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过去,小潮tEam的员工都非常愉快地接受了老板脱单的事实,也许他们早就默许了潮皇会是一对,远在当事人察觉心意之前。
好了,现在压力给到父母这边。
“我不知道……得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如果忙的话可能就春节才回吧……”
马爸爸多年经商,早就历练出一身凌厉气场,在这样的震慑下,他觉得自己无论多大了在父亲面前都始终是个弟弟。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回头一看,杜海皇在扒拉着他俩的衣柜。
“爸你等我下。”
视频另一端,马......
视频另一端,马父看着儿子在两三次扭头望向别处之后匆匆跟他说了一句话,然后走出了画面外。
很快,视频内传来了对话的声音,像是在远处,声音有点小,却也足够清晰。
“你干嘛呢?”
“马哥你看到我那件长这样的衣服了吗?就是你给我买那件,我咋找不着了……”
这不杜海皇的声音吗?他还算经常看儿子的视频。
“……你昨天不是洗了吗?”
“啊?啊,哦,对哦。”
一阵欢乐的笑声占据听筒,同时夹杂着一句调情意味甚浓的话。
“小笨蛋~”
小笨蛋?
马爸爸挑了挑眉,看到他那缺德儿子回到了画面内,还未卸下的笑意在看到他的脸时猛然一滞。
父亲的表情太过微妙,以至于小潮立马就意识到不太对劲。
……我靠我好像没开静音?
屏幕里的父亲皮笑肉不笑地开口:“他的衣服怎么会在你的房间?”
“那啥爸你听我解释……”
“解释啥啊,有啥好解释的啊,”马父的笑意更深了,“叫过来吧,让我和小杜说会儿话。”
……这么快见父母,不太合适吧。
但父亲眼神炯炯,小潮不敢忤逆,只好扯开嗓子喊人:“皇哥?皇皇!皇宝宝!过来一下!”
好家伙一句话包含了三个爱称。
海皇很快从门后探出个头,低声问他干嘛呀你不是和你爸视频么还这样喊我。
小潮颇有些无奈地指了指手机:“咱爸知道了,他想见见你。”然后眼疾手快地拽住社恐发作想要逃跑的对方。
“不不不不不不不我还没有做好见他的准备我——”海皇手忙脚乱地挣扎,紧张到逼出了rapper般的语速。
“怕啥啊他又不会吃了你,”小潮直接给人扯到屏幕前,对着手机说,“爸,人我带过来了。”
怎么听起来那么像绑匪呢。
被推着面对手机屏幕的青年一头黑色顺毛,乖巧得看起来像个高中生,脱离了拍摄节目的桎梏,镜头之外的他意外的安静,甚至有些懵懂的可爱。
马爸爸放低语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柔和:“你好啊,小杜。”
仿佛收到指令一般,海皇瞬间坐直,拿出过年回家面对长辈的样子:“叔叔好。”
“最近工作怎么样啊?”
“挺好的。”
“浩宁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没有,马哥对我很好。”
“元旦放假吗?”
“放的叔叔。”
一问一答,非常和谐。
“嗯,”马爸爸停顿了一下,笑了,“那让浩宁带你来大连玩玩好不好?我们一起吃个饭。”
图穷匕见了。
“就这么定了,我在家里等你们啊。”
新年的前一天,小区门口,小潮看着徘徊不前的杜海皇,感觉自己好像牵着个不愿回家的宠物。
“紧张什么啊?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不是。”
海皇张了张嘴,想反驳回的是你家你当然不怕,有本事上葫芦岛见我父母去,却突然发现某个地方在奇怪地震动,他低头看了一眼。
“马哥你手在抖……”
“闭嘴!”
但所有预想的不幸都没有发生,没有道德批斗,没有多方阻挠,只有家人自然而然的温暖接纳。
马爸爸剑眉星目,和小潮颇有几分相似,笑起来非常慈祥。马夫人温婉贤淑,虽是继母却也是真心对待这个家。弟弟大头人小鬼大,见海皇第一句话就是我该喊你哥哥还是嫂嫂。
“你这……整了个啥玩意?”
小潮看着案板上海皇刚刚包好的饺子抽了抽嘴角,这样的形状对人类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饺子啊。”杜海皇回答得理直气壮。
“你不觉得它很像一坨……吗?”
海皇看看自己的饺子又看看小潮,像是找到了某个借题发挥的理由,撇了撇嘴:“你嫌弃我。”
“啊?我在说饺子没说你啊。”
“我不管,你嫌弃我。”
“我没嫌弃你!我是说你包的这个饺子……”
“你嫌弃我。”
“……我都说了我没嫌弃你!”
“那你把它吃了。”
“……行,”小潮无奈地做出让步,对于海皇他总有种毫无道理的宠溺,“等会煮熟我就吃,好吧。”
下一秒他就感觉有双手抚上他的脸,海皇带着笑意的眼睛亮晶晶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哥哥你真好~”
故意的夹子音给人夹得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爸妈都在这呢你正常点。”
他拨开海皇的手,想去厨房看看饺子煮得怎么样了,正巧碰见父亲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后者看到他的第一眼有些惊讶,随口就问:“又拍视频呐?”
“没拍呢啊。”小潮莫名其妙。
他走进厨房,正在给母亲打下手的大头看到他就哈哈大笑,马夫人瞅他一眼,也难得地蹦出了句“哎哟我滴妈”。
他这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连忙去照镜子,发现由面粉构成的两个手掌印正清晰地盖在他的脸上。
“杜海皇!!!”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开门声和追逐声响起。
“别别别别别,马哥我错了错了错了……”
“还敢不敢整我?还敢不敢!?”
当然更多的是笑声,逐渐充盈起这方居室。
马夫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两位年轻人打打闹闹,感慨道:“哎呀,家里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嗯,”马父站在一旁,看着不远处儿子的笑脸,附和道,“确实很久了。”
小潮很多时候并没有视频里看起来那么开心,他知道的,创业毕竟艰难。
能给别人带来快乐固然是一件很酷的事,但快乐都给别人了,自己的呢?
他能让儿子快乐,这就够了。
零点将至,一家人来到天台上放烟花,大头握着一大堆烟花棒,吵着让马父给他点火,马夫人擦了擦孩子头上跑出来的汗,温柔地叮嘱他注意安全。
小潮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摸了摸口袋没找到熟悉的烟盒,大概是丢家里了。
不过用抽烟来缓解心里不适本就是饮鸩止渴,他看着前方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样子,宽慰自己不该那么小肚鸡肠,父亲很爱他,继母也确实对他很好,弟弟大头早就把他视为亲哥哥。
但偶尔他还是会觉得,他们仨才是一家人,自己只是一个过客。
他明白这是一些长久创伤的遗留,父母离婚早,父亲又忙于事业,初中起他就一个人上寄宿学校,后来打拼创业,也常常是一个人。
所以孤独感总是如影随形。
忽然他感觉手中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几根烟花棒,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拿给他的。
“这么大了还玩这种东西?”他朝海皇嘲讽似地挑了挑眉。
“你不玩我玩,”对方似乎专等着他这句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烟花棒,又把打火机扔给他,“快点快点。”
小潮顺从地配合起海皇突然泛滥的童心,点燃烟花棒,璀璨的火花噼里啪啦地溅射出来,倒映在海皇因惊喜而睁大的眼睛中,像漫天流萤。
小潮就在那一瞬间忽然与自己和解,无论怎样,他都有杜海皇,也不算孤身一人。
大概是零点的钟声已经敲响,四周忽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烟花声,一束束光源升上漆黑的夜空,迸射出耀眼的烟火。
皇宝宝又陪他一年了。
小潮碰了碰海皇,诚恳而真挚地看着对方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大抵是烟花爆炸的声音太大,海皇没有听清:“你说啥?”
“我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啥?!”
梦回唇语挑战,小潮有些无奈,干脆扯着海皇的领子让他低头,然后吻上了他的唇。
万语千言,不如一吻封缄。
喘息的间隙,他看到对方直愣愣睁着的双眼,又笑了:“闭眼,笨蛋。”
言罢继续吻了上去,以唇齿吞下对方所有还未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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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杨大师,我悟了,我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海皇了。”
官司结束第二天正是周六,一到八点,小潮就又打开了视频通话。
“皇皇是上天派下来陪我的宝贝~”
小杨已经习惯了每周末准时准点的情感热线,但还是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脸,他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有些事八字还没一撇呢,某些人恋爱的酸臭味就已经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了。
“好的呢,这边建议您直接告白。”
小杨面无表情地回话,只想尽快结束这出莫名其妙把他牵扯进去的暗恋。
哪知小潮突然变脸:“等会,为什么是我跟杜海皇告白?!我才不要!”
小杨......
小杨:……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小潮院长改不了傲娇。
他蚌埠住了,用手指着镜头,直接开骂:“马浩宁你他妈活该单身一辈子!”
哔——小杨Johnson已挂断。
小潮捧着手机怔了怔,靠,又挂我。
他深吸一口气,正打算对着聊天框疯狂输出控诉小杨三番两次糊弄自己,就听到小傲敲了敲他的门,说晚饭好了。
干饭比骂人重要,小潮收起手机,走出房间来到餐桌旁,桌上是小傲辛苦准备的众多烤串和好几打啤酒,他说团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得整点有寓意的东西吃吃。
“炸串啤酒,越喝越有!”
小傲想押韵高声宣布他给这次聚餐起的口号。
其他人:……
玩尬的是吧。
“……兄弟但凡你整个鱼叫它‘年年有余’我都说不出‘泥土’这两个字来。”
小傲嘿嘿一笑,其实只是他怀念吃烧烤喝啤酒的感觉了,怀念三五好友在路边小摊一坐,撸串喝酒侃大山,上头了再借着酒意说一些平常难以启齿的话。
也确实今晚第一个上头的就是他。
“我…我觉着,咱们、咱们团队,就像一…一家人……”
小傲喝高了,半眯缝着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小潮,大着舌头磕磕绊绊地开始说话。
“马哥,你是,是这个家里的父亲……海皇是、是母亲,然、然后,我和高斯就像你俩的孩子一样——”
“去你的!”坐在他旁边的高斯立刻踢了他一脚,笑骂道,“你自己喝醉了乱说话别替我认爹啊!”
“别逼逼!听我说!”小傲一把捂住高斯的嘴,继续他的走心发言,“马、马哥,一直在外面谈商务,谈合作,赚钱给我们发工资,就像爸爸一样养我们……”
小傲说得情真意切,但对面的小潮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醉鬼说话真好玩,醉鬼说话还喊他爸爸更好玩。
“为啥、为啥海皇是母亲,因为……”小傲脑袋忽然一转,手指颤巍巍地指向坐在小潮旁边的海皇。
“如果马哥负责稳住这个公司,海皇你就是负责在压力大的时候,稳住马哥。”
这最后一句话他倒是说得字正腔圆,然后不管不顾地向后一仰,醉倒过去。
然而这番话又真实得有些暧昧,剩下三人的气氛忽然间尴尬了起来。
海皇伸手推了推小傲:“不是,你啥意思啊傲哥,说完再睡,傲哥!”
小潮难得的没有起哄帮腔,他单手撑脸,就这么盯着海皇,镜片之后的眸色深邃,似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暗藏其中,下垂的眼角使他在不笑不说话的时候额外地具有侵略性。
高斯坐在他俩对面,认真思考这种时候自己是不是也装醉假睡比较好,但他的cp现在正在发糖,他睡了他亏大发了。
小潮忽然倾身向前,胳膊肘搭上海皇的肩膀,看着他,声音低沉:“准备什么时候吻我?”
“……啊?”
海皇有些发愣,但小潮的神色太过认真,他们四目相对,距离之近以至于海皇能从对方深棕色的眼睛里看到惊慌失措的他自己。
老套的谐音梗,但却能最快让大家都嘻嘻哈哈起来,他从来不会让场面冷下太久,这几乎快成为了一种职业习惯。
惯于用玩笑掩盖一切,包括几近言明的真心。
小潮后仰靠上椅背,笑容还尚未从脸上卸下,眼睛却已先他一步流露出怅然若失的神色。
海皇把全部注意力转移到了烤串上,并未察觉身边人的变化。
而坐在对面把一切都尽收眼底的高斯仿佛开了上帝视角,他眼睛骨碌碌地转,细品着两人此刻微妙的关系。
关于我老板难得打直球但他的暗恋对象却完全没反应这回事。
呃,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然克傲娇?
最后席间就只剩小潮一个人还保持着清醒,小傲和高斯早就醉得东倒西歪,海皇本就不太灵光的脑袋被酒精麻痹得摇摇晃晃,终于倒在小潮肩上,彻底睡了过去。
感受到肩膀突然的重量,小潮偏了偏头,下巴堪堪擦过海皇柔软的发梢。
也不是第一次被他贴着睡,但四下寂寥,小潮竟无端地有些心神不宁。
也许是酒精驱使,也许是刚才的索吻太过失败,他低下头,嘴唇蜻蜓点水般地贴上海皇的额头。
你不来吻我,那让我来吻你好了。
海皇喝酒上脸,此刻他的皮肤正绯红地发烫,那炙热的温度从唇上传至心脏,像在小潮的心里烙下一颗朱砂。
“杜海皇,你不是说和我最默契了吗?”
他抿了抿唇,看着海皇低声问道。
“我有时候都搞不懂,你到底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
4.
小潮决定主动出击了,当然这不是指告白。
他分析了一下他俩现在的情况,要么他们正常交往,海皇永远不开窍,要么他多撩几下,没准哪天对方就突然心有灵犀。
“海皇!”小潮敲了敲那个门把上挂着绿色小玩偶的房门,“出来一下!”
里面应了一声,房间门很快打开了,杜海皇刚从屋里走出来,还没反应过来呢,“夸嚓”一下,就被小潮按在了墙上。
一个完美的壁咚。
小潮单手撑在他的脸侧,朝他挑挑眉:“你觉得我今天怎么样?”
……啥玩意?
霸道总裁小草园子?
海皇的眼睛滴溜溜转,几乎是下意识地去找摄像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别找了,”小潮有些不耐烦,“没有摄像头,没在录。”
一句话却说出了“别找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诡异感觉。
“所以,”小潮抬起另一只手理了理头发,露出习惯性的微笑,“你觉得我今天帅不?”
“帅。”海皇点点头。
“好看不?”
“好看。”
对海皇的顺从分外受用,潮b流子心中暗喜却还要回怼一句:“我说什么是什么是吧。”
“不是啊,”杜海皇看着小潮近在咫尺的眼睛,慢吞吞地回复,“无论什么时候,马哥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帅的。”
直球,一击必杀。
仿佛漏电了一般,小潮的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然而他马上回过神来,笑着拍了杜海皇一下。
“挺会说话啊你!”
如果嬉笑的面具也能掩盖起骤然猛烈的心跳。
他装作这只是一个工作间隙的小游戏,再次叮嘱海皇把今天的工作完成,自己却转身回到房间,仿佛落荒而逃。
心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小潮深吸几口气,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耳朵也在发烫。
不对啊……是我想撩他来着。
怎么自己反而被撩到了呢。
晚餐是超级无敌的大烤鸭。
隔离期物资说不上匮乏却也绝对不算丰富,能吃上烤鸭即算得上是佳肴,海皇拿着摄像机在拍隔离生活vlog,小潮看着对方在镜头之后眼巴巴的样子,忽然又想逗逗他。
“马总给你们天天搞这种好吃的,你们什么感想?”
小潮啃着烤鸭冷不丁地提问,嘴上说着“你们”,眼睛却直直地看向杜海皇。
后者从来不擅长面对这种突然袭击,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憋出俩字。
“呃……感谢。”
“除了感谢。”不得表达一下对我的爱么?
“感恩。”海皇不假思索。
小潮手一抖,险些把烤鸭扔出去。
……同义替换词给我ban了!
“除了感恩,想报答我点什么?”他郁闷至极,只好把问题具体再具体,“隔离结束后想对我做什么?”
“想对你……”海皇张了张嘴复述,又突然没了下文。
“快说快说。”高斯在一旁起哄,他可太喜欢看这种场面了。
海皇眨巴眨巴眼,他真的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说了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想跟你一起去澡堂洗个澡。”
简直语惊四座。
小潮第一反应是杜海皇又哪根筋搭错了,然而大脑已经顺着对方的回答往下思考,为什么是洗澡?洗澡要干嘛?脱……
我靠。
“没必要,兄弟,没必要,”小潮神色遽变,烤鸭也顾不上吃直接一巴掌按住了镜头,“关了关了关了。”
当摄影机关上之后,高斯爆发出屋里第一声惊天爆笑,然后是小潮怒气汹汹的质问:“杜海皇你说点能播的行不行?!”
一起洗澡是什么鬼回答?!
“洗澡怎么不能播了……”海皇委屈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你自己听听这像话吗!”
“不是,我不是要播洗澡的画面,我是说‘洗澡’俩词——”
“洗澡!就是!不能播!你是老板我是老板?!”
妈的,他迟早要被这笨蛋气死。
5.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BW。
能给大家带来快乐,是一件很酷的事。
这绝不仅是镜头前的说辞,他是发自内心地坚守着这个信条,十一年前如此,此刻亦然。
“好我们请下一位观众来帮我们出题。”
小潮指挥着工作人员把白板递给观众,他们现在在玩唇语挑战,经典的词语“爸爸”和“你妈补天”已经复刻完成,现场反响热烈,气氛还算不错。
他稍微宽心,看了一眼舞台对面的杜海皇,后者戴着降噪耳机和隔音耳罩,因听力的暂时失去而意外地安静,但也因此直勾勾地盯着小潮,生怕错过突然开始的游戏。
展厅的灯巨大而明亮,海皇的眼睛仿佛一湾幽潭,倒映着细碎的星星。
小潮有些走神,所幸工作人员已将白板收回,他瞥了一眼,好看的笔触细腻地写着板正的四个字——我爱海皇。
他有些眩晕。
要让对方猜对这四个字,他必须说出口,必须大声说出口。
台上只有他和海皇,但台下是成百上千名观众,成百上千个手机或相机镜头与成百上千双眼睛共同见证着此时。
宾客盈门,高朋满座,恍然间竟像一场仪式。
场面不能冷下太久,小潮佯装镇定,清了清嗓,向海皇示意游戏开始。
“四个字!”他伸出四根手指向不远处那人示意,得到后者会意的点头。
“前三个字!”小潮大喊,但还是停了停才说道,“……我爱你。”
被多次测试过的耳机坚不可摧,海皇茫然地眨了眨眼,动了动唇想要尽力模仿对方的动作:“‘歪泥’?不是!啥玩意啊?”
“不是歪泥!”小潮脑子里嗡嗡作响,“是——”
许是终于踏出的那一步给了他勇气,或是阀门一旦冲决,久藏于心的深沉爱意便如洪水一般泛滥汹涌,在他还未意识到之前便脱口而出。
“我爱你!”
观众里又是一波浪潮似的起哄。
海皇抬手调了调自己的麦,但仍然没有分辨出那句话:“我什么?!”
我爱你,笨蛋。
小潮突然笑起来,从发现自己喜欢海皇到现在,他第一次感觉那么轻松。
若从第三者的角度看,小潮眉眼弯弯,笑容充满着无奈与宠溺。
仿佛世间的一切束缚都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告白被尽数冲破,当事人站直了身子,双手握着话筒,用远超于这个游戏所需要的认真程度大声呼喊。
“我爱你!!!”
像是许下一生的诺言。
“喔——”
观众的反应倒是比海皇还要快,欢呼声、笑声和掌声一齐迎面而来,如同误入婚礼现场。
另一位男嘉宾终于起了点反应,他看着小潮,停顿了有那么两三秒,像是在思考这个词语出现在此刻的合理性,然后不确定地反问道:“我爱你?”
这句话从鼓膜传入,敲得小潮的心脏咚咚作响。
“……对!你猜对了!前两个字猜对了!”
尽管这只是游戏,但听到对方的回应还是让他突然间有些恍惚,他强迫自己脱离刚刚不切实际的氛围,回到镜头前应有的状态当中。
“第三个字的‘你’!改成!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整活整多了还是有点默契在的,海皇看着对方的唇形,秒答:“杜海皇!”
