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9k+,本来打算分两篇发,但分开的话故事连贯性就更加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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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7年法国巴黎——
“五万。”
法兰西共和国张开五指,背脊挺直,烟蓝瞳仁倒映着美国代...
法兰西共和国张开五指,背脊挺直,烟蓝瞳仁倒映着美国代表团铁青的脸色,以及美利坚面无表情的模样。
如此,他继而道:“而且是英镑——美国要和法国谈判,就拿出你们对英国那样的诚意吧。”
英美《杰伊条约》的签订打破了英法战争中美国中立的局面,相比昔日并肩作战的盟友,美国最终选择与曾经的宗主国媾和,无异于对法美同盟的背叛。再者,《杰伊条约》签订后不久,开国总统乔治·华盛顿正式离任,而拒绝了留任的提议。新上任的总统约翰·亚当斯极力反对法国大革命,发表了尖锐言论,因而在英美之间好不容易有所缓和之际,法美关系却骤然降至冰点。
对此法国采取报复手段,同之前的英国一样,扣留和掠夺美国船只。美国的海上贸易自英国后又被阻碍。
纽约忍住将报纸摔到地上的冲动,他的烦闷没有发泄口,又想起此时正忍受各地叛乱的阵痛的美利坚,只能把情绪都堵上。无论选择谁,这都不是美利坚的错,理智上纽约是这么警醒自己的。只是他们太过弱小无能,仅此而已。
“弱小是原罪。”
面对法国人的报复,激进的联邦党人强硬地要求与法国开战;而站在会议桌对立面的民主共和党人则反对开战。
一张桌子,两派泾渭分明。联邦党的汉密尔顿在一侧,民主共和党的杰斐逊在另一侧,总统亚当斯是天平的轴心。党派之争早在乔治·华盛顿在任时已是暗流涌动,此刻则算是堂皇地摆上了台面。美利坚负着手,站在三角砝码的第四侧,首都费城立在她身后。
‘合众国不可能一直被动地承受,如果选择了英国而惹怒法国,那么英美条约又有什么意义?’
‘既然美国已经不再中立,我们可以联合英国向法国开战,以保卫我们的船只。’
‘十一月条约已经让国民不满了,再撕毁美法同盟,这无异于让两国人都心寒。’
‘当初和英国签约不正是为了避免战争?美国和法国还没到不可回旋的地步,就不能放弃和平的可能。’
‘你是说和法国谈判?美国再拿什么来谈判?’
一个已经把主权摆在谈判桌上的国家,要拿出什么筹码,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的诚意?
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与美利坚形成一道无形屏障,作为谈判桌的第四角,她和费城反而一言不发。她胸腔滞闷,自那一天咯血之后常是如此,心脏跳动得缓慢。这是动荡的病症,越是弱小的意识体,受其影响越大。
“您还好吗?”费城靠近了来,附在美利坚耳边询问。
“好多了。”美利坚摁着心口说,虽然缓慢,但她能感受到,心跳在一点点平复。
彼时前美国总统、现军总司令乔治·华盛顿正在远方平叛。
“我们和法国谈判。”
美利坚一锤定音,所有目光凝聚到她坚定、而有些苍白的脸上。
为缓和事态,1797年,美国总统亚当斯遣使赶赴巴黎,意识体亦随之同往,争取与法国达成和平协定。
然而当美利坚率领代表团好不容易抵达巴黎政府的会议厅,法国外交部长却避而不见,法国意识体也未见其人,而仅派出三个代理人。美国总统的特使与美国意识体,对谈无正式名义的代理人,双方存在明显不对等——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美利坚喉咙隐隐泛起血腥味。
美方特使平尼克搭住美利坚的肩膀,沉静的眉目深望着她:“仅是三个代理人的场合不足以让您出席。请您将谈判交给我们,静候佳音。”
一阵双目对视的无言之后,美利坚离开了议厅。这是当前他们仅能作出的回击。
将谈判交给代表团,美利坚回到等候室。不一会儿敲门声想起,继而从门后走出一位法国政府的文员。他朝美利坚合众国的意识体颔首,以示敬意,接着说:“阁下,法兰西先生想要见您。”
美利坚冷声道:“让他先叫上法国的外交长,然后再找我,也不迟。”
“抱歉,是我没说清楚。”文员反应过来,继而道,“这是私人会面,法兰西先生想单独见您。”
美利坚眼珠一阖,语气古怪:“你知道之前法兰西掐我脖子的事吧?单独见面,他又要做什么?”
上一次、也是第一次会面时,法美意识体就债务问题爆发冲突,法兰西共和国当众掐住美利坚合众国的脖子,差点闹出外交事故。两边政府都刻意把事往下压,却也抵不住舆论流传。
文员一时语噎。他目光往下,看着美利坚纤细的少女模样——男士掐一位少女的脖子,从各方面看都不是光彩之事——想到这般,文员没有再用公事公办的语气,他放软了些,话语里带了点请求的意味:“当前上头不打算让法兰西先生参与谈判,这可能是意识体间唯一的见面机会。”
他的话暗示出了重要讯息。
法国政府没打算站在平等的位面上,与美国进行谈判。
“阁下,请进。”
文员领美利坚来到一扇门前。法兰西共和国正在门里边。
法兰西共和国坐在窗旁,一阵流动的风卷起他身上血腥的气味。
自诞生始,这位法兰西意识体就环绕着血的味道,从断头台、议会到战场,正如这死伤不断的革命一般,血腥烙下了鲜明的印记。
即使如此,当窗前自然光漫到他身上时依旧使人眼睛一晃。共和国像一尊古希腊雕塑。随后那神造般的作品忽地眸光一动,刹那间活了,生动起来。
美利坚呼吸微窒。无论波旁还是共和国,法兰西的美丽都超过了语言所能够描述的范围。
只是共和国眼底淡淡的乌青又立刻惊醒了她。共和国脸上憔悴的痕迹暗示他近来并不顺遂,或许这能成为劝法国让步的有利因素。
“美国愿意给予法国和英国同等的最惠国待遇,作为和平的条件。”
美利坚挪步至法兰西桌前,开门见山地说。通常没有双方政府的授意,意识体们单独达成的协议不具有法律效力,但能让对方意识体点头,对已方的谈判无疑非常有利,尤其是对方还是【实权意识体】的情况下。
引路的文员见此,立刻会意地离开房间,关了门。
英国咬下了北美的一大块肥肉,现在合众国主动把同样的肉割下来献上,这是美国所能拿出最重的砝码,法兰西却无动于衷。
“我凭什么信任你,美利坚?想在法英之中左右逢源,你还不够格。”
法兰西从桌子后边慢慢走了出来,靠近美利坚。他身形高而健长,睥睨着美利坚。
“虽然是波旁的遗产,但我曾经仍相信法美同盟,可结果所有人都清楚......我不理解。美利坚合众国的诞生是法兰西共和国的催生剂,我们是共和国,本来是世上最为彼此的存在而欢欣的两个意识体才对。刚诞生之时我浑身上下都充满否定和质疑,有一瞬间我害怕失败,害怕自己只是历史的一出闹剧,如果共和诞生的意义却是告诉人们实现共和根本不可行,我该如何。然后我在【记忆】看到你,你的存在向我证明共和的可行性,“你存在”则证明“我存在”。”
预料之外的情景,美利坚露出惊异之色。
“然后我砍下波旁的头,你给了我杀戮的魄力。”
这位法兰西的血气带着沉淀而凝固的旧迹,时时刻刻又增添新痕。近距离之下,美利坚很敏锐地嗅到了丝缕。共和国身上的血味相比上次只多不少。然而当共和国烟蓝的眼睛垂着睫毛,透着几分不解,那一刻却像个纯粹的孩童。
“我们本不该刀剑相向,可事到如今又是为何。”
相比以往并肩作战的盟友,美国却选择了曾经的宗主国。
如果法美同盟没有被背叛。
如果美利坚和法兰西坚持地联手对抗英吉利。
如果美利坚没有倒向英吉利。
如果——
美利坚啪的一声,推开了法兰西的肩膀,突如其来的怪力震得法兰西不得不后退。后边的桌子及时地抵住法兰西的步伐,使他不至于太狼狈。
法兰西不可思议地瞪大眼,把他推远的美利坚负着手,背脊挺直,冰湖般的眼睛除了冷漠没有其他。
“法兰西共和国,我能够接受你责怪我,但别把自己看得过于重要,尤其是把法国想得对美国过于重要。”
【“法兰西共和国做事确实有些出格,但却是头一个在王权本土、而且是在王权最肥沃的土地上,反抗并杀死它的意识体,这足够我爱上他了。”】
【“就算法兰西共和国杀了波旁,可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轻易地忘却了原本的仇恨,而且为又一个共和国、他的诞生而高兴。”】
先前与费城的对话涌上了美利坚的脑海。
“共和国,我告诉你为什么,我选英吉利而不是你——”美利坚咽下喉咙里的腥甜,“美国宁可不要法美同盟,不惜牺牲我们的主权,也要讨好英国,远不只为那像苟安一样的和平......!更因为我赌英吉利会赢。我在用美国赌:英吉利会战胜法兰西,他很强,就算他是个无耻之徒。”
既然美国无法在欧洲战争中独善其身,那么就要选对这场战争的胜利者。而美国赌英国会胜出。
法国固然有深厚的情谊,可若祂不能在与英国的战争中获胜,那么选择法国对于美国而言可能是场灭顶之灾。
“为了利益,我能亲吻最残忍的暴君。法兰西,就算我们本该多么爱彼此,可你赢不了英吉利,‘爱’又有什么意义呢?当然,我也完全愿意爱你(为了谈判与和平),如今就看法国愿不愿意爱美国了。”
房间外的文员捕捉到门缝里掩不住的吵闹声。法美意识体本就有私人恩怨在先,他担忧地想敲一敲门,小小提醒下二位注意分寸。直到争吵间,法兰西朝问了美利坚什么,文员听到发音类似“爱”的一个单词,似乎还有英吉利的名字,紧接着就是东西砸地的惊悚。房间里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恰好这时,美国代表团的人也循声而来。
开门以后,引入眼帘的就是地上被撕碎的公文,赫然是法美同盟的协定,可能是两位意识体争吵间不小心使了点力。争吵过后的美利坚和法兰西都有些气喘,两张同样年轻的面庞还留有愤怒,以及失望,和另一些复杂的痛苦之色。
对峙间,美国代表团将谈判的情况告诉了美利坚。内容非常简短,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内容,因为谈判根本没有开启——
法国的三位外交代理人向美国代表团提出了5万英镑的贿赂,作为与外交长塔列朗谈判的前提。不仅如此,法国代理人又加上了1200万美元的砝码,要求美国资助法国在欧洲的战争,作为继续谈判的条件。
美利坚森冷的目光像齿轮一样扭过来,望向法兰西的眼神就和看待其他任何欧洲强盗没有任何区别了。
前往巴黎谈判的美国代表团拒绝法国政府带有侮辱性的勒索条件。消息传到国内,再次引起了众怒。美国媒体的头版赫然宣称:宁愿花费上千万美元的战争军费,也不给一美分的贿赂勒索。
《杰伊条约》看起来很像一个笑话,它既没有使美国摆脱海上霸主的桎梏,反而把原本的盟友变成敌人。本是为了和平而订立的条约最终引发了另一场战争。
美利坚未理会纽约等人的劝阻,换了戎装,准备踏上出征的海港。
临行前费城执起剪刀,拂过美利坚的发幕,像裁剪绒布那般,手起刀落。美利坚头上一轻,颈间清爽,转过身,费城手中还留有她的一缕头发。
“这么做值得吗?”费城忽然问,“如此孤注一掷。”
“您....”这是个无关紧要又使人异常在意的敏感问题。
与之前冷漠的回应不同,美利坚莹蓝的眼睛异常平静。她身体倾斜过来,往后靠在费城怀中,亲近的姿态出乎费城的意料。他扶住美利坚的肩膀。
“法兰西也问我同样的问题。”美利坚忽然道。
“现任法兰西?”
“嗯,他问我是否仍爱英吉利。”说起来波旁也曾这般问。
美利坚赤裸裸的言语像刮开了费城的皮肉直击内心,他目光微凝。
“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提起我和英吉利结婚的事?”美利坚仰起头,伸手勾住费城的一边脖子,“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我会感情用事,他们总觉得我会偏向自己的丈夫,还是其他什么爱人,由此认为我不堪大用,但他们对英吉利和法兰西却不会这样想。”
【就连我的首都也这么想。】
美利坚的蓝眼宛如狼瞳,在费城眼中荧荧地,冰冷发亮。
“甚至我还没嫁给英吉利时他们就这样想了!正因为他们是这样想,我才得和英吉利结婚!我完全没有办法....!”
美利坚摁在费城颈间的手逐渐收紧,隐隐的刺痛蜂蛰似的。费城看见祖国的神色崩裂出从未见过的动容,带着些崩溃般的不解。
“我没有办法......所有事情都由不得人,直到现在也一样。”
曾经十三州的侍女询问她,要送给临别的英吉利什么礼物,十三州发觉自己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她的世界是一整座古典庄园,古典庄园是英吉利的专属物,里面价值连城的、日常的东西都是英吉利的财产;十三州的衣食住行皆由英吉利提供,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连十三州正接受的思想和灵魂上的、非物质的教育,都是源于英吉利的意愿,他愿意给予她‘属于男孩’的知识和见闻。
十三州没有什么能让英吉利看上眼的礼物,唯一拿得出手的是自己的婚姻。
于是她用婚姻换得了宗主国的信任和庇护。
“完全没有——”
美利坚忽然笑了。
费城轻柔地拢住美利坚摁在他脖颈处的手,指腹慢慢地抚摸祖国的皮肤,传递着仅有的温度:
“该抱歉的应当是我们。”
恍惚间,乔治·华盛顿的面容与费城的重合,他离任前也曾如此说。
我们要自由,却不得不以‘自由’本身作为妥协。
我们要和平,换来的反而是同盟的反目。
我们都曾为自己的弱小而心痛,纵使活到现在,也仍在为此而忍耐。
费城紧握住美利坚的手,谦卑而虔诚地抵在额间。
“所以,请您不要感到羞愧。”
大海湍急的波浪雪堆一般击打船身,甲板边上扬起高昂的水花,雨滴似的甩在脸上。
1797年的法美战争完全是大海之上的较量,然而彼时美国的海军七零八落,并没有一艘够格的战船,只能临时将商船改装为战舰。且由于法美双方均没有正式的公开的宣战,美利坚初期的航行任务是以驱逐法国雇佣兵、保卫美国商船为主。
眺望台的侦察水手发出信号,海兵随即蓄势以待。美利坚立在甲板上,鹰一般的视力使她远望到身陷囫囵的商船,法国人的船几乎要撞到它身上。
“冲过去!”美利坚抬起细长的枪支,瞳孔锁定了目标,“把法国人从美国人那掠夺的东西拿回来!”
意识体作战有着比人类所完全不能比拟的优势,凝聚了整个国家的一切所塑造的不死之躯蕴含着化身战争兵器的巨大潜力。混战中的美利坚能避过子弹,弹道摩擦的风只在皮肤上留下一点点热。意识体的一只手能握住枪,另一只手能攥住刀,血肉之躯可在一瞬寒光中被一分为二,除非弹尽刀断,她都不会松开武器。
美利坚一脚踩在大炮钢身上,看似细瘦的手把拴绳扯得哗啦作响,即将要彻底毁坏某座庞然大物的快意涌上头脑,把近几个月的情绪塞进炮口,一只手就拉响了开关,另一手仍握着她的线膛枪。炮弹把法国船舰砸出了打洞,巨响过后,巨大的船身开始断裂、下沉,水面鼓起高大的波浪。
1798年7月的美利坚战果颇丰,美国的战舰俘获了八艘法国雇佣兵船只,营救了十一艘美国船,她的舰队击沉了一艘巨大的法国战舰。
美利坚扶在船檐边,她听到心脏刺激的跳动连同海浪之声。激战过后,肌体的酸软后知后觉地清晰起来,美利坚口干舌燥,她需要水,或者酒精之类的。
“阁下!”眺望台的士兵呐喊着,“发现敌方增援!”
巨大的船只远远地,从海平线上来。
“我们的火药不够了,伤员正在初步治疗。”美利坚的副官说完,正等待他的长官做出决策。
“把剩下的火药用上,攻击敌船炮台。”
战舰继续忙而不乱地运转起来,正准备迎接下一场逆风战。
“借点水。”美利坚随便拿过一名士兵的水壶,直接拔开塞口,却嗅出壶里酒精的气味。
“私藏酒?等活下来了,再找你算账。”她朝面露尴尬之色的士兵一笑,却毫不在意地灌下几口后,连着水壶一起‘没收’走了。
翻卷的海浪声里混入远方陌生船只的破风声,剑拔弩张之际一株火光冲向法国雇佣船,流星一般,炮弹却不是来自美利坚战舰,而是新加入的一艘船,满载物资与弹药,桅杆飘扬的旗帜之上闪动着英国皇家海军的标识。
英吉利迎着风浪伫立船头,森绿之眸如鹰锁定了猎物,海上的他尽是踌躇满志。
英美双方的船相互确认信号,英国船的参战加重了交战天平的一边砝码。
混战间,英吉利从船檐一跃,蕴含强大力量的身体轻巧地落到美军甲板上。法美海上冲突期间英国为美国提供了对付法国人的战争物资,但双方军队却没有合作,因而英国意识体出现在战场便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英吉利快速地执起美利坚的手行了绅士礼后,转身说道:“别惊讶了,女士——我们打到法国佬船上去。”
法国巴黎——
文员为法兰西共和国送来了北美的海上战报。
法国人固然敬重他们的共和国,愿意为祂抛头颅洒热血,却始终对祂存有一份畏惧。这颗对血与死的畏惧之心在呈上战报时强烈地打着鼓——迄今为止,法兰西有着俘获数只美国商船和两艘美国战舰的成果,同时却也损失了至少五艘战船。
文员紧张地盯着共和国,准确说,是盯着共和国手里载有战报的文书。
法兰西共和国的双手曾挥下砍向波旁的屠刀,现在捏着薄薄一纸文书。看到已经捏皱的纸张,文员只想快点把珍贵的文书完好地拿回来。
法兰西共和国最终将文书递还给了文员,很轻地,似是无力一般。
大革命以后,相比严酷的对外战争,内部频繁的权力更迭才更扰乱意识体的精神状态,共和国如雕刻般的面庞呈现出无血色的白,甚至能在眼底看见憔悴与不眠的痕迹。
“先生!”秘书长的身影快速走来,眼睛泛出激动的光。“波拿巴将军凯旋归来了!”
年轻而传奇的新秀,波拿巴将军的名号赫赫响亮。
秘书长抓起共和国的手。然而听到拿破仑·波拿巴的名号,意识体的身体却像石头一样僵硬。
“去迎接法国的英雄吧!”
于美利坚合众国而言,万幸的是,十八世纪末的法美战争并不算大型的军事冲突,甚至也由于双方都没有正式宣战,这场海上冲突并不能真正地称之为战争,后世以“准战争”称之。加之受欧洲动荡的掣肘,法兰西共和国意识体一直留守法国本土,无暇顾及北美。因而准战争中没有同等级的意识体对战,有合众国意识体所在的战舰几乎战无不胜。
1799年法美准战争期间,大名鼎鼎的拿破仑·波拿巴远征归来,并于雾月政变后结束了法国内部政权频繁更迭的危险形势,出任法国第一执政。1800年秋,在法国第一执政的平和外交政策下,法美签署条约停止了持续三年的海上军事冲突,并解除法美同盟。
条约签署当日,美利坚和法兰西共和国之间无比安静,彼此没有说一句话,仅在笔墨交换间签下了大名。美利坚看到共和国眼底的暗色,疲惫也带着无生机的静寂。
条约签署完毕以后意识体们分道扬镳,朝相反的两道门离去。
属于共和国的门后伫立着一个华光万丈的意识体,祂皮囊的光辉甚至胜过共和国,有着更多几分昔日法兰西王国的风采,但冷毅坚定的灵魂气息却更像共和国。祂对共和国还算恭敬,但举手投足间的力道不容对方拒绝。
离去的美利坚没看到身后门后的那一幕,却落到了属于她的门后的英吉利眼里。等美利坚注意到英吉利的视线并循着它往后看,对门已经紧闭了。
“回去吧。”英吉利收起冰冷之色,朝美利坚伸出胳膊,平和的、甚至能称得上柔软的神情一如从前。
美利坚心头微颤。她捂住额头,请求般的低语:“请您别这样。”
英吉利凝望着她,随即收回了手,最终他只在两人之间落下一句:“做得好,孩子。”
旁人听来皆是意义不明。
而作为当事人的美利坚倒是清楚地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曾经,英吉利把十三州抱到卧房后说出了这么一句。
“好孩子,别怕,你做得很好。”彼时英吉利把十三州的脑袋搂到怀中,亲吻她的金发、额头和脖颈,安抚地顺她的背。他们还未曾这么亲密过,两具躯体仅有单薄的衣裳之隔,肌肤弹性的触感清晰异常,当英吉利的嘴唇碰到十三州的脸,略有低寒的温度反而令她抗拒和害怕。
对父亲和丈夫,即对眼前人的爱慕相比起灵魂被吞噬的恐惧而言,不值一提。但十三州仍然极力地忍耐,手攥住英吉利的衣服,有点抖。
列强环绕之下,未成熟的殖民地尚未能独立行走,她还需要宗主国的庇护,他们还连在一起,他们要连在一起。十三州意识到这一点,为此她能够克服和容忍一切。既然人类女子能够扛起责任,而且做的很好,她为什么不能呢?
