为没必要,不想在太多人面前秀恩爱,但是我的狗崽崽没安全感啦,所以我也得告诉所有人,我也是最爱你的。”

肖战虽然不是很喜欢在外人面前表现什么。

但事关王一博,他年少时的爱人,自己绝对不会允许他受委屈……

周一的早八课排的满满的,肖战下课后拿下了眼睛装好,讲台上的教授离开后周围立马响起了窃窃私语,肖战知道是他来了。

扭头,教室后门站着的王一博,笑着朝自己挥手,肖战麻利地收拾好书包走过去,却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众目睽睽下牵住了王一博的手。

“爸妈今晚叫我们回家吃饭,今天不许去滑板了听到没,早点来接我。”肖战的声音不打也不小,但确保了教室里的人都能听见,随后,拽着呆愣的王一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教室。

【会慢慢恢复更新,先把这篇跟情根深种完结】

【爱你们啊宝贝们!】

两个人兜里揣着鼓鼓囊囊的钱,也不敢在人生地不熟的县城多待,已经出来一两天了,家里的鸡鸭也不知道怎样,肖战送金豆出来的时候已经很匆忙,来不及回家照料,本以为只是去村长家吃个饭连大门都没有锁上。

他们打算去医院按照之前跟钱进宝说好的五五分把钱分给他就回到乡下去,钱进宝不肯要,把钱退回来十分恳切的说。

“二愣子,卖衣服俺也没有帮上你什么忙,这钱既然是你跟嫂子挣的,你俩就都拿着吧。”

王一博把钱卷好塞了回去:“咱说好的一人一半,再说要不是你告诉俺有这批货,现在也卖不了这么多钱,收着吧。”

“家里有了小孩,什么地方都得花钱,哪有人嫌钱多呢?你就拿着吧。”肖战也在旁边帮腔,看了一眼...

“家里有了小孩,什么地方都得花钱,哪有人嫌钱多呢?你就拿着吧。”肖战也在旁边帮腔,看了一眼屋里的金豆,“给嫂子买点好吃的补一补,为了你从鬼门关走一遭,这是有恩情在的。”

钱进宝推辞不掉只好收了,让王一博骑着三轮把肖战带回家,金豆情况不好估计还要在县城住几天。

两个人出了医院感觉心情都轻松很多,钱进宝虽然从小就爱玩但本性并不坏,谁看到自己的亲生骨肉会不心疼呢?看着他要在县城多照顾金豆几天也知道他们夫妻感情为了这个孩子回温了,这都是好事儿。

王一博没急着回去,拉着有些着急回家的肖战在县城里晃悠,他没有告诉肖战,自己打算带他去一个叫做超市的地方,这是前台的小妹告诉他的,只有在这个地方才可以买到一整箱方便面,还有很多他们没有见过的东西。

挣了钱自然就要兑现出门前承诺,给自己的毛毛买一点好吃的,买一身漂亮衣服,欢欢喜喜的过大年,现在漂亮衣服有了,没有好吃的怎么成呢?

肖战一心想要回家,被王一博左带右带有些晕,抬起头就看到四个大字,华联超市。好多人在门口来来往往,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里面还有人拿着喇叭在喊什么什么多少钱一斤,看起来热闹极了。

“当家的,超市是什么市?”

肖战被王一博拉着进门,在一个楼梯前停住了脚步,他见过楼梯,但这个不一样,这个一高一低的往上爬,不要人自己走,看起来很不安全,肖战有点不敢轻易把脚放上去。

“别怕,这里是卖东西的,就跟咱们赶集一样。”

王一博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抬起肖战的一只脚,趁着面前的一个台阶还是平着的时候放上去,肖战一只脚站稳了,立刻趁着楼梯还没有很高,把另外一只脚也抬过来。

他被台阶往上送了一些距离,紧紧抓着扶手有些担忧地回望王一博,王一博一个跨步到他的楼梯上,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捏了捏肖战的脸。

“毛毛,咱以后盖房子,俺也给你修一个这样的电梯怎么样?”

“吃饱了撑的你。”肖战被他逗笑,“盖多大的房子呀要这么长的电梯?这走一下不知道烧多少电呢,你兜里一有点钱就开始飘了是不?”

王一博大呼冤枉:“俺的兜里哪有钱,钱都上交给你了,兜比脸都干净!”

还挺机灵,没能诓出来什么私房钱,肖战拉着人的手安心打量这个超市,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好看的菜市场,所有的东西都井井有条的,一排一排立在货架上,还分了一个区一个区的,买东西卖东西都方便极了。

王一博心中有一个小单子,拉着肖战穿梭在各个区之间,买了一箱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就像他们昨天晚上吃的那样,还给肖战买了一箱火腿肠,最喜欢的喔喔奶糖,一大包撒满黑芝麻和葡萄干的沙琪玛,一大袋南方黑芝麻糊。

肖战抱了这个抱那个,两个臂弯里满满的全是东西,王一博不知从哪提出一个蓝色小篮子,让他把东西都放到篮子里,揉了揉肖战蓬松的发顶打趣道。

“这是谁家的小毛毛?怎么在野地里偷玉米?”

王一博嘲笑肖战像进了野地偷玉米看花了眼不知道拿哪个好的小猴子,肖战岂能听不出来,轻轻哼了一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

“俺不是来偷玉米的,俺来捉拿偷玉米的小野猪。”

“捉住了之后呢?”王一博牵起肖战的手,带着他去下一个区买爱吃的酥糖和巧克力,“捉住了是不是要惩罚一下小猪?”

“嗯,这么说有道理,”肖战捏了好几块金币一样的巧克力放进王一博手上张着口的袋子里,顺便用指尖刮了刮人的手背,憋着笑说,“那今天晚上就吃凉拌小猪拱嘴!”

王一博立刻佯装生气皱起眉头,把塑料口袋扎紧不给肖战放巧克力:“不给凉拌。”

“那就炒一炒?”肖战揪了揪袋子的口,水汪汪的大眼睛恳求的看着他,“再买两块嘛!”

“不给炒。”王一博看到人对他撒娇总算张开袋子口,还没等肖战高兴呢就凑过去,狠狠又响亮的吧唧了人一大口,“就像这样,直接吃就行了。”

“烦的你,这么多人呢!”肖战瞬间红了脸,泄愤似的又抓了几个金元宝丢进里面,“你都不臊的慌。”

“谁说俺不臊得慌,”王一博把刚刚在水果区偷偷称好的橘子提到肖战面前,“俺的脸皮特别薄,但忍不住。”

“咳咳,山东的,特别甜的橘子,”王一博看着肖战一脸惊喜的模样也很高兴,“俺家小毛毛可不吃亏,缺啥都有他男人给补上。”

天色已经黑了,两个人骑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刚刚走到家门的路口,就发现门口有一大片阴影,看起来形状很奇怪,不知道什么东西,肖战有些紧张,小时候听的什么麻姑老拐子浮现在心头,王一博拿三轮车的大灯一照,发现是自家的一群鸡鸭聚在一起,缩在门口等着他们呢。

肖战走的时候把门关上了,到了该回窝的点鸡鸭在门外进不去,就全都挤在门前,此刻正冻的瑟瑟发抖呢,可怜的小鸡小鸭,看不见主人进不去门也没有四处乱跑,王一博点了点,一只都没有少。

肖战打开门把鸡鸭放进了家门,平时喜欢在院子里四处游玩的鸡鸭都一头钻进了窝里,王一博看到这种情景叹了口气,一边扫院子里的落叶,一边对肖战说。

“说实话,俺这才走两天,现在一进门也很想啥也不干,一头钻进咱的窝里。”

“城里的床你睡着不比这得劲儿?”肖战忙着给鸡鸭兑饲料,“谁不叫你一头钻窝里了?”

“果然是老话说的好的,这金窝银窝不如……”王一博故意拉长了句尾,歪头仔细盯着肖战的反应,看到肖战对他翻白眼就很开心。

“不如啥?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去住猪圈。”

“不如俺们毛毛的香香小窝~”

王一博干脆丢了扫把一把抱起肖战,把人拦腰扛在肩上往屋里走,肖战手里的饲料全都掉在了院子里,小鸡小鸭们都围过来奋力吃起来,谁管屋里大大小小的动静。

两个人闹腾完了,肖战披上衣服起来做饭,王一博则负责把弄脏的床单跟衣服全部洗干净。他们这次买的是成袋的方便面,肖战不舍得多花那些钱买那几个破纸碗,反正都是一个味道嘛。

他打开箱子拿了四包方便面,从家后的菜地里摘下一把小青菜,小鸡们没有回窝就把蛋都下在了柴火垛的底下,肖战让王一博打着手电筒把蛋都捡回来。

肖战剥了几根火腿肠切成小块,水烧开之后先把调料包加进去尝一下咸淡,再加入方便面打两个鸡蛋,等荷包蛋咕嘟咕嘟成形的时候,加入小青菜和火腿肠,小青菜煮熟了就可以出锅了。

两个人吃得一干二净,把锅碗洗刷好重新回到床上休息,王一博先钻进被窝里捂热,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肖战在屋里团团转。

“找啥呢?”