“连起来!”
“我爱杜海皇!”
“没有杜!去掉杜!”
“我爱海皇?!”
“对对对!牛的,皇哥,你牛的。”
小潮向海皇竖起大拇指,同时用眼神示意工作人员把白板递给下一名观众。
但是只是一瞬间,只是在这局游戏结束的一瞬间,他有些稍纵即逝的难过。
不知凭借游戏才能把心意说出口的自己,和明明听到告白却只把其视作游戏的对方,哪一个更可悲。
6.
明亮宛如礼堂的展台,众人拥簇欢呼的场面,高声重复的爱语。
“马哥?马哥!”小傲伸出手在小潮面前晃了又晃,“你怎么了?”
猛然回神,小潮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傲,才想起来他们已经结束了今天的展会回到家中,而他正在给小傲交代接下来的工作任务。
“好嘞哥。”
“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顺便帮我把海皇叫过来。”
小傲应了一声,走出房间。房门关闭又打开,他心心念念的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海皇,小潮的眼前又开始走马观花般地上演起了今天游戏的片段。
……怎么就忘不掉呢?
再僵持也无济于事,他抿了抿唇,终于服膺。
趁着今天游戏的余韵尚在,不就是告白么。
“怎么了吗,马哥?”
面前人脸色严肃,海皇不由自主开始回想自己今天是不是又干了什么错事。
“你记不记得,”小潮深吸了一口气,“今天我们玩唇语挑战时的第三个词语。”
第三个词语?
“呃,好像是……我爱海皇?”
看着对方的表情愈加冷峻,海皇咽了咽唾沫,下意识开始自我反省。
这个词语有什么问题吗?游戏效果不好?我猜得太慢了?还是……
“杜海皇,有些话我可能这辈子都只说一次,所以请你听好。”
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海皇抬头看向小潮,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见从未有过的认真神色。
咋,你要开了我?
还未等他慌张地说些请求留职的话,就听到对方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略有迟疑但仍带着极尽缱绻的温柔。
“我希望那不仅仅只是一个游戏词语,你能明白我说的吗?”
哦原来不是要开除我啊。
杜海皇松了一口气,又突然一愣。
哎不对等等——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那么几分钟,小潮觉得自己大概也许可能又高估了海皇的情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话都说到这了无妨再挑得明白一点。
主动索吻,主动告白,他觉得没什么是杜海皇不能让他做到的了。
“我也爱你。”
但这次海皇终于领先了一步,他看着小潮,目光清明,话语直接。
……这么快回答我?这不能吧。
也许是被对方之前接二连三的缺根筋搞出了后遗症,相比起欣喜,小潮现在更怕他俩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
“我说的不是朋友间的喜欢,”他有些仓促地解释,“我说的喜欢,是那种恋——”
“我知道,”海皇打断他的话,看向他的眼眸依旧澄澈坚定,连语调都无甚变化,“尽管那样,我也爱你。”
这回轮到小潮怔住了,只有心跳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无限扩大。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呃,上次我们喝酒,”海皇的眼神难得的有些躲闪,“……你好像偷偷亲我来着。”
“……”
小潮一时竟不知道是小把戏被戳穿还是对方的装傻更让他恼怒。
“你他妈装醉啊!”他愤愤地捶了对方一下,“你知道我喜欢你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但凡给点反应,他俩都不至于拉扯这么久。
“不是,我没有,我那天真醉了……我以为我做梦呢……”海皇有些犯迷糊,“我从没往那方面想过,我觉得你不太可能喜欢我……”
这么多年对方身边辗转的几段缘分他还历历在目,因此也自然认为小潮的目光从不会过多地停留在他的身上。
所以掐掉奢求的萌芽,只把这份感情偷偷藏在心里最深处。
但他并不因此感到卑微或痛苦,被爱固然是一件幸福的事,予爱亦是。
小潮有点郁闷,但仍在气头上:“不是就算我不喜欢你但是你喜欢人不会争取的吗?!你啥都不说万一我最后和别人在一起了怎么办?”
“那我大概会在看着你拥有幸福之后离开吧,你开心我就开心,那人不是我也没关系,”像是不能分辨对方的气话,海皇看着小潮的眼睛认真地回答,“况且,我也不算没有争取吧——”
他将目光移向别处,颊侧有些飘红。
“网上不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吗……”
海皇的声音低低地回荡在房间中,又把小潮推进那六年的回忆里。
其实人这一生,能有几个六年。
他不满于海皇的反应迟钝,自己又何尝不是对后者的守候习焉不察。
甚至对方远比他要坦荡,感情特殊不可言说,那就用行动表明,就算结局未如其意,也拥有从容退出的勇气。
所幸自己最终向他走出了那一步,所幸他们没有走向最糟糕的结局。
小潮抬起手弹了一下对方的脑门,看着海皇吃痛倒吸一口凉气的样子,他忍俊不禁地把对方拥入怀里,半分感慨半分无奈地轻笑出声。
“败给你了,榆木脑袋。”
……哪有这样哄人的。
马哥好像总喜欢这样打一巴掌给一颗糖似的逗他,海皇靠在小潮怀中揉着额头不合时宜地想,没谈之前都这样了,那他以后不得被欺负死。
不不不不不不行。
奇怪的胜负欲突然涌起,他推着小潮的肩膀从对方的胸前抬起头,刚想报复却在看到对方的刹那戛然而止。
那双他熟悉的,在梦中描绘过无数次的深棕色眼睛此刻正专注地看着他,满眸秋水如同明镜,却不再映照别人,视野的中心,只有海皇自己。
而对方又是与他如此近在咫尺,呼吸间温热的气流微微拂过脸侧时,他这才有如梦初醒般的实感,各种情绪反应姗姗来迟,心跳过快,大脑过载,脸颊烫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海皇下意识想逃,小潮却在他有所动作之前捧住了他的脸,甚至恶趣味地捏了捏。
“我说,皇宝宝,”小潮带着某种得逞的狡黠,逼近海皇,“气氛都到这了,不亲一个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海皇咧了咧嘴,两颗可爱的小虎牙若隐若现:“那你来呗。”
小潮低下头,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缩短,直到几乎鼻尖碰鼻尖的程度时,他看着海皇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眨一眨,败下阵来。
“……你就这样跟我接吻?”
后者歪了歪脑袋,显然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那我去刷个牙?”
浪漫不过三秒,对方的脑回路依旧让他感觉清奇。
多说无益,小潮直接抬手捂住了海皇的眼睛。
“接吻要闭眼,笨蛋。”
说罢他直接吻上了那双半张着的唇,带着满心的欢喜,带着这多月以来的拉扯与思恋,翻云覆雨。
但似乎也没过多久,小潮就听到房间门被一把拉开。
“马哥我……我我我潮!”
小傲站在门口,目瞪口呆,然后转身夺门而逃。
怎么会这样,他只是想来汇报工作而已。
“啊我啥也没看见啊我是瞎子我没戴眼镜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
“滚!!!”
小潮羞恼的声音在身后中气十足地响起。
呃,请问在不小心撞到老板和同事接吻之后该如何保下工作,在线等挺急的。
毛不易×薛之谦(白里透黑的小徒弟×外表疯批内心柔软的师尊)
设定在第一章
仙侠
10:镜湖
事后延迟吃瓜的马伯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近来师尊对毛不易简直偏心偏到了银河系。
不能吧,好歹是同门唉。
那天他在早习时看到师尊摇着一把玉骨折扇慢慢悠悠的晃了过来,敷衍又随意地扫视了一圈早习秩序,然后眼神便赤裸直勾勾地黏在毛不易身上。不多时,他便喊走了毛不易,说什么要去落烟阁单独考察一下功课修习。
马伯骞这边还有个修习的疑惑萦绕心头,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找师尊解决解决。于是乎便悄悄跟两人一...
马伯骞这边还有个修习的疑惑萦绕心头,百思不得其解,正想着找师尊解决解决。于是乎便悄悄跟两人一起去了落烟阁。
他宁愿这辈子都没做过这样一件事。
他看到薛之谦刚进殿门就迫不及待地整个人像大树袋熊般黏在了毛不易身上,头深深埋入毛不易的脖颈,左闻闻右拱拱仿佛在……
撒娇?
而毛不易也是很配合的伸长手臂将他的师尊紧紧圈在怀中,下巴依赖地蹭着薛之谦头顶,连眼神都是满满的宠溺。常年平静无澜的脸上甚至露出了马伯骞打死也想象不到的开心沉醉。
好陌生的师尊,好陌生的毛不易……
马伯骞呆呆的站在落烟阁外大脑宕机,我是来干什么来着?
他觉得今日,自己顽强的三观终于崩塌了,崩塌的彻彻底底。
薛之谦感觉好像不远处有道奇怪的目光,正打算抬头往那边看看,一个不防被毛不易掐住了双颊。
“师尊,今日叫弟子这么着急来究竟是何事?”
好险好险,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躲在石柱背后的马伯骞捂着心口艰难的呼吸着想道。今日反正撞见了,不如让三观死的彻底,马伯骞这样想着,心一横,随后又竖起耳朵往两人方向听去。
薛之谦连连喊疼,手忙脚乱的去拉毛不易的手,结果被毛不易很自然的握住。薛之谦刹那间脸红了大半,刚想说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间。
烦死了,都是活了上千年老大不小的神仙了,怎么还跟个纯情小伙子一样脸红什么啊!!!!
薛之谦把脸埋进毛不易一尘不染的白色素衣中支支吾吾的说:
“我……我向天帝告好假了,抽出两天来想陪你去凡间逛一圈……你不是总提起那里吗,我想跟你一起见见。”
毛不易短暂地愣了一下,随后加紧力度回抱住怀中之人。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轻轻附在薛之谦耳边说道:
“我的荣幸。”
“咳,那那个……下了凡你可要尽职的当起导游的职责啊……我不知道哪里好玩总之就靠你了!”
随后两人一起轻声笑了起来,久久才从落烟阁分开离去。
躲在石柱后的马伯骞已卒。
他好像突然恍然大悟为什么前两天钟易轩廖俊涛等人远远见着毛不易和师尊同时出现的时候都像见了鬼一样立马躲出去八丈远,他那时还偷偷问廖俊涛:
“怎么了?”
廖俊涛也是没想到世界上有吃瓜这么慢的人存在。他存心想捉弄一下马伯骞,于是云淡风轻的说道:
“师尊真是高危行业啊,继隔壁朱雀神君之后,咱师父也被拐跑了。”
马伯骞没听懂,如今回过头来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他冲到居室来问廖俊涛周震南:
“毛不易把师尊拐跑了!?”
于是一屋人陷入了长长的静默。没有人想回忆起这几天做电灯泡的惨痛。
果不其然,第二天清晨薛之谦就潦草的布置下了自己不在的这两天大家的修习任务,临行前还不忘恐吓威胁廖俊涛照顾好元宝,然后便欢欢喜喜的拉着毛不易下了天界。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两人下凡而来之时,正是人间春三月。
满山遍野的青绿层层叠叠蓬勃生长,山花烂漫如翡。风影沉响,白日水汽升腾翻涌,云雾缭绕,飘渺过远山参差。放眼望去,只觉墨绿如翡冷松一片摇摇曳曳。宛如一副盛大的青绿色山水泼墨般洒向人间。
朦胧之中尚窥见空山深邃遥遥,灵雨潇潇,这里风都安安静静,从远山雾气中轻盈吹过林梢。
就这样满山遍野的翡翠青绿铺天盖地向眼前的湖水镜光泼洒而来,深深浅浅的晕落了潭水层层青碧。碧青潭水幽深不见底,只是那水光潋滟之中倒影着满壶春色。
——乃是人间三月春意浓浓的镜湖。
薛之谦一时被满眼的苍翠碧玉迷了眼睛。没想到人间竟有如此世外桃源,竟是比那天上白玉京也强出千倍万倍,若是让天帝看去,这怕是比仙境还要动人心弦。
老夫撑篙从潭上悠悠而过,几只白天鹅停留在湖心。竹林摇曳,烟火外万籁俱静。
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站在镜湖池边,任凭满山盛大青翠绿潮浩浩大大汹涌澎湃地吞没自己。
“当年我还在凡间之时,常和一帮吟诗作赋的狐朋狗友四处游历,喝醉了跌跌撞撞误闯进了招摇山一片迷谷,”
“世人都说把迷谷长若构树,开花会发光,把它带在身上便不会迷路……于是我和朋友都折了一枝。”
薛之谦静静站在一旁专心听着。那人的眼中闪耀着一股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不知怎的在山谷中就发现了这片镜湖……此真乃人间仙境——那时我们便在镜湖边约定,若日后还有机会,一定要带自己意中人来一次镜湖……”
毛不易站在薛之谦身后轻轻说道。那几百年过去,当年满目风流吟诗作赋的少年们早都不能找见了,单单却只剩自己一人。
忽的一股落寞孤寂之感抑制不住的翻涌上心头。
神仙不就是如此,冷冷清清不食烟火。庇佑着人间不老不死,直到身边再无一人。
“云垂水镜参差影,十二峰头月欲西。
楚梦沉醉朝复暮,清歌远上巫山低。”
他还记得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在镜湖边,牙关紧紧咬着狼毫笔,苦恼之时却抬眼见那满山青翠如海潮般向自己袭来,天光乍泄,宛若神灵降世。灵感如泉水刹那间喷涌而出,他连忙趴在石头上写下了这首诗。
毛不易出神的想着。哪怕过了百年之久,哪怕日日夜夜守在天上白玉京,再回到镜湖,那股震撼之情只多不少。
只是也许自己再也不会如当年一般趴在石头上急急忙忙的写诗吟咏。
山林也寂静良久。
半晌,薛之谦转身回头慢慢用指尖描画过毛不易俊冷的眉角,仰头拉过他的衣领自豪的说:
“它一定会记住的,毛不易有一个这么好的道侣,连神仙都羡慕不及。”
说完他搂住眼前人的脖颈,抬身轻柔的吻上了毛不易的唇瓣。
山山水水天地轮回在一刹那都静止不动。仿佛是一幅青翠盛大布满翡翠的水墨画,两个白衣墨发的少年仙子情意缱绻的在一片山花烂漫中紧紧相吻。
毛不易慢慢伸手虔诚的捧住薛之谦的后脑,圈住薛之谦细瘦腰间的手逐渐加紧力度,小心翼翼的与眼前人交换着彼此气息。
百年也莫过如此。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哪怕是灵力修为厚如深海的上仙也觉得凡间之时难能可贵。
两人在镜湖郁郁葱葱深不见底的山林旁简单用仙法搭了座茅草屋,仿佛再平常不过有血有肉的凡人眷侣一般,守望着光景从初春流淌到深秋。
毛不易毕竟也曾是凡人,心照不宣便主动承担起了打水烧菜的活儿。虽然自己也懒的不行,但是一想到让薛之谦下厨动手,冷汗就唰唰往下流。
简直不堪回想。他的好师尊还饶有兴趣的给自己烧糊的黑暗料理起了个名:“没必要的厨房”。
“没必要啊,没必要。”
他的确百思不得其解,厨房发明出来究竟意义何在。反正上仙也不怎么需要进食,活着不全凭一口仙气吗?
厨房就是用来好玩的,薛之谦得出结论。
所以忍痛吃下过薛之谦好不容易做成的一碗松子桂鱼后,毛不易第一次理解到神仙也是可能会死的事实。
“毛maor啊毛——”
还有一点让懒癌入骨的毛不易爱上了厨房,那就是他的清冷师尊总是会在做饭时围着自己兜兜转转,四处撒娇。
像只小狐狸。
“火还是不够大。”毛不易嘴角淡淡的上扬。
“本仙来也——”
这时薛之谦总会从屋外跳出,装模作样的掐诀念咒,给锅炉送去一阵阵不急不缓的清风。
恍若隔世,毛不易突然有一种两人只是凡间平常眷侣的错觉。
那可不行,神仙多好。我要千千万万年陪在他身边,不老不死。
直到太荒。
毛不易难得重拾了当年吟诗作赋的风雅习惯,闲来无事便搬出个小木桌坐在镜湖旁边,望着那池青碧潭水神游九天外。
这灵感却就是……不来呢。
曾经毛不易出神时总能上天入地的勾勒幻想天上仙人之风流倜傥,白玉京之华贵神秘。可当真做了神仙后,放眼望去,想想天上也就是那些事,反而还不如凡间烟火气自在逍遥。
苦恼之时,他听闻耳旁一阵悠悠远吟的箫声,个中情思万千,泛泛潮生,吹荡一壶碧水。
抬头,眼见青碧山花之中美人笑言晏晏,惊鸿一瞥,永生难忘。
青衫为伴,红唇如梅,青丝三千。眼见一美人卧于山花烂漫中吹荡离箫,眉目传情,笑颜如坠星河万千。
有一美人,见之不忘。
荠荠三千里,碧影沉月湖。
树影藏红梅,青翠遮白雪。
……
“从来我觉得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之作诗而赋……现在我找到了。”
“可愿为你赋诗三千。”
毛不易走到青碧的长生树干下,伸出双臂,像很久以前那个桂花香肆意蔓延的夜晚一样,对树上躺着的人说道:
“这次我能接住你了,稳稳的。”
薛之谦痴痴的对毛不易笑,仰头举起喝干了的酒瓶喊到:“还有你酿的桃花酿吗?没喝够……”
“先下来,我就给你。”毛不易也不着急,双手高举仍稳如磐石。
扑通一声白雪红梅落了个满怀。
“我摘到了。”毛不易再也忍不住,笑容灿烂的抱着薛之谦说道。
“嗯?摘到什么了……”
肤如凝雪,唇如红梅,青衫碧玉,滢滢我心。
可以采撷?
白雪红梅却奔我而来。
元和三百五十年,毛不易带薛之谦来到中原京城灯会。
民间运河大水汤汤溯流北上,灯塔寺庙,人声鼎沸。异域女子歌姬身上镶满金色鳞片摇曳生姿,一把胡琴悠悠长长弹出西域小胡调。茶肆酒楼彻夜灯火长明不息,肉香香飘十里,盛世一派风光。
“可惜那时我没赶上好时候。”毛不易似是自嘲般的轻笑。
转头身边早已没了人影。
“师尊……?”
也罢。毛不易摇摇头。师尊是不沾人间烟火的上仙,古老的仙家族门活了那么久却是从没见过人间这等红尘景象,第一次见到自觉会新奇。
算来也是好几百年没有来看过这等景色了。毛不易想。这里总有种亘古不变的亲切感。——也算是归乡了。
他绕着十里长街漫无目的的闲逛,中间有那熟悉的卖肉铺,只是不知道家主换了多少代,生意仍然兴隆。运河边人摩肩擦踵,好一派乐意自在。沿河边有卖花灯的摊铺,各色各样,毛不易从小最喜欢买这样画上神仙的花灯,他那时总是对话本故事充满憧憬。
“或许现在民间还是供奉风神的。”毛不易想着,脚步慢慢往河边的花灯处移去。
“这位玉树临风的小伙子,来买一个送给意中人也不错啊。”摊铺老板有眼力的一眼相中了毛不易,赶紧挑了个雕花精美的雅致花灯笑意盈盈递了上去。
“有没有画着……师……掌管风的神仙的样式……”毛不易突然不知道在凡间该如何称呼薛之谦。
“啊……您喜欢这样的……也好,有倒是有,就是不知……公子是想拿来送谁?”
