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去,你不用管我的事。”面对母亲每天的念叨,小橘实在是没有办法。
“什么叫我不用管,你看看你,每天就是上班,然后回家窝着两点一线。也不多出去走走玩玩,这样你怎么认识新朋友?赶紧的,这个周末就去跟我相亲。”
“不去。”
“啪”的一声,小橘妈妈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
“后面催你找朋友呢,你又告诉我之前谈了一个,因为分开得不愉快,不想谈,好,我又让着你,让你自己先稳工作,顺便疗一下伤。”
张了张嘴,小橘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总不能说自己还忘不了吧,那太没出息了。
“你别告诉我你还忘不了之前的那个臭小子?!”
“没有!”不敢犹豫一秒,小橘立马回答。
回答太快也是会被怀疑的,小橘妈妈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小橘,最后小橘受不了不得不妥协的补了一句:“这个周末我去。”
听到满意的回答,小橘妈妈才收回目光,往小橘碗里夹菜。
“来,多吃点,这些都是清淡的,等会吃完饭记得吃药。”
“嗯。”
**
“喂,出来一下,老地方见。”
莫名其妙被叫出来的251有些懵,但还是乖巧的去了两人约的地方。
“噗,哈哈哈,真的假的,阿姨真这么干了!!!”
“还能有假,我刚相完亲回来呢。”
“哈哈哈,阿姨,阿姨也是厉害,还能找到男的相亲对象,哈哈哈……不行了,你让我先笑一会,哈哈哈……”
“不是,你能不能重视起来,重点是这个吗?!虽然确实离谱,但是你先帮我想办法啊。”看着完全没有作用的队友,小橘忍不住头疼起来。
“咳咳,好了,不笑了。先说说你怎么想得。”
“我怎么想的,我肯定不想继续啊,今天这个被我推了,但是保不齐明天,后来又来一个。”
朋友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沉默了一会的小橘继续说道:“哎,也不会次次这样,这次是意外,后面我肯定会注意的。”
小橘还在推脱,251不解的问道:“你…你为什么还这么抗拒呢?又不一定在一起,试试也行的。”
猛吸了几口手中的果饮,小橘还是如实回答道:“不行,我做不到,感觉在浪费别人感情。”
这回换251沉默了,犹豫了一会,才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你不会是,还忘不掉他吧。”
“啊……不知道……我也不确定……”
小橘含含糊糊的回答让251心里有了确定了答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你看看你,唉,要我怎么说才好,怎么就这点出息啊……”
面对251的喋喋不休,小橘干脆摆烂,吃着桌上的甜点。
说了一大堆,眼前的人是半点没听进去,251气急败坏的喝了口饮料,拿起桌上的钥匙就准备走人。
“哎,别走啊,还没想好对策呢!”
“别想了,你已经没救了。”
“不行,你必须得帮我。”小橘一把扯住251的衣服。
“你不帮我,我就真的没人帮了,就你知道的最多,其他人我不好找啊。”
“呵呵。”冷笑一声的251还是坐了下来。
“来来来,不气不气。”小橘把桌上的甜点往251面前推了推。
251可不吃这套,只是没好气的说着:“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先找个人,陪你演戏。”
“啊?找谁?”小橘用眼光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
251赶紧缩了缩:“别看我,我肯定不行,阿姨肯定不信。”
“确实,熟人不好作案。”小橘遗憾的摇了摇头。
“算了。”251起身,准备走。
“啊?”
“我来想办法,你在家等着就行。”
说完,251就大步的往门口走,独留小橘一个人继续吃着甜点,最后还不忘给他发句消息。
:加油,我相信你。
小橘一脸黑的坐在包间里,趁着对方还没来,给251发着信息。
:什么情况,说好的办法呢?
:人呢,兄弟?
:你说句话,我保证不骂你[微笑]
就在小橘义愤填膺的打着字的时候,包厢的门打开了,小橘赶紧收起手机站起来,抬头露出标准的职业微笑。
可当看到眼前的人的时候,小橘一下子呆住了,手中的手机没握住也掉了下去……
真心话大冒险?
这念头在顾飞脑子里只闪过了一秒,下一秒他就被对面的一句“他好像发烧了”给说愣了。
“发烧了?”顾飞拧起眉头。
“对。”同事的声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有点听不太清,“你要不过来一趟……这半昏不醒的,我看他都要晕了。”...
“对。”同事的声音混在嘈杂的背景音里有点听不太清,“你要不过来一趟……这半昏不醒的,我看他都要晕了。”
“好的。”顾飞站起来拿了椅子上的衣服,“我现在过去,麻烦帮忙看一下。”
蒋丞发烧了?
什么时候烧的?
顾飞拦下一辆出租车的时候脑子里转了八百个弯,但是那个弯往前又冲了五百米并且甩了个尾急刹车停下来以后,他还是没记起来早上蒋丞出门的时候有什么不对劲。
那难道是上周做得狠了?
会延迟这么久发病吗?
顾飞无意识地把手机捏在手里翻来翻去,窗外的景物慢慢停了下来,他啧了一声。
以前也没发现这条路红绿灯这么多啊。
“这还没到呢。”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先付,您给个数。”顾飞说:“多了不用退。”
“诶那哪能多收啊……”司机扶着方向盘拐了个弯:“给二十吧。”
“给您五十。”顾飞手机上点了两下:“等下到了得麻烦您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哦。”司机说:“接朋友啊?”
“嗯。”顾飞点了点头。
蒋丞聚餐的地方不算远,司机大概是看出来顾飞坐不太住,后半程明显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停在了ktv门前。
顾飞把门甩上的时候只来得及听见司机转过来说了一声:“需要……”
需要什么?顾飞打开手机看了眼蒋丞同事发来的包间号。
需要帮忙吗?需要下来帮你扶一扶你朋友吗?
顾飞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略过前台和一路的服务员,直接找到地方就把门开了进去。
一二三四……里面大概坐了十几个人,顾飞推门的时候还听见有人在嚎歌,他一进去,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看他,他愣了一下差点想说对不起我走错了。
“顾飞?”蒋丞坐在最边上,眯着眼喊了他一声。
顾飞扭头看过去,眨了眨眼睛。
是蒋丞没错,可他不是晕了吗?