“找咱之前新套的棉絮。”

“哎呀,俺有一套护膝就够了,现在这个已经够厚够暖和……”

“知道你的护膝暖和,俺可是往里面叠了厚厚的三层棉絮,俺现在找棉絮是给妮妮做小包被,你明天去集上买一点红色暖和的布料和金线银线。”

“你这是要干啥?”

“给妮妮做虎头鞋和虎头帽啊。”

“那俺没有?”

“你多大了王一博?”

“毛毛今年七岁的话,俺正好是一岁,这虎头鞋跟虎头帽不是正合穿呢!”

王一博平日里虽然担心肖战,但不至于这样胡思乱想,肖战留了个心眼儿,把王一博从床旁边捞起来,让他坐在床上,自个靠他怀里,哄着他说。

“你告诉俺,你咋想的?谁跟你说俺最近想不开了?”

王一博脸上泪痕还没干,揉着鼻子哼哼哧哧地说:“今个俺旁边卖菜的大娘说,她村里有个女子喝药死了。”

肖战大致明白了,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王一博擤鼻子:“那跟俺有啥关系...

肖战大致明白了,从口袋里掏出手绢给王一博擤鼻子:“那跟俺有啥关系呀?俺男人知冷知热的,把俺当眼珠子疼,俺喝药干啥?”

“俺天天搁外边挣钱不归家,最近跟你说话也少了,天天都感觉你心里有事儿一样...”王一博又掉眼泪,把肖战的衣襟都打湿了,“哥,你心里可是不得劲?俺今个看你不在家,以为你出去溜溜了,结果你一回来就吐了,俺想起来大娘说那女子口吐白沫,俺就怕的很。”

“哥,你哪天要是真不想活了,俺只求你连俺一块儿药死行不?”

肖战听这话看着王一博泪痕斑斑的小脸心疼坏了,他最近心里能有啥事儿啊,不就是给王一博过生日,他以为自己瞒的很好,实际上他跟王一博心贴着心,他有事儿王一博岂能看不出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都只是未到伤心处,王一博想想肖战可能会离开自己,哪怕这个可能性小得跟绣花针的针眼儿一样,他心里都过不去,眼泪都能流成河。

他有时也会觉得丢脸,有点不太男人,但是他只在肖战面前这样,在他哥面前他不是耀武扬威的大男人,只是需要陪伴爱护的蠢笨狗狗。

肖战敞开怀像母亲一样任由王一博把头埋在自己胸口呜呜哭泣,过了好半天发现王一博已经哭累睡着了。

四点半就起床去卖袜子,奔波了一上午还没吃饭,又陡然受了这么大惊吓,哭了这么一场,王一博终于疲惫的睡着了。

肖战一手拍着睡着也紧紧搂着他的王一博,一边借着门缝的阳光打量提车条子,越看越欢喜。

王一博当真在家陪了肖战几天没有出门,肖战每次想开口催他,又想起那天他哭的样子,硬是把那些话都咽下去了。

五号那天,肖战好哄歹哄终于把王一博哄出去卖袜子,王一博嘴撅的能挂上二斤的油壶。

“真的不能搁家陪你吗?哥...”

“不管,早点卖完回家,我搁家等你。”

肖战不由分说地把王一博推出门,又在王一博可怜巴巴的眼神中把他喊回来。

“你先别走,进来给俺磨磨刀。”

王一博两眼放光就要脱裤子来搂肖战,又气又臊的肖战从背后掏出一把菜刀,指了指磨刀石。

哦...原来是真的磨刀。

王一博一下一下地在磨刀石上发泄自己的不高兴,肖战权当看不见,待王一博终于把刀磨得锋利无比,肖战又给他推出去了,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王一博只好踏上洋车子撅着屁股一溜烟跑了,占个好位置,早点卖完早点回家。他把车子后面绑的白色粗布拿出来在地上铺平,把印花袜子一簇一簇地摆好。

想了想肖战的叮嘱,他又把车篓里摘的小花拿出来,认真的摆在袜子的周围,看起来别致又好看。

旁边卖手套的小伙子比王一博大不了几岁,被他的操作惊得一愣一愣,嘬着腮帮子说:“兄弟,你这是弄啥?花里胡哨的。”

王一博认得这个小伙子,他俩有时候赶集卖东西也能凑到一起,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丢了一支给他。

“俺哥叫这样弄的,说卖的快。”

小伙子接过烟,脱下一只布鞋甩给王一博,王一博接下来垫在屁股下面,两个人并排坐着,唠嗑等中学放学。

王一博一走,肖战就烧上一锅开水,套上胶鞋,围上围裙,一手提刀,一手拿碗进了鸡窝,眼疾手快逮住一只母鸡。

搁以往肖战哪舍得杀能下蛋的母鸡,但是今天不一样,别说一只,十只他也舍得。

肖战一手拽着鸡脖子,三下五除二把毛拔掉,菜刀抬手一划给鸡放干净血,丢进院里等它扑腾,转身进了鸡窝又逮了一只公鸡,同样处理了丢下。

肖战拍了拍身上的鸡毛,端着鸡血进了厨房,撒点盐等着凝固,然后把已经死透的两只鸡丢进开水里,趁热拔毛。

滚水给肖战的手烫的红肿,他一边吸气一边拔毛,把两只鸡都拔净,开膛破肚收拾内脏。

王一博走之前把煤球炉生好了火,肖战换了个煤球,把钢精锅架上,一锅清水几片姜片,一段葱结加几个大料,把刚杀好的母鸡剁成大块丢进去,又从房梁上拎下一只大棒骨丢进去一起煮。

肖战收拾了几个小菜,才开始把公鸡剁成小块,把配料切好,打算做个红烧鸡块,一切都准备好,肖战开始和面。

这才是重头戏,肖战舀了一瓢面粉,打了一个鸡蛋,用冷水和成面团,一半用来烧鸡的时候贴地锅饼子,一半用来给王一博做长寿面。

长寿面,要又长又瘦,一整根不能断才算好。肖战之前打听过,擀开面皮之后切成面条,挑最长的一条煮了给寿星吃。但是肖战琢磨一下,切开也不好,把王一博福气切没了咋整?

于是他自创了一根长寿面,揪下面团搓成筷子粗细,再小心地用小擀面杖压平,轻手轻脚地绕着桌子盘了好几圈,生怕突然断了。

把菜都收拾好,估摸着王一博该回家了,肖战烧了一锅清水煮面,他一点一点地把面盘进锅里,不敢用筷子乱翻,打了两遍水煮熟,烫了几棵青菜,又打了两个荷包蛋。

肖战找出王一博的大碗,用筷子和勺子使上十八般武艺才把面完完整整地盘进去,浇上他熬到浓稠金黄的秘制鸡汤,再放上青菜跟荷包蛋,用个碟子盖住。

王一博的洋车子铃铛响得不得了,肖战老远就听到叮叮当当,他用围裙擦了擦手,站在门口看着王一博回家。

“回来了,吃饭。”

王一博一见到肖战在门口迎他,什么委屈都没了,笑呵呵地连珠带炮,哥你脑袋瓜子真好使,今个卖的可快啦,钱都在我腰包里......

肖战却把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王一博也瞪大眼睛压低声音。

“咋啦!”

肖战更加神秘,凑近贴着王一博的耳边说:“生日快乐!”

这下轮到王一博傻眼了:“啥...你说啥?”

“俺说,王一博生日快乐呀!!!”肖战看他这模样心里乐得不行,亮开了嗓子喊一声,比成婚第二天王一博叫媳妇儿都响亮,“听到没有?生日快乐!”

王一博的脸突然臊得通红,结结巴巴:“听...听到了,你喊,喊什么?”

后两日,司马府上上下下忙着收拾行装,王一禄随太夫人与老夫人先行回洛阳。王一博须多留些时日处置剩余公务。

肖战身份特别,不便随王家亲眷归洛阳,肖战又不放心琑儿独自随他们回去,便陪着琑儿继续留在扬州司马府,待王一博一切事毕,再一同回去。

琑儿自在襁褓之中就来了扬州,不曾去过洛阳,也甚少听过洛阳的事,这几日时时缠着肖战东问西问,或问洛阳远是不远,冷是不冷,大是不大,吃食多是不多,诸如此类。

肖战乐意孩子黏着自己,做什么都要带着他,与他细说洛阳趣事。

“洛阳城很大,与扬州一般热闹繁华,街上时有达官贵人的车驾。皇帝陛下、太皇太后与各路亲王都住在洛阳城里。去了那里,你不能调皮捣蛋,......

“洛阳城很大,与扬州一般热闹繁华,街上时有达官贵人的车驾。皇帝陛下、太皇太后与各路亲王都住在洛阳城里。去了那里,你不能调皮捣蛋,说话行事都要小心,万不能得罪了他们。”肖战坐在床边,一面叠衣裳一面说道。

“啊?”琑儿抱着肖战的腿嘟囔,“那是不是,洛阳有很多人比阿爷厉害?”