老板为难的拿出一盏花灯,上面画着的哪是他的好师尊,明明是一幅威严肃静的关公脸。
“呵,送意中人。”毛不易努力憋住笑,付了钱便打算提着花灯走人。
“且慢啊!这位公子!!这……这老夫虽不太懂,可也不能砸自己的招牌哇。公子拿这样的画送闺中少女……怕是不合时宜。”
他看到眼前被称为公子的白衣少年手托花灯缓缓转身,那副英冷的面孔在暖灯下照得难得温柔,他说:
“没关系,他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薛之谦独自一人跑到前街铺子,于叫卖中发现了挂在长长的木廊上的无数面具,那面具有动物,有神仙,甚至有凶神恶煞的造型。他仰头兜兜转转一圈,最终在见到一个狐狸头面具时停了脚步。
“师尊真好看,像个小狐狸。”
他想起自家徒弟趴在自己身边痴迷的低语。
那狐狸面具以白漆作底,眼角处画了两道对称的火红花纹,媚眼如丝的眼尾蛮有千万情思风流,勾人心魄。
他悄悄伸手够下来那只面具,摸摸钱袋,尚还足够。付了钱便转身往回走。
灯流缓缓从十里长街尽头流淌过来,那盏盏橘灯灿如繁星反而让人迷了眼。只是一小段路,就仿佛让他感觉这热闹灯流会随着汤汤运河大水流淌向天边。
他听着百姓在街上的喧闹,眼见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晃了神。
那是他千百年清冷孤寂中从未见过的烟尘,也许今晚在长街上遇见的人群,是他过去千年都未有过的。
忽然记不起今夕是何夕。
但他肯定,这悠悠灯火必然会在未来反复乍然的进入到他的梦乡中……
薛之谦走到花灯边,抬头见长街热闹熙攘的人群中,有一个身量极高的人手持花灯身裹十里长风瑀瑀而来。
毛不易还是那一副冷情脸,在走过酒楼看到眼前不远处那个戴狐狸面具的白衣人时,满天的烟火突然碎裂,漆黑夜空中炸开一片光景。他忽然怔住了。
满街的花灯便是在这个瞬间升起来的。
“怎么是小狐狸?”他走到薛之谦面前问道。
“嘿嘿,不是你经常说我可爱的像只狐狸吗……正好那边见到,便买了一只。”
薛之谦仰起头向毛不易靠近,直到狐狸鼻尖抵到了毛不易的额头。一个轻柔的吻落了下来。
“送你的喽,不许贪心。”
“以后反正我还要和你一起过每年的灯节。”
毛不易看着眼前迷晃在熙熙灯火中的狐狸面具,忽然觉得一千年也不算长,就这么缓缓流淌过十里长街了。
他举起手中的花灯,忍笑对薛之谦说道:
“你看,原来我们六界第一帅的薛上仙在人间竟是如此好看,简直可以用帅裂了来形容了……”
薛之谦看了一眼花灯上的画像,藏在面具后面默默翻了个白眼:
“你这副忍笑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欠揍呢毛不易!”
“今儿也正好来向薛上仙许个愿,看看上仙会不会听到呢……”
毛不易点上灯芯,待烛火燃烧稳定后拉起薛之谦的手一起抚上花灯。
“借个风吧,师尊。”毛不易笑眼盈盈的望向薛之谦。
于是两人的花灯扶摇顺风而上,慢慢在漆黑的夜空中越飞越远,直到融入已死的繁星。
薛之谦睁开眼,盯着毛不易问道:
“怎么不许命途顺遂?”
“大多数凡人都那样许。”
“可我的天命,就在我眼前。没什么好许的,只要您在一日,我的天命就永世平安顺遂。”毛不易睁开眼缓缓说道。
“所以,我许的愿望是年年岁岁能吃到人间香喷喷的清酒和烤鸡,这在我眼里都比天命顺遂有意义的多。”
“……小傻子。那么信任我啊……”薛之谦揉碎毛不易头顶碎发,“为师压力很大的!!”
他故意拖长了最后一句话的声音,毛不易果不其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两人就这样沿着运河在满天烟火灯流中恣意奔跑嬉闹着从北到南。
“下次带我去杭州,听闻那里是天底最有风韵的地方。那里的桂花酿举世闻名!!”
毛不易低头望向那人紧扣住自己手心的玉指,收紧了些力道:
“那师尊可要牵紧了,以后还要这样跑去我们的北司,去中原,去江南,去更远的地方。”
回到镜湖山林,夜晚星野满原。薛之谦搂住眼前人细瘦有力的腰肢,头埋在一片柔软的白色衣缎种闷闷说道。
“我要爱上这里了,毛毛。”
如果能永远留在这里,想想也蛮好的。
“神仙就是神仙,师尊说什么傻话呢……您要是三日不回天界天帝不得翻个底朝天。”
月影风落,窗外树影婆娑恍惚,薛之谦就在这光影斑驳的晚风中渐渐困意来袭,慢慢合上了双眼。
明天得回天界一趟,把元宝接来。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怪是有些念元宝的,可不能再让廖俊涛祸害他的狗了。毛不易盯着身旁人安宁的睡颜想到。
月光下两人的万千发丝纠缠在一起,恍恍分不清。仿佛是一株肆意生长的神树。
“睡去吧,吾爱。”毛不易眼神缱绻浓烈的细细描画过枕边薛之谦的眉眼,起身拿了件黑色狐毛披风轻柔的盖在熟睡的人身上。
他从来没有睡过这样安稳宁静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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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吐症AU,5k字一发完。
清水无差。
01
马浩宁上电梯的时候左眼皮一路疯狂跳,跳得他心里惶惶。心想,完了,估计肯定又要出岔子。无神论者掐指一算,心里算过一圈商单,最后只能归结于可能确实是没睡好。
算了,天大的事抵不过回家,回家。
开门的是小傲,眼睛不看他,只往地上瞟。他一看就笑了:“可以啊傲子!拍整蛊都会提前给老板使眼色了!这波可以,这行。”
小傲低声说,马哥,有个事,我先...
小傲低声说,马哥,有个事,我先和你说一声——
“整蛊我有什么劲儿啊,我现在一看你们我心里都有数了好吧!”
高斯火急火燎的声音传来:“你先别进马哥!还没打扫!”
打扫什么?他没听见前半句话,换了鞋自顾自往里走,“说吧,这期是谁的视频——海皇?高斯的?”
话音未落。
马浩宁脸色变了。
海皇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那屋的地上,脸色比墙纸还白,嘴唇和脸一个颜色。地上深红浅红乌漆墨黑的一滩,像打翻了的酱油瓶子。侧灯照在门口,映出高斯少见的慌张神情。高斯带着手套,抓着浸满刺鼻消毒水味道的拖把,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吸进一口混杂着铁锈的气息。
“马……马哥……你先回房待一会。”
我懂,我懂——
他的手不受控地开始疯狂颤抖,脸上却还努力显出抓包现场的得意大笑:“搞我嘛!我懂,要先布置现场对不对?啊?海皇,都看见你啦!别装啦皇哥——还搁这玩凶杀案现场呢?”
他的脚走不动。
明明只是对门的房间,他两步就能回屋——
退出这个房间,这个镜头,免得被拍到了还要重新剪辑——
他应该回屋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就会好的——
就可以开拍了——
他大踏步走进了海皇的那间卧室。把手上的小挂件晃晃悠悠,没染一点杂色,漂亮,干净,绑得严实。
小潮在屋里扫视一圈,语调轻快调侃带点竭力掩饰的抖。
“还来这一套?没劲了啊——摄像机呢?”
“藏哪儿了?!”
他分贝骤然提高,震得离他最近的高斯一个哆嗦。小潮没管,第一反应余光去扫地上的人。连动都没动一下。
高斯嗓子也哑得厉害:“昨天录完视频,小傲说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回来就一直咳嗽——我们说让他去做核酸,他说做了,阴的,我们说那你嗓子怎么了。”
“然后就这样了。”孙傲说。
“床边一地的花,扫完了还有,扫完了还有,和无底洞似的——”他顿了顿,“还有血。”
马浩宁还在屋子里疯狂地翻摄像机,好像只要能找到那个小小的镜头,就能证明一切都是荒谬的,这些人、这个人、这个故事,这只是一个整蛊而已——
高斯看不得他这个样子,把今早新鲜出炉的一沓病例单塞到他眼皮底下,白纸黑字红印章,坦荡地向老板证明倘若真有整蛊,那么这次的道具已经发展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
孙傲眼神示意了一下,喊高斯过来帮忙把人抬回床上,把刚才没弄完的地清理干净。
没人愿意承认这件事,这太离奇了。
离奇得像个整蛊。
小潮想。
不会是我熊孩子系列拍多了,终于有一天报应也来了吧?
刚刚结束出差合作的马浩宁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的表情是其他人从未见过的茫然和恐惧,甚至有点无端的愤怒。
这种五味杂陈的情感拧在他的脸上,十分扭曲,扭曲到可以截图做表情包的水准,每一块肌肉好像都在各顾各地颤动。
想来很好笑,但没人笑得出声。
他扫一眼厚厚的病例,慌不择路似的拉住孙傲的手:“傲哥,这病好治——能治吗?需要多少钱?我私人的账砸进去够不够?实在不行公司也能预支——肯定能补上到时候!”
小傲实在不想提醒他,董事长就在眼前,负责财务的这一位现在还是生死未知。这话问他一个员工,属实让人难以回答。
高斯把他手里的病例单翻回最上面一页。写得清清楚楚,不像诊断,倒像个死亡判决。
他在海皇床边坐了两小时。
坐到另一位当事人睡眼朦胧醒来,震惊万分地问他:马哥——你怎么——你哭啦?!
马浩宁一边疯狂清嗓子,一边色厉内荏地怼他:狗哭了。
他在心里疯狂地无声地咆哮:怼回来啊!杜海皇!骂回来啊!像你平时和我互黑互怼那样啊!
但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沉默到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时候,有个声音很轻很轻地说,不好意思啊,马哥。
02
花吐晚期病人杜海皇语: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要有结果。
小潮不气反笑:来,来,高斯,给他记下来,到时候刻他碑上。
还喜不喜欢呢,重要的是你特么现在就快结果了!
精神病学里有个专业名词叫谵妄,马浩宁觉得很适合现在眼下整个team都开始胡言乱语的情景。
杜海皇在镜头面前龇牙咧嘴,手捂胸口高呼:看好了啊给大家吐一个!
小傲捂着胸口yue得真情实感,一低头一抬头,一手红白相间的玫瑰花瓣举到镜头跟前,也不知道从昨天哪个收拾完的垃圾桶捡出来的。
高斯最为演技精湛,他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拈起一片花瓣,闻了一下,摇摇头:嚯,不甜。
海皇说,这玩意能拍一期呢马哥!内容我都想好了,三个人假吐,只有一个人真吐,厉害吧!不能浪费啊!
小潮没心情听他这地狱笑话般的策划案,只是抬起头直视那双眼,“都到现在了,你还不和我说实话?”
全屋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摄像机还在细微地发出滋滋声响,镜头里的杜海皇神情诚恳,镜头外的马浩宁像要杀人。
杜海皇在他慑人的气场下居然还能诚恳地回答:
“马哥,对不起——这事是我不对,是我耽误了大家拍摄的进度,打乱了商单的计划,所以想着趁我还好的时候这不,多提供点创意给大家嘛。”
小潮上前两步,一把挥掉对方手里一沓纸,相机咔一声砸在桌上,没人敢出声。
“就这?就这??杜海皇,你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你知道这病的危险性为什么不早说?你知道它恶化会很快为什么不早说?”
“它不是什么绝症它有救只要你知道那个人是谁——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数啊杜海皇!”最后那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热血向头上涌去,无端的恨意缠绕上他的后脖颈,压在喉头,随时要喷发了。
海皇冲他笑了一下,那个笑甚至过分谦卑了——大概是歉意。
然后开始疯狂地呕吐。
花是鲜红的,带着血丝,绞碎血肉的红色玫瑰花瓣,殷红色泽铺满地面,甚至很难分得清到底呕出来的是花瓣还是血肉。屋子里腥味愈发浓重,始作俑者就卷在这一地的狼藉残骸里,俯下身去,一动不动了。
小傲绝望地喊:皇哥?!醒醒,皇哥别这样……别这样……
马浩宁又觉得一盆冰水铺天盖地,把蛇形的烙痕全都浇了个精光,只剩下茫然和心慌。还有难以言喻的疼痛感。
03
他恍恍惚惚的想,这算是寄生吗?海皇——被一朵花寄生了?
这要怎么做?这到底要怎么做?
他大脑乱极了。
疼吗,皇哥?
海皇本能地摇头。
小潮叹气,心想杜海皇新年愿望说他想瘦下去,现在可真是瘦下去了。
就是这一步迈得可是有点大。
海皇把卧室门带上,和他小声说:“这不好,马哥,得调整一下,你是老板啊,出去录视频一会儿你还得带着我呢,起状态。”
他快哭了。
海皇,那是谁。你只要能说出来,我就能给你找到——
我们做自媒体的这些人圈子也不大,哪怕一个一个给你排查过来,总有你要的那个。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人会不愿意的。
求你,你说出来,试试呢?哪怕试试呢?
海皇说,马哥,真的不行。他不喜欢我,人家没这意思。
“为什么不喜欢?”
人家……有家室了。杜海皇答不出来,随口胡诌。
小潮把牙快要咬碎:我没心情管你的情史你知道吗杜海皇!——你知道吗!我只想管你的命!你tm给我活着!
亲一下就能救命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说——我们可以商量好,玩个游戏——你懂吗!
海皇说,马哥,他,没有用啊。没有用。
好,杜海皇,你有种,你牛逼,你宁死不屈!
他已经开始口不择言了。那根缠在他后脖颈的线越收越直,他喉咙咯咯作响,眼睛通红,爱恨都在一线上颤动、妄图喷薄而出。
你tm真是我亲兄弟。你要让我眼睁睁看你死在这里,但是什么都做不了,对吗!
你要让全公司的人眼睁睁一起送你最后一程,是吗?
话出口的瞬间他就绷不住了。
对不起——他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皇哥,对不起,我不能那么说,你别——你不要——
别死,你别死,求你——
说不出口。
现在这些被他平生绝不肯说出口的话,像个破了个口的米袋一样,哗哗地,一把一把地溢出来,掉到地上,沙沙作响。
他从小家庭变故,叛逆不堪,不肯循规蹈矩,偏要走最偏僻的路。他口不对心,做过很多整蛊,也开过生死的玩笑,心里却总还期待着是不是真的有人为他的离去而难过。
“看到我吐血,你会紧张吗?”
“我在你的心里,重要吗?”
在某个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小一点的马浩宁悄悄地伸出脑袋,等着一个可能永远也等不到的答案。
怕不当真,又怕太当真。
他笑海皇猝死整蛊得太假、一眼看透。
就像三个星期前,海皇说兄弟们我有超能力了,能吐花的时候,他也一样爆发出大笑。
现在他知道了。
那种痛苦几乎要将他淹没,呼吸不过来了。
04
杜海皇心想,我做错了。
从一开始就是个错的。我不该让马哥觉得这事有多么重要——反正也没说要两情相悦。
我就该哄他、骗他、闹他,玩个游戏,亲一口,一切都解决了。
这事情本该很好解决。他杜海皇也不是什么尾生抱柱,痴情如斯。
我就不该让他知道“这个人”很重要。
有多重要?要赌上团队停摆半个月的工作量,赌上大家日渐低落的心情和死亡的阴影?
何至于此。
他在心里痛骂自己,杜海皇,你确实不是个东西。
现在说出口很难。
不说出口更难。
他以为他能接受自己死亡的事实——就当得个绝症天降陨石了。
但他不能接受整个公司,尤其是马浩宁的痛苦。
还不如杀了我。他想。马哥说得对,让一个人眼睁睁目送另一个生命的逝去是极度残忍的事情。
他总以为自己能是那个和马浩宁并肩作战的人,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会是那个背后捅刀的人。
那把刀还是他亲手递过去的。
还不如杀了我。
他下了最后一个决定。
俗话说得好,赖活着不如好死。
小傲听见响声赶过去的时候发现杜海皇已经把菜刀按上自己的颈动脉,吓得七魄没了六魄——“马哥!!!”
匆匆赶来的马浩宁情绪超乎他的预料。
他说,皇啊,把刀放下。
我找到了。
“你找到了?”小傲惊问。
“一个一个来呗?”
05
高斯换了身西装,打了领带,看得杜海皇想笑:“高子,高子还没到时候呢,你不用这么正式。”
高斯说:“我是来亲你的。”
杜海皇瞳孔地震,连滚带爬滚到门口去敲门,没想到来开门的不止马哥一个人。
小傲手套还没换下来——他说一会儿清理方便。
羊头人也来了,彩虹人也来了。
算上后勤的、辞职的几位老熟人,能来的全来了。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他挣扎着喊,我这是要遗体告别了吗!我还能坚持一下啊马哥!!
喊马哥不好使。马浩宁晃晃悠悠地进来,坐下。衣着干干净净,眼眶清澈得完全不像哭过的样子。
杜海皇认真的看了看他——真好看啊。他的马哥走的比他快,比他远,以后一定也一样。
“说吧——?是让大家一个一个试一遍,还是——你知道了?”
06
马浩宁像从前那样,拍拍他的头,肩膀,用他最认真的目光。不是像看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弟弟的眼光,不是老板和员工带点调侃的眼神,就是当他们坐在同一张桌上谈公司、谈合作、谈股份、讲未来时的神情。
平分秋色。
喉咙间的痒意在蔓延,杜海皇妄图借那点疼痛,针扎火燎似的把它咽回去。
只要不吐出来,一切都会好的。他惴惴地默念。
他比谁都清楚,花朵从吐出来的那一刻起就成为毒药,只有不会出现的,才是永世长存的、长生不死的不凋花。
“是我吗?”他问。语调轻松,像在做一个他们最熟悉不过的游戏。
杜海皇摇头。
小潮笑了,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又虚虚点在对方的眉心。
“傻子。”
他虔诚地低下头,用额头抵着额头,像用自己的命火灼灼烧去这具身体里的残枝败叶,重新把他给予来的某部分的身躯,再严丝合缝地补回对面的身体。
年月岁长,你读得懂我抬眼时的意图,我怎么会不懂你说不出口的想法?
潮晟会很好的。不怕。
他把对面的人抱得紧紧的,里面长着一颗种子,带刺的藤蔓游走血管,潜伏多日,等待一朝破土而出。很痛,可这人从来没有喊过一次。
我们会很好的,不怕。
小潮把最后一个吻,落在额头上。虔诚如赐。
“试一下吧。跟着我总会有好运发生的,对不对?”
杜海皇合上眼,血液又重新向心脏流淌去,他的指尖开始滚烫起来了,生命向四肢重新注入了力量的信号,仿佛一切骨骼、肌肉、连同血管都开始重新愈合、塑造、新生——
“必须的啊。马哥。”他睁开眼,笑着说。
end
*潮皇潮无差,ooc有
*全文6k+,依旧是甜饼,和上篇有一点点的衔接
*来自皇宝宝的反击,以及好奇心害惨小马
平平无奇工作日的上午,正专心做视频的高斯突然被从旁边戳了戳胳膊,他疑惑地转头,见海皇正撑着脑袋盯着他。
“咋了皇哥?”
“高子,我们打个赌吧。”
高斯一头雾水,实在搞不懂这个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再听下去。
“赌啥?”
海皇突然神秘兮兮地眯起眼、弯起了嘴角:“就赌马哥今天一天不会骂我。”
高斯没有接话,瞅他这副表情,正常人都会觉得有诈,更何况是自己,这俩人不会在联合起来搞他吧。
“高哥,你不再问问赌注?”
似是认...
似是认为自己开的价足够吸引人上套,海皇有点得意洋洋地抛出问句。
确实,问问也不亏。
“赌注是啥?”
“输的人帮对方剪视频,怎么样高哥,心动了没?”
这个条件的确很诱人,但这明晃晃的“鸿门宴”摆在面前,高斯没有上钩的理由。
“算了吧皇哥,明天马哥就要审视频了,你今天不做完能行吗?”
