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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扶摇山下的小镇会摆花灯会,当时还在做弟子的韩木椿不肯安于红尘外,每年都会凑热闹给灯会添个节目:一更天,扶摇山上会往下飘花灯,落到有缘人头顶,摘下来就有彩头。

彩头可能是一株驱邪镇痛的草药、可能是一丸助长根骨的灵丹,也可能是一盏能烧数年的仙人长明灯。修士随手刻一道符咒的事,穷苦百姓捡去就是宝,灾荒年间典当了,能撑上很久。

正月十五一大早,童如推开边亭的门,长袖拂开寒风,就看见徒弟在摆摊。...

正月十五一大早,童如推开边亭的门,长袖拂开寒风,就看见徒弟在摆摊。

小椿不知都从哪进的货,百十来个花灯排成阵,高矮胖瘦、方圆长扁,什么样的都有。有的悬在半空,有的摊在地上,他也不嫌烦,正挨个往上写灯谜。

童如背着手凑过去看,还是个雅致的字谜,他停在那琢磨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忍不住笑道:“举人老爷,捡你花灯的人有几个识字的?对牛弹琴。”

韩木椿的灯总会落到最穷困潦倒的人头上,有的人命途多舛,就是欠那么一点运气脱离困境,被花灯里的“宝物”轻推一把,说不定就能翻身。因此扶摇山下一直有传说:捡了“仙灯”的人噩运到头,前途快来了。

这是好事,只不过穷苦人大抵疲于生计,未必看得懂韩木椿的雅趣。

韩木椿笑道:“师父此言差矣。”

“嗯?”童如一挑眉,等着听他这一杠从何处抬起。

“上元佳节,花灯就是要有灯谜。”韩木椿用小羊毫在藤黄里掺了一点赭石,画完腊梅,便用花色在旁边写下谜底为梅的谜面,字同画一般,一团暖融融的和气,带着笑意似的,“我又不是卖艺的,弹琴自己快活,还管谁听?难不成师父每次弹琴还要清场戒严,令猪牛马羊禁止入内?”

“去你的。”童如笑骂了一句,“平时让你好好刻符、刻苦修炼,怎不见你这样上心?不争气。”

“师父,咱门派有您撑着,四圣尚且不及,还指望我争气?”韩木椿老神在在,一点也不怕师父假黑的脸色,“把气都争到咱一家,让别人喘什么呢?欺人太甚啦。”

童如心累:“我能指望你什么?修心问道是为……”

“是是是,为开悟明智,”韩木椿不等童如说完就接过话头,“开悟明智又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快乐嘛。”

说话间,他又写完一个圆滚滚的花灯,弹指一敲,花灯就浮上半空,他把掉下来的半截袖子卷上去,回头笑道:“但我现在也快乐啊。”

满山的冰都化了,妖谷凝云也跟着一起消散,有人未必有经天纬地之才,威震一方之势,就是令人见之忘忧。

于是操心的师父也忘了忧,只点了点他,半开玩笑道:“世事无常,为师要是没了呢?将来扶摇落到你手里怎么办,难不成你要靠徒弟争气?”

童如一代大能,不算恣意妄为的人,但为人处世也多少有点不讲究,毕竟配让他“讲究”的人不多。话脱口而出,他就有点后悔——有点口无遮拦了,这话不该在年节说,不太吉利,他自己不在意,别人听了恐怕添堵。

要是蒋鹏,应该已经变了脸色,诚惶诚恐地说些“师父春秋鼎盛”之类的废话。

韩木椿却头也没回:“嗐,真有那么一天,门派早没落了,还争什么争。大家一年到头在野鸡窝里吃饱喝好,团团圆圆地烤火上供不好吗?师父放心!”

童如:“……我放什么心?”

死不瞑目之心吗。

韩木椿笑道:“到时候弟子准带着小的们给您上供,桂花糖馅的汤圆,可劲儿放糖的那种,管够。我知道您就好这口儿,嫌不够英雄,一直不好意思多吃……哎师父,别碰坏灯,息怒息怒!”

余晖落下,到了要往山下放花灯的时候,韩木椿给每一顶花灯上都支了个小伞,一个个戴了帽子似的,看着憨态可掬的。

童如问:“这干什么?怕冻着你的宝贝灯?”

“今夜有雪。”韩木椿道,“提前备着伞,省得打湿了颜料。”

童如抬头看了一眼:“今夜没雪。”

“肯定有,农谚有云‘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去年中秋下了一天雨,今夜必定有雪。”

童如哑然半晌,叹道:“小椿啊,你要是把记住去年八月节是什么天的脑子用在修行上,估计就能感应到天地脾性、阴晴变化了。”

“古谚有古谚的道理……”

“没雪。”

“万一呢,师父打赌吗。”韩木椿把最后一个花灯推下扶摇山,“我赢了师父也给我做个花灯。”

童如板着脸:“输了明日功课加一个时辰。”

韩木椿的脸垮了下来,童如笑了一声:“再不走灯会要散了。”

后来,兵荒马乱,妖鬼横行,神圣入魔,仙人成怪,扶摇山下的花灯会断了许多年。直到世道颠簸了几轮,第四十八代掌门重开扶摇山门,山下才重新繁荣起来。

八年后,上元花灯会重开,节前筹备时,便有到扶摇山下祈福上香的老人暗自许愿,希望山上仙人还能像传说中一样赐下福运。

严争鸣入门的时候,门派就已经是个“野鸡窝”了,头一次听说此事,当晚神识便入了掌门印,查看是什么传统。

看完,他在黎明时分静默许久,隔天,掌门就把师弟师妹徒弟师侄一起支使得团团转:水坑带着小辈扎灯,李筠写字谜、清点库房、往花灯里放彩头,程潜复刻师父当年留在花灯上的符咒,省得花灯落在品行不端的人手上,掌门负责翘着二郎腿,对众人挑三拣四……咳,不是,审核把关。

“这以前都是师父一个人干的?”李筠想灯谜想得脑浆要糊,开始打小抄——好多是远在南疆的韩渊支援的,尽是添乱,都是阴间谜题不能用,“他老人家可太闲……风雅了。”

水坑倒没不满意,会飞的花灯与会飞的彤鹤仿佛半个同族,都是漂漂亮亮流光溢彩的——她自认为——一边高高兴兴地做手工,一边问道:“那师父和师祖打赌谁赢了?”

严争鸣想了想:“师父。”

水坑:“哇,师父好厉害,今年我也要多读些书。”

李筠:“不可能,像师祖那样的大能,不说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十天半月内阴晴雨雪总是断不错的。”

唯独程潜一抬头,意味不明地“唔”了一声。

严争鸣扬眉睨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什么了?”

程潜熟练地在年大大递过来的花灯上刻下看不见的符咒,不紧不慢道:“呼云唤雨不难,难的是不被人察觉,师祖居然那时候就能做到,我还是比不上他,看来今年应当多用些功。”

扶摇满门——连同掌门在内,后脊梁骨同时一紧,仿佛集体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严争鸣连瓜子都嗑不下去了。

好半晌,水坑才壮着胆子在紧张严肃的气氛里轻轻“吱”了一声:“所以那天,师祖弄了雪来?”

临近子夜之交,眼看韩木椿越来越提心吊胆,一直望天,逛都快逛不下去了,童如这才悄悄地放出个符咒,东风吹得街上灯火同时一跳,一刻钟后,水汽悄无声息地涌来,碎盐似的雪渣纷纷落下。

正好是三更天。

李筠从九层经楼里翻出了童如当年亲手扎的花灯,那是个稳重的八角灯,传统又内敛,上书一灯谜,谜面只有四个字:此心安处。

下面的木牌上空白一片,谜底还没猜出来。

“嗐,这还不简单,我都知道,”水坑一点木牌,写道:吾乡。

字迹落下,随即消失——不对。

水坑“咦”了一声,又试了“故乡”“家乡”好几个说法,还去查了师祖童如祖籍何地,怎么都不对。

程潜不擅长猜谜,只问道:“是扶摇吗?”

也不对。

“可能是字谜。”李筠探头过来,“此心安处,拆一下就是……”

水坑:“哎呀二师兄你可别胡说八道了,不可能是字谜,没见师父都没猜出来吗?你比他老人家还有学问?”

一伙人吵吵闹闹,最终也没议论出个结果来,闻听山下灯会要开了,水坑第一个没了耐性:“不猜了不猜了,快走啦,我们去灯会上玩简单的。”

李筠一个柔弱的九连环,无力反抗,被大妖怪师妹拖着走,还不甘心:“等等,你让我再想想,此心安处……此心安处……”

程潜无声地笑了一下,转过头,近乎温柔地问严争鸣:“大师兄,一起过去吗?”

严争鸣被他一声唤回神,“啊”了一声,随后道:“走——等我换身衣……”

话没说完,程潜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句:“后半夜我去山脚接你,到时候见。”

严争鸣:“……”

混蛋玩意,几个意思!

转眼众人转眼都跑了,严争鸣这才敛了神色,目光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在九层经楼里燃了几百年的花灯。

片刻,他拿起墨迹未干的笔,在空白的木牌上写道:椿。

“咔”一声轻响,花灯上的符咒消散,八角灯打开了,无人解开的谜题尽头,是一块小小的平安玉牌。

严争鸣沉默了一会儿,悄无声息地将玉牌封了回去,抹去了木牌上的字,转身离开,锁上了经楼门。

这个时候,想必第一批仙灯已经落到了灯会上。

山下烟花飞到半空,照亮了半边天,严争鸣一眼看到了那嘴上说要先走的程潜还戳在温柔乡门口。

火树银花,人间团圆美满。

曹大哥,我就知道你等着我呐!

佛罗伦萨旅游文学。

画家x舞者。

可能还是不那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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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上机都幻想

谁带我远飞找梦乡

谈情令我心痒痒

期待着什么人会遇上

周士原醒得很突然。

低沉的轰鸣声提醒他现在正处于万米高空的环境,机舱内一片漆黑,舷窗外隐隐可以看到地平线星星点点的光芒,好像宇航器穿过星云的边缘。

原本就稀稀落落的睡意了无踪迹,他把毯子随手叠了叠放在手边。

他很清楚,这就是在逃跑。

面对的问题那么多,没有一个是眼下的他可以解决了,于是便计划一场漫长的假期去意大利,给自己设置一个「重新开始」的节点。

可是活了小半辈子,好的坏的积累了这么多,哪里是可以一句话就...

可是活了小半辈子,好的坏的积累了这么多,哪里是可以一句话就「重新开始」的事情。

太阳穴一阵抽痛,周士原用指节顶着揉了几下,没有什么帮助。

托斯卡纳并没有给他艳阳,连着阴了好几天,原本色彩明艳的建筑物好像落了层霜,分明没下雨,却看什么都朦朦胧胧隔着雨雾。

和他想象中的佛罗伦萨相比,好像是另一个陌生的城市。

周士原穿着长长的风衣在街巷之间漫无目的地走,他在寻找一些东西,也在逃离另外一些,其中的分隔究竟落在何处,他自己也不出清楚。只不过对于未曾达到的地方,我们总归会赋予一些不切实际的期许,好像学习建筑的学生面对着百花圣母教堂朗诵《建筑十书》,和学艺术的人在乌菲兹博物馆消耗一整天,都是别无二致自我安慰的朝圣。

他上一次去看医生之前,扔掉了画室里所有未完成、也不可能完成的作品。

心理咨询室的沙发并不如一声所期待的那么舒服,他耷拉着眼皮,按照医生所期待的说了很多话。

「其实……」她拿着笔在纸上点了几下,又抬起头看周士原。「其实你可以试试去找答案,倒也不是说一定要找到一个确凿的答案,但是总归要去找的。」

周士原笑起来,他说到底是我病了还是你疯了啊?

医生说的都是正确的话,因为正确,所以一点用也没有。

他画不出画了。

*

王敏辉给自己放了个假。

他刚刚完成了一个剧场作品,还破天荒地连续在好几个城市巡演,两个月里跳了二十几场的后果,就是他有种身体和灵魂一起被掏空了的感觉。

他想跳舞,却不想只做一个容器,一种通道。

所以意大利是个……有点偷懒又总归不会出错的选择。

他没有给自己安排什么具体的行程,睡醒了就去做脑袋里出现的第一件事,什么都没出现的话虚度时光也没关系。

今天扮演普通游客,在市中心随便走走,经过巴迪亚教堂的时候看到一群女孩穿着练功服在那里拍摄,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意大利人就非要这么浪漫到随便吗?

他笑笑,还是跟那些女孩们一起跳了起来。

因为他真的喜欢跳舞啊,从小到大跳了将近二十年,流过眼泪受过伤,面对过空无一人的舞台,还是这么喜欢跳舞啊。

差不多已经到了黄昏的时候,周士原还坐在广场一侧的咖啡厅发呆。

户外的位置,半步开外就是人来人往,却硬生生隔出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河,他仰头看着屋檐上落下的飞鸟,视线却不知道怎么飘到了教堂门口的那群人身上。

夕阳正好落下,红色的光芒勾勒出了一个他,背后是几乎要被霞光吞没的十字架。

没有水彩没有油画颜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黑色签字笔,在餐巾纸上勾勾画画,线条潦草,晕开时却是许久不曾体验的畅快。

他把那张纸放在口袋里,想着如果有机会,他真的很想给那个人画一幅画。

一副足以称之为作品的画。

就这么想着的时候,撞进了心中那副画的眼睛里。

王敏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往那个方向看,只是旋转终了手臂落下,他从舞台重新踏上土地,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双正在急切地诉说什么的眼睛。

可能在意大利呆久了,总会沾染一点没有意义的浪漫主义,当目光成为实体,穿过海神喷泉相遇,砸向地面又溅起的水滴,就真的有了什么关乎未来的寓意。

最后一点晚霞拉拽着这种不切实际的幻象,也牵引着脚步向前。

王敏辉还没来得及感觉到自己的冲动,就已经朝那个人走了过去。

周士原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他看着画中的人朝他走来,站定在自己面前,歪歪头,好像正在考虑措辞。

他笑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起来。

「我一个人在这里,你要不要……一起坐一下?」

周士原又点了两杯咖啡,多加一份松饼推到王敏辉面前。从一个名字开始,他们说了很多自己都没有料到的话。

画画的人和跳舞的人都不擅长聊天,正在观看的眼睛和被观看的那一双在乍起的光芒中交汇,试图描摹试图表达,因为纵观数百年的发生地而成了什么古老神话草灰蛇线的范本。

王敏辉咬一口松饼,嘟嘟囔囔地说堆积甜点应该被归为犯罪行为,周士原笑到差点把咖啡洒在米色的裤子上。等他拍着胸口总算缓过了这口气,才意识到自己跟这个才见面几十分钟的陌生人说过的东西,比他付了钱给心理医生坦白得更多。

就愣了一下。

可是王敏辉没有判断,没有猜测,只是撑着一边脸颊,吃着近乎罪恶的甜点听他说话。

他们很随意地在街道里找了一家招牌可爱的餐厅,披萨上桌的时候周士原问他过量的芝士难道不算犯罪行为嘛。

王敏辉捏起一块咬掉尖角,笑嘻嘻地说不算,芝士就是力量。

周士原又笑起来。

喝到第三杯葡萄酒,消失的晚霞重新爬到眼下,离开餐厅的时候王敏辉微微踉跄了一下,被走在身后半步的周士原扶住手肘。

「你喝醉了吗?」周士原问。

他软绵绵地笑,好像一步跨上了月亮。

夜色在佛罗伦萨的街道流淌,王敏辉身体舒展地向前跳了一步,朝着天空举起手臂,他说周士原你看,这里好亮啊。

周士原双手插在口袋里,专注地看着他。

也许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都比他更有创造力,月光也好、风也罢,哪怕是旁边小酒馆中遥远而嘈杂的声音,叼着香烟的行人从身边经过,烟头的火苗带起的白雾,都比他更能喵化一个披了满身夜色星光的王敏辉。

你摸摸我的心,它这下跳得多快**

不自觉地伸手去牵他,口袋里的餐巾纸顺着他的动作被带了出来。

王敏辉抢先一步伸手去捡,才看见纸上潦草的画。

「啊。」他眉眼舒展,微笑起来,「你画了我。」

有点窘迫地摸了摸鼻子,「你、你跳舞很好看,我就忍不住想画下来。」

他伸手想去拿回那张纸巾,「只是随便画画的,这个不算。」

王敏辉侧身躲开了他的动作,小朋友一样把手背在身后,「送给我吧,拜托你了。」

他抿着嘴巴,偷偷来看周士原闪躲的视线,「或者……或者等你真的画出来一个我的时候,过来换。」

从王敏辉走向坐在咖啡馆门外的他开始,周士原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会拒绝他。

于是耸耸肩笑得好无奈,目的达到的王敏辉好好把纸巾折起来,收紧自己口袋,再伸手来牵周士原,先勾住小拇指再贴合掌心,弯着眼睛笑得像冰淇淋融化。

「说好啦。」

他低着头,声音很小,没看周士原,好像说给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嗓音清清亮亮的,从袖口爬到左胸的位置,就心安理得地留在了那里。

翡冷翠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晚上,开始为他唱歌了。

过没两天,他们约好去跳蚤市场,弯弯绕绕甚至迷了以小短路,总算找到正确的路口,王敏辉还在沉迷尝试各种口味的冰淇淋,上面那个芒果味的冰淇淋球吃到差不多,剩下最后一点明黄色融化在草莓味的粉红上。

「周士原。」他探头看着其中一个小摊,「你不如摆个摊画画吧?」

正在担忧融化的冰淇淋溜到他指尖上,周士原有点跑神,随口回了一句,「那你会在旁边跳舞吗?毕竟现当代舞和行为艺术也只是一线之隔。」

「……」

艺术家的自尊让王敏辉翻着白眼,勾着脚踹了他一下。

市场上有很多古着首饰,王敏辉挑挑拣拣选了一对耳钉送给周士原。他捏在手里,跟着王敏辉走到水池边洗手,「那你想要什么吗?」

「第一。」王敏辉趁机摔了一把水珠在他脸上,「我刚刚吃完的冰淇淋就是你买的。」

「第二,」他站直了身子,转回来看周士原,脸上写满了无奈,「送礼物这种事情是不能提前问别人要什么的,明白了吗?」

周士原刘海上沾了水珠,在正午的晴好日光下闪着星尘般的光芒,他笑到前仰后合,流星就落在了王敏辉肩膀上。

经过一家旧书店,橱窗边就摆了很多画集,周士原说他想进去看看,王敏辉左右看看,坐在书店旁边的台阶上朝他挥挥手,「去吧大画家!我要找找晚餐吃什么了?」

周士原就笑,伸手敲他脑袋,在王敏辉反击之前逃进了书店。

他翻着AmedeoModigliani的画集,眼底无光的女人侧头看着他,他想明天吧,就明天,要买花给他。

可是小巷斜对角就是一家花店,生命力蓬勃的植物摆在门边,他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根本等不到明天。

于是周士原跑出书店,让王敏辉等他一下。

推开门,混杂的植物香味扑面而来,他无措地看着铃兰的叶子、鸢尾的花瓣,店里的老奶奶放下手里的花盆,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想买束花给他。」他指了指还坐在台阶上的王敏辉,「你可以找一些明黄色的给我吗?」

选的餐厅有点翻车,所幸餐后甜点的冰淇淋还是意大利水平,没有人在意大利可以拒绝冰淇淋。

这里离王敏辉住的酒店不远,周士原便散步送他回去。经过了一个很小的广场,石砖路面沿着中心雕塑铺成了延展的弧形,他们小朋友一样牵着手,一格一格跳过去,鞋跟敲出清脆利落的音符。

周士原自己还没意识到,笑容就已经从嘴角溜了出来。

他们在酒店正门的台阶前告别,拥抱得太久太没有必要,以至于王敏辉脑袋一热,心里转了很久的那句话便脱口而出。

他叫周士原。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来吻我?」

佛罗伦萨最不缺的就是大大小小的广场,街头艺人的出现也是稀松平常,好像被卷进了另一种风暴的周士原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王敏辉一而再再而三的怂恿,去买了画板支在街头,第一张画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西班牙姑娘,他一边勾线一边瞥王敏辉。

「你现在去跳舞,我就告诉他们你叫艾丝美拉达。」

果不其然被打了两下。

但还是闲不住,离周士原不远有个啦手风琴的黑人老爷爷,满脸络腮胡,穿着破旧西装,把礼帽放在地上,王敏辉把五欧元放在他的帽子里,就站在他旁边就着街拍跳起了舞,不一会儿就吸引到了数量众多的观众。

周士原把画交给女孩,就站在那里越过人群看他。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王敏辉动作不停,直接朝着周士原跑了过来。

拉琴的爷爷笑得好大声,朝他们喊了一句什么。

王敏辉笑弯了眼睛,扑进周士原怀里亲上他脸颊,「他在说什么?」

周士原也笑,双手环住他的腰,「他问你,是要来吻我了吗?」

王敏辉危险地眯起眼睛,「我觉得你在骗我。」

而后在重新响起的音乐声里吻上了他。

舞台的边界被打破,灯光把世界都照亮,最该被描画的人从画框里掉出来,和水滴一起砸在心窝里,就永远不会被遗忘了。

王敏辉的假期更短一点,他在该走的前一天晚上去周士原那里住,月租的小公寓在一栋小楼的顶层,从阳台就能直接去屋顶。

他们躺在屋顶上,不想睡,就盖着月光聊天。

到了午夜还是有点冷,可是没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周士原用手指勾画着远处隐没与夜色的城市轮廓,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上多停留几秒,又转过头来侧躺,王敏辉枕着自己的手臂,朝他笑了笑。

「敏辉。」

他伸出手去,虚画着王敏辉的眉眼轮廓,分明皮肤的温度都已经能被感知,却一直未曾真的触摸,若即若离将碰未碰。

王敏辉一阵心慌,便闭了眼睛去抱他。

周士原笑起来,接住他的拥抱,笑着靠上他肩膀,用鼻尖蹭着颈侧鲜活跳动的生命节奏,开口的声音带着低沉笑意,扯起一阵一阵的夜风荡漾。

他说王敏辉,我又想吻你啦。

亲吻在被记录、被拼贴。

单单他们就能填满所有胶片。***

王敏辉没有让他送自己去机场,好像告别稀松平常。

周士原在租住的小公寓里醒来,房间里早已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他抱着枕头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总觉得王敏辉只是出门买个面包,马上就会带着清晨的阳光气味出现在床边,俯下身亲吻他的肩胛。

他着急地捡过来,划开锁屏的时候却没来由地开始紧张。在自己的信条生理,他点开了王敏辉发过来的照片。

是那张餐巾纸上的话,好好地被捧在手心。

紧接着一条语音,王敏辉带着笑的声音,他说周士原我到了,你什么时候来和我交换呀?

周士原抬手捂住了眼睛。

他并没有回复这条信息。

王敏辉快速在脑袋里过了一下自己最近下单的内容,茫然地应了一句,「您送上来吧,我在家。」

足足又半人高的箱子,要侧过来才能推进门里。王敏辉跟快递员道了谢,扶着他心想难不成是老妈买了个电视……?

那是幅画,被固定在纸箱中间,大到足以挂在客厅墙壁上的尺寸,还能闻到颜料新鲜的味道。

橙黄色的画面里是依稀可辨的教堂,不知道要起飞还是降落的小鸟,坠落的水滴。

和如同天鹅般高高扬起手臂,在画面正中起舞的他。

王敏辉坐在地板上,仰头看着那副画发呆。

他想了很多东西,却没有什么有形到足以被握紧手里。

直到敲门声响起。

他猛地站起身,几近急切地去开门。

手握住门把的时候王敏辉在想……

周士原,你最好给我带了花。

前事全放下

游览寻觅我的家

愿意吗?

END.