英吉利得到了她的这份回应,即十三州的答案和气魄——他只要这一点。就算女性的躯壳给十三州引来了偏见,宗主国的人希望她无能而贤惠,英吉利却依旧以他的形式,教会她利益至上的处世之道。
“好姑娘,安心睡吧,睡吧......”
就像是看到了孩子终于能独立行走的任何一位父亲,即便带着笨拙的蹒跚,也足够使人欣慰。由此那一刻英吉利从未这般温柔。
这是日不落对待弱者的所愿意给予的慈悲,是一种旁人难以想象的、脱离了利益的爱意。
翌日清晨,十三州仍在睡梦之时,英吉利翻出床头藏有的刀。刀尖刺进掌心皮肉,血争先从割痕缝隙里溢出。英吉利把手心的血抹到床单上。顷刻,伤痕逐渐痊愈,一只贵族的完好的手——这是日不落的强大之处。
强大到他能够给予她一切,能够夺走她的什么,也有权力和力量去尊重、保留她什么。
这才是真正震撼美利坚的一点,一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后。而相比之下,她却连反抗都不能。这比对方直接占有她更使她愤怒和深刻。
英美意识体并肩行走间,美利坚望向英吉利,同时英吉利也看向了她。日不落深邃的面容挂着掌控者的胜利的笑意。
美利坚的“父亲”兼曾经的“丈夫”啊,是一座难以撼动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即使是独立以后的今日竟仍是如此,致使她不得不背叛法兰西。
耀蓝瞳眸之中暗流汹涌,似是把无奈、痛恨与愤怒沉入那漆黑的深海,而留在海面的莫不是一片平静。
在她的机会到来之前,必须得忍耐。
美利坚要快点长大。
1799年12月法美准战争期间,美国第一任总统乔治·华盛顿逝世于冬日。
他曾握住美利坚的手,正如他平叛临行前做的那样,让她快些长大。
请快点长大吧。
乔治·华盛顿的葬礼上,有人悄悄地赶来,在费城耳边说了什么。
费城闻此一怔,即刻走至墓前,找到一袭黑裙的美利坚。
“祖国......新首都的意识体,诞生了。”
那个孩子是在国葬期间诞生的。
他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祖国,是一位身着黑裙,有着生动双眼,却不得不保持庄严肃穆的少女,合众国各个州、城意识体们、官员们、元勋们环绕着她,散发出压抑的气场。但这妨碍不了内心油然而生的归属和依赖之心,犹如落入世尘的稚童找到了他的母亲。
费城无所言语,纽约则审视般地打量着他。
直到中央的美利坚上前,俯身触摸了他,纤瘦的身躯神奇地驱散了所有压抑不安。
“你的名字,就叫【华盛顿】。”
荣耀的名字。
新首都意识体诞生后,美利坚没有在美国本土停留太久,即刻踏上了前往欧洲、签署法美停战条约的船。在她回来前,由即将卸任的首都费城教导华盛顿,但和华盛顿相处最多的却是纽约。
“你得快点熟练这套权力的运作体系,在祖国身边完美地胜任自己的职责。”
纽约隔着一桌子书和笔,对孩童模样的华盛顿说道。
“我无法成为祖国的首都,所以作为首都的家伙得做得和我一样好,我才放心。”
“那你呢?”华盛顿停下笔,抬头问道。
“......比起当首都,我有更合适的位置。”纽约声音沉而坚定,“而且这个位置,我的用处必须要不比首都小。只要我对美利坚确实是无可替代、不可或缺的,那首都不首都也无所谓了。”
纽约和美利坚实在相像,虽然没有少女柔和纤细的轮廓,但其背影依旧将华盛顿的眼睛晃出了某种错觉。野心、意气、异常的优秀——如果美利坚是个男孩,兴许便是这样。
“要快些长大。”临行前,美利坚对新生的首都意识体说,似是督促,又似祝愿。
“我不会输给你的。”
华盛顿对纽约说,天空蓝的眼睛第一次地流露出,合众国的意识体们惯有的执拗。
请拭目以待。
ps:英吉利把血抹到床单上那一段,来自俄剧《叶卡捷琳娜大帝》的情节。
美英法的故事暂且告一段落!其实还有关于加拿大和拿法的故事,但分开讲也没什么,应该。
这一篇写的是挺憋屈,而且有点晦涩,改了好多次
这段历史在男美的世界,人物情感和情节就简单明了很多,毕竟相比女美,男美不用承受当时世俗对女性那种理所当然的偏见。性别的转换影响不了大历史走向,但对个人而言很可能是巨大的蝴蝶效应。男美和女美的性格就挺不一样,后者更偏执、敏感、别扭。
刀子打铁辛苦,下篇做点甜的(嗯)。
Summary:蓝星出现普遍的意识体幼化的事故期间,老祖宗带孩子的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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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
华夏家历代国灵聚居在天堂东边一座堪比宫殿的巨大宅邸中,大家彼此不熟——即便相熟的国灵之间关系也不是很好,大家一人一句“昏君暴君”、“刁民反贼”之类,就难免伤了和气——平日国灵们散居在宅邸内星罗棋布的各栋楼阁...
华夏家历代国灵聚居在天堂东边一座堪比宫殿的巨大宅邸中,大家彼此不熟——即便相熟的国灵之间关系也不是很好,大家一人一句“昏君暴君”、“刁民反贼”之类,就难免伤了和气——平日国灵们散居在宅邸内星罗棋布的各栋楼阁内,各自相安,日子就这么忍着过。
宅邸内及其近域,正值秋高气爽之际,百草枯荣、落叶萧瑟。
唐诗兴大发,欲图登高吟一首秋诗。而当他屹立高阁,绣口欲吐,便一眼瞥见宅邸外远处荒原之上的一片浓厚阴云。
东斯拉夫家族的房子距离华夏家宅邸不远,国灵拥有如鹰般旷远的视力,故而身在高楼,可望见遥远地平线上突起的、东正教风格的城堡圆顶尖尖。
此刻城堡圆顶尖尖上空正高悬一片突兀的阴云,云下大雪纷纷、寒风呼啸,整座城堡在冰天雪地笼罩中颇显阴郁。
唐顿时意兴阑珊,遂下楼。
相隔不远的两地,一处秋高气爽,一处凛冬咧咧。这奇异的气象归功于【天堂】近期新研发的气候代码,能够使不同区域呈现出不同气候,美其名曰“照顾死后对天堂四季如春的温暖气候颇感水土不服的意识体之感受”,从而令意识体们的居所与其生前所掌国土的主要气候匹配。
据说突如其来的气候剧变冻死了东斯拉夫家族一位成员农田里的玉米,苏维埃不由大骂【天堂】没用的优化又增加了。
【天堂】的程序员只要设计出一套优化功能,达到工作的硬性指标就好了,而退休的意识体居民们作为优化的体验用户、气候剧变的亲临者,要考虑的就多了。
宅邸正大门缓缓开启,元一袭戎装,提了弯弓,即将策马北上秋狩。
门一开,元感知到门槛处有什么东西正扒着自己裤腿,低眸一瞥,便瞧见一团雪球似的玩意儿,伸爪抱着自己的靴子。高大的蒙古人拎起这么一团小东西跟抓兔子耳朵似的,定睛一看,不是什么野生动物,而是一只人类幼崽。
因为人类幼崽被棉袄通身裹得严实,戴一顶毛滚边冬帽,故而咋一看像颗球,踢雪地里可以咕噜咕噜地滚很久。
华夏家没有如此年幼的意识体,说实在,蒙古人踏足过大半个亚欧大陆都不曾见到过一个婴儿意识体,此刻眼见为实,真乃怪事一件。看幼崽的面相,估摸着是更西边国度的人,又穿得厚实,应当是从大冬天的地方爬到他们大秋天这边了。
幼崽见着身型巨大、气息压抑的蒙古人也没有流露半分害怕,反而颇有亲近之感,爪子抓起对方戎服上的毛滚边就往嘴里塞。
元一拎起幼崽,跨上战马,直奔北边狩场。该庆幸的是,由于宅邸大门不会自动开启,元须得下马自己推开,否则一策马踏出去,趴在门口的幼崽瞬间就会被马蹄踩得稀巴烂。
元常与各大汗国相约打猎,猎场上,他将幼崽拎出来给汗国们瞧瞧。各蒙古汗国曾盘踞大陆四方,兴许会有人认得幼崽是哪里人。
其中金帐汗凑近来瞧了瞧,幼崽身上熟悉的气息让他确定这是自己辖区的国,大概是那帮罗斯们的后辈。
等一天狩猎与厮杀落幕,汗国们满载猎物而归。金帐汗受元之托,提了幼崽的衣领一路策马直奔东斯拉夫人的房子,好心地将沾满一身血和内脏碎片的幼崽pia叽一声扔回给沙俄。物归原主,无需感谢,又扬长而去。
拂过这么段小插曲的元回了宅邸,拖着几匹白狼皮,进了大门、穿过园林,便发觉此刻宅邸内格外躁动。平日要么深居简出要么相对无言的老家伙们忽然纷纷宛若猿猴集体出洞,在大殿里聚众欢呼。
怎么?大殿里有座瓜果山不成?
元疑惑,以往老家伙们那二孙子,即那个共和国后辈回来都不见这般热闹。
“哟,你看!”
一见了元,明竟也没沉着脸,欢快的神色不改,遂而从怀中举起......又一只人类幼崽。
这又一只意识体幼崽,是纯正的汉人面孔,漆黑的眼珠滴溜一转,泛发出清澈之光。
就是这一对眉毛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看着十分面熟......
蒙古人开口:“你们那二孙子生了个三孙子?”
原来意识体也可以生育的吗?真乃大奇。但为什么他们这群老家伙生不了?世事变化竟如此之迅猛?所谓现代国与他们古国有着不一样的生理构造?元一时新奇,有点想剖开来一探究竟。
“你想什么呢?”明一眼就看出这蒙古人在想什么好赖,警惕地把幼崽又抱紧了。
唐一健步插进来,指着幼崽笑道:“这就是咱们二孙子呀!”
现世的蓝星近期出了一点全球性事故。
随着第二例、第三例......更多情况相同的意识体幼化事件在全球各地曝光,尼亚美彻底否定了最初的假设。因为意识体幼化的发生顺序没有明显规律,若是因本国生育率较高而导致意识体幼化,那么第三个事故受害者中国的出现推翻了这个假设。
事态发展到不得不捅上联合国的地步,联合国紧急成立由意识体领导的调查委员会。在全球各大洲连绵不绝的婴儿哭声环绕间,身为蓝星权力核心的美利坚目前倒是幸免于难,他也是他们盎撒家族唯一的幸存者。
面对咿呀叫的婴儿英吉利、平地摔的婴儿加拿大、吐泡泡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身心发育健全的成年人美利坚觉得自己与这个家已经格格不入了。
对此,美利坚痛心疾首、烦不胜烦、任重道远,只得把手头工作委托给华盛顿,出任了调查委员会理事,亲自调查意识体幼化的原因。
近期美利坚心情是有些不妙,但与联合国调查的结果无关,单纯是身边的小孩含量急剧上升,孩子一多就闹腾,是非也多。尤其是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动不动就闹矛盾;新住民以色列对其他原住民小孩的态度有些敌意,与加拿大特别不对付......多子家庭,一天天就得断案。
对外则通告,请蓝星大区的所有居民不要惊慌,照顾好自家小孩,直到“世界树”自己修好自己。
“所以这个世界大概什么时候能修好?”不得不揽下几乎所有意识体工作的华盛顿问道。
很快就会好的。
等通知。
蓝星,未来可欺。
意识体幼化之后,其身体、智力都与寻常婴幼儿无异,故而无法处理他们的工作。在华夏家,作为首都意识体,北京在国家意识体外出或因故缺席的情况下有权代理上司的工作,因此连续一周都加班到深夜。
瓷,是一位精力旺盛、活泼好动的意识体。早年在城镇里走街串巷、荒野间翻山越岭的经历造就了他闲不下来的性子,掌权后的和平年代倒是令他消停不少,但其旺盛的精力与颇有蛮性的精神依靠文书工作根本不可能消耗。
延安:他以前能一分钟翻五堵墙。
上海:大当家四十年前不还游长江嘛,我还留着他差点被水冲走的录像。
天津:变成孩子以后,他可以一个人爬上衣柜,一招兔子蹬鹰跑两公里还不带喘。
这样一份育儿工作,此时成为了老中家所有人肩膀上的压力。
偌大一个家,竟容不下一只活泼好动的幼崽!
一连几天被阿中幼崽折腾到彻夜难眠的天津抱着孩子痛心疾首,呐喊道他们老中家人丁兴旺,难道按概率还出不了一个既能收税打仗又能照顾家庭的人才吗?
所有人数着自己熬剩的头发,冷酷地都不吭声。
倒是可以请专业保姆......只是意识体们倒不担心豪无自理能力的大当家,反而担心体质相对脆弱的人类能不能抗住意识体无意间一jio......小孩子对自身的力量是难以把控的。
最终,小阿中轮流经过了许多负责看护他的意识体之手、辗转了半个中国,被北京连夜打包给【天堂】的那帮老祖宗。
其实,将孩子扔给自家老人带、并假装小孩不是自己的,放眼蓝星,大家行为还是挺统一的。
意识体间,此种行为并非北京首创,最早这么干的是韩国。
南韩也是好动性子,闲时就爱出门逛街,这一点变成幼儿也不曾改。紧接着,问题就连连不断——小南韩想进繁华的商场玩,保姆却把他牵走了,因为商场门口告示写“禁止小孩入内”。他想去心仪的餐厅吃饭,餐厅也表示不接待小孩。然而当有顾客抱着宠物狗来用餐时,工作人员倒会贴心地介绍餐厅内的宠物专用厕所。他看到时尚闪亮的精品店,刚靠近,也被拒之门外......
“我们家确实是不太喜欢小孩啦,大家更喜欢宠物狗多一点,狗狗差不多就是韩国人的下一代了。”
仁川拍了拍首尔,试图安慰道。
南韩刚幼化时,首尔托生活助理为幼崽购入一批童装,助理却说最近的一家童装厂在二十里开外,而且人家下班了,先生的衣服最快明晚才能送到。
这时,仁川提着一袋小衣服满载归来,挑出一件印满卡通骨头的鹅黄色小衣给小南韩换上。
首尔疑惑:“你哪来的童装?”
仁川:“是宠物狗狗的衣服,咱们楼下卖宠物衣服的店十步一家。明天我去一趟商场,买些更合适的3D人偶的衣服来。”
总而言之,如今仅是一只小小人类幼崽的南韩在自己国家快要呆不下去了,首尔万分无奈,只能把南韩托付给新罗、李氏等老祖宗。无论怎样,【天堂】还是不排斥孩子的。
视野由东边切换至西边,莫斯科紧随其后,二话不说,提起雪地里打滚的小俄罗斯,直接邮寄到【天堂】的沙俄与苏维埃门前。
回忆起沙俄当年把小俄临资和小苏维埃扔冰湖里的峥嵘岁月,莫斯科是丝毫指望不上老皇帝照顾孩子的,所以小俄罗斯被特意托付给苏维埃。苏维埃有的是带孩子、教孩子的经验,还可以管好小俄罗斯不要随便吃陌生人给的糖果或者乱捡地上的奇怪东西吃。
在与莫斯科的视频通话中,北京听闻,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恰巧,北京接到一通来自【天堂】的讯息,几个老祖宗纷纷询问二孙子什么时候能再来探望他们,二孙子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来看过他们这些老家伙了......吧啦吧啦吧啦吧啦。
一瞬间,北京福至心灵,即刻抓起天津怀里的小阿中,连夜把小孩打包给那群老封建。
【天堂】宅邸内,负责签收小孩的明举起孙子欢呼着转圈圈,把小阿中架在肩膀上。听闻有新孙子可以玩的老祖宗们纷纷从门缝里探头,踏出自己的楼阁,四面八方地往中央大殿聚集。
老封建们彼此间关系不怎么样,但他们对家里仅有的两位共和国后辈还是颇为关爱且照顾有加。若是性子更开朗的祖宗,譬如汉唐,时不时还要串门拉孙子去欢歌纵舞、狩猎或打马球。可惜阿民性子清净,不喜出门,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难以消受老祖宗的热情。阿中身体好、耐造,但工作繁忙,一年到头见不了几次。
这时,一个娃娃孙子的横空出世给老祖宗平静的退休生活拂起一圈圈波澜。
轮到宋接过幼崽,抱在怀里,娃娃柔软的触感令他多生慨叹。词人多情的一面发作,宋的眼眶顷刻间略有热意,估计是生前的历史对他留有影响,毕竟绝嗣的滋味谁经历谁知道。此刻,宋抱住一团孙子,有种踏实的错觉,便忍不住呜咽一声。
幼崽是不知道老祖宗内心千回百转,伸爪子去摸每个抱自己的人的脸。小孩的爱恨分明,对谁喜欢或对谁冷淡都直白无比。小阿中趴在汉唐怀里时黏得紧,孺慕之情溢于言表,宋要把他抱走时还抓着唐的袖子不放。小孩对明也是喜欢的,因年代相近、血脉相连而更加熟捻,面对气质更文雅的宋也十分放松。当一身黑袍的秦靠近来时,宋感觉臂弯里的娃娃忽地僵硬起来,他竟能从幼崽的脸上看到紧张及几分敬畏。
唯独看到民,幼崽会大哭,哭得颇有些撕心裂肺。
大家纷纷捂起耳朵......
宋抱着噪音源,空不出手,只能臂弯当摇篮轻晃着,说些亲昵的安慰话让孙子消停点。
晋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只顾去捏娃娃的圆脸,也不甚在乎孙子愈发尖利的哭声。
只是出门拿个点心外卖、无意间路过的民:啧。
民不喜这个兄弟,然而时过境迁,恨也没有意义,如今顾及老祖宗在场,他把人吓哭了就跑也不甚厚道,不补救一下也会损了自己在老祖宗心中的形象。于是在幼崽的哭声中,民翻开点心盒,捻一块枣泥糕堵住阿中的嘴。
甜食果然凑效,阿中不哭了,含着点心咬一口抽噎一下。
偌大宅邸内老祖宗拉着孩子玩了一整天,欢乐的氛围持续到日暮西沉。老封建们皆有些意兴阑珊,都想着回自家楼阁去休息了。
可散场前,所有人还要解决一个问题:谁来照顾幼崽的起居?
老封建们面面相觑,玩闹时的欢快之色散去,气氛又凝滞起来。
风云一生的权力核心们,让他们与喜爱的孩子吃喝玩乐自是乐意之至,但若说照顾孩子日常的吃喝拉撒,又是另一回事。
有人提议打架打赢的睡觉打输的带娃;有人更平和些,以棋局定胜负,汉尤为赞成;有的人不善下棋,反驳道不如抽签,简单省事。
正当众人争论不下,言语间隐约有摩拳擦掌的意味之际,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抱起被冷落在地上的孩子,主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众人安静下来,纷纷望向愿意接过责任的那人。
是清。
与其他老封建一样,清在生前没见过阿中,但他对这个孙子却心怀着其他人、包括阿中最孺慕的汉唐都不能比的喜爱甚至认同。以致于在其他老封建扯头花之时,这个老封建之巅,自愿揽起麻烦的责任来。
第二天大早,华夏家难得齐聚一堂用早膳。大家按辈分排排坐,每个人左手边一暴君右手边一反贼的奇妙配置,碗羹轻响间透着诡异的和谐。
清将年幼的孙子抱在膝上,端起一碗冰糖燕窝粥用调羹喂给他。
当被身旁的明问及昨日之举的缘由,清便举起阿中凑到明之前,开心道:“很简单,朕喜欢孙子,你看他多像朕!这眉毛跟朕一模一样!”
右边隔壁的民快被恶心吐了,白眼毫不掩饰地翻上天。
版图基础是一样的,当然像了!