见高斯还有些犹豫,海皇便继续加码道:“你要是觉得不行,也可以和我一起动手。”
这下彻底给高斯整蒙了,海皇到底为了什么要开出风险这么大的条件,往日小潮即使和他们合作整蛊,不管是不是节目效果,都会不小心露出马脚,这折腾一天下来小潮怎么可能不急眼。更何况,这俩人凑一起那是出了名的怼怼乐。
高斯拿掉海皇放在他肩上的手,转而拍了拍海皇的肩:“皇哥,你不会是吹小风扇吹迷糊了吧?是你脑子不清醒故意赌输,还是我脑子不清醒会答应啊。”
“你会答应的,”海皇眯起的眼睛中透出势在必得的信心,“反正我也可以找别人赌。”
“别!”在最后一刻,高斯还是放不下到了嘴边的肉,牙一咬心一横,干脆答应下来。
反正这件事赢面大的很。
·
小潮这些天因为感冒,都会晚来公司一会,可今天刚迈进公司大门,他就嗅到了诡异的气氛。
整个小潮team都安静的可怕,有所察觉的小潮也轻手轻脚地前进,等他快要挪到办公室门口,先是瞥了一眼工位的方向,动作僵硬的几人正悄声无息地工作着,就连时候不早也要跑来和他的马哥说“早上好”的海皇,此刻也一动不动地坐在位置上。
不对,绝对有问题。
小潮实在太过怀疑,转头才注意到自己昨天亲手锁上的办公室,这时正大门敞开。
地面上摆满的金色闪得他眼花。
也如同火花点燃了他的怒意。
海皇背着手、低着头来到办公室门口,面对小潮微微颤抖着、指着地面的手无动于衷。
“好啊你个杜海皇,把我的架子搬空就为了摆成这个?你就这么对待我们的荣誉?”
海皇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杰作”,金灿灿的,还装饰了拍摄没用上的土土的金色礼花,虽然好似一片狼藉,奖牌、奖杯们摆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心形,正中间略显草率的A4纸上写着“马哥早上好”五个大字,在最后还画了个爱心。
一看笔迹就是海皇的字。
“你真是个……”
早就转过头来偷瞄的高斯翘首以盼,只等小潮讲完这句骂人的话,他就可以美滋滋的下班了。
却眼睁睁地看着小潮眼神一飘,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咬紧牙关,努力挤出一个假笑。
“真是个天才!”
高斯瞳孔一缩,马浩宁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吗!
“不愧是我的海皇宝宝,说早上好的方式都这么特别!”
听着小潮夸张的语气,海皇这才抬起头来笑着点点头,看着他哥生怕碰坏一般绕过这堆“金字塔”,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
回到座位上后,海皇不忘扭头冲着旁边“满头问号”的高斯微笑。
“没事,高子,还没完呢。”
话尽时,只听到敞着门的办公室传来小潮的惨叫。
“我靠——”
当海皇和一众人凑到门口时,小潮正倒在办公椅的废墟中,地上四分五裂的零件和他快扭成一团的五官,足以昭示这下摔得可不轻。
高斯看了眼海皇,口中的“就这”还没来得及讲出,海皇就从门口迈进一步。
“马哥,我这不想给你修修椅子来着。”他一脸无辜地诉说着自己的罪行。
好狠。
既是对杜海皇先生的人格评价,也是对其手段的评价。
空气沉默了几秒,随即小潮居然揉了揉胳膊、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从废墟中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都搁这看啥呢!再不回去工作的扣工资!!”
众人立马一哄而散,正当海皇也打算一起回去时,冷不丁被身后的声音喊住。
“海皇,你留下。”
小潮的一只手已经扶在门边,准备等他进来就关上。
可海皇头都没回,仿佛只是阵耳边风吹过,径直朝着工位走去。
高斯看着海皇笑意盈盈地回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思绪还没展开多远,就被老板办公室方向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杂物被推到一堆的声音打断,紧接着就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马哥绝对生气了。高斯寻思着。
但他为什么不发火。
“哎哎,皇哥,你不会在这里面也……”
“嘘,”海皇抬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觉得马哥不会吃我给的饭,所以我还准备了一份。”说着他将另一份饭递给高斯。
“两手准备,你就说给不给力吧,高哥。”
高斯点点头。但他开始后悔和海皇打赌了,自己难不成进入了平行宇宙,这是一个小潮不会生气的世界,但这显然不可能,就像海皇说马哥一天都不会骂他一样。
海皇说完就敲门进去了,不一会满面笑容地出来了,还不忘挥挥手示意高斯赶紧进去。
高斯一脸凝重地敲敲门,听到小潮平静的声音从门的那边传来。
“请进。”
他推开门进去,只看到小潮正盯着面前海皇刚刚送来的饭发呆,注意到他进来也没抬头。
“马哥,我这还给你准备了份。”高斯试探性地开口。
“好,你放这吧。”
高斯就这么简单的出来了。
送也送完了,自己还没吃上饭,他边想着今天反常的一切、边走回工位,而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份饭。
看到高斯回来,海皇开心地招呼他坐下:“快吃吧,高哥。”
“你不吃吗?”
“我的那份在马哥那,”海皇说着,回头去看马哥办公室的方向,“别急,快了。”
正疑惑海皇的话是什么意思,办公室的门突然“啪”地打开,捂着嘴但仍发出呜咽声的小潮冲了出来。那红了眼眶的模样,多半是芥末的功劳。
海皇见状也没去追他哥,只是钻进办公室端出来了一份完整的饭,高斯看到他拿回来的饭连忙拦下。
“等等皇哥,这是你给我的那份。”
“嗯啊,”海皇点点头,拿着筷子就开始往嘴里扒拉饭,“别担心了高哥,你那份我啥也没放。”
高斯的大脑短路了一瞬,是在说自己手里的这份,还是刚刚自己送给马哥的那份。
不过无论是哪份,自己好像要输了。
整个下午海皇都再没动作,只是询问高斯还有没有建议,没有的话他晚上打算再搞最后一次。
《辞职信》
高斯入职前看过那期视频,如此这般的旧活新整应该没什么杀伤力,可眼下他也没什么更好的提议,不如赶紧剪完手头的视频,以提早准备好,也算输的潇洒一些。
刚吃过晚饭,海皇便从打印机那带回了一页满满当当的辞职信。他就那么对着张密密麻麻的纸,无声但“声情并茂”的演绎了好久。
直到夜色已暗,他才带着一副“你瞧好吧”的表情,又一次进了小潮的办公室。
“你干什么,杜海皇。”一抬头看到来人,小潮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对不起,马哥。”海皇似是委屈地说,“今天我不该这么整你。”
小潮叹了口气,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开。“好,道歉我接受了,晚上还要加班拍摄,先回去吧。”
海皇没有离开,而是默默地从背后拿出一张捏的有些变形的纸,递到了小潮面前。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海皇说着,开始拿出他十二分的演技,“想让你在这最后时光,记住我。”
“我很想和你接着走下去,马哥,但我不能再无视我那沉寂已久的梦想,我决定……”海皇的年度离别大戏上演着,完全没注意到面前的小潮表情先是一僵,随后脸色越来越难看。
比白天摔倒还可怕的表情,比芥末上头还赤红的眼眶。
以及慢慢张开的嘴。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海皇见他哥终于开口,立马收了声。“不要再用这种蠢得要死的东西做节目效果。”
“可是马哥,我没拍视频。”
“你觉得自己开的玩笑很有意思是吗?”小潮无视他的反驳,怒意愈发浓烈。
“你今天犯的事,我就算扣你三十亿工资也不为过,但你想拍拍屁股就走……”小潮猛得站起身,双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即使震得掌心发麻,声音也因发怒而颤抖,语气却毫不动摇。
“我告诉你,杜海皇,就算我马浩宁打官司打到一贫如洗,也要告的你倾家荡产!”
海皇已经事前打了一万次预防针,但真的面对气上心头的他哥,还是不免紧张起来。
“随便你告,反正我要走了!”这句话他故意讲的很大声,说着就要跑向门口。
未曾想,小潮竟先他一步夺门而出,他突然在门口站定,回头瞪着惊慌已经写在脸上的海皇喊道:
“杜海皇你个傻逼,什么狗屁奖励,老子不稀罕!”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身影飞快消失在了公司门口。
从刚刚两人争吵声变大开始,高斯就在注意了,直到清晰地听到小潮的这句骂声,他仍是一头雾水。
什么奖励?
等等,他好像赌赢了。
高斯见海皇正准备去追他哥,虽还有些迷茫,只能匆匆开口道:“等一下皇哥!”
“视频发我。”撂下这句话的海皇赶忙追了出去。
站上走廊后,海皇一瞅下行中的电梯,暗自咬了咬牙,这一定是老天对他今天所作所为的惩罚,于是转头冲进楼梯间。
他气喘吁吁地下了楼,踏进地下停车场,很快就在所剩不多的车群中寻到了小潮刚启动的车。鲜艳的红色尾灯亮起,车头很快调转了方向朝着出口驶去。
万幸的是,海皇站着的地方就在出口前。
看着越来越近的车,海皇深吸一口气,突然从旁边车辆的阴影中冲出,拦在了路中间。
一个急刹。
刺耳的声音响彻整个停车场。
“卧槽!”
小潮被突然窜出的人影吓得不轻,定睛一看后,他立刻从降下的车窗探出头叫骂道:“杜海皇你他妈疯了吧!你是真虎还是想死啊!”
他眼睁睁看着海皇绕到一旁、站到车门口,小潮也只能骂骂咧咧地给他开了门锁,坐上副驾的海皇沉默地系上安全带。
见海皇一言不发,小潮的骂声也越来越小,直至最后车里又再次回归沉寂。
车窗外的夜已深,道路上形单影只的车辆擦身而过,只留下远去的引擎轰鸣声。昏黄的路灯透过玻璃投进一片又一片剪影,闪烁成缓缓播放的胶片电影。
难耐气氛的沉闷,小潮随手按开了音乐,轻松明快的节奏令快要凝滞的空间稍微活络了几分。
回家的路明明不长,此时却仿佛成了无尽之道,海皇侧目看着路旁不断略过的相似风景,不知为何开始想起过去的事。
昨天不早时,结束工作的小潮在房间里辗转反侧,手机也玩不进去,闭上眼也睡不着,最后干脆坐起身套上衣服,拉开房间门去了客厅。
客厅的灯亮着,但一个人都没有,小潮往沙发上随意地一靠,盯着天花板开始发起了呆。
海皇在房间里躺着刷手机,耳朵却敏锐捕捉到隔壁房门打开的声音,接着是有些凌乱的脚步声,他好奇也担忧地悄悄跟了出去。
“马哥。”
“!”小潮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得一激灵。“我靠,你吓死我了。”
海皇倚在墙边,不自觉显露出担心的情绪。
“你咋没睡啊,哥。”
小潮犹豫了几秒,还是用理由搪塞过去。
“我不困,想在这清静会儿。”
“那我在这不会扰你清静吧?”海皇打趣起他哥。
小潮笑了。
海皇赶紧走过来紧挨着小潮坐下,于是变成两个人一起盯着空白的天花板看。
但海皇没有在发呆。他突兀地开口道:“马哥,你想不想和我打个赌。”
“不想也行,”海皇紧接着说,“但是赌赢的话,有神秘奖励哦。”
思绪终于被拉回的小潮回头看向海皇。
“什么奖励?”
海皇却神秘兮兮的回答:“秘密!”
“那赌什么?”
海皇假装努力思考着,实则从早已准备好的脑海中将答案提溜出来。
“嗯……就赌明天一整天你不会骂我吧。”
“这什么玩意,你的新视频素材吗?”小潮颇为不解地问。
“不告诉你,”海皇说着起身,“反正我也不知道奖励是啥。”
和小潮道完晚安后,他独自回了房间。
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如同小孩给大人展示他不切实际的美梦,海皇并没指望他哥会记住,反正就当自己一厢情愿也好,说完就算了。可他何尝不渴望小潮能够记得,毕竟他哥记得的事情似乎越来越少,于是他决定将这一切交给命运。
他杜海皇什么时候怕过赌运气。
就算是和老天爷赌。
兜兜转转的思绪还是被现实拖回,海皇悄悄转头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小潮,不料他哥的心思并没完全放在手头的方向盘上。
“以后……”小潮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措辞,“别再用辞职做节目效果了,这是最后一次。”
“哪天你要是真想走,也别让我知道。”听到小潮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些,海皇心头一紧。
他曾经的确想过要走。
但现在、未来,又或者是说不准的下辈子,他都不愿再离开,尽管开过头的玩笑是出自他口,他敢发誓自己心里可从未有过这种念头。
但这些心里话到了嘴边,海皇怎么也讲不出来。
他组织了很久语言,最后干脆把这些话通通丢进脑海中的垃圾桶,转而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哥,神秘奖励你还想要吗?”
小潮握着方向盘的手抬起一只放在嘴边,掩饰自己微微起伏的情绪。
“不要,我不是输了吗。”
海皇没急着回答。
果然,没过两秒他哥就反悔了。
“不行,你今天伤了我心,必须补偿我。”
拎着两兜子零食饮料的小傲回了公司,看着偌大的公司空空荡荡,只有高斯一个人待在工位上,不禁发出巨大的疑问。
“高子,今晚不是加班拍视频吗,人都哪儿去了?”
高斯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不过……”高斯突然来了精神,“傲哥,要不要和我打个赌?”
累的有些出神的小傲放下东西,随口答道:“好哇,赌什么?”
“就赌今晚我们不加班了。”
小傲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不是高子,真的假的?”
“那你就是不信咯?”说着高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最多十分钟,立刻见分晓。”
(马哥)不好意思大家
(马哥)今晚不加班了
(马哥)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我去,高子!你料事如神啊!”小傲敬佩的感叹道,继而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赌输了。
“你还没说赌输了咋办呢。”
高斯摆摆手,起身去翻那两大袋零食。
“别想了,咱们吃夜宵吧。”
小潮将停稳的车熄火,掏出手机打起字来。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压根没什么人,灰白的墙壁反射着照明灯发出的冷光,成片的车影堆叠成漆黑的浪潮,昏暗的车内只有小潮手机的打字音,和手机屏幕发出的幽幽荧光。
没一会,小潮就收起刚发完消息的手机,车内所剩的最后一点光也随之消失。眼睛刚看过屏幕的强光,使小潮没能立刻适应车内的暗度,他打算等视野清晰些再转头。
海皇却先凑了过来。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打破什么氛围一般,话语伴随着呼出的热气扑到小潮耳畔,敏感的身体反应让小潮不禁缩了缩身子。
“做什么。”小潮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
他还在回想,自己又怎么会想到,就因为不该存在的好奇心,引发了这一天的闹剧。
好吧,也不单纯是好奇。
忽然间,小潮只觉得方才远离的温热越来越近,直到这股温度出现在自己的脸颊上,他还没回过神来。
解开安全带的海皇转身拉开车门,小潮这才怔怔地琢磨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慌忙出声喊住海皇。
“你要去哪儿!”
“回家啊,”海皇咧嘴笑着,“奖励都给完了,还不回家吗,哥。”
那一瞬间,小潮只觉得头脑中充斥着什么炸开的声音,比烟火更盛大,比芥末更呛人。他唰地扭过头去,使劲地捂住了嘴巴,掩盖不住的呼吸声溜进海皇的耳朵。
可惜了,他这么想着,要是再亮点应该能看到他哥红到耳根的模样吧。
海皇下车还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
“杜海皇!就为这点奖励折磨了我一天!”
不知是因为害羞而气急败坏,还是真的心有不甘,小潮气冲冲地追上来,还特意往前多走了两步。
“罚你再……”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小。
早已笑弯了眉眼的海皇这时可来了兴趣,故意大声的说:“哥你说啥!我听不到!”
“我说……”小潮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直接破罐子破摔的回头。
“罚你再来一遍!”
在照明灯的聚焦下,海皇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了红到耳根的他哥。
小潮team的人们常说,别和海皇赌运气。
别和海皇赌运气,除非这是场压在他哥身上的赌局。
因为和他哥的赌局,永远不攻自破。
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弄,于是用整活混头像框了()
【潮皇潮欢度六一25h接龙活动】
6月2日,敬请期待!
·现背甜甜甜
·小潮小傲真名预警
·新手写文请多包涵
“我去什么玩意儿库库给我来一下?皇哥你身上有电!”
上海的冬天挺冷的。马浩宁最近不知自己怎么了,只要一和杜海皇有肢体接触,就会感觉到一股电流经过自己的全身,酥酥麻麻的,还有点暖。
“啊?”
杜海皇扶着他哥还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看他哥呲牙咧嘴控诉自己,有点不知所措。
“真的假的马哥?我咋没感觉到。”
“你撒比啊自己怎么感觉!不信让小傲和高斯过来试试。”
马浩宁撤回搭在他身上的手,招呼坐在旁边收拾的小傲和高斯过来,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桌游录制,桌子上一团乱麻。...
马浩宁撤回搭在他身上的手,招呼坐在旁边收拾的小傲和高斯过来,他们刚刚结束一场桌游录制,桌子上一团乱麻。
“傲子来,感受一下这只皮卡丘的威力。”
马浩宁扯过杜海皇的手就往小傲手里塞。
“哎呀我去!”
红buff戴上了一副痛苦面具。
“是不!皇哥我就说你身上有电你还不信,你看你把傲子电傻了都,本来就不聪明……”
“去!我骗你的马哥,没感觉。”
变脸大师孙傲一秒恢复正常,打断了越说越离谱的马浩宁。
“对啊哪有电,马哥你怎么事儿。”
高斯揽上马浩宁的肩膀,似笑非笑。
“啊???”
马浩宁震惊后退一步,不知道被哪个角的沙发腿儿绊着了,一个屁股蹲儿摔坐在沙发上。
和高斯接触的时候也没感觉啊,和小傲也不会。怎么偏偏就和杜海皇……?
“迈马哥,没事吧?”
“你别碰我!我自己起来。”
马浩宁慌里慌张躲过杜海皇想要拉自己的手,假装看不见他眼里一瞬间闪过的失落。
哥哥最近都在躲我。
杜海皇抱着枕旁的小鲨鱼一下又一下地捏,闷闷不乐,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堵得慌。
“说我身上有电,我上哪知道为啥有电……”
小孩赌气似的,杜海皇把小鲨鱼当成马浩宁一顿乱揉,揉得都变形了,又轻轻地把上面的褶皱抚平,再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呼呼大睡。
不和杜海皇肢体接触是马浩宁这辈子做过最难的事之一,但他竟然坚持得出奇好。
今天他们要录一期新游戏。
“游戏的规则非常的简单啊~首先我们四个人分成两组~每组的两个人要面对面~并且都要含一口水~其余两个人把他们逗笑~也可以互相把对方逗笑~谁先吐出水谁就积一分~最后分少的就赢了分多了就输了~游戏的规则就是这么简单~你,听懂了吗?管你听没听懂,喷就完啦~~~”
录了无数遍终于录完规则的杜海皇长呼一口气,和在旁边提示了自己无数遍台词的马浩宁对视一眼。
杜海皇在得到哥哥赞赏的眼神之后肉眼可见地欢愉起来,小孩总是很容易被他哥哄好。
“小潮院长和杜海皇一组,小傲高斯一组。第一轮小潮和海皇先开始啊。”
羊头人分别发给两人一瓶水。
“海皇你想的啥游戏,一会儿吐一地水你来收拾啊。”
马浩宁捣乱,杜海皇嘴巴都鼓起来了,自己的水举到嘴边了却还是不愿倒进去,喋喋不休地想引导杜海皇开口说话。
“你快喝吧人家没法回答你,比赛要开始了啊!”
正义无私的裁判羊头人制止了小狗这种故意使坏的行为。
不能说话,想要主动出击就只能有肢体接触。为了能够呈现出更好的节目效果,马浩宁咬咬牙,伸手扶住杜海皇的肩一个劲儿地摇,熟悉的酥麻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服了,这家伙真是个皮卡丘吧。
杜海皇被他哥猝不及防的摇晃吓了一跳,眼珠子瞪得比他失眠那晚天花板上的电灯泡还大。
“嗯???”
这样都不喷?马浩宁发出一声惊叹。
“皇哥,neng死他!”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傲和高斯在一边煽风点火。
杜海皇观察了一下他哥的脸色,确定里面不含抗拒之后,才敢抬起双手抚上他哥的脸。
“噗……唔。”
感受到从指尖一触即发窜遍全身的火星子之后,杜海皇差点就要把水喷出来吐他哥脸上,还好忍住了,不然指定要被他哥好一顿骂。
虽然并没什么杀伤力就是了,但他不舍得弄脏哥哥好看的脸。
只是,为什么自己也有触电的感觉?好奇怪,我能懂你了哥哥。
空气凝固在他们对视的一分钟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两人谁也没有下一个动作。一个手搭在另一个紧绷的肩,一个手捧着另一个憋得通红的脸,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用小傲的话来说就是,这俩人看着二不愣登的。
“噗!孙傲你死!”