**徐志摩《翡冷翠的一夜》

***《天堂电影院》

圣诞节最后一个点梗我好歹在新年前写完了!()

[图片]写完才发现姜饼小屋被我写忘了……让我们忽略这个!

祝大家每一天都像串串最开心的一天一样开心呀。

快到圣诞节的时候,幼儿园在大厅的位置支起了一棵圣诞树,装饰着彩带彩球和一些雪花形状的挂饰,最高处是一个明晃晃的五角星。

高杨牵着串串过来,刚一进门手里就空了。

小家伙飞快跑到圣诞树旁边,踮着脚去够压到最低的枝桠,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积雪落下来砸到肩膀。

「爸爸!」转过头来,眼睛好亮。

高杨笑着跟过去,双手扶着他朝自己拉近了一点,「小心。」

「嗯?」转回头看他。

「上面的东西会掉下来。」他蹲下身,和串串一...

「上面的东西会掉下来。」他蹲下身,和串串一起仰头看着圣诞树顶端的星星。

就今年吧,高杨想,实现黄串串小朋友一个愿望。

又过了大概15分钟,幼儿园里其他的小朋友陆陆续续地被父母送来,每个人都满脸惊叹地看着那颗凭空出现的圣诞树。

「妈妈我也想要!」

「爸爸——」

高杨和代玮都偷偷捏了下鼻梁。

已经脱了外套换好鞋子的黄串串在大厅里跑来跑去,险些跟冲进来的王子撞在一起。幸好今天是蔡程昱过来送王子,不然龚子棋的眉毛又要拧在一起。

忙不过来的高杨觉得自己有必要处理一下亢奋过头的串串,否则他太早跑累了又要睡过整顿午饭,异常熟练地把王子伸向雪球的爪子拉回来,再拎着串串的帽衫把他拉到比较角落的位置。

还在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圣诞树。

「串串。」高杨摆出了严肃的表情,「乖一点,不然我就把你爸爸挂在树顶上。」

串串「呀」了一声,转回头看树顶上的黄色星星,满脸困惑地再转回身时,他的小高爸爸已经不见人影。

下午带着串串回家,早早忙完了工作的黄子弘凡正瘫在沙发上偷懒,电视屏幕已经跳到了新闻节目,天知道他在同一个频道停留了多久。

串串刚洗了手就扑过去,坐在他爹腿上左摸摸右摸摸,确认他并没有被挂在树顶上过,才放心地跑回自己房间。

被来回揉了一通的黄子弘凡满脸困惑,高杨笑到手里的马克杯都端不稳。

对着黄子弘凡一个眉毛高一个眉毛低的困惑表情讲完了今天的故事,险些被挂在树顶上的当事人还没说话,手机里接着视频的张超先提出了问题。

「不是,小高老师,你怎么也开始满嘴跑火车了?」

说完不等他们反应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我懂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黄子弘凡就开始胡说八道。」

黄子弘凡要闹人了。

闹归闹,毕竟圣诞节的时候大家都能协调出几天假期,串串还在跟香油在房间里玩捉迷藏的时候,大人们已经开始讨论圣诞节聚会的具体流程。

黄子弘烦:对了!

黄子弘烦:串儿说他想要圣诞树!

咩咩:……他没说……

贾凡:搞!

贾凡:必须要实现小朋友的每一个梦想!

凉棚劫:凡妈霸气!

方方不方:凡妈霸气!

超鹅:凡妈霸气!

黄子弘烦:凡妈爸气!

黄子弘烦:哎呀……

再后来,黄子弘凡被贾凡拿着卷成卷的杂志从客厅追到厨房,上蹿下跳地解释说自己只是手滑,没什么同情心的张超靠在门框上,「扯吧,这俩字都组不成词,还得找一会儿吧你。」

高杨当时还在幼儿园上班,高杨也救不了他的命。

但是方书剑这辈子都忘不了,蔡尧拖着一整棵树从小区门口走进来的画面……

高度都差不多!

到底谁是树!

最开心的还是从幼儿园回来就看到客厅里出现了一颗圣诞树的串串,尖叫着绕着还没有任何装饰的树跑了好几圈,最后还是被马佳一把拦腰捞了起来。

「要星星!」他指着树顶的位置。

在他回来之前,因为树太高屋顶太矮,几个大人折腾了大半个下午才修建出一个差不多算三角的形状。

「要星星吗?」方书剑过来跟他碰了碰脸颊,「不要把你爸爸挂上去?」

「怎么谁都知道了啊……」正蹲在地上拆箱子的黄子弘凡垮下肩膀,抬起头作出衣服可怜巴巴的模样,「串儿你看他们都欺负我。」

串儿左看看又看看,「没有吧……」

黄子弘凡眼睛和嘴巴一起向下耷拉。

串串着急地两只手拍在他脸颊上,蹬着腿要下来,「爱你的!」

「谁爱我啊?」憋着笑把小人儿接过来。

串串跪坐在他怀里,「大家,全都!」双手伸平比出一个巨大的圆,把在这里不在这里的人全都框进去,「全————部都超爱你!」

「嘁。」抱着一大堆彩带进来的梁朋杰惯常唱反调,还是没憋住笑。

当爸爸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锻炼体能的事情。

张超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串串都不要谢谢我吗?」辛辛苦苦把树拖了一路的蔡尧凑到小朋友旁边求夸奖。

方书剑立刻趴在串串耳朵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串串犹豫了一会儿,悄悄看蔡尧一眼,才下定决心把手里的星星放在了蔡尧头顶。

真的和树差不多高!

事已至此,干脆在圣诞节当天办了个聚会,除了一众叔叔之外,圈圈和王子也被串串邀请过来,龚子棋带了一个半人高的礼物,远看只剩一个巨大的盒子下面两条腿,好像蓝色的包装纸会走路。

「哇————」串串欢呼着扑过去,在撞到龚子棋之前被又是被马佳半路拦住,身手矫健可见一斑。

龚子棋笑起来,把礼物递给串串,「圣诞快乐。」

小家伙根本接不住,就扶着礼物盒子原地蹦了两下,笑着喊「谢谢叔叔」。

为一群成年男性一起吃饭准备的菜量足以让下厨的几位这辈子再也不想做饭,黄子弘凡摘了围裙只剩半口气,趴在高杨肩膀上半死不活,「我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家里有洗碗机。」

「嘘。」高杨笑弯了眼睛,悄悄凑到他耳边,音量却一点没有减低,「你可以让朋朋洗。」

梁朋杰:???

梁朋杰:我听见了谢谢。

所有的礼物都堆在圣诞树下,五颜六色的好像一座糖果工厂,没见过家里这么多人的香油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三个小朋友跑了好几圈也找不到他。

「爸爸爸爸爸爸!」

黄子弘凡被扑过来的串串撞了个踉跄,把他抱起来放在沙发上,「宝贝儿,叫一次就行,我真听得见。」

「爸爸!」小家伙笑弯了一双眼睛,「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端着苹果派路过的贾凡空出一只手捏了捏他耳朵,指尖被烤盘烘得暖融融,「你才五岁呀串串,怎么知道今天就是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

「最开心的一天只能有一天吗?」串串攥着贾凡的手指,很认真的抬起头,「我每天都好开心的呀……」

说完想了想,「今天最开心。」

他扬起手让贾凡叔叔放下苹果派把他抱起来,「因为你们都在!」

热红酒是吃饭的时候就在煮的,三个小朋友也有葡萄汁的版本,肉桂苹果和橙子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是冬天才有的魔法瞬间。

高杨去洗了三个勺子让他们在马克杯里捞苹果吃,串串第一口就喂到他嘴里。

龚子棋眼巴巴地看着王子,小姑娘的勺子就半途绕了个弯。

真的好甜。

吃完饭就已经差不多九点,王子已经躺在蔡程昱腿上睡着了,大家迅速投票通过把拆礼物的环节留给明天。

龚子棋用外套把她裹起来,让蔡程昱先下去开车。

「串崽。」黄子弘凡掂了掂怀里这一个,「给圈圈王子说再见。」

小家伙也困得睁不开眼,抱着爸爸脖子咕哝了一声拜拜,小爪子抬起不到五公分,又软绵绵地落下去。

把客人都送走,黄子弘凡抱着串串回房间,要往被窝里放的时候被拽住了帽衫的抽绳,「爸爸……」

「嗯,我在。」揉揉他头发,又俯身亲了下额头,「串串的圣诞愿望是什么呀?」

小家伙努力睁了下眼睛,给不知道从那里窜出来跳上床的香油让了一点位置,「唔……」

「想要大家都,跟我一样开心……」

高杨正在餐厅里收拾摆了满桌的碗盘,背上突然就挂了一只黄子弘凡。

「小高老师。」声音少见的沙哑,整张脸都埋在他肩膀上,「你快点让我抱一下。」

难道不是已经在抱了吗?

高杨无奈地摇摇头,在他手臂圈起的范围里转了个身,果不其然看到一双红通通的眼睛。

「不然我真的要哭了。」

想笑又想叹气,最终也只是张开手臂如他所愿地给予一个拥抱,抱到黄子弘凡把眼泪忍回去,抱到他放心。

等黄子弘凡终于愿意直起身,高杨轻轻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

他在笑,眼睛弯着,像摇晃的月亮。

「阿黄圣诞快乐。」

周亏生日贺4/7,对,就算圣诞节都写不完我也要把这个计划中的tag打下去。

是这两个小朋友点梗的左左右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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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周士原本来在书房里工作,但是左左拿着乐高过来让他帮忙拼上了武器的部分,右右拎着玩偶过来说兔子想给他一个亲亲,周士原弯着腰让右右和兔子一起亲了他脸颊,就看见门外的王敏辉探头探脑。

「你也是来要亲亲的吗?」他把右右抱到腿上问。

王敏辉象征性地炸了下毛,把手里抱着的玻璃碗摆到桌子中央,又捻了一颗樱桃喂给周士原,「做梦去吧你!」

赶在他收手回去之前亲了亲掌心,把右右举高一点,「谢谢辉辉,我跟你换。」

拿一碗(周士原买的)樱桃换回来...

拿一碗(周士原买的)樱桃换回来这么大一个闺女外带一只兔子玩偶,什么一本万利的生意。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一大两小找了各种理由过来打扰,周士原看着桌上的酸奶樱桃蜂蜜水,还有门口眼巴巴看着他的左左右右,叹口气决定赶在许许多多溜进来之前,老老实实去客厅工作。

……真吃不下了。

倒也不算特别紧急的工作,周士原坐在地毯上,背靠着王敏辉的腿敲邮件,周左左先生趴在他旁边继续拼乐高,右右和王敏辉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上的哆啦A梦电影版。

偌大一个屋子,偏要挤在沙发前面这一小块地方,果然猫养久了的人都会变成猫。

樱桃被王敏辉指挥左左拿了回来,抱在手里自己喂周士原一个、自己吃一个,喂右右吃一个,自己吃一个。

写完了一封邮件的周士原专程给义务小天才的商业头脑鼓了鼓掌。

被恼羞成怒的小王同学挪开玻璃碗和电脑按在地毯上一通猫猫拳殴打。

「不要欺负亏亏啦——」右右扔开兔子连滚带爬地挤进他们两个人中间,张开手臂保护周士原。

果不其然某位蹬鼻子上脸的周姓戏精立刻扶着她的肩膀开始装哭,在右右耳边用正好足够王敏辉听到的音量小声说,「辉辉好凶哦……」

「周士原我警告你谨言慎行——」一撸袖子就扑上去挠痒痒。

保证自己和乐高都在火力范围之外的左左很是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牵起许许的爪子晃了晃,「他们怎么这么幼稚啊?」

许许:喵——

周士原忙完,换了一部迪士尼的动画电影,招手让左左过来一起看。左左象征性地思考了一下,很沉稳地过去挤进他们两个中间,朝周士原点了点头,「看吧。」

「……遵命。」周士原憋着笑按了播放键。

看到一半实在没有兴趣,左左朝着王敏辉身上一靠,「辉辉手机给我玩游戏。」

「我手机在充电诶。」化成一滩的王敏辉并不怎么想动弹。

旁边的另一滩伸手把自己的手机够过来,调出CandyCrush调给他,「那一关辉辉过不去,你通过了记得嘲笑他。」

被王敏辉拎起左手咬了一口。

左左埋头玩游戏,右右沉浸在动画片里,周士原差不多都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还剩三步就要过关的左左小脸皱在一起看着手机。

私人手机陌生号码,周士原捏了捏左左耳朵,「挂掉就好。」

小家伙毫不犹豫地按了接通键。

「您好,这里是xxx银行xxx支行,请问您最近有没有资金方面的需要?」

周士原一脸诧异,王敏辉砸着他的肩膀,忍笑忍到几乎断气。

「您说。」左左语气非常沉稳。

王敏辉放开抱枕扭成了麻花,周士原捏着他鼻子不让他笑,坐不安稳的右右挪到旁边的小凳子上去,动画片比这两个震动模式的大人重要多了!

「他怎么一直说啊……」王敏辉凑到周士原旁边咬耳朵。

脸往他肩窝里埋努力压抑笑声,话也说得断断续续,「你小时候背课文的时候,有没有那种不能被人打断,一旦打断就得重头来的情况?」

王敏辉眼睛都瞪圆了。

「不对!」左左响亮地应了一声,「我是爸爸的儿子。」

左左回头看了一眼,「应该不行,他们在忙着笑。」

……

左左扁扁嘴,从沙发上滑下去,给两个打人腾出笑到打滚的空间。

「周左左!」王敏辉把他拽过来,两只手揉脸颊揉出一只嘟嘟嘴的小章鱼,「我觉得亏亏提前退休的梦想大概可以实现了!」

「王敏辉你放开我——」被控制住的小家伙声音含混,挥舞着四肢拼命挣扎。

33.

「哪有。」王敏辉戳戳屏幕上居然这么多年也看不腻的帅脸,「当然有想你。」

只觉得他敷衍的人哼了一声。

「哎呀你看你,」王敏辉回头叫两个小的过来,「亏亏伤心了,你们快点来哄他。」

王敏辉你变了你居然都懒得自己哄了!

躲在两个小朋友后面的王敏辉笑眯了眼,带着周士原的金色镜框悄悄朝他比了个心。

等你回来呀。

可是没人盯得的王敏辉这几天过得非常嚣张,把左左右右哄睡了就去洗澡,出来潦草地擦了擦头发就套了件T恤趴在床上打游戏,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被子都没盖,更别提要把空调温度调高。

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头昏脑胀、关节酸痛,刚想揉眼睛就被一个喷嚏摔了回去。

感受了一下四肢百骸的疲惫,嗓子也疼,王敏辉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掌。

是年纪大了吗为什么这么随便就感冒了?

「辉辉!」大概是睡醒了,右右踩着拖鞋哒啦哒啦地朝他们我是跑过来。

滚了一圈把自己卷进被子里,王敏辉眯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喊,「右右不要过来啦,爸爸感冒了……」

「诶!」右右在门口一个刹车,险些撞到身后跟着的小哥哥。

让妹妹站着等一下,左左跑过来站在床边,踮着脚伸手摸了摸王敏辉的额头。

「我发烧了吗?」王敏辉把被单拉到鼻尖,只剩下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左左愁得眉毛都耷拉了下来,凑近亲了下王敏辉,「辉辉不怕,一点点烫。」

王敏辉心想我当然不怕,快三十岁的人了得个感冒为什么要怕,感动又好笑的时候突然深色一凛,不对,他怕。

「你们不要——」

「亏亏!辉辉生病了!」

……行吧。

王敏辉扁了扁嘴。

两个小奸细。

左左右右还要去幼儿园,被阿姨带去洗漱了,正在视频通话中的手机自然被交到了王敏辉手里。

周士原也刚起没多久,正在洗手间里刮胡子,抽空深深看了王敏辉一眼。

「你别看我,专心刮胡子。」王敏辉小声嘟囔,「周总虽然不靠脸吃饭但是脸刮破了就不帅了。」

刮完下巴涂了须后水,「还有功夫担心我帅不帅,看来还是不怎么难受啊敏辉?」

「难受死了。」王敏辉扁了嘴,哼哼唧唧地说,「头痛嗓子痛,眼睛也好酸,我好久没有发过烧了发烧原来是这样的吗……」

话没说完,就看见手机那边和周左左先生如出一辙的忧郁表情。

「你闭嘴。」赶在他出声之前打断,「不许说什么没照顾好我之类的傻话,我这么大一个人了。」

周士原笑得无奈又温柔,「这么大一个人了还睡觉不盖被子,忘记关空调。」

心虚地眨了眨眼睛,都不准备问他怎么知道。

开玩笑,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王敏辉行为心理学这个学科,周士原怕是早就已经拿到了教授职称。

「好了不逗你了。」周士原看了下手表,「我有拜托左左右右好好照顾你,这边顺利的话明天中午就能回家,你记得吃药好好休息。」

「好。」乖乖应了一句,才发现前半句话有什么地方不对,「等等你拜托了什么?」

周士原那边已经结束通话了。

阿姨送左左右右去幼儿园,回来的路上给王敏辉买了退烧药,王敏辉看着包装上「儿童型」三个大字,十分肯定人学好不容易,学坏果然是一哆嗦的事情。

但是对于发低烧的人来说,吃个药再蒙头捂着被子发发汗确实有用,王敏辉一个回笼觉睡到了下午一点,体温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他去冲澡换衣服,刚把头发吹干就听到门厅那边有动静。

「辉辉——」担心了大半天的右右声音都在颤,顾不上放下书包就朝她飞奔过来。

蹲下人接住扑过来的小人儿,任凭她紧张兮兮地捧着自己脸颊左看右看。

「我已经好啦!」他凑过去用额头贴上右右的额头。

这才松了口气地拍了拍胸口,「我好担心你!」

整个人都被小姑娘的奶声奶气泡得甜软,王敏辉在她脸颊上响亮地亲了一下,又朝左左伸手,「小周先生需要过来检查一下吗?」

左左让他抱了一下,直接就拽着他胳膊人把人往卧室拉,「亏亏说要好好休息。」

刚刚从床上起来不到半个小时的王敏辉翻了个隐蔽的白眼,乖乖躺回去。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问题。」他从被窝里伸出一根指头,「周左左先生,我和亏亏明明都是你爸爸,你为什么只听他的话?」

双手扶着妹妹肩膀的左左显而易见地犹豫了片刻,「你反省一下自己好吗王敏辉?」

「……好烦啊你不要学赵越说话!」

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心虚的王敏辉要闹人了。

两个小朋友端着两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一边写作业一边盯着王敏辉喝粥吃药。感觉到被爱的王敏辉心情很好,直到……

「不可以!」右右扑过来按住了他的手臂,左左直接拿走了他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王敏辉无辜地看着他们,「我只是要看一下信息。」

还挂在床边的右右脑袋摇成了拨浪鼓,「不可以,你要睡觉。」

吃饱了就睡这是养病还是养猪啊?

王敏辉十二万分无奈,又不知道怎么辩解,只能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猫咪跳到床上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下午阳光也好。

周士原压缩了两个会议又推掉了第二天的行程,还是赶在晚上九点多到家,右右已经被阿姨带去洗澡了,左左一个人坐在客厅跟猫咪玩。

「辉辉呢?」周士原把行李箱立在墙根,走过来在他脑袋上揉了一下。

跳下沙发牵上了他的手,「在睡觉,我带你去看!」

「有没有帮我好好照顾他?」周士原跟在他身后上楼。

小家伙转回身,骄傲地点了点头,「有!」

「谢谢你们哦。」周士原笑眯了眼睛。

卧室里没开灯,王敏辉睡得很沉,一条腿从被子里踢了出来,搭在床边。周士原把他整个人裹回去,摸了摸额头脸颊,悬了一整天的心总算放下来。

他当然知道感冒和低烧都不是什么大事情,但还是会担心。

爱本来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

他撑着下巴看王敏辉,伸手在他鼻尖上戳了一下。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小朋友一样。

睡梦中的王敏辉感觉到打扰,皱了皱鼻子翻身转到了背对他的方向。

「哇。」左左从旁边探出个脑袋,「周士原你好爱他。」

「周恩宇小朋友。」周士原哭笑不得地在他脸颊上捏一下,压低了声音问,「你一天到晚到底是跟谁学的不好好说话?」

左左伸手搂住他脖子,「我们都好想你。」

「我也想你们。」周士原把儿子抱起来,笑着用脸颊蹭了蹭他头发,轻手轻脚地退出了卧室,「走吧,今天我给你们讲睡前故事。」

tbc.

nina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紧紧地搂着粉紫色的彩虹小马,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只亮晶晶的眼睛,黄子弘凡最终在这罕见的沉默中溃败,蹲到和小床齐平的位置老老实实承认道:“好像没有耶。”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nina一蹬腿儿,半边被子又落下来,黄子弘凡眼疾手快地揪住,重新给她拢好:“...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nina一蹬腿儿,半边被子又落下来,黄子弘凡眼疾手快地揪住,重新给她拢好:“哎哎哎哎你别动……要睡觉了,你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呀?”

nina噘噘嘴。因为羊羊之前跟别人跳舞了!她小小声地控诉道,黄子弘凡就想起来了,上个月——或许是更早之前,高杨在演出的时候和舞伴跳了支舞,小nina没看到,只是听别人三言两语地说,就耿耿于怀直到今天。“那那lars!”她又在被子里扭一扭,“你和羊羊结婚也没跳吗?”

她看过很多迪士尼动画片,王子和公主结婚的时候,总是要跳一支舞的。也可能是很多支!迪士尼在逃公主龚思恬瞪大眼睛很郑重地说,因为旁边也有很多人在跳!

龚思恬很懂王子和公主,她的爸爸们也从来不缺跳舞的画面。他们在学校里跳,在排练室跳,在舞台上跳,他们的婚礼上,龚子棋握住方书剑的腰将他直接抱起,托举在装饰满了红玫瑰的剧场里,周围星光璀璨,毫不掩饰地渲染他们最肆意最幸福的那一段舞台人生。

“那羊羊和lars结婚的时候也一定有跳啦!”nina笃定地举着一根奶酪棒,然后啊呜一口。

可是奶酪棒吃完了,lars和羊羊也没有跳舞。结婚时也没跳吗?nina已经快哭了,眼泪盈在那对和高杨一模一样的眼睛里,可怜巴巴地看向黄子弘凡,纠结的小眉头里已经带上了哀求。黄子弘凡噎住了,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nina,没有跳舞。

他们甚至没有婚礼。

黄子弘凡刚毕业不久就结婚,赶在了二十代的前半程,在同学好友之间算得上清流。哇你怎么回事啊!远在美国的前室友在卡顿的视频里发来问候。或许是身处异国他乡少人问津,或许真的是课业沉重,黄子弘凡从不把恋爱谈给别人看,只有共处一室的人知道深夜里他会窝在卧室的豆袋椅上同大洋彼岸的恋人聊些什么。可他也没想到这个还很小孩子气的人效率会这么高,从一年两次在朋友圈里发个合照,直接晋升为合法伴侣。

“怎么想的啊?”他很夸张地问。

可能,或许,大概……黄子弘凡故作深沉地眯起眼睛思考半晌,说了一句很黄子弘凡的话:“没太多想别的,就是终于等到了,可以在一起了,就想一直呆在他身边。”

他绝口不提其中的催化剂。毕竟世界上有太多的遗憾存在,有些事不知不觉地就从指缝间滑落,有数不清的人念而不见爱而不得,而得了高杨慷慨爱意的黄子弘凡便不愿再等。同居后的一天早上他不知怎么地先醒过来,高杨还在熟睡,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太少有,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侧过身去看高杨,看他圆润的鼻尖,随着呼吸轻颤的眼睫,异常柔软的额发。有一瞬间,黄子弘凡突然觉得特别特别幸运。

他的幸运礼物睁开眼睛:“你在看什么?”