顾飞走过去摸了摸他额头,滚烫的。
“是。”挨着蒋丞坐的男人接了话:“他刚是晕了一阵,又自己醒了。”
“吃药了吗?”顾飞扫了一眼桌上乱七八糟的酒瓶,脸色有点差。
“没有。”男人说,“问他了,应该是刚发现烧起来的。”
“嗯。”顾飞点点头,拉起蒋丞的胳膊:“走了。”
“……哦。”蒋丞下意识顺着他力道站起来。
“我先送他回去。”顾飞跟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带着蒋丞走了出去。
一出ktv,蒋丞立马深吸了一口气。
里面的空气混浊得不行,他吸着就觉得脑袋涨得慌,这会儿被凉风一吹,蒋丞顿时想铺个凉席就地睡了。
“丞哥。”顾飞从背后靠上来凑在他耳边说:“你看那个司机。”
“啊?”蒋丞顺着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司机把窗户全摇了下来,正探出头来抽烟。
“他为什么要把车停下来抽烟呢?”顾飞问。
“……是哈。”蒋丞慢了半拍:“不想拉客吧,真潇洒。”
“不。”顾飞说。
“嗯?”蒋丞转头去看他。
就这么一个动作都让他觉得晃得头晕。
“他是在等你。”顾飞说。
“什么?”蒋丞没反应过来。
“我叫的车。”顾飞揽着他的肩往那儿走:“赶紧走。”
“我操。”蒋丞一直走到车门前才骂了一声:“您拐这么大个弯累不累啊。”
“你都快烧成傻子了。”顾飞把他推进车里:“我怕直说你听不懂。”
“……啊。”蒋丞看着顾飞钻进来关上门:“等等,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师傅回去。”顾飞看了蒋丞一眼,没回话。
我操。
蒋丞在眨眼都滚烫的间隙抽空懵了个逼。
顾飞是生气了吧?对吧对吧这个样子就是生气了吧。
虽然自己发着烧还出去唱歌喝酒是挺气人的,但是……顾飞他妈的怎么看上去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啊?
前面还有个司机在开车,蒋丞半阖着眼,忍着没再说话,他觉得很累,累得提不起劲儿,但是这并不妨碍蒋丞选手在心里边吼边奔跑跳跃。
顾飞——
顾飞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是我最近忙得太不修边幅了吗……不对今天早上照镜子的时候明明还是个帅炸了的小伙汁。
顾飞你丫的。
为什么不看我?手机有什么好玩的?弱智爱消除吗?你又过不了关玩玩玩玩个屁玩。
蒋丞天马行空地想了一堆,车子晃得他都快睡着了,一直到顾飞碰了他一下他才睁开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跟顾飞贴一块儿了,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顾飞身上。
“……到了?”蒋丞勉强把自己撑起来,这才觉得身上重得不行。
“嗯。”顾飞开门下车。
蒋丞跟着下了车,在风中感受了一下夜晚的气息。
啊,蒋丞选手感觉自己连多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飞往前一直走出了大概十米,才发现蒋丞根本没跟上来,他回头一看,蒋丞正弯腰撑着膝盖,低着头只能看见个头发璇儿。
“丞哥!”顾飞几步冲了回去,伸手扶住蒋丞的后背:“怎么了?想吐?”
蒋丞觉得自己实在站不住,只好撑着膝盖歇会儿,这会儿听着顾飞的动静还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您不是牛逼得很吗,走啊你继续往前走啊,妹妹你……
哦不对,哥哥你大胆地往前走啊,莫回——头。
蒋丞直起身子的时候还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就自己现在全身哪哪都不爽,要不这事儿肯定没这么容易过去。
“不想。”他说:“走,回去。”
顾飞叹了口气,揽住了蒋丞的腰。
蒋丞没什么反应。
顾飞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要换以前蒋丞能直接蹦开三米远去,顾飞扭头看了看他泛着红晕的脸,手底下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滚烫的温度,男朋友现在就跟个冒热气的小火球似的,烧得他心疼。
蒋丞感觉自己脚底跟踩着云一样轻飘飘地就飘回了家,他脱了鞋,刚准备把它们摆进鞋柜,就被拉住了手臂。
“放着。”顾飞边说边把拖鞋摆到他脚边。
“我这是发烧啊还是瘸了啊。”蒋丞晕晕乎乎地穿好了鞋。
然后晕晕乎乎地被带进了卧室。
晕晕乎乎地换了衣服。
晕晕乎乎地进了被窝。
晕晕……晕过去了。
顾飞从抽屉里找出不知道还有没有用的电子体温计,在蒋丞脑门上测了一下,39.1。
我操?
我操!
顾飞觉得自己好久都没这么惊讶了,这会儿要是有人告诉他李炎跟刘帆在一起了,他大概也就这么惊讶。
39度1,就这还能有心情去吃饭喝酒,还能一路清醒着跟他回来,男朋友这是相当牛逼啊。
顾飞觉得这时候自己应该生气。
但事实是他慌得都记不太起来气了,烧这么高是不是该去医院啊?