唐舀了碗胡辣汤,惊异道:“啊?朕倒看大孙子比二孙子更像你。”
若说容貌相似度,阿中仅占了清的五六成,不比阿民那足足七八分的神韵。清却半点不见得喜欢阿民,二者关系十分之恶劣。
阿民这逆子哪能一样,清大声反驳,乱臣贼子反了朕,朕还能容忍他不成?而阿中不一样,阿中刀了阿民,清喜欢他。
曾指天发誓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原生家庭的阿中,对清持的是不冷不热的态度,但变成小孩子后倒是愿意与他亲近。膳后,清起身去为阿中幼崽取些消食的酸果脯,谁知幼崽也爬下椅子,亦步亦趋追着他跑。
幼崽伸着小爪,抓住清的衣袍,一对漆黑眼珠直勾勾盯住满人身后的辫子。长长的头发编起来,一晃一晃,幼崽眼睛发亮,像被逗猫棒迷惑的猫,总想跳起来扑一把!小孩子没轻没重,非有股要把辫子拽下来的气势,清痛得嗷嗷直叫。
民见此大肆嘲笑。
下午阳光正好,明午憩一阵,沿着长廊两边的秋叶飒飒,闲来踱步。风声伴着沙沙声中一道清脆的铃音响起,明定睛一看,是小阿中在园林中骑儿童自行车,为了安全,车后还加了俩辅助轮。
清悠悠地走在骑车的小阿中后边,免得孙子骑太快不小心撞着什么东西。
看到前方的明,清下意识地想哄着孙子撞过去,思量片刻,遂罢了。
明被创到哪里,大家不甚在乎,可若伤了孩子,这不好。
为确保孙子能够在宅邸内自由自在地骑车,清特意托人把宅邸建筑的门槛都锯掉,首当其冲就是民和明的地盘。
明闻此震怒,遂拳脚相加。
清理直气壮,礼尚往来,老中家谁人不略懂一些拳脚?生前那紫禁城朕既入得,死后这门槛朕也锯得!
老封建们从宅邸这一角打到另一角,从庭院打到中央大殿,等到了晚餐餐桌边,双方都挂着彩,气呼地端碗喝汤。清仍然搂着娃娃,负责喂对方吃完一碗绵软易入口的汤饭。
没人关心明清斗殴的输赢,只专心用自己的膳,除了夹在当事人中间的小阿中。孩子将情绪都摆脸上,相对于清,他是更偏向明的,望着明身上的挂彩,漆黑的眼眸含泪。
夜晚小阿中也是在清的阁楼内安寝。幼崽精力旺盛,静不下来,清一个没注意,他又攀到高耸的黄梨花木柜上。一只短手短脚的幼崽究竟如何勇攀高峰,是老中家一大未解之谜。
历经沉浮的清,早已不似年少时勇猛,站在关外高唱“我在草原望北京”,死后的如今反而更喜静,于是幼崽的闹腾便令他头疼得很。在哄了数十遍后,阿中幼崽非但毫无困意反而忍不住踢被子重新爬起来,清离开寝室,到厨房处捣鼓了一阵。
片刻,一碗安神汤新鲜出炉。
清循着记忆中的皇家方子,考虑到小孩嗜甜,还多放了糖。
可孩子终究是不爱喝药,哪怕是甜浆也觉得难喝。清只能减少睡前服用的汤,而将其余的量掺在白日吃的膳食和点心里。归功于汤的药效,小阿中一连几夜都睡得沉,并且白天玩闹时也收敛了许多,有时玩着玩着就睡着了。
听闻此事,民愣一愣,顿时气极,看似文弱的他差点控制不住扇老头子一巴掌!他震怒道:“他娘的药里那玩意儿是能让人吃的吗!阿共那小子是现任意识体,万一吃出个好歹咱家哭都没地方哭!医生,去找医生!”
顷刻间兵荒马乱,民抱着幼崽火速跑一趟【天堂】的综合医院,途中他不住地拍弟弟的脸,对方没反应的样子着实使人心惊一把。然而到了医院,幼崽就睡醒了,一睁眼看到民便照旧是哭,抗拒之意无需多言。
民:我难得付出一次,你却让我输得那么彻底。
医院引进了二十一世纪现世的先进技术,医生给幼崽检查一番,点头道这孩子的胃抗造,摄入药量也不算多,意识体的自我痊愈机制将毒素清得差不多了,没有大碍。
民摸摸幼崽的脑袋,又问:“脑子没吃出什么问题吧?他记性本就不怎么样,别受了老头子荼毒又雪上加霜......”
医生让患者家属放宽心,意识体情况特殊,脑子免不了是多多少少有些抽象的,不能怪到吃错东西上。你家孩子算是好的了,吃的姑且算是人类也能勉强入口的药,前几天东斯拉夫一家的小孩啃了家里一整支带有芳香气味的苹果型蜡烛,得连夜赶来洗胃......
为防止老封建又干出什么事,民不得不亲自照看幼崽,晚上也拎着人去自己那儿。然而,孩子一带来,共处一室,民又不知该怎么做了。
生前的民是有过照顾阿共的经历,可那时的阿共更年长、也懂得如何自理。思虑片刻,最终民仍是遵循当自己还是个好哥哥时,照顾弟弟的万能方法——把小人放在原地,相信小人能够自己解决一切。
从前兄弟俩还没撕破脸,民时常在外奔波,一连出差几个月,弟弟也没有把自己饿死在家里。做兄长的甚感欣慰,拍拍弟弟的脑袋,感慨道弟弟无论什么境遇都能活下去。后来一语成谶。
民戴了眼镜,伏在案边看书。幼崽趴在不远处自娱自乐,他扒拉着一大箱玩具,其中有的是自家省市为他买的,一些是老祖宗准备的,明还特意做了几块木工。搭积木的吧嗒声与幼儿情不自禁的喃喃,回响耳边,民逐渐习惯,一如既往沉入书海之中。
决定接手幼崽之时,民自诩死后修身养性,对任何事物都比生前要多几分耐心,区区阿共幼崽能耐他何?
中途这份耐心在幼崽将墨水打翻在民的藏书上那一刻便告罄,民气冲冲地要把幼崽扔回老头子那里,老头子爱灌什么药灌什么药,他才不管呢!
一开门,深秋寒冷的晚风熄灭了心头火,畏寒的宅男瞬间关紧了门。这时候腹诽为什么这宅邸修得那么大,他的别墅与清的阁楼、与其他任何一人的居所都相隔遥远,他才不要大半夜出门!干脆忍了,明天再扔回去。
民的屋子里自然是没有婴儿房的,他也不打算和幼崽共寝一室,便将客房收拾出来,铺一下床单。客房的床没设防护栏,但就算有,以阿共的能耐,一道板子也是拦不住他的。民思忖着床够大,也不高,总归也不至于睡着睡着就翻下去摔死。他将阿共放床上,满意地关门离去。
黑夜的寂静里,昏昏沉沉间,民耳边嗡嗡围绕一阵杂音,咚咚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心惊地睁眼——不会又是哪个老祖宗打架把楼打塌了吧?民惊恐,一披衣服就是跑,跑前还记着什么,又去书房卷了一沓珍稀的藏书抱在怀里救走。不曾想一开门就与老祖宗撞了个大眼瞪小眼。
“大孙子你也这么早起?”明穿了一袭文袍,探出身来招呼道。
民呆滞,睡衣,裹着宝贝藏书,与突然冒出来一堆老祖宗面面相觑。
“你们......来我屋里干嘛......?”民疑惑,干涩道。
说了多少次!大人不要随便进小孩房间!怎么老封建就是听不进去!边界感在哪里!
民呐喊,但民不敢当面说。
此刻凌晨,天幕暗沉,明、清与宋,衣冠齐整岸然,正私闯民宅。
宋认真道:“朕来接二孙子去学堂。”
清略有不满:“都卯时过半了(6:00),你怎么才起身?太惫懒了。”
从前宫里皇子都是寅时(5:00)起身,这会儿都在上书房读着书了。
真是疯了,民面无表情:“我起床了!还在大睡的是你那连说话都不会的娃娃孙!”
清却说:“他还小,哪能一样。你多大了还跟你弟弟比?”
明解释道:“朕听说现世那边要开什么....联合国幼儿园.....?那是个什么国?反正是学堂对吧?咱二孙子也要去那儿读书来着!既是学堂,那就不能被洋夷娃娃给比了下去。所以从今天起,就由我们这些老家伙来给二孙子开开蒙。”
民想起昨天的现世新闻,是有这么回事。联合国意识体会议又要召开,届时有国家意识体因故不能出席的,由其首都或其他州城意识体代理出席,所谓联合国幼儿园也就是个小孩寄存处......话说这个小孩是非带不可吗......
民神游天外期间,老祖宗直径到客房去接幼崽上学。小阿中不知道自己年纪轻轻便要经历些什么,只趴在宋的怀中犯困。
民打着呵欠,他管不了老祖宗想干什么,总归不是自己要被摁头念书,干脆回房继续睡。
老祖宗口中的学堂,是宅邸东南角的一座书阁。宋、明、清将孩子接到时,其他人早已等待多时。
清向宋抱着的小阿中罗列他的课程表:寅时(5:00)起床,穿衣洗漱十分钟,吃早饭二十分钟,接着上午就在书阁念书,将由老祖宗们轮流充当师傅授课,还要考查昨日的功课;下午未时(15:00)后,一直到酉时(17:00),是体育课,骑射越野一应俱全;全年无休。
至于学习内容,根据自己生前的经验,几乎所有人脱口而出:“四书五经?”
汉:“对,四书五经。”
宋:“二孙子识字吗?要不先用《三字经》和《百家姓》开蒙。”
这时,情况比较特殊的清纠正道:“现世的学童都不学这些了,他们学‘新学’,什么算术、自然科学之类。”
汉:“算术?《九章算术》?朕会!”
清继续回忆:“至于自然科学,差不多相当于咱们的格物学。”
明:“所以第一堂课是去外边看竹子?”
清:“动手做实验也是很重要的。”
类似化学实验的课程,晋表示跟制药也差不多,他可以教小阿中炼丹。
回首往事,昔日京师大学堂设立后,一位日本教授在课堂上解剖了一只羊,惹得太后不悦。清听闻,忆起多年前跟着一群西洋教士悄咪咪躲在厢房里研究人体解剖的过往,欲言又止。
唐一听,解剖有何难。在场多有善骑射者,狩猎后必要将猎物开膛破肚,把内脏取出,也是门技术活。所谓解剖可在狩猎时一并教授。唐还记得二孙子不会骑马,人不能重文轻武,还是得两手抓,他既可教孙子写诗论策,也可教孙子打马球。
考虑到孙子还小,马球运动的危险度高,温和些,让宋教孙子踢蹴鞠也可。
若是孙子再年长一些,便可学骑射了。
清建议:“不如请德国人教孙子用火枪,朕听闻德国人训练兵勇很是有一套的。”
老祖宗好为人师,争先恐后,叽叽喳喳。
小阿中:呜......
现世,联合国意识体会议开幕的前一周,联合国幼儿园也即将开班,而老中家给大当家幼崽报了名。接到开学通知,北京从堆积如山的工作间抬头,恍惚忆起还有一团生物寄存在老封建那儿,于是托了天津去一趟【天堂】。
天津从祖宗手里接过大当家幼崽。
连续被迫按头苦读数日、起早贪黑的阿中幼崽狠狠扒住天津,眼泪汪汪。
怎么突然这么黏人了,天津腹诽道。
把怀里的幼崽掂一掂,没瘦,看来祖宗还是靠谱的,下次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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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忙中抽空更新,好累啊
完了这下子小澳噩梦成真了。
阿德:碎碎的,很安心……
上帝保佑美国
迟到的万圣节贺图
幽灵小俄和僵尸娘美美
p3是无背景版……
美中心散文和纪录文学近期忙的不可开交,只能半夜码字,有所草率的地方后期修改
简述登月三部曲的第一部
Wechoosetogotothemooninthisdecadeanddotheotherthings,notbecausetheyareeasy,butbecause...
Wechoosetogotothemooninthisdecadeanddotheotherthings,notbecausetheyareeasy,butbecausetheyarehard,becausethatgoalwillservetoorganizeandmeasurethebestofourenergiesandskills,becausethatchallengeisonethatwearewillingtoaccept,oneweareunwillingtopostpone,andonewhichweintendtowin,andtheothers,too.——肯迪尼.
1969的美利坚在做什么呢?
1961年的美利坚又在做什么呢?
1961年的美利坚太累了,累到在弗罗里达的指挥室里都能睡着。
他的事情太多了。
太多国虎视眈眈。
危机丛生。
就像北极边缘站在即将破碎的冰面
法兰西也好,苏维埃也罢,他们让美利坚接手了一个泥潭,危险而不得任何利益的越南。
白宫面前,反对越战的人群越聚越多,暴动止不住地活跃在全国各地。
群体性游行大概率终究会变成暴乱。无论是法国的大革命,还是西班牙的左右之争。
而反战游行也不可避免地演化成为一场全国性的暴力行动。
被越战拖垮的经济,持续低迷的经济
何必再花这么大价钱去做这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用处的事情?
“我们必须做。只有做了才有可能。”肯迪尼不想放弃。
外面是喊破嗓子的反战游行,里面的美利坚和肯尼迪相对无言。
低迷的经济让日本变得趾高气扬
日本的经济正在以蓬勃的生命力高速攀升,极速抢占着美利坚的市场
“whereisthelight?”
美利坚握着日本给他的草案,也叹息地自言自语。
那家伙字字句句都不再是当年那个二战刚过,急需援助的样子,如今他在公然地和美利坚叫板。
“我们相信您不会拒绝这个提议。”
“这对您而言很需要,接受吧。”
这个时候,他真的还有精力去做这些事情吗?
“一切伟大而光荣的活动都伴随着重重困难”
肯迪尼这样说。
核武器被布置在了古巴,直指美利坚的心脏。
苏维埃确实疯了。或者说,赫鲁晓夫太大胆了。如果说苏维埃是疯子,那么很难说有哪个国家会否认古巴就是他的疯狗。
苏维埃自认为成功扳回一局,谁让你当年在土耳其为我准备导弹。
美利坚和祂的总统果断而毅然决然地选择封锁住古巴
大量的军队调往加勒比海
全美都在戒备着导弹的来袭,校园开始教授
如何在核战争中生存下去
他无心去管华约的痛苦或者快乐
苏维埃嘲讽地告诉他,
1961的美利坚已有亡国之预兆。
“你撑不下去的。也别再做这些无用之功。”
美利坚只觉得精疲力尽。
肯迪尼告诉他,不要放弃。
他当然不会,只是越战仍在继续,他再富裕,也要斟酌再三,衡量是否能有能力支撑这样大的项目。
太多的事情让他焦灼不堪,日趋烦躁。
最后,肯迪尼为他拍板。
“去弗罗里达吧,这里交给我和华盛顿。”
肯迪尼说他太过于烦心现状,不如去做一直想做的事情去吧。
肯迪尼的能力让美利坚下定决心投身于这件事。事后的几十年里,每当回休斯顿的肯迪尼航天中心,美利坚依旧会怀念着他。
1961的肯迪尼完美解决了苏维埃的导弹危机
1962的肯迪尼站在台上宣布着阿波罗计划的开始。
“WhydoesRiceplayTexas?”
为什么Rice斗争Texas这样的强队
“Notbecauseit'seasy,butbecauseit'shard.”
它并非轻而易举,而是正因为它困难重重
每一场停顿,都会起来震耳不绝的,连绵不断的掌声与欢呼声
彼时美利坚就站在台下,在人群的喧闹声中,静静地看着一切的发生,渐渐流露出长久未有的笑意。
“becausethatgoalwillservetoorganizeandmeasurethebestofourenergiesandskills,becausethatchallengeisonethatwearewillingtoaccept,oneweareunwillingtopostpone,andonewhichweintendtowin,andtheothers,too.”
因为这个目标将促进我们实现最佳的组织并测出我们最佳的能力,因为这个挑战我们乐于接受,因为这个挑战我们不愿推迟,因为这个挑战我们志在必得,其他的挑战也是如此。
你愿意相信一个国家混乱之际的力量吗?
你愿意相信十年之间,登上月球?
凭谁说去,那都是一场奇迹。而美利坚亲手缔造了这个奇迹。
“Wechoosetogotothemoon!”
Wechoosetogotothemooninthisdecadeanddotheotherthings!
此后数年,美利坚在弗罗里达和休斯顿一起,和NASA一起,为着前无古人的事业。
1961年的美利坚精疲力尽
1969年的美利坚意气风发
当土星五号火箭缓缓升空,巨大的推力运送着重达3000吨的火力奔向天际,几乎发射台就如同燃烧
火箭的尾焰将过去的,陈旧的,老去的,落后的,无知与愚昧通通燃尽
这是人类的光辉。当然如此。
当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当一切发生
人类已经可以骄傲地说,我们在走向遥远而未知的宇宙深处和奇迹的未来
加加林踏上太空,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
人类前行不绝。
这只是个开始。
写于Nov5,2024
残疾阴郁大佬瓷x爱财美
“先生已经在书房等您很久了。”
美无意瞥过旁边的琉璃圆窗,再一次对顶级z本家有了深刻理解。
连房间外都铺满手工编织的羊毛地毯,让往前的鞋发不出半点声响。
房间里空间极大,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开,将坐在轮椅上的人包裹,屋里的红砖壁炉在燃烧着,可偏生就让人觉得暗沉压抑。
美抬了抬眉,便道:“您好,我是您请来的精神力疏导师。”
其中的请字被刻意加重,比起管家的谦卑语调,美的语气只能算是礼貌,上挑的尾音显得漫不经心。
背对着的男人合上书,不紧不慢地抬手、熟练转过轮椅,然后抬眼看向对面的美。
“您好,请...
“您好,请坐。”瓷收回打量的眸光,微微点头。用眼神示意对方坐到身前的皮质沙发上。
美坐下后却不说话,反倒先调整了个舒服姿势,身体后靠向柔软椅背,一腿搭在另一条腿上。
他比姿态规矩的瓷更像是这里的主人。
“请您放轻松些,我们又不是要上手术台,那么紧张做什么?”
瓷眸光沉沉,唇角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您一直抗拒的话,哪怕强行开始也是没有效果的,”美微微偏头,金色发丝也跟着散落。
他唇边带着笑意,好似要退让般地提出建议:“或许我们可以先随便聊聊,比如你手里的书。”
他瞥了眼书名,又道:“信息素方面的书吗?您很担心自己的病情?”
瓷没有回答,另一只手将书合上,甚至遮掩住书名,毫不掩饰地抵触。
美依旧笑盈盈地开口:“您不必太焦虑,这方面的问题不是不可以治愈的,不过您平常也要多注意休息,适当放松精神。”
原本刻板且官方的关心,被他说出口后,总觉得像是有意的l拨。
“我知道的,谢谢医生,”瓷终于开口,声音越发冷硬,又再一次重复:“现在就开始吧。”
完全拒绝对方提出的意见。
不给糖用炮轰
Luce(disclaimer:Imyselfamananimieiconoclast
一个荷兰决定去劫狱。
他喊过来了阿姆斯特丹,神情严肃,让阿姆斯特丹不由得肃然起敬。
阿姆斯特丹盘算着先生是不是要交给他什么海牙不能解决的大事——比如重建世界金融中心什么的。
荷兰定定地看着他,冰冷而坚毅,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勇气,他语调平稳,对阿姆斯特丹说:“我有一件大事要交给你,你必须瞒着海牙。”
阿姆斯特丹后仰以示尊敬,他觉得与荣有焉,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他终于要重回荷兰中心了吗?!
做为一个名义上是首都但是既不是行政中心也不是经济中心,甚至不是外交中心的首都,阿姆斯特丹时常怀念当年还是世界金融中心的自己,那时候谁敢不给自己面子,下次做买卖他排最后。
除非他给的够多。
阿......
阿姆斯特丹看着沉静稳重的荷兰,心里那叫一个激动:这么多年了,海牙干着我的工作,处理着我的贸易,甚至连华盛顿那边要开会,去的都是海牙!哪个首都能受得了这种委屈?现在,属于我的一切终于要回来了!
他故作沉着地询问:“需要我做什么?”
荷兰点点头,说:“好,我需要你研究一下海牙的监狱构造,我们一起去劫狱。”
起因在于法兰西。
法兰西自诩自己为了欧洲殚精竭虑废寝忘食,一心想让欧洲团结起来成为世界的另一极,再也不用被美利坚掣肘打压,重回世界中心的黄金年代。当然,做为带领欧洲站起来的大功臣,他法兰西自然要当仁不让,当一当这个欧洲的老大。
法兰西信心满满,在他的预想中,这群欧洲打生打死上千年的老牌强国肯定不甘屈居美利坚这个美洲土包子之下。
然后法兰西发现,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欧洲,有人亲俄,有人亲美,大家虽然互相看不过眼但总归在欧罗巴大家庭勉强共同居住。只有亲欧的他,被欧洲排斥了。
这不科学!我明明是为了欧洲的未来!