黄子弘凡叫他,高杨。他从不这么正式地叫他。结婚吧。他说。

他们面对面陷在一个干冷的、幸福的清晨,鼻尖轻触着鼻尖。高杨轻笑一声,又静静地闭上眼睛。好呀。过了一小会儿,他淡淡地说。

这样一个平静的决定,自然没有热烈去相配。

“羊,我们办一个婚礼吧!”

高杨抬起眼睛看了一眼黄子弘凡,低下头继续洗脸,声音埋在哗哗的水龙头里:“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个。”

“……”黄子弘凡实打实地认真思索了一下,总不能说是因为女儿想看我俩跳舞。

可确实是nina关于跳舞的幻想,让黄子弘凡的心里有了一丝小小的空洞。“没有跳舞我也很爱羊羊,羊羊也很爱我啊。”他试图劝说nina,但小家伙开始和苹果姐姐学闹小脾气,“可是!可是!”nina黄呜呜半天,“没有跳舞已经很爱,再跳舞就是比爱更多……”

比爱更多。

黄子弘凡和高杨的婚礼在城郊一个小院子里,一片不大不小的草地上,只有亲友光临。坐席都是打了蓝色缎带的木椅子,分开一条通道通向前方,小圆台周围和过道两边是黄色、蓝色和白色的一丛丛玫瑰。nina和小苹果穿着白色的蓬蓬裙在草地上快乐地蹦跶,转头扑向晚到一小点的小月亮,高杨突然抓住黄子弘凡的胳膊:“等等……nina在我有点紧张。”

黄子弘凡被他这么一说,领结都来不及整,紧急呼叫大哥:“等等等等会儿交换戒指的时候,帮我把我姑娘眼睛捂上!”

我抓不住她。张超摊手。梁朋杰表示起哄多有氛围啊,把黄子弘凡气得咬牙。

“不许打架!今天你结婚!”方书剑重拳出击。

架没打成,nina也没按住,可她并没有起哄,穿着圆滚滚蓬松松的裙子站在礼台边,看着她的lars和羊羊接吻,眼睛里星星一样闪着光。

“现在你们要跳舞吗?”她高举手手大声问。

好呀。高杨的脸还是红的,但他大声地回应道,拉起了nina的双手,把她拎到他和黄子弘凡中间。

高杨在结婚之前,世界是白色的。他的白色并不刺眼和无趣,是站在世界的橱窗外往里看的,不断泛着的毛蓬蓬的白光,是他舒适的自我和疏离。黄子弘凡走过来给他看一颗五彩斑斓的心,从此他的生活里有了点跃动的色彩。

后来nina忽然出现,世界的饱和度突然变高了。粉色,黄色,彩虹色突然变得格外醒目,绚丽得让人不禁屏住呼吸。

“那是只属于他的,有温度的弯弯月亮。”

逻辑不能深究的小片段,一场“瞒着”黄子弘凡的谈话。

“他好像只有在你面前才不那么皮。”

高杨偶尔会从共同的朋友那里听到这句话,有时候来自陈博豪和龚子棋,有时候来自年纪大一些的哥哥们,例如王晰和马佳,更多时候来自张超。

“哪有?”高杨总是笑着回答,“他明明在我面前也很皮啊。”

“去年我和他一趟航班的时候他不是也假装成工作人员给我开路了吗?”他又说。

“不一样。”张超一脸的高深莫测,嘴里“啧啧啧”几声,“...

“不一样。”张超一脸的高深莫测,嘴里“啧啧啧”几声,“真的不一样。”

“就,就那种,感觉,你懂吗?”张超试图说服他。

“不懂。”高杨漂亮的唇瓣里吐出两个字,又继续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机。

“啧。”张超没辙了。

不过他很快又重振起精神来,梁朋杰和方书剑分别给他出了很多“如何让高杨相信黄子弘凡对他是真的有点不同”的主意。

张姓大鹅开始滔滔不绝:“杨哥你听我说,小黄他在我们面前皮,那就是纯粹的皮和一种想要展示自己的感觉你懂吗?”

“嗯。”高杨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眼眸抬了抬,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见“说服高杨”计划初见成效,张超说得更起劲了:“但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在你面前皮,就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带着肆无忌惮被宠爱的感觉的皮,因为他......”

“宠爱。”高杨开始吐槽,显然是对这个用词明显感觉到了不适。

不过被他怼惯了的张超压根不在意这一点,继续接着自己的话讲下去:“......他知道你会包容他的所有行为。”

“可是,”高杨毫不客气地反驳他,“他在你们面前皮也是带着这种感觉啊,知道你们不会真的生气所以才敢那么做。”

语气轻飘飘的,张超倒是确实被说懵了头。

“但,但是,”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好像马上就要输掉比赛却还在负隅顽抗的辩论手一样,“真的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不仅我这么觉得,朋朋和方方也这么想。”

“就这么打个比方吧!”他打了个响指,突然间来了灵感,“他在我们面前皮,我,我们,都是他solo舞台的观众,可是一旦对象变成了你,那你就不是观众了,你是他舞台上的另一个演员。”

“他皮,又或者说,他做那些事情,是因为他做了他很开心,可是在你面前做,就有点像,”他皱了皱眉头,努力寻找一个合适的措辞,“就有点像他要向你传递什么。”

“传递什么?”高杨问他。

“你肯定知道啊,就那些东西呗。”张超耸了耸肩。

“传递说他好喜欢你,他好爱你,他很在乎你,等等等等,之类的。”

“啊!”沉浸在自己逻辑里的人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懂了!”

他的语速一下子加快了许多:“就是他会在我们面前皮,当然,首先他知道他控制得很好所以肯定不会让我们生气,但是他在皮的时候更多的想的是他做了这些事他会很开心。可是一旦到了你面前,他就会想,他做这些事更多的是想要让你开心。”

他小心翼翼着看向高杨:“所以我讲了这么多,你理解了吗?”

高杨靠在沙发那侧缓慢地点了点头:“嗯,你这么一说我确实有点懂了。”胳膊一伸又去够自己震了好几下的手机,话锋跟着一转,“不过你还是没有在最初的论题上说服我啊。”

张超停下正在给梁朋杰汇报自己这场“辩论赛”进度的手:“什,什么论题?”

高杨笑得眼睛弯弯:“就他好像只有在我面前才不那么皮。”

“啊,啊这。”张超开始乱起阵脚。

他抓耳挠腮了好一阵子,实在没了辙打算坦然面对自己落败的最终结局的时候高杨才终于又大发慈悲地开了口。

“不逗你了。”他说,视线依然胶着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我知道他在我面前不会那么皮,我也知道你们总认为他在我面前不会那么皮,毕竟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他不该还像个小朋友一样,因为他要快快长大,要成为也可以护住我的港湾。”

张超忍不住连连点头。

“可我不是这么想的。”高杨说。

“我想他同时拥有“皮”和“不皮”的权利。愿意来逗我笑当然很好,但他也可以不开心,可以不讲话,可以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可以发脾气。”

他顿了一顿。

“他在所有人那里都是太阳,可唯独在我这里,我愿意当他是月亮。”

“只属于我的,有温度的弯弯月亮。”

短短短番外:

“所以你一直在手机上忙啥啊?”

“啊,和阿黄聊天呢。”

“聊什么?”

“当然是把你说服我的话全都转播过去咯。”

“......那他怎么说?”

“他说你讲错了一点。”

“哪一点?”

“他说他来闹你的时候,真的就只是单纯想看你生气而已。”

“?”

“高杨你别拦我,今天这个家有他没我,有我没——”

“Duang————”

“哦哟,又坏了一扇玻璃门。”

END

或许可以出一个对称的清清冷冷的太阳篇,谁说高杨一定要是月亮。

现背/3k+/住隔壁小区的小高和小黄

跳上保姆车的前一秒,黄子弘凡的手机收到高杨发过来的消息。

“今晚过来吃饭吗?”

“子棋他们也会在,你想吃什么我提前去买了做。”

他锁上手机屏幕,歪头想了两秒,今天行程还算简单,明天一早也没有什么要赶飞机的安排,就算这顿饭要吃到晚一点应该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更何况这饭局地点就在他小区隔壁,去的也都是熟人。

“好啊。”他轻轻巧巧地回复了两个字,“...

“好啊。”他轻轻巧巧地回复了两个字,“我吃什么都好,不挑。”

毕竟只要能见到你就好。

好累啊。

也不过才二十岁出头的黄子弘凡这么想,大拇指不自觉地就摩挲上揣在裤兜里的手机,感受到它震动了一下,又一下。

会是高杨发来的消息吗?

他有这么想,忍不住要拿出手机来稍微看上一眼。

可四周是数不清的工作人员,他被围得半点隐私都不剩下。

果真是高杨发的,一连串的消息和照片,很不符合他平日里言简意赅的风格。

有几张在他们小区门口的超市里拍的,生鲜区活蹦乱跳的鱼和冷冻区里看不清牌子的速冻饺子,还分别用红箭头圈出来问黄子弘凡到底买哪些比较好,5分钟以后又发来一条说“阿黄都不理我那我就随便乱选了”,看起来是有点不乐意黄子弘凡居然隔了5分钟都没有回复他的样子,只不过购物车里满满当当,零食中间却仍然还是堆着一打显眼的可口可乐。

看,最后不还是照顾了他的口味。

黄子弘凡笑了一下,打字过去问还能不能再帮他带一瓶酸奶回来,消息都已经发出去之后才突然想起来这些照片都是两个多小时之前高杨发给他的,现在人应该早就离开超市了。

黄子弘凡在厕所里笑得更厉害了。

“不麻烦您!”他赶紧回,“等下我结束了过去你那里的时候顺便买一下就好!”

这次他等回复等得有点久,高杨是大概回复完那条消息就又做别的事情去了。

他探出头去仔细听了听,没听见经纪人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这才放心地把脑袋又缩了回去,手指头随便滑了几滑,视线里闯进一连串的小视频。

其实点开来也都只是些没什么营养的东西而已,左不过舌头又被粘上老冰棍的张超,左手瑞比右手拖鞋正试图让它俩建立友好关系的陈博豪,还有规规矩矩围着粉色围裙切土豆丝的龚子棋。

热热闹闹的,被油盐酱醋茶和朋友们的打闹声充斥着的高杨的小小的家。

只不过少了他一个人而已。

黄子弘凡在这里吃起小小的醋来。

我也想快点回到他身边去呀。他想,手指头无意识地缠绕上卷卷曲曲的头发。

“那你等会快到了叫我,我和你一起去买吧。”

嘴角扬起不能控制的幅度,大大的,盛满爱意和笑意的。

卫生间外面工作人员喊他名字的声音由远及近,黄子弘凡赶忙站起身来大声应道“来了”,手机又一次被摁锁屏之前没忘记匆匆忙忙给那边回复一个载满他喜悦心情的“好”。

他整个下半场拍摄都带着非同一般的好心情,化妆间和摄影棚里仍然吵吵闹闹,各种各样的声音,各式各样的要求,可只“高杨在等着他回去一起逛超市”这一件事就已经足够安抚下繁乱的心绪。

再一次跳上保姆车的时候,其实精力已经几乎要用光了。

垂着的脑袋一点一点,手机紧紧攥在手里,车在红绿灯口停下来的时候才猛然从这场短暂的睡眠里清醒过来,记起来还没有给高杨发消息。

接下来的路程是不敢再睡了,北京的晚高峰向来拥堵,黄子弘凡把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看渐渐落下去的太阳,天边的云都被勾勒出金色的边。

路灯终于也亮了起来,高楼大厦里的千家万户都燃起灯火。

他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来由地微笑起来的,明明身体疲惫得要命,眼睛底下挂着重重的、梁朋杰看了都忍不住要立刻把他送进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的黑眼圈,甚至连胃里都空空如也,可是只要一想到高杨会在超市门口等着自己,就觉得心里都充满柔软。

只不过事情最终还是有点超出预料的。

黄子弘凡从下到上打量了穿着黑色运动背心的龚子棋一眼,语气不善地开口:“他为什么在这里?”往高杨旁边走了一步,“一起出来买酸奶吗?”

高杨的胳膊挨上他的,开口为龚子棋辩解:“出来取快......”

话音未落,身后不知道哪里突然冒出来一道粗犷的声音。

“您好!请问你是老公吗?”

黄子弘凡皱起眉头,这什么狂劲发言?

“好嘞!”快递员小哥乐呵呵地冲着龚子棋走过去,极为殷勤地递上去一个包裹,“老公!您签个字吧!”

太可怕了。目睹这一切的黄子弘凡连连摇头。真的太可怕了。

他没有兴趣再留下来仔细观赏龚子棋和这位快递员小哥之间的“爱恨情仇”,赶紧拉着高杨就进了超市。

说是来买酸奶的,其实也不全是。

摆满花花绿绿五颜六色包装的零食饮料货架、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现烤面包柜台、以及净是些稀奇古怪口味的冰淇淋区,黄子弘凡非要拉着高杨把每个货架都走上一圈,遇着自己吃过的还要给高杨好一顿解说味道究竟怎么样、好吃还是难吃、有没有又涨价了,购物车里倒是一点东西都没增加。

“还买不买酸奶了?”高杨的手隔着衣服搭上他的手臂。

热乎乎的,看起来虽然还没开供暖,但家里温度应该还可以。

“买买买!”黄子弘凡赶紧用另一只手扣上他的手腕,拉着人往前走,“这就买。”

他们最后在酸奶货架前浪费了十分钟,200ml的太小一下子就喝完了,1000ml的好像又过于巨大,最起码对于他们这种经常不着家的人来说是的。

“浪费可耻。”黄子弘凡把手里拿着的1000ml酸奶放了回去,嘴巴里念念有词。

高杨则是这个看看那个瞧瞧,一会儿觉得这个有点贵,过一会儿又觉得那个不够新鲜。

后来还是因为石凯也到了而他实在不想听梁朋杰和石凯小学生无营养对骂所以借着要买醋的借口溜出来的张超慢悠悠晃了过来。

“哎哟,买酸奶啊?”张超明知故问。

高杨:“......我说我们在买兰博基尼你信吗?”

张超对这种调侃司空见惯:“怎么还没选好啊?我看你俩都搁这站了快十分钟了。”

“你不懂。”黄子弘凡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来,缓慢地摇了摇头,“你这种只是随便买回去喝一喝的单身人士和我们这种要过日子的在买酸奶这种小事上要考虑的东西当然不一样了。”

张超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不过经他一打扰,高杨和黄子弘凡的酸奶倒是很快买好了。

“都做了什么好吃的呀?”结账的时候黄子弘凡勾上高杨的脖子,脸颊在肩膀上蹭来蹭去。

高杨把他拍下来让他站站好。

“注意点影响。”他说,“回家再蹭。”

结果等真到了家,黄子弘凡就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又重新围上了粉红色围裙的龚子棋上一秒刚把黄子弘凡迎进高杨的家门,下一秒这人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拿拖鞋换拖鞋挂衣服进卧室,等10分钟以后高杨进去喊他出来喝可乐的时候,人早就已经倒在床上睡熟了。

衣服倒是记得换成睡衣,记着高杨不能接受不换衣服就躺进被子里。

“高——”张超在门外喊他,手指头刚敲上第二下就被打开房间门的人按着肩膀转了个身推离卧室。

“嘘。”高杨示意他降低音量,“他睡着了。”

晚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黄子弘凡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不是不等你噢。”张超指了指高杨,“你家高杨说了不要打扰你睡觉的。”

黄子弘凡胡乱点了几下头,挨着高杨坐了下来,下巴搭在人肩膀上,眼睛半睁不睁。

“我饿——”他说,胳膊紧紧挽住高杨的,“还剩吃的吗?”

“要留给你的高杨都放进保温袋了。”陈博豪回答他说,“要给你拿过来吗?”

高杨制止了他:“我去拿吧。”

他说着就要起身,谁知道黄子弘凡抱着右半边胳膊不肯撒手,嘴里嘟嘟囔囔“那我也要去”。

他们像“连体婴儿”一样亲亲密密地晃进了厨房,剩下几个人跟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继续在餐桌前各聊各的。

瑞比和拖鞋终于在陈博豪的不懈努力之下能在对方身边安静待上好几分钟的时候,龚子棋站起身来表示自己得回家了。

梁朋杰看了一眼黄子弘凡,也紧随其后抓起自己的小背包:“那那那,那我也不打扰了。”

“噢!”石凯也立刻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就套上自己的外套。

他穿鞋之前没忘记给正各自抓着自己家猫拍照的张超和陈博豪分别使了个眼色,于是陈博豪肩扛瑞比手拿拖鞋,拉上张超蹦跶着就出了门。

“那我们走了哦,晚安。”

“喵呜。”

“下周演出见啊高杨,之后联系我。”

“好。”

“晚安!”

“晚安晚安,梁朋杰快点打车,我要被冻死了。”

“知道了别催了......”

朋友们的告别声终于被彻底关在门外,黄子弘凡整个人都松垮下来,比刚刚吃饭时候还要更彻底地挂在高杨身上。

“我有点累。”他含糊不清地说,嘴唇急切地凑上去碰男朋友柔软的脸颊肉,却在半中途被另外两片唇瓣含进嘴里。

是很简简单单的吻,舌尖和舌尖的浅尝辄止。

不算绵长,可足够柔情。

“我知道你好累。”高杨在亲完之后说,右手又轻又缓地拍打上他的肩胛骨。

鼻尖挨上鼻尖:“那好累的小黄先生想继续睡觉还是和我一起去洗澡呢?”

“小黄先生”被这个吻搞得晕乎乎,揽着小高先生的脖子说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好。”高杨又一次轻柔地吻上他。

他们该有一夜好梦。

他们会有一夜好梦。

徐凯:草了周士原太他妈有病了!

郭虹旭:???我震惊了

毛二:这是给凯哥逼成了什么样啊

杨皓晨:愣住.jpg

董攀:劝慰的手不知该不该动@周士原你干什么了

周士原:蔡尧贾凡什么的最近正好也不忙

徐凯:你看看!你他妈到现在还在隐瞒王敏辉也来了的事!!!!!!

王敏辉:。

郭虹旭:???赐白绫!

毛二:……赏毒酒!

周士原:还有几个我别的朋友我们玩狼人杀然后有一局敏辉是狼我是上帝嘛我就趁“...

周士原:还有几个我别的朋友我们玩狼人杀然后有一局敏辉是狼我是上帝嘛我就趁“狼人请睁眼”的时候亲了他一口

董攀:……呕!

徐凯:你他妈闭麦!不要妄想隐藏事实了!

徐凯:我也是狼全世界就我眼睁睁看你对着敏辉的嘴呜昂就是一口

徐凯:做个人吧!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杨皓晨:虽然但是对不起凯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文7k+,色觉障碍亏设定,双向暗恋下的流水账文学,这次来是为了把上次没讲完的故事讲完

喜欢是什么颜色的。

周士原是什么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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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敏辉今年24岁,和周士原认识了23年。

为什么只认识了他23年呢?因为周士原今年只有23岁。

从他记事开始,周士原好像就已经在他身边好多好多年了,具体的他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周士原于他而言,就像是被提前写进了他的人物设定里的一种天赋加成,或者是可以被他无限期存放进物品栏里的那种存在。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想,就总能有意无意地在身边...

周士原于他而言,就像是被提前写进了他的人物设定里的一种天赋加成,或者是可以被他无限期存放进物品栏里的那种存在。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他想,就总能有意无意地在身边发现周士原的踪迹。

初中时候的补习班,高中时候的钢琴课;周末自习的图书馆,生日party的肯德基。

就连出操结束回教室的路上都能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虽然退一万步来说,周士原确实是一个非常值得被喜欢的人。这一点其实王敏辉自己也清楚。

如果语文老师今天布置的随堂作文题目是《论周士原的十个优点》的话,王敏辉一定会一边假装呕吐一边撕掉试卷扬言「这种口区的题目怎么会有人答」或者「我宁愿放弃义务教育的名额」,然后一边在心里默默打出一个《论周士原的一百个优点》的草稿。

但王敏辉不会承认的,不管是出于青春期男生的快要爆棚的自尊心还是什么。总之王敏辉不会承认的。

就连十五岁的时候好像喜欢他这件事情,都是被二十岁的王敏辉发现的。

所以如果你问起二十岁的王敏辉如果回到五年前最想做什么的话,王敏辉一定会回答:

「回去暴打十五岁的自己一顿。」

但王敏辉还是王敏辉。

和[无论在哪方面都很优越]像是被写进了周士原的人设里的一样,[典型的逃避型人格]也被写进了王敏辉的人设。所以你无论给他多少次回到过去的机会,他也没办法向十五岁的自己讲清楚为什么会喜欢上周士原的这件事情的,更何况他自己本身也搞不大清楚。

而且自闭如王敏辉,如果在做之前就发现了这件事情成功的几率极其渺茫的话,是压根不会继续去做的。

所以对自己和世界都一无所知的十五岁的王敏辉手里捏着一封出自班里某个女生之手的粉色信封,推着去年生日的时候妈妈送给他的那辆自行车,摇摇头感叹。

「周士原确实是一个很值得被喜欢的人。」

结果他还没迈出校门,就已经看到了站在门口冲他招手的周士原,手里还提着两杯奶茶。

在王敏辉第七次在教学楼一楼门锁坏掉了的空教室里的,拍醒了不小心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的周士原之后,觉得实在是良心不安。

「其实你也可以不用等我的。」

周士原拎起他放在一旁的书包站起身来,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样子和学校超市门口赖着不走讨食的那只猫猫一模一样。

周士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假装没听到他的话。

那个时候他盯着推着车子走在他前面一点的那个背影,心里就忍不住在想。

那大概是五月份的事情,王敏辉清楚的记着。

因为那个时候的学校里的老槐树都结了白而饱满的花苞,可可爱爱地簇拥在一起,趁着放学后没人打扰尽情散发馥郁。

然后推着车子走在前面的周士原忽然回过头来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挂着笑。

「好香啊。」

王敏辉局促地把从肩膀上滑落的书包背带扶上去一点,轻轻咳嗽了一声,说。

「嗯。」

其实王敏辉是想躲开周士原的。

「他又高又帅又听话,学习成绩比你好不说,才艺还比你拿得出手,就连他自己觉得根本一点都不擅长的体育都落了你不止一条街。」

顾易坐在下铺床边手里捧着一个甜筒,捏着嗓子模仿日常苦大仇深的王敏辉的声线。

「这话你都说过不下八百遍了。」

徐泽辉盘腿坐在对面上铺的中央,英语课本展开摊在腿上,双目紧闭双手合十,虔诚得像是在作法布阵。

「你要是真的不喜欢他就别跟他玩不就行了吗。」

王敏辉犹豫了一下,转过身去假装收拾书桌。

「那种活在传说里的别人家孩子,会有人喜欢他才奇怪好不好。」

徐泽辉睁开眼睛,和对面下铺的顾易对视了一眼,挑了挑眉。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

其实王敏辉确实是想躲开周士原的,不然也不会跑来住校。可周士原虽然和家里磨了好久也没能跑来和他一起住校,但是却换来了一个在学校午休的名额,午休宿舍就在他楼下。

王敏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简直如临大敌。

「他那样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怎么可能受得了咱们学校这个宿舍哦。」

顾易把自己瘫成一个“大”字,听王敏辉翻来覆去把那些车轱辘话念叨来念叨去折腾了快一个小时,闭着眼睛昏昏欲睡。

王敏辉摇摇头。

「你们太不了解他了,周士原这么多年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半途而废过的。」

然后睡在顾易上铺的龚子棋一个仰卧起坐爬起来看着他,眼神一如既往的凶狠。

「那他这么多优点,你为什么讨厌人家。」

然后原本半梦半醒的顾易瞬间暴起,抬起脚就踢上了上铺的床板。

「你说话这么直!把你妹妹吓坏了怎么办!」

然后龚子棋骂骂咧咧地爬下来,扬言今天必然是顾易的死期。

顾易也骂骂咧咧地爬了起来。

但顾易还没来得及扬言宿管大爷就先赶到了,把四个人全都揪到走廊里骂了半个小时。结果酣畅淋漓骂完了之后才想起好像还没了解事情原委,于是大爷的眼神在四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挑了一个看起来最老实的来训话。