从小到大顾飞也没少照顾生病的人,就他身边的那群朋友,他妈,他妹……顾淼小时候比这更高都烧过,但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感觉到慌。
心慌。
怕蒋丞烧出点什么事儿来。
“丞哥。”顾飞轻轻喊了一声。
蒋丞的睫毛抖了抖,没睁眼,只从鼻子里哼出点气“嗯”了一声。
“烧得太高了。”顾飞摸了摸他的脸:“我们去医院吧。”
蒋丞又哼哼了两下:“不。”
他一躺下来就觉得全身骨头跟散架了一样,蒋丞还抽出点精力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吃了什么软骨散之类的玩意儿,这时候想让他动一下,那除非是顾飞在他面前跟别人打啵儿……呸呸呸。
“那我去给你煮点面?”顾飞的拇指在蒋丞额角蹭了蹭:“家里应该还有药,吃了药要是还往上涨就去医院。”
蒋丞蚊子一样嗯了一声,撑开眼皮扫了顾飞一眼,然后顿了顿,又扫了一眼。
“别。”他有气无力地说:“皱眉头。”
顾飞下意识松了松眉头,但是立马又拧了起来:“啧,我警告你,我正在心疼,你不要太过分啊。”
蒋丞闭着眼傻笑了两下:“心疼呀。”
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大概是人松下来热度高了,嗓子都带着哑了起来,顾飞心里一紧,弯下腰跟他碰了碰额头:“你睡会儿吧,我去煮面。”
蒋丞没动,鼻子里呼出的气扫在顾飞脸上,滚烫的。
“别煮了。”顾飞刚以为他睡着了准备起身离开,蒋丞就来了这么一句:“吃不下啊。”
“少吃点。”顾飞说:“这事儿我说了算。”
蒋丞又笑着靠了一声。
“抓紧睡。”顾飞看着他虚弱的笑容心里就一阵难受。
蒋丞没声音了,顾飞站着看了他一会儿,伸手给他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了。
去厨房烧了锅开水,顾飞先炒了点肉末,又切了一堆青菜碎,跟面条一起扔下去煮了,生病的人嘴里没味儿,顾飞也不好放太多盐,只能加了点生抽调了调,然后就趁着煮面的功夫去客厅翻药了。
他们俩平时都不是能生病的人,家里的药也不知道是多久以前备着的了,要是过期了还得重新买,要不点个超市外卖让他们……找到了。
顾飞对着光看了看保质期,还没过期,他猛地松了口气。
顾飞站起来的时候撑着电视机缓了一会儿,就翻个药这几分钟,他心跳快得都能撞出来了。
……真出息了啊。缓过那阵劲儿,顾飞苦笑了一声,蒋丞烧得乱七八糟在房间里躺着,他居然被吓得差点腿软。
太丢人了。
顾飞回到厨房盯着锅里发呆,脑子里难得地一片糊糊。
要是半夜蒋丞又烧起来怎么办?
回头烧得不省人事,该怎么把他弄去医院?
用背的吧,虽然抱也能抱起来……但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顾飞越想越远,脑子里甚至开始回放以前看的不知道哪部电视剧里的“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操,操,操。
顾飞抹了把脸,有些狼狈地夹了一筷子面,面滑下去,砸起几滴沸水,溅到顾飞手臂上烫得他一激灵。
“……诶!”顾飞有点恼了,他撑着灶台,重新挑了一筷子面进嘴里嚼了嚼,感觉烂得差不多,就把碗拿过来装了。
舀了几勺汤进去,顾飞拌了拌面,又往上面滴了点香油……至少闻起来让人很有食欲了。
转身去倒了一杯水,顾飞用牙齿咬着一版药片,去厨房单手端起了面,尽量又稳又快的往卧室走去。
两步以后他就轻声“啊”着把面放在了电视柜上。
“嘶……”顾飞甩着手捏住了自己的耳垂,他盯着面看了几秒,叹着气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先把面老老实实端进去了。
然后他就跟旋风一样飞出来把水卷进去,又去厨房卷了个空碗,等一切都准备好了,顾飞才扭头看了一眼蒋丞。
男朋友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挺长的睫毛都乖乖垂着,头发乱得有点可爱,有几撮还被汗粘在了他脸上,整个人睡得悄无声息的……当然也没几个人睡着了还能是锣鼓喧天的。
“丞哥。”顾飞把被子压下去,拿手蹭了蹭蒋丞的下巴:“起来吃点东西。”
蒋丞睡得鼻尖红红的,被吵醒还有点不爽,慢慢睁开的眼睛都湿漉漉的。
顾飞顿了顿,压下一些不太合适的想法,上手扶了他一把:“吃了药再睡。”
“……唉。”蒋丞睡得有点懵,感觉一睁眼都有点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吃……”他伸手接过被顾飞夹出一小碗的面,盯着里面被香油和菜叶点缀的面条看了一会儿:“真香。”
“能闻到味儿,鼻子不塞?”顾飞把筷子塞给他,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烫。”
“废话。”蒋丞喝了一口汤:“我才睡了一觉呢,得再睡一觉才行。”
“啊。”顾飞莫名觉得这句话很可爱,忍不住乐了两声:“这么厉害的。”
“那必须。”蒋丞扒拉了两口面,继续小口小口地喝着汤,偶尔嘶哈嘶哈地吹两口气,吃得汗蹭蹭地往外冒。
虽然蒋丞感觉顾飞的手艺应该是不错的,但他愣是没尝出太大味道,勉强吃了小半碗,他就拧着眉摇了摇头。
吃了药重新躺下,蒋丞眯着眼叹了口气:“这床单明天是不是得换了。”
“嗯。”顾飞说:“还有被单。”
“靠。”蒋丞笑了两声,又闭上了眼睛。
顾飞在边上窸窸窣窣地整理餐具,声音跟催眠曲似的听得他很安心。
“顾飞。”蒋丞低声喊。
“嗯?”顾飞单膝跪在了床边去看他。
“睡觉吗?”
“睡。”顾飞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你先睡。”
蒋丞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呼吸慢慢地变得绵长了。
顾飞看着他这样,觉得离开一刻都是在考验自己的意志力,他看了看床头柜上的东西,飞速地把碗筷收了,小跑去厨房把它们泡在池子里,又飞速地小跑回来。
把睡衣直接换上,顾飞决定不洗澡了,反正蒋丞也是一身汗,两人刚好搂一块儿睡。
关了灯,顾飞拿着电子温度计和手机躺在了蒋丞身边,他怕蒋丞半夜再烧起来,干脆拿手机每隔两个小时都设了一个闹铃。
只振动不响铃的那种。
一整个晚上,顾飞都觉得自己处于睡着和醒来的交界点,每次都能在即将陷入睡眠的那一刻被手机吵醒。
不过好在退烧药管用,蒋丞的体温总算是慢慢降了下去,一直到凌晨四点,顾飞才松了口气彻底睡过去。
蒋丞醒来的时候有一瞬的恍惚感。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这么黏。
哦……自己好像发烧了来着。
蒋丞后知后觉地一扭头,看见了边上正冲着他睡着的顾飞,和枕头边的体温计。
男朋友估计昨晚是没怎么睡了,自己烧得好像挺高,顾飞大概被吓了一跳。
蒋丞这边想着想着,那边顾飞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操。”蒋丞的声音还有点哑,他小小声地说:“我的目光这么牛逼吗?还能把你看醒了。”
“多么热烈的爱意。”顾飞闭上眼笑了笑,话音里还带着浓厚的困意。
他躺了一会儿,起身又拿温度计在蒋丞脑袋上滴了一下。
“退烧了。”他看了一眼就倒了回去。
“毕竟您照顾得那么周到呢。”蒋丞侧过身来摸了摸顾飞的手臂:“辛苦了男朋友。”
“为男朋友服务。”顾飞顿了顿:“烧退了就解释一下昨晚的事儿。”
“嗯?”蒋丞愣了一下:“我靠,在这儿等着我呢?”