北欧岁月静好:欧洲光复荣耀难道我们北极的极夜会少几个星期吗?我们现在生活就很好,何况美利坚又公正又善良,一看就跟你们高卢蛮…(划掉),一看就和你们这些横行霸道的陆权国不一样。
啊?瑞典王国?大北方战争?大芬兰主义?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欸。
东欧群情激昂:你想把美利坚踢出欧洲?你是不是又和俄罗斯勾结了?!你是不是想把我们卖给俄罗斯?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美利坚是真心对我好!
虽然你法兰西帮我复过国,但是波旁/拿法/法二帝……干的关你法五共什么事?你要是不和俄罗斯合作,不劝我们伤害美利坚,我们还是可以相得益彰的,你还是可以当我的好恩人的!
南欧……塞尔维亚倒是欣然赴约,但是他问法兰西能不能把他拉进欧盟。但是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他们几个说他敢拉塞尔维亚自己就立刻马上退出欧盟。
塞尔维亚那人神共愤的人缘的确对法兰西是个大麻烦,而且显然,他没那么大面子让巴尔干和平共处。
我们巴尔干是这样的,不是在内斗,就是在内斗的路上。
至于身为欧盟三巨头的意大利……他都开着航母去太平洋了你还能指望他跟着自己和瓷合作?
法兰西看向德意志,快要解封的德意志隐隐显现出充沛的武德,只不过他的武德显然不是对着美利坚的。柏林的熊猫生了双胞胎他都立刻马上发在了驻美大使馆的账号上,他和菲律宾合作都要报备给美利坚。指望他和自己对抗美利坚,不如祈祷下次他别拿驻法大使馆账号向美利坚刷好感。
德意志丝毫不关心法兰西的焦头烂额,他正在细心拍摄自己养的鹰,准备发给美利坚看。
啧,区区高卢人,居然想让日耳曼人听从他的调遣,向斯拉夫人和亚洲示好?德意志沉着脸,默默地拉高了对法兰西的警惕,就算欧洲真的要再次成为世界中心,也不应该由法兰西领导。
西班牙葡萄牙早已彻底躺平,法兰西问他们想不想再次荣耀,西班牙眼前一亮跃跃欲试:“你是说我可以去其他地方开宗教裁判所了?”
问了一圈居然没有一个想让欧洲再次伟大的,法兰克王国看了都要羞愧!
奥地利听着会议发言看着法兰西尝试着和荷兰搭话,不以为然。
以他拉了不知道多少次包围网的经验,法兰西当了世界霸主,那他们这些欧洲老表地位可能就和北非差不多了。从瓦卢瓦王朝开始就野心勃勃的法兰西会公平公正建设美好蓝星?别开玩笑了,他最虔诚的时候都敢为了利益和奥斯曼联手拆解神罗,现在他唱几句《马赛曲》就真当他善心大发了?拿破仑当年也号称要爱每一个欧洲的兄弟姐妹。
但他只爱姐妹,不需要能和他争夺利益的兄弟。
美利坚不会突袭欧罗巴,但是法兰西,可是真的血洗欧洲不止一次的。现在大家生活富裕了,坐下来衣冠楚楚地讨论一些爱啊和平啊环保啊的话题,偶尔配合着美利坚出点钱和力。
对于欧罗巴来说,法兰西的危险不比俄罗斯小,不列颠和美利坚只想维持欧陆均势,他们并不需要一块飞地,法兰西做为昔日的陆权霸主,是会撕咬吞噬你的血肉的。
奥地利看着心不在焉的法兰西,转过头尝试替匈牙利向德意志说点好话,虽然他亲近俄罗斯,但是毕竟是我们欧洲的啊!
然后德意志让他出去喝杯冰咖啡冷静冷静。
荷兰是个十分重视利益的国,所以在法兰西问他如果美利坚要求他放弃追捕以色列他会怎么办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做了选择。
法兰西循循善诱:“你看,连北欧都看他不顺眼,如果美利坚让你顶着压力无视以色列的残忍行径,威胁你不放弃逮捕就制裁你,你将会不得不得罪北欧,我们欧洲会因此产生嫌隙的!”
荷兰觉得有道理,深思熟虑后,他毫不犹豫开口:“所以只要在美利坚为难前我主动配合放弃制裁不就好了吗?美利坚为了世界的平稳运行承担了那么多,我难道不能为他分担一些吗?”
法兰西懵了五秒,准备好的劝说荷兰加入自己欧洲军计划的腹稿顿时忘得一干二净了,他只能茫然地问出一句:“哈?”
荷兰大为震惊:“你居然要美利坚开口要求才做事的吗?你这样怎么领导我们欧盟?!你可是五常!”
为什么领导欧盟和是五常我就应该为美利坚分担?法兰西悲愤交加:“俄罗斯和瓷也是五常啊,难道你也这么要求他们?”荷兰立刻警觉:“你的意思是你要向俄罗斯一样?你准备打我?还是说你也要和我抢市场?”
就知道法兰西不是东西,波旁时期他打我,法一共时期他打我,拿法时期他打我,现在他不仅又想打我了,甚至还想劝我不和美利坚贴贴!
法兰西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不再讨论他一直没拿下的低地,他换了个话题:“你们的首相难道会眼睁睁看着你为了支持美利坚拿整个尼德兰冒险吗?!”荷兰更震惊了:“什么?我们家难道还有不亲美的首相?你这是在侮辱我们荷兰人!我告诉你,我们首相会自己开着挖掘机去海牙救人!”
法兰西眼前一黑,差点被美利坚脑气晕。
荷兰气呼呼地宣布:“我这就回去和阿姆斯特丹商量怎么学习挖掘机!”
不欢而散后荷兰陷入沉思:法兰西说得没错,为了救以色列让首相去开挖掘机的确不太雅观。
所以荷兰决定把这个刷好感度的机会留给自己。
阿姆斯特丹听完前因后果后,觉得有道理,美利坚先生只是想捞一把以色列而已,他能有什么错?一个自觉的荷兰意识体难道不应该主动帮忙吗?就冲着自己陪纽约他们去的那么多次红灯区,自己也应该当仁不让!
对于自己带纽约去红灯区阿姆斯特丹毫无心理压力,我阿姆斯特丹带新阿姆斯特丹去见识见识世面怎么了?
荷兰十分感动,让阿姆斯特丹去挑一个能把自己两米一九的身高塞进去的挖掘机。
阿姆斯特丹觉得这么不行,直接开挖掘机太显眼,一眼就能看见,这样以色列是出来了了,他和荷兰先生得进去了。
他建议挖地道。
荷兰也觉得这法子不错,但他们挖了两米就放弃了。
以他们俩的身高,地道得挖成地下室。
海牙一脸懵逼:“咋?我们要改建国际法庭?”荷兰字正腔圆告诉他他们要救被关进去的以色列和他的上司。
沉迷工作的海牙眼前一黑,他用摇摇欲坠的理智尖叫着让荷兰清醒点:“他被关进来首先要打输了!你看以色列现在是被人反推到家里的样子吗?啊?!!!”荷兰猛然清醒,对哦,我干嘛要担心一件没有发生的事?果然法兰西不怀好意!
奥运会结束后在欧洲快快乐乐旅游的美利坚来到荷兰的时候受到了荷兰的热烈欢迎——2.19米的荷兰提溜着1.84米的美利坚,把他轻轻地放在了车后座上,带着他绕开了身为欧洲最大红灯区的阿姆斯特丹。
上次美利坚觉得荷兰肯定会待在首都,高高兴兴地来阿姆斯特丹找荷兰,差点误入橱窗女郎的地区。荷兰冲过去拎着美利坚赶紧离开现场,尽管美利坚抗议着表示自己知道阿姆斯特丹是干嘛的别把他当小孩。然而荷兰还是拎着他离开了,并且捂着他的眼睛。
美利坚怎么可以看到这么伤风败俗的场面?真的有需求的话找我荷兰本兰不可以吗?!
荷兰恋恋不舍,送给了美利坚一串刚刚加工好的钻石手链,并且把准备好的ICJ平面图递给美利坚,坚定地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为以色列的事担心的!”
美利坚勉勉强强从记忆角落找到了海牙对内塔的逮捕令,他欲言又止,然后诚恳开口:“其实他进去了以色列可以直接换一个上司的,倒也没有一定劫狱的必要。”正好还能把锅都甩给他,这破事儿早该结束了。
但是他还是踮着脚吻了吻荷兰的脸,向他道了谢。
一个荷兰决定去刺探法兰西的情报,他联系了海牙,下定决心要为欧洲的和平美好让法兰西在美利坚那里无所遁形。
在梦中的城市里,他正值青春,而到达依西多拉城时,他已年老,广场上有一堵墙,老人们倚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年轻人,他和这些老人并排坐在一起。
当初的欲望已是记忆。
——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
雨后的空气带着糜烂橘子的气味,在黄昏过后汹涌袭来,壁炉里已燃尽的木柴散发出温暖潮湿的气息,起身的晕眩过后,房子里的一切都有一种陌生的熟悉。
仿佛他是一个旅客,刚刚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骤然闯入一段未知却又等待已久的记忆里,于是他便邂逅了自己未曾经历的过去。
“已经不复......
“已经不复存在的故我和不再拥有的事物的陌生感,在你所陌生的不属于你的异地等待着你。”
在那里,他和他永远年轻的恋人经历着他不复存在的另一段过去。
意大利最后一次看了看这个他孤独居住了五十多年的房子,然后仔细锁好门窗,给花园里的花浇了水,背着早已过时的旅行包出门了。他追寻的过去在前方,而他别离的未来在身后。
他看见路边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男男女女,有亲昵如同爱侣的、有仅仅在携伴而行的、有嬉笑怒骂的。
在很久很久以前,现在的那些人就或许是他自己,他在永恒的过去里,与他的爱人,在某个瞬间亲昵如同爱侣、在某个瞬间仅仅是携伴而行的陌生人、又在某个不可触及的瞬间,嬉笑怒骂,又马上和好。
假如他在当初选择了另一个岔路口,或许这些就是他本应该经历的未来。
那时的他还年轻,一切未来依然触手可及,不必前进着追寻他永远无法经历的过去。
美利坚来到这个小城的时候,是一个秋天,橘子刚刚泛黄,酸涩中才染上些微的甜意。
意大利站在梯子上,精心挑选着,采摘完好的果实,他要做蜜饯,现在酸中带甜的刚好。
“早上好先生,请问你知道依西多拉城吗?”意大利被突如其来的问好声惊吓到,不知所措地张望,和篱笆外的年轻人对视上,他骤然坠入一片冰蓝的星海。意大利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看着,直到那片星海漾起细碎的笑意,美利坚再次询问:“您好,你知道依西多拉城吗?”意大利回过神来,他手忙脚乱想比划着开口,手中的橘子掉了一地,在草丛上四散滚开,咕噜噜滚到美利坚脚边。
修长白皙的手捡起翠绿中带着微黄的橘子,他探身试图递给意大利,阳光在橘子表面晕开了一圈暖黄的光晕,衬得那只手莹白无瑕,如同天使的羽毛,轻轻柔柔地拂过意大利的心坎,就这么陷了进去。
意大利磕磕碰碰地从梯子上下来,差点摔倒,他想接过橘子,却握住了美利坚的手,美利坚瞪大了眼睛,意大利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脱口而出:“您要来一杯蜜饯果茶吗?”
他的爱人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旅行者,他走过了无数城市,要去寻找梦中的理想之城,他不可能为任何人停留,任何城市都留不住他。
美利坚捧着玻璃杯,氤氲而起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意大利仿佛穿过时光,看着一处海市蜃楼,在那里,最瑰丽的珠宝也不过是一副死板的画,只有美利坚依然鲜活,他的美貌穿过了时光,穿过了折射的幻象和意识。
意大利从未离开过这个小城,他好奇地询问美利坚他一路的所见所闻。
他听到了骆驼和荒漠包围的城市,绿色的运河为它输送一切,而进城的道路,不过是千万条到此来的道路之中的一条。
他听到了海滨的城市,老人坐在港口边补着破旧的渔网,讲述着重复了千百遍的故事,而来来往往的人都融入了这座海滨城市的记忆中,如同水滴入干燥的海绵。新来的每一个旅行者,见到的都是这座城市全部的过去。
他听到了满是玛瑙玉髓的城市,在这里的所有人都能窥见他们的欲望,而离开城市后,你会发现自己得到的是空无一物。
骆驼坠入沙的荒漠,船只坠入水的荒漠。
那是意大利从不曾接触过的一切。
意大利的世界只有这么大,家外面的街道,向左走半个小时,便是小城里唯一的教堂,熙熙攘攘的商店围在教堂周围,向外逐渐稀疏;向右走半个小时,便是城外的树林,春有鲜花秋有浆果,冬天雪花簇簇地从光秃秃的枝丫落下。
“他必须继续走向另一个城市,而那里等待他的是他的另外一段过去,或者某种当初也许是他的可能的未来,而现在已是他人的现在的事物。未曾实现的未来仅仅是过去的枝杈,干枯了的枝杈。”
见惯了意大利的人惊讶于这个老人背着并不鼓的旅行包,一步步缓慢地向城外走去,他看着长大,如今已经子孙满堂的小女孩正在打理院子里的花草树木,她微笑着问他要去哪儿。
意大利怔住了,他要去他的过去旅行,他要去填补他不曾填补的过去。
他告诉她:“我要去依西多拉城。”
于是她问:“你是为了回到你的过去而旅行吗?”
你是为了找回你的未来而旅行吗?
依西多拉是梦中的城市。
美利坚这么告诉他。
梦中的城市究竟什么样,美利坚也不知道,他只是顺着道路的方向往前走着,一路上路过无数浮光掠影。
梦中的依西多拉有着一望无际的花田,绵延不绝的海洋,永远郁郁葱葱的森林,还要有谁也想象不出的高楼大厦。
在那里,牛仔骑着马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信使将信封交给用手机匆匆发送信息的上班族。
在那里,时光和时光一样快、一样慢,所有人都能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
美利坚说着这些的时候,轻风吹起了细密的暖意,他灿烂的金发被风吹拂,时光女神手中洒落金沙,跃动在意大利心间。
阳光是什么颜色呢?如何留住阳光呢?
意大利不知道,可看到美利坚的时候,他知道了。
美利坚在小城呆了几天,于是这几天,意大利陪他将这个不大的地方逛遍了。他带着美利坚去树林里采摘秋日的浆果,黑色的接骨木莓在美利坚掌心滚动,深红的山楂如同一颗颗红宝石。
意大利说他六月份用接骨木花酿了酒,等过半个月蜜饯腌制好,或许他可以尝尝。
而美利坚却告诉他,他要离开了。
旅行者的脚步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意大利慢慢地走着,如今他的体力不比年轻,只能慢慢悠悠地,他看着太阳升起又落下,可他没有走多远,只是从自己的小城走到了下一座小城。
那里有贝壳铺成的楼梯,有海鸥叼走人手上的面包,只是没有那些讲述老掉牙故事的老人。
如今他已是老人了。
他买了面包,付钱的时候,他询问道:“请问你知道依西多拉城吗?”
他要去那座梦中的城市,那座城市有不老的花海,广场上的喷泉周围是甜蜜的恋人,他们永远不会分离。
在那里,他将恢复青春,与永远不会老去的美利坚一起,漫步在广场边的石板路上,一起去城外的郊区采摘浆果。
吟游诗人念诵着千年不老的爱情史诗,永不停歇的狂欢节夜夜如新。
而他们在那里相爱。
在和美利坚分别五十年后,又有人来到小城。
他们是一群叽叽喳喳的年轻人,被年长的修女和老师带领着,来到这个早已落后于时代的小城。
意大利觉得他们有些吵闹,他已经过了闹腾的年纪。
他们瞪大眼睛,极力从这里寻找他们想要的怀旧痕迹,小城习以为常的一切对他们来说却是过去的痕迹,可他们谁也不能留下完整的小城。
修女敲门,询问是否能买一些橘子,意大利说不需要,她可以直接摘。
意大利去屋里拿篮子,修女看见桌子上的合影,合影总是能留住不经意丢失的过去。
修女安静地说:“我见过那个年轻人,他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意大利愣了愣神,没有反应过来。
他和美利坚分别在一个清晨,美利坚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旅行。
意大利从没有离开过这座小城,他也想象不出小城外的世界。
而在刚刚,意大利亲吻了美利坚,他从美利坚唇瓣上尝到了玫瑰和别离的香气。
意大利离开了这座海鸥嘈杂的城市。
这里没有人知道依西多拉城在哪里,于是他要走向下一座城市,去那里问问,问一问依西多拉城在谁的梦境中出现。
修女年轻时去过荒漠,去过雪原,虔诚让她无所畏惧,她相信主的祝福。
美利坚向她讨口水喝,修女热心地给他的水壶里灌满了水。
美利坚说他要渡海,去海那边的城市,就是下一艘船。
修女向他祝福,她又送了他一袋面包,美利坚微笑着挥挥手,登上了那艘注定无法到岸的船。
海上的风浪卷走了他的爱人。
而意大利坚信,美利坚是去了依西多拉城,去了那座梦中的城市。
在那里,他永远年轻,上帝带走了世间最漂亮的孩子,让不老的他永生在理想乡。
意大利朝着前方走去,他要一步步走向他错失的过去,他要一步步由年老走到年轻,走到他的恋人身边。
“在梦中的城市里,他正值青春,而到达依西多拉城时,他已年老,广场上有一堵墙,老人们倚坐在那里看着过往的年轻人,他和这些老人并排坐在一起。”
到那时,他只想亲吻他见过一切风景的眼睛。
Summary:非常屑拿法,让所有人拳头邦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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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房中,法兰西帝国打开自己的衣橱,柜子里清一色的军装。
放眼整个欧罗巴,把军装当作四季常服的意识体屈指可数,在法兰西帝国诞生之前,大家印象里只有普鲁士会干这么没品的事,现在又多一个。不过,南边的意大利夸赞道法兰西帝国的美貌弥补了这一切,如此一张神赐的脸往那儿一横,哪怕是麻袋也会自...
放眼整个欧罗巴,把军装当作四季常服的意识体屈指可数,在法兰西帝国诞生之前,大家印象里只有普鲁士会干这么没品的事,现在又多一个。不过,南边的意大利夸赞道法兰西帝国的美貌弥补了这一切,如此一张神赐的脸往那儿一横,哪怕是麻袋也会自动来衬美人的姿容。
前阵子法兰西帝国在德意志大区跨一圈,军服在战场的血雨腥风中报废了一批,但巴黎很快又定制了崭新的、合身的制服送来。帝国在一套套军服里挑挑拣拣——这一套是处理政务时穿的,这一批是莅临战场、冲锋陷阵的战衣,这一套适用于接见法国将领、官员和外国使节的场合,那一套是出席节日庆典的军礼服——最终帝国选出一件适合面见情人的军服,不繁琐,不会太严肃,也没有残留硝烟气。
笔挺整洁的法兰西戴好手套,临走前顺带将散落在桌面的信纸收好。不是什么国书或机密,仅是构思到一半的情诗,缱绻的诗篇轻唤着波托马克河畔的恋人之名。在帝国与新大陆的朝阳刚坠入爱河的那一年,书信往来不断,其中更多是帝国单方面发出的情书,每月两三封,有时一周一封。考虑到大西洋两岸相隔遥远,书信来回不易,法国人之热切可见一斑。
近期的情书倒是不频繁了,以国事为主的交流信逐渐占多。对此,帝国倒不失其余裕,他认为这并非一种冷淡的腻味,而是他与美利坚的关系迈入了一个平稳却更牢固的阶段。
自信其情场正处于暖融融春日的帝国搂过振翅而来的北美雏鹰,捧住对方的脸,俯首烙下两个唇印。一袭军装、利落笔挺的法兰西,亲吻就像行军礼一样用力又庄重,在公开场合不避讳。军国慎重认真的样子一度让美利坚以为这是欧洲一种特别的礼仪,鉴于以往波旁和法兰西共和国都没这么亲过自己,美利坚只当这是帝国成立后兴起的亲吻礼。
美利坚正纠结要不要礼尚往来,巴黎走过来,告诉美利坚事实并非如此:“之前陛下去意大利的时候,拒绝别人亲他的脸。”
当时意大利王国看到美人,热情地迎面而上想啵美人的脸以表欢迎,被美人一巴掌扇成陀螺。战斗神经极度发达的法兰西帝国瞥到有人影快速靠近,以为又是什么刁民想害朕,遂被动防御。
一来巴黎就被推着往床上倒的美利坚面露惊恐,赶忙扑下床,坐在地板上扒着床沿。按法兰西的说法,难道除了在床上的几个小时,他们之间的其他回忆都是虚度时光?