肖战不以为然,轻轻摇头:“那也不对,你阿爷很厉害。”

“可是我在这里,谁也不用害怕,为什么去了洛阳,我不能得罪皇帝陛下和太皇太后他们?我要是得罪了呢?”琑儿抠自己嘴角。

肖战吓得捂他的嘴:“哎呀,熊孩子,等去了洛阳,你说话时千万不可提及皇帝陛下或是太皇太后,宫里的哪一个都不能提。”

琑儿后仰,躲开肖战的手:“啊,那洛阳一点也不好,我想留在家里,不想去。我去了他们会欺负我。”

肖战哑口片刻,叹气,捏他的脸颊:“怎么会呢?有阿爷和爹爹在,任谁都不能欺负你。”

琑儿趴在肖战腿上,不说话。

肖战却因孩子方才那句话,隐隐心生忧虑,不禁忆起当初雪夜拼死生下他时的险象环生。

肖战摸着琑儿的脑袋,暗叹这个孩子能平安长大,也是福大命大。洛阳城豺狼虎豹众多,此次王一博虽是军功还朝,却也不知前路究竟有无险阻。

“爹爹,你走神了。”琑儿抬头。

肖战恍惚间回神,将他抱来腿上,笑了:“怕什么呀,你阿爷是当朝的大将军,爹爹也有爹爹的本事,你是我们的宝贝疙瘩,谁敢欺负你?”

“那他们要是欺负我,阿爷和爹爹怎么办?”琑儿好奇。

肖战把孩子搂进怀里,调侃:“谁敢欺负你,阿爷和爹爹就咬死他。”

琑儿笑出声:“怎么咬?”

“啊呜——”肖战学给他看。

琑儿咯咯直笑,笑疼了肚子。

素琴在外屋忙着,听见里屋两个主子笑声朗朗,也跟着高兴。支使几个小厮将收拾好的木箱子搬出屋子去,素琴出门抬头看天。

已是掌灯时分,天际一弯若隐若现的上弦月,是千百年的阴晴圆缺里最寻常的一番模样。正如此刻,是渺渺尘世千百年的悲欢离合里,最寻常的一个清夜。

算一算,她与母亲分别两地不得见也有好几年,总算,一切回转至当初,他们终是又要回到故乡,骨肉重逢了。

*

有圣旨在上,王一博不宜耽搁,速速交接罢手上政务,就带上肖战与琑儿启程。方则中、古大夫与卢凌对外说是肖战的家里人,同行。

王一博的传信早就到了洛阳,府中早就洒扫布置妥当。

朝中几位从前与王一博旧识不浅的同僚也知晓他的行踪,待他回洛阳那日,一齐来城外相迎。莫东光骑在马上,等在最前头,身后是丛天海与从前王一博麾下的孙副将。后头还有两个官职小些的京卫营武将。

王一博的车驾停下,他下马见过几位老友,发觉还有个文官在迎他。此人也有旧交情,曾与他一同南下渝州巡按,当年那个胆小的八品小官刘兆。

王一博向他行礼:“刘兄竟也远来相迎,在下不胜感激。不知刘兄如今官居何职?”

刘兆笑盈盈回礼:“当年南下渝州,下官算与将军共患难一场,斗胆与将军攀个故旧,特来相迎。如今下官领门下左补阙,区区七品小官,还望将军不弃。”

莫东光早就自赵长千处打听得此次同来洛阳的,有王一博的新亲家,他迫不及待左顾右盼:“怎不见你那未过门的少君,你该不是把人家丢在扬州了吧?”

“就在我车驾之后,第二辆马车里,正陪着他祖父。”

莫东光也早听丛天海说过方则中,与几位京官忙要去见。

肖战抱着琑儿在车里打盹,被方则中叫醒,说是已到洛阳城门下,车外有京官求见,要他避一避。

肖战忙戴上帷帽遮面。

方则中掀了帘子与外头人说笑。肖战自另一侧悄悄也掀开帘子,隔着帷帽的白纱偷瞧。

洛阳城门下,贩夫走卒熙熙攘攘,马车牛车来来往往,一如往昔,好不热闹。

肖战叹道:“这洛阳,一点儿没变呀。”

琑儿心生好奇,探头探脑看车外,惊呼:“爹爹,这里跟扬州一般热闹呢!”

琑儿喊得太快,肖战没能及捂住他的嘴,叫莫东光他们听了去。

莫东光疑惑:“怎么听着车里有小娃娃?”

王一博失笑:“犬子顽皮,幸得方老指点诗书,这会儿正是听学的时辰,就在方老车驾中受教。”

刘兆感慨:“若有方老教授诗书,令郎必成大器,不知我家几个孩子可有幸也从旁听教,得方老传道受业?”

方则中抚须朗声笑:“老夫闲居多年,也不是什么名家大师,不敢说传授。只是他日若有空闲,叫孩子们来同我说说话,叫老夫的小院热闹热闹也是好的。”

孙副将看时辰不早,催促道:“王将军,不若早些入城,圣上还在宫中等你复命。”

车驾又起程,肖战抱着琑儿,看牢他莫再叫嚷。

“爷爷,您年事已高,切勿太过操劳,若整日都有娃娃来你跟前吵吵闹闹,您可招架得住?”肖战问道。

方则中冲他眨巴眼儿:“我身子骨硬朗得很,还有些力气呢。京城里的高门大户规矩多眼光高,我趁此时机多见见那些京官子弟,在他们面前挣个薄面,往后你们父子俩在那些官眷堆里也自在些。”

肖战听罢动容难言:“多谢爷爷替我着想,只是我没用,总要爷爷为我操心。”

“你啊你……”方则中深叹,望着肖战,眼角满是笑意,“你始终有一颗赤子的良善之心,岭南一行救了那许多性命。我认下你这个孙儿,替你多多谋划,是我愿意,我不亏。”

对外,王一博与肖战尚未成婚,不好住在一处。早在太夫人一行动身之前,赵长千就快马回来,暗地里布置下一座两进两出的小院,留作肖战他们几人回去后的安身之所。

王一博要先行回将军府更朝服入宫,肖战则要去洛水之南慈惠坊的那座小院子落脚。

王一博此行入宫尚算顺畅,圣上于武成殿宣见,几年不见,小皇帝眼见着长大成人,眉眼凌厉了几分。

此回君臣再相见,皇帝暂且抛却从前洛阳种种,只详问了岭南军务与扬州这几年的繁杂政事,嘘寒问暖几句,尽显亲近。

王一博有问必答,也似早忘了几年前洛阳那一遭腥风血雨。

说了半天的话,小皇帝翻出了御案上一封军奏,虽说已看过,仍旧好奇,便打开再看:“爱卿于岭南送来的军奏中说,你行军剿灭逆臣之时,有一民间医者予卿之臂助良多。又说,他骗杀逆贼之子,再与人献计根除疫病,屡立军功。朕实是好奇,怎样的民间郎中竟能在战场上临危不乱、生死不惧,又如何杀贼救人。此人或可赏赐,以为一段佳话,一可定民心,二可扬天下正气,告诉百姓,心向正统方可前程锦绣,追随逆党绝无善终善了。不过奏本上写得不细,再说说看。”

王一博顿了顿:“实在是他身份特别,奏疏须经朝臣抄录,臣不便细写。”

“身份特别?什么身份?”

“他是一位坤泽,不忍岭南百姓饱受欺压,故而掩藏身份潜入敌营帮臣打探消息。臣既想替他讨赏,又恐他潜入军营里应外合一事传扬出去,于他名声有碍。”

小皇帝扬了扬眉,点点头:“朕愈发好奇,爱卿上前来,私下与朕说说就好。”

莫东光迎过王一博入城,早在王一博刚回府更衣时就送来邀帖,说是于城中明月楼摆下席面为他接风洗尘,要他面圣后早些过来赴宴。

莫东光是个急性子,送过邀帖,又恐王一博出宫回府后因与家中久别重逢,有许多话说,耽误功夫。思来想去,他驱马在街上逛过一圈,便早早去归义坊将军府外等王一博,欲待王一博一回来就将人劫走。

王一博刚从宫城回来,手还没离缰绳,即刻被莫东光策马迎上来。

“你让我好等,明月楼的宴席早已布下,丛将军与孙将军他们两个早就去那儿候着,就等你了。刘补阙也在,另还有两个朝中老熟人。”

王一博被他火急火燎的脾性逗笑,连连告饶:“莫将军稍待片刻,我这就去更衣,就来,就来。”

王一博被莫东光催着,急急忙忙换了常服,又急急忙忙跟着策马去明月楼。

一进厢房,迎面丛天海端了一碗艾叶水,用艾枝沾了往他身上洒,说是驱驱晦气。

莫东光在一旁笑哈哈抚掌:“否极泰来,否极泰来。宣平将军时来运转。快快快,落座,落座。”

丛天海也是个爽朗脾性,入座后,大笑:“既是官复原职,想来不久后,小将军又可统领我京卫营。”丛天海一杯酒一饮而尽,拍桌,“痛快!真懒得再受禁军的鸟气!这两三年真的够又够。”

孙副将调侃:“如今不该称呼小将军了,小将军征讨陇右立下大功在先,岭南一役威名赫赫在后,如今官复原职,定了亲事,又已为人父,更有圣上封赏,短短几年累累军功,我们该称呼王将军了。”

刘兆举杯附和:“恭祝宣平将军安然回朝。”

王一博回敬席上文臣武将:“还要多谢各位这几年在京中替我照看旧府与旧人,感激不尽,敬诸位一杯。”

有人敲门,明月楼的伙计新送进一碟肉,酱色薄片,色泽剔透,配以香醋。

刘兆忙招呼王一博吃:“王将军尝尝,这道是明月楼今年刚有的缠花云梦肉。你许久不在洛阳,应当是没吃过。”

王一博夹起一片肉,沾了香醋:“云梦肉从前我在宫宴上也吃过,敢问明月楼这道菜比之宫宴有何特别之处?”