“嗯哼。”顾飞闭着眼哼哼。
“昨天跟他们走的时候我没觉得自己烧。”蒋丞说:“听他们唱歌听得头大,灌了两杯酒就有点晕了。”
顾飞继续哼哼。
顾飞还在哼哼。
蒋丞挑了挑眉。
这人很嚣张啊?怎么着,仗着自己有道理要蹬鼻子上脸吗?
“继续说啊。”好半天没听到蒋丞的动静,顾飞睁开一只眼往旁边瞟了瞟。
“您想听什么啊?”蒋丞在被子里拿脚趾戳了戳他的小腿:“不然你写下来我照着念呗。”
“行啊。”顾飞掏出手机,在上面开始打字。
“我靠?”蒋丞愣了一下,往他那边凑了过去。
顾飞一个闪避,拿手机背面对着他。
“……你还躲。”蒋丞有点无语:“装得跟真的似的。”
顾飞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塞给蒋丞:“读吧。”
蒋丞一低头,看到了手机上的备忘录。
“我对于自己昨晚的行径表示由衷的愧疚和后悔……”
“我发誓以后不出去吃饭,不出去喝酒,不出去唱歌……我靠!”
“啊?”蒋丞放下手机瞪着顾飞。
“嗯?”顾飞也扭头看他。
蒋丞一歪脑袋:“好霸道呀飞飞?”
顾飞学他一歪脑袋:“是的呢丞丞。”
“操。”蒋丞笑了起来:“神经病。”
“啧。”顾飞还努力绷着一张脸:“你就说后不后悔吧。”
“后悔。”蒋丞笑着点点头:“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顾飞没忍住,跟着蒋丞一起抖了起来:“这位当事人你有事吗?”
“没事。”蒋丞突然凑过去抱了一下顾飞:“我没事。”
顾飞慢慢收了笑,就这个姿势被抱了一会儿后用额头顶了顶蒋丞的胸膛。
蒋丞在他后脑后背上一通搓。
“没事就起来洗澡。”顾飞揪着他脖子把他拉开:“我都觉着自己馊了你一点感觉没有吗?”
“啊——”蒋丞喊着滚开了:“真他妈煞风景。”
接原文,0309(见评)
宣玑一把攥住了他悄悄掐手诀的手腕,炽烈的气息充满侵略性地缠了上来——陛下虽然没有装的那么病恹恹,毕竟也还在缓慢恢复中。一口气没上来,他手诀上的魔气骤然泄了,手腕被宣玑按在了枕头上。
“装死——”宣玑咬着牙,露出个狞笑,“装病,装瘸,骗我……还好几次。”
*小短篇,he
分开了很久之后小橘无意间在家里发现了故氏曾经最爱玩的游戏卡带,原来故氏并没有带走。
小橘把卡带插上了游戏机,是一款在无人岛上和动物做领居的治愈游戏。岛上的小动物发现消失很久的领居回来了显得很开心,一只憨厚的小熊在搭话的时候问道:“好久不见故氏。上次岛上流星雨的时候你许的愿望实现了吗?希望和小橘永远在一起。”
来到了曾经常来的奶茶店,这里的一切都没变,又好像都变了,那个靠窗的位置不再是两个人,芋泥波波也只有一杯了。
小橘看着眼前的人只觉陌...
小橘看着眼前的人只觉陌生,“感觉你变了很多。”故氏玩弄着手上的项链淡淡地回答:“嗯?有吗?”比如这种好像爱所有人又好像谁都不爱的样子。他看了一眼小橘的奶茶笑了笑,“你倒是没变。对了,橘子要流浪了,能不能收留一下它,很可怜的。”
“那你呢?”
“我有地方住。”
小橘把橘子带回了家,他看着橘子生活很好的样子淡淡一笑,看来他有好好在养。
橘子是故氏高中的时候带回家的一只橘猫。那时小橘一到家,故氏就献宝似地从怀里掏出什么来,小橘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只小猫。
“怎么样,我在楼下捡到的,可爱吧?”小橘笑着摸了摸小猫,又呼噜了一把故氏的脸,“很好,现在我们家猫狗双全了。”
这一想,小橘的记忆回到了高中。
高中时期的故氏体育方面特别厉害。小橘经常去篮球社看故氏,有次联谊赛故氏来的有点晚,具体情况就是,小橘缠着故氏去学校小卖部买冷饮,故氏看着小橘哀求自己的眼神不得不心软带着他走过去。
小橘拿了一罐可乐,故氏兴致冲冲地要给小橘表演单手开易拉罐,撕拉一声越割伤了手。“没事吧?笨蛋啊你。”小橘急切地问道,故氏转过身去不说话,转回来的时候傻笑着递上拉环说:“看,给你的戒指!”故氏笑得没心没肺,好像根本不觉得手疼。
骄阳下的林荫小道,剩下的风微微吹过,少年明媚似阳光。
运动会在即,小橘作为班委在鼓励大家多多参与项目。报名表发到故氏的面前,故氏不伸手去接反而盯着小橘问:“所以报了你会来看我比赛吗?”
小橘摸了摸故氏的头,“当然会,儿子的比赛爸爸一定看。”故氏笑着骂了一声。桑杰突然提出想玩真心话大冒险,游戏惩罚环节,作为获胜者的故氏要给每人脸上涂一笔口红。
轮到小橘的时候,故氏在小橘眼睛旁画了一道说:“很酷,很像索隆。”旁边被画成小丑的听安哀嚎,“他奶奶的,我要举报!有人放水放到太平洋了!”
故氏跑在第一,到终点的时候看到了小橘,“哇,好累。”故氏扑过来,给了小橘一个大大的熊抱。“你怎么也满头大汗的?”故氏关切的问,“很想见你跑得有点急。”故氏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小橘紧了紧怀抱,这一刻,他仿佛拥抱了自己的全世界。
运动会之后就要考试了,故氏看着黑板走神,小橘突然拉住他的手小声道,“别走神。”故氏感觉到手心有点痒,他看着小橘的手掌在他手心写字,加油。
终于结束了考试的暑假,桑杰提议到海边玩,还可以看日出。在人声鼎沸的沙滩上,故氏透过人群只看得到注视着他的小橘,小橘无声地对着他笑。他穿过人群跑过去对着小橘大喊一声“我喜欢你!!”