美利坚抱过一个枕头,两人靠在床头聊起公事来。帝国沉静的模样让美国人幻视,昔日的法兰西共和国若是心平气和起来,估计就是这样子......不确定,毕竟美利坚和共和国关系不好,自打认识起彼此就没怎么见过对方和颜悦色的样子。
如今,帝国会为美利坚的到来备一些易入口的甜食。
美利坚来一趟巴黎总不是为了谈情说爱。
“你多来几趟巴黎,我就不用每天每周写信、还要等你回信。”帝国也拿过一个枕头靠着。
“不想。”美利坚含着巧克力,说,“出门总没好事。”
旧大陆的爱恨情仇错综复杂,冤冤相报,没完没了。年轻的美国人对新大陆以外的世界没什么好感。英吉利总想管着他,对美利坚的独立耿耿于怀,妄想着合众国依旧是过去的十三州。对英吉利的报复和骚扰烦不胜烦的美利坚不得不与昔日宗主国签下和平条约。美国人对条约中牺牲主权与商业利益的条款并不满意,愤怒举起反旗,于是刚从总统任上退休的乔治·华盛顿再次担起责任,奔赴远方平叛。法兰西共和国也完全不是好相与的,法美之间相互劫掠商船、火并的事情时有发生。以及东方的清国,“天朝上国”给了新兴资本主义一点小小震撼,美利坚悲伤地拾起破碎一地的“童年滤镜”......
对此,法兰西帝国倒有不同想法。法兰西热情外向,他们最喜欢出门了,是名扬天下的交际花。且自法兰西共和国始,至法兰西帝国,法国人日渐由欧罗巴交际花朝社交恐怖分子的道路进化。法国以外的世界是由皇帝陛下的军队铁蹄塑造的,帝国的世界由胜利后获取的领土、数不清的战利品、热闹的胜利庆典,以及战场上冉冉升起的战争新星交织而成。出门带来的快乐完全能够想象。
“等等。”美利坚察觉到华点,纠正道,“我说的‘出门’是要‘出海’,你不出海,当然不觉得麻烦了!”
帝国一哽。
英国皇家海军赢得特拉法尔加海战后,法兰西丧失了在海洋继续耕耘的活力。只是帝国靠连连不断的陆地上的胜利,掩盖了在大海上遭遇的挫折。
短暂的凝滞后,帝国将失败的阴霾抛掷脑后。海洋暂且不急,决定战局的终究是陆地上的胜利。
帝国转而又问:“路易斯安那还好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路易斯安那的出现拯救了一时的冷场,美利坚神色轻快明亮:“还好。”
迄今为止,美利坚对北美以外的世界好感甚少,可路易斯安那算得上意外之喜,这孩子划算且便宜!本来美利坚只希望法兰西松口,答应把新奥尔良卖给他就够了,最好把南边的佛罗里达也买回来。等美利坚远赴巴黎,初见彼时还不是“帝国”的新生法兰西意识体,对方大手一挥直接把整个路易斯安那低价卖给美国。
帝国的慷慨一下子挽救了自波旁死后,与法兰西共和国摩擦不断的美利坚对法兰西的低迷印象。军国冷峻的气质原让美利坚以为对方比共和国更不好相处,然而看似庄重板正的帝国,其热烈相比风流的波旁也有过之而无不及。冷美人的热情往往最是让人难以招架。
只是后来初夜的疼痛与撕扯把这份溢价的好感又消磨了罢。
美利坚蓝瞳燃起一刻,又冷却下去。为什么他会将对路易斯安那的喜爱折换成对法国人粗暴的容忍?他买路易斯安那是付过钱的,钱货两清,公私分明,没什么需要格外弥补他人。
既然不聊公事,那可以将私事了断一下。
法国人欺身而上,一扯被褥把愣神的美利坚裹住。被子束缚美利坚的手脚,他挣扎,好不容易抽出一条腿踢过去,身上的法兰西纹丝不动。帝国轻易地把情人的摁住,没什么技巧,就是断层式的力量差距——论单体战斗力,彼时的法兰西第一帝国在世界上难逢敌手,同为军国的普鲁士对上法兰西也很快落了下风。
论公谈公,论私谈私,谁家正经人在床上聊公事?
爱情降临的那一刻,历史尚未演到拿破仑·波拿巴亲手为自己挣来一顶皇冠的一幕。
当时年轻的、正如其热烈的爱情一般刚刚诞降便已抑制不住疯狂生长的意识体重回巴黎,从埃及战场捎来的沙子与血交织的气息还残留在身,没褪干净。在法兰西共和国旗下,那时他还不是后来威名赫赫的帝国,并且对巴黎的空气异常陌生。因为记忆最初,他一睁眼,连共和国的脸都不曾看得真切,共和国就一挥手把他扔给波拿巴,让他俩一起滚去埃及打仗,不给英国佬添一把堵就不准回来。法兰西第一帝国终其一生不是在征战就是在准备征战的路上。虽说是法国人,但一出生就随大军在北非吃沙子的帝国在国外反而比在法国停留得多。
金字塔战役落幕后,波拿巴将军先一步秘密返回巴黎,而意识体则在雾月政变之后才从埃及开罗动身返法。从粗犷的黄沙到城市细腻的建筑浮雕,年轻的意识体将繁华与阴谋交织的巴黎尽收眼底,听见自己激动的心跳,巴黎独特的政治气息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国生将正式开启。
他要到新执政拿破仑·波拿巴所在的地方去。
1800年秋,历经革命动荡的法兰西与独立不久的美利坚,在新上台的第一执政拿破仑·波拿巴的和平外交政策下,暂停了持续三年的海上火并。美利坚前往巴黎,与法兰西共和国签署停火条约,并解除只余一纸空文的法美同盟。
法美签署停火条约的这一日全然算不上多么明媚,而当美利坚——在遥远的旷阔之野肆意生长的美国人——推门而入,他的颦蹙则点亮了他自身。刚从埃及归来的帝国还记着北非毒辣的艳阳,白热的光线射落下来,他浑身发热,心跳如鼓,美利坚的金发使他想起苍穹下无垠的沙漠,金沙被阳光照耀得闪烁如繁星,视野所及之处皆是那样的色彩鲜亮。
爱情横空出世!
爱情是灵魂所漂泊的荒漠上空高悬的烈日,爱人的眼眸与嘴唇是流淌的尼罗河水,为亲吻这一捧生命之水,帝国可无所不用其极。
法兰西第一帝国的爱情正如帝国其人,惊如落雷,势不可挡,并且对于彼时尚掌权的法兰西第一共和国而言也十分不合时宜。
毕竟在严肃的外交场合,突然爱上刚与共和国闹掰的对象,是有点不太礼貌。
但回首第一共和国在世的短短十二年,一直内外交困的共和国整个国生压根就没有合时宜的时候!共和国自己的问题,跟法兰西帝国的爱情有什么关系?
在拿破仑·波拿巴担任第一执政的头两年,各种明面上的公开场合仍然是由共和国意识体出席,而未成熟的帝国伫立在幕后,露出猎鹰似的一双眸,在暗处震慑一切。他的存在如同一支坚强的军队镇压在幕后——没有军队这一关键砝码的加注,共和国政坛各派无法确定任何一项政策,无法平息任何一场争权夺利,任何一派都难取得胜利。
未来的帝国对待共和国还算尊敬,但举手投足间的力道容不得任何拒绝。随着波拿巴声望高涨,权力扩大,地位稳固,法兰西帝国便坦然地、不避讳地迈向台前。
身处欧陆的重心,法兰西素来不吝于展现自己有多华光万丈。不得不承认,法兰西们的美貌无不摄魂夺魄,新任法兰西之美丽耀眼直逼昔日的法兰西王国,而不同于波旁的风流繁丽,帝国的美是极具攻击性的、锋芒毕露,但冷毅坚定的灵魂却承袭了共和国。
拿破仑·波拿巴从教皇手中接过帝国皇冠,亲自为自己加冕。法兰西帝国振声呼喊,他从不祈求神明恩赐自己皇冠,他会自己为自己挣来一顶。
皇帝陛下精力充沛、魅力过人,南征北战之余不忘四处寻花问柳。自打诞生起就跟随皇帝征战的帝国效仿皇帝曾为约瑟芬皇后写情书的美谈,为心中的新大陆恋人编织情诗。行军途中,只睡了四小时的皇帝在战马上打盹补觉,而意识体骑在马上写诗。他骄傲于自己的情书写得皇帝多,且文采也比皇帝好些。
约瑟芬皇后的马尔迈松城堡有一座艳丽绝伦的玫瑰园,园中精心培育的珍种玫瑰绽放出香风阵阵的一片海。闲时,帝国与城堡里的植物学家蹲在玫瑰丛中捣鼓,诞育出一株珍贵的、怒放的玫瑰。帝国托人将鲜花做特殊防腐处理,希望花朵伴随满怀情意的信件流转至北美时,美利坚看到玫瑰与刚绽放时一样娇艳欲滴。
好心情的帝国托付出情书与玫瑰,手套还余有花的香气。这缕芬芳直至帝国听见议政厅内拿破仑与他两个兄弟的争吵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拿破仑的弟弟吕西安与哥哥约瑟夫都反对将路易斯安那卖给美国的决定,三兄弟争论不下,从议政厅吵到晚餐餐桌。吕西安的反应尤为激烈,路易斯安那是他辛苦谈判从西班牙那儿要回来的,怎么孩子回家没几天又要送人了呢?
富饶而广阔的路易斯安那,曾可是法王王冠上最明亮的一颗宝石啊!
餐桌上,帝国笑道:“巧了,只要是为了值得的存在,为了一位朝阳般的国度能够握住法国的手,我们的陛下是不吝啬那么一颗宝石的。”
听闻此事的路易斯安那冷笑一声,宝石个毛线!我不过是你法国佬真正宝贝的圣多明各的后勤兼厨子,现今圣多明各叛逆离家出走了,我这个后勤兼厨子就没用了罢。法兰西帝国的利益重心在欧陆,加上英吉利的海上封锁,法兰西已无暇经营海外的北美,与其坐等英国佬出兵占领路易斯安那,不如卖美利坚一个人情。能给英国佬添堵的事,有哪个法兰西能不竭尽全力去做呢?
“你确实不是因为珍贵才被送到美利坚那儿去。”
帝国对路易斯安那说道,这是他对路易斯安那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并非因珍贵才到朝阳身边,然而在冉冉升起的朝阳怀中,你得以变得珍贵。”
事后帝国算了一笔账,路易斯安那以每亩3美分卖出去,实属优惠,但是路易斯安那幅员辽阔,积少成多下来,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目。
钱袋又鼓囊起来的帝国欢快地领军去隔壁神罗晃一晃,捅了一窝德意志,热情地拜访一趟奥地利,并同前来串门的沙俄在神罗家中你追我我追你。奥地利输掉了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冠,法兰西颇感骄傲,偌大一个欧罗巴大家庭只能有他这一个帝国、只能有拿皇这一个皇帝!至于沙俄与沙皇,法兰西可以与欧罗巴开个会,让大家一致同意开除俄佬的欧洲籍。
奥斯特里茨之战后剩余的预算加之战利品,足够来年攻一趟柏林,将普鲁士打趴在地。
法兰西帝国策马在庭院中张望,远处喷泉边,美利坚修长的身影映入眼帘,他飞奔而去,一手捞起美利坚上马,驱驰战马一路离去。
美利坚寒毛竖起,反手给劫掠成性的登徒子一爪子,未果,帝国手疾眼快攥住少年的手腕。美利坚反应过来这是谁,遂拳打脚踢,毫不留情。激烈的动静使战马受惊,嘶鸣着挣扎乱蹦起来,帝国摁住美利坚让他坐稳,一手调整缰绳紧急刹车,在惊魂未定的余裕中安抚自己的爱马。
美利坚逮准时机,一肘击在身后人的腹部,帝国白着脸闷哼一声。
一顿大开大合下来美利坚也完全不好受,他的身体尤其是腰腹、以及难以启齿的私密处还酸痛未消。好不容易才有力气到户外庭院晒晒太阳,一经折腾更是刺痛难忍。
他为什么非要来巴黎?这欧洲真是非来不可吗?
美利坚忍着疼,眼睛有点发酸。
帝国放缓了力道,搂着美利坚,让马儿慢慢走。
“广场上有庆典,我带你看看!”帝国吻着情人,边吻边抚慰道。
“你折腾我就为这?!”
美利坚蓝眸怒瞪,丝毫不觉得法兰西的庆典有何稀罕。法国人的舞会夜夜笙歌,庆典也是让人应接不暇。美利坚印象中帝国的庆典是无止尽的阅兵、阅兵、阅兵、皇帝发表至高无上的讲话、元帅讲话、授勋仪式、唱军歌......被拉着起了大早的美国人聊赖地经历一次,自此宁愿被法兰西在床上折腾半夜也不要去普天同庆!
帝国带美利坚一路策马至巴黎的旺多姆广场,其实庆典倒是次要的,一切只为了广场中央的凯旋柱而生!
新落成的纪功碑由皇帝乃至帝国历次征伐所缴获的大炮熔铸而成,雄伟巍峨,柱顶赫然屹立有拿破仑一世的雕像。
法国的荣耀,帝国踌躇满志,殷殷地捧起这一切,与美利坚共享一刻。
高耸的事物总能激起人的敬畏之感,美利坚仰头凝望,想着除了新建的总统府,合众国还没建过这么庞大的东西。邦联政府没有闲钱想这些,各州也不太热衷什么歌功颂德的东西。
法王断头的一霎那惊心动魄恍若昨日,时过境迁,一度盛怒的法国人又骄傲且毫无芥蒂地聚集在一位更专断强硬的君主雕像下欢庆。
而作为共和国的继任者,帝国并不觉有任何不妥,他望着美利坚道:“法国人不见得真的痛恨君主,连最反叛的巴黎也不恨。亲爱的,就连你,你也不讨厌波旁啊。”
这倒是,美利坚不反驳。他不讨厌头顶王冠的波旁,就算是身披冕袍的英吉利,他也不恨。
“共和国倒是恨,可是跟随共和国翻江倒海那么多年,所有人都累了,彼此间争不动也杀不动了。”
帝国说道,昔日共和国猜忌的眼神此刻又浮现于脑海,记忆与情感一同升腾翻涌上来。
“共和国痛恨波旁,也不喜欢我,他在摧毁过往留下的一切时惶惶不可终日。他赞扬法国人的高尚情怀与无私奉献,却从不予任何人以实物的回馈,惧怕授予功臣荣誉,他害怕打破自己苦心经营的【平等】,害怕步步高升的人与共和国的理念离心。可惜,他留不得旧时代留下的一切,他要改变一切,却不明白法国人一直都没有变过。”
“我们善征伐,热爱荣誉,就是需要什么来证明自己高人一等。法国人从不真的憎恨路易十六,大家只是寻求一个通往荣誉、财富的【机会】,以【自由】之名——而这个【机会】是从前波旁与共和国吝啬于给予他们的,我不过是把机会给了他们每一个人。”
“你离开英国佬不也是因为他不肯给你机会吗?”帝国说。
北美人民在宗主国本土没有投票代表就算了,新成立的邦联政府也都曾既往不咎、主动服软:我们无意且不愿结束这长久而幸福的联合......
英国佬不接受,非要出兵,主打一个冷酷无情。
往事不堪回首,美利坚不愿多扯,只敷衍一句:“他但凡收税能跟我商量一下呢?......”
庆典很快热闹起来,前来观仰凯旋柱的法国人越来越多。有的人捧着鲜花,有人身穿军服,抬头挺胸,心口的勋章鲜亮。就连意识体也远道而来,混入其中,帝国认出那是奥尔良和马赛。不久,巴黎从人群冒出来,一手抓着里昂,另一手拎起离岗的马赛,把摸鱼的意识体们拖走。
兢兢业业的巴黎让美利坚思念起大西洋对岸的华盛顿。华盛顿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但政务能力让三十年的老油条也自惭形愧。说起来,作为首都的巴黎一度领头,向法王高举反旗。法王断头后,在尔虞我诈的政治场上与共和国争执不下的也是巴黎......同为首都,虽然华盛顿还小,但会不会也......难说。
帝国闻言,轻快道:“你的首都我不好说,但巴黎,他其实不太关心什么自由平等,他只是单纯痛恨主子、想要做掉对方罢了。”
当晚,帝国抱起刚要往浴室里走的美利坚,扔到被褥里。考虑到双方断崖式的巨大力量差,拒绝什么的是不可能的,逃跑什么的也不太可行,但倔强的北美小伙子不信命,与法兰西拉扯得有来有回。
“我不想做!”
“只做一次,一小时后有作战会议,在那之前结束就行。”
“撒开我!”
回想征服这株北美玫瑰的第一夜也是那么餍足和惬意,帝国讶异于身下情人的青涩,美利坚没有经验。追溯法兰西的历史记忆,波旁与北美玫瑰的关系始终没有更进一步,对于那般滥情的人而言当真不可思议;法兰西共和国,不提也罢......英国佬竟也没下过手,明明他如此在乎自己的十三州,十三州也足足当了他一百多年的殖民地。
就连对女人的经验也没有吗?帝国忍不住脱口而出。
美利坚在法兰西肩膀处撕咬出一道裂痕,血流了满床。血的铁锈味弥漫在鼻腔与交融的唇齿间,烙进了第一个长夜的记忆,往后许多年美利坚对床榻之事都心存几分抗拒。
法兰西帝国被撕下几乎半边肩膀时宽容地保持沉默,反正他得到了值得征服之物,随后他发现美利坚禁不住疼痛。美国人在沙场上中弹时、在日后的西部拓荒中活蹦乱跳,但在床榻上格外娇贵。有一次,美利坚嫌会议桌太冰凉太硬,膈得脊椎尾疼,帝国便用一件军外套给对方垫着。面对北美情人对疼痛的抗拒,帝国不得不在对方身体上捣鼓许久,他可从没如此顾虑地施展过、不断地询问对方的感受,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没有。
然而,哪怕再麻烦,法兰西帝国也没有放弃过,连美利坚都总想半途而废,但法兰西没有放弃!放弃是不可能的,到嘴边的东西是不可能吐的。这,就是法兰西第一帝国!
法兰西喜爱奢华,第一帝国也不例外。伴随一连串征服与胜利而来的是如流水般喷涌的财富,帝国的战利品堆积成山,珠宝更是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拿破仑一世流连花丛,送给情人们的珠宝也是数不胜数。
第一夜过后的凌晨,帝国起身,穿戴整齐,准备投入新一天的工作,先制定一份大军公告,上午还有与俄国人的谈判。离开卧室前,美利坚还睡着,帝国凝望着情人苍白的面色颇感歉意,想起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之事迹,便也学着放一堆珠宝在美利坚枕边。
临近午时,正忙着办公的帝国听闻美利坚在卧室里发了好一通脾气,把珠宝摔了个四分五裂。
仔细思量,睡完人,留下钱就走,这一套操作是透着几分熟悉且不太光彩的惊悚。深刻反省过的帝国没再干出类似的事来。
可摩挲着璀璨绝伦的战利品,帝国不由叹惋,珠光若是不与心爱之人交相辉映,着实是可惜。于是他改变策略,不再在结束后才悄咪咪地扔下珠宝便走人,而是在欢爱的旅途中,将它们炽盛地戴在爱人身上。其中有一对海蓝色宝石耳环,令帝国喜欢得紧,与美利坚玉白的面庞也十分相配——意识体对疼痛的忍耐总归要高些,细细的尖针刺破皮肉也只留些凉意。帝国状似怜惜地抚过美利坚侧脸,拭去耳垂渗出的些许血迹。夜色中,北美情人的身躯宛若轻柔的海浪,颠簸间耳环镶嵌的蓝宝石熠熠生辉。
帝国突发奇想,期待美利坚能穿一次长裙。帝政时代的长裙没有束腰和裙撑,贴合身躯,衬得娇丽的美人宛如一只优雅的细长银瓶。美利坚无需太花哨的衣裙,白色的就好,裙尾绣有简雅花纹,帝国为这株细长的玫瑰戴上项链、耳环、手镯、戒指、发冠,将所有美丽、璀璨之物,都为对方戴上。一切准备就绪,法兰西帝国牵着华光摇曳的北美佳人应邀前往贵夫人的沙龙或者一场舞会,途中,他们也许会像一对寻常的、开放的贵族男女一样在躲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或闯入的角落媾和。顺便说,帝政时期的长裙贴身,若做得过火,裙摆可能掩不住肚腹可疑的鼓起......