“哎,这香醋不同凡响,乃店家用晋阳的陈醋配以西域的香料,更加上自家独门的酱汁调而和之。肉片软糯,沾上醋汁,咸香适口,入口即化,余味悠长,又不呛鼻。这是民间的口味,与宫中御厨的手艺相比,另有一番滋味。”刘兆说到得意之处,还并拢二指于半空之中搅了搅。

王一博尝了一口,的确香糯馥郁,皮嫩肉烂,肥而不腻,瘦而不柴,醋汁更勾人胃口。思及肖战赶路的时日吃得不好,王一博叫赵长千进来,低声吩咐他点一盘,悄悄送去慈惠坊给肖战尝尝。

刘兆耳尖,隐约听见王一博提到“公子”,笑问:“总听说王将军新定的亲事是方老的孙子,却还不知你们究竟是如何结下姻缘,今日席上将军不妨细细说来,好让我们听一听。”

王一博浅浅一笑,说得半真半假:“乃是我在扬州为官时,受扬州大都督之命往齐州运送粮草,因缘巧合与他相逢。我见他行医济世,不卑不亢,又有救贫扶弱的慈悲心肠。我深为之动容,觉得与他投缘,邀他一同南下去扬州。路上相谈甚欢,我对他生了情分,打听得他竟是方老的孙子,是因痴迷医术才出门游历。我便忙托请江南的故交世叔请来方老,我当面提亲。”

刘兆点头直笑:“好缘分,好缘分。方老虽已不在朝中为官,但三朝宰辅声名在外,天下间多少英才都曾受他提拔之恩。你二人不只是一桩好姻缘,也是一门好亲事。”

两人正说得高兴,莫东光仰头一杯酒,莫名其妙地笑:“你在齐州遇见了他便请他同行回扬州?人家也愿意?该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刘兆杯盏停滞,笑意僵止:“……”

王一博欲言又止。丛天海险些笑出声,赶忙喝酒遮掩,桌下膝盖碰了碰身边的孙副将。孙副将置若罔闻,装傻充愣,只顾吃菜。

另两个席上文臣只好打岔说笑:“莫将军可真会打趣儿,险些叫我们以为你故意挤兑宣平将军。”

莫东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如何挤兑他了?我巴不得他早些成亲,我好去喝喜酒!不醉不归!”

话是总算圆了回来,席上众人松一口气。

王一博又举杯敬酒:“亲迎诸事万事俱备,今日御前我已提前告假,婚期就在下个月月底。届时还望诸位赏光。”

众人回敬:“好说好说,下个月,一定到。”

散席后,王一博拜别几位京官,与赵长千骑马并行,问道:“莫将军这两年在京中可有什么不顺?”

赵长千答:“属下打听得,他两贬两升,不过好在兜兜转转仍旧是兵部尚书。”

“可打听清楚因何而贬?”

赵长千叹口气:“莫过是他性急嘴快,说错了话,得罪了人,惹气了陛下。”

果不其然。王一博失笑,摇摇头。

发觉此刻自己身处之地离肖战小住的惠慈坊不远,王一博停下马匹:“叫你派人送菜去惠慈坊,肖公子可有带什么话?”

赵长千想了想:“公子托随从带话回来,叮嘱将军酒后骑马切记慢行,回府后记得喝一碗醒酒汤。”

王一博勾起嘴角,拽了拽缰绳继续往前。

“将军不去看看公子吗?”赵长千不解。

王一博抬头看了看天色:“快至宵禁,我若去看他,赶不及回将军府。他们今日刚刚落脚,住处人多眼杂,我就不去添乱了,免得叫他落人口实。”

王一博挥动马鞭往将军府回。赵长千在原处晃了晃神才急忙骑马跟上。

初月东升,闭市的鼓声自身后远远传来,街上人烟已稀。王一博策马在前,赵长千夹紧马腹紧跟王一博,心生无尽感慨。

自扬州至洛阳一路奔波,途径各地驿站,外人面前将军与肖公子都要逢场作戏恪守礼节不敢亲近。算来他们已许久没能好好说说知心话。若是从前,将军当是不会在乎什么宵禁与否,不会顾忌什么人言可畏,今日定当要去看看肖公子,甚而忍不住留宿一晚享享风流。

哎……赵长千默声轻叹,有些想笑。

将军的性子,的确是变了一些。

三月末,宣平将军军功特赦,领旨回朝,官复洛阳十六卫正三品大将军,领京卫营统帅金印,翌月归任。朝中文武百官,贺喜攀旧者近半,疏远陌路者近半,又有不亲不疏者二成。自始至终太皇太后未曾露面。虽朝臣各怀心思,总归大局已定,京城风云又起。

莫东光没多少心思管什么劳什子朝堂风波,他倒是很想早些喝上宣平府的一杯喜酒。从前王一博未曾遭贬时,乃朝中同僚里少有愿意与他坦诚相待又不使绊子之人,时有在他为朝务头疼时愿意出言两句指点迷津。

当年王一博明明身负军功依旧被贬黜出京,莫东光深为之不平。这两年他仕途波折更觉与王一博同病相怜,不免心生亲近之意。

今日下朝,王一博在皇城门一条街外拦住莫东光的车驾,邀他同游别苑叙旧,莫东光想也不想,一口答应。

别苑还是旧模样,秀水青山,聚天南地北之奇景于一园,楼阁亭台恢弘不失典雅,梁柱壁彩炫目又添庄重。总之是一块宝苑。

二人去的还是从前常比试身手的演武场。演武场的小厮和侍卫都换了新人,自来别苑当差还未曾侍奉过主君,初见王一博来此,各个胆战心惊,从旁陪候时大气不敢喘。

侍卫奉上弓箭,王一博与莫东光比试过一遭射艺,并坐饮茶小歇。

莫东光久违地喝上将军府别苑的茶,熨帖舒畅:“王将军今日请我来此,只是为了比试射术吗?私底下没有旁的话要说?”

“莫将军懂我,倒是真有一事相告。”王一博亲自替莫东光斟茶。

“但说无妨。”莫东光很是爽快。

王一博顿了一顿,怅然远望:“莫将军可还记得,几年前你来我的别苑,在此遇见一个坤泽?他陪我射箭,为我斟茶擦脸,很是体贴温柔。”

莫东光想了一想:“记得。你的妾室嘛,你那时很宠爱他,只是后来他运气不好,产子之日遇上禁军刁难,没了性命。唉,他也是可惜,辛苦为你生下长子,却不能得好报。”

王一博也跟着叹气:“他出身良家,委曲求全在我身边侍奉两年,且不说功劳,苦劳亦不少。我却让他受诸多委屈,始终觉得对他不起。外任扬州这三年我始终不能释怀,不知如何能弥补对他的亏欠。”

莫东光疑惑不解:“你今日怎突然提他?”

王一博唉声叹气:“我心中歉疚数年,本以为余生都不可解,没想到上天眷顾,予我良机,或可弥补当年缺憾。”

“此话……何意?”莫东光越听越糊涂。

王一博凑上前,小声说:“莫将军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我在齐州偶遇方老的义孙在外游历行医,甚觉投缘,邀他同行?”

“是啊……”莫东光侧耳倾听,一头雾水。

“你可知我为何会一眼觉得他与我投缘?”王一博又小声问。

莫东光摇头。

“不瞒莫将军,此事我都不曾告诉旁人。”王一博又往他耳边凑了凑。

莫东光不禁也将耳朵又往前凑了凑,而后听见王一博告之他惊天秘密。

“方老的这位义孙,竟与我当年亏欠良多的故人,七八分容貌相似,七八分神韵相似,如此合一,竟似一模一样。我当初于齐州一眼见他,就觉是上天怜我,故人复生,许我一段前世姻缘。”

莫东光目瞪口呆:“啊?这么巧……”莫东光挠头想了一想,惊悟,“那不对啊,你……你这是拿人家当前尘故影,以旧情赋新人,牛头不对马嘴啊……方老若是知晓你为此缘故才求娶他的爱孙,他可不得……”

“嘘……”王一博竖起手指于唇前,告饶,“莫将军千万小声。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望王莫将军顾念你我交情,替我遮掩。”

莫东光无话可说,甚至有几分责怪:“你你你,你这,你这也太不地道。”

王一博不说话,惆怅低眉。

莫东光很不放心,好心叮嘱:“成了婚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不能因他长得像你的旧人,就只顾在他身上找旧人的影子。你得记得他终归不是你从前那个养在后院的小妾,而是大名鼎鼎的三朝元老、先帝恩师,方则中的义孙,你往后的正室少君,你可不能叫他受委屈。要不方老面前你说不过去。”

王一博一本正经:“我明白。多谢莫将军提醒。”