小橘看着他歪头一笑,“笨蛋,不是告白吗,怎么还不亲我。”故氏立马抱住小橘对着嘴一顿乱啃,桑杰等人直呼没眼看。
尽管刚毕业没钱但故氏还是会尽量满足小橘的愿望,小橘说想吃臭豆腐,故氏就把小吃街所有种类的臭豆腐都买了一份。
两个人窝在破出租屋里边捂着鼻子边吃,三天味道都没散。现在也不用住那么破那么小的出租屋了,但再也没有人会陪自己吃臭豆腐了。
故氏有了点小钱,定制了刻有他和小橘名字的项链,“我觉得我戴上了非常帅。”小橘笑着帮他戴上,“是挺帅的,不愧是我儿子。”故氏捏了捏小橘的脸,“对对,你是爸爸,昨天晚上爸爸哭着叫儿子爸爸。”小橘红着耳朵拿上钱包气呼呼地锤了故氏一拳,“别叫,再叫罚你睡沙发。”“错了错了。”
从超市出来两人遇到一条很大的狗,想逗狗的两人没逗成反被狗追,“我靠快跑!”故氏拉着小橘的手冲出小巷,夏天的风带着自由的预兆吹在两个人脸上,握着的手微微冒汗,不停向前跑着,刻着名字缩写的项链一下一下打在锁骨上。
一直跑到看不见那条狗,两个人才停下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大笑起来。
后来两人分开了,小橘第一次知道,原来没有大吵一架没有不爱了也没有发生什么两个人也能分开。
“喵~”橘子叫了一声,小橘揉了揉橘子,“爸爸不要我们啦。”脸上突然传来冰冷的触感,“谁说的,爸爸这不是回来了吗?”故氏拿开冰可乐,“这次没有拉环戒指了,但是有dr钻戒。”
“不会让橘子变成单亲家庭了。”
END.
cp宇宙梗较多,故警官也许明天更,我是小鸽子T^T
故氏最近格外反常,橘神想。
橘神陷在柔软的床里,翻身望向天花板,随手将放在床头的橘子抱枕抱了过来。
他现在很烦躁,或许是因为雨后的空气太过闷热,或许是因为今天巅峰掉了快一百分,嗯…也可能是因为故氏…吧?
橘神的感觉不是没有原因的,久违的战队赛故氏平时都是恨不得格他粘在一起,今天却很少和他互动。亦或是明明是说好的双排,却突然又拉了一个辅助,还让他去玩别的位置。
他是个很敏感的人,向来对自己的情绪很清楚,可那时却有一种说不清的感受,难受?生气?伤心?或许是委屈?好像都有,就好像心上被什么东西重重压着一般。
橘神是被疼醒的,胃部的绞痛让他连疼都喊不出来,只能不断的喘气。他用胳膊勉强撑起身子在床头找药。因为是凌晨,还拉着窗帘,所以房间黑黢黢的。橘神好不容易摸到药瓶,也顾不得往日的形象直接扔了两三粒药在嘴里。苦涩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却也让橘神安心了不少。
橘神打开手机,凌晨两点。按理说他应该十二点就被故氏叫醒,在和他一起吃饭,但是今天却没有。
为什会这样?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胃药的苦味本应该淡下去了,可此时却苦的橘神难受。
橘神费力的撑起身子靠在床头大口的喘着粗气,想缓一会儿,可身体却依旧发出警告,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不对啊。”橘神想,“平时吃完药这时候早就不痛了呀?”
他突然想起他的胃病似乎好久没有犯了。
“不会吧…?”橘神想。
橘神伸着手,颤抖的摸着倒在床头柜上的药瓶,旋转着瓶身。
“果然,过期一个月了…”他在心里埋怨“怎么偏偏这个时候。”
萧煞感觉出来橘神不对劲,慌忙穿上鞋子冲向橘神的房间,一看橘神马上就要寄了的样子赶紧送他去医院。萧煞知道橘神有胃病,可自从他来到花果山就见过这一次。
橘神在打完针休息时萧煞在他们战队的群里说明了一下情况,想着谁还没有休息可以来照顾一下橘神。结果来了故氏、听安和桑杰三个人。
故氏是最先来的,听安和桑杰是一起来的。萧煞没想到花果山竟然有这么多夜猫子,故氏他可以理解,毕竟地府作息,懂得都懂。桑杰说他是大半夜尿急起床碰巧看到消息,于是就拉着听安一起来了,听安还是一脸蒙的状态,完全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故氏一来就坐在橘神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尽管萧煞给他解释过了橘神现在已经不疼了只是有些累,可他依旧坚持这样。
故氏让萧煞他们都回去,告诉他们自己在这里照顾他就好了。
萧煞放心的把橘神交给故氏后就带着两只猴子离开了。
未完待续……
《循》有点没灵感了,先不更了(?
最近会更新一点小故事
草莓
纯现实向+回忆杀。甜。纯故橘。私设故氏单身,且两个人已经好好在一起。
“你怎么知道1800选手用2000分选手的衣服擦脚?”
故氏看着对面那只小鳄鱼发来的消息,已经在四川感受冷空气的他此刻只觉得无奈又好笑。橘神在他回来的那天也正好要回家去看望父母,两个人自始至终没有见到过一面。
橘...