「你!你来说!你们刚刚都干什么了那么吵!」

被点到的徐泽辉缓缓睁开双眼,嘴角的诚恳的笑容此刻显得格外慈祥。

「躺着。」

后果就是四个人的大名连着宿舍号被大爷在宿舍楼门口的白板上挂了一个星期,公开处刑。

然后王敏辉被埋伏在放学之后奶茶店里的周士原拉着嘲笑了半个月。

后来王敏辉为了躲开成绩优异的周士原甚至决定去学音乐,虽然他当时给周围所有人的解释都是「因为忽然发掘了自己在音乐方面那种难能可贵的天分,为了替世界人民抓住我这个百年难遇的天才音乐家,为人类的艺术事业增光添彩,要在艺术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能是因为他当时说得过于义正言辞慷慨激昂,说到第二十遍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信了。

除了周士原。

周士原推着车子走在前面,回过头来瞟了他一眼,抿着嘴角似笑非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钢琴弹成什么样哦。」

于是王敏辉又被他气得跳脚了整整一个星期,并且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甩开这个狗东西。

事情转机在他高二的那一年。

放学之后照常提着奶茶等在学校门口的周士原忽然看起来有点消沉。不知道是不是体内的小恶魔作祟,王敏辉竟然偷偷地有点开心,又莫名其妙地有点说不出来的紧张。

周士原把买好的奶茶递给他,推着车沉默地走在靠前面一点的位置。

王敏辉也不说话,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两个人就这样一言不发地走了两条街,周士原随着周围的人们忽然停下了脚步。

王敏辉心不在焉地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一个没注意,差点一头撞在他的背上。

「你干嘛忽然停下来哦。」

王敏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从他身后窜出来嘟嘟囔囔。

周士原被他逗笑,下意识地转过脑袋看着他。

可笑容又迅速消失了。

然后王敏辉听到他轻声说。

「我要去英国了。」

可能他们两个谁都没有猜到,那天周士原对王敏辉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告别。

窗外阴沉沉的,空气湿得快要滴出水来。

王敏辉忽然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些都是他们的秘密。

周士原说他过完下个夏天就走。

于是夏天还没结束,王敏辉就已经悄悄开始给周士原准备生日礼物了。

他花了好几天选了市场上能找到的颜色最正的红色毛线,在妈妈的指导下织了将近一个月。其中有好几次差点被来找他的周士原撞破。

虽然最后织出来的成果连妈妈都觉得丑。

但他还是喜滋滋地送到他班里去了,趁他们班体育课出操的时候。

其实他每年都会给周士原准备一份红色礼物,上次是一大捧玫瑰花,这次是自己织的一条红色围巾。

因为他总觉得,虽然他现在还看不到这几种颜色,但万一他哪天就又能看到了呢。

他会看到窗前花瓶里玫瑰花的颜色,会看到周妈妈洗好递给他的苹果的颜色,会看到路边草坪的颜色,会看到明暗交替的信号灯的颜色,会看到礼盒里那条不太好看的围巾的颜色。

王敏辉有点私心地想,要是他看到这些颜色的时候能稍微想到他一下,那也很好了。

每次想到这里的时候王敏辉都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被话梅糖酸倒了的牙齿。

至于后来的那副眼镜完全是个意外发现,却花掉了王敏辉好几年的压岁钱,还软磨硬泡跟妈妈预支了几个月的零花钱出来。

因为他下定决心要给周士原一个全世界最大的惊喜。

他甚至跟周妈妈都打好了招呼,把惊喜的揭幕式选在了一个平常的午后,因为那天周士原约好了要来找他借课本。

王敏辉心里装着全世界最重要的事情,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老师讲的这个函数那个三角他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虽然平时也不见得能听得进去多少吧。

然后大课间的铃声一响,王敏辉立刻背着书包脚底抹油溜出了教室。

心情畅快的他看什么都格外顺眼,出门之前甚至口出狂言回怼了嘴炮王者顾易。

幸好他跑得够快。

保温杯上的挂坠随着他逃跑的步伐一下一下敲击在杯壁上。

这个挂坠还是他上次回家的时候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看到的,是一个粗糙的缩小版假面骑士的玩偶。结果买回来被周士原看到之后嫌弃了半天,气得王敏辉又调转方向跑回去又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二话不说就挂在了周士原的书包上。当时周士原的白眼都快要翻到天上去。

但他嫌弃归嫌弃,周士原却也一直都没摘掉过。

王敏辉摸了摸今天似乎格外可爱的玩偶手办,把杯子和书包放到一边的桌子上,打开琴盖。

他忽然有点紧张。

「今天的我是什么颜色的?」

小时候周士原换了新衣服总喜欢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兴冲冲地问他。

然后王敏辉就会绞尽脑汁地寻找合适的形容词给他解释,比如外套是天空的颜色,再比如衬衫是雪花的颜色。

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的周士原上前拥抱了爸爸妈妈,也顺便拥抱了死皮赖脸非要跟来机场送他的王敏辉。

周士原收紧双臂,他能感觉到从王敏辉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太开心的味道。

然后他轻声问道。

王敏辉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透明的,今天的周士原是透明的。」

当时周士原没懂他的意思,但王敏辉却没再给周士原继续追问下去的机会。他向后仰着身子拍了拍周士原的肩膀,不动声色地从他的怀抱里溜了出来,落荒而逃。

于是那个关于透明的形容也就成了王敏辉和他打的最后一个哑谜。

然后周士原去了英国,王敏辉继续高考。两个人的联系最后渐渐只剩下了对方那偶尔才更新一下的朋友圈。

王敏辉点开周士原的头像,发现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上次app更新的时候自动删除了之前所有的聊天记录。

周士原点开王敏辉的头像,发现上次联系停留在圣诞节,一条来自王敏辉的疑似是群发的祝福。

后来王敏辉生日的时候和几个朋友喝多了,借着酒劲矫情起来,发了一条仅周士原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本来离你全世界最近的我,怎么现在和你离了大半个地球出去。」

第二天闹钟响了之后王敏辉半梦半醒地爬起来,一打开手机就发现有一条来自周士原的未读消息。

王敏辉吓得一个仰卧起坐爬起来,颤颤巍巍地点开。

消息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生日快乐。」

王敏辉哀嚎一声,倒回了床上。

没抓稳的手机掉下来砸到他的鼻子上,直接给他砸出了眼泪。

还不如不醒。

而身处地球那一边的周士原几乎放弃了再去追究那个关于透明的谜底,每天安安心心地沉迷学习、读书、吃饭、参加社团活动、啃戏剧社参加校内校外各种戏剧节的剧本啃到怀疑人生,然后再去学习、读书、吃饭、参加社团活动、再继续啃剧本啃到怀疑人生。

而他也是偶然看到,在《悲惨世界》的第四部第五卷的第四章里。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卷是《结尾不象开头》。

而那一章也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石头下的一颗心》。

于是他用手机把那一整页都拍了下来,犹豫了好久,还是发给了王敏辉。

王敏辉来英国了。

他用自己上个学年的奖学金,和兼职了好几个月的工资买的机票。

王敏辉捏着机票越想越气,为什么所有事情一和周士原搭上关系都变得这么贵。

上飞机之前他还不死心地看了一下支付宝里显示的余额,于是忍不住发出一声惆怅的哀嚎,给母上大人发了一条可怜巴巴的语音求安慰。

「妈妈如果我变穷光蛋了你还会爱我吗?」

妈妈倒是回得很快,听筒里的声音闹哄哄的,像是在打麻将。

「当然不会啦。」

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亲切呢。王敏辉感叹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水逆的原因,王敏辉在托运口的传送带那里等了半天,最终也没找到自己的那个贴着假面骑士贴纸的红色行李箱。慌慌张张地跑去行李中心之后才发现自己英语的表达能力实在有限,机场那边协调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当值的会讲中文的工作人员来,最后一查发现他的行李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被原路寄回了国内。

于是王敏辉带着身上仅剩的一个背包,和里面的一个充电宝,一个钱包,一个护照,和一瓶从飞机上顺下来的矿泉水,心如死灰地联系了下榻酒店负责接机的工作人员。

到英国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晚上了,但在飞机上睡了满满一路的王敏辉实在辗转难眠,拎着手机就打算出门。

他其实还没联系周士原,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另一方面是他的私心,想再给他一点惊喜。

结果弯弯绕绕地钻进一家路边的爵士酒馆,坐在吧台前面听里面一个扎着脏辫的女歌手一首接一首地唱歌。

结果耐不住喝了两杯之后,把回酒店的路彻底忘了个干净。

王敏辉坐在酒馆门口的长椅上,绝望地捏着他只剩17%的电量的手机。

其实王敏辉当时还是有很多选择的。

他手机里存了酒店的地址和名字,还有和酒店工作人员的通话记录,再不济还有足够专业的翻译app。

但他还是打给了周士原。

周士原是在自己学校北门再往东走150米左右的那个小巷子里的一家酒馆门口找见他的,彼时王敏辉盘腿坐在长椅上,双手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周士原站在巷口,心脏跳得像要从胸腔里冲出来。

酒馆里有人弹着吉他在唱一首很老很老的歌,王敏辉抿着嘴,脑袋随着那首歌的节奏一点一点。

周士原又走近了一点,他看到王敏辉的眼睛都亮起来。

王敏辉想从长椅上下来,但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坐了太久腿麻得厉害,疼得他呲牙咧嘴。

周士原皱着眉头看了看他身上那件薄薄的毛衫,心想这一趟折腾下来不感冒都不行。

结果动作比脑子还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外套已经搭在王敏辉的身上了。

王敏辉僵硬地裹着他的外套,瞪着眼睛看着他。

周士原咳嗽一声。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王敏辉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没有。」

「真没有吗?」

周士原又凑近了一点,眼睛像是要把他看穿似的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

「过了这村看就没这店了。」

「呃……」

王敏辉向后躲了一下,眼神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点,抬手指了指周士原背后的那家小酒吧。

「里面那首歌你唱一定更好听。」

周士原彻底被他打败。

叹了口气,打消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念头。

「你还说!」

王敏辉瞬间暴起,动作太大,肩膀上披着的外套都差点滑落。

「你怎么还怪我!是你自己出门玩结果连路都找不见的好吧!」

周士原照例走在他前面一点,不用回头王敏辉都能知道他肯定又在翻他白眼。

人行横道前的绿灯亮起,王敏辉下意识地戳了戳周士原的后背。

周士原的身形明显僵了一下。

周士原转过身来。

周士原牵住了他的手。

周士原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

「今天的辉辉也是透明的。」

王敏辉愣了一下,猛地转过头看着他。

东方的天空已经露了鱼肚白,太阳突破了云层的重重阻碍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天幕。在目光的尽头,太阳和天空相接的地方,是无限近似于透明的蓝。

而他们背后的那个酒馆里的歌手还在唱歌,如果你经过的话就能听到。

[PleasecomebacktomeinCasablanca.]

[Iloveyoumoreandmoreeachdayastimegoesby.]*

[上帝在一切的后面,但是一切遮住了上帝。东西是黑的,人不透明的。]

[爱一个人,便是要他透明。]*

+++

*摘自BertieHiggins《Casablanca》歌词。

*摘自雨果《悲惨世界》第四部第五卷第四章《石头下的一颗心》。

[匿名用户]

“如题。因为最近新认识了一个全色盲的女孩,聊天的时候她提到她是完全感知不到任何颜色的区别的,只能估计颜色的深浅。但单从外表上来看的话她好像又和别人没有任何的不同。完全没有任何不尊重的意思,单纯只是出于对另一个没办法体验到的世界的好奇。如有不妥我先道歉。”

[用户:zsy_kuikui]

我是红绿色盲,顾名思义就是看不到红色和绿色的那一种,比那个所有颜色都看不到的女孩子可能要稍微幸运上那么一点点。我多少还是可以分辨出来那么几种颜色的,虽然也不是特别多吧。...

我是红绿色盲,顾名思义就是看不到红色和绿色的那一种,比那个所有颜色都看不到的女孩子可能要稍微幸运上那么一点点。我多少还是可以分辨出来那么几种颜色的,虽然也不是特别多吧。

其实说起来的话,这件事情根本都不是我自己发现的。

我那时候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我从记事开始好像就已经认识他了。他年纪比我稍大一点,就住在我家对门。大部分时候他来找我玩,小部分他不来找我的时候我也会去隔壁找他。

我记得有一次好像是因为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实在是没办法出门,他就把我拉进卧室里陪他玩涂色游戏。

他踩着凳子从书柜上面抽出了一本画册。画册的封面上好像是一只棕色的小熊。

(据他后来告诉我说还有背景里还有一大片绿色的草地和被垒成了高高一堆的红苹果。)

不知道为什么我印象特别深刻,那时候他趴在地毯中央的小桌子上兴奋地冲我招手,我把彩铅倒在桌上,整整齐齐码了长长的一排。我坐在旁边看他一丝不苟地挑选要涂在屋顶上的颜色。(因为他是天枰座,选择困难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不过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转过头选择向我求助。于是我随手递了一根铅笔给他。他摇摇头说不行。他说如果把房顶和天空都涂成蓝色的话颜色就连在一起了,那样不好看的。于是他从另外一边抽出了另外一根铅笔。

被忽然质疑了审美的我不服气地捡起那两根铅笔反问他:这两种颜色到底有什么不一样的?

他当时就愣在了那里,没回答我。

很多年以后他才告诉我说,我当时手里拿的是蓝色和粉色。

后来爸妈带着我好像去了好多地方的好多家医院,最后的结果虽然都不记得了,但看现在的情况估计也都是不了了之了。再后来红绿色盲这样的词就经常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我总是能从各个年龄段的各种体检报告上看到它。虽然一直都没有人向我提起过这个词对我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但小孩子是很敏感的,尤其是对周遭人的情绪波动。所以我渐渐能从他们被提问之后的那种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样子里捕捉拼凑出类似“我眼睛里的世界好像和别人的不太一样”这样模模糊糊的信息来。

平常在学校里上课的时候,老师们也会为了我特意回避在题目里出现颜色的特征而用数字“1,2,3”来标记,除了偶尔几个不太懂事的男孩之外,同学们总体上来说也还是很善良的。

后来有一次那几个小子嘲笑我的时候被他给撞见了。他那时候本来就比我高一届,个子也略高一点,抛开其他的不说,拉下脸吓唬一下几个小屁孩还是很有威慑力的。更何况他还故意挤眉弄眼地摆出一副穷凶极恶的架势。

于是后来直到我毕业之后班里都还流传着“zsy的家里有一个看起来就是个厉害角色的哥哥所以千万不要去惹他不然就会被巴拉巴拉”这种天花乱坠且中二得要命的传言。

(以至于我一直到高中之前的桃花都不怎么顺orz)

后来有一年我过生日的时候请了几个关系很好的同学来家里吃饭,一直折腾到挺晚的了。送走了最后一个同学之后我坐在客厅拆礼物,然后忽然就听到门铃在响。

奇怪得很,我当时什么都没想,一听到门铃就特别笃定一定是他来找我。

他穿着睡衣,怀里捧着快有他高的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我。

他告诉我说他早就想过来了,但一直看我家里有其他人所以不好打扰;还说他明天一早还有补习课要上,阿姨已经催了好几次让他睡觉了,要是我们再拖着不结束他可真的要睡过我的生日了。

他还说我过生日竟然一整天都没来找他,他要生气了。

我想说是因为我的同学们他都不认识,我是怕他尴尬所以才没邀请他。可我最终还是没告诉他,因为我看他根本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

不管他平日里嘴上再怎么贫再怎么怼,性格总归来说还是很好的。

后来我从花束里扒拉出来一张贺卡,贺卡上面的具体内容我有点记不太清了,但概括一下的话大致意思就是说:

[虽然你可能看不到,但我还是想送给你这个世界上的所有颜色。]

感动还是很感动的,虽然他字写得特别丑。

再后来就是高中的时候,有一天下午体育课回来之后发现我的课桌上摆着一个大大的礼盒,要不是便利贴上工工整整地写着我的名字我都要以为是哪对要命的小情侣互通心意的时候搞错了位置才送到我这里来的了。

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条灰色围巾,那个粗糙的针脚和别扭的图案,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出自某个手艺算不上太好的小姑娘本人,毕竟市面上已经很难找得到做工这么差的围巾了。我还在愣神感叹这姑娘真的是心灵手不巧的时候就听见我同桌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一边揶揄我一边感叹这个红色围巾真是太丑了,样式也过时。

然后我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估计又是哪个闲得过分的人送来的恶作剧礼物吧,专门挑一个我看不到的颜色来羞辱我什么的。

(↑也不知道那时候我的被害妄想症怎么就那么严重我真的是吐了orz)

我向来不是情绪起伏特别鲜明的那种人,但受了这样的“整蛊”之后心情也总归算不上愉悦。那时候周围的同学们还都很诧异来着,他们也搞不明白我怎么被表白了还这么阴沉,我也懒得和他们解释。

后来有一天我去找他,为了借他们那个年级的课本。

总体来说的话我还是很喜欢看他弹钢琴的,因为钢琴只有黑白键,我一次都没有认错过。

他把课本递给我的时候还塞给我了一个盒子,神秘兮兮地让我现在打开。

我是见识过他的整蛊技术的,心里隐隐有点发怵,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这倒不是因为我口嫌体正直什么的,是因为虽然他一直都比我高上那么一两公分,但我胜在勤于锻炼,身材比他结实了不止一点力气也大,真要打起来的话他必不是我的对手。

我这边都已经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了,结果颤颤巍巍地打开之后里面就是个超级普通的墨镜,样式还无比老土的那一种。

[就这?]

我转过头看着他。

他说这是他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买的,把我拉到窗边非让我现在让我戴上试试看。

我一边觉得他估计又是被人骗了花了这么多钱买了这么丑的一副眼镜,一边视死如归地戴上去试给他看。

(这个年头的骗子都这么猖獗的吗连祖国的花朵都不放过的那种???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试了能怎么样我就说不好……]

我的抱怨只来得及说一半。

因为我看到颜色了。

是那种非常清晰、非常明快的颜色。

我看到了他深蓝色的手表腕带,看到了他在我们蓝白相间的校服里穿了一件鹅黄色的衬衫和领口上的绿色花纹,看到他了背后黑色的钢琴,还有放在钢琴椅上面的他蓝色的书包,和上面的那个红色吊坠。

我转过身面向窗外。

我看到了楼下的青砖地和大片的绿植,看到了花坛里那一大簇长势不算很好的紫色粉色的花,看到了操场上正在进行社团活动的同学们手里牵着的各种颜色各种图案的气球,看到了对面那栋楼的红色的楼顶,看到了蓝得透明的天空,看到了爬上了西边天空的夕阳。

我说不出话来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风景。

他把这些颜色一个一个描述给我听:这个是新鲜的鸭梨的颜色,那个是熟透了之后的茄子的颜色;这个是剔透的琥珀色,那个是红鬃烈马的毛色。

一阵风从很远的地方吹过来,吹得我脸上凉丝丝的。(想想那时候我的模样肯定特别狼狈hhh)

那时候掉眼泪不是因为有多难过——当然也不完全是开心,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心情隐隐作祟。

那种感觉就像一大团浸了水棉花一样沉甸甸地堵在我的胸腔里,在某些很微妙的时候跳出来为祸人间。

[你要是戴了那条围巾就好了。]

我听到他说,于是我转过身看着他。

[那样你就能看到全世界最正宗的红色了。]

我愣在了那里。

那时候连“有心之人的恶作剧礼物”这种热血漫画里才会出现的中二设定都能脑补得出来,却偏偏没想到是他每年都会特意给我准备的礼物。

我突然就有点愧疚,是对自己的那种愧疚。

明明身边就有那么多人拼尽全力地爱着我,我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用莫须有的不安全感把自己绑架起来,然后自顾自地跌进了被害妄想的圈套里面不可自拔怨天尤人。

从心脏的某个裂缝里忽然渗出了一种轻盈而滚烫的东西,感觉就像是液体状态的太阳。它把我胸腔里的湿淋淋的棉花迅速烘干,然后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然后整个人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天上的云彩。

不合时宜地感叹一下。

被爱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觉察的事情。

我那时候愣了好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依然举着手机,笑眯眯地看着我。

[不是说了要把所有颜色都送给你的嘛。]

然后他收起已经偷偷拍了好久的手机,对着我慷慨地张开双臂:

[欢迎回到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小时候时候他总拿着画笔对我说红色是太阳的颜色。我不会画画,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很久之后他告诉我,他每年都会给我准备一份红色的礼物,从小时候的那一大束红色的玫瑰花,到那条他亲手织的丑丑的红色围巾(据说他为了织这么一条围巾把手扎破了不知道几次hhh)。他说这是为了让我之后再提到红色的时候,哪怕不能联想到红色本身的样子,也能联想起玫瑰的味道和围巾的手感来。

从那之后红色对我的意义就不止是人们描述的那种象征着热烈、温暖和希望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因为红色是他送给我的颜色。

他能看得到红色,是因为红色是上天给他的馈赠。

但我能看得到他,这是因为他是上天给我的馈赠。

写了好多,好像有点跑题了。

言归正传,咳咳。

其实看不到一些颜色这件事本身对我的影响并不算大,我得以健康平静地长大,一部分得归功于我“随便都行无所谓”的好心态,令一部分归功于身边那些小心翼翼却坚定不移地爱着我的人。

(虽然这样说有点肉麻……要是被他看到的话一定会暴风吐槽我的hhh)

归根结底,就又绕回老生常谈的那些心灵鸡汤了——如果上帝把你的门锁了你就从天窗爬出去。

你要相信这可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别想得那么严重,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害怕。

(就比如,虽然我玩涂色游戏经常搭配出奇奇怪怪的效果,但我钢琴就弹得比他好啊hhh)

——4.22更新——

但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在问我现在和他还有没有联系的???

我们当然有联系啊,半个小时之前还在联系呢。

还有问我他现在在干嘛的??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等等我去看一下。

哦他现在坐在我们家客厅的地毯上逗猫呢。

哎呀他又背着我开了一罐猫罐头,这样下去猫咪会被他宠坏的,我得赶紧去拦住他。

我先下了,拜。

——4.23更新——

看到有人问那个视频的,那个视频当然还在啊,我们偶尔也还会翻出来看的hhh

虽然我哭得有点丑,但还是超感动。

真的超感动。

每次看完都忍不住感叹。

[我好爱他。他也好爱我。]

(天呐我真的是太肉麻了怎么办,九敏)

但那种心情又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

唉,zsy真的好爱wmh。

人间昙花wmh:?冲浪捕获一只上班划水的周亏亏!让我康康你说了点什么嘿嘿嘿

人间昙花wmh:omg你居背着我然吐槽我选择困难症,天呐周亏亏nslnslnslnsl

人间昙花wmh:我的天呐我真是吐了你居然说我写字丑,我真的呕死了zsy你这个东西你摸着良心说话,我写字和你比那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吗???

人间昙花wmh:忙完了就快点过来陪许许多多玩一会儿,她俩都说想你了。

zsy_kuikui[答主]:我也想你。

————————

最后的最后,给大家放一下色觉障碍患者和正常人对于同一画面的效果对比图方便代入

[Protanopia红色盲:又称第一色盲。主要不能分辨红色。绿色也会变淡。他们比第二色盲还不容易分辨红绿色。]

[Deuteranomalia绿色弱:又称第二色盲,最常见的色盲,4.63%男性和0.36%女性有这种色盲,而且很多人自己都意识不到。这种色盲颜色亮度都会减轻,特别是绿色和红色。]

不管还是要生日快乐一年都快乐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健康啊w!