莫东光欲言又止,左思右想,总觉得此事不稳妥,不厚道。

为难地揉了揉鼻子,莫东光无尽慨叹:“你那个妾室是个可怜人,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这个少君,也是个可怜人,蒙在鼓里……”

看王一博一手支在唇前不知在想什么,莫东光重重拍他肩膀,说起掏心窝子话:“兄弟,听大哥一句劝,过往情谊是不该忘,但也要惜取眼前人,如此日子才能过好。听你所言,这位方家孙辈也是个好人,你不能负他。”

“是是是。”王一博认真点头,“故我有一事相托。”

“说。”莫东光一口应下。

“还请莫将军附耳过来。”

莫东光又将耳朵伸过去。

方则中落脚惠慈坊后,京中有几位曾受提拔之恩的朝臣私下里递上帖子,登门拜会,也有两个悄悄带了家中儿子来,想求方则中指点诗书。

卢凌这几日都在小院忙里忙外,帮着方则中招待了几个,推拒了几个。今日无人登门,卢凌就来陪肖战说话。

肖战是待嫁之人,不便多见外客,又不能见王一博,便一直躲在后院筹备婚事。

今日将军府有人送来十来匹布,要肖战挑了中意的花色好去做昏服。

“公子虽是坤泽,却是男子,身无官职,按例,亲迎当日应假绛公服,服上可有暗纹花色以为雕饰。这几匹都是将军亲自挑选过的,上好的布匹,公子挑一样最喜欢的来,老婆子我亲手为公子做嫁衣。公子尽可信赖老婆子我的手艺。”送布匹来的裁缝婆子笑呵呵说道。

肖战选了一匹,扯出一段比在身上问卢凌:“这个花色可好?”

卢凌打量一番:“纹式暗,瞧着闷。”

“纹式暗的也显庄重。”肖战嘀咕,又扯开第二匹往身上比,“这个呢?”

“那这一匹花纹太艳,不庄重。”卢凌吃着果子又道。

肖战犯了难,又扯了几匹布去铜镜前比划,总不敢这么快定下。

“我不懂洛阳的诸多规矩,叫我自个儿选,我怕选得不好有失体统。”肖战左右为难。

一旁裁缝婆子奉承:“公子哪里话,这些布匹全都是合规矩的,公子只挑自己最喜欢的就好。公子生得俊,什么花色穿着都好。”

“就怕我自己眼光不好呢,挑的不是最好的。”肖战又回头问卢凌,“这个花色呢?不算繁复也不算简单。”

卢凌直挠头:“别叫我选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些好布料,我选不好。”

肖战左右为难,愁闷自己没见过世面,不懂高门贵臣家亲事的细枝末节,身边也没个能出谋划策的。方老倒是见过许多世面,可他只为儿子操劳过娶亲,不曾操劳过出嫁,也不懂太多坤泽成婚的规矩。

“你们将军说,这些布匹须何时挑好?”肖战问裁缝婆子。

“将军说,最好就在这两日。婚期临近,得赶紧赶制昏服了。”裁缝婆子答。

“唉……那容我再仔细挑一挑,最晚明日就挑好成么?”

话音落,外头来人通传,说是有人递了拜帖,拜会肖公子。

“嗯?京城中有什么人竟会要拜会你”卢凌好奇。

“我也不知呢。我在洛阳也不认识什么人呀。”肖战接过拜帖来看,一看吓了一跳。

“谁啊?”卢凌追问。

肖战有些没缓过神:“兵部……兵部尚书莫将军的夫人……”

莫夫人此人肖战从前也是曾听王一博说过。她与莫将军青梅竹马,同是出身乡野,同是性情豪爽,她自年少时陪莫将军吃苦受累东征西讨,直到莫将军擢升京官将职,她也荣封诰命。

多年夫妻,自贫贱至显贵他二人都不曾离心,是为京城一段佳话。与莫将军心直口快四处得罪人不同,莫夫人于京城官眷之中倒是有几分如鱼得水,也算为莫将军添了不少臂助。

素不相识的,她怎会来见自己,肖战不甚明白,不敢怠慢,速速出去迎见。

莫夫人果然是个豪爽的性子,肖战刚到厅堂,还没开口,就被一位眉眼灵亮的,圆盘脸、杏仁眼的女子迎上来。

“叨扰叨扰,我今日原也是为带我不成器的儿子来方老面前认个脸。那混小子顽皮,读书不精,这会子正听你爷爷说诗呢。我听闻你也在家里,就冒昧想见见。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是一位神采奕奕的俊朗公子!”莫夫人笑哈哈拉肖战坐下,理了理衣裙。

“谬赞了。我这几日忙着婚事,不知莫夫人今日来,怠慢了,望夫人海涵。”肖战颔首。

“说什么客气话,我家夫君与你家夫君都是旧交情,我们本就亲近,何须在乎虚礼?往后我府上你们两口子想来就来,你们宣平府,也容我们两口子想来就来。我厚着脸皮说句没分寸的话,我们就当是一家人了。”莫夫人爽声直笑。

肖战见过许多矜持婉转的官眷,有些招架不住这么个直爽敞亮的官门夫人,敛眉笑:“尚未成婚,说什么我家夫君。”

“哟,是害羞了。”

肖战笑而不语。

莫夫人碰他肩膀:“有什么好羞?一句你家夫君就听不得,那等到了成亲的日子,催妆诗你还听不听得?百子帐里闹洞房的荤话你还听不听得?”

“咳咳。”肖战清清嗓子,求饶,“听得,听得,还请莫夫人饶命,务言。”

莫夫人笑得前仰后合:“好好好,早听说你脸皮子薄,我不逗你了。”

“听说?”

莫夫人憋住了笑意:“那可不是,宣平将军知我要来拜会,特意托我家老莫传话,说你初来乍到,求我别乱逗你,多多见谅,让着你些。瞧瞧,多会心疼人的一个乾元。”

肖战十分诧异,片刻之后,抿唇轻笑不语。

莫夫人捏起桌上糕点浅尝:“嗯,这贵妃红清甜,哪家铺子的手艺?”

“这是我自个儿做的,莫夫人若是不嫌弃,我回头让人给你包一些走。”肖战答。

莫夫人眉开眼笑:“那好那好。我啊,从前食不果腹的苦日子过多了,入京之后就好一口吃的,山珍海味吃了许多,渐渐口味也养刁起来,最爱到处搜罗口味稀罕的吃食。你手艺这般好,同你结识是我的福气。”

“莫夫人爽朗豁达,快人快语叫人听得舒心,同你结识也是我的福分。”肖战又颔首。

莫夫人吃了一整块贵妃红,擦擦嘴角:“初次见面,我也不好只张嘴吃你的。来人,礼拿上来。”

莫府的随行丫鬟捧来一只木盒,打开给肖战看。

里头一柄莹润的白玉折扇,通体透白,扇柄雕凿竹叶云纹,鬼斧神工,一眼瞧着就稀罕贵重。肖战急忙推说不要。

“拿着。我先前还说,我们两家早有故交,往后就跟一家似地走动。我家儿子还在你祖父那儿听训呢。你若不肯收我的礼,那岂不是不想同我走动?”莫夫人佯装责怪。

“不是不是。莫夫人错怪我了。礼物贵重,我无功不受禄。”肖战赔笑。

“哪里是无功不受禄,一会儿你祖父若是嫌弃我那儿子笨,不肯收,还望你美言几句。”莫夫人又笑哈哈催促肖战快将玉扇收好。

肖战着人收了玉扇,身旁莫夫人又忍不住尝他做的糕点。

“我听我家老莫说了些你的事知晓你痴迷医术,游历四方行善施医,给贫苦人瞧病。我平生最佩服你这般菩萨心肠的人。”莫夫人品着糕点,“我也是贫苦出身,与那些百姓感同身受,你对他们有恩,我瞧你,就好似你对我也有恩。”

“不敢当,不敢当。”肖战有几分难为情。

莫夫人忽地正了脸色:“不同你说笑。往后你但凡有难处,只管找我,我能帮就帮,不能帮,想法子也帮你。”

“多谢莫夫人热心肠。”

“就比如,你初步来洛阳,人生地不熟,身边懂出嫁规矩的长辈又少。你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莫夫人笑。

肖战想到自己今日正为挑选昏服抓耳挠腮,可又不敢言明,怕是给人添麻烦。

莫夫人看出他为难,自夸道:“不瞒你说,我来洛阳多年,常与文臣武将的夫人、少君们来往,走得近的门户有什么大小喜事常会请我去帮衬。我帮着操办过的嫁娶大礼没有十七八也有四五六。这你还是能放心的。”

肖战也确实拿不定昏服的主意,直言:“确实有一事正为难,今日裁缝婆子送来布匹要做昏服,我不甚熟知洛阳的礼制规矩,不敢轻易定夺。”

莫夫人拍掌直笑:“这不是难事,布匹在哪儿,走着,我替你看看。”