橘神在他走之后变得更加大胆,会毫不顾忌地说想他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在外面要注意安全;可是这一时的放松和甜蜜总是容易逝去,过了几天,故氏便迫不及待地想回到长沙去找他的亲亲恋人,想窝在沙发里抱着他打游戏,或是看他打游戏,想凑在他耳尖边上闻他身上细细的皂荚香。
两人在故氏走前一天窝在同一张床上说了一夜的悄悄话。故氏那时候下播了死皮赖脸坐在橘神房间不肯出去,橘神拿他没办法,只好随着他的意,宠着这个比他小的恋人,连自己下播时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故氏的手机里挂着他的直播间,这时候下播了才把手机丢到一边,起身去抱橘神,想让他和他一起躺到床上。
“小牛马,快和我一起睡觉。”故氏嘴上说着,手却安安静静地落在橘神的腰间,直到他坐上床去,也还是没有动作。
“我明天回家了。”他呼出一口气,双手就拥紧了橘神的腰。他的头埋在恋人的脖颈间,长沙的空气已经转冷,两个人紧贴在一起的温暖莫名其妙地让故氏留恋起来。
“我知道了。”橘神任由他动作,他看不见故氏的表情,伸手去拿故氏的手机,另一只手就去揉揉像大狗狗一样的恋人的头,“回家注意安全。”他的语气很温柔也很安静,和直播时的充满活力精神气完全不一样,故氏知道,这是专属于他的语气。
橘神拿着故氏手机,熟练地解开密码,就着十国服射手的号开始刷起视频来,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手滑或者私心会带来多大波澜,刷完快手又去看微博,时不时被一些视频逗笑。故氏就着这个姿势去蹭蹭恋人的脸庞和脖颈,头靠在他的肩上,视线漫无目的地在自己手机和恋人脸上转来转去。
他早已近距离看自己的恋人很多遍,可是他总觉得看不够。这会儿他国庆要回到四川去,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委屈。
他想在国庆假日陪在恋人身边的心思,虽然嘴上没说,行为上却已经明显得不行。他嘴瓢,爱逞强,橘神早就知道他的性子,直播的时候嘴上嫌弃的是他,下播之后什么都不说黏黏糊糊要抱他的也是他。
橘神长的很瘦,个子只比他矮一些,体重就不知道轻了多少。故氏几乎能将他整个人抱起来扔一扔再接住。他发呆,看橘神的睫毛,看橘神的眼睛,看他脸上细小的绒毛和被逗笑而张开的唇,看他修长白皙的指尖和手背。
他的手机被橘神拿着玩,故氏顺着他,抱着他,两个人在床上暖暖地窝着,他这时候才安分下来,去牵他的手,橘神没说话,拿着手机的手被另一只手牵了过去,上面还亮着橘神自己的游戏视频。
他和他都还年轻,这时候的爱炽热疯狂。故氏的偏爱本在二人表明心意之前就颇有目的,这时候在一起了,便越发显得明目张胆和无所畏惧。他从来不会说过多的情话,他的嘴犟,骨子里是不服输的,可是多余的那些爱意会从他的动作上表现出来,他的话和动作不一,但是他的心向往着一个小水果。
橘神其实有和故氏好好计划过未来。
他们俩在一起并不公开,为的是两个人的前途,二个人都靠游戏吃饭,都还在事业上升期。
他俩都很年轻,还有很多的未知数,还有很多的路要走要探。故氏一般都不会喜欢听这些虚虚实实,但是橘神说了,他便认真听着,一点点感觉到自己恋人潜藏在话语里和心思里的期待和担忧,感受到他与自己双向奔赴的爱意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与甜蜜。
他也知道他们还很年轻,但是故氏有一种感觉,他的爱意绝对不会是一天两天的热度和片刻的头脑发热。这时候橘神在他心里占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几乎快等同于心脏的重量。
手机掉在床上,他整个人被故氏拉过去,从原本的故氏后抱着他变成他靠在故氏的怀里。
他的耳边响起故氏略显青涩却慵懒低沉的声线,他听见自己的恋人说舍不得他,他能不能和他一起回四川,然后低下头想去亲他的唇。
橘神在他怀里动了动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来,伸出右手掌去捂住故氏的嘴,轻笑起来拒绝他无厘头的要求。
这时候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他可以看见故氏的眼睛里亮着炽热的光,看见他那对棕色瞳仁里倒映出的自己。他的手触碰到他柔软的唇和高挺的鼻梁,被蹭的很痒,橘神的手抵着他才不过一会儿便败下阵来,他的恋人于是如愿以偿地亲到属于他小水果。
双唇相触,故氏并不深入,他贪恋这样的温存和宁静,他拿唇和鼻尖去贴紧恋人的脸庞和耳畔,此刻的亲密无间是他俩分别时最好的良药,故氏心里那股难耐的焦躁渐渐消失。
他好像闻到了橘子的清香,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故氏看着橘神脸上的薄红和顺从他的动作,这时候只知道抱紧他,什么都不管,两个人此刻相拥在一起,在长沙冰冷的空气里。
他不刷手机,黏着橘神,拉着他讲悄悄话。两个人躺在床上,盖着床不厚不薄的被子,橘神向来顺着他,表明心意确定关系后就更是这样,越发得去纵容故氏的行为。
他向来不热不冷,这时候就刚好成为安抚故氏的存在。花果山的几个男孩住在一起,难免会有些矛盾出来,就连他们俩之间也是。但也许只有他才能真正安抚好故氏这种性子的。
两个人聊天。故氏说话,语气里总算是带上了和平日里不太一样的柔和与安宁。他问橘神愿不愿意和他去,问他生日礼物想要什么,说自己想换新头像了,又说他好喜欢他,话题相差了一万八千里也不在乎。他想到什么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橘神总是会回他,总是在等他,总是在陪他。游戏里是这样,现实里,也是这样。他找到了他的港湾,他驻足,并且还想一直驻足停止。
他对他的动心远远不止一个瞬间。
故氏看着聊天聊得迷迷糊糊快要睡去的恋人,嘴角上扬。他还很清醒,他知道自己迈出的这一步有多艰难,他也知道今后自己得承担的东西会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重,他知道橘神的心意和担忧,他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在现实里做什么。
但他一点都不后悔。
他后悔的是自己的爱意还说得太晚。
他的恋人比他谨慎,比他敏感,被这份不敢确定的感情所折磨着。他看得出橘神的逃避,可是他也真正勇敢了一把。
他把逃避着他的橘神从昏暗的房间里拉出来,就在走廊暖黄色的灯光下抱紧他。没有浪漫的玫瑰也没有香薰的蜡烛点缀,就在他们初遇的那个地点,他甚至还穿着随意极了的睡衣和拖鞋,跑出来的时候连耳机都忘了摘,掉在地上。他疯疯癫癫的,不管橘神的反应,就说我喜欢你。
他对橘神说,我喜欢你。
就这么一句话而已,承载了太多的重量。
他此刻再也想不起来当时自己的冲动何处而来,也许是上天也看不下去两个双向暗恋的人就这么错过吧。