串崽爱您!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串串都是个特别省心的小孩。

高杨趴在单杠最高的那一格,看着串串自己在溜滑梯那边绕圈,挽高了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腕,沿着梯子爬上去,在最高点做心里准备的时候不自觉地抿嘴,滑下来的时候手臂举得好高。

他抓着满掌的晚霞和暖风朝着高杨跑过来。

高杨伸出一只手给他牵,还是趴着。

串串就拽着他的手绕圈,高杨不是溜滑梯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被他东倒西歪地拖着,也就笑了起来。...

串串就拽着他的手绕圈,高杨不是溜滑梯也没有什么特异功能,被他东倒西歪地拖着,也就笑了起来。

「爸爸呀。」小家伙直走到了小花园的边沿才停下脚步,抬头看看高杨,低下头手指举到嘴巴旁边又放下去,鞋尖沾上了一点泥土的痕迹。

高杨蹲下身,从口袋掏出消毒湿巾给串串擦手,又捏了捏他的脸颊,「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快过生日啦……」

他支支吾吾地说。

「可以问你要礼物吗?」

贾凡问过他,为什么要选这一天。

「嗐这个事儿吧。」黄子弘凡把椅子拖到婴儿床旁边,一只手像风铃一样,在串串眼前张开又合上,转个圈最后食指戳他鼻尖,「其实我也没有仔细想。」

「但总觉得对小朋友来说,生日和其他所有的节日一样,就是要玩儿要开心。小朋友的生日是用来给爸爸妈妈记住的,记住这个可爱又烦人,贴心又闹心的小家伙是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生命里。」

他在串串试图抱住他的手指上嘴咬的时候抽了回来,果不其然看到一张皱巴巴的笑脸。

「我这种人并没有那么……」他想了想,比划了一个很难定义的动作,「有仪式感?」

「严格来将我不信命啊星座啊这些东西,但是既然他在这一天来到我身边,那这一天就是值得被记住的那一天。」

贾凡被他说的心软又心疼,伸手把黄子弘凡的脑袋揉成了鸡窝。

他四岁生日的时候闹了一个小小的脾气,因为梁朋杰重感冒了真的不能过来。

「要朋朋嘛——」他抱着黄子弘凡的脖子,吸气都闷闷带哭腔。

张超把他摘下来,放在自己手臂上试图讲道理,「可是朋朋生病了呀,生病了会传染给你的。」

「我不怕!」小孩儿双手叉腰。

方书剑和黄子弘凡在旁边都要气笑了。

「可是他怕。」张超摊平另外一边手掌,让串串把小手放上去,「你想想看,你生病了就要吃苦苦的药,就要难受,你难受了我们都会不开心的。」

串串歪头想了想,不情不愿地点头,还是嘟着嘴。

「我们跟朋朋接视频让他祝你生日快乐好不好?」

后来,视频那头裹成了一个球的梁朋杰沙哑着嗓子跟他说生日快乐,小家伙上蹿下跳攥着小拳头说加油,要快点好起来!

这就是再苦再难,他的存在本身,也能给爸爸和几个叔叔带来的力量。

黄子弘凡出门给人录歌,难得一大早就出门了。高杨昨天写报告熬了夜,起床的时候脑子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在幼儿园上班上到一半才想起来早上出门随手抓了件外套,居然就忘了把钥匙放进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知晓情况之后的小黄爸爸非常没有良心的一条信息。

『那怎么办嘛。』

『我也不会太晚回来,不然你带着串儿楼下玩一会儿?』

说完跟着一个「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表情包。

说着不会太晚,他们两个被关在家门外的可怜人儿也等了差不多1个小时,期间高杨带着串串去便利店买了份关东煮,一起坐在窗口的位置上分着吃掉了,小家伙一边吃一边回头看货架上的巧克力饼干,高杨在他鼻子上轻轻点了一下,「说好了这周不吃零食呐?」

「唔。」眼珠转一圈,「我……我就是看一看!」

是黄子弘凡亲儿子没错了。

吃过东西高杨撒手让他去门口等一下爸爸,自己绕回去拿了一包饼干结账,藏在风衣口袋里。

至于什么时候给他,再说吧。

听完了黄串串主动索要的生日礼物,高杨笑的整个人都往后倒,一个踉跄差点坐在地上,他牵着串串坐到秋千上,太阳已经落山,天黑好像就是一转眼的事情,刚刚还有红色的霞光,夜色就压着楼宇的轮廓融进了浓重的灰白里。

「嘘,不要给阿黄知道。」高杨把口袋里的饼干递过去。

串串「啊!」了一声,没接饼干,反而嘻嘻笑着跳下秋千扑过来抱高杨。

被他一撞,秋千的铁链当啷作响,高杨也笑,眼睛弯弯得,像早已经升起来,马上就能看清楚的月亮。

「嘘——」小家伙手指竖在嘴唇前,又伸过来跟他拉勾,「我们都不告诉爸爸。」

第一块巧克力饼干被串串喂进了高杨嘴里,剩下的才坐在他脚上小口小口地吃,蓝色的卫衣兜帽戴在了脑袋上,抱着腿圆滚滚的配音配上咔嚓咔嚓的声音,像只幸福的小仓鼠一样。

高杨偷偷拍了张照片,给正在赶路的黄子弘凡发过去。

他说嘘,你儿子在偷吃巧克力饼干,我们都假装不知道呀。

黄子弘凡笑到方向盘都抓不住。

停车之后跟高杨确认了一下,犯罪现场和犯罪证据都已经被湮灭,才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器提串串和高杨回家,并没有忘记在电梯里嘲笑他困到忘带钥匙的事情,串串把拉着他的左手晃了晃,「说你不可以笑他!」又在电梯门开的瞬间把两个大人各自拉着自己的手交到一起,率先跑了出去,站在门边蹦蹦跳跳像只精力无穷的小袋鼠。

「爸爸!爸爸!快点呀!香油想我啦!」

掉到地毯上,闷闷一声响。

配上张超「啊?黄子弘凡你干嘛了?」的声音,喜剧效果加倍。

从厨房里冲出来的黄子弘凡强行结束对话,并且给张超发了一堆表情包,这边催着高杨带串串去洗澡,瘫在沙发上吃提子的小高老师十二万分无辜地一眼看过来,「串串已经要六岁了,是会自己洗澡的大孩子了!」

「对!我是大孩子了!」

黄子弘凡疯狂抓头发,你小高爸爸说你是指小狗崽你也会兴高采烈地答应吧?!

「阿黄。」黄子弘凡给串串讲了故事哄他睡觉,本来想去书房弄完剩下的一点工作,刚打开电脑就被敲门的高杨打断了。

「咋了羊儿?」噌一下抬起头来。

高杨把脑袋里那根疯狂晃动的不存在的尾巴删掉,憋着笑走过来,双手扶着书桌倾身过去,「有点事情找你。」

「你说你说。」拉着他手让人坐过来。

高杨摇了摇头,把手抽回去,「串串今天问我要生日礼物来着。」

「啊?他要啥了?」

高杨凑过来,额头地上他的,下压又上扬的眼尾有藏不住的笑意飞出来。

「你猜。」

「可以啊,串串想要什么?」

「我想要……」串串搅着手指,「你把自己送给我好不好?」

高杨一瞬间没跟上他的思路,「啊?」

「你把自己送给我,我就可以把你送给爸爸啦!」

愣了愣才抬手捂着半边脸,笑到肩膀都在抖的程度。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好好好。」高杨笑到不行,只能把小家伙揽过来抱紧怀里,「答应你了。」

后来知晓一切的黄子弘凡评语:借花献佛,一举两得,连我生日都解决了,挺聪明啊小子?

其实之前苏州风少的时候就有人催过串串()10月可以忙成这样我也是……始料未及。

发生在冬天到来之前的有关于飞天眼镜、感冒药以及南瓜灯的故事。

独立番外/1w+/前篇见合集

“亲手制作南瓜灯”这个计划最先是由黄子弘凡提出来的。

“朋友们!今年万圣节我们做南瓜灯吧!”突然意识到万圣节就在仅仅两个礼拜之后的黄子弘凡兴奋地往“高贵优雅的王子们”群里发去一条又一条的消息。

“我们可以买好几个南瓜回来,分小组比赛,看哪一组的最有创意!”

“赢的那一组或者那一个人可以获得超级神秘大礼包。”

“挖出...

“挖出来的南瓜肉还能用来做菜!天呐我觉得这个主意真是太棒了”

“朋友们真的不考虑加入吗?”

张超终于不胜其扰。

高贵优雅的王子们

张超:黄子弘凡!

张超:下午3点12分

张超:就这样被你一次又一次地打断了!

黄子弘凡:那你可以把群屏蔽嘛

黄子弘凡:干什么这么凶

黄子弘凡:(小声)

梁朋杰:我知道!

代玮:你知道啥

梁朋杰:我知道因为杨哥今天下午和豹豹有个很重要的实验要做

梁朋杰:所以

陈博豪:所以?

代玮:我来猜猜看

代玮:所以张超就可以趁这时候尽情欺负小黄了?

梁朋杰:Bingo!

梁朋杰:计算机系加十分!

张超:......不要突然进入奇怪的霍格沃茨环节好吗

张超:还有

张超:我不是故意趁这时候欺负黄子的

张超:哪怕现在高杨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打字

张超:我也会毫不犹豫地

蔡程昱:你也会毫不犹豫地?

张超:?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

蔡程昱:我突然想查个单词用下手机不行吗

张超:好的,行,可以

张超:朕准你用手机了

蔡程昱:谢皇上

1分钟后

陈博豪:所以张超到底会毫不犹豫地干什么啊?

陈博豪:下文呢?

陈博豪:照顾一下也瘫坐在图书馆里但是一点学习欲望都没有所以只能靠聊天来度过无聊下午的孩子吧

龚子棋:+1

代玮:+2

梁朋杰:+

梁朋杰:算了我还是不加了

梁朋杰:毕竟我现在正瘫痪在床

代玮:。

代玮:看得出来大家的学习积极性都很好,非常棒

代玮:美好的周五下午竟然有五个人在图书馆

代玮:值得鼓励

李向哲:可是现在看起来这五个人里面没有一个在认真学习啊

陈博豪:人艰不拆

代玮:人艰不拆

蔡程昱:人艰不拆

梁朋杰:这么古老的梗就请不要再用了谢谢

张超:我回来了

张超:我刚把文献的最后一段读完了现在让我继续说

张超:哪怕现在高杨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打字,我也会毫不犹豫地

张超:欺负黄子弘凡

张超:不要崇拜哥.jpg

蔡程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佳:蔡程昱别笑了我脑袋快炸了!

蔡程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超:你笑什么?

张超:你这个人哦

张超:莫名其

“张超。”

还在打字的张超突然感觉到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又喊了声自己的名字。

“诶诶诶!”他立马摘下耳机转过头去,“怎......”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高杨正微笑着的充满和善气息的脸庞。

黄子弘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呀我终于可以笑了憋死我了

方书剑:你们俩别笑了!

黄子弘凡:我不

黄子弘凡:我偏要笑

黄子弘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书剑:救命

方书剑:快来个人把蔡程昱和黄子弘凡的语音包从我脑袋里揪出去啊!

代玮:爱莫能助

代玮:因为我脑子里也有

梁朋杰:?

梁朋杰: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自己被蒙在鼓里吗

龚子棋:兄dei你不是一个人

陈博豪:张超呢?

李文豹:群里这是怎么了突然笑成这样?

梁朋杰:!

梁朋杰:豹豹出现了!

梁朋杰:等下

梁朋杰:那岂不是代表......

蔡程昱:对!没错!

蔡程昱:距离案发现场不过十米的现场记者小蔡为屏幕前的各位实时播报一下

蔡程昱:高杨哥在将近5分钟以前就已经出现在了张超的身后

蔡程昱:看着他亲手打出那句

蔡程昱:“哪怕现在高杨就站在我身后看着我打字,我也会毫不犹豫地”

蔡程昱:“欺负黄子弘凡”

梁朋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黄子弘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代玮:所以高杨就一直在那儿等着?

蔡程昱:对

代玮:等到张超真的打出来那句话?

蔡程昱:没错

陈博豪:那现在张超一句话都没发完就消失了

陈博豪:是?

蔡程昱:被制裁了

蔡程昱:单方面的

黄子弘凡: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

黄子弘凡:救命

黄子弘凡:我笑到锅里的热水都忍不住要跳出来泼我

梁朋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超哥这个求饶的样子太好笑了

梁朋杰:值得保存下来永久珍藏

李向哲:高杨是怎么做到笑得这么温柔还这么可怕的?

陈博豪:这种时候我们一般尊称他高哥

陈博豪:不要对高哥不敬

李向哲:好的,豪哥

陈博豪:?不必如此

黄子弘凡:我再从我的视角给大家复述一下哈

黄子弘凡:就那时候我刚在群里说完张超怎么欺负我羊就给我发消息了

黄子弘凡:说让我不要在群里说话

黄子弘凡:他已经看见张超了这就帮我去报仇

代玮:好了别秀了

代玮:滚吧

梁朋杰:我就说黄子弘凡怎么可能忍住那么久一句话都不讲

陈博豪:小蔡记者

蔡程昱:在!

陈博豪:战况怎么样了?

蔡程昱:你等我给你瞅瞅

蔡程昱:报告长官!

蔡程昱:已经平静下来了,高杨坐到另一个桌子前面学习去了

陈博豪:啊,这样啊

陈博豪:真没劲

陈博豪:本来还以为能打起来的

陈博豪:我都算带着瓜子下楼去看戏了

梁朋杰:我问一句

梁朋杰:您真的是去图书馆学习的吗?

梁朋杰:瓜子都备好了

陈博豪:我说是就是!

龚子棋:陈博豪

陈博豪:怎么了?

龚子棋: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龚子棋:突然有点想吃瓜子

代玮:也带我一个

陈博豪:ok

陈博豪:三楼外面的电脑区

陈博豪:等你们

龚子棋:马上到

蔡尧:翻完上面的对话

蔡尧:我突然对自己究竟还要不要去图书馆产生了怀疑

黄子弘凡:这有什么好怀疑的

黄子弘凡:一个在当记者直播,一个疑似被羊单方面殴打

黄子弘凡:还有三个打算聚众嗑瓜子

黄子弘凡:这个图书馆早已经不是个适合学习的地方了

蔡尧:言之有理

方书剑:所以你是不打算去图书馆了?

蔡尧:是有点这个意思

方书剑:@贾凡

方书剑:不用谢我

蔡尧:???

贾凡:蔡尧!!!

贾凡:我记得你这学期midterm马上就开始了!

贾凡:三篇eassy一篇groupreport还有两门test你跟我说你不去图书馆了?!

蔡尧:凡哥,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蔡尧:我现在马上就去!

贾凡:这还差不多

代玮:实话实说这瓜子不错

蔡程昱:你们速度好快

代玮:?

方书剑:什么速度?

李向哲:什么好快?

陈博豪:STOP!

陈博豪:说点能播的

梁朋杰:那什么不错?

马佳:什么瓜子?

代玮:博豪的瓜子

龚子棋:确实不错dei

蔡程昱:有点心动

陈博豪:嘿嘿

陈博豪:中超买的

陈博豪:这周六要一起去进货吗?

贾凡:瓜子?好吃吗?

陈博豪:好吃

贾凡:那周六我要去买!

陈博豪:okk

陈博豪:还有朋友周六要一起来买吗?

梁朋杰:我也来吧

蔡尧:带我一个

黄子弘凡:朋友们!

黄子弘凡:我插句话

黄子弘凡:既然都要去市中心买瓜子了!

黄子弘凡:多买几个南瓜又有何不可!

贾凡:南瓜?

黄子弘凡:对,南瓜

黄子弘凡:您可以往上翻翻

黄子弘凡:算了这楼也好高了我直接再说一遍吧!

黄子弘凡:马上万圣节了我觉得我们可以买几个南瓜回来做南瓜灯

黄子弘凡:按宿舍分组或者自己随便组队,最后公认最好看最有创意的有奖励

黄子弘凡:然后挖出来的多余的南瓜肉还能用来煲汤,简直是一举多得两全其美三羊开泰(bushi

贾凡:南瓜汤!

贾凡:想喝的

贾凡:我决定加入

贾凡:@马佳@陈博豪

贾凡:一起煮南瓜汤有兴趣吗?

马佳:?

马佳:有点意思的

陈博豪:我也行

陈博豪:正好想试试奶油南瓜汤

李文豹:我应该不行

刘彬濠:我也是

黄子弘凡:楼上两位是这就开始midterm了?

李文豹:对

李文豹:我有门选修,下礼拜就要presentation了

梁朋杰:这也太惨了

刘彬濠:我差不多

梁朋杰:那你们要瓜子吗?

梁朋杰:要的话帮你们带!

刘彬濠:感谢!

陈博豪:豹豹的直接我给他带就好了

梁朋杰:ok

黄子弘凡:那还有人要来加入我的南瓜计划吗?

高杨:我可以

黄子弘凡:(●′3`☆★′ε`●)

张超:我也可以

梁朋杰:?超哥被绑架了直说

张超:没被绑架

张超:我自愿的

张超:

梁朋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流泪猫猫头

黄子弘凡:好嘞!既然已经有这么多人加入了!

黄子弘凡:那到时候我们就

黄子弘凡:搞起来吧!

龚子棋:奥力给!

方书剑:?

方书剑:土味滚出去

上街去购买万圣节南瓜和陈博豪所说的超级好吃的瓜子的日子就这样被定在仅仅一天之后——天气意外非常晴朗的周六。

黄子弘凡出门前特意翻看了好几个软件的天气预报,再三确认屏幕上显示的全都是亮晃晃的大太阳以后才终于下定决心从衣柜里扒拉出来一件没那么厚实的连帽衫,然后顺带把高杨的那件情侣款一起扒拉了出来,打算等会直接上楼扔给高杨叫他穿这个。

同宿舍的陆宇鹏倒是没怎么在选衣服这件事上纠结,甚至连天气都没查就已经装备完毕好准备出门了。

反正穿运动装就好了嘛,多简单的事。

张超和方书剑倒是真的磨磨蹭蹭了好久才决定好穿什么衣服的。张超跟每年一到10、11月份都会像个操心的老母鸡一样捧着保温杯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忧心今天的学生们是不是又没有乖乖穿上秋衣秋裤的王晰教授一样,在宿舍走廊里来回踱步踱了快十分钟,才终于被从楼上下来的早就已经可以出门了的马佳忍无可忍地踢回了房间,说要实在不知道穿什么不如直接套上羽绒服。

“方书剑!”最后还是贾凡举起了自己的拖鞋,“最后5分钟。”

走廊上一众等待的人里面,蔡尧看见拖鞋就条件反射性抱头,梁朋杰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黄子弘凡则是小小一只缩在跟他穿着情侣款卫衣的高杨后面,嘴里嘀嘀咕咕:“这拖鞋哪里来的啊?”

声音放得更小:“难道凡哥的技能是百分百随身携带拖鞋吗?”

“阿黄。”高杨的手牵上他的,“你声音太大了,凡哥会听见的。”

立刻就闭嘴了。

不得不说,英国的老天爷今天真的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在10月中旬这种放在往常来说连着十天半个月都要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它居然能做到一直保持着晴朗的大太阳直到一行人人手一袋瓜子踏出中超的大门。

一身黑的酷盖龚子棋和李向哲想都没想就带头走进了雨里。

“不就是下雨吗?怕什么?”龚子棋回过头来,表情冷静得好像现在根本没有倾盆大雨浇在他头上一样。

平时就很热衷于晨跑的陆宇鹏也紧接着表示完全不需要畏惧。

“就从这到M&S那点距离,我们跑个最多五分钟就到了。大家要不要一起来?”他发出诚挚的邀请。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一个都没有要迈步的心思。

“羊。”黄子弘凡悄悄靠过去,“你什么打算啊?不会真的要顶着大雨走过去吧?”

“阿黄不想走那我们就不走,一起在这里等雨停也很好。”

小情侣默契地相视一笑,把手牵得更紧了一点。

和这里一片平静祥和,甚至还带上些许浪漫感觉的气氛不同,队伍末尾那里却已经是快要闹翻天了。

梁朋杰叽里呱啦地抱怨说为什么出门之前石凯要阻止他拿伞,被当事人反驳道说他明明自己也同意了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要不要带的。

“最后你石头剪刀布输了这能怪我吗!”石凯对这口飞来横锅表示很不满。

如果不是张超看情况不对立刻指示蔡尧一手抵住一个的额头把他们分开的话,大概这家小小的中国超市里马上就能上演“全武行”了。

“所以怎么办呢?”贾凡充满担忧地问。

“我有办法!”蔡程昱立刻举手。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过去,包括正打到一半的梁朋杰和石凯。

一片安静里,只见蔡程昱飞快地从代玮手上接过了什么东西,接着三两步跨去李向哲和龚子棋中间。

“唰”的一声,一把巨大的黑色雨伞撑开在三个人的头顶。

蔡程昱回过头来:“我这把伞够大,咱一次性运三个人过去,再让其中一个人单独回来一趟。大概跑个......”他飞快地算了算,“跑个8、9趟就够了吧。”

“噗——”马佳差点没忍住把自己嘴里的维他豆奶喷出来。

“8、9趟!那我还不如跟子棋小陆他们一块儿跑过去呢!”他赶紧三两口喝完剩下的豆奶,左手往垃圾桶一扔就戴上帽子也走进雨里,右手高高地举起来,“Comeon!还有兄弟要跟我们一起跑的吗?”

此话一出,本来就有这个打算的石凯立刻响应起来,活泼好动的小男孩方书剑也赶紧支棱起兜帽跟上步伐。

十几秒后,“雨中快跑”小分队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连最爱操心的贾凡都没来得及阻止。

本来在方书剑也要跟着一起走出门之前他还是有点机会的,可陈博豪突然拿着手机凑过来跟他讨论南瓜的选择注意事项,贾凡一个低头,就把“阻止弟弟们在大雨里跑步”这件事完全忘到了脑后。

这场雨淅淅沥沥地从下午一直下到了深夜,造成的不完全损失有蔡程昱和代玮在大风大雨中被吹折了伞柄的那把据说坚韧无比的巨大黑色雨伞,代玮那副差点要去寻找自己流浪旅途的眼镜,以及,差不多快十个病号。

据当事人代·没了眼镜啥也看不清·玮回忆,那副陪伴了他快有5年之久的眼镜就是在蔡程昱手里的黑色雨伞断掉的下一秒被吹飞的。

那时候的雨相比起最开始其实已经算是小了很多,所以原本并不打算淋雨的各位也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踏上了前往超市的路途。

贾凡和陈博豪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讨论南瓜到底应该怎么选,旁边杵着一个虽然压根不打算参与讨论,听得却是津津有味的蔡尧,高杨和黄子弘凡手牵着手走在一起,小情侣左边一个张超右边一个梁朋杰,聊天却是各顾各的完全没有融合起来,一对儿在讲马上要来的魔鬼期中,另一对儿在嘻嘻哈哈地聊即将开播的《明星大侦探》。

再往后就是既然这把雨伞带都带出来了,那肯定是要用的蔡程昱和代玮。

那不有三句话说得挺好的吗?