有莫夫人这个老江湖在,肖战心定了不少,果然只花了小半个时辰就选定了昏服。

前院来人传话,说是方老考校过后,定下收了莫家的少爷教授书文。

莫夫人喜笑颜开,带上儿子告辞,兴冲冲说过两日还来,继续替肖战的亲事出谋划策。

肖战隐隐猜出莫夫人今日到访与王一博有莫大干系。可王一博自入城后始终未曾来见,只隔三差五差人传话送礼。

肖战不得已,写了一封信细问,让人偷偷送去宣平将军府。

「多日不见,牵念愈深,不知无恙与否,望君安好,万勿操劳过甚。」

肖战写罢搁笔,低声埋怨:“不来看我也罢,也不知托人传一封信。看来是婚事板上钉钉,你便不牵挂我了。”

没成想给肖战送信的小厮刚出门,就撞上乔装打扮的赵长千,竟也是送信,交于肖战。

肖战等不得先送赵长千走,接过信急忙拆开看。

王一博的书信写得一笔一划,尽显珍重。

「多日不见,一切安好,卿卿勿念。听闻莫夫人今日造访,无须顾虑,出嫁事宜尽可托付。」

“原来真是你搬的救兵。”肖战嘀咕。

「近日操劳,筹备亲迎,不便相见。佳期将近,勿急,勿急。」

肖战合上信。他可没急。

“你们将军这些日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可别叫他太累了。”肖战叮嘱赵长千。

“将军近些日很是精神,筹办婚事一概亲自过问。为了迎娶公子,他可有使不完的力气。”赵长千揶揄。

“还是叫他别太累了。你且等等。”

肖战跑去取了今日新做的贵妃红。莫夫人夸过,不管真假,应当也不会差。

肖战将糕点交给赵长千:“我清晨新摘的桃花,凝着露水,洗净一瓣一瓣碾碎揉进面里蒸,清甜着呢。你带给他吃,就说……”

肖战面庞微热,说不出口,还是取了纸笔来写。

「此院此门一枝红,不为日暖并春风。桃花堪折盼君折,因恋墙外牡丹浓。」

肖战捧着王一博送来的信笺回屋里,撞见卢凌坐在他外屋吃他桌上剩的糕点。肖战没心思搭理他,找出一只木盒子,将王一博的信小心翼翼放进去,再锁好木盒。木盒里尽是从前王一博写给他的信,他一封一封,一纸不差地悉数珍藏了起来。

卢凌呷一口茶水,瞧他收信、藏信,视若珍宝的模样,分外嫌弃,摇摇头:“没出息。”

“我怎么没出息了?”肖战便收木盒边回嘴。

“啧……”卢凌又喝茶,“恨嫁,恨嫁得不害臊,我瞧你是一日都多等不得,恨不能今夜就被人抬去将军府。也不知他有什么好,京城里都传他从前就是个欺男霸女的恶棍将军。就你把他当块宝。”

“谁这么说的?”肖战冷了脸。

卢凌茫然且无辜:“就街上啊,我这几日逛街打听来的。反正洛阳的老百姓里在传,归义坊宣平将军府的王小将军,从前惯好仗势欺人、作威作福、横行犯上,这才被圣上贬了。”

肖战气不打一处来:“他是哪般人,外人哪里知晓?要他们外人胡乱评说?”

卢凌撇撇嘴,继续吃点心。

肖战看他就不顺眼,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贵妃红,扔进蝶子里,连盘端走:“瞧你自己吧,老大不小,不成家不立业,就知吃吃喝喝,上街乱跑,听人嚼舌。”

“别抢我的糕点。”卢凌不服气。

“什么你的,是我做给小将军的,没你的。”肖战捧着那一碟点心往里屋跑。

卢凌没吃过瘾,忙起身追:“你今早蒸糕时也没说是给他做的,怎这会子就是给他的了?他的不是已经叫人带走了吗?我今日还没吃够,再给我吃一块。”

肖战不理会。

卢凌威胁:“你再不给我吃,当心出嫁那日我不背你出门。”

肖战回身就要踹他:“要你背,我自己也能走。”

“哎哟……你踹我,不就是气我说你家小将军坏话了吗……”

后几日,莫夫人依旧时常来,或是捎上自家儿子来听听方老的指点,或是干脆单是来找肖战说说闲话,帮他的婚事出出主意。肖战自然不胜感激,只是觉着,为何莫夫人时不时总让人觉得话中有话。

譬如今日,莫夫人来与肖战一同定夺亲迎当日下婿的难题,商议商议到时如何为难为难王一博。

肖战听着莫夫人出的诸多难为人的鬼主意,光一想想,就先替王一博捏把汗:“要不,还是少难为他些。他刚刚归京不久,又要操持婚事,亲迎那日亦有许多事要烦心,累得很。”

莫夫人听得想笑:“你还没过门呢,就这么早心疼起他了?”

肖战不好解释他与王一博的渊源,只得干笑:“我想着毕竟往后是一家人,我自该多替他打算些。祖父也教导我,要学会多体谅。”

莫夫人轻叹一口气:“你总是多体谅人家是好,也要顾及自己莫受委屈。”

“我能受什么委屈呀。我与他相识也有一段时日,他的品性我看在眼里,我信他以后会好好与我相待。”肖战对莫夫人的话不以为意。

莫夫人语重心长:“你说他会好好待你,我信。可两口子正儿八经过日子终归要牵扯数不清的细枝末节,不是单他有一颗好好待你的心就能万事不愁。余生几十年,你还是要多多为自己思量。”

肖战展颜一笑,反倒宽慰起莫夫人:“我很为自己思量着呢。”

莫夫人却觉得肖战没多当真,更放心不下:“瞧你这傻样子。成亲以后,你记得好好待自己,可以体谅迁就夫君,却不可凡事不想自己,只顾委屈自己。谁敢总让你不顺心,你就同我说说,我给你出主意。”

“我知道,我知道的。”肖战点头如捣蒜。

想来王一博若是敢叫他很不顺心,他定当要好好训一训王一博出气。

莫夫人絮絮叨:“爱吃什么就吃,爱穿什么就穿,你就是你自己,别乱听旁人说什么你学谁更好,像谁更好。若谁敢给你这个气受,你来找我,我给你评理。”

肖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我学谁?我像谁?”

“哎呀。我胡乱说的,哪有什么学谁,像谁。”莫夫人又转了话头,“话说,你可知新婿迎娶,厅堂奠雁有何规矩?”

肖战尚有几分疑云在心,又摸不着头绪:“啊,我,我……不知。”

“不知我给你说。”

莫夫人的话肖战没听明白,就是好奇何处此言。想来她是在洛阳听见了什么风言风语,疑当王一博是个不堪托付的乾元,故而多嘴了几句。肖战便也没放在心上。

送走莫夫人后,方则中与古大夫一同来找肖战。两人说是推了月底前一切外客,须专心筹备婚事,算来离大喜之日只有不到小半月,是得忙活起来。

小院里人手不够,将军府派了些打杂仆役前来帮衬,王一博依旧不曾露面,这回莫说是信笺,连个口信都没了。

肖战明白王一博军务与婚事两头走不开,可掰一掰手指算,他们二人自入京后就不曾再见一面,肖战不免还是难掩思念与委屈。

婚事在即,肖战不想许多,一门心思备齐自己大婚当日的一应物件,清点了几遍自个儿的嫁妆簿子。厚厚一本账簿,满满一院子大小木箱,都是王一博早在扬州就替他备下,又差侍卫从扬州运来的。

婚事一日一日近,肖战不知何故,又惧又怕寝食难安起来。古大夫的安神药一天一碗地喝,并不起多少效用,他依旧时常夜半梦及婚事,大骇惊醒,辗转反侧,浑身冒汗。

奇也怪哉,早先肖战日盼夜盼尽早成亲,眼看就要美梦成真,怎又害怕起来。想来也是没有王一博在身边,闻不着他的牡丹心想,才心绪不宁。

离成亲还有三日,入夜掌灯,肖战再度难眠,坐在窗边点一盏烛灯翻看自己的嫁妆簿子。怎么着这也算自己往后的体己,多盘算盘算,以后能用在实处。

正看着账簿,窗外风大,蜡烛险些被吹灭。肖战遮住灯光,起身要关窗。

墙角不知被谁扔来一枚石子,砸中窗下,咕噜噜地滚远。肖战探头看窗外地上,又抬头看远处。小院墙头上竟坐了个人,身披月光,曲起一膝。

“小将军?”肖战大吃一惊,开门去院子里。

“你怎么来了?还坐在墙上?”肖战欲跑去开后院门。

“不必开门。”王一博叫住他,“我偷偷来看你,你不开门,就是我自己冒失。你若开门让巡街的禁军瞧见,传出去就是你的不是。”

肖战止住脚步,抬头看他。清亮月光下,王一博嘴角含笑,眉目似水,墙边一树春末盛开的桃花,不及他身上幽幽飘来的牡丹香。

“大晚上,你怎么跑过来了?你虽是京官,也不好夜犯宵禁。”肖战拢了拢身上外衫,走近几步。

一墙之隔,传来赵长千的声音:“公子,你劝劝将军吧。将军今日与同僚吃酒吃醉了,散席后不顾宵禁非要乱跑。”

“你喝酒了?”肖战吃惊。

“嗯。有几位同僚,大婚当日不便露面,就先邀我小聚。我高兴,喝多了些,愈发想你,就忍不住来见你。”王一博支着额角揉了揉,笑问,“你这些日子,可想我?”