嘴里的那口水精准无误地喷射在杜海皇脸上。马浩宁赶紧上手去擦,嘴还不闲着对小傲骂骂咧咧。
没人知道他在借机平复好自己刚刚过快的心跳。
他哥比他小两个号的手在他脸上轻轻擦拭,电流密密麻麻地往皮肤里面钻,竟然还生出一丝奇怪的舒适感。
迈,成变态了。
心照不宣地移开目光。接下来的几轮,只能默契地用最拿手的搞怪方式来掩盖他们各怀鬼胎的心跳,也太熟练了吧,自己都惊叹。
“恭喜小傲、高斯、海皇赢得比赛!猜猜是谁没有赢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恶的羊头人。
马浩宁翻了个白眼摘下他的老板专属头套,看着这群笑得正欢的人,扯出一个标准的潮式微笑。
“没事儿马哥,你的分可是最高的。”
可恶的紫色灭霸。
“那么作为你们至高无上的老板,愿赌服输!今晚吃大餐兄弟们!”
马浩宁激情澎湃地说完后摆摆手,暗示羊头人可以关摄像机了。
“OK啊海皇的视频素材录完了。我去买菜了兄弟们,说到做到!”
马浩宁戴上口罩墨镜,紧了紧卫衣帽子,大手一挥就要出门。
“马哥er等等!我也要去!”
杜海皇跑进房里随便找了件厚外套往身上一披就去追马浩宁。
这家伙跟过来干啥???
马浩宁心有余悸,刚想开口,又实在是无法拒绝他亮晶晶湿漉漉看自己的眼睛,行呗,栽了,我认输。
“诶高子,我咋觉得他俩今天怪怪的。”
小傲蹲在地上擦水,抬头看了眼高斯。
“岂止是今天啊,最近都很怪,今天格外怪。”
“是哈…刚刚那俩人一分钟一句话没讲光搁那儿干瞪眼了,那气氛像…像啥来着?咕嘟咕嘟那个。”
“粉红色泡泡。”
高斯嘴角上扬,一语中的。
从电梯到停车场两个人愣是沉默了一路。
“嘿嘿,那啥,马哥…”
“有屁快放。”
停在岔路口等红灯的时候,杜海皇终于开口打破沉默。马浩宁松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也松开了一只,让心怀鬼胎的人有机可寻。
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杜海皇终于敢去握住马浩宁那只松开的手。
“我草”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马浩宁又对上那双亮晶晶又湿漉漉的眼睛。
杜海皇看他的眼神永远都是这样吗?清澈得离谱,就差把一颗心掏出来给他看,马哥,我多真诚。
“怎么,想牵哥的手?”
努力忍住头皮发麻的感觉,马浩宁举起他们相握的手伸到杜海皇跟前,晃了晃,有些好笑地看着弟弟越来越红的脸。
他好像可以明白了。
“马,马哥,我是想告诉你,我也感觉到了。”
“什么?”
“电,麻麻的。”
绿灯了。
马浩宁没有松开杜海皇的手。
“马哥,我问高斯,他说咱这是…心电感应。”
杜海皇用另一只手不停地摩挲自己的衣服布料,至少这样能够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嗯,我知道。”
马浩宁被紧张兮兮的小孩可爱到,快要憋不住笑了。
“他说…他说两个人互通心意了就会有这种感觉…哥,是吗?”
杜海皇觉得这是他这辈子胆子最大的一次,他正在踏入那片觊觎已久的禁地。
“嗯,我感受到了。你呢?”
马浩宁轻轻捏了捏小孩肉乎乎的手。
“啊?什么?”
“真是笨啊你。”
又是红灯。
马浩宁再次举起他们紧握的手,轻轻的,在那个略宽一些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现在呢,能感受到我的心意了吗?杜海皇。”
吻将唇上的温度刻入微微发烫的皮肤里,电流密密麻麻地流入心脏,把他那些堵在心口乱七八糟的东西消灭得一干二净。
他们自以为隐晦的爱意,早就通过那些刻意隐忍的触碰和炙热纯粹的眼神转化成酥酥麻麻的电流,传递至彼此的心脏。
心电感应,我感受到了,哥哥。
★标题纯粹是因为想不出来了所以乱想的请别太在意看正文就可以了()
★4k+走着!ooc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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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云徽视角:
1/
日落来得猝不及防,整座城市突然跌入了暮色里,只匆匆留下了几缕昏暗的光。
周云徽才下班不久,只来得及匆匆吃个晚饭就到晚上了,一天的工作让他筋疲力竭,却仍有残留,他根本没有这个精力再去收拾残局。
...
怎么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能吃苦了呢?他想道。
往常并不是没有这样累的时候,甚至有时如果有应酬,会拖到更晚回来。往往是晚饭都来不及吃,就匆忙洗漱睡觉。
生活平淡劳累,但并不觉得无趣难耐。往常在疲惫一天之后,先到家的某人总会凑过来东蹭蹭西蹭蹭,问他今天上班累不累,有没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中午有没有好好吃饭等等,像是在问小朋友似的。
偏偏那人就喜欢调侃上几句,“要好好吃饭,注意身体,知道了吗周火火小朋友——”
拖长的调子里往往带着笑意,于是总能得到自己的一个拳头。罪魁祸首总会好声好气地求饶,拉着他去饭桌前吃饭——饭桌上的菜永远都是热乎乎的,简单看起来却很有食欲。
如果是周云徽先下班,他也会提前把饭菜准备好等人回来,接过他手里的包,揉揉他被风吹得凉了的脸,并且浅浅印下一个吻。后者总是得寸进尺,不依不饶地要再亲一下,再亲一下,一下又一下。周云徽每次都能被他烦死,却也不怎么拒绝。
这种充实且平淡的生活正是他所追求的,跟何况还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陪在身边,他们能够一起克服许多困难。
想念就是会在安静下来之后趁虚而入,即使他们昨天下午才分开。
2/
“哎,火火,帮我把那个箱子推过来。”崔战穿上外套,看着周云徽急急忙忙的样子忍不住笑,“来得及的,别着急。”
“我送你下楼。”
“不用,火火,你也才下班,还弄了晚饭,坐着休息一会儿。”崔战打开门的同时回头看他,“已经天黑了呢,我自己去就好。”
“那你路上慢点,到机场和起飞之前记得给我发消息。”
“好咧,周组长。你会不会想我啊?”
“切,想你个屁。你走了我可清净多了。”
“这么绝情啊,”崔战丧眉搭眼,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可是我会很想你啊。”
周云徽没忍住笑了起来,捞过他帮他整理好外套和领带,吻了吻他的嘴唇,“行了,快去吧,等你回来。”
分别的场景在脑海中依旧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思念。
崔战走前周云徽说不会想他,但是怎么可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周云徽已经开始习惯了身边有崔战的存在,习惯在冷的时候窝进他带着温度的怀抱,习惯他身上带着烟草味的气息,习惯在劳累的时候什么都不说陪在彼此身边,再交换一个缱绻的吻。
周云徽从没想过自己会依赖谁,更没想到会依赖到这种程度。上一次分开比较久还是刚从鸮里出来的时候,他们本就不在同一个城市,又联系不上对方,周云徽一度以为他和崔战不会再有交集了。
“所以说缘分是挡不住的嘛,”崔战总是这么说,“命中注定我们要在一起啊,火火。”
周云徽总是回复一句“肉麻”,但心里却不这么想。不仅仅是因为有缘,更是因为崔战选择了不顾一切地朝他奔来。于是他选择了接受,用实际行动去回应这份感情。
在闯关的过程中,他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回到现实之后,他们是彼此陪伴的爱人。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他的身边都有崔战的陪伴。
他早就应该习惯了的——思念永远不会是单向。
周云徽来了兴致,问他要去哪里玩,崔战百度搜了半天都没决定下来,于是决定把每个想去的地方都去一遍。
“有七天呢。实在来不及再请假几天呗。”
“我们有这么多钱吗?”
“有啊。”
好像确实有。
后来这个事儿没有再进一步讨论,但总是会被提起来。可能是崔战自己也觉得哪里都去挺荒谬的,私底下做了不少攻略,还总是问他觉得哪里好。
想到这里,周云徽忍不住吐槽:“你找的地方都没有新意,除了上山就是下海,都没有别的地方。“
回应他的只有窗帘被吹动的声音。
真的是安静过头了。
白天的时候还能用繁杂的工作来麻痹大脑,夜晚闲下来之后,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总会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感性会覆盖住理性,越是想就越忍不住,到最后陷入不可挣脱的漩涡。
崔战现在在干什么呢?还在忙?或者是已经睡了?虽然崔战干什么之前都会说一声,但也不排除因为太累了而直接睡着的可能性。
没有回应。
有可能是真的睡着了。
周云徽觉得有些心疼,如果是平时,崔战无论有多累都会先吃饭洗澡再睡,因为周云徽会提前帮他做好晚饭,放好洗澡水,还能充当大型抱枕让他靠着。有一次崔战洗了澡就累得睡着了,周云徽不忍心喊醒他,自己把碗洗了,还特地准备好他们明天要穿的衣服。崔战第二天起来之后又感动又懊恼,抱着周云徽又亲又蹭,一个劲儿地说“谢谢火火”,还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这样先睡着,把烂摊子都扔给他了。
其实周云徽并不觉得有什么,先不说崔战也经常为他这样做,恋人之间本来就是互相的,他也很愿意做这些。
而现在他们不在一起,周云徽不能帮他收好乱放的衣服,也没办法在他累的时候安慰他陪伴他。他只能对着安静的聊天界面发呆,担心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火火还没睡呢?”话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即使他们分开了没多久,周云徽却发现自己依然很想念这个声音。
“我还没睡,我以为你已经睡了。”
“刚刚确实睡着了,但可能是因为还没有跟你说晚安,所以我又醒了。”对面的声音带着笑意,“果然,看到火火给我发消息了。”
“对啊,因为我想你了,我想听你的声音。”
无所谓的表象变得摇摇欲坠,周云徽再也控制不住,紧紧握着手机,压低了声音,“我也想你。”
对面的人笑意更明显了:“昨天你还说绝对不会想我呢,周火火。”
周云徽轻轻“哼”了一声,“又不是不能改主意。”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崔战的声音又变得有些小了,连笑意都有些模糊,周云徽耳尖捕捉到了,连忙问道:“是不是累了,快去睡吧。”
“啊,可我还没和火火聊够呢。”
“唔,好,火火也是。晚安。”
他声音压得极低,还透着一丝严肃,带着周云徽也不自觉地紧张地压低了声音:“怎么了?”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电流音打在耳朵上,像是富有节奏的鼓点,再敲在周云徽的心脏上。
“没什么,我逗你呢。”
“只是想说,我很想你。”
“很爱你。”
3/
周云徽每次也想多和崔战聊聊天,但每次听到他带着疲倦的声音,或者看到他疲惫还要强行撑着的样子,还是把人赶去睡觉了。
其实已经够了,周云徽想道。目前来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要先把工作完成了才行。平时只要能确定他一切都好,周云徽就放心了。
“嗯,对啊。”崔战严肃道,“所以我想吃排骨了。”
周云徽莫名其妙:“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有啊,”崔战一脸幽怨,“我想吃你做的排骨,还有西红柿鸡蛋汤。”
这下周云徽算是反应过来了,“哎,你就不能直接说么。行啊,回来就能吃到了。”
“嘿嘿,好啊。”崔战乐呵呵的,“那我先去睡个午觉,火火你也睡会儿。“
崔战什么时候变得那么黏人了?之前他也没有这样吵着要吃自己做的排骨来着。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周云徽确实也在思考等崔战回来之后弄什么好吃的。他一直想到下班回家,甚至打开手机备忘录写菜谱。
那边过了一会儿就发来了消息:嗯,已经结束了,还没到酒店。一会儿可以视频吗火火?
周云徽回复道:行啊,你到了之后直接打过来就行。
崔战:好的——
崔战:【飞吻】.gif
周云徽:……别飞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崔战:嗯嗯,好的。
“对啊,就是遇到高兴的事情了。”崔战往后退了一步,周云徽这才注意到他身边黑乎乎的,随口道:“还没回酒店?”
“嗯呢。”
“这是哪儿,停车场?”
“对,但不是酒店的停车场。”
周云徽还没反应过来,“你们是出去玩了吗?可是都那么晚了,不回去休息一下吗?”
“哎呀,火火你怎么这么傻。”崔战说他傻,笑得却比他还傻,“你再好好看看周围,不觉得很眼熟吗?”
周云徽不服气地刚想怼回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你……你不会在我们家楼下的……停车场吧?”
“答对了——”崔战笑得开心,“惊不惊喜啊周火火?”
周云徽顿时感觉大脑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身体却先一步做出了反应——起身下床,套上外套,换好鞋子,拿上钥匙冲出大门。
他朝思暮想的人,提前回来了。在这个本来又要独自一人的夜晚,带着一身星光回来找他了。
近了,更近了。
周云徽已经能看到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能看到提前站在那里等着自己的人。
我每天都在想你,特别特别想你。
我担心你会不会很累,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还有很多很多话想和你说。
周云徽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跑了过去,然而冲进那个熟悉过头的怀抱之后,嘴边的话全部变成了实际行动——除了紧紧抱住对方,其他的什么都不想做。
原来崔战的怀里可以这么暖和,暖和到一旦抱住就不想松开。之前的周云徽从来没意识到这一点,直到分开之后,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念和爱着这个人。
“我回来了,周云徽。”
“我真的好想你。”
有些冷的夜晚,忽明忽暗的地下停车场,周云徽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急促的呼吸也还没有平息下来。可这些都不能够阻挡他表达自己的情绪,不能够阻挡他亲口说出那份爱意。
于是他抬手环住了自己爱人的脖颈,在贴近的距离里,他们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鲜活地存在于世。
“我也很想你,崔战。”
“我爱你。”
那是一个安静的夜。无人注意的角落里,有一对爱人正在拥吻着彼此。
思念与爱,是彼此永远的避风港。
老规矩,现实向!!!
男朋友和男性朋友的区别
究竟区别在哪?这就展开说说。
chapter01.升级为【置顶】界一哥
随着聊天频次的增加,对话中【薛老师】渐渐变成了【你】,话题也从词曲讨论、节日问候升级到了天南海北、恩怨情仇。
敬语不复存在,调侃日益增多,两个在内娱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忙人偶尔还会报备一日三餐,美其名曰减肥云打卡,相互激励,好师徒就要彼此成就。
身边知情女性好友听完笑而不语。
等到薛之谦意识到什么时,毛不易已经悄悄爬到他【置顶】联系人榜首的位置了。
《惊!小奶狗是什么时候钻了空子趁虚而入的?在线等,挺急的》(bushi
【咱俩怎么那么能聊】
【啥?】
【我清内存发现咱俩聊天记录14G】
【??咋这么多?!】
【可能之前那些demo占内存吧】
【那跟制作人不更多?】
【那些我随时删啊】【要不然我手机早爆了..】
????
毛不易愣了一下,但转念又想,他俩恋籍不同,应该不涉及这方面业务,结果这一愣就愣了三年……
至于薛之谦,在意识到这14个G不单单是个计量单位时,他首先做出的反应不是思考,而是本能逃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先把距离拉大再想对策,绝对不能让自己处于被动!
没几天毛不易就从置顶榜首落到了十名开外,但可气的是那人在这期间压根没主动找过他……
【04:43妈的错付了!!】
【09:26?】
chapter02.howareyou?howoldareyou!
薛之谦瞪着他那一双迷人的大眼睛,在深夜里对着屋顶眨呀眨,手机屏上那层玻璃膜都快被他抠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真的好烦啊!!”
看这个也想发给他,看那个也想发给他,就连刷到个联名款的口罩都下意识想要推给毛不易……他这是得了什么破毛病?
诶?毛病?你看,这名字多适合毛不易是不是?
【我想到一个适合你的词……】【我想到一个适合你的】【我想到一个适合】【我想到一个适】【我想到一个】【我想到一】【我想到】【我想】【我】【……】
删掉那行字,薛之谦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扣,捂上被子气呼呼的决定今晚就算外星人入侵他都绝对不再看一眼手机!
5小时后…
【我昨晚梦到你和外星人比唱歌..】
【????】
【不知道怎么会梦到这种事】
【睡觉前少刷抖音。】
【……】
【容易机械性熬夜。】
【那我睡不着时干嘛】
【听听歌?】
【平常听的还少啊】
【也是…那听点喜马拉雅啥的,或者有那种助眠软件,他会给你讲故事,效果能不错,我下过。】
【不爱听听不进去】
【最近是不是有啥压力大的事啊?】
被你迷住了算不?【没】
【在北京吗?】
【也没】
【遗憾。】
【?】
【你在北京还能过来找我聊聊,睡不着啥的。】
【我睡不着的时候肯定半夜了你又不熬夜】【完事我找你去聊聊??】
【那你要是过来我肯定就不睡了啊!】【我也没那么困啊一天天的……】
【那我今晚就去!】
【你不是没在北京嘛?】
【我现在买机票过去不就完事了~】
【啊???】
【你看你!我就知道禁不起推敲!!】
【不是…你来我肯定没意见,我是…我没明白这个逻辑关系。】
【你不用明白我明白就行】
【哦。】【真来啊?】
【……不去了!】
【来!!贵客莅临那我不得让阿姨过来收拾收拾。】
【真来】
【sing!热烈欢迎】
想通了的薛老师果断打了机票飞抵首都,当晚成功莅临毛不易新家,现在偌大的房间只剩一人一狗了。
“你别说,这么安静还真有点不适应。”
“本来我还有室友,人听说你过来就回亲戚家了。”
“谁啊?”
“佳奇。”
“哦哦,她跟你搬这边来了?”
“其实还有小剑,但不老过来,勉强算个编外吧。”
“嚯,等级制度还挺分明,那我这种叫什么?”
“领导视察。”
“什么什么?”
“什么啊?没事儿!”
“???”
“你那什么表情?我真就是杠上了,啥事儿没有。”
毛不易佯装生气,抱住自己把脸扭到了八里地以外,逗得他薛老师捧着他那颗大头上下左右的rua了五分钟才解气。
薛之谦眉眼舒展的叹了口气,心里想着“真好,能够被一个人心无旁骛的惦记着,那这个人一定也很在意自己吧?”
“毛毛~”
“诶!”
“说实话,你觉得我烦吗?”
“啊?”
“我,其实我这个性格还有很多情绪上的东西我自己知道会给人带来影响,如果你觉得是一种困扰,其实你可以直接跟我讲的。”
毛不易推了推眼镜,在心里组织了好几遍措辞,最后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不会呀。
薛之谦可能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可他没有继续追问,因为毛不易看他的眼神已经回答了他,少年人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慰藉他年长的老师,害怕自己幼稚的见解只是在班门弄斧。
“你不用担心自己那些阅历成不成熟的问题,因为我知道无论你想说什么,都一定是真诚的,所以我来找你了,我只想听你说。”
我只是太依赖你了。
“那我的建议是大忙人该好好睡一觉了,顺便儿再试试我的香薰蜡烛和助眠软件?”
“好呀~”
chapter03.这是距离我1210公里也能随时见面的好邻居
毛不易的香薰蜡烛和助眠软件体验感着实不错,回去后薛之谦也照着这个标准置办了一套,但效果不尽如人意,为此他还还特意咨询了优质买家秀小王老师,得到的反馈是产品方面没有差别,是不是使用方法不当?
薛之谦骂骂咧咧的把蜡烛吹灭了,心想少个人在身边可不方法不当嘛……
【那我拿过去你给我看看呗是不是买到假的了】
【??这不能吧…官网还能有假的?】
【我感觉没有你家那个味道浓】
【是吗?】
当天晚上薛之谦出现在毛不易家门口的时候,毛不易还以为他老师已经把对门那户租下来了,“好家伙,我以为你随口说说,咋真来了?就为了辨别一下蜡烛?”