但是现在一切安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故氏想着,关了床头的小夜灯,房间陷入黑暗,只有细微的呼吸声和衣被摩挲的沙沙声。
橘神睡着了。他小心地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两个人的温度能将冷意驱散。他的鼻尖抵在恋人的后脖颈,满是安心的皂荚香味。
他在黑暗中看见他衣领里露出来的白皙的皮肤,他的手箍上橘神的腰,就连双脚也不放过。他缠着他,却又谨慎地不去吵醒他。故氏很满意这充满占有欲的动作,他的怀里的温热,掌心柔软的触感让他实实在在感受到这个人是属于他的,属于他的爱人。
第二天起床的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恋人的早安吻和告别吻。他在机场吃的早饭味道不怎么样价格却昂贵得不行,他想,他更喜欢橘神给他带的几块钱早饭。他离开了橘神,刷着手机等上机。
可是飞机误点,他的一切耐心又没了,坐在机场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看视频,焦躁和烦恼又一股脑儿涌上来,直到橘神给他发消息问他上飞机了吗,这种负面情绪才停止增长,他才像个小孩儿一样和他抱怨今天的早饭怎么怎么难吃,飞机还误点,他这么早去就是个饭桶行为。
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橘神颇有耐心地一句句回复,故氏被他的这些话安抚到,暴躁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还好,他的路程很是顺利,一路平安到家。归家的喜悦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故氏的心情很好,美中不足的却是他没能把橘神也给带来。他看着手机上那条拍着桌子的小鳄鱼回的消息,又看了看自己的家和房间,内心突然浮现出一种想法,他所一直向往的想法。
他和橘神。他和橘神的未来,他和橘神的家。
他可以把橘神照顾得很好。他想。他实在太轻了,得多吃点,自己可以监督他。家简简单单的就好,就他和橘神两个人一起住。若是实在不行,那就大方点让那两只猴也一起住进来。
几乎想到这些故氏的心就可以被未来给占满。他的那个少年,那个男孩子,在他的未来计划之中,在他的今后生活之中,将会成为他心里最为浓重的色彩和挥之不去的念想。
恋人的生日是故氏绝不想错过的一个点。
他的游戏打完,在号上和故氏一起等着花果山的队员们开娱乐赛庆祝生日。橘神闲着无聊,一边和刚来的听安和桑杰聊天,一边点开消息。
手机离麦很远,他不用担心。
“生日快乐。”故氏说,他唱了首最土最老的生日歌,慵懒但是好听。
橘神笑着听完,本想发句语音回过去的指尖在语音放完的那一刻猛然停住。
“我爱你。”
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
故氏的这三个字像作弊一样,生日歌唱完后停顿了许久,才轻声地传达。
可是橘神听完了。他听见了。
故氏收到了回信。不是语音,不是表情包,而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我也是。”
他的心本就已经被他抓住了。此刻的心动已经变成了猛烈的思念和辛酸,若他现在回到了长沙,他一定连直播都不管了。
他现在很想很想去拥抱那个清瘦的身体,去在他耳边说自己说不出的情话,陪他出去挑生日蛋糕,和他亲口讲生日快乐。在长沙冰冷的夜里,他用自己的外套裹着他,用手牵着他,用鼻子去蹭他柔软的鬓角和耳尖。
他的心滚烫,就像星星划过太阳的边上,三个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他的所有爱意都给予了温床。
没有人喜欢被辜负。他尤其这样。橘神总是能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他也只愿意他需要的时候,出现的是橘神。
:我也是。
:好。
橘神在手机的另一头。他的表情温柔的不可思议。他的电竞椅上,还挂着故氏离开房间赶去机场的外套。
那件外套本来放在橘神床上,但天气转凉,他便在直播的时候挂在椅子背上取暖。外套上面有点古龙水的味道,很淡很淡,却多了一股皂荚香。
他这一刻把那件厚厚的外套披在自己身上,暖意渐渐浮上来,就好像故氏要赶去机场的前一个晚上,他睡着后身上传来的温暖一样。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在恋人告白前,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那时,晚上总有心事,看见节奏和CP粉会心烦,会心慌。故氏的语气是很自在的,和他讲话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带着玩笑的刺和他看不懂的偶尔的放纵。他到底在故氏的心里算什么?他实在是想不出来。
也许玩辅助的大多都心细,他此刻也正被自己的敏感烦扰着。他能准确认出自己对故氏的感情,但是他却分辨不出来故氏对他的。
他不敢去打扰那个与自己配合了几年的“射手朋友”,又在偶尔故氏偏向他的瞬间沉沦那一刻的心动,他太无奈了,也太被动了。
他不想把自己逼上这段感情的绝境。他又不甘,他说他的辅助也要拿个九国标,一不小心就说出来心里话。自己能配得上他的射手吗?他还会去找其它的辅助吗?
暗恋太苦涩了。他想,就像啤酒或者香槟,他迟早都会放弃的吧。
最后故氏扔下他去单排的晚上,他下了播,就坐在电脑前面发呆。桌面上还挂着他自己的视频剪辑,还挂着故氏的一个直播回放。
他算什么?
也许对他来说,就可有可无吧。
橘神突然觉得很累,他正准备关掉剪辑去休息,却被门被狠狠撞开的声音给吓顿了动作。
是故氏。他两手空空,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可他就是走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外拖。他的力气莫名其妙地很大,弄得他的手腕很疼。但是橘神沉默着,他不挣扎,也不问他话,什么都没说,他快要习惯了,习惯故氏这无所谓谁的态度。
直到那个人抱住他的时候,他的大脑才猛然从放弃的想法中惊醒过来。
橘神像是狠狠撞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浑浑噩噩的,嗅觉被抱住他的人身上浅淡的古龙水味包裹住,他懵了。
最后那句停在耳朵旁边的告白他几乎都快听不见了。
他站在走廊上,暖色的灯光却在他眼里昏黄。他的眼睛看到故氏翘起来的发尖,他的手垂着,故氏的手拥着他的腰。
他能看见故氏跑出来掉在外面的耳机,听见他房间里传出来的,自己的直播回放的声音。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的爱。
他的鼻尖终于泛酸了。多日来的无奈和苦涩的疼痛暗恋,在溃堤的一瞬间被治愈了。
“我喜欢你。”
...