大过年的,来都来了,想想孩子。

虽然很显然现在不是大过年的,也没有什么孩子可以想,但秉承着这样想法的蔡程昱仍然还是毅然决然地在足以把他们所有人的发际线都吹倒退十米的大风里举起了雨伞。

他相信这把雨伞的坚强度,就像相信他的腹肌一样。

“咔嚓”

好吧,蔡程昱决定收回刚刚说过的话,他的腹肌可能并没有那么值得相信。

于是等到位于整个队伍的最前端,正和陈博豪聊得起劲的贾凡也终于发现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了的时候,蔡程昱的“呜呜呜我的雨伞你死得好惨啊”声和代玮的“快——帮——我——追——一——下——我——的——眼——镜”声已经响彻整条街道了。

鲁迅先生说得好,世上本没有会飞的眼镜,英国的风吹得多了,也便有了。

滑行、爬升、俯冲、下滑,好家伙,是黄子弘凡看了要直接好家伙,而中二少年李向哲都要直呼“冲呀!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吧!眼镜君!”的地步。

一向不怎么热爱运动的高杨和贾凡自然是没打算帮着代玮去追眼镜的,当然,他们也不需要,天生就好动的黄子弘凡、梁朋杰这种小朋友,还有突然也来了兴趣的张超和长手长脚的蔡尧早在代玮从他们身边跑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撒开腿跟着去追了。

那眼镜一路飘飘忽忽的,像是长了眼睛故意躲开这一群正在尽全力“逮捕”它的人一样,害得跑在最前面的黄子弘凡都快摔了一跤了也没能抓到。

“弟弟们!”

是陌生的声音。

是陌生的、但是没过多久之后只要响起来就会立刻让高杨、代玮、贾凡等一众人想要立刻条件反射性连连摆手说“不了不了光哥今天真的没空去健身房”并且马上寻找借口逃之夭夭的可怕声音。

只不过在今天的与这道声音的主人还不太相熟的代玮听来,这简直就是天籁。

“弟弟们!”一个光看体格就知道这人指定能徒手掰开榴莲的男人兴奋地冲着他们摆手,左手上赫然是那副耗费了所有人精力的眼镜,“是在追这个小玩意儿吗!”

这位因为有急事而匆匆忙忙离开并且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热心肠肌肉猛男大哥理所当然地在这个下午成为了一行人心中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直到购买南瓜和日常食材的行程都快结束了也仍然是男孩子们聚众讨论的对象——他究竟是怎么成功拦截住那副眼镜的啊?

对此李向哲表示很不满。

“明明我也有帮忙的好不好?为什么只说他?”

“可能是因为你没有真的抓到。”马佳试着安慰他,“多大点事啊,回头表演一下你那个拿手绝活黄子弘凡肯定就来崇......阿嚏!”

嚯,好响亮一声喷嚏。

贾凡充满担忧地靠过来:“感冒了吗?”

“不可能!”马佳信誓旦旦,“我这身体!这体格!怎么可能会......阿嚏!”

比刚刚更响亮。

贾凡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感冒了。”

既然刚刚才在大雨里奔跑过的马佳感冒了,那么“雨中快跑”小分队剩下的几位自然也都没能逃过。

方书剑是下一个中招的,抱着黄子弘凡给他们111宿舍选好的南瓜坐上出租车回去的一路上都在努力裹紧那件看起来根本一点也不厚实的外套,进了宿舍门以后连饭都没吃就说要回去睡觉了。

“我之后醒了自己吃,不用管我。”

于是等到已经深夜12点02分,睡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小男孩挣扎着从昏昏沉沉的睡眠里醒来的时候,根本不知道“高贵优雅的王子们”群里都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了。

高杨:凡哥,药还有吗?

贾凡:还剩一点

贾凡:怎么了?

贾凡:难道你也生病了??

黄子弘凡:羊你不会也生病了吧!!!

高杨:不是我,是代代

高杨:摸着很不好

高杨:他平时跟我一样也不怎么运动

高杨:结果今天又是淋雨又是跑步的

高杨:怕是等会要烧起来了

贾凡:那体温计需要吗?

蔡程昱:不用,我这有

蔡程昱:刚刚都已经测过一轮了

蔡程昱:就佳哥温度高了点

蔡程昱:剩下的人都挺正常的

贾凡:好,那我把药给你们送下去

龚子棋:那个

龚子棋:蔡啊

蔡程昱:怎么了?

龚子棋:体温计

龚子棋:借我一下

龚子棋:谢谢

蔡程昱:好,马上来

贾凡:子棋你也??

梁朋杰:不是吧,连子棋哥都生病了

黄子弘凡:害怕.jpg

龚子棋:呃

龚子棋:其实不是

龚子棋:其实是我和大哲都......

黄子弘凡:??????

贾凡:???

张超:嚯

张超:好家伙

张超:你们等我算算啊

石凯:不用算了

石凯:已经六个了

梁朋杰:石凯!

梁朋杰:不是刚喝了药叫你好好睡觉的吗!

梁朋杰:玩什么手机!

石凯:凡哥都没骂我

梁朋杰:@贾凡

贾凡:举起拖鞋.jpg

贾凡:你看小陆多听话,喝了药就乖乖回去放下手机睡觉了

石凯:知道错了凡哥

石凯:我立刻睡觉

石凯:晚安

贾凡:晚安

梁朋杰:晚安。

龚子棋:那什么

龚子棋:所以药还有吗?

贾凡:啊

贾凡:刚全给蔡蔡了

黄子弘凡:我我我

黄子弘凡:我这还有!

黄子弘凡:全给你们送上去?

张超:留下来一点吧

张超:暂时没生病的也全都喝一碗

张超:做个预防

张超:然后明天再上街去多买点就好了

黄子弘凡:ok

梁朋杰:那我现在去厨房烧开水

群内对话在这里暂停,方书剑翻了个身,长呼出一口气,直觉自己嗓子里都已经干得快要冒烟了。

他跌跌撞撞爬下床,顺手抓起衣架上的厚羊毛外套往身上一披,开了房间门就往听起来正热闹非凡的厨房走去。

走廊的灯从来没有这么刺眼过,世界好像都是颠倒旋转的,他又踉跄了好几步,才终于算是走到了厨房门面前。

“那什么,”方书剑推开门,吵吵闹闹的厨房立刻安静下来。

他环视了一圈,哑着嗓子开口:“感冒药,能不能给我也来一碗?”

新鲜出炉的病号7没费什么力气就又被所有人给弄回床上去了,张超留在厨房里给他煮他点名了要的爱心宵夜——一碗鸡蛋面条,梁朋杰把不放心方书剑病情的蔡尧和蔡程昱赶出了宿舍门,让他俩不要留在这个满是病毒的地方,贾凡不由分说地抽走了方书剑拿在手上研究的音乐剧剧本并说等病好了才能继续看,黄子弘凡则是靠着高杨止不住地打哈欠。

“幸好我们俩都没生病,不然就不能亲亲啦。”小男朋友边小声说着话边凑上来,嘴巴高高嘟起。

高杨沉吟片刻:“话不能说太满。”

黄子弘凡凑得更近了一点,眼睛眨啊眨的:“亲一口嘛!我身体这么好肯定不会生,生病,啊——啊嚏!”

高杨不动声色地离远了一点:“阿黄,你感冒了哦。”

黄子弘凡倒下了,作为那天“奋勇追赶眼镜队”的种子选手,他打着喷嚏倒在了高杨怀里,两天以后又以37.5摄氏度的低烧温度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那时候本身身体素质就挺不错的陆宇鹏、石凯和马佳已经开始渐渐恢复活力了,方书剑除了鼻子仍然还有点翁着之外也没太大问题,代代虽然第一天晚上确实发了个低烧,但无奈242宿舍剩下几个人把他照顾得实在是太好了,于是那点温度赶在礼拜一第一节早课开始之前就已经完全退了下来。

数来数去,这8个病号里反倒确实还只剩下黄子弘凡和因为在雨里淋了很久于是跌破所有人眼镜也开始发烧的龚子棋和李向哲仍然生着病。

本来按照道理来说高杨应该是要回自己房间去睡的,没有人敢把他这么一个平时也不太喜欢运动的人放在病号旁边,可生了病的黄子弘凡就好像是被摁下了什么奇妙的开关一样,一点点都离不开高杨,粘人功力更胜平时十成。

高杨写教授布置的小论文,要从后面抱住然后把脸蛋儿整个儿埋进肩窝里,高杨靠在床头看电视剧,要拱进怀里摸摸抱抱,高杨上厕所,也要......好吧这个还是没有必要的。

简而言之,除开高杨不得不离开宿舍去上课的那么几个小时,黄子弘凡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看到他,看不到就要坐在那里生闷气。

往往是高杨才刚带着一身冷气走进房间,病怏怏的黄子弘凡就已经坐在床上伸开双手表示要抱抱了。

“阿黄。”高杨皱了皱眉头,“今天外面有点冷,我现在身上太凉了,你等我换身衣服再抱你。”

委屈的小狗狗撅了撅嘴,眉毛耷拉下来,两只手却仍然高高地举在空中。

“就抱一下,”说得很诚恳,“抱一下你再换衣服。”

好吧,高杨妥协了。

他带着初秋的寒意扑进男朋友怀里,被稳稳接住。

“黄子——”

偶尔也是会有人来打搅小情侣的。

“高杨——”见没人应声,门外的张超不死心地又换了高杨的名字喊,“该做晚饭了,今晚你俩想吃啥?”

这下没办法了,高杨从黄子弘凡的怀里退了出来。

“我马上来!”他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听到张超打开厨房门的声音以后才又转回去看黄子弘凡,“那我去给你做晚饭了。今晚想吃什么?”

“吃咖喱!”

咖喱这种东西向来是一做做一大锅的,于是楼上正被突如其来的作业逼疯的蔡程昱,同宿舍剩下的几位,以及遭受了贾凡好几天清汤白粥“荼毒”的李向哲和龚子棋都不约而同地投奔向了咖喱的怀抱,前者边吃边提心吊胆贾凡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厨房的门口,后者则是用一块灰色毛毯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舀咖喱吃,左手不停地刷着手机,时不时发出“嘿嘿”一样的憨笑声。

“怎么生了病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蔡程昱偷偷问。

“这你就不懂了吧。”张超回答他,“这人一生病啊,就得老窝在床上,这一窝在床上呢,聪明的智商不就占领不了高地了吗?”

“原来是这样!”蔡程昱恍然大悟。

黄子弘凡举起手:“可我记得明明是两脚离地了病毒关闭了聪明的智商才能占领高地啊。”

张超左瞅瞅,右瞅瞅,看高杨不在,这才放心地怼了回去:“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不过等到快一个礼拜之后的礼拜五,那些贮藏了差不多得有两个星期的南瓜终于被放上桌子的时候,111宿舍的主力军却还是现在张超口中的这位“小孩”。

梁朋杰一整个下午都待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说是早上睡过了头错过了8点半早课的前半部分,现在内心充满罪恶感,不学完那部分没听到课的内容绝对不会回宿舍,方书剑和陆宇鹏前后发来消息说社团活动还没结束,大概要晚一点才能回来,张超则是一回宿舍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眼睛底下的黑眼圈昭示着昨晚的通宵成果。

“好了,只剩下我俩了。”黄子弘凡举着刀向石凯靠近。

石凯:“......”

石凯:“大哥你不要举着刀对我说这种话,真的很可怕的。”

黄子弘凡耸了耸肩,放下了刀:“那我们来商量一下弄什么形状的吧。”

“我觉得就普通样式的就挺好。”石凯小心翼翼着离那把刀又远了一点,“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的那种。”

“可是那样你们要想胜出就难了诶。”高杨说。

石凯摆摆手:“管他什么胜出不胜出的,我俩能把这个南瓜整出个完整的形状就已经很不错......”他突然停下来,身体整个朝左边转了90度,“不是,这,高杨,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吗?”高杨反问。

“报告长官!”石凯的身体又转回面向黄子弘凡的方向,“我怀疑我们中间出了一个242宿舍的间.谍,现在我申请把他遣.返回......”

“稍等!”黄子弘凡严肃地说,“我认为在执行遣.返行动之前我们应该先问问这位高先生一些基本的问题。”

“遵命长官!”石凯敬了个礼。

高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个。

“现在,这位高先生。”黄子弘凡坐下来,清了清嗓子,“请问你的队友们呢?”

“在楼上做南瓜灯。”高杨说。

“那你下来干嘛呢?”石凯插了一嘴。

小羊委屈屈:“我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理由是?”

“我会给黄子弘凡通风报信。”

黄子弘凡点了点头:“理由充分。我认为他可以留下。”

石凯越过桌子凑近黄子弘凡耳朵边:“可是长官,他很有可能是在当双面间.谍。”

“言之有理。”黄子弘凡点点头,站起身来向前跨了一步,左手朝着高杨伸出来。

“什么意思?”高杨挑起眉毛。

“手机交出来。”黄子弘凡说。

“啊,这个我压根就没带下来。”

不信,黄子弘凡的两只眼睛里赤.裸.裸地写着“我信你我就是小狗”。

那就只剩下一个自证清白的办法了。

他把自己的手搭进黄子弘凡朝着他摊开的手掌心里:“既然不相信的话,那小黄长官亲自来搜个身吧。”

石凯发誓他不知道情况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方书剑和陆宇鹏被困在社团活动里回不来,梁朋杰和图书馆打得难舍难分,黄子弘凡被高杨领回了隔壁,估计也正“打”得难舍难分,平常最靠谱的大哥张超那儿却还一点动静没有。

111宿舍里真正意义上年纪最小的弟弟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他们宿舍的隔音真的有蔡程昱、代玮还有梁朋杰说的一样好,以及这个南瓜可以自己长出手来把它做成南瓜灯的样子。

不然,其实找楼上帮忙也可以啊。脑袋顶上突然亮起一个小灯泡。

“喂?佳哥吗?我想问一下我这南瓜灯能拿上楼去和你们一起做吗......不是不是,我真不是来当间.谍的......啊你问我其他几个人,这个事儿吧,总之他就是一言难尽......对的,对的对的......那我可以上来了是吧?太好了我马上就来!”

当倒霉孩子石凯抱着南瓜吭哧吭哧跑上楼被代玮领进厨房的时候,绝对没能想到,迎接他的场面会比想象中更加混乱。

橘黄色的南瓜肉摆的到处都是,案板上,大长桌上,甚至连地板上都还留着一点一看就是刚刚有南瓜肉掉在这里了的痕迹,蔡尧和刘彬濠蹲在一起,一人一块抹布慢慢悠悠地擦。龚子棋左手拿着个电饭煲内胆从他们俩的“作业区域”旁边跨过去,洗碗池里水花四溅,一小滴水珠飞跃过中间堆叠整齐的锅碗瓢盆,最终降落在电磁炉左下角的平底锅里。

“滋啦——!”

正专心致志给平底锅里撒着芝麻的金黄色面饼翻面的马佳猝不及防被油花溅了个正着,神色一变抄起锅铲就杀向始作俑者龚子棋,差点没能注意到巨大一只正蹲在他脚边观察烤箱内食物制作进度的李向哲。

“好好做你的南瓜造型去。”马佳一脚把李向哲踢回了忙得不亦乐乎的蔡程昱旁边,又继续抄起锅铲冲向已经飞快从洗碗池边逃走的龚子棋,两人一前一后绕过了正准备从地上起身的蔡尧,距离厨房门口最近的代玮,以及他旁边已经被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惊吓到做不出任何反应的石凯,最后“砰”的一声撞开了门,直奔走廊而去。

“真是两条野兽。”拼命闪躲了好几下才没有被无辜波及到的代玮摸着胸口心有余悸地如此感叹道,而他一旁的石凯则是捧着南瓜崩溃地大喊:“我可算是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把高杨赶下去了,这厨房里人也太多了吧!”

“啊?”仿佛与一切混乱隔绝的蔡程昱从一个巨大无比的空心南瓜里抬起头,“我们没把高杨赶出去啊。是他自己要下楼去找黄子的。”

靠,果然被那个黑芝麻汤圆骗了。

这是石凯的第一反应。

不过他立刻又回过神来,开始在心里猛翻白眼。这事说不准还真不能怪高杨,毕竟任何一个正常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都是会忍不住想要逃跑的吧。

“那,那你们几个,”他又看向终于结束擦地工作坐去桌子旁边的刘彬濠和他旁边的李向哲,“你们几个又为什么会......”

话没来得及说完,身后的厨房门已经被一把推开。

贾凡一左一右揪着两个人的耳朵冲了进来,身后依次是看起来精神劲儿满满的方书剑和陆宇鹏、还抱着笔记本电脑的梁朋杰、穿着睡衣的李文豹、左手一盒牛奶右手一罐奶油的陈博豪、打着哈欠的张超,以及仍然黏黏糊糊不肯分开的高杨和黄子弘凡。

贾凡把那俩人一路拎到了沙发边上,嘴里念念叨叨:“多大人了都不知道注意点,要是我刚刚没拦住的话你们俩就要撞墙上了知道吗?本来就生病刚好一礼拜,这眼看着又要mid-term了,要是受伤了校医院这么晚估计也不开门你说你说你们可怎么办......”

马佳和龚子棋统一低着头乖乖认错:“知道了凡哥。”

“知道了就好。”贾凡拍了拍手,目光扫向一屋子站着坐着看戏吃瓜的人,“愣着干啥啊,继续做饭吧,这还这么多南瓜肉呢。”

南瓜成为了这一晚当之无愧的绝对主角。

当然,是指在餐桌上的。

清炒南瓜、紫薯南瓜饼、咸蛋黄焗南瓜、豉香排骨南瓜盅,还有贾凡和陈博豪研究了好久的奶油南瓜浓汤。

制作南瓜灯的事儿没有被一股脑儿地抛去脑后,黄子弘凡拿着小刀规规矩矩地挖了个最平凡无奇的样式出来,和李向哲还有蔡程昱鼓捣出来的那两小一大个南瓜灯摆在一起,被梁朋杰一阵猛拍丢去朋友圈,说是看着看着竟然还有点三代同堂的意思。

当然,这四个南瓜灯说全是他们三个人做的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这间厨房里的每个人其实都有划过那么一两刀。

高杨帮着画了两只南瓜的眼睛,在代玮的强烈坚持之下给其中一个加上了六角形的大眼镜框,梁朋杰照例和石凯争论了好久的应该给南瓜灯配什么样形状的牙齿,差点又要再一次打起来的时候被李文豹一把按回了沙发上。

你豹哥发话了:“我觉得嘴角往上的形状比较好,开心一点。”

石凯和梁朋杰连连点头:“诶好的好的豹哥,我们这就去画。”

等到真的要上手动刀的时候呢,先是李向哲和龚子棋轮番上阵掏空了果肉,接着方书剑在最大的那个南瓜灯的左边雕出来一个跳舞的小人,张超在另一边雕出来一只看起来也可以是鸭子的大鹅,最后再配合上陆宇鹏从自己房间里翻出来的两个去年圣诞节剩下来的小彩灯,以及蔡尧主动贡献出来的两个小蜡烛,这一共四个大小不一的南瓜灯就算是制作完成了。

“欸,那到底是谁赢啊?”吃饭的时候张超侧过身去看黄子弘凡,“你是计划的发起人,来,你选个最好的。”

黄子弘凡支支吾吾起来,眼睛一个劲儿地往高杨那儿瞟,话都要说不清楚:“其实,其实我还做了两个来着。”

111宿舍剩下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立刻就拍着桌子起哄起来。

“是什么呀?能不能也给我们看一眼?”梁朋杰捧着脸蛋问。

“哎呀怎么能现在拿出来看呢!”张超清了清嗓子,装作严肃地反驳他,“这种小礼物肯定是要回房间慢慢看的呀。”

“没事儿。”黄子弘凡摸了摸鼻子,“就现在看吧,也挺好的。”

他接着从身后摸出来两个mini版的南瓜灯,其中一个刻了一个弯月的形状。

“这个送给你。”他递给高杨,眼睛里闪亮亮的,“灯在我房间里,等下给你看亮起来的样子。”

“谢谢阿黄。”高杨在一片更大的起哄声里接过南瓜。

然后就是另外一个了。

“这个。”黄子弘凡特地走去厨房门口关了灯,然后才把那个小小的南瓜灯放到桌子上又旋转了一圈,好方便每个人都能清楚看见它的样子。

那是一个其实也不见得说有多么特别的南瓜灯,刻着一些星星一样的花纹,柔色的灯光从每一个星星状的小孔里透出来,散落在漆黑房间的墙壁上。

像是满天星。

“这个南瓜灯,”黄子弘凡又把它旋转了一圈,然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要送给我们所有人。”

“两脚离地了聪明的智商才能占领高地”这个梗出自小品《卖车》。

最开始只是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发呆看书的时候衍生出一点点对那个世界的他们的思念情绪,所以写下来一小段话,像是在给他们写信,问他们这个秋天过得好不好。可写完信以后却又觉得这还不够,于是打开文档,提笔落字,最终拿到这样一封1w字还多的“回信”。

过得好吗?那个世界的大家。

过得很好。你们这样告诉我。

于是我放心了,满意了,终于舍得把这样一封“回信”也展示出来给所有人看了。

经常会觉得很遗憾,你们的人生那么那么长,我浅薄的文字却只能记录下来其中短短的一段,丈量不到你们生命的1/10。

可还是很开心在那样一个世界里,你们快乐而又热烈地活着。

那么,好啦,就又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

好好生活,好好相爱,好好准备mid-term吧!下一次有机会再给你们写信啦!

/是给自己的生贺hhh

众所不周知,周士原才是家里管钱的那个。

原因是王敏辉觉得自己花钱太不理智,郭虹旭和毛二稍微一煽风点火就冲动消费,买回一大堆大大小小没什么用的玩意来。

周士原倒是乐得养他,但他自己不愿意,银行卡存折什么的一股脑全推给周士原——

“周!亏!亏!你要按你学的管理办法控制我花钱!咱家要富好几代!”...

“周!亏!亏!你要按你学的管理办法控制我花钱!咱家要富好几代!”

周士原点头点得可用力:“嗯嗯嗯!都听辉辉的!”

刚好是王敏辉今天加进购物车里那件衣服的价格。

收到消息的王敏辉一般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周士原你不要诱惑我花钱!我们要节俭!节!俭!”

周士原左耳进右耳出,眯上眼睛侧身,对着王敏辉指指自己的半边脸颊,笑得春光明媚。

于是王敏辉“恶狠狠”地在周士原脸上咬一大口:“绝啦!臭弟弟!”

也还是没有收周士原的转账。

直到双十一发现自己的购物车全变成待发货之后,王敏辉才意识到周士原每个亲亲都算得一清二楚,一起都“还”给了他。

“周士原咱家真的会被你败光的!”

末了还是给了周士原一大口亲亲:“谢谢老公!”

所以第二天王敏辉并没有下来床。

翻个身腰都疼的王敏辉七个不平八个不愤,又开始计较起周士原乱花钱的事,重新把银行卡和存折抢了回来,然后拿着个小铲铲一瘸一拐地要去花园挖土。

周士原警惕地拦住他:“你要干什么?”

“我等它种地里再长个银行卡出来都比放你那靠谱!”

/十七岁勇往直前

因为太短所以算混更()

梗是甲鱼老师曾经提过的,但是我找不到截图了()

有元与均棋,好像在欺负徐均朔(?),不打tag了。

29.

徐均朔主要就是困惑。

看着放在门口的快递包裹,困惑得脑袋旁边的问号几乎都要化成了实体。

「你到底干嘛?」

王敏辉正在给右右扎辫子,顺便就拿着小家伙的手给她挥了挥,「给你朔朔叔叔打个招呼。」

「朔朔叔叔!」右右心情超好,一张笑脸冲着屏幕就扑过来,好不容易被王敏辉抓在手里的头发自然...