后半夜美利坚浑身肌肉酸痛,他显得太过无力,自觉有错在先的帝国抱起情人,亲自为他清洗身体。帝国极少做这些后续工作,床榻之外有一整块欧陆需要他打理,他总有事情要忙,反正会有侍女为他照顾疲惫的情人,侍女还比他更细腻。
美利坚不需要侍女,他坚持自己的身体自己来。最初他不知所措,只能粗糙地摸索一番了事,以致第二天发起低烧。帝国听闻,思虑片刻,决定自己来教美利坚如何清理。
然而首先,作为上位,帝国也不知如何清理,所以他打算先向其他人口头请教,再来教美利坚......他法兰西是天才!
......
帝国将一身清爽的情人放回床褥,此时天光微凉,长夜将近。
一晚上数尽宣泄过压力的法兰西毫无惫乏,神清气爽,军装整肃笔挺。
临走前,帝国抚摸过美利坚沉睡的面庞,金发湿润的质感流过指间,似一片薄雾,法兰西庄重地落下一个吻。
房门外的走廊,副官试图赶上法兰西帝国飞一般的步伐,他凑到意识体耳边汇报着——
皇帝要与皇后离婚,皇后无法生育,而帝国须得后继有人。至于新皇后人选,皇帝正在哈布斯堡与罗曼诺夫两个家族的女儿中衡量......天亮后有一场阅兵,帝国与将领们阅后,会发表一些鼓舞精神的讲话......正午前要把滞留在桌面的文书处理完,威斯特法伦王国早在立国之初就颁布且全面实施拿破仑一世的法典,可其执行至今没有实质进展......伊比利亚半岛港口的英国货走私严重......皇帝试图与沙皇对话......新一批的火器新鲜出炉,做了改良,下午去校场试试手......耶拿之战后一度崩溃的普鲁士又有蠢蠢欲动之势,伊比利亚半岛也相当不老实,疑似英国在背后搅动风雨......废话,当然是英国佬的手笔了。他惯会的这些伎俩,哪怕是告诉我们,我们也不会所做的......沙皇在出嫁妹妹这件事上态度消极,犹豫不决......
帝国嗅到风雨欲来前的沉闷气息,欧罗巴永远弥漫血雨腥风。他毫不畏惧,对于法兰西帝国而言战争从不是灾难,而是机会。连绵不断的征战与胜利使法国得到一切,而为了延续这一切,法国需要更多战争、更多胜利、更多征服。
法兰西帝国合上门,闭起一室旖旎。
战争又要开幕了。
“Se?orita,今天的你心情看上去可不太美妙啊。”西班牙轻柔地牵过美利坚的手,绵密的西语发音语调暧昧缱绻,“昨晚没有休息好吗?还是说……”
不列颠突兀地截断了他的话语,还是西班牙向来看不惯的傲慢的伦敦腔:“西班牙,我想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问题吧,你在拉丁美洲蠢蠢欲动些什么呢?”他那双翠绿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西班牙牵着美利坚的手,但他没有说什么,倒不如说,如果他说了,美利坚可能会叛逆地握得更紧。
西班牙整个国就长在不列颠的雷区里,他是天主教,他是拉丁国家,他第一个占据了美洲,他支持美利坚独立,而且他还和美利坚永远只说西班牙语,好似在彰显他的独特地位一样。
不列颠厌恶任何他人试......
不列颠厌恶任何他人试图挑衅英美特殊关系的举措,他甚至无法接受曾经苏维埃和美利坚直接对话而不告知他,至于几十年前美利坚没有和他商量便和瓷会面,更是让他耿耿于怀到如今。何况是现在西班牙还整天用西语和美利坚若有似无的暧昧呢?
美利坚皱着眉甩开了西班牙的手,有些不耐烦:“不列颠,你要是想和谁搭话不用拿我当借口。”然后就急匆匆地离开,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靴子哒哒哒地在地上敲打着,同时也敲碎了不列颠的心脏。
破防的不列颠回过神来,他几乎维持不住镇定,错愕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她到底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对她的接近是为了其他人?!”每次都是这样,从十九世纪开始,每次他对美利坚的示好都会被美利坚理解为别有用心,都会被她理解为不列颠是想以她为跳板亲近其他人——她甚至觉得他想亲近墨西哥!难道他还会为了其他人与整个欧洲对立吗?
西班牙轻笑一声,含糊不清地说:“可能……是波旁的错吧……”甩锅死人什么的……不要太心安理得。
西班牙第一次见到美利坚,那时候她还被称为新英格兰,她当时还没有十三个州,于是不列颠统一用新英格兰来代指自己的美洲殖民地。
介入三十年战争和与荷兰的八十年战争让西班牙元气大伤,但是他还有着强大的海军和令人垂涎的殖民帝国,天主的荣光依然照耀着他,他依然是那个不可撼动的日不落帝国。
西班牙自然听说了不列颠——虽说还没能拿到苏格兰,但是毕竟他已经统合了威尔士,再叫英格兰有些不够了——在北美的活动,他在那里和法兰西荷兰甚至北欧都有过冲突,也屡屡冒犯他的总督区,但是西班牙不以为意。北美荒芜,天气恶劣,殖民这种地方,不列颠也是被他压制到喘不过气来了吧!像北美洲这样穷山恶水天灾频发的地方,怎么能和他的新西班牙和南美洲相比呢?也亏不列颠在那里和法兰西大打出手。
只是听说不列颠的这位新英格兰是个女性意识体,西班牙觉得好奇,于是便特地屈尊来到刚刚平复动乱的伦敦。查理二世喜好宴饮作乐,他从法兰西的宫廷里学了一堆新奇玩意儿,让守旧的英伦宫廷大开眼界。看到西班牙,不列颠微微皱眉,不列颠不喜欢他,他素来知道,可是那又怎样?
不列颠最引以为傲的海军一度被他的无敌舰队压制到艰难求生,若不是伊丽莎白运气好,现在英王的王位,也是他西班牙的了,他能如何?西班牙漫不经心地环顾四周,询问道:“你的那位小女孩呢?”不列颠那曾被罗马赞叹过的漂亮面孔上浮现出一个讥讽的笑:“你大可以学习一下法兰西,给你的新西班牙套上裙装,也不用巴巴地到别人家里冒犯了。”西班牙觉得有些无趣,不过现在他的确也拿不列颠没办法,数十年的战争让帝国需要休养生息,不列颠自然远不及他,可是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得罪一个海洋强国实在是不明智,尤其是在他失去荷兰的现在。
不列颠不愿意让他见到新英格兰,西班牙自然也不能强行要见,查理二世的法兰西式宴会让西班牙有些不快,三十年战争法兰西让他吃了不少苦头,他现在不想看见和法兰西有关的一切。
于是他不曾告别便贸然离席,去了花园里散散心。不列颠也并未派仆人跟随他,他们向来不给对方脸面,尤其是在双王之女凯瑟琳和凯瑟琳之女玛丽都在英格兰吃尽苦头,又在海洋上频频冲突的现在,双方还能维持表面的礼貌已经很难得了。
西班牙在殿外的庭院看见一个少女似乎在沿着墙找出口,他觉得好笑,都已经逃离宴会了,还老老实实地找出口吗?于是他轻佻地开口:“MiSe?orita,需要我帮你翻墙吗?”刚说完他就觉得不妥,这是英格兰,他说西班牙语,谁能听懂呢?然而那位少女却听懂了,她抬头,有些气恼:“我自己能翻过去,可是别人在开宴会的时候我翻墙,那不是很不礼貌吗?而且如果冲撞到密会的情人,岂不是很尴尬?”
西班牙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小贵族还好,你说要是撞到国王的情妇或者王后的情夫那岂不是……完了?!他突然来了兴趣,热情洋溢地说:“我来和你一起找出口。”如果能撞见不列颠的宫廷丑事那简直再好不过了,他可以在欧洲嘲笑好一阵子。
至于这位姑娘……离开也没人在意大概也不是什么身份多高的贵族吧,实在不行或许能把她带回伊比利亚半岛……西班牙觉得自己真是心慈手软,你看看英格兰的小贵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可即便这样自己也愿意去救,果然,主会护佑自己的。
西班牙神游天外,那位少女却迷茫地看向他:“为什么你说的是西班牙语?”西班牙也惊讶地反应过来,等等,为什么这个少女会西班牙语?他借着月光打量少女的面容,撞入眼中的是那星蓝的双眼,仅仅一瞥便让他心头一跳,这般非人的美貌,若是人类,那么美名早就传遍欧洲了,可是英格兰有什么女性意识体吗?西班牙转念便想出了答案,他脱口而出:“你便是英格兰带回来的那位新英格兰了吧?”
新英格兰点头承认了,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西班牙权衡了一下,觉得虽然没办法把不列颠的美洲殖民地抢过来,但是挑拨离间制造点小矛盾还是可以的。
而且没有人不喜欢和美人聊天。
西班牙和善地自我介绍:“我是西班牙,或许你没有听说过我……”“新西班牙和秘鲁都提到过你,他们说你不仅让他们挖矿,还要求他们信奉天主。”新英格兰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她知道他是什么样,她也不会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被攻破的阿兹特克,印加王国的黄金……中南美气候更加温和,本就有着比广袤北美更多的原住民,自然,也有着更多的血债累累。
西班牙有些苦恼,他叹了口气,说:“MiSe?orita,我本以为我足够仁慈了,那些贵族,我可是还授予了他们爵位,荣养他们的后裔了呢。我的子民也都好好地给那些帮助我的特拉斯卡人优待了,他们可是真的娶了那些女子做为妻子呢。”“Sr.Espa?a,我不认为帝国的扩张会有任何的温情脉脉,你是如此,不列颠是如此,即便是我,由当初的詹姆斯镇到如今的新英格兰,不乏坑蒙拐骗,甚至不列颠都要下令约束我和印第安人的冲突。如此克制的不列颠依然不能拉拢所有的部族,几乎被您占据了全部地盘的新西班牙他们,又怎么会甘心?”北美恶劣的天气让整片大陆的原住民数量稀少,新英格兰本质是由不列颠延伸而出的灵魂,而新西班牙他们大多还是原住民或是混血,新英格兰能够冷眼旁观的事情,他们从来都做不到。
西班牙牵过新英格兰,让她小心避开她没注意到的灌木枝丫,他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引到不列颠身上:“那你呢?不列颠足够优待你吗?他对你足够宽容吗?他真的足够重视你吗?”新英格兰迟疑了一下,侧首有些困惑地看着他,西班牙发现她由下而上看人的时候,眼神天然带着摄人心魄的妩媚,而那事实上只是因为身高不足的无奈之举。新英格兰有些费力地思索,她还年轻,还不懂不是所有问题都要给出回答:“宽容……倒也还好,实际上他这些年也没空管我,所以算得上宽容……至于优待……或许我真的应该感谢他没有要求我学习那些宫廷礼仪,我听说新法兰西他们每天都要穿着束腰……至于是否重视,不列颠说我是他的第一块殖民地,他难道是希望我表现好一点和以后的殖民地竞争?”
西班牙低声用西语在她耳边说:“Mise?orita,不列颠的爱意和重视,可是敲骨吸髓的蚕食啊……你活得如此无忧无虑,正是因为,他毫不重视你,毫不爱你。”
“爱尔兰被他视为本土,比北美殖民地可重要得多,然而爱尔兰……都快被他折磨得形销骨立了;他爱苏格兰,甚至只有得到苏格兰他才有完全的底气自称不列颠,可是你看,苏格兰的女王都被斩首了;更不用提……他心心念念的法兰西,百年战争最后的焦土之战,他都彻底失去理智了……”
“Miqueridase?orita,不列颠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掠夺,若他从不想从你身上攫取利益,那么说明你对他无足轻重,说明他根本不在乎你。”一瞬间,西班牙恍惚以为自己是引诱夏娃的撒旦,诱惑她去摘下那使人心明眼亮的智慧之果。
新生的意识体显然还不曾触及国与国之间的交际,西班牙这番诡辩放在国与国之间竟恍然有几分道理: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占领你的土地呢?但是新英格兰反应迅速:“难道你们之间打仗不是为了利益而是因为呃……感情吗?你们国王自己知道吗?如果您的国王发起一场战争,难道您就要爱上对方吗?难道您最爱的,是那群已经消失殆尽的……穆斯林吗?难道我,最爱的,是那群逐渐被我挤压空间的印第安人吗?”
星河与冰海凝结在她眼中,西班牙窥见了其中毫不掩饰的野心勃勃,没有比野心更能让他血脉沸腾的了,他曾与葡萄牙约定平分世界,而他如今是日不落帝国,葡萄牙却只能苟延残喘。西班牙轻声回答她:“Mise?orita,我们最爱利益,他不能从你身上攫取利益,那么便不可能爱你,如若在这种情况下,他依然对你优待,只能说明……你将要成为他获取利益的垫脚石。”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忠告,不列颠的这一套太过唬人,如果不是欧罗巴的大家都太过知根知底,被他迷惑再正常不过了,一点一点加码,每次都恰到好处,英王和贵族互相制衡互相试探的艺术,西班牙相信,他没理由不用在殖民地上。
然而从温情脉脉转为敲骨吸髓太过细密无声,虚假的彬彬有礼也能惑人心神。
新英格兰却讶然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地说:“可是,为什么我要因为他的爱意而受伤呢?如果他爱我,却要我来牺牲,那我不要了,我不要他的重视和所谓爱意了。”
她与西班牙对视,西班牙忍不住夸赞道:“如果伊莎贝拉女王看见你,我想她会喜欢你的。”“喜欢我的土地吧,别忘了,我这边可不全是天主教呢,Sr.Espa?a。”新英格兰见肯特出来找她了,于是扬手和西班牙告别。
西班牙冲着她喊道:“下次见面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喊我Mise?or。”新英格兰回首展颜而笑:“我不属于不列颠,我也不可能属于你。”
西班牙没把这次会面放在心上,只将它做为一场旖旎却又青涩的暧昧抛之脑后,他继续热火朝天地保持自己的优势,同时热火朝天地和法兰西对着干。
然而很可惜,现实不允许他努力,谁能想到,西班牙哈布斯堡,居然绝嗣了!波旁对此蠢蠢欲动,然而没有人希望西班牙和法兰西这两个海陆强国联手,在一片混乱之后,波旁打赢了这场自己除了胜利什么都没得到的战争。
谁都从这里得到了些什么,除了西班牙,他丧失了大半欧洲领土,还和奥地利彻底撕破了脸,更重要的是他还失去了直布罗陀海峡!不甘示弱的西班牙努力挣扎,经历了破产,参团波兰王位继承战争,输掉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沉重打击了自己和奥地利本就雪上加霜的感情,终于再一次参团了七年战争。
并且毫不犹豫地输掉了,为此他丢掉了自己的佛罗里达,西班牙不得不安慰自己,往好处想,起码佛罗里达还在美洲。
十八世纪开始,他遇见不列颠准没好事,不至于吧,他也没得罪谁啊。
西班牙元气大伤,甚至快要掉出强国梯队了,他在努力恢复实力的时候,得知不列颠的北美殖民地,闹着要独立了!
西班牙仔细研读完前后经过后,不由得感叹,新英格兰真是说到做到啊,不列颠只是稍微想拿点钱,她就爆了。当然,他并不看好新英格兰,七年战争后的不列颠自称日不落帝国,西班牙只能一边无能狂怒地骂着,一边不得不承认现在是你比较像日不落。于是在波旁兴高采烈地冲到北美准备燃尽最后的余晖阻止不列颠登顶世界强国的时候,西班牙毫不犹豫地跟了。
或许主更偏爱新英格兰,在那样环境恶劣的北美,她也能成为富饶的迦南圣地。
不,主恩赐她,她所在之处,便是迦南圣地。
西班牙祈祷着胜利,又为新生的美利坚祈求着祝福:主啊,您的仆人遵从您的一切指示,若您护佑着她,那我自当为了新生的亚伯拉罕竭尽全力,即便这位亚伯拉罕是一个利百加。
狂怒的不列颠让欧洲惊出一身冷汗,债台高筑依然有这样的能力,他几乎打赢了所有战争,只除了一场。波旁堵上几年全部财政的收入,硬生生赢得了美利坚的新生。荷兰竭尽全力勉强拖住不列颠海军。
而西班牙……西班牙拿不下直布罗陀,甚至没能力组织一场完整的进攻,可他们到底赢了。
于是他兴高采烈地拥抱住美利坚:“Mise?orita,可以给您的英雄一个吻吗?”可惜他被波旁拉开了,波旁还记着美利坚不喜欢这样,起码拉法耶这么提醒了。波旁自告奋勇试图充当翻译,然后发现西班牙和美利坚可以无障碍交流。
波旁有些委屈,他觉得自己被排挤了,美利坚惊奇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先生,我总要和新西班牙他们做生意的。”波旁宽宏大量地原谅了美利坚单独和不列颠和谈的事情,他觉得国王也会宽宏大量地原谅的。
不列颠给出的和谈条件堪称优渥,以至于让沙俄家那位女皇怀疑英王的脑袋被枪打了。西班牙和波旁商量了一下,觉得不列颠指定憋了一肚子坏水。波旁忧心忡忡,西班牙添油加醋,最终成功让美利坚相信不列颠对她的让步是为了以后更暴烈的打压。
西班牙:对没错,他不能从你这里得到好处,甚至还颇为慷慨地多送了你一些地,肯定有问题,他肯定是想缓过气来报复你,你看看他对你的战俘多坏!你不要被那些小恩小惠虚情假意迷惑了!我是日不落我还不知道咱们欧罗巴都是些什么德行吗?他现在肯定对你恨得咬牙切齿,却还能表示自己对你多么友好,这多可怕!
西班牙倒是想做些什么,但是实在没有能力,美利坚倒是觉得问题不大,对于可预见的贸易封锁,他已经找到了合适的主顾,那位波旁夸赞过的清国的皇帝热心地预定了他的棉花和其他一堆商品,虽然沙俄一直在抱怨这位十分热爱写诗的皇帝诗写得特别烂,但是无关紧要,他出手大方,野心勃勃地要大力发展纺织业,也想从美利坚这边买些枪支火炮用于军备,对于新生的合众国来说,是个极其合格的主顾。
波旁欣慰地想着不愧是笔友,回去一定要写信骂他一顿,我在打生打死,你捞好处。
离开之前,西班牙颇为委屈地再问了一次:“Mise?orita,真的没有兴趣给您的英雄一个吻吗?”美利坚叹了一口气,调侃着说:“Sr.Espa?a,我想,您的英勇表现可算不上我的英雄呢。”
“Mise?orita,您可真是……”西班牙叹了口气,鲜血的流逝让他逐渐神志不清。
衰弱的日不落帝国熄灭了最后一丝光辉,西班牙在最初的愤怒过后,只是茫然地想着:这最后一天终于来了。
他终究迎来了无可逆转的衰败,连帝国这最后的荣耀都留不住了。
十八世纪以来他就不曾遇上过什么好事。
新生的强国击坠了燃尽的太阳,西班牙吐出一口浊气,他失去了他的荣耀,他也失去了他的重担。
他确实撑不住了,只能徒劳着竭力维持曾经强国的脸面,但也没有人真的将他当做一回事。
美利坚想要开枪结束他的痛苦,却被西班牙一把抓住了手,他虚弱地说:“不需要,不需要,让我好好地体会一下。”
体会这痛彻心扉的悲伤。
从伊莎贝拉女王开始的西班牙盛世,在苟延残喘中,终于迎来了不算体面的终结。而他甚至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憎恨美利坚,他的衰败开始于更早的时候,他是从欧洲开始失去是一切的,要很也轮不到美利坚。
美利坚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我会给你一笔钱,做为你失去菲律宾他们的赔偿的。”她的西班牙语愈发熟练,而她的语气也愈发生疏了。
西班牙笑出了声,又呛咳出几口鲜血,打赢了却给对方钱,这倒的确是美利坚。而这也是她习以为常的,她从拿法手中买到了路易斯安那,从沙俄手中买到了阿拉斯加,那么她获得了墨西哥的土地,自然也应该给墨西哥一笔钱,她获得了西班牙的殖民地,那么理应当给西班牙补偿的。
西班牙的声音逐渐虚弱:“Mise?orita,我倒是想再告诉你一些什么……可是我既没有可以教你的,也没有需要咬牙切齿放的狠话……所以,在这里……陪陪我吧,初生的太阳,陪一陪将尽之火的最后一点摇曳吧……日不落,也还是陨落了……”他将在折磨中度过他最后的虚荣,往事一幕幕,那么多的人向他的宝座发起挑战,而最后,他的帝国终结于此。
“伊比利亚的阳光很美,你去看过吗?下次有机会……或许我可以送你一些特产……我打赢了很多场战争……可我也输掉了很多场战争……”
他的身边是来自新世界的挑战者,一个新生的,年轻气盛的大国。
他抓住美利坚的手,贴在自己冰冷的侧脸,有些哀伤:“Mise?orita,我终于,要走下棋桌了吗?”新生的太阳光辉璀璨,穷尽所有的瑰丽辞藻也难以描摹她千万分之一的光华,他被灼伤了,成为了一份燃料。
在他失去意识前,西班牙感觉到有人贴了过来,在自己冰凉的唇上一触即分,他听到哀悼般的一声叹息:“Mise?or……如今应当是我走上舞台了……”
佛朗哥明显算不上好人,但他确实有能力,顶着美利坚的压力,他为西班牙争取到了最好的待遇——尽管他差点滑到德意志那边去。
谁都不想要他,可是谁都选择了他。
没办法,本不接壤的西班牙和德意志因为某些原因突然接壤了,西班牙不认为工业稀烂的自己挡得住德意志的雷霆一怒。幸好他的小小姐也算通情达理,没有对他过多指责,要不然德意志的坦克和美利坚的轰炸他至少得吃一个。
等到一切结束后,他毫无悬念地在两大强国之间选择了美利坚。他和苏维埃相看两厌,何况西班牙人连佛朗哥都接受了,还不能说明苏维埃在西班牙内战里有多么重量级吗?