“我也想你啊,不是亲手写了信叫人送给你。”肖战走来墙下,与王一博咫尺之遥。

王一博没有下墙,肖战也不催他。

王一博忍不住笑,有些得意:“信我看了,记得很牢。桃花堪折盼君折,因恋墙外牡丹浓。”

“你休要说了,叫长千听见。”肖战打断。

赵长千在墙外忙答话:“回公子,我没听见。”

肖战窘然。王一博有些笨拙地解释:“他也喝了酒,醉了。”

“回将军,属下没醉。”赵长千辩解。

肖战忍俊不禁:“看来你们俩都醉了。”

王一博说不出所以然,跟着肖战笑,笑得傻呵呵:“没醉,我没醉。”

墙外赵长千又道:“公子,我也没醉。”

王一博微恼,回头对墙外抱怨:“多嘴。走远些。”

赵长千今日格外多话,看来是真醉了:“属下知道。属下真没醉。”

“走远些。”王一博撵人。

肖战低头憋笑。

王一博回过头来看他,看他笑,便也开心:“算一算,我们还有多久成亲?”

肖战故作沉思:“嗯……还有三日。”

“那按规矩,今日见过,成亲前便不可再见了,要不然不吉利。”王一博黯然。

肖战今日得见王一博,一扫多日的思念与孤寂:“可三日后,不就天天能见了?”

“是啊,就三日了。”王一博眼里泛着光华,与月辉相映,可莫名有些傻气。

肖战看王一博在自己胸膛袖口摸来摸去,好奇问道:“你找什么呢?”

“我……赴宴的路上买了个……买了个……”王一博一时想不起来。

赵长千在墙外插嘴:“买了个桃木簪,将军。上头雕了只小兔子,摊主的老手艺。”

赵长千不是走远了吗?何时又冒了出来?肖战发笑。

“对,桃木簪子,精巧玩意儿,配你。”王一博恍然大悟,在自己身上到处掏到处找,往自己袖口里瞅,“找不见了……”

“你醉得不轻,先回去歇息吧,酒醒了再找。”肖战站在墙根处,仰着头。

“要找,要找,特意买的。”王一博摸索靴筒与裤腿。

肖战怕他摔了,虚虚张开双臂。王一博一低头,他瞧见王一博发髻上的簪子,越看越不对劲:“你脑袋上那是什么?”

“嗯?什么?”王一博摸自己发髻,摸到一支桃木簪,咧嘴笑,“哦,在这儿。”

拔下木簪,王一博弯腰伸臂递给肖战:“拿着,虽不值什么钱,可雕琢得很是精巧。”

墙有些高,肖战踮脚接过木簪,往自己发髻上一插,抬头浅笑:“配我吗?”

“配。”王一博看得双目发直。

“将军,将军,有禁军巡夜!”赵长千嚷嚷。

“那你得走了。你与禁军毕竟不是一家,你这副样子叫他们看见不好。”肖战提醒。

王一博不说话,舍不得就此离去。肖战催过,也不舍得立即再催。王一博坐在墙头,肖战站在墙下,两人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一时都无话,也都舍不得道别。

清风徐来,月下树影摇曳。肖战又催促:“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

王一博依依不舍:“那好,我先走了?”

肖战也依依不舍,挥挥手:“回吧。”

王一博刚扭身欲跳下墙头,又转头道:“你……你等我……等我来接你……”

“好啦,知道了。”肖战又挥挥手。

王一博欲跳下墙头,再扭头回来:“我……我……你别急,我……”

王一博结结巴巴,肖战耐心等他说完。

王一博突然嘴笨得很,直挠头,话说不利索,急得在墙头挪了挪:“我是说,我嘶……”

王一博一时没坐稳当,“呲溜”掉下墙头。

肖战吓一大跳:“哎!哎你……”

墙头空空,不见王一博。肖战着急忙慌要去开后院门去看。

他刚走两步,王一博又“呲溜”蹿上院墙,手忙脚乱:“无事,无事,我又上来了。”

肖战止步,哭笑不得:“你,你究竟是要说什么?”

王一博抓耳挠腮,语无伦次:“你等我,等我三日后,来接你,革辂红妆,明媒正娶。”

夜风又过,春末的落花淅淅沥沥沾满肩头。花香袭人。

肖战叫晚春清夜的风吹得周身暖融融,眯眼笑:“好呀。”

“将军!将军!禁军举着火把过来了!咱们得跑!”赵长千脑子不清楚,瞎叫唤。

王一博忍无可忍,跳下墙头:“你小声些!”

“属下知罪……”

肖战在墙内,听见外头王一博怪罪赵长千,觉得有趣,便趴在墙上,贴耳偷听。

墙外两人上了马,王一博醉醺醺问:“禁军在哪儿呢?”

“是街上灯笼,属下看错了。”赵长千醉醺醺答。

肖战噗嗤笑出声,趴在墙上听马蹄声渐远,忍不住揶揄:“瓜兮兮……”

三日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自那日月下偷偷与王一博相会后,肖战精气神好了许多,睡得着吃得香,转眼到了大婚之日。

肖战安生了三日的心今天一早又乱跳不停,好在莫夫人代王一博,特意指派了个嬷嬷来,好跟着肖战,帮衬引路,陪他去将军府。

依制是昏时成礼,惠慈坊今日有喜事,方家小院外几条街都热闹。院里的下人也一大早起就兴高采烈,东奔西跑地张罗。

肖战在后堂沐浴、更衣、梳发时,院子里小丫鬟一趟一趟往他屋里报信。

“公子,公子,将军府的迎亲车驾到了!长长一条街的人马,好威风!”

彼时肖战尚在更衣,闻言慌张:“是要走了吗?是要走了吗?”

引路嬷嬷按住他的手腕,帮他穿外衫:“莫急莫急,公子歇着,早呢。”

“公子公子,前堂王将军在奠雁了!”

彼时肖战在梳头,闻言大吃一惊,猛地扭头问话,扯得头皮疼:“可是来不及了!”

引路嬷嬷掰正他的脑袋,笑呵呵安慰:“莫急莫急呀公子,奠雁还要些工夫呢,何况还要下新婿。”

小丫鬟要走,又被肖战叫回来:“哎哎,你出去看着,随时来报,偷偷告诉卢凌,莫太为难他,堂堂将军,不能叫他在外人面前下了脸面。”

“奴婢明白。”小丫鬟一路小跑又去探。

“公子公子,方老让将军背书呢!说是背不出来不准结亲!”小丫鬟急匆匆回来。

“啊?那他背出来了吗!”肖战又被掰正脑袋,戴上玉冠,插上发簪。

肖战不能扭头,只得余光瞧小丫鬟:“他背出来了吗?”

“背……背得磕巴……”小丫鬟答。

“背什么书他那么磕巴?”肖战火急火燎追问。

“《宿曜经》。”

肖战替王一博急得坐不住:“他又不是和尚,他哪会背经文……”

身后嬷嬷又劝:“公子稍安勿躁,车到山前必有路,将军肯定有法子的。背不出来,就认罚几杯酒呗。”

肖战挥手:“再去,再探。”

丫鬟又去,又探。

“公子,公子!外头在作催妆诗了!”小丫头回来了。

彼时肖战已更衣齐备,坐着吃些喝些好攒攒力气:“他作了什么诗?”

小丫鬟没听见,只好出去问,问过跑回来:“有一首常听过的。「催铺百子帐,待障七香车。借问妆成未,东方欲晓霞。」”

肖战喜滋滋吃着玉露团。

“还有一首我没听过的。”

“嗯?什么?背给我听听。”

小丫鬟想了一想:“院外门外一香浓,不盼日暖盼春风。春风堪折桃花蕊,落入墙外牡丹丛。”

肖战一口茶险些没咽下去,耳夹生热:“再去,再探。”

“不必探了,催妆诗作完,公子就得出门了。”引路嬷嬷扶起肖战,替他理婚服。

“帷帽拿来,帷帽拿来,给公子遮一遮脸。”嬷嬷喊。

肖战急急忙忙漱口,急急忙忙低头,让小丫鬟帮他戴好帷帽。

“扇子,扇子……”肖战伸手乱找。

“在呢,在呢,老婆子都记着呢。”嬷嬷将一柄乌木红面的折扇放进肖战手里,提醒,“公子切记,到了夫家,等将军替你摘下帷帽,再打开扇子遮面。”

“好好好,我记得我记得。”肖战默记。

想当初他同阿肆结亲,换上新衣出门,坐上牛车,到了夫家拜过父母便也了了,何曾想京官的成婚规矩这么许多。

门外已有人在喊“催新人”。肖战被催得一哆嗦。

嬷嬷搀住肖战的胳膊,轻言轻语:“公子莫怕,我们,该出门了。”

肖战屏息以待。帷帽的薄纱之外,屋门敞开,昏黄的晚霞闯入眼帘,门外隐隐约约站着个人,一身绛色公服,披一身霞光,看不真切。他身后,喧嚣吵闹,人头攒动。

身边吵嚷喧闹不止,可肖战却真真切切听见了他对自己柔声轻语道了一句:“手给我。”