“还怪能想的?你以为自己是皇上啊,一道圣旨我就闪现了!这边刚好有其他事要忙,我前天就到了。”
“啊……那是我唐突了~~~”
“啧!倒霉孩子~你快给我看看。”
毛不易接过那个精美的盒子,将里面的蜡烛拿出来点上,橙皮松柏的醇厚木香扑面而来,“这不味儿挺大嘛?”
“诶?我昨天…我明明闻不到味道啊!”
“是不是开着窗户了?也不能啊,现在11月了。”
“哦~~我知道了!应该是上海那房子!我不是装了新风系统嘛,可能昨天开着过滤了还是什么的。”
毛不易忍住笑,尴尬又不失做作地点了点头,“有钱人的生活我不太了解~”
然后就被有钱人揍了一顿。
“等会儿!你刚不说前天就过来了嘛?”
有钱人揍人一般不讲什么道理,就…全看心情。
后来毛不易也学乖了,反正薛之谦要来他又不可能拒绝,问那么多干嘛?更何况薛老师每次过来不是送礼就是送人,毛老师足不出户就把社交圈子扩大了好几倍,真是感动中国的好“邻居”!
但领导莅临的次数多了下面人肯定也会纳闷,几次下来周佳奇直截了当的问你俩啥关系老让我躲出去??这像话吗!!
毛不易愣了愣,“你指哪方面?”
“……涉及几方面?”
“外面儿上肯定是师徒关系啊。”
“那里面儿……?”
?这话怎么听起来涩涩的?毛老师疑惑,但毛老师不说。“私下就算是朋友吧,都这么熟了也不好还拘着面子喊老师啥的。”
“就只是朋友?”
“你到底想问啥啊?”
“你就没觉得哪别扭吗?”
毛不易思考了一下,然后严肃的说,“啥都嗑只会害了你!”
周佳奇恨铁不成钢,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觉得从比赛到现在,这一路过来人暗示的已经挺明显了。”
“薛老师跟谁不都这样嘛~”
“是吗??那可能我不太了解他私下啥样儿。”
“他就那样儿,我们都习惯了,之前住一块那会他不也总去然后闹成一片嘛,再说我们俩又不是一个情况,你别瞎想,回头把薛老师吓着!”
“他不知道你啥情况吗?”周佳奇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我寻思知道,但我俩也没唠过,这咋说啊?也没机会,总得有个切入点吧。”
“那他…说过什么暧昧的话吗?”
“……哪种算暧昧啊?”
“这还用我说啊?你自己一点都不懂?!!”
毛不易沉默了,懂是一回事,往那上联想是另一回事,他哪敢寻思这个啊……
“诶行了快打住吧!反正不可能啊!一丁点儿可能都没有!别没事找事儿!”
“行~我没事找事,你清高!不相信女人的直觉要吃大亏的,咱俩走着瞧!”
毛不易翻了个白眼进屋了,懒得在这种假设性问题上与人争论,但进到屋里还是忍不住开始发散,这家伙,真的假的??想了一宿后,毛老师发现不管真的假的自己都接不住,还是别没事找事了,就当周佳奇是在嗑CP吧。
周佳奇:……我差你这口啊?
chapter04.他的建议在你心里永远占有一席之地
毛不易私底下的生活方式好像和其他明星不太一样,有时他自己在网上看到那些营销号的输出都忍不住笑场。
就比如【毛不易晚上睡不着觉时会背英语单词】。
我尼玛……
睡不着觉的毛不易默默打开了B站,看起了自己的视频剪辑,让他看看网络世界上还有多少个离谱的小惊喜在等着他!
瞧这个,《终极做作的毛不易,原来他是这种人XSWL》。毛老师好奇的点开,尴尬的离去了……sei还妹有个年轻的时候呢。
嗯?下面又推荐了个啥??《【毛不易】谦谦的花式宠溺(个人向)》?
……咳。
毛老师好奇的点开,沉重的离去了。
就这一次,成就了如今的毛不易。
而毛不易在比赛中也一次次坚定的选择只听薛老师的点评,因为被相信着,所以也会无条件的信任对方。
人和人之间都有磁场定律,那是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强烈的东西,其实毛不易一直都知道,他只是强迫自己不去深思,在他的感情过往中,爱上一个直男总不会有太好的收场,而他不想为此失去薛之谦,那个永远会站在终点骄傲的看着他笑的人。
【现在疫情挺严重的,老师千万别出去瞎溜达。】
【???】【我在你心里这么没溜儿吗】
【不是…怪我没说明白,你不是忙嘛,我怕你因为工作又突破层层阻力啥的,这事你干的出来你别急着反驳!】
【……】我确实干得出来。薛之谦腹诽。
【知道啦!!!】
【你看,我好心好意的还被嫌弃了~(毛毛委屈.gif】
【诶哟我不是那个意思嘛】【谦谦委屈.gif】
【表情包大赛?】
【嗯呢瞧不起sei呢我的更多】
【sing~你优秀。】
【哈哈哈哈~爱到深处自然黑?】
【你怎么样】【在哪了】
【北京啊,出不去,过年都没走。】
【诶哟这小可怜儿~】
【噘嘴.gif】
【那今年不回去了吧】
【回,看后面啥政策吧,现在肯定是出不去。】
【你那边那么严重吗??】
【北京是比上海厉害点好像,反正天天看那个数字挺吓人的。】
【那你自己一定做好防护啊知不知道】
【嗯,说到这个,其实我想...】
【想啥】
【想过去医院支援。】
【???】
【就是先想想!看这情况我怕后面控制不住。】
【毛毛你这个心情我很理解我也很担心】
【但是?】
【对!但是】【你要先评估一下自己能力】【你那么久不做那些工作了】【别过去以后反而帮倒忙你说是吧】【先抛开有没有危险这些】【就是你先想好自己过去后对人家是不是真的有帮助】
【我要不是怕这个我早去了,说到底这行业是个熟能生巧的工种,我也是怕到那反而还得找人带我,得不偿失了。】
【就是嘛】【而且说实话】
【你倒是说啊!】
【我不想让你去】
【哦。】
【但还是看你自己】【真想要去就做好一切防护】
【大概率应该也去不了,这么专的工作不像其他天灾人祸,老百姓过去帮个忙啥的,这活没法靠热情。】
【嗯反正你明白我意思就好】
【我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人都是有私心的,气节诚可贵,子出母忧心。在危险面前,身边亲近的人第一反应总是会先考虑你的安危,如果他的薛老师能功利一点,再物质一点,是不是就该告诉他这是个千载难逢的表现机会,别人想蹭都没这个命?
毛不易低头笑了笑,给公司发了条信息,将他的个人意愿说了一下,其他就交给公司考虑吧,他毕竟也是有合约在身的艺人,做事不能真的全靠热情。
【我那天没想太多全是本能..】
【后来我想了想你如果真的想去为师当然大力支持】
【就是记得一定做好防护知不知道!】
【为你骄傲】
毛不易把手机放下,揉了揉刚睁开的眼睛,这是琢磨了多久啊?真行...比他还能想。
【公司说心意到了就可以了,让我别去给添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感动但不多】
【我刚要睡】
【……晚安。】
【呀好冷漠哦】
【那……老师晚安?】
【退下吧】
【喏。】
【少看点电视剧!写写歌】
【在写了在写了。】
【发我看看】
【不给。】
【我再改改。】
【我现在就想听!!】
【快点~~~】
【没有,啥都没弄呢你看啥啊?】
【不信肯定有demo吧!】
【晚点,晚点发你啊,我一会调一下看看。】【你先睡吧,憋叭叭了!】
【哼.jpg】【闹脾气.gif】
【你睡醒了也好给我提意见啊是不是?】
【也对】【那我先睡了】
【快睡吧,都快9点了!】
【走了走了~~~】【别太想我】
【猪猪回窝.gif】
已经开始想了……但想的是如何让老师满意,妈的年近而立给老师发作业也还是会紧张,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毛老师鲤鱼打挺,火速拽过电脑又听了一遍之前录好的demo。最后早饭没吃,操没跳,搁那调了一上午编曲,毛老师心累,毛老师也想回窝了……
11:29【纯净无比.mp3】
16:02【真好】【听哭了】
【?倒也...不至于吧。】
【你一点都没变】【和我当初第一眼看到时一样】
【我瘦了20多斤!】
【……我他妈说态度!!!!】
【哦哦哦,唐突了~】
【烦死了!好不容易煽个情】
【哎呀~我就听不得这些嘛。】
【那你听得了哪些?】
【不是,你就说意见就行!憋整这煽情的。】
【意见?没啥意见】【再说demo不就听个意境棚里出来的又不一样】
【也是~】
【反正我喜欢】
【尤其那句我们在这一天终于苏醒原来世界无比纯净】【哇塞!!】【超会写】【爱了!】
【sing~等录好了再发你一版。】
【OK我去起个床】【憋不住了】
【?】【哦。】
【再聊要尿床了】
【嘿呀,快着吧,憋叭叭了……】
【冲刺.gif】
chapter05.啥都敢聊,逐渐不拿对方当外人
薛之谦爱买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是出了名的,毛不易第一次登门拜访还以为到了玩具城,尤其客厅里那台炸眼的街机,有钱人都这么任性吗?
“走一局?你会不会玩儿?”薛之谦见他眼神一直黏在那上面,三两步就跑过去摁开了机子。
“这是真的啊?我以为装饰呢,情怀啥的。”
“神经病啊!快点儿的。”
毛不易慢慢悠悠挪到他身边,贴着薛之谦坐下,“我打游戏一般。”
“看的出来。”
“咋看出来的?”
“那么懒~肯定不爱钻研这些。”
“有道理!”所以后边毛不易的小人儿被薛之谦拎着一顿胖揍也是能够解释的。
两把后薛之谦就不再难为他了,因为看得出水平确实一般。
毛不易在厅里溜达着看他那些小玩意儿,薛之谦去给他拿杯子,“用这个行吗?还是一次性纸杯?不过我忘记塞哪了。”
毛不易回头摆摆手,“都行。”
“那就用我的吧。”
“不让你睡不着去找我嘛。”
薛之谦把水杯递给他时百转千回的看了他一眼,“那不是更睡不着了,还影响你也睡不好。”
“嗨~我倒没事,你就是压力太大了,跟我说说聊聊可能就过去了。”毛不易接过杯子一边喝水一边捏了捏薛之谦的肩膀,两人一同坐到沙发上。
“行,下回一定找你。诶对了,你深圳那节目录完没?”
“录差不多了,后面可能是些补录或者采访啥的。”
“怎么样感觉?当老师爽不爽?”
“还行吧。”
“还行还行,一天天问你什么都还行!我怎么看节目里你那么腼腆啊?跟个大姑娘似的往那一坐也不知道主动找话题。”
“我们那节目其他导师就够闹了,我再跟着闹,妈没法录了。”
“是,那个...我怎么听说,就是…你别走心啊,我也是为了你好,怕你走歪路。”
毛不易把水杯都放下了,好家伙,言重了吧薛老师?
“我听大张伟跟我念叨了一嘴,说你和某些人关系发展迅速,苗头好像不对,有没有这回事?”
毛不易瞬间就悟了,“没有!不可能!想都别想!”
薛之谦欣慰的点点头,战术性地也喝了口水,没敢表现出太明显的个人感情色彩。
“好家伙以为我是0呢,把我吓够呛。”
“噗~~~~~~~~~~~~”
有生之年,毛不易亲眼见证了内娱一线顶流歌手喷水的画面。
“咋了啊这是!!”
裤子是彻底得换了,脚下地毯也湿了,而且薛之谦咳的上气不接下气把毛不易吓得都站起来了,赶紧又去给他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才喘匀这口气。
“咳……咳咳你是不是……咳,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薛之谦红着脸猛推了他一把,“谁跟你说这个了!那他要是没看错呢?你是不是还认真考虑一下啊?”
“哦,那应该也不能。”
薛之谦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废话!”不过这还是毛不易第一次和他挑明了聊这种事,还怪想展开一下的!“你刚刚说,你不是啥...”薛之谦伸出一根手指僵硬的挠了挠头发。
毛不易作为一个电视剧资深达人,对这浮夸的演技表示遗憾。
“薛老师。”
“诶。”
“你是装不知道啊?还是装不知道啊?”
“你他妈……逆徒!”
毛不易撇了他一眼,拉着他换去了沙发另一头坐下,还好沙发够大。
“我这万里挑一了属于是。”
薛之谦被这个形容逗笑了,他也听过那些网上的梗,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能用在这个场景里,“谁让遍地飘零呢。”
“你看!还说刚不是装的!!”
“我没说不是装的啊。”咱薛老师主打的就是一个理不直气也壮。
“不过抛开这个,我也不可能跟他咋着,不靠谱儿。”
“嗯,这种事还是尽量找靠得住的人,要不然分分钟引火烧身。”
“是,我又不是那种玩咖,整不了那事,累得慌。”
“诶,你是不是属于那种,如果不吃饭能活着你甚至懒得吃喝拉撒啊?”
“你咋知道呢?我的梦想就是可以不吃饭活着。”
薛之谦踹了他一脚,“好好练练吧你!虚的啊,我听说你体检也不怎么样。”
“那是喝酒喝的,加上之前熬夜啥的。”
“那练练总归没坏处嘛,要不然哪对得起你这万里挑一的人设是吧?”薛老师朝他投去贱巴搜搜的表情,毛老师面红耳赤,还被嘲笑不像个大猛1。
“卡哇一那也是一啊…瞧不起sei呢?”
“不过说真的哦,我年轻的时候也交过几个男朋友...”
“你等会!几个???”毛不易惶恐的四眼皮都撑开了。
“不是,这么讲不严谨了,就是尝试性的,那会年轻嘛,长得又...有点姿色是吧?哈~反正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能。”
“那现在知道了?”
“现在肯定不会再搞这种事了,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
“我咋听着...”
“啥?”
“没事,你继续。”
“没了啊,就是跟你说这种事在娱乐圈很正常,但你如果不是图新鲜就还是要找靠谱的,别惹出麻烦。”
“嗯,那是肯定的,我心里有数。”
月色西沉,天空渐渐泛出的青白也没能打扰到这场透彻的交谈,从前很多心照不宣的事都在这个夜晚给出了答案。
薛之谦或许真的非常看重态度吧,毛不易的“真诚”是他从始至终打动薛之谦的利器,第一眼是,后来是,现在依然是。
20-7-1700:05
你别卷入世俗
我别沉迷初遇...
那晚分别后没多久就是薛之谦的生日,他信心满满的发布了新专辑的主打歌,一首他自认为能够表达自己全部感情的歌,换来的却是意想不到的结局。
chapter06.当你意识到他不再独属于你
【毛不易脱单啦?】
【什么情况??】
【我在微博上看的,不知道啊。】
【管他呢,先喜大普奔庆祝一下啊?!】
【难道不该是先跟老毛确认一下嘛@毛不易】
【哟嚯,大七夕的真应景!】
【你们害能不能行???】
【这群里也没外人,早晚不都得知道,恭喜啊毛哥】
【那你让大家早晚自己知道不好吗?】
【这不好事嘛~】
【这是个什么群】
【??这位朋友是?】
【这是薛老师啊】【薛老师!!】
【我薛之谦】
【啊是是是刚没反应过来……薛老师好~】
【薛老师好】
【妈哎薛老师~】
【我先退了你们聊】
【诶?】
【“大怪”已退出本群】
【张洢豪你完了!!】
【薛老师又不是外人,怕啥啊?】
不是怕,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的心虚。
…………
【】
【干什么】
【没事。】
【…】
【生气了?】
【生什么气】
【那你退群干啥?】
【你们一群年轻人说话我都看不懂而且怕你们不自在】
【哦~】
【你到底有事没事】
【我有事】
【那你忙。】
薛之谦骂骂咧咧的把手机扔出去八米远,就这吧!
毛不易到底听没听他新歌,这个时候脱单,他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有没有搞错?!
真是越想越气!太气了!气到想拉黑毛不易!!!
不行,先冷静想想!!
啊啊啊啊啊啊啊想个屁啊我要闹了!
等等等等等等,咱是个成年人了!咱得讲究策略!
啊啊啊啊啊啊讲究个屁的策略啊成年人也要闹了!!
【张洢豪在群里说那个真的假的】【刚在忙没顾上问】
【真的。】
【啥时候的事】
【聊半年了吧,人介绍的。】
【谁啊】
【不是圈里的。】
【怪不得】【长得好看吗发个照片看看】
【…可能无法用好不好看这种词去形容。】
【就一般人吧。】
【天秤不是外貌协会嘛一般人你也看得上?】
……【主要聊的还行。】
【那当网友多好】
【咱们这种工作性质跟随随便便的人交往风险会很大】
【是,这不已经接触一阵了嘛,也是刚确定的关系,而且介绍人也比较靠谱。】
【多靠谱?警察介绍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自己掂量】
【好。】
【你要觉得我管得多也可以不听】
【没有没有!不敢...】
【一些好心建议不是教义没什么敢不敢的】
【我知道你为我好,我自己也会留心的。】
【嗯】
毛不易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这叫什么事啊……
当晚薛之谦就在抖音发了段emo视频,毛不易的头更疼了。
“剪秋~~(bushi”
不管怎么说,既然他们从来也没有把话挑明,那日子总得继续过啊。
本以为这事说开了能暂时告一段落,薛老师只是隔着网线口头阴阳怪气他几句,没想到他们很快就见面了,还是个大半夜,薛之谦问他在哪,他下意识说了个在家,事实上在他对象家,但毛老师的求生欲让他及时的住了口。
毛不易并不是心猿意马三心二意的人,他只是偶尔在面对薛老师咄咄逼人的关心关爱时会忍不住心虚几秒,真就是下意识的。嗯。
【那我现在去找你】
【不方便?】
【不是,事发突然,表示惊讶。】
【你不是说我睡不着随时找你嘛】
【啊...是,那…来!】
【20分钟后见我开车过去】
我操……20分钟后我都没到家呢!!!
【你是不是不方便啊?】【不方便就算了】
【没有没有,家里有点乱,要不我过去?】
【哦】【都行】
【你别折腾了。】
【好】
毛不易连滚带爬的收拾好自己就窜入了夜色,他甚至是一边穿鞋一边叫得网约车,简直算得上这辈子动作最麻利的一回。
好难啊。
薛之谦把大门密码告诉他,让他到了直接进来,自己则抱着本说明书正在茶几前拼乐高,聚精会神的跟这件事有多重要一样。
“怎么了?”毛不易气喘吁吁的在门口换好鞋,抽功夫看了眼墙上的表,从大兴到这只用了35分钟,亏着是半夜。
薛之谦扫了他一眼也没起身,“怎么出那么多汗?”
“热啊外面。”
“哦,我以为你爬楼上来的呢。”
“那不能够。”毛不易抽了几张纸擦了把脸,然后坐到他旁边的地毯上,“咋又睡不着了啊?”
“不是总睡不着嘛,也不是第一次了。”
“病恹恹的看着,身体不舒服?”
“没有。”
“那是...心理不舒服?”
“操...这破柱子拼错他妈三回了怎么回事!!”
emmmmm……“我看看?”
薛之谦把说明书往他面前一扔,自己倒进了后面的沙发上,从前一天晚上到现在,脖子都快折了,黑眼圈肯定也很重,“你饿不饿?”
毛不易愣了一下摇摇头,“这点儿了饿也不敢说饿啊,欺骗它!”
“欺骗谁?”
“胃!”
“神经病,我点个外卖你要不要?”
“认真的??”
“昂~再不吃我该低血糖了。”
“为啥啊?没吃晚饭?”毛不易放下手里的乐高看向薛之谦黯淡无光的眼睛。
“拼乐高呢嘛不是,没顾上。”
“拼一下午??从起来就拼啊?”