「朔朔叔叔!」右右心情超好,一张笑脸冲着屏幕就扑过来,好不容易被王敏辉抓在手里的头发自然就重新散落满肩,「要坐车车!」

「……啊?」

事情还要追溯到一周之前,最近心思很难猜的王右右女士一反常态地没有朝着来接她的周士原扑过去,反而拖着脚步挪到他面前,很是愁苦地叹了口气。

「怎么啦?」周士原蹲下,两根食指伸出来戳了戳右右起来的苹果脸。

小狗似的甩甩挠地躲开爸爸的手,又自己过去抱他脖子,「亏亏~」

两个字念得七弯八拐,撒娇的姿势表情颇得王敏辉真传。

周士原非常不合时宜地跑了下神,才把已经开始哼哼唧唧的右右单手抱起来,耳朵凑过去,「说吧。」

「想坐车车……」右右在幼儿园里大约又跑了一天,两边编起来的辫子都有点毛躁,背带裙也落下来了一边,周士原顺手帮女儿把肩带拎上去,才顺着她回头的动作看到一个小男孩高高兴兴地坐上了加上的小电驴。

右右眼巴巴地看着他,「亏亏,想坐车车……」

在心里很诚恳地为自己早就沦为保姆车的奔驰叹了口气,周士原迅速切换状态开始跟女儿谈条件,「那这样好不好,右右在幼儿园乖乖的,就奖励你坐车车?」

右右抓着他衣领左摇右晃地表达不满,「右右每天都很乖~」

「是是是~」周士原学着她的口气,再小姑娘鼻尖上按了一下,「下次拿到老师的小星星就坐车车,好不好?」

右右大眼睛转了一圈,总算是点头了。

最终放弃决定让女儿披着头发出门的王敏辉把熊猫发箍戴在右右头上,又在熊猫屁股上按了一下,「所以麻烦你明天去幼儿园接一下左左右右啦。」

徐均朔:?

王敏辉:虽然说麻烦,但是并不是说你可以拒绝的意思。

徐均朔:……我鲨了你。

但是你给我寄一个儿童安全座椅到底几个意思啊???

「……帮王敏辉接孩子去。」徐均朔一边穿鞋一边说。

也曾经给右右当过猫爬架的郑棋元缓慢眨了眨眼睛,「左左右右吗?」

「对。」

「那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抽了条毛巾擦头发,「我开车。」

「哦不用了,右右说要坐我的小电驴。」

郑棋元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号。

总之,拿到了一周最乖宝宝奖励小星星的王右右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从幼儿园里冲出来,扑完了辉辉被亏亏抱起来,才发现了旁边的朔朔叔叔,立刻尖叫一声朝他伸出手臂,「朔朔叔叔抱!」

徐均朔把小人儿接过来的时候暗自咧了下嘴,我的妈呀这个音高。

哥哥出来的稍微晚一点,右右坐在徐均朔手臂上左看右看,开心地跟一起来的郑棋元打过照顾,才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把头上的熊猫发箍摘下来。

戴在了徐均朔的头上。

王敏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士原:噗——

郑棋元?郑棋元快要笑到地上去了。

左左出来的时候,几个大人已经摆摆弄弄把右右放进了徐均朔小电驴前面的安全座椅里,并且成功系上了安全带,左左牵着王敏辉的手,欲言又止地看看小电驴,又看了看周士原。

周士原一边在心里笑到崩溃,一边把口是心非的小哥哥抱起来放在徐均朔的后座,「左左和妹妹一起吧?」

到底藏不住心事的小家伙立即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还记得跟徐均朔说谢谢。

王敏辉手臂撑在周士原肩膀上,骄傲地抬了抬下巴。

对对对,记得买两个安全座椅真是太明智了。

盯着熊猫发箍刚刚还因为左左右右说谢谢有点开心的徐均朔突然体会到了打工人的心酸。

但是打工就打工了,做临时保姆接小孩儿还有两辆奔驰陪同是怎么回事啊?!

这画面也太恐怖了!

但是扶着安全座椅的右右好开心,傍晚暖融融的风里张开双手落在徐均朔的手腕上,「朔朔叔叔最好了——」

「啊?棋元叔叔不好吗?伤心了……」把车开出了蜗牛速度的郑棋元趁着红灯降下车窗,瘪了嘴作出难过的表情。

急得右右赶紧朝他伸手,「没有——」

「朔朔叔叔好就是棋元叔叔好。」左左空出一只手挥了挥,试图给妹妹解围。

后面那辆车里的周士原拽了拽王敏辉,「别笑了,再笑就从车里掉出去了。」

王敏辉:那你自己先憋住啊?

周士原: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后来?

后来觉得有风吹好像也是个好主意的周士原买了一辆杜卡迪,却被王右右女士嫌弃太高爬不上去,继续抱着朔朔叔叔的手臂要坐他的车车。

朔朔叔叔并不怎么开心。

*双性转可能还会有其他后续,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写女孩子的时候乱七八糟想写的有这么多

王敏辉和周士原是社团招新的时候认识的。

招新的那一天是周三,好巧不巧地撞上了王敏辉拼了老命才抢到的选修课。

距离上课铃响起来满打满算也才过了半个小时还不到。讲台上的老师刚唠叨了两句关于期末考试的事情还这都还没来得及进入正题,迟到的卜卜同学才迈进教室不到两分钟。

王敏辉看着锁屏界面上的消息愣了一下。...

王敏辉看着锁屏界面上的消息愣了一下。

招新招到一半疯狂还能顾得上轰炸她的除了浑身上下108张嘴的顾易,另外一个是谁。

被逃避型人格支配王敏辉果断选择点开了只发了两条消息的徐泽辉的头像。

[草莓灰:顾易疯了,草。]

[草莓灰:九敏。]

王敏辉一边皱着眉头假装思考老师提出的问题,一边手指飞快打字给徐泽辉回消息。

[你先尝试控制一下顾易。]

[我尽量最后一个小时翘课去找你好吧。]

徐泽辉那边倒是回得很快。

[我可能不太xing*$&3R4f0*EC3agy16'+.8-8z0」]

王敏辉还没来得及疑惑,那边的就又追加了一条25秒的语音过来。

[哦哟乖女儿你不要给妈妈整那些有的没的你听到没有,这边帅气小伙子多的是哦我给你讲哦,八点半要是还来不了的话妈妈直接拉着设备在主楼底下喊你的名字哦你信不信……]

我信你个大头鬼。王敏辉翻了个白眼。

好家伙,还指望徐泽辉能控制住局面呢。

现在徐泽辉本人都被控制了。

王敏辉赶到的时候顾易正踩在椅子上唱得起兴,出门之前特地整理的帅气发型已经被本人甩到了九霄云外去,毕竟发胶再哪有地心引力来得强力。

再看看旁边盘腿坐在帐篷里灵魂出走的徐泽辉,俨然一副已经入定了的样子。嘴巴里嘟嘟囔囔好像在念叨着点什么。

王敏辉凑近了一听。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知道不应该放顾易出来的社团的一世英名最终还是毁在我手里了……”

站在椅子上的顾易倒是站得高看得远,冲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跳下了椅子把他死拉硬拽进了人群中心,强行把另一个麦克风塞进他手里,非常做作地清了清嗓子,冲着已经开始起哄的观众们说道。

“接下来掌声有请我们社团的头牌!王敏辉!”

王敏辉的白眼简直快要翻到天边外。

原本就是打算借着上选修课逃掉今年的社团招新的,大晚上的聚众借着学校的路灯蹦野迪为蚊子的繁衍生息献爱心这种事真的是有够辛酸。

王敏辉唱完了第三首歌,借着喝水的名义逃回了帐篷里,一边刷手机一边对着徐泽辉碎碎念。

“那个…学姐?”

一个小姑娘的声音突然响起,喝水喝到一半的王敏辉手里一个打滑,刚贴了一张新膜的手机应声落地。

王敏辉痛心疾首。

“呃…对不起啊……”

王敏辉叹了口气。算了,再怎么说也不是人家的错。

换上标准的营业性笑容,抬起头。

“怎么了有事吗?”

小姑娘被她笑得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路灯暖黄色的光里。

王敏辉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

这个学妹未免也太好看一点了吧。

于是第二天社团招新群里被一个叫周士原的学妹的社团申请表刷屏了。

一方面是因为申请表上贴着的证件照主角过于眉清目秀,另一方面是申请表背面的申请理由上只大言不惭地写了一句话。

「因为想和敏辉学姐一起。」

手机掉下来砸到了鼻子,王敏辉哀嚎一声把头埋进了枕头里。

哼唧了一会儿,犹豫着重新摸出了手机,小心翼翼地点开了顾易发的那张照片,把图片放大放大再放大,去看那张传说中的「过于好看」的证件照。

果然是个美女。

王敏辉叹了口气。脑子里都是昨天晚上被路灯照得好亮好亮的那双眼睛。

于是后来王敏辉的身后总能看到一个小尾巴,已经如影随形到了阴魂不散的地步(。

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因为跟敏辉姐能学到好多东西啊」之类的话。

王敏辉哀嚎一声,把脸埋进了掌心里。

对面的徐泽辉专心致志地吃着薯条,丝毫没有打算理她的意思。

“所以你都不打算说点什么的吗?”

王敏辉抬起头来盯着他。

徐泽辉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王敏辉翻了个白眼。

徐泽辉想了想,犹豫着开了口。

“他家薯条挺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看。”

王敏辉崩溃地双手抱头。

果然直男是这个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可是她要是真的想学习的话为什么不去找徐均朔?”

王敏辉垂死挣扎。

“那不然呢。”

徐泽辉有撕开了一包番茄酱,心不在焉。

“难道是想追你吗。”

王敏辉也不是真的看不出来,毕竟女生在这方面或多或少都有天赋加成,在捕捉信息再整合方面各个都是天生的大师。

其实说白了,她就是怕麻烦。

喜欢太麻烦,被喜欢也麻烦,谈恋爱更麻烦。

把逃避型人格都写在了脸上的王敏辉如是说道。

但还有一个原因,王敏辉没对任何人提起过。

后来被周士原听到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了。

“因为做朋友的话,就可以一辈子都一直做朋友。

“哪怕你已经不想理我了,但只要我死不认账就还能对外宣称是好朋友。

“可是做恋人不一样。

“只要你不喜欢我了想离开我了,你随时都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偷偷跑掉。

“我不想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丢下我的借口。”

听到这话的时候周士原怀里抱着还有点怕生的许许,正斜着身子靠在浴室门口看着王敏辉扎头发。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答应了啊?”

“这个嘛……”

王敏辉扎好了丸子头,又把头顶上的头发扯松了一点。

“因为忽然觉得如果这辈子不能做一次你的女朋友的话,着实有点亏大了。”

路过门口的时候还不忘凑上去,给了一大一小两只猫咪一人一个亲亲。

cp:辉原果汁

1

周士原听说王敏辉在跟徐均朔谈恋爱。

听顾易说的。

再加上他脸上那谜一样的笑容,感觉不像徐均朔的兄弟。

像他姨。

“徐均朔同志,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啊。”顾易一见着徐均朔,就有条不紊地从上往下卸货,嘴里还在叨咕,“你不说那位想吃上海的白斩鸡么?看见没...

“徐均朔同志,任务我已经完成了啊。”顾易一见着徐均朔,就有条不紊地从上往下卸货,嘴里还在叨咕,“你不说那位想吃上海的白斩鸡么?看见没,直接整鸡给你拎过来了,够不够兄弟,够不够意思?”

徐均朔可能也是没想到,他能真的一编织袋给自己拎来长沙,赶紧往外一边接鸡,一边应和:“够意思,真够意思……你怎么什么都带了?”

可不什么都带吗?

他录节目的时候,经常跟顾易视频。

说着说着,就说起长沙跟上海的饮食差距来。他一个闽南人士,吃饭还是更习惯南方的清淡,长沙的东西不是说不好吃,主要还是吃不惯——油爆肝,辣椒饭,吃得头顶火直蹿。徐均朔就在视频里跟顾易吐槽:哎呀,长沙的东西是真的辣,每次吃饭都感觉跟量刑似的。

他像个跪在地下,听十殿阎罗给自己判生死的小孤魂。

阎王说:是个好人,微辣吧。

那就能活过来。

要是阎王说:不得行,你连业界大佬都敢肖想,来个变态辣醒醒神。

那他就得嗝屁。

在这样悲苦而幽怨的情感中,他说了一串自己想念的菜肴。结果被屏幕对面的顾易无情打断:“你要端正一下态度,徐均朔同学,你现在是在追人,追得还不是一般人——所以你的口味不重要,我偶像的口味才重要,要是我偶像喜欢吃印度魔鬼椒,那你哪怕吃了痔疮会爆炸,也得咽下去。”

“……”徐均朔深吸一口气,“幸好,你偶像口味和我差得不多。”

“哦,以及,我没有痔疮。”

于是顾易就带着大包小包过来了,两个久未见面的好兄弟一看见对方,就热泪盈眶。

徐均朔热泪盈眶是因为自己终于不用每天吃辣。

而顾易……纯粹是累的。

但好兄弟泡到了自己偶像,四舍五入那就是自己也泡到了自己的偶像。做完这番莫名其妙的等量代换之后,顾易欣慰而感慨地拍了拍徐均朔的肩膀:“苟富贵,勿相忘,你追到了,那我们所有人都与有荣焉啊,兄弟。”

“追到谁?”

你说巧不巧,周士原正好路过,正好就听见这么最后一句话。

只见徐均朔支支吾吾,反而是顾易豪爽大方,一只手揽住了自家兄弟的肩膀,同时言辞振振,睁着眼睛说瞎话道:“哎呀?还有谁能追,当然是追我们天上地下第一漂亮的人间昙花王敏黑了!”

周士原怔了怔,一时半会儿居然说不出话了。

2

说王敏辉是人间昙花,周士原没有意见。

因为他也这么认为。

而且不是那种带着玩笑或者调侃般的认可,而是实实在在,的的确确就这么笃定。

他头一次见着王敏辉是在试唱的时候。节目组选人向来顾忌颇多,录音室外等候选拔的人一排一排又一排,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里边大多数的人都要抱着遗憾离开。至于自己会不会抱憾?周士原没想那么多。

又或者说,他也不用考虑那么多。

倒不是因为他家有钱,愿意给节目组砸赞助的关系——实际上他自己跑出来又唱又跳,又是当练习生,又是博出道的,家里要是一点力都不出那才听起来不太可能。

实际上的情况是,哪怕他依仗家里的关系没有成功闯出个名头,那他也比其他人拥有多得多的后路——有这个底气一条路走不通,再换一条。

无伤大雅,无足轻重。

所以他坐在一群试音者里,看起来格外的不紧张。甚至还有闲心左看右看,四处打量。

“敏辉你谱子找到了没?”

“哦哦,找到了。”

王敏辉,就是这时候突然闯进了他的眼帘里头。

那时候跟他同行的是另外一位——不是徐均朔,不是顾易,也不是龚子琪。那个年轻男孩儿他没有在意,后边更没有想起来过。因为他的目光,在那个时候,只投诸在了一个人身上。

王敏辉当时穿了件白衬衫。

他一米八几的个子,最适合白衬衫——瘦削的肩膀和线条优美的腰身都在荧光白的布料里暗流涌动。正好有一束光顺着他的胸口到侧腰,把那衬衫微鼓的腰侧映成了日光灯里晃晃悠悠的灯笼。

周士原恍惚觉得自己不是在试唱间外头。

是在某个有月光的深夜。某个翩翩少年郎拎着白宫灯,在他眼前一摇一摇,摇得他心驰神往,神魂摇曳。少年郎看他这傻样,笑了笑,将宫灯收回去,步履轻巧地走远了。只是走到一半,像是不舍得他似的,回头再望了他一眼。

周士原觉得自己悟了。

什么是人间绝色?

这就是人间绝色。

没得商量,就是这样,不接受反驳。

人生二十出头,但周士原从来不缺对象。他这样有钱还有颜的人,最容易哄到别人的心,自己却未必能够有多珍惜。

他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谁的心,更没有诸如“如果能够给我,我一定……”之类的奋斗者的想法。

可是面对这个人,他突然就有了。

像所有追求者习惯于仰头去看对方那样,把自己的思慕往上递,伸着手使劲往上够,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心能被对方看见,然后被对方接纳,温柔地放在怀里呵护。

3

不是没有争取过。

更准确的说,是周士原刚开始录节目的时候,就在争取了。

也算是天赐的缘分,他的室友是胡超政,也是上音毕业——《声入人心》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总都是被国内这么几个有名的音乐院校给划分了。国音的一起,央音的一起,上音又是一团人。

跟着胡超政一起去跟那帮人吃饭是周士原主动提的。

胡超政还是比那几个学弟要警醒,一听他说不如一起去,就了然地眯了眯眼睛:“哦豁?怎么突然有心情跟我们一起去吃饭?总觉得你话里有话啊,周亏亏。”

周士原很给面子地当什么都没听见,微微一笑:“哪有话了?没有话,我就是单纯的蹭个饭,又不是不给钱了——还有,我小名别闲着没事乱叫,让人听见有损我的形象。”

胡超政嗤笑一声,但还是给他留了一点面子,没有当面戳穿。

那餐饭吃得不错。

胡超政在旁边冷眼目睹这一切,冷笑一声。

等到散伙回宾馆,胡超政优哉游哉地看了他手机屏幕一眼:“王敏辉?你喜欢他啊?”

胡超政能信吗?

必然不能。

进房门的时候,作为大学长,胡超政友情提醒了一句:“要说他们这群人里头有两个拎得清的,一个徐均朔一个王敏辉,我劝你把那些游戏人间的花花肠子都收起来,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周士原当时没说话。

胡超政也没管他,径自拿了衣柜里的衣服去洗澡了。

要发什么呢?周士原躺在床上发起了愁。

单纯只打个招呼?

会不会显得太刻意了。

说今天跟你聊得很开心?

好像更刻意。

那就说今天的油爆虾给我吃齁着了。

嘶,好像又有点不知所云。

周士原拿着个手机在床上翻过来滚过去,宛如一只乱扭的毛毛虫。然而长久的纠结,也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主意,最后只能点了个表情包发过去。

一只看起来既可爱又沙雕的猫,突然从墙边探出头。

配字是:探头探脑。

结果周士原揪着手机硬瞅老半天,对方什么东西都没有回。

哦,也对。他想,这会儿大家刚吃完饭,估计都回自己房间床上躺着歇了。谁跟他似的,还在这儿认认真真企图找人家聊天。

哎,睡觉。

这么想着,他把手机扔到了一边,闭目养神。

丝毫没有注意到放在手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

唱歌也好,录节目也好,和人拉近关系也好。总是开头那一股劲最难把握,所以才有这么多人希望能够挣个开门红。

周士原跟王敏辉的初对话,显然算不上“开门红”。

这边的周士原第二天才看见王敏辉的回复——倒是很有规律,也给他回了个表情包过来。

表情包里的猫爪子毫不客气地把仓鼠的脑袋给摁了回去。

再看看他上一张表情包。

探头探脑。

摁回去……

周士原:“……”

Fine,他的心上人很有个性。的确跟胡超政说得那样,不走寻常路,也不是平常那些手法能够拿下的。

很好。周士原摩拳擦掌,感觉自己现在的心理可能就是那些言情小说里头霸道总裁的思路——男人,你引起了我的胜负欲。

论如何攻略别人的心防?

别的不会,可这个小学问周士原自认为从来没有摔过招牌。

虽说以前不用他这么赔上真心实意地去为对方谋求,再放低姿态来争取。可道理都是相通的:想要别人的爱,首先要对别人好。

怎么对别人好?

周士原想了想以往自己追小姑娘的经验,信手拈来的同时,又不免带上了那么一丝惴惴。万一,他是说万一,王敏辉嫌弃他不够真心实意,嫌弃他全都是套路……怎么办?

这对他而言是一个史无前例的难题。

而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那就不管了。周士原想,有钱人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而无趣,对他好,别的不说,砸钱的诚意要到位!

于是,王敏辉同学那一个月过得简直……堪称梦幻。

无论他隐晦地表露过想要什么、需要什么,过一天快递就会送到他房间来。

他还以为是自己家里寄过来的——后来一想,不对啊,自己家寄过来的,那也应该是自己提过的东西啊。

好几个都是自己顺嘴提了一下,就买了。

会是谁?

王敏辉偷偷问过徐均朔:“你知不知道我房间最近来了很多快递。”

徐均朔坦诚以对:“不知道。”

“……”王敏辉顿了顿,顿时生出一股自己问错人了的感觉。不过机灵鬼小敏辉必然不会直接放弃,他琢磨琢磨,换了个问法:“最近是不是有人特别喜欢给成员们送东西?”

这回徐均朔答得就很顺畅了:“对啊,岩哥还有棋元哥,不是经常给弟弟们买吃的嘛。”

王敏辉:……

“不是吃的,是用的。什么眼部按摩仪啊,卸妆棉啊,腰带啊,球鞋……”王敏辉如数家珍。

徐均朔越听越不对劲,抬手把他正在掰着的手指给拦住了:“你接到这些东西了?”

王敏辉点点头:“对啊。”

“完了,搞了半天这种事情还真能在我旁边发生啊。”徐均朔恍然,赶紧把手机打开,给王敏辉看了一则新闻:劲爆,快递司机转错路口,带着一箱快递跨错了省。

王敏辉:???

徐均朔一脸严肃地对他说:“你赶紧看看,是不是送错了的快递。要是确认自己没买过,就联系淘宝看有没有办法退回去,免得吃赔偿。”

“这样啊……”王敏辉恍然大悟。

4

理所当然没能找到那个送错快递的倒霉蛋是谁。

但是找到了有冤大头。

扔快递?王敏辉也是一愣:“你听谁说的?”

“刘泉君啊。”

“刘泉君是怎么知道的?”

“听周奇说的啊。”

“那周奇又是怎么知道的?”

“好像是听刘岩老师说的吧。”

“那刘岩老师又是怎么知……算了我不问了。”

王敏辉抓了抓脑袋,彻底无语。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消息都传了一圈儿了。也不知道是应该说岛里这帮兄弟嘴巴灵光还是耳朵灵光。

听他这边没有说话,胡超政赶紧说:“你先别扔啊,那就是人家送给你的,别多想。”

王敏辉:“……”

“不是,政哥。”王敏辉诚恳地说,“你自己捋一捋,我莫名其妙收到了一大堆快递,你又告诉我这是别人送的,让我别多想——这让我怎么不多想啊?谁没事会收到一大堆快递?而且你看看这个价格,哇,动不动几百上千,我义乌小王子赔不起啊。”

感觉胡超政快憋不住了似的。

王敏辉又低头看了看地上这一大堆快递盒子,只想一个咸鱼摔摔到床上瘫着。

“政哥,你就老老实实告诉我吧,到底谁送的。”他叹了口气,感觉自己真是收个快递都收不安宁,不知道是招谁惹谁。

对面的胡超政一阵屁没放干净似的喷笑声,听得王敏辉险些挤出双下巴来。

话说到最后,胡超政也没能真的给出个人名来,而是留下了这么一句类似谜语提示似的话。听得王敏辉又一顿挠头。

这可就难倒他了。

胡超政这个人,说交际花可能有些过头,但谁好像都能跟他说两句话。大佬如刘岩和郑棋元能跟他唠唠,小弟弟如刘泉君周奇也能围着他卖两句乖。而中生代的郭虹旭还有董攀也能跟他讨论讨论音乐剧唱法的事情。

上音的那群?没有必要,真没有必要。他那几个沙雕兄弟什么样,他自己还不清楚?——要是有这个给惊喜的情商,也不会一个个到大四才找到女朋友了。

哦,还有几个大四也没找到的。

那就肯定不是上音的同学了。

还有谁呢……

胡超政的前辈,后辈,队友,室友自己都猜过一……等等。

室友。

周士原?王敏辉眯起眼睛,面色严肃地盯着地上这堆快递看了一圈,像是能从它们灰蒙蒙的外包装上用眼神扒拉出两个名字来一样。终于,他还是猛地摇了摇头。

周士原那个大直男会送东西给他?