门外喜乐吹打,面前的人从嬷嬷手中接过肖战的手腕,力道轻轻,他便不由自主跟了出去。

墙头落日彤彤,春末晚霞照人暖。院子里笑声不绝。肖战跟着王一博去前堂拜别方老,踩着落日余晖一步一步往外走,直至跨出门槛去。

肖战稀里糊涂登上辂车,跟着将军府的人马往归义坊去,路上遇人障车,耽误了些工夫,等到将军府正门外,天色擦黑,将军府的下人早早在府门内外挂满红灯笼。

肖战记得嬷嬷嘱咐过,辂车若停,侍娘挑开车帘,他就该下车。

隔着帷纱,肖战入夜眼睛不好,模模糊糊瞧见车帘被挑开,他便半瞎子似地摸着车壁钻出去。钻出去却有些懵,车下并不见脚凳,肖战特地偷偷掀开帷帽一角偷看,的确不见脚凳。

这要他如何是好?径直跳下去?他跳是能跳,可会不会有失体统?肖战为难,不敢乱动。

将军府门外众人看他不动,也不明白他此举为何,窃窃私语起来。

肖战面上霎时滚烫,不知所措,恰听见王一博的声音:“掌灯。”

一群丫鬟提灯笼过来,照亮肖战脚下的路,肖战总算看清楚了一些。听见王一博的声音,肖战便不那么慌张,打算下车。

却在此时,王一博一跃下马,径直走过来,站在车前。

肖战以为他顾念自己眼睛不好,要搀扶自己,遂想伸出手。王一博并不动。

肖战更一头雾水,闹不清楚王一博究竟要作甚。

说时迟那时快,王一博一掀衣摆,左膝点地,明晃晃跪在他面前。

宣平将军府门口,所有丫鬟、小厮与一众侍卫霎时齐刷刷俯首行礼,异口同声,声如洪钟:“宣平将军府,恭请公子下车!”

话音落,众宾客鸦雀无声,就连吹打的喜乐都一并停了。肖战自然也傻了眼。

傧相高喊了一句:“迎新人入门。”

吹打的喜乐才又响起。

嬷嬷笑嘻嘻搀着恍恍惚惚的肖战,安慰:“公子,踩上去,下车吧。”

肖战不记得成婚有这个规矩,糊里糊涂,硬着头皮一脚踩上王一博的后背。王一博右手支地,稳稳撑住了他。

等到肖战双脚落地,踩在丫鬟铺好的毡席上,众人与他这才略微缓过些神来。

肖战头上帷帽被摘下,打开乌木折扇遮面时,又听见王一博在他耳边轻语,对他说了今日第二句话。

“阿赞,跟着我,我迎你过门。”

肖战仍旧懵懵懂懂,被王一博牵着手腕往前走,低着头。

唢呐吹打,宾客欢笑,却未遮住王一博轻轻柔柔的一句低语。

“抬起头来,阿赞。”

肖战自知失态失礼,赶紧昂起头来。

两人一步一步往前走,王一博话音依旧很轻,却清晰无比:“记着,你是踩着我王一博的肩膀,堂堂正正,迈进了我宣平将军府。往后,都不要低头。”

隔着一纸红扇,肖战眨了眨眼,点了点头,眼眶顿时红了。

踩着毡席跨过将军府正门,一步一步往将军府里去时,肖战忽地听不真切耳边的笑声与吵嚷,神思不知不觉飘远,飘到他初来洛阳的几年前。

肖战第一次真切知晓王一博,就是在白日洛阳热闹的大街上,他同阿肆躲在街边的人群里,阿肆远远指着威风凛凛路过的一队人马,告诉他那是宣平小将军的车驾。那时的肖战,大灾之后侥幸活命,能有一口饭吃已心满意足,从不敢想自己能与达官贵人有什么牵扯,只是隔着来往百姓,匆匆看了一眼,便抛诸脑后。

耳边鼓乐齐响,丫鬟转毡至新人脚边,傧相高呼吉语。

肖战第二次知王一博,是在与阿肆的新婚大礼之上,阿肆牵着他走到一个不苟言笑的年轻富贵公子面前,教他跪拜,教他磕头。他懵懵懂懂跟着阿肆说,草民见过小将军。那时的他很是疑惑,堂堂朝廷的将军,为何要在区区小侍卫的新婚席面上耽误时辰。

傧相引路,领新人往青庐去:“新人往东南——”

肖战再见王一博,是跟随刘大娘前来投奔阿肆,他们不得头绪,苦等在将军府后门,却不知走了什么运气巧遇王一博。那时他已不太记得王一博的模样,只记得王一博是主子。大病一场并未好全的他昏昏沉沉跪在王一博面前,不敢乱说话。那是他承蒙恩典,第一次走进将军府,府内雕梁画栋直叫他不敢抬头。

“往东南,入百子帐——夫妻并拜——”

肖战记得第二次进将军府,是跟着阿肆。阿肆为他在府内寻了一门差事,领他进府时,特意遥遥指着将军府东南面千叮咛万嘱咐,「那头是东苑,太夫人与老夫人住在那处。那头是南苑,少夫人住在那处,往后小将军若有姬妾,也该住在那里。总之那一片儿尽是将军府的女眷,除却小将军的亲信手下,连我们这些散卫也轻易靠近不得,你也千万别凑近,免得冲撞了她们,惹来祸事」。

王一博停步,肖战跟着停步。面前龙凤烛火通明,老夫人坐于堂前,笑容满面。

傧相高喊:“一拜——”

肖战当时如何想来着?他想着,「打死也不过去东南面,那是将军家眷的地界,和他也八竿子打不着干系」。

肖战随王一博叩拜。

“二拜——”

刚入将军府当差时,肖战深信这是一位心系百姓、刚正不阿、君子端方的好官。他听闻渝州饥荒,对自己道「是州官失职,京官亦难辞其咎」,说「若其中真有内情,应当为你们渝州百姓讨回公道」,又说「职责所在」。他哪里想到,这个小将军后来会做那些混账事。

“三拜——共结镜纽——”

王一博轻轻将红绳递来肖战手上,与肖战一同系上镜纽。

众人喝彩。

“入座——撒帐——”

王一博牵着肖战入座青庐,亲朋宾客一拥而来,起哄欢笑。

肖战受制于人的时日里,恼过恨过王一博,可后来又慢慢心软心疼,再狠心不得。那夜他看着王一博中毒受伤,在他面前吐血不止时,他是真真切切心如刀割,彼时他才大彻大悟服软认输,留在王一博身边。纵使留下,他心中亦有难以言明的委屈,和不知何日尽头的缥缈期盼。

侍女奉上银盘牲肉。两个孩童共捧来合卺酒一起等着。其一孩童竟是琑儿。肖战微微瞪大了眼。

傧相颔首低眉,笑语盈盈:“一双同牢盘,将来上二官。为言相郎道,绕帐三巡看。”

肖战偷看琑儿,忍耐不住,悄悄扬起嘴角,又赶紧憋住,一本正经与王一博一道夹了盘中肉来吃。

在渝州时,他见过王一博一心为民不顾生死的模样,见过王一博统兵谋算的威风。他知晓王一博行走朝堂的身不由己、支撑宗族的如履薄冰。再委屈再无望,他也是心甘情愿与王一博有了这个孩子。王一博虽有不好,也又很好,值得他爱,值得他信。就算他后来受了许多波折,也不曾有一丝后悔。

“童子敬酒——”

琑儿与同族的哥哥捧着合卺酒上前,装模作样,像个小大人,与族亲哥哥你一言我一句说念出学了一天的诗:“一盏奉上女婿,一盏奉上少君。合卺而醑,琴瑟之好,甘苦一心。”

肖战执起高足金杯,杯底红绳,一头牵着自己,一头牵着王一博。肖战稍稍将折扇往下撤了撤,对上了王一博的一双眼。原来王一博一直在看他。

王一博的眸中亦是心绪动荡。

肖战想起,数年前他们临去渝州前,王一博对他的许诺。

「既我身在世俗中,便依世俗之礼。既世俗只认身份,那我就给你一个身份。哪怕以后多搏几件军功,殿前求赏。无论如何,我要你能在世俗之中堂堂正正。」

「阿赞,我答应过你,会学着做一个懂你知你,一心一意、不离不弃的好夫君。总有一天,我会要你光明正大坐于厅堂,要世人都尊你一句“宣平少君”。你说,好不好」

肖战想起,太皇太后与圣上赐下贵妾,王一博在将军府前堂应酬纳新人。他战战兢兢等了一天,等来王一博,二人心酸相拥,苦楚无奈时,王一博对他所言。

「今日你不能有的,他日我都要亲自捧给你。总有一日,我要遍洛阳的达官贵胄都亲眼看着,你玉冠吉服,堂堂正正,跨进我宣平府的正门。」

王一博答应过他,许他光明正大,给他堂堂正正。王一博不曾食言,说到做到。他们同甘共苦,一同走过那么多路,跨过那么多坎,不曾离心。他又有何埋怨呢。

肖战仰头一饮,合卺酒入口,辛辣微甜,似有酸甜苦辣。

“礼成——”

是啊,就算他后来受了许多波折,也不曾,有一丝,后悔过。余生到老,他只认王一博,白头偕老,共许来生。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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