“准确的说是从昨天晚上拼到今天晚上。”
“……”这下毛不易有点不太高兴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为什么要让对方产生无辜的负罪感呢?希望我们都能活得简单点!!“到底因为啥啊?你叫我过来不会是为了找人儿帮忙拼乐高吧?既然我都来了,你就别憋着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情绪上的事,我情绪上来就不想做任何事,也不想说话,只想静静。”
“我叫静静?”
“你想静静还叫我过来,大半夜的我从大兴……”
最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你从哪?”
“我刚在,朋友那...他们……”
“呵...”薛之谦笑笑,眼神里有点不屑,“男朋友就男朋友,还朋友。”
“……嗯。”
“你走吧。”
“?”
“我刚问你方不方便,你说你在家,你现在把我搞得跟个绿茶一样,也是莫名其妙。”
“……行,那你吃完早点睡吧。”
毛不易换了鞋头也不回的就出去了,薛之谦坐在原地看着已经快要完工的巨大城堡,没来由生出一股厌恶,哪有什么童话故事,不过都是一地鸡毛的男女丑事罢了!
那声巨响仿佛早已能够预见一般,毛不易果断又转身摁开了密码。
迪士尼城堡散落了一地,薛之谦坐在那片绚烂的“废墟”中背对着他,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孤独。
毛不易也没说话,四处找了个快递盒剪成片将地上的乐高全部收回到了盒子里,薛之谦依然背对着他不愿回头。
“还吃吗?”
薛之谦摇了摇头。
“那进屋儿睡觉去。”
薛之谦抽了抽鼻子,可还是摇头,毛不易态度强硬的将他从地上拽起来然后拖进了卧室,“跟自己过不去,不是傻嘛。”
“我就是傻你看行吗?”
“行!!吃枪药了吧你?”
薛之谦一把甩开他的手想往厕所跑,被毛不易逮了个正着,直接推床上去了,“睡觉!”
“再闹不管你了啊!”
“…我尿尿!”
“一天没动地儿连口水都没喝哪来的尿!”
“……”学医的这会显得真他妈讨厌。
chapter07.克制不住的丢掉了所有分寸感
那晚虽然闹得很离谱,却意外的没有影响两人的关系,毛不易第二天早晨还给他订了早餐才走,因为自己下午要去录节目,不走不行。
薛之谦其实早醒了,但他窝在被子里不想出去,现在想想昨晚自己仿佛喝了假酒,像个神经病一样,出去一定社死当场,就让他躲在沙子里吧!
直到听见大门上锁的声音,薛之谦才从被子里窜出去,昨晚手机放在客厅,害他刚刚躺在被子里无聊了一早上。
【早点给你放厨房了,要是凉了记得热一下再吃,我下午去无锡,先走了。】
薛之谦刚缓回来的那点精气神儿又没了,他走进厨房,在看见纸条上的字时就控制不住了,为什么这个人不是他的了?他总以为毛不易会不咸不淡的跟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原来小朋友已经悄悄长大,稍不留神他就把人弄丢了。
薛之谦抹了把眼泪,打开盒子里还热气腾腾的牛肉汤,一边吃一边不停的用手背抹脸。
【哪天回来】
【醒了?计划是两天。】
【我这些天都在棚里】
【注意安全】
【衣服别要了全是毛】
【啊?】
【猫毛还是什么的】
……【好。】
毛不易在无锡冷静了两天,其实也没冷静出个所以然,倒是薛之谦冷静下来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再见面已经恢复了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大男孩的好哥哥形象。
???
周佳奇吸了口凉气,“小白菜这次遇上的可是帝王蟹,能不能活着全靠运气了。”
新晋密友略琴女士表示可能得全军覆没。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善意的大前辈三五不时朝你抛来的橄榄枝呢?
资源、人脉、经验、能力……没一个是毛不易可以为了爱情而放弃的项目,只要薛之谦在北京,势必会带着他去打天下,管你当下在干嘛,自己看着办。
等这一天都忙完,毛不易到家几乎是倒头就睡。
还谈恋爱?梦里弹弦子去吧……薛老师腹诽。
聚的次数多了总会有人起疑心,就比如当年曾经提点过他的热心同事大老师,某次聚餐时终于忍不住把薛之谦拽到了门口,“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装!接着装!”
“你真的,很,莫名其妙!”
“行行行,我不跟你打哑谜,我问他去。”
薛之谦一把将人拽了回来,“你有病啊!”
“那你说不说?”
“怎么了?!我说什么啊!”
“且不说这是你们俩第几次一块出现,就说他替你喝酒,你替他夹菜这事,别告儿我你们俩认父子了啊!”
“你放!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能喝这事你知道啊,他能喝又是我徒弟,替我喝点,我不得让他吃口菜嘛?你思想怎么那么复杂啊你?”
“我思…行!我复杂,你简单,你净剩下简单了!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你乐意就行。”大张伟说完就回去了,薛之谦连个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嘿~一个个脾气都比我大是吧?!”
再回到餐桌上时,薛之谦仿佛是故意的,一会给毛不易夹菜,一会给毛不易盛汤,完事还挑衅的冲大张伟挑眉,大张伟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毛不易看了眼身边那两头又在较劲的幼稚小猪,把薛之谦拽起来和他换了个位置,说是要找大老师说句话。薛之谦感觉自己莫名其妙被孤立了,委屈巴巴的喝了口汤,又吃了几口碗里的菜,自始至终都没注意那是毛不易的汤,毛不易的菜,以及毛不易的餐具……
毛不易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等他转过头想找大老师聊会时,大老师已经被气得“口吐白沫”了。
“秀!等哪天出事了我看谁能救他!”
“你误会了大老师。”
“什么意思?”
“他可能就是单纯的不太爱动脑子。”
“他?薛之谦?不爱动脑子?嘿哟我的傻宝贝儿哟,我看是你不爱动脑子~要么是你们俩有事想瞒着所有人要么是他正在酝酿什么阴谋你也不用急着反驳!回到家自己个儿好好想想别让人卖喽还帮人数钱呢。”
嗯???
“当然如果你乐在其中算我没说,棒打鸳鸳的事咱可不干。”
“……嘿呀。”
大张伟拍拍他的肩,朝毛不易身后努了努嘴,毛不易回过头刚好撞在薛之谦脸上,那人也不躲,顺势把下巴靠在了毛不易肩膀上,“你们俩说我坏话呢是不是?”
毛不易本能的往后撤了一下,但椅子就这么大,再躲就掉地上了,大张伟一脸的嫌弃看着自己老友,“一撅尾巴拉什么屎我都知道,还想骗我?”
“骗你什么了?从刚才就给我扣帽子。”
“你自己心里有数!还是那句话,想清楚了。”
“知道了烦不烦啊你!不想这些早拿下了。”
“……???”毛老师瑟瑟发抖,感觉听懂了比听不懂还要吓人,他到底该表演听懂了还是听不懂?
chapter08.温水煮青蛙,占领他的家
随着朋友之间的重合度越来越高,毛不易已经不止一次在单独出现的场合里收到过“帮我把这个那个带给老薛”的跑腿业务了。
刚开始他还会出于礼貌帮忙转交一下,但次数多了就让他就有点如芒在背了。
“我俩住的也不挨着啊…”
“我知道,但你俩都在北京不总见面嘛。”
“倒也是…”
哎……向来喜欢粉饰太平的毛老师感觉肩上的胆子又重了。
“文儿哥让我给你带的。”
“什么啊?”
“我哪知道,我也没打开啊。”
此时此刻薛之谦正躺在毛不易家的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很嚣张的吃苹果干,一口多半个,剩下那点儿边还故意喂给元宝。毛不易把东西拿过来时看了一眼,见上面没糖也就懒得管了,“我摸着像是CD那类的。”
“啊?”薛之谦坐起来看了看那包东西,又看了看毛不易,毛不易连动都没动,几秒后薛之谦叹了口气,“徒手撕啊?给我拿个剪刀啊大哥!”
“哦哦。”
“呆死了真的是。”
打开一看还真是CD,是他们合录的那套纪念潇洒哥的专辑,“他寄给我这个干什么?”
毛不易拿过去看了看,“是打开的,是不是让你签...诶是!歌词本儿上已经有人儿签了。”
薛之谦接过去翻了翻,还真是,“有笔吧?”
毛不易给他找了根签字笔,薛之谦把那几张都签上了,刚要扣上笔帽,就看见毛不易手里也抱着两张CD跑了过来,还一脸谄媚。
“你干嘛?”
“顺道给我也签了呗。”
“什么东西?”
毛不易将手里的专辑递给他,薛之谦这才发现是自己刚出道那会的几张专辑,有一张还是盗版的,“你这……过分了啊!”
“那会也不懂,以为店里卖的就是正版。”
“能不能有点诚意?现在就买!买完我再签。开玩笑~这像话吗!”
“哎呀我就凑个热闹快点的!省笔,省笔~”
“省什么笔…”薛之谦无语的看着已经挤到他身边吭吭唧唧的毛不易,无奈的在那张盗版CD上签了个名,但不是往常设计好的那种签名体,而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薛之谦”三个字。
将笔帽用力一插,薛之谦得意的斜睨着他!小样儿的跟我斗?你斗不过我!
“挺好,全网独一份!”
“是吧?喜欢挂墙上。”
“诶也行!我做个表盘咋样?”
“有想法!给你竖大拇哥。”
就是苦了周佳奇,没事就被锁外面,三年了……你俩能不能为了我给彼此一个说法?求求了!!尤其陌生东西越来越多这一点,让原本的主人感觉自己和这个家已经格格不入。
“都这样了,还没啥?”
“啥啊?”
“厕所那牙刷你一人儿用俩?”
“那不是方便嘛,太晚就不走了。”
“对啊!所以到底进展出什么阶段了??”
“就是太晚了走不了就方便啊。”
“……我是问关系到哪个阶段了!再装傻跟你急眼了啊!”
“就是朋友关系!!”
“行…朋友把牙刷毛巾放你这是为了方便,把衣服放你这是为了方便,把经常吃的保健品放你这是为了方便,把游戏机放你这是为了方便,把电脑放你这也是为了方便,大哥,你让他把自己放这吧,那样最方便~我走。”
“干什么?”
“你这个话说的,不知道的以为你是我正牌儿对象呢。”
“诶哟我哪敢啊你快让我多活几天吧!就去年那会,好家伙我可是开了眼了,姜还是老的辣啊~~你这不知不觉就让人儿给拿下了害搁这撇呢,你可真是现身说法了一把什么叫恋爱以后智商为零。”
“……有吗?那...他也没跟我提这事啊。”
“他不提你不会问啊?你跟那个谁因为什么分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那多不好,问完回头不是,尴尬死。”
“王维家,老大不小了,有的事儿开不得玩笑,自己好好想想吧。”
王维家真的想了一晚上,结果就想出来一个招儿,还是从网上抄来的——《巨蟹座对你心动有什么表现》……咳……献丑了。
“巨蟹座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动TA东西,虽然巨蟹们很大方,也愿意给好朋友花钱,但TA自己在用的东西真的不要碰,即便碍于面子让你用了,巨蟹心里也会十分别扭,从而对这个好友产生厌恶的想法。可如果你是TA的心上人,那又另当别论了,所以想知道巨蟹有没有对你动心,最表面的试探方法就是找TA借东西,当然,你也要做好会被对方嫌弃的准备。”
毛不易倒是不怕被嫌弃,都发展到这一步了,要么好,要么死呗,他一天都不想继续拉扯了,内战都快打完了……
【我们想玩会游戏机。】
【马頔来了,看见你那Switch了。】对不起了马哥~
【哦玩儿呗..】
【我怕他玩坏了本来不想借,但他也想买,说正好体验一下。】
【没事坏了你给我买新的呗】
【那肯定啊~】
【嗯嗯你们玩吧我在公司】
【还有……】
【我前几天脸霜快用完了,想着买结果一出门给忘了,今天早晨用的你那瓶。】
【…这也值当汇报??】【还有正事吗】
【这不是正事吗?我用你脸霜了!】
【你把一瓶都用了?】
【……我糊全身啊都用了?!】
【那不得了!!你到底想问什么毛不易?】
【我就是想问我到底是你什么人!】
操
死就死吧。
【对方正在输入……】
诶哟我天,写作文呢?真愁人……
【任何人】
【什么?】
【你希望是什么就是什么】
【……愧对语文老师,没看明白。】
【你如果能接受我的情况那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我也理解】【所以决定权在你】
【不是,我没问这个,我是……】【对方发来语音邀请。】
我不能接受!!
【…你真麻烦】
【???这就嫌我麻烦了?那我懂了。】【打扰了。】【你忙。】
【毛不易你有病吧】
毛不易把手机一扣,不想回了,就让他一个人犯病吧。
5分钟后
要不还是看看……
毛不易翻了个白眼,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就这吧……让坚强不催的如懿来洗刷一下我脆弱的心灵。
35分钟后
要不再给他一次机会……可能刚刚在忙,说岔了。
结果对话依然停留在刚刚那一句,再无其他,毛不易失望的划拉了几下,然后点进了朋友圈,明晃晃的一行大字,他盯着看了足足5分钟。
小钱钱
若是有幸能否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31分钟前
chapter09.结束这场暧昧吧,我已经非你不可了
【不要未来,只要你来?】
【嗯..一直都在你在不在】
【在。】
【马上到了】
【我点了砂锅。】
【真会锦上添花】
【您谬赞了。】
【您开门吧..】【记得让马頔扮那个灵魂猪头肉】【超饿能吃一头猪】
emmmmmmm……
“hallo诶人呢?”薛之谦进门时脸上完美帅气的社交表情瞬间消失了,毛不易有点尴尬,但还是把他拉到了身边,“我要说他压根没来你会不会生气?”
“我刚就是想试探你一下。”
“试探我什么?”
“我看网上说什么如何分辨你在巨蟹心里的位置啥的。”
“昂~怎么说?需要马頔出场?”
“……不是,就是说巨蟹不喜欢别人儿动他们东西,完事我寻思我要说是我用你游戏机好像又...就让马哥背锅了,但我也没想到你能过来……”毛不易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薛之谦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少。
薛之谦一步步来到他面前,双眼盯着毛不易不知所措的脸一眨不眨,毛不易心虚是因为他还看了别的分析,知道巨蟹最恨别人骗自己,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会让他们本来就缺少的安全感变得更加脆弱。
“我…”
毛不易已经退无可退,他刚要开口为自己解释几句,就被薛之谦拉住领子拽到面前堵上了嘴巴。
这个吻终于落下了,像是已经等待了无数个日与夜,心中那块压着薛之谦让他痛到几乎窒息的巨石落到地面碎成泡沫,散进了他们交织在一起的气息中。
薛之谦的手指依然紧紧攥着毛不易的衣领,像是怕他会突然推开自己一样,毛不易握上那双微微发抖的手,一点点将他的手指打开,滑入那些指缝,与他十指相交。
“我知道这不合时宜,可我还是...单纯的想要知道……”
“嗯。”
唇齿只分开了片刻,随即又贴到一起,毛不易已经将他压到了门板上,他一边小心翼翼的啄吻着那片玫瑰色的唇瓣,一边轻轻回应薛之谦的疑惑。
“所以你现在...是我的了?”
毛不易笑出一个气音,又在他嘴角吻了一下才开口,“不一直都是嘛,想自立门户最后也没成功…”
薛之谦笑着白了他一眼,然后挂到他脖子上,“我是说完完全全的那种,先说好,恕不外借啊!”
“这玩意儿还有借的???”小白菜瞳孔地震。
帝王蟹笑而不语,“小小年纪还是别问那么多的好~”
“你被借过?”
“我呸!老子什么江湖地位?我看谁敢!”
“好好说话!”
“人家这不也是头一次认认真真的交往男朋友嘛,当然没……”
“第一次啊?”
“啊,我是找爱人,又不是找男人,要不就你这长相,我…”
“想好了再说啊!”
“我肯定当初就动手了!完全就是我的审美标准!!我就是怕吓到你才没马上出手的~”
毛不易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人搂进了怀里,“我信了啊。”
“是真的!”
“我说上一句。”
“上一句?”
“你不是在找男人,而是在找爱人。我信了。”
“你刚刚不是问我把你当什么人吗?这个回答满意吗?”
“非常满意!”
“那以后有疑惑能不能先来问问你的爱人,而不是网上的路人?”
“哼哼哼~”毛不易眯起眼笑着点点头,将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了。
“知道了,我的爱人。”
薛薛那条朋友圈来自《西域海》的歌词
陪我到可可西里看一看海
不要未来只要你来
一直都在你在不在
杜海皇私下不说话这件事,一度让马浩宁感到困扰。
起因是拍和其他UP主联动的视频,他只带上了海皇,成片出来发给马浩宁看,杜海皇在旁像透明人,他发:海皇怎么都没镜头?
对面的语音很快过来了:“我也想剪两句,可他全程都没怎么出声,是不是那天心情不好啊?”
杜海皇社恐,这他一直知道,只是在生人面前的程度有点超乎想象。马浩宁拖拽进度条,发现杜海皇虽然没张嘴,表情却变了几番,估计在心里演完一出戏了。
“没,没事吧?”
“还行……”
杜海皇歪头挠一挠,感觉没事了,他眼睛又...
杜海皇歪头挠一挠,感觉没事了,他眼睛又亮起来。马浩宁有点想笑,忍住了,讲严肃的话前也该严肃一点。
“上次咱俩过去那期视频发我了,里面几乎没你,知道为什么不?”
“为什么?”
“因为你没讲话!”马浩宁清了清嗓子,“以后和别人拍视频尽量别太拘谨,自家视频可以随时调整,在外头还是不一样。”
马浩宁又说:“也不是让你怎么搞效果,这不是还有我吗,适当讲两句就行,不然观众觉得你不高兴了。”
杜海皇一面答应,一面在心里暗想,这社恐可怎么改啊。
出了马浩宁的房门,他才想起这话刚刚应该直接问他,说不定马浩宁真能提供解决方案。还是在心里讲了,这是本能,该如何扭转呢。
气氛很热烈,大家起哄着让马浩宁讲话,马浩宁说了感谢的话,对一切肯信任他、配合他的人,他都由衷地感谢。
“……我就说这么多啊。”马浩宁往后靠了靠,把所有人的表情收进眼底,“海皇呢,有什么想说的?”
杜海皇“蹭”一下站起来,马浩宁:“这不是眼色游戏!”
“我这不是看你站起来了……”杜海皇弱弱地,“那个,就是咱们这个非常的开心啊,明年也这样就好了。”
“就这,没别的了?”马浩宁看着他。
“啊。”他点头,在旁人看去傻傻的,坐下了。场面凝结了一瞬,随着下一个人开始讲话又松络起来。
明明还有想讲的,一紧张全都忘了。他低头进食,把沮丧塞进嘴里。
饭后的第二轮是KTV,海皇跟着大部队行进。马浩宁唱歌时很沉浸,和往日的搞笑天才判若两人。
早就知道马浩宁唱歌很好听,杜海皇也不赖。他以前自娱自乐,录过弹唱的视频,发出去的时候觉得很完美,后来视频播放量一路高升,他却再没听过第二次。
歌声环绕在包厢,杜海皇坐在一边,咽下今天的第三个橘子。
“海皇人呢?”马浩宁找见他,把话筒递过来,“你也来。”
“好。”
他接过话筒,屏幕切到下一首歌。
“不用搞笑,就好好唱。”
他听马浩宁的话,认真唱歌也很容易。难得露出正经的一面,大家看他的目光也少了调笑。唱段结束,伴奏仍在播放,他下意识想摇一首,左右看一看,对上马浩宁的视线,忍住了蠢蠢欲动的手脚。
直到下一个人拿过话筒,所有人的注意力又被新的歌曲夺走。
周会上年终总结,马浩宁问他,这一年对公司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杜海皇想了想,摇头。
马浩宁笑了:“对我们公司这么满意?”