绝对不是,再想想。

5

没想到,还没等他争取到,王敏辉都已经在跟徐均朔谈恋爱了。

周士原十分想感慨,但又不知道应该感慨些什么——他躺在床上的时候,把自己跟徐均朔好好的比了一比,最后悲伤地发现,似乎的确是那么比不过人家。

比长相?他是好看,徐均朔也不差。俩人说不上什么绝对碾压的谁比谁好看,左不过就是各人审美各有所爱的水准。

比有钱?他是有钱,徐均朔也不差。而且真要论起“门当户对”来说,徐均朔家的有钱比他更贴近王敏辉家一点儿。

比业务能力?……算了,这也没什么好比的。他业余,人家两个怎么说都是专业。越比越没有底气。

周士原比着比着就把自己给比郁闷了,学生物医学的时候还觉得这个专业高大上,怎么放到现在屁用没有……哦,有点屁用,岛里这些兄弟们谁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找他,嗓子不行了他还能帮忙做做雾化。

说白了就是队医。

哎。

周士原愁,一样也比不上人家。

王敏辉跟了徐均朔,那是琴瑟和鸣比翼齐飞。

跟了他,怎么看都是大户人家恶少强取豪夺把人家前途无量的新星给拐了。

从那时候起,周士原就怀着一颗矛盾的心——既想看见王敏辉,又怕看见。

想看见,自然是因为心上人终归是心上人,哪怕有了男朋友也是心上人,能看多一眼终归是好的。

但那段日子,王敏辉确实成天跟徐均朔在一起。他每次看到的都是两个人出双入对,时不时还低声商量些什么话,看得他心里一道酸,一道涩,总而言之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他还想凑过去听听王敏辉跟徐均朔到底在说些什么,可凑到一半,终究是觉得这么干平白丢自己的脸,就又缩了回去。

缩回来的时候,被胡超政一胳膊给轴住了。

“干什么呢你这?鬼鬼祟祟的。”他瞥了周士原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王敏辉跟徐均朔,了悟,“哦,搞了半天是酸了。”

周士原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股郁闷,胳膊肘往里一拽,硬生生把手从胡超政手里给扯了回来,心气不顺面色不好地说:“我酸什么?他们俩对象在一块不是应该的吗?”

给胡超政说愣了:“对象?……徐均朔跟,王敏辉?”

周士原点点头:“对啊。”

“这不对吧。”胡超政眯着眼睛犹疑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嘴,又闭上,似乎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最后只问,“谁告诉你他们俩在谈的?”

周士原苦笑一声:“顾易。”

“……”胡超政没声了。

别人说的,他还有一点面子来反驳。但说的人是顾易,徐均朔这小子最好的朋友,那他就没什么能说的了。

感觉是不对,可真的没什么能说的……

胡超政又往王敏辉跟徐均朔那个方向看了看,眼神在徐均朔身上绕了一圈,最后摇了摇头。

6

“你看,政哥又在看我。”

王敏辉一拽徐均朔的胳膊,小声说。

“不是。”徐均朔看都不用看,就认定道,“他没看你,主要是在看我。”

王敏辉一愣,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看你做什么?”

徐均朔面色复杂地望了一眼王敏辉,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顺着刚刚的话题说:“刚刚说道哪了,你为什么觉得不是周士原?”

是的,正如你所见,这几天两个人经常闷在一块儿,就是为了解决那堆快递到底是谁给王敏辉发的。四周人几乎都猜了一遍,只有说到周士原的时候,王敏辉立即说“不是”,那反应,似乎很早就确定了这个人不是。

徐均朔是谁?

上音第一小聪明。

小聪明小不小不知道,聪明肯定是真的聪明。

于是他单把“周士原”拎了出来,仔细看王敏辉的反应。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里谁都有可能是gay,但周士原绝对不是。”王敏辉倒也不忸怩,简简单单就把原因给说了,

徐均朔很费解:“你怎么知道,周士原不是?”

王敏辉利落地把手机掏出来,给徐均朔看。

“我给你翻啊,周大少爷之前的社交平台帐号。”

说完还真的开始翻,从微博翻到ins,甚至还有早年论坛的智慧发言——其他言论之类的并不少见,徐均朔也就没有注意。

真正要注意的是那些照片。

女孩子的照片。

可以啊,周士原。徐均朔在心里小声说,这些女孩子的照片,有高冷女郎、有可爱少女、有中性辣妹……时不时还有国外的金发美女跟周士原来一发贴面亲密照。看得徐均朔都忍不住嘬牙花。

确实,这么个男的,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他是gay。

“但是,敏黑啊,你又没有尝试过反向思维去想想?”他问。

王敏辉没有说话,只抬眼瞄着他,似乎在等,看他能说出什么破天的道理来。

却没想到徐均朔机灵的小脑瓜一晃,一本正经地说:“你看啊,能跟这么多美女合影,总不会都是他女朋友。那如果有女朋友,他女朋友还会允许他跟这么多女性合影吗?难道不是只有gay人家才会合影合得毫无提防,顺理成章?”

卧槽,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他看着徐均朔的眼神,顿时就换了一个。

如果硬要翻译的话,可能里头是这么一句话:真不愧是你个小机灵鬼。

“不过啊,照我看。”徐均朔感慨地道,“他是不是gay,倒不那么重要,就从你这无论微博还是ins都翻遍了的感觉来看,你可能对他有那么点苗子。”

“……”气氛一下子就安静了。

你看我,我看你,你还看我,我还看你。

王敏辉拍桌而起:“好好说话不要开玩笑,谁喜欢他了!”

“王敏辉你干啥?那边机器拍着呢。”

“哦哦,对不起……”王·秒变回怂包·敏辉默默地又坐了下来。

7

他对周士原有想法?

这断然不可能。他想,他是那种拎不清轻重,随便觊觎有钱人的人吗?

必然不是。

再说了,周士原和他有什么交流?

不过就是最开始试唱的时候见了一面,他偏过头看见那一排长凳里,有个长得着实好看的小哥哥正冲自己笑,眉眼弯弯,唇红齿白。笑得人没事心脏乱跳。

不过就是最开始录像的时候,这小哥哥时不时常喜欢往他旁边凑,每次一凑就可怜巴巴地问他:“我能坐这儿吗?就你旁边。”

再不过,就是后来玩得好了,小哥哥偷偷靠在他肩膀上睡着过。

王敏辉谁都没敢说,谁也没告诉。

那天才排第四期,几个替补轮不到上场的,都一起出去喝酒了。人生爽快有三宝,唠嗑啤酒加烧烤。一群人又吃又喝,周士原酒量够呛,又不跟王敏辉似的有自知之明知道半路换果粒橙来喝。

直接把自己给喝懵了。

回去的车上,一个清醒的扶着一个醉的,倒也正正好好配完,没有谁落单。

王敏辉最开始负责得不是周士原,可周士原不知道怎么回事,醉得就想睡,那脑袋歪左歪右,最后一下子磕到了他的肩膀。

剩下的反应完全是条件反射。他空了一只手,下意识的接住了周士原。

那张漂亮的大脸一下子就离他很近很近。

王敏辉差点以为自己也喝醉了——要是拍电视剧,这儿一定得打柔光,再无限放慢镜头,看他的嘴唇像从树上飘落的花儿,一点一点,浸遇到他的嘴唇。

可这会儿是在车上,旁边还有其他兄弟们。周士原的醉酒也是实实在在地醉了,脑袋就这么依偎在他颈窝里,毛茸茸的蹭着他的侧颈。他试图把这一点绒痒的感觉放大,来盖过自己擂鼓似的心跳。

嘶……

瞬间回神,不行,不能接着想了。

王敏辉烦恼地撑着额头,感觉脑袋一涨一涨,根本就想不到别的事情。

只剩下徐均朔那句“你可能对他有那么点苗子。”在脑子里无限期循环,还带自动扩音和混响,简直让他脑袋疼——亏得是现在镜头不对着他,不然肯定会被工作人员拽出去调理状态。

徐均朔说完话看他情绪不对,就利索地走远了些。王敏辉觉得四下的人都离自己远得很,索性趴在桌子上自己郁闷。

直到后脖子突然被谁的手给轻轻拍了一下。

“没事儿吧?”

嗯?徐均朔那小子又折回来了?

他不耐烦地抬手一挥,横眉冷对:“起开,谁让你随便说我喜欢周亏的,这下好……”

这下不好。

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因为被他甩开手臂的周士原也愣住了。

周士原吭哧吭哧憋了好半天,小心翼翼地问:“可是……你不是在跟徐均朔谈恋爱吗?”

王敏辉:啊?

旁边探头的徐均朔:啊?

不远处某位大前辈也闻声回头:“谁跟徐均朔谈恋爱?”

徐均朔:“……”

“不是,哥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

而这边的王敏辉跟周亏亏?

呵呵。

“谁说你喜欢我了?……真喜欢啊?”

“好巧啊,我喜欢你……咱俩试试呗?”

——END——

王敏辉:现在有些男生也太自私了吧

毛二:?怎么了

王敏辉:一个男孩子有好几个男朋友怎么了

郭虹旭:?你不对劲

王敏辉:像我这么完美的人又有大爱想普度一下众生很难得的多造福几个人不好吗

董攀:散了散了@周士原你家昙花欠干了

王敏辉:亏亏不是这样的人对吧亏亏不会不允许我有好几个男朋友吧

杨皓晨:你不如直接拉个群

王敏辉:你怎么知道我有群的!@周士原我拉你进来呀我怕你不好意思一直没让你进

周士原:……

王敏辉:诶正好昨天刚退一个不满员...

王敏辉:诶正好昨天刚退一个不满员了喔对那个就是不让我有好几个男朋友的

毛二:看来亏亏闷声干大事去了

杨皓晨:希望人没事

董攀:@郭虹旭你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欠干一点满足一下我的欲望啊

郭虹旭:???你你你大癞蛤蟆你长得丑想得花!

*一篇写了删删了写好几遍又赶上生病所以根本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赶出来的双性转文学

*异地恋预警(终于写到我有生活体验的内容了唉

*祝我女儿王敏娟大美女生日快乐

王敏辉拔掉吹风机的插头,胡乱卷了两下就丢进了洗手台上的收纳盒里。

原来周士原还住在这里的时候也总吐槽她喜欢乱丢东西,说她自己丢完然后转头就忘。

每天对周士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你看到我的东西了吗?”

不管周士原当时到底在做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是会丢下手里的事情,在五秒钟之内气呼呼地出现在她面前。对满脸无辜甚至还打算捧着脸给她卖萌的罪魁祸首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一边碎碎念一边认命地开始四...

不管周士原当时到底在做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总是会丢下手里的事情,在五秒钟之内气呼呼地出现在她面前。对满脸无辜甚至还打算捧着脸给她卖萌的罪魁祸首翻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一边碎碎念一边认命地开始四处翻找。

奈何出租屋本来也就那么大一点,就算梳子充电器茶包抱枕钥匙发卡忽然一起违反规定在建国之后成了精,自己长了腿藏了起来打算和她们来一场歇斯底里捉迷藏,也难免觉得束手束脚发挥不开。

——更何况是在行走在人间的强迫症拟人周士原收拾出来的房间里呢。

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五分钟之后周士原就会气呼呼地拎着她要找的那个东西回到王敏辉的面前,一副打算兴师问罪的样子。

于是差点就要忘记这件事的王敏辉赶快放下手机从沙发上爬了起来,伸出双手要抱。

周士原还是气呼呼。

“错了没?”

“错了错了。”

王敏辉搂着她,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晃啊晃啊晃。

“还乱丢东西吗。”

周士原不依不饶。

“不丢了不丢了。”

王敏辉赶紧皮卡丘摇头。

如果哄不好的话,就再亲一下。

如果亲一下都还哄不好的话,就亲两下。

没有王敏辉用亲亲都哄不好的周士原。

反之亦然。

王敏辉把头发随意一扎,从冰箱里摸出一罐可乐,坐回了电脑面前。

打开自己每天都要打开一百次但只能输入一百字的文档,对着封面上干干巴巴的「毕业论文」四个字叹了口气。

王敏辉哀嚎一声趴在桌上。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抬起了脑袋,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点开置顶的联系人,小心翼翼地发了一句。

「下课了吗?」

然后又趴回了桌子上。

于是屏幕里的周士原笑起来,越笑越夸张越笑越放肆,镜头也跟着她天旋地转地乱晃,晃得手机最后在周士原的一声尖叫里应声落地。

随即王敏辉的屏幕里只剩下了周士原白色的天花板和那盏因为不太亮被她吐槽了没有一百遍也有八十遍的顶灯。

于是王敏辉也跟着笑起来。

王敏辉歪着脑袋,和孤零零的顶灯面面相觑。

“这不是看你想我了嘛。”

周士原不紧不慢地把手机捡了起来,手里还端着一碗看起来很眼熟的沙拉。

她找了个地方把手机放稳当,盘腿坐在茶几面前开始悠悠哉哉吃她那半碗沙拉。

“你晚上就吃这个吗?”

王敏辉一只手托着腮,没精打采地问她。

屏幕里的周士原乖乖点头。

“在减肥啊…没办法……”

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凑近了一点,对着镜头眨巴眨巴眼睛。

“快看看我有没有瘦一点。”

王敏辉下意识地就想翻她白眼。

周士原笑得没皮没脸,凑上来还打算偷亲她,结果被王敏辉见招拆招地捏住了脸。

“今年家里已经不只我一只鼠了嘛,多屯一点不是很正常……”

王敏辉一边生气一边觉得她说得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于是没理由地更生气。

凡人永远别想搞懂猫咪(。

然后两个人互捏脸蛋扭打成一团滚进了沙发里,本来就胡乱一扎的头发因为动作太大终于散开。

不同颜色不同长度的头发铺在一起,像两只因为挨得太近所以毛毛都缠住的猫咪。

为了不让周士原从看起来就很贵的布偶变成邻居阿姨家养的那只大橘,王敏辉不得不(其实很乐意)加入了以周士原为首的(其实总共也就两个人的)吃零食大军。

结果一个冬天下来周士原没怎么变,倒是王敏辉难能可贵地长了两斤肉。

看着周士原捏着她好不容易圆起来一点的脸颊满脸享受的样子,王敏辉硬生生从这里面咂么出了点阴谋的味道。

王敏辉的快乐能量值瞬间又被消耗掉了10%,余额不足的红灯开始一闪一闪以示警告。

情绪又低落下去一点,嘴巴里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开始碎碎念乱七八糟的东西。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都是不开心的事情。

王敏辉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抬起眼睛看着她。

那边的周士原已经吃完了沙拉,就双手托着下巴看着她,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乖得要命。

王敏辉忽然超级无敌想念她。

可高贵如猫咪,是不能直接表达想念的。

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进去,嘴巴一张开就变成了无关紧要的东西。

“你把许许送到哪里去了啊,宠物店吗。”

“没有啊,送回妈妈那里了。”

周士原站起身把空碗放进了厨房的水槽里,靠在瓷砖上的手机「啪」地一声滑倒在灶台上,仰面朝天躺在那里。

王敏辉被耳机里的声音吓得浑身一抖,瞪大了眼睛。

“许许脾气不好,我怕宠物店照顾不好。”

周士原把手机扶起来,转身慢慢悠悠打开了冰箱门。

王敏辉见缝插针戏精上身,捏起嗓子开演,茶里茶气。

“周士原你实话实说,你是不是怕我照顾不好才把许许送回家的!”

“对啊。”

周士原转过身对着她无辜地眨眼睛。

“好啊。”

王敏辉霎时来了精神,拍案而起。

“周士原你是不是早就这么想这么说了?把许许送回家只是换掉我的第一步对不对?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嫌弃我了?”

戏瘾大发的王敏辉从抽屉里胡乱扯了张餐巾纸当手绢,假惺惺地对着镜头抹起了眼泪。

“倒也不是我嫌弃你。”

周士原被她连珠炮似的问了一通倒也不慌,表情依然无辜得要命。

“主要是怕许许嫌弃你。”

“……周士原你想死吗。”

周士原凑近了一点,直勾勾地盯着屏幕里的王敏辉,笑得茶里茶气。

“我比较想你。”

王敏辉白她一眼,周士原就笑起来。

然后没理由地想起了两个人在一起的那天。

原本是社团群里嚷嚷着要一起出去团建,周六下午还有选修课的周士原写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借口正准备发送,手机却忽然震动了一下。

跳出来的新消息提示上写着王敏辉的名字。

一个猫猫探头的表情包,下面还接着一句。

「你去吗?」

周士原回她,甚至还装模做样地发了一模一样的猫猫表情包回去。

那边倒是回得很快。

「去。」

周士原一瞬间福至心灵。

「那我也去。」

王敏辉不怕生甚至还带点与生俱来的人来疯,一早就离了座位,端着个酒杯四处撺掇。没一会儿就已经不知不觉地灌倒了认识的不认识的好几个,自己却除了脸红之外可以称得上是毫发无伤。

周士原和她不一样,虽然谈不上社恐的程度,但也多少有点慢热。一个人漂漂亮亮安安静静地坐在王敏辉旁边的位置上,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飘来飘去,不说话也不乱跑。有人端着酒杯来和她搭话,她就笑眯眯地听人家说,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对方看她喝酒大方却一言不发,自觉没趣,也就纷纷找借口离开了。

后来王敏辉起哄太多东窗事发,被另一个学姐撺掇着要她唱歌。王敏辉倒也不推脱,接过话筒就坐在了点歌台旁边的吧椅上。

靠近门口的地方有人站起来关掉了灯,包间里一瞬间暗了下来,只剩播放着歌词的屏幕和王敏辉的眼睛还亮着。

紧接着音乐响了起来。王敏辉坐在高高的吧椅上,穿着高跟鞋的双脚跟着节奏一晃一晃。

周士原总觉得她有意无意地在看自己。

前奏结束到了人声的部分,王敏辉却忽然跳下了吧椅,背过了身去。

周士原皱着眉头看着她的背影。

一种奇怪的情愫从胃里烧起来,大脑跟着活泛起来,像是某种姗姗来迟的酒精的后遗症。

好不容易挨到了团建结束,王敏辉把负责护送的男生打发走,正准备去牵着她手的时候却忽然被拉住了衣角。

王敏辉愣了一下,转过身看着她。

“干嘛呀。”

“你刚刚唱的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周士原恃颜行凶,大有你不说我不走的架势。

“你再给我唱一遍吧。”

乖巧了一晚上终于开始撒酒疯似的,周士原忽然开始耍赖。

王敏辉贱兮兮地凑上去,仗着那么两公分的身高优势,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DeargirlIwannabe,deargirlIwannabe.]

[Tobeyourgirlfriend,tobeyourgirlfriend.]*

于是那天,周士原第一次踮起脚尖吻了她。

周士原真的是个超级有仪式感的人。王敏辉不得不承认。

和懒到骨子里的自己简直形成了鲜明对比。

在一起之后的所有纪念日都是周士原亲自发明的,王敏辉看着周士原发来的日历截图,捶胸顿足恨不得当场问天问大地,「第一次眼神接触」这种纪念日真的有必要存在吗。

不过后来发现周士原创造这些纪念日79.32%的目的都只是为了嘲笑她脑子不好使。

“周士原我杀了你。”

王敏辉又困又无语,但架不住小孩开心。

虽然她天生神经大条,根本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但她愿意看周士原开心。

后来有一次她戏精上身,拿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到的视频问周士原为什么不把这些有的没的都攒起来,好给她一个惊喜。

周士原那时候正忙着写论文,根本懒得接她的戏。听到她的问题之后也只是百忙之中扶了下眼镜,头都没有抬起来过。

“我本来就爱你,这件事有什么好惊喜的。

可话是这么说,王敏辉却在她的新年计划表里看到了新加进去显得格格不入的一条:

「对敏辉说“我爱你”x365」

“你笑什么啊。”

周士原被屏幕里的王敏辉盯得发毛。

“笑你爱我。”

她倒是大言不惭。

“那你恐怕得笑一辈子了。”

再后来周士原去英国交换的申请表批下来了,她又不得不拎着前不久才刚搬进了王敏辉的小出租屋的行李,远渡重洋去了7个小时时差之外的地方。

走之前还不忘扯着王敏辉的袖子好一顿撒泼打滚,哭着喊着要她毕业答辩一结束就立刻来英国,路上一分钟都不能耽搁。

王敏辉又是哄又是擦眼泪折腾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竟然生出了点带孩子的错觉来。

可说爱她的这个习惯却始终没断过。

所以如果你去问王敏辉被爱是什么感觉的话,她就会告诉你,是喝牛奶燕麦粥的感觉。

今天是周士原开学的第39天。

“诶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选D。”

那边的周士原头也不抬一下。

“选什么D啊就选D!这是道简答题!”

王敏辉气鼓鼓地用力戳戳屏幕,权当戳在了周士原的脑袋上。

“那就答……”

周士原摘掉眼镜凑近了手机。

“我爱你。”

*文中的歌词来自于刺猬乐队的《亲爱的,我想做你女朋友》,原歌词为[DearboyIwannabe]。

别问,问就是我碰巧听到了。

已经过10月中旬了,男孩子们应该都要陆陆续续进入最最最令人头疼的mid-term时期了吧。

小黄窗外的那一排绿树都该被渐渐染上枫叶色了,很漂亮,很好看。不过男大学生小黄还是会很烦恼,因为天气一天一天冷起来,宿舍里却还没有开始全面供暖,这让本就是起床困难户的小黄更是雪上加霜。

所以也只好经常跑去楼上蹭羊羊的床一起睡啦!

毕竟两个人抱在一起还可以互相取暖啊!绝对不是故意找的留宿借口。

不过后...

方方和鹏鹏的社团活动好像越来越多,而羊羊大概又要穿上半永久啦!毕竟马丁靴在这种季节就是会很保暖嘛你也不能怪羊羊!不过也千万要记得戴帽子出门哦,不然就会像隔壁的蔡蔡和代代一样在英国的妖风里阵阵凌乱最后连伞都握不住。

不许嘲笑眼镜被风吹走所以顶着大风追了半天自己眼镜的代代!

不过光哥真是个大好人,如果不是他联合大哲在半路成功拦截住了那副“流浪眼镜”的话,代代大概还能再追个几千米。

早早就喝起枸杞茶的晰教授大概要开始在课堂上叮嘱学生们穿秋裤了,而厨房的利用率在这时候应该也没那么高了,毕竟各种ddl都近在眼前嘛还是命最重要的!

对啦对啦!万圣节也快到了!要记得买很多很多南瓜回来,挤在一个厨房里你一刀我一刀地挖出很多个灯然后放在宿舍外面,挖出来的果肉说不准还能被凡凡和佳哥用来煮一大锅南瓜汤,这种天气喝一定会让人觉得很暖和的。

还有,costa今年圣诞节肯定也会换新的限定包装的,可以多去买几杯看看能不能集齐所有款式,不过千万记得不要一次性喝很多很多咖啡,真的会很难受的。

有没有好好地互相照顾彼此呢?

大家都千万不要生病呀!挺过这个魔鬼期中就又可以放圣诞节假然后一起去南欧北欧旅游啦!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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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猫咪脖子有个红肿和变硬的伤口是怎么回事?如果猫咪脖子后面出现红色伤口,可能有以下原因: 1. 皮肤创伤:猫咪可能不小心被重物、利器、桌角等位置弄伤,导致脖子后面出现伤口。这种情况下,伤口可能会出现红肿、硬化和疼痛等症状。此时可以使用碘伏给伤口消毒,并涂抹抗炎药膏,要限制猫咪用脚蹬挠到患处伤口以避免伤口进一步扩散、感染。 2. 皮肤感染:伤口可能被细菌...https://www.isdpp.com/issue-23696.html
3.布尔宝炎净焱静宠物皮肤病喷雾狗狗皮炎瘙痒溃烂湿疹脓皮症猫咪黑...我家狗狗身上有些红还老是挠痒痒有时还咬都弄出血来请问您这个药管用吗? u***r 2020-03-28 11:44 问 我是因为狗狗穿鞋磨的皮肤发红,买来备用,您去医院确诊一下狗狗是真菌还是其他皮肤病,或者可以使用一下可鲁 r***y 2020-03-29 17:06 答 好用的,我的狗三种结合用,消毒,消炎,螨虫药都用,几天...https://question.jd.com/askall/30834826042_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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