他在冷战的风起云涌中完成了自己艰难的复兴——起码,他有了算得上平静的生活了。
如今的世界是他经历过最漫长的和平,人总是喜欢自寻死路,和平一旦绵长,那么他们就会对战争跃跃欲试,觉得自己能通过战争获取比现在更好的生活。西班牙拿他波澜壮阔的过去作证,他觉得美利坚就是对世界太仁慈了,这一点他和加拿大达成共识。
不过加拿大是觉得他的姐姐太过心软,加拿大认为他亲爱的白富美姐姐就应该对世界重拳出击,而不是只是稍加干涉,他觉得由他的姐姐强力统治整个世界对全世界都是最好的选择。
而西班牙觉得,美利坚完全可以不用管那么多,全世界勃勃生机打成一片之后,自然会虚心地认识到错误,请美利坚出面帮忙摆平——你看巴尔干半岛不就这样吗?德意志又觉得他行了,结果火药桶不愧是火药桶,一点就炸,最终只能老老实实地摇人。
西班牙对整个欧罗巴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交谈对象,当然,欧罗巴也没有几个好的聊天对象。
他总是聊着聊着就开始想当年,追忆往昔,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扯到历史上西班牙有多么威风凛凛,看个新闻都能吹嘘一下这块地方以前是自己的。
我们欧罗巴哪个国没有一些光辉岁月,你至于整天念叨吗?现在已经不是你纵横天下的大航海时代了!你看爱尔兰就从不追忆大英帝国的荣光!
但他从不对美利坚说这些,他会谈论曾经伊比利亚的风光,他说你别看这里如今是一片商业街,其实几百年前这里长满了浆果,他经常过来,甚至自己偷偷地用浆果酿了一瓶酒。
于是他想起来了自己埋酒的地点,他兴冲冲地带着美利坚去把那几个罐子挖出来,毫不意外地发现里面长满了各种神奇生物。于是做为赔礼道歉,他请美利坚去酒吧喝了一杯。
西班牙便告诉她,你看这里的变化有多大,西班牙也是一点一点地变成现在这样的,消失的浆果和灌木,与过去的战争一样,都已然成了历史的一部分。
他坚持着和美利坚用西班牙语交流,尽管美利坚用互联网按头全世界都学了英语,不列颠将英语国家视为自己的荣耀,但谁他妈在乎不列颠感受?反正不可能是他西班牙。
谁和谁都有独一无二的联系,他在南美洲依然有着巨大的影响力,美利坚对西班牙在南美的活动没说什么。
好吧,她根本不在乎南美,她不在乎那里过得好,也不在乎那里过得差,她对南美的温柔和残忍,都是出于随心所欲。
她便是南美洲的特斯卡特利波卡。
她也是曾在他生命中翩然一现,如今又掌控他的se?orita。
于是西班牙快步上前,他可没有被讨厌被误会,他熨帖又温柔地说:“Mise?orita,我可不曾让您伤心啊,您可不应当迁怒于我。”他牵住美利坚的手,如同他们最初的会面一样。
不太普设的普设长篇……
不列颠找到——美利坚本人坚信自己是被随手捡到的——新英格兰的时候,弗吉尼亚正在骂无所事事到处混的芝加哥,芝加哥才十岁,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在加油站多计油耗赚差价的技能了。十四岁的纽约直呼天才,然后递给弗吉尼亚妈妈一根拨火钳,让她用这个打。纽约最愤怒的就是,芝加哥有这么大本事,没用在他们亚美利加自己的加油站里,卖给了隔壁新西班牙,纽约一直对最近家里油费开支猛升这件事摸不着头脑,合着是被自家人坑了。纽约一怒之下捅了出去,谁知道被西班牙直接压了下去,甚至没有给他们赔偿,家里的油费照样飞涨。
青涩年幼的纽约第一次面对了成年人的险恶社会,流下了屈辱的泪水,于是他痛定思痛,决定......
青涩年幼的纽约第一次面对了成年人的险恶社会,流下了屈辱的泪水,于是他痛定思痛,决定以后一定要成为能压制别人的那个。
不列颠是这个时候来到亚美利加的,他来到这片荒芜原野中零散的城市,找到了据说是市中心的那栋四层高的小白楼。在一个半大孩子的状若严肃的检查完身份后,不列颠走了进去,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栋楼的半大孩子和少数几个成年人。不列颠反复怀疑自己到底是失了什么智,才会觉得那条怎么看怎么不靠谱的消息是真的,明明让随便谁来一趟就好了。他深吸一口气,询问看上去最为可靠的弗吉尼亚:“请问,这里是……伊丽莎白女士名下的,詹姆斯敦吗?”
马萨诸塞颇为自豪地告诉不列颠:“曾经是,现在这里是亚美利加集团的创始地!”不列颠安慰了一下自己,起码地点是真的,他递上名片,正打算说明来意,康狄涅格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问道:“您是来投资我们的吗?”这下子那些孩子都围了过来,期待地看着不列颠。
不列颠有些头疼,这里明明……应该是一个公司,却,却和一个托儿所一样,他们……真的能养活自己吗?在一群小孩子的吵吵嚷嚷中,不列颠竭力想要和弗吉尼亚说清楚自己的目的,他开始后悔自己一个人过来,他想这里穷山恶水,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自己应该马上回去才对。直到把这一批蔗糖发货完毕回家的罗德岛用一袋子糖哄好了这群孩子,不列颠才终于说清楚自己的来意。
他是来找一个孩子的,大概是十二年前出生的,当然,十一年或者十三年前也有可能。这个孩子应该是个白人,可能是棕发,但也有可能是红发,还有概率是红棕色;眼睛也许是绿色,但也许是琥珀色,可能有出生证明,也可能没有。
弗吉尼亚和马萨诸塞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开始怀疑不列颠是来找茬的,他们觉得自己的怀疑合情合理,毕竟日不落家族坑过的对象实在是不少,加在一起高低能组个营,考虑到他们悠长的历史,可能还不止。虽然他们亚美利加现在家徒四壁,似乎没什么可坑的,但是万一呢?据说尼德兰商会能把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所有流程都压榨出价值,而且不列颠有贵族血统,这些贵族似乎喜欢找漂亮的少年少女,刚刚那个含糊不清的描述看起来很可疑啊……
马里兰高高兴兴地牵着五六岁的华盛顿和才三四岁的洛杉矶回来了,身后跟着磕磕碰碰地拎着一大堆东西的美利坚。弗吉尼亚赶紧抱过自己的好大儿——没办法,以前大家上学还是很容易的,但是最近那些学校要求家长证明了,为了让华盛顿能成功上学,弗吉尼亚决定无痛当妈,从马里兰手中抢下了华盛顿的抚养权。毕竟马里兰自己才17岁,这个年纪当妈实在是有些不人道了。接下来还有一大堆小孩子的事情要操心,但是这个家成年人实在太少,大家都在发愁,甚至想着要不要自己建个小学,最终还是因为没钱而放弃。
没办法,之前那些好心人资助的都是大学,再请他们帮忙建小学中学,属实有些不知好歹了。
正烦躁着打算离开的不列颠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了美利坚,尽管美利坚有着灿烂如同太阳的金发,和如同最璀璨星空的蓝眸,与他预想中的棕发绿眼毫不相似,然而不列颠就是有预感,这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于是不列颠喜提进局子初体验,他说出了一些美利坚的资料,在当地专员竭尽全力从浩瀚卷帙中找出美利坚的出生证明和记录之后,弗吉尼亚只能不情愿地承认,当初的确有人住在他们这里,那些人去世后他们就接手继续抚养美利坚。弗吉尼亚今年才19岁,当初也不过八岁,让几个这么小的孩子照顾更小的美利坚,警员直呼奇迹再现。
弗吉尼亚不得不强调首先那些人给钱了,其次自己不是天生就是孤儿,有没有一种可能,三四年前,她父母还在?就算现在,她在隔壁市还是有几个活着的远亲的!
不列颠并不认为这样就很合理了,但是这是亚美利加,生命总是野蛮生长的,尽职尽责的飓风隔三差五就要看小镇不顺眼,甚至这治安局都是这两年才建的,里面的档案直接搬的医院的,没有丢失简直是个奇迹。在这种情况下,弗吉尼亚居然还捡了一大堆孩子,实在是生命力顽强。然而弗吉尼亚和他强调,这些孩子不是她捡的,是美利坚出去晃的时候带回来的。
美利坚有些警觉地看着不列颠,他听说这是自己的亲人,可是他看上去和自己并不像,虽然长得很好看就是了……不列颠想要摸一摸他的头,但是马上被他甩开了。
不列颠看着如同炸毛小猫哈气一样可爱的美利坚,脑补了一下小小只的美利坚出去带了几个比他还小小只的团子回来,觉得更加可爱了,忍不住嘴角上扬,但他马上意识到另一个问题:“这里很多被遗弃的孩子吗?”弗吉尼亚和马萨诸塞对视一眼,觉得告诉他也没什么,于是马萨诸塞回答道:“这里天气恶劣,又不属于任何国家,只有零散的自治团体,济贫院的情况……总之,这里什么都没有。”马萨诸塞总结道,他的父母是清教徒,为了躲避宗教清洗和其他人一起逃到了亚美利加,在这里得到了当地好心人的帮助,勤勤恳恳开垦了一片农场。而他的父母也很努力地在调解当地人之间的关系,可惜这么想的人不多,帮他们的那批人很快在当地的混战械斗中去世,他们这些逃亡者也没了一大半,最后都被一些偶然来到亚美利加的开发商花言巧语哄骗着低价卖出了大片土地。
马萨诸塞到处游说活络,最后从尼德兰商会的银行借到了贷款,反手收购了开发公司,并且成功在六年内还清了贷款。弗吉尼亚家里当初因为同意收留美利坚的父母,得到了詹姆斯镇的土地经营权,但是年幼的弗吉尼亚显然无法绕过未成年人这个身份行使经营权,于是她和马萨诸塞合作开始勉强在这个几近于荒野的亚美利加相互扶持。
不列颠默不作声地盘算着,这是一片亟待开发的土地,这片土地资源丰富,这群年轻人有干劲,有野心,而且,有能力,或许用投资换取美利坚心甘情愿和他回去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不列颠最终成功带着美利坚回到了阿尔比昂古宅,这是日不落家族的祖地,实际上是十几个庄园组成的庄园群,做为一个大家族,日不落的实权几经辗转,甚至一度破产,抵押在斯堪的亚维纳家族手上。
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加拿大,本来找到美利坚之后,没必要再找加拿大了,但是考虑到加拿大的一半瓦卢瓦分支血统,以及疑似婚生子的身份,或许可以利用加拿大得到高卢家族一部分产业的继承权。虽然仔细调查后发现加拿大并非婚生子,也对,法兰西一家因为严苛的继承法内乱了好几次,他们连长女都不可能有继承权,何况一个出生在北因纽的加拿大。
她一瘸一拐地走回家,加拿大正乖乖的等她回家,她呆了几秒钟,突然抱着加拿大嚎啕大哭,然后她冷静下来,从冰箱里拿出前些天买的打折牛肉,给加拿大煮了一锅炖牛肉。她唱着摇篮曲哄加拿大入睡,加拿大抗议着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了,但她只是温柔地笑着。
第二天,她就消失不见了,加拿大等了好几天,直到家里的食物都吃完了,钱都花光了,他才嗫嚅着去对面的餐馆,问可不可以给他一份工作。
北因纽比起亚美利加还荒芜,亚美利加还有几间教会或者不伦不类的济贫院什么的,北因纽最近的教堂也在几百公里以外,一路上都是荒野,不时有野狼和黑熊出没。
这种地方荒芜到连童工都没几个人需要雇佣,只有着简单的农业,这些餐馆酒馆大多是靠着过路的航运来维持消费,餐馆老板心软让加拿大在这里打杂,同时也告诫他要远离那些水手——敢跑北因纽航路的船不是善茬,加拿大这样的漂亮孩子,或许会被拐走卖到其他地方,或许成为这些漂在海上鲜少见到女人的水手的发泄品。
有几次,的确有人状若漫不经心地问加拿大要不要和他们一起跑航运,都被老板打哈哈糊弄过去了,后来加拿大才知道,这是尼德兰商会的船。
看到穿着体面的不列颠和老板攀谈,加拿大有些紧张,他小心翼翼地询问点了一份冰淇淋的美利坚,而美利坚只是漫不经心地告诉他不列颠可能是他父母其中之一的亲人,也许会带他回去。
回……家,加拿大几乎是立刻雀跃起来,他甚至没有思考这是骗局的可能性,他想起自己的母亲,难道是母亲安定下来了,所以来接他回去了?
不列颠本来没有接手加拿大的打算,家族里的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货色满世界播种,难道他要大发善心全接回来吗?然而他看着美利坚安慰着抽抽搭搭的加拿大,想了想,觉得家族里也没有美利坚的玩伴,加拿大看上去稳重些,带回去让他跟着美利坚也不错。
于是明明比美利坚大三岁的加拿大就这么成了美利坚的弟弟。
韦塞克斯城堡位于阿尔比昂庄园群中心的七族堡垒群,这是英格兰这一支的祖宅,韦塞克斯在这里统合了其他六家,成立了最初的英格兰投资公司,自此,每一任家主,名字里都有英格兰。
这次来祖宅是给美利坚登记身份的,加拿大交由西撒克逊那边登记。
英伦四家都接到了通知——实际上掌控大权的一直是英格兰,苏格兰的产业被肢解,资金完全被控制,只能做一些加工业,英格兰甚至不允许他碰明明就在自己家门口的渔场;威尔士更是被架空,几乎有人会忘记他也是英伦本家之一;至于爱尔兰,几近于血海深仇,爱尔兰的人被英格兰有意识地替换了一大半,只是目前还是钝刀子割肉,还能勉强维持表面和平。
爱尔兰面无表情地在同意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他象征性地询问道:“他要换个新名字吗?美利坚实在是不像家族里的风格。”不列颠推了一下美利坚,让他去接受家族主教的赐福,轻描淡写地说:“自然要换。”
“他叫新英格兰,但是他的来历,我希望你们都能保密。”
正在签字的威尔士顿了一下,又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接受了一切。
苏格兰讥讽地笑了一下,轻蔑地说:“怎么?那个投靠拜占庭的盎撒人终于死了?也是,拜占庭都死了,他还怎么撑得下去?”诺曼统合后,那些失败者逃离了家族,转头去投奔了拜占庭,还心心念念着回来夺权,可惜过了几十年就忘了这码子事,把姓氏都从不列颠改回盎格鲁了,前几年东罗公司艰难维持之下依然破产,拜占庭自尽,这个苟延残喘的冒牌“新英格兰”自然也消逝了。
“无关紧要,觑觎继承权却又自不量力的蝼蚁已死,家族迎来了新的继承人,这是好事。”
不列颠还有事情要处理,他要求爱尔兰带着新英格兰到处逛逛,好让他熟悉一下自己的新家。爱尔兰不太情愿,如果说威尔士还有什么象征意义,他基本上等同于仇敌,不列颠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打算随便找个人把麻烦甩出去。谁知道一直沉默不语的新英格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朝他露出一个明媚的笑脸:“如果你在这里待不下去的话,有没有兴趣,去我的亚美利加?”
爱尔兰错愕地看着他,原本兴致缺缺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不列颠捡回来的不是一个温顺的继承人,而是一个叛逆的挑战者,他扬眉反问:“那你打算如何应对不列颠的雷霆之怒?你要知道,他前不久,才一边清除了家族内部转移展产业的夺权者,并暗中操控了那些不配合的国家的政变;一边又破坏了波旁试图拉拢西班牙的野望。你要知道,我们从来不是单纯的企业,一个拥有土地、贸易和军队的公司,他们一般称其为,帝国。”
好漂亮的眼睛……好像金绿猫眼啊……新英格兰这么想着,感觉自己在面对一只戒备心极强的大猫,他真切地回答:“That`sok,Americaisexceptional.”
附:你们叫新英格兰的是不是都不喜欢交税……诺曼征服后原盎撒贵族一部分跑路到克里米亚那边,获得了东罗的封地,建立了新英格兰国,然后拜占庭皇帝派人来收税,被砍了……
拜占庭一怒之下原谅了他,毕竟得到了克里米亚的实控权不收税应该也不是很亏……
内含:法美,英美,俄美,加美,日美,瓷美,以美。一句话苏美提及(没打t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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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8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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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他,你当初对我的承诺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吗?”美利坚看着犹他州穿着牧师服,金色的长卷发优雅的垂落在腰间,仿若天使。
“祖国大人,这是两码事情”犹他州深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您已经掌控了我的三分之二的土地,我只是希望能把一些土地交给我自己来发展”犹他州指着国家公园的位置,金色的双瞳在阳光地下熠熠生辉。
“犹他,你一直都是我最信任的至亲,国家公园一直都是联邦的管辖范围,你是知道的吧”美利坚伸手抚摸着犹他州最令人着迷的双眼。
“祖国大人,土地复归运动这么多年以来,您从未松口,得克...
“祖国大人,土地复归运动这么多年以来,您从未松口,得克萨斯和加利福尼亚还有其他的州,没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在自己的土地上管辖权只有三分之一的领域”犹他州捉住美利坚的双手,轻轻抚摸着。
“犹他,你忘记你是最特殊的了吗?你忘记当初是怎么加入我们了的吗?”美利坚松开双手,凝视着犹他。
犹他州陷入了沉思,19世纪的他和美利坚确实爆发了不少次冲突。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这毫无限制的自治权和多配偶制度,不符合整个联邦政府的要求,你要么废除多配偶制度接受联邦政府的一夫一妻制,接受我的庇护,要么就单独独立出去!”美利坚手捏着犹他的衣领,恶狠狠的威胁到。
“我们本来摩门教徒就是多配偶制度,你有什么资格来限制我们,你大胆派军队来,我不怕你”犹他恶狠狠的拍开美利坚的手,丝毫不退让。
“好,我当初收留你们不是让你们在我的土地上为非作歹,美利坚是自由的国家,也决不允许你无法无天”美利坚留下警告恶狠狠的离开。
“我们愿意成为美国第45个州,加入美利坚合众国”犹他被他的民众绑在地上,被当作送给美利坚的战利品。
犹他州记得那天下着小雨,美利坚低下头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雨,抱着他轻声的在耳边询问“你愿意吗,从今以后成为我的犹他州”。
“我愿意”犹他州低着头不敢去看美利坚的表情。
犹他州记得那一晚美利坚拉了其他的州过来互相认识庆祝,说实话犹他打心眼没有想过要和任何一个州搞好关系,他有着他自己独特的行为准则。
“你的这些土地我和祖国大人商量了,由联邦政府来接管,你有异议吗?”华盛顿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新加入的同僚,直接单刀直入。
“三分之二的土地?!”犹他州拿着地图,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介于你的特殊性,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华盛顿直接戳穿犹他州的心思。
“没有……”犹他州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放弃挣扎。
“所以犹他州,你还有什么问题吗?”美利坚的声音把犹他州拉回现实。
“祖国大人您爱过我吗?”犹他州颤抖着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想要询问的问题。
美利坚愣了一下没想到犹他州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很快的反应过来回答
“当然了我的honey,我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移不开眼了”美利坚笑着牵着犹他州的手,留下了深深的一吻。
是摸鱼……突然想画火刑……
意识体的身高由百分之八十前代至今朝的历史和百分之二十国力构成,因此美利坚无论何时豆只能仰着头、以下位弱势者的视角望着其他国家----比如他被钟华拽住的现在。
“是谁的幸运又是谁的不幸,一切都模棱两可暧昧不清地堕落而下。净是些无可救药的爱,怀揣着它前行,保持着扭曲的姿态,那些与你接触的日子,即便一切由谎言构成也无妨啊。”
中美/英美,几句话法美,主all美成分。半史向半架空。中篇5k+。
“给我准备好房间,把技术人员带过来,看看这身衣服的工艺是如何制成的,挖出核心技术,为我们所用。”
美利坚压低了声音,一边健步如飞往船上走一边语速飞快地吩咐......