“确实没什么……”
“有什么不好的你也想不起来是吧。”
杜海皇想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我很幸运。”他说到这有点词穷,“我遇到的好事远远多于坏事。”
观众们对他的评价很简单,搞笑的,胖胖的,疯癫的,偶尔可爱的。间或有恶评说“那个胖子不知道在干什么”,也埋没在对别人的嫌恶中间。
“别人”大部分情况下是马浩宁,无论何时,各位开炮的矛头主要指向他。
马浩宁遇到很多坏事。杜海皇有所觉察,但体会不深,像是外面下雨时待在房子里,马浩宁是隔断他和雨势的窗。杜海皇想他不能再随便说自己幸运了,有人替他挡掉了很多。
这窗子大部分时候紧闭,但也不吝于让他看见。某天杜海皇提着零食回家,家里没别人,马浩宁一个人坐在客厅。
“他们人呢?”
马浩宁没回答。
海皇有些不好的预感,像心底蒙上一层阴影,但他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问:“探亲去了?”
“你脑袋里一天天装的什么。”马浩宁终于出声,嗓子有点哑,“算了,不要知道比较好。”
他问,马浩宁不讲话,那团阴影越来越大,但他不愿去猜,他要问出个大概,于是他重复着“为什么”,抓着马浩宁的手臂前后晃。最后马浩宁忍无可忍:
“有什么可问的!再问下去我怕你也走了,知道吗?”
他愣住了,马浩宁冷静下来一些,又对他说:“海皇,人会变的。当然我没说你一定会变,但是你如果有一天不想待了,想换个环境,可以跟我说,我……”
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杜海皇没出声,过了很久才回答他:“我不会。”
“你怎么确定?”
“我就是不会。”
马浩宁没话了,憋着气蹦出一句:“真傻。”
“谁走了谁才真傻。”杜海皇回敬他。
他的确提过辞职,不过不是自己想的,马浩宁借着吃烧烤整他,他中计了。最后场面十分混乱,马浩宁背过身去让他走,他抱着马浩宁的大腿,说自己不走。
马浩宁控制不住地笑出来,笑声断断续续,杜海皇感觉他在哭。周围的人来来去去,也许对杜海皇,他也会有些患得患失。
后来又吃了一次烧烤,露天的夜晚有些凉,马浩宁喝了点酒,昏沉沉地往他身上靠:“杜海皇,像,像沙发。”
“你才像沙发。”
“沙发不好吗?这么软,这么弹,还能在上边休息。”说完了马浩宁往他身上蹭,身子和嘴一起动,“你看,多像啊。”
杜海皇不想反驳了,马浩宁坐在他旁边,挽着他的手。最后他在阳台摆成大字形,任由马浩宁躺在他身上,真像个沙发了。马浩宁迷迷糊糊,把手叠在他的手臂上。
“哎这沙发怎么还有毛……”
“你真的滚吧。”
这话没敢大声说,因为马浩宁的头歪过去了。从他的视角望向天,夜空很静谧,挂着零散的星点。马浩宁靠在他身上规律地呼吸,已经睡着了。
压在下边的手麻了,也没敢挪开,怕马浩宁醒过来。他想起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怯懦是人类最可怕的缺陷。
以前没这么紧张的,如今越想着要改越纠结,心里很多插话小人争论着该说什么,等到一切结束,留给他的只有大大的“TIMEOUT”。
“自然点。”马浩宁直接把杯子夺过来,“你这CPU单核的,没法多线程运行是吧。”
“我也不知道……”
“讲两句话这么难?”
杜海皇说:“就是觉得你们聊得很好,我不用说什么了。”
马浩宁没再回答,和他一起往前走。捏杯子这事也许会传染,他手上的杯子从左换到右,正进行一场纠结的接力赛。
半晌,他问:“我是不是给你太大压力了?”
看到的时候,马浩宁正坐在他身边:“哪有,你平时在家就这样摇头晃脑的。”他又补充,“好吧,也是被我害的。”
“可我一开始做得就很自然。”杜海皇下意识地反驳,“录节目那个也是我,只是和你们在一起比较放松。”
“放松就好。”马浩宁说到这里笑了,“更多是你太相信我了,我说啥你都听。”
“那当然,”杜海皇笃定,“你又不会害我。”
“……”马浩宁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对他而言,在海皇身上的失语也不是第一次。去年的年终总结,小傲高斯提了很多,轮到杜海皇,他想了半天只说出一句“元老级人物”。也想过要不要补录几句,又觉得观众应该都理解。
他和杜海皇太久了,越久越有些话说不出口。漫长时光中有太多熠熠生辉的时刻,如今化作沉淀的泥沙。
“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也找到方向了,我们可以待在一起……”杜海皇话到嘴边,被自己截住,“赚钱。”
马浩宁“噗”地笑了:“你怎么这么俗。”
杜海皇也嘿嘿地挠头。俗是好事,意味着不会被看出进一步的、不切实际的想法。
他看马浩宁依旧情绪不高,说:“我找到了适合的状态,这是一种进步,为什么要因为进步难过呢。”
“知道为什么说傻人有傻福吗?”马浩宁突然问。
杜海皇眨眨眼,既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马浩宁已经习惯了他的突然冷场,刚认识时因此尴尬过,后来知道他只是反应慢。
他自顾自接着讲:“我曾经费解过,最近想明白了。把所有事情想得很好,就真的看不见一些恶。”
杜海皇艰难地消化了这句话,他问:“你在说我想得太少吗?”
“是,”马浩宁看着他,突然笑出来,“也不是。我希望你一直这样,你会永远这样吗?”
“嗯!”他重重地点头。
“知道这词儿啥意思么你就应?”马浩宁敲他一记,而后又说,“是不是太重了。”
“不重啊,不疼。”他摸一摸脑袋。
“我是说永远。”马浩宁想了想,说,“还是别总讲了,人一辈子也才几十年呢。”
杜海皇嘴上不说,但心里认同。说“永远”像说“爱”一样简单,太容易出口的话,总显得没什么效力。
永远太长,一年很短,他和马浩宁已经走过了很多段这样的一年。
有时他会想,在马浩宁身边的每一年只是有些微差别,总体基调不变,他们共同工作共同生活,像一次轮回。
去年年末录过考试的视频,今年又有一份试卷摆在面前。题目不同了,不变的是背后刁钻的出题人。
“全都给我好好答!听清楚了没?”
马浩宁在他们身后背手吆喝,活像一位剥削的监工。
选填连蒙带猜,杜海皇第一个翻面。作文主题是我最爱的老板,平时也没想着对马浩宁有什么话,拿起笔却写得很顺利。
他的老板,也就是马浩宁,在他心里是什么?不仅是老板,更是私下笑闹的兄弟。想不出什么漂亮话,只得遵照着心里流淌出来的感情,感谢老板一直帮助他,带着他赚钱。
写到这里,字数还没凑够,他冥思苦想,很久之后脑子里又蹦出一句。
下笔写,你是我和世界对话的窗口。
因为是不着边际的话,所以他又划掉。
结尾没什么新意,干脆再借一次标题,他写,感谢他,我最爱的老板。
作文写得很认真,但是似乎忘了这是在拍视频,出来的话没什么效果,用抑扬顿挫的语调念出来才好了一些。
念完,马浩宁说:“坐。”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杜海皇讪讪地坐下,没敢回头看,他好像又多了一件没有做好的事。
这个满分没什么用,他的总分还是最后。
杜海皇拿着试卷,再看一遍,里边的话错漏百出,语句不通,但批卷人是马浩宁,他总愿意给他打出满分。
录制结束后他问:“这期什么时候发?”
“上次发是什么时候来着,”马浩宁拿过杜海皇的手机,刷刷翻他主页,“一年前。”
“这么快就一年了?”他有些震惊。
“赶快过去吧,这一年够久的了。”
“啊对,”杜海皇不由自主地回想,“今年真发生了很多……”
他说到这,如梦初醒似的噤声,不好的事怎么还引他回忆。
马浩宁有点想笑,做视频这么久,怎么连装作若无其事的本领都没学会。
“没事儿,都过去了。”他把手机还给杜海皇,“明年也带着你赚大钱。”
杜海皇没回话,面前只有马浩宁,却感觉被毛玻璃糊住眼睛。他又看见那扇窗。
那是马浩宁对他的保护,也是一层无法消解的隔阂。
可是,杜海皇想,他是不是能够打破,有没有可能真正站在他身边。他缓慢张口,话语笨重地拖出:
“但我不想…只是被你带着。”
“嗯?”
他鼓起勇气:“其实我也……”
“你也什么?”
马浩宁的声音很轻,效果却像气泵,把他仅存的勇气也抽光。从马浩宁的角度看去,此时杜海皇面无表情,和上次被他叫到房间、在外头捏着杯子时的状态完美重叠。
他露出无奈的表情:“你又有什么事憋在心里了。”
“有没有人说过你眼睛特尖啊?”
“只有你这么说来着。”
马浩宁笑着,眼神没聚焦。刚刚杜海皇那话百分之百不是想篡位单干的意思,作出这个判断不难,就凭他对他的了解。他们那样不同,却总心有灵犀。
那是什么,他不愿细想了。
回应杜海皇很容易,但马浩宁回想起仍历历在目的一年又一年,此前他回应过的人,如轮回般走向相同的结局。
早就该意识到,他还没有能力给予和这份心意同等重量的承诺。
对杜海皇,他能轻飘飘地说出一句就当试错,大不了好聚好散吗?
他不敢说,于是他无话可讲了。
手上的纸被抽走了,是杜海皇来拉他的手,荡出他九曲回肠的声音:“马哥,我开玩笑的~”
“海皇。”
“我有的时候,感觉我们就像一块块拼图,每个人有他不同的形状。”
马浩宁找回了自我,他没松开杜海皇,用另一只手去够架子上的拼图,“我的棱角太多,所以经常碰壁。你呢,和我正好相反,因为你能包容我,我们才能正正好好拼在一起。”
“拼合的方式很多,我想选择最稳定的那种。如果你不能理解,也不要怪我。”
“我不会。”
杜海皇把他的手攥紧了些。他不知道马浩宁所说的选择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稳定意味着经久不散。
又一次年末聚餐前,杜海皇定迟了闹钟,快出门了才匆匆收拾。
“杜海皇你干什么呢,磨磨蹭蹭的。”马浩宁打开他的房门。
“诶,走了走了。”
杜海皇连忙跑到客厅拿东西,马浩宁环顾他的房间,柜子上显眼地摆着年中颁发的奖状,他记得当时交到杜海皇手上,杜海皇打开,上书“优秀傻瓜”四字。
未免有些诙谐,他想,摆在这干嘛啊。
仔细一想也无处可去,比较正式的奖牌都不摆这里,在公司,马浩宁的奖牌旁边。
桌上是一张试卷,马浩宁把纸拿起来,翻到背面的作文。杜海皇的字歪歪扭扭,在废句上划下的线也是。马浩宁抬头,瞥见窗上倒映的挂钟,新绿的盆栽,杜海皇在沙发上来回倒腾的身影。
他想他不是窗口,真正的窗口横亘在二人之间。杜海皇隐约看见风雨,他何尝不是透过这窗口看到温暖的家。
鼓励的话语看过太多,他都记在心里,只是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凭一份静默源源不断地为他输入能量。
马浩宁把试卷放下,抚平卷起来的纸角。杜海皇留下真心在这里,并且全世界只有他自己认为这东西很廉价。
“马哥!你人呢?”
杜海皇在门口叫他,马浩宁才回过神来,这回轮到他催自己往外走了。
席间热热闹闹,大家围着主角马浩宁,杜海皇在一旁乐得自在,间或拉过马浩宁说两句悄悄话。
似乎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猝不及防地抬头,嘴里还塞着半块饼。
“海皇吃着呢,别让他说了。”听到马浩宁这话,杜海皇松了口气。
不是说让他改改不说话的毛病吗,现在又纵容了。杜海皇把饼咽下去,胸口莫名有点堵,他拿起杯子灌下一口。
“安心吃吧。”马浩宁从椅子上起来,“我去加菜,你要不要点饮料啥的。”
他摇头,目送马浩宁的背影。除了他,马浩宁谁都没问。
也许他被马浩宁惯得太好,才没有话讲的。
低头看向酒杯,倒影中洋溢着朦胧的浮光。酒意逐渐上头,他有些迷糊了,分不清今夕何年。
马浩宁不久就回来,周围的话语纷杂交错,杜海皇没听太清,大约是在商量吃完后要不要去KTV。
是第几次庆功宴,已经忘记了,每年的流程大差不差。以前没有这么多人,马浩宁也会带他出去点顿大餐,说一些话,碰两盏杯。
如果一年是一次轮回,那永远可能也只是无数次的轮回。每一次,他都会坐在马浩宁身边,望向他或喜或嗔或悲的侧脸。
他想他能抓住,只要轮回的次数足够多。
杜海皇看着马浩宁,心电感应一般,马浩宁的视线也投过来。他并没有移开目光,只是手上悄悄抓住椅垫,脑中满是“怯懦”这个词。
我会陪着你,在我有限的永远。他想,这话依旧没有说出口。
而马浩宁想,一次次未出口的话语,作文纸上突兀的黑线,这是他的怯懦;无论高潮低谷不离不弃,这是他的勇敢。无法尽善尽美的人生中间,是否必须要让二择一。
那我们不说永远,也不再说爱,换你长长久久在我身边。
作为古神重生何尝不是一种生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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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eetalk:
第一次尝试制作手书,还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多多包涵,画得得很混乱,可能还有点意识流,想表达什么各位自行领会吧^^
梗源p4
祝大家永远不死。
全是羊头人(全是)
p1怎么画得这么像条子
p2伟大的咩神正在向你展示他的力量,咩门
p3“我就仇杀你”
p4很久以前还没长出羊头的摄影机头咩
p5改的表情包,啥都代只会吃喝不愁
p6藏民口口相传的山神,会救起受伤的牧人(但是把他惹毛了也会蹬你一脚)
p7捏捏咩包脸,新年不危险
p8-9被卑鄙的同人钕之力偷袭后换成义眼/义肢的两人(小傲tag就不蹭了)
p10怼锅拍被溅出来的油烫到手的咩
[潮皇潮五一24h22:00]
来自夏天y的直播
2017年的毛不易:人生苦短何必念念不忘
2023年的薛之谦:人生空无亦有悬悬而望
潮皇皇潮无差
这篇是海皇视角
ooc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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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你妈那是不喜欢你!”
“啊????”
“我喜欢”
面对前一句话我做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回应,面对后一句话我不知所措。
“17年得海皇可以没有任何犹豫的接上这句,‘我也喜欢你’但是现在23年了”
弹幕被掩盖,他却出奇的看见了。
“我喜欢。”
“喜欢你。”
已经太久没听到过这些话了...
已经太久没听到过这些话了,原来的回忆呼啸而来,像海水压得他喘不过气,失去第一反应。
“好的老婆”
“什么时候可以带我去环游银河系看看第二个世界的我们到底现在有没有生小宝宝。”
“哎呀讨厌鬼,天天对人家么么哒,哎呀嘿嘿嘿害羞了”
那时马哥怎么说的?观众喜欢就多发点。
于是我从一开始小心翼翼,生怕说错什么,到后来抢第一都能随便打一堆字。
是呀,毕竟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皇哥,帮我盛点儿番茄炒蛋呗。”
明明盘子摆在小傲面前,马哥却叫我,奇怪得很。
我留心他的一举一动,好奇到底他想干什么。
“谢谢皇哥,喜欢你。”
原来是他也看到了这条弹幕,想要得到那句回答。
我装作找摄像头的样子,左右环顾:“马哥也要拍整蛊了?”
看着他脸上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间消失,我费了好大劲才没笑出声。
上次这个表情还是出现在高斯的视频里。
“高哥”
“我觉得是马哥的胶带”
志在必得的笑容瞬间消失:“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海皇?我们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局面呢海皇?”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忘记那个玩偶?为什么会不记得那辆兰博基尼?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局面?
这些问题曾经叫他在多夜失眠,在某天站在阳台吹了很久冷风,看浓墨一点点变浅。
鼻尖的微凉让他想起来到上海的第一个冬天,得到绿色玩偶的那顿火锅,马浩宁指着窗外的繁华,而他被轰鸣的跑车吓了一跳。
马浩宁笑着,说:“哥明年就给你提一辆,专门治治你的应激!”
他知道如果马哥记得,会送他一个精美的模型,又或者辆遥控小车,难免期待。
在期待什么呢?
现在想来,大概是期待他记得。
那天他看见阳光瞬间照亮天空,第一次知道原来天明是一刹那的。
07
其实我也不是没去看过日出。
在最开始决定要做全职up主的时候,马哥突然说要去爬泰山看日出,不知道他是在哪听说日出许愿非常灵验。
我们上午出发,到了晚上爬到山顶,我俩挤在一件军大衣里,租金大概20块,要100块押金。
马哥在旁边絮絮叨叨一个个愿望,像个小老头。
08
那时他在想什么呢?
他在旁边累得双眼发直,看着马浩宁在天光初显的时候双手合十,眼睫毛微微颤抖,虔诚许愿。
他在一旁心想:求求各路神仙,无论他许的什么愿都帮他实现吧。
下一秒马浩宁激动地摇着他的手臂说,你快看,天亮了。
而他完美地错过了日出。
09
还没等我猜下一次马哥会用什么办法,马哥突然发消息让我拿几包薯片去他卧室。
小潮team谁不知道他屋里有个冰箱吃啥有啥。
我回他:马哥你不是在屋里囤了一堆嘛
“别管,让你拿你就拿。”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不其然,在我背身放下薯片的时候,他说;“谢谢皇哥,喜欢你。”
我假装恍然大悟:“马哥,你是不是想吃我之前买的那盒冰激凌,等着我去拿。”然后转身跑出房间。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穿来:“杜海皇你给我回来!”
10
六年,他能读出这句话之下的愧疚和歉意。
别扭的表达,层层掩盖的真心,要他如何敢用心底的感情回应。
回避才能得到真相,沉默才能割开伪装。
11
记得那晚被冷风吹得冷一阵热一阵,我想请假好好睡一觉。
似乎在快睡着的时候门被推开,一只手搭在我额头,测了测体温。
是难得的好眠,所以我不确定那是不是我做的一个梦。
12
在手拿开的瞬间,那些失眠的夜晚纠结出了答案。
没关系。
他不记得那些日期,那些礼物。
又怎样呢?
世界上不会有另一个人对他说“如果你留下,相信我会做出成绩,大家都会好起来的”。
世界上不会有另一个值得他回答:“我相信你”。
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人和他一直走到今天。
依然在他身边,其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都没关系。
13
马哥似乎又想到了新的办法,他突然说要团建。
他没意识到这太奇怪了,因为除了那次拍视频我们几乎很少在家里团建。
我有点好奇他这次又会用出什么办法呢?
14
小傲和高斯勾肩搭背回屋,马浩宁趴在栏杆上吹风,海皇收拾一地狼藉,无由来想起那条弹幕。
要如何回答呢?
“对不起。”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弯腰的海皇听见。酝酿太久,出口反而带着猝不及防的磕绊。
突如其来的自白让他愣了一下,回头笑着说:“没关系的呀马哥。”
原来关于“喜欢你”的回答他早就想好。
早在很多失眠夜晚,在那个日出,在某个拥抱,在梦的序章。
15
我笑着回答了马哥。
他摇摇晃晃朝我跑来,我怕他摔倒,扶了一把,马哥一把抓住我的领子,表情有点像上次我在办公室吃辣条被逮个正着。我看他仿佛是想说点什么,于是稍稍把头侧开一点。
他的表情很奇怪,我有点想笑,可马哥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16
酒精撕破理智的伪装,就像太阳推开黑夜的拥抱,只是一刹那。
17
究竟对不起什么呢?他想。
大概是吃完火锅在老奶奶那买来的绿色玩偶。
圣诞节送的兰博基尼跑车模型。
在泰山看过的天明。
六年前的那个拥抱。
对不起,那些都是有所谓的。
无视的眼神。
克制的接触。
对不起,那些都是有关系的。
他听见话语失序,在马浩宁喉咙变成呜咽。
18
他的样子让我想起一条弹幕“受尽委屈的小狗”。
真的很像,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把他扶到沙发上,给他顺顺气,回到阳台继续收拾。
他或许抖得更厉害了,又或许睡着了。
有所谓吗?或许是有关系的吧。
19
收拾完天色将明未明,他学着回忆里的样子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却一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