美利坚压低了声音,一边健步如飞往船上走一边语速飞快地吩咐,丝毫不见先前羞愤的青涩样子。
接过手帕,美利坚擦拭着手指,漫不经心又胜券在握地笑了:“我有把握从这里拿到更多东西。金钱,势力,技术,一切可取之处,都将会帮助我走到更高的地方。”
因为美利坚看出了钟华对他的感兴趣和轻视,这两者并不冲突。
钟华对美利坚无拘无束别具一格的作风颇具兴味,同时认为他不会掀起太大的风浪。
美利坚不是迟钝的木头,他能够精确的把每一分每一秒的感情都纳入计划之中,将人心和感情作为自己的筹码,美利坚那细致到一瞬心脏跳动的算计无人能幸免。
他能够独立,能够摆脱欧洲的冷眼和束缚,从无声的硝烟和看得见的战火、横飞的鲜血之中闯出一条奇迹般的路,又奇迹般的发展生息,本就不是单纯懵懂的存在。
这可是美利坚,他是真真正正在一路的惊心动魄里,在不可计数的伤痕和受制于人的禁锢里挣扎着长大的。他是无数失败或倒下的残骸中,唯一幸存的美利坚。
和钟华接近的每一步都是美利坚计算好的结果,恰到好处的惊慌、挣扎和无措,是他高超演技的绝佳装饰品。
美利坚骗过不列颠,骗过法兰西,又骗过数不清的人或其他意识体,终于磨砺出也能在钟华面前短暂伪装的虚情假意。
美利坚是一个不折不扣、彻头彻尾的骗子。
钟华心思深重,对他别有所图,思及此,美利坚无意识地颤了颤:他看不出东方人究竟图谋什么,失控的感觉会让他恐惧不安。
不过,
“多亏了法兰西带我们来——”
美利坚顿了顿,目光投向手中工艺精细、设计新颖的手帕,它源自法国。“作为谢礼,我要去访问他。”
向通讯员眨眨眼,美利坚一句话便敲定了访法计划。
那套衣服将要被研究员带走拆解成零碎布片,面对研究员“是否要最大限度保留完整性”的询问,美利坚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对你们怎么有益怎么来,衣服而已。”
可这不是东方意识体送给您的吗?研究员吞下疑惑,想起这是祖国大人一贯的作风:明面上,对他国赠予的礼物视若珍宝,毫不吝啬赞美和夸奖,口口声声承诺一定放进保险箱好好存着。
而一转身,无论是谁的礼物,都逃不过被拆解研究为他所用,最后沦为废料的结局。
吸收一切有益的养料,海涵一切也无视一切,这样才能最快地发展。
“对了,门/户/开/放的互惠条约,我想他们已经同意了,毕竟百利而无一害不是吗?”美利坚放下手中的棋子,问道。
“是的,祖国大人。条约已经签好字,晚餐前会送到您的面前。”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美利坚满意地点点头。
条约的最大受益者是他。尽管几分钟前还被钟华抱在怀里、穿着钟华精心准备的服饰红着脸,可美利坚就是美利坚。
不择手段利用任何事物,视而不见一切可能存在的真心和情意。说出口的话,看向他的眼神,想靠近他的微动作,为他跳动的心,每一点都会成为美利坚的刺向对方的快刀。
对方伤得越重,美利坚获得的利益便越大。
因美利坚而生的心意,会为他伤害对方的刀增添更多痛意和锋利。
没人能够纯粹地爱他或恨他,也没人能够不爱他。对美利坚深重的恨与怨里,夹杂着交织不清的,依旧是在最初萌生的真切爱意。
意识体们的爱意如野草,被美利坚亲手放的燎原大火烧得干净,又在恨意和不甘的滋养下再次遍布心田。
如此扭曲的、畸形的爱,即使偏执得看不出爱意的影子,也无法否认这并非爱意。
若非一心一意地爱过美利坚,又从何而来这滔天的恨意。
哪怕在美利坚最乖顺的当不列颠情人的那些年里,伏在不列颠肩头缠绵说着情深意切的誓言时,他想的也是如何从眼前人身上咬下最大的一块肉。
不列颠被他猛然的背叛刺痛得要疯掉,而美利坚只是怀抱着从不列颠身上扯下来的血肉,心满意足地想,自己终于取得了权利和自由。
只是,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鲜血和牺牲的滋养。
他要利益。利益至上,自由最高。
“Daddy?”美利坚还穿着不列颠给他定制的洋白裙装,衣摆不染纤尘。
美利坚露出一个不列颠曾经最喜欢的甜得发腻的笑容,看着不列颠有些狼狈地擦去嘴边的血液。
明明还蓄着不列颠要求他留的长发,美利坚从高奢皮鞋到晶莹的海蓝宝石发饰无一不由不列颠亲自制成,偏偏他浑身上下毫无不列颠所属的印记。
熟悉的綺丽面容,熟悉的衣物,却分外的陌生,因为这是自由的美利坚——这是不再属于不列颠的美利坚。
明明就站在几步开外,美利坚却离不列颠如此遥远,遥远到不列颠再也无法让他回到自己身边,做乖顺听话的金丝雀。
不列颠握紧了枪,最终还是没能扣下扳机。他深林泥沼般的眼睛沉沉盯着美利坚:“Whatasurprisetome,myprincess.”
反倒是美利坚举起枪,没有丝毫动摇地对准了不列颠的脑袋:“Ofcourse.Goodbye,daddy.”
不列颠瞳孔一缩,危机下条件反射地开了一枪,正中美利坚飘扬的金发。
天空宛如下了一场金子雨。美利坚的长发被子弹削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
在不列颠难得一愣的短暂几秒,美利坚毫不犹豫打穿了他的肩膀。
美利坚不想亲自动手,便让不列颠开枪斩断了他为不列颠蓄长的发。
还要多谢Daddy送来的独立礼物。美利坚轻飘飘的踩在最能让沉稳的不列颠顾不上形象暴怒的点上。
被盛怒的不列颠按倒在地撕烂了白裙已是后话,当年的美利坚即使被不列颠的粗暴对待逼出代表破裂的鲜血,也紧咬着唇不曾畏惧。
可那个东方人不同。美利坚想起钟华黑如曜石的眸,一层薄薄的冷汗就悄无声息攀上脊背。
那双眼睛似墨似玉,冰冷又无法探知、深不见底。未知带来的,从来都只有恐惧。
于是当美利坚再次见到钟华时,破天荒冒出了不想与之交流的念头。
钟华肯定都知道,他进一步侵害钟华主//权的事情,分割钟华以获利的事情。
美利坚没少干这种损人利己的事,可那些意识体他一眼就能看透,只有钟华,他看不透,因此美利坚留存了一定的警惕和忌惮。
即使是在落于下风的现在,钟华依旧让他本能的感受到危险,哪怕是极其浅淡,草蛇灰线般的危机感,也足够天性机警的美利坚炸起寒毛。
最好避免和钟华正面交流,就算钟华目前的国力无法做出任何对美利坚不利的事情。
天不遂美利坚愿,在他打算去和法兰西交谈的时候,他的手腕被一只冰凉的手死死拽住。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苦涩的茶香挤压着美利坚周遭的空气,钟华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等一下,美利坚。我有事和你谈。”
该死的,都到这般田地了,东方人的手劲怎么还那么大?美利坚暗暗挣扎,腕上的禁锢却更紧。
“Well,honey,ofcourseyoucantalktome.What'sgoingon”见无法脱身,美利坚清湛的眼睛专注的看着钟华,诚恳地笑着问道。
掺杂了真意的演戏最能骗过人。美利坚此刻非常诚恳的想要逃走,这便是他藏在虚假里的唯一真意。
意识体的身高由百分之八十前代至今朝的历史和百分之二十国力构成,因此美利坚无论何时都只能仰着头、以下位弱势者的视角望着其他国家——比如他被钟华拽住的现在。
这个该死的、可恨的小骗子,却是唯一为他留了些微不足道颜面的外来者。
钟华恨他的花言巧语翻脸无情,却也无可奈何的明白引得自己有所波动的罪魁祸首是这个北美人。
钟华低下声,说完了他的诉求。
帮忙?美利坚意外地挑起眉,索性用了中文回答:“亲爱的,你居然会找我帮忙,真让人意外。”
他甜甜一笑,面容在透过彩绘玻璃洒进的日光下灿烂夺目,恍若教堂供奉的神像:“你知道的甜心,我可不擅长说谎——帮助钟华,从不在美利坚的考虑范围之内。”
撒谎。钟华眼睛暗了暗,心里抑制不住地翻涌起黑色的浪涛:好想让这个说谎成性的骗子再也说不出一句假话。
曾在钟华耳畔吐露过柔和的安抚与甜蜜情话的唇,开开合合之间转瞬吐出一把利刃。
纵使钟华早有预料,也被美利坚扎得刺痛。
北美人无辜地看着他,sweet、myheart、honey之类的混着喊,钟华却再也听不进小骗子廉价的、泛滥的甜言蜜语。
钟华知道,美利坚一定在心里骂着他,又盘算着如何进一步吞掉他所剩不多的价值。
猛然发力惹得美利坚的惊呼后,钟华笑吟吟放开了手,似乎美利坚手腕上醒目的红痕不是他的杰作,仍端着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那么,我们来日方长——princess。”
他要和美利坚后会有期,他会和美利坚来日方长。
这伪君子居然敢、居然敢拿那个称呼叫他?美利坚一僵,气势汹汹瞪了钟华一眼:他要分食更多钟华的利益,绝对。
无视掉不列颠几乎要当场杀死他的冰冷目光,钟华看着美利坚通红的耳垂,不禁再次轻笑一声。
钟华的预感一向都是对的。
TBC.
下章就该到战/争和现代了,大概
芝加哥被调到了中心区的总局,新西兰有考虑过是不是和他碰一面,但是人家一个总局的警长甚至有可能是副局,自己一个分局的警督贸贸然联系有点不太好。他不是很确定美利坚知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有没有和芝加哥提起过他。
过了几天,新西兰今天刚刚协助新城警局处理了两城交界处逃窜的持枪嫌犯,正在写报告,同时协助调查执法中是否合规,却突然接到通知,总局的芝加哥警长想和他谈一下圣洛丁酒店的事。新西兰满头问号,小心询问:“这个……符合流程吗?”刑侦警长诚实地告诉他:“不符合,但是你必须得去,据说澳大利亚先生也在。所以你回来后我们都得停职几天,然后写报告交给专员,就当放假吧。”
哦,他哥的钞能力,那合理了。在日耳曼家...
哦,他哥的钞能力,那合理了。在日耳曼家内斗外耗引起的大动荡后,现在不管是圣城还是其他地方,都急需外部资金的注入来带动一潭无力再生的死水。虽然据他所知,不管是澳大利亚还是表面依然风光无限的日不落家族,实际上都岌岌可危,但是至少架子看上去还是能唬人的。起码在大家眼中不列颠还是能操控那么远离不列颠产业链的阿根廷的资金流、让他不得不放弃福克兰群岛的第一大金融家,阿根廷虽然一心想收回福克兰群岛——也就是马岛的经营权,但是到底有心无力,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吞下苦果。然而新西兰知道,不列颠当时亦是有心无力,在接手整合了沙俄产业的苏维埃和不断抛售日不落旗下产业股份的美利坚的联手下,他早已元气大伤,如果不是美利坚出手切断阿根廷的贸易链,这场斗争终究会变成一摊烂账。
圣城指望澳大利亚缓解它的城市危机,实在是有些慌不择路。
新西兰叹了口气,不知道芝加哥想和自己谈什么,难道谈投资?拜托,他甚至都都没有得到菲茨罗伊这个姓氏,连私生子都算不上,能指望他有资金?新西兰甚至都不确定自己那位多年不见的大哥是否对自己有印象,是否和芝加哥提起过他。
在一个年轻警员的带领下他来到了芝加哥的办公室,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警界新星到底不一样,芝加哥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有一整面墙的书柜,还有一个放着高级咖啡机和甜食小冰箱的桌子。新西兰想到自己的小工位,觉得自己还要奋斗。
办公桌后面的年轻人看起来和新西兰差不多大,他肤色有些深,金棕色的短发,明亮的蓝绿色眼睛,桀骜而野心勃勃,漂亮得有些轻浮的一张脸。他应该是混血,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混血。芝加哥朝他笑了笑,让他坐下,而澳大利亚早就到了。
大洋那边这么闲吗?
芝加哥并没有过多寒暄,出乎意料,他真的在问有关圣洛丁事件的问题:“澳大利亚先生,我想知道,您对这次的袭击有什么头绪吗?这次袭击,到底是针对您这个日不落头号继承人选的,还是针对您个人的?”新西兰有些惊讶,他本来以为做为美利坚的人,芝加哥会问他们俩一些关于不列颠的问题。
澳大利亚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烦:“谁知道呢,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是冲着不列颠继承人的位置来的,那肯定不是日不落的人;如果是冲着我来的……那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
芝加哥有些好奇:“嗯?为什么这么说?”他是真的好奇,澳大利亚没上户口吗?不对啊,他上了啊,新西兰才是没被登记的那个。你们继承人的顺序有什么我们外面人不知道的故事吗?
澳大利亚实在想一走了之,毕竟他真的很忙,然而美利坚那边的态度尚不明朗,而且他这位看似重视利益的大哥实际上经常做一些冲动的不计利益的理想主义行为,他不确定芝加哥到底能对美利坚造成多大影响。于是他只能强按下烦躁解释:“你应该知道,日不落家族实际上是贵族出生……对,和法兰西甚至祖上还能算一家,不过法兰西选择了王权和贵族的路子,日不落这边选择了资本。这些贵族圈的继承权相当严苛,不然卡佩也不会绝嗣找旁支继承,像高卢一家,主继承人甚至不能是女性。”
“日不落因为那次宗教决裂的关系,他们的继承法变得更复杂了。”
“日不落家族的继承人,必须是婚生子,且必须是正式——经家族认定后的婚姻的第一个孩子。而这个婚姻,必须满足三个条件,教廷许可证,新教婚姻,和日不落家族认定的结婚证。而这个孩子,必须确定有日不落的血脉。”
“我和加拿大的姓氏都是菲茨罗伊,这是日不落家族认可的私生子的姓氏,如果没有这个姓氏,那你连家族的私生子都不算——就像新西兰一样。而不管是我,加拿大,还是新西兰,按照这个身份,甚至都不会出现在家族的继承人名单上。如果这个人是为了继承权来的,那他的目的大概是做掉我们几个不列颠的养子,然后和不列颠联姻,因为他显然不知道我们根本没有威胁。实际上,我怀疑不列颠收养我们只是为了堵住劝他联姻的嘴,毕竟谁不希望家主绝嗣让自己继承家族呢?”
听完了解释的芝加哥更是目瞪口呆:“你们有贵族血统的真麻烦,难道现在你们还需要去找国王册封吗?等等,既然你们根本不可能继承日不落家族,那为什么十年前美利坚先生会被针对?难道就因为他叫新英格兰?”没道理啊,亚美利加那边你把遗产留给你的宠物都可以,但是看不列颠这个情况,他就算再收养十几个家族里的私生子也影响不到继承权,按照他们家这个……程度,就算这些养子一人一刀把他捅了都不影响这些人什么实际资产都分不到。这样一来美利坚由于金发碧眼引起的血脉质疑也不应该存在才对,反正你们都没想让他们继承家产,血统还重要吗?
新西兰解释道:“其他的我不太清楚,但是这个名字很可能是重点,不列颠先生继承家族前,就叫英格兰,英格兰这个名字,就代表这英伦四家的联统正当性,也就是,日不落本家的继承权。我们不清楚父亲给哥……给美利坚先生取这个名字,到底是真的想给他继承权,还是……单纯立个靶子。”澳大利亚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就冷笑一声:“不然呢?他当年才23岁,就想着自己英年早逝了,所以要早早挑好继承人了?”
澳大利亚有些焦躁,哥哥那边还是态度暧昧,但是大洋澳洲现在急需来自亚美利加的资金和合同,要是美利坚再拖下去,估计没等到不列颠服软,他就要先撑不住了。日耳曼家还在内斗,斯拉夫一家一百年前就裂成几块了,高卢人……他们的内斗甚至快动用贵族影响力变成战争了,据说瓦卢瓦准备和波旁那一支的遗孤联姻,不过他没收到邀请函,所以自然也没有关心。
内部通婚,大概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方便在拿法死去的真空期夺权吧……
澳大利亚终于松了一口气,换上了平时的彬彬有礼的微笑,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那可真是太好了,如果以后发现什么新线索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美利坚让芝加哥给他传话,显然是认可了他的投诚,那么这轮危机算是撑过去了。
澳大利亚离开后,芝加哥看向目前为止只开了一次口的新西兰,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已经申请把你调过来了,你这几天把东西收拾一下就搬过来吧。”新西兰刚想拒绝,但是芝加哥一脸严肃地看着他,缓慢地说:“瓦卢瓦和波旁遗孤的婚礼当天的圣巴托洛缪教堂,发生了屠/杀,此前被囚禁的拿法逃脱,法一共也下落不明。而且……在同一天,德三的精神鉴定结果下来了,判定精神病,无罪,但是终生关在精神病院。”
“意王逃窜的时候被那些他没清理干净的mafia伺机暗杀了,日/帝不能容忍失败自己切腹了,为什么德三就能被保下来?日耳曼家为什么要保他?”新西兰还是不理解,圣城并没有被直接波及到,财务都已经濒临破产了,难道那些人不恨吗?
普鲁士的葬礼并不隆重,他担下了一切罪责,而这罪太大,连普鲁士的威望都压不住,于是他甚至不能进家族墓园;而他又是自尽,于是他也无法葬入日耳曼名下的教会墓地。
一手整合了德意志家的普鲁士,落到这个下场,却也算自作自受。沉默的德意志双子还是送他去了公共墓地,从战火中走出来的普鲁士,终究也被自己挑起的战火葬送。
今天是个好天气,初夏已经微微有些热气了,灿烂的阳光在场的诸位都有些昏昏欲睡,东德和西德连黑西装都懒得穿,两个人都心不在焉,东德觉得反正现在德意志一家被敌视,他们不如索性和同样被敌视的斯拉夫家合作,新的继承人苏维埃看上去和蔼可亲,很好说话,他承诺了给他们许多,说自己的梦想是让所有人都不在困苦饥饿,唯一的条件就是希望他们能同样加入他的拯救所有困难者的计划。
西德却不相信他,第一他是个斯拉夫人,第二他不相信沙俄的孩子会这么善良,最后,他不相信会有人送自己乌托邦。
魏玛是唯一穿着丧服的人,她似乎一直在服丧,那场没烧死她的火灾过后,她就一直穿着丧服,戴着黑面纱。
她在为不可避免的衰亡服丧。
这些年的动荡摧毁了魏玛,让她憔悴不堪,二十出头的她看上去竟然已经生了白发。普鲁士的墓前来了个年轻人,魏玛似乎认识他,眼中泛起了点鲜活的生机,她推了推东德和西德,低声说:“这是美利坚先生。”
美利坚随意向他们点了点头,看向普鲁士的墓碑,上面只简短写了普鲁士的名字,和生卒日期。他询问魏玛:“你们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人总是要活下去的,普鲁士会死,日耳曼会消亡。这些鬼魂一样的家族早该死去了。拿法想要称帝,波旁和瓦卢瓦惦记着建立王朝的美梦,法一共根本只想摧毁一切……高卢该死;不列颠自诩问文明人,只正经做生意,守着意大利看了都作呕的一堆所谓的贵族准则……英伦四家都该死;沙俄该死,苏维埃一家也是,我该死……你也该死。”魏玛语气平静,却死气沉沉。
她想着到底为什么要有一切,有人生下来就背负原罪,有人生下来就享有一切。
但他们总是要死的。
所以为什么不能直接走向终点呢?
西德想着魏玛为什么要这样呢?总归他们还活着,总归还有办法的。他看向美利坚,这个唯一来参加普鲁士葬礼的外人。
美利坚冲他笑了笑,他的心脏骤然紧缩,又瞬间沉底,浸泡在腐蚀的胃液中,某种隐秘的痛苦灼烧着喜悦。
这么多天来的阴郁似乎在阳光下散去,可太阳也灼伤了他。
后来的德意志无数次回忆,却总记得,普鲁士的葬礼的那天,明明是阴雨绵绵。
然后其实本来我只是脑了一个军阀普鲁士的形象结果现在这个本来应该以普鲁士为主的普设他成功在故事开始前就死了……算了反正无差别大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