“我知道了。”
故氏拥着他很久,很久。他没推开,故氏知道了。
#魏王时期的陈则铭穿越到第一次侍寝时
陈则铭×萧定
友情提示:诸多不合理处,建议不携带智商观看。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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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则铭脑子正有些发蒙,忽而听到一句“你不管你爹脑袋了?”恍然间如在梦中,这是他一生噩梦的起源,是死前闭眼都要脑子里过一遍的恨事。陈则铭抬头一看,本该在静华宫吃斋念佛,苟且度日的萧定此刻正安坐龙塌之上。陈则铭眼睛微眯,不知为何如此。他视线在那人身上逡巡,打量之意尽显。只见小皇帝忽而摸上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复又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陈则铭,朕怎么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似乎……突然之间不怕朕了。”陈则铭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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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只在微博只在微博发!!!
虽然当年莫衣治好了萧瑟的隐脉,但毕竟伤了这么多年了,若说一点影响也没有是不可能的。所以即便是如今萧瑟武功恢复了,可这身子却依旧是实打实的不好,落下了畏寒心悸的毛病。虽说这病不像是先前那般动不动就危及性命,但较之于雷无桀等人,还是虚弱了不少。华锦离开天启之前说他这是底子亏了,得好好养着,所以这三年除了无心,其他人便再没来雪落山庄打扰过他。
“你明知道天启城更利...
“你明知道天启城更利于你修养,若是早些松口,或许你这底子还能养得再好些。”无心看着靠在软榻上面色苍白的人,不免有些心疼,“萧老板你就仗着小僧奈何不了你可劲儿作吧!”
“我只是身体不太好,又不是随时随地就要死了,你们未免也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懒得动弹,这次之所以答应回去是因为先前师父给我传了信,说大师兄和雷无桀即将一同大婚,问我愿不愿意将永安王府借给他们来操办喜宴,我才不得不回去的。”萧瑟无奈地抚了抚额,他如今好歹也是天下最年轻的神游玄境的高手,冠绝榜首,真的没有那么弱好吗?为什么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都把他当瓷娃娃一样,比当年他受伤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心握住萧瑟放在锦被外面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暖着,“你要是多在意一点自己的身体,我们也不必跟在你背后操心了。”他知道萧瑟的病死不了人,但他就是心疼,他希望萧瑟健健康康的,他还等着和萧瑟一起游遍世间每个角落呢。
“那你呢?你是跟着我回天启,还是回天外天?”萧瑟默许了无心的小动作,左右他们二人早就心意相通了,牵个手也很正常。
“天外天如今安稳得很,我自然是随你回天启。”无心笑着凑近萧瑟,“莫不是萧老板嫌小僧烦了,想把我赶回天外天?”
“不要脸。”萧瑟没好气地伸出手将那光滑的脑袋一把推开,“你好歹也是天外天的宗主,一年到头在我这儿的日子怕是比这三年里在天外天的还多,再不回去,恐怕天外天的人都不记得有你这个宗主了吧。”
“或许吧。”无心继续不要脸地凑过来看着萧瑟,“但小僧知道一点,他们一定会记得你这个宗主夫人的。”说罢还得寸进尺地在萧瑟的唇边偷了个香。
萧瑟原本苍白的脸颊因为无心的这一番调戏染上了些许绯红,但他到底也没否认,“你这和尚真是越发地不要脸了!佛门之人不是一向心如止水吗?怎么到你这儿满口尽是些不知羞耻的荤话!”
“阿弥陀佛,萧老板莫不是忘了,我早就还俗了。”无心越看萧瑟这般恼羞成怒的样子就越觉得可爱,又俯身亲了亲他没什么血色的唇瓣,“好了不闹了,昨夜疼了半宿想必你也累了,休息会儿吧。等你醒了,我们就启程回天启。”
虽然两人如今均是能够日行千里,但顾及萧瑟的身体,无心还是打算坐马车去,顺带找了白发仙和紫衣侯两人来护法,就这么一路走走停停地走了半个月,终是到了天启城。
等到两人回到永安王府的时候,有几位熟人已经到了。雷无桀一看到萧瑟就兴奋地冲上去抱住了他,“萧瑟,我好想你啊!”
萧瑟被他撞了一下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艰难地从雷无桀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喘了口气,“雷无桀你是想勒死我吗?你如今好歹也是红衣剑仙,北离排得上名的高手!再加上马上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是这般不稳重!”
雷无桀这才想起来萧瑟的身体禁不起这样的折腾,连忙松开了他憨笑了两声,“我这不是太久没见到你了,一时激动嘛!”
“若依,你确定要嫁给这么个夯货?我劝你趁现在还没成婚,再好好考虑考虑。”萧瑟看向站在雷无桀身后不远处的叶若依,言语中满是对雷无桀的嫌弃,但细看他的眼神却是含着想念和柔情的。
“萧瑟你怎么这样啊!刚回来就拆我台!还是不是朋友了!”雷无桀当即就有些着急地对萧瑟说道,随后一个闪身到叶若依的身旁,拉住她的袖子道,“若依你别听他胡说啊!”
叶若依摸了摸他的头,无奈地笑了笑,开口打了圆场,“哥,你少逗他了。”
无心在背后看着两人的互动,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他好久都没看到这样的萧瑟了,也许这次可以在天启待得久一些,和老朋友们好好地叙叙旧。
这番闹剧过后,众人便一同往内殿走去,老管家一早就得了消息知道萧瑟要回来了,所以早早地便把室内的炭火烧旺了。纵然室外还是漫天飞雪,室内却是温暖如春的。
“萧瑟,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啊?”唐莲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问萧瑟。
“少说也得待到师兄你和那小夯货都成了婚我再走吧。”萧瑟朝他笑笑,“我师父过两日也要来天启,当年走得匆忙,还欠他几盘棋呢,这回怕是要和我那便宜师尊一同向我讨回来了。”
“那太好了!无心你呢?也会一直留在天启城内吗?”雷无桀迫不及待地看向无心,期待着他的回答。
无心也笑了笑,“当然了,我天外天的宗主夫人在这儿,我怎么可能独自离开呢?”两人的关系在这些熟人面前早已不是秘密,但这么公然秀恩爱还是让萧瑟的脸有些发烫。
“不正经!”萧瑟推了推身边的和尚,但到底也没反驳他。
众人说说笑笑闹到半夜,萧瑟让管家安排他们住在偏殿,自己则是回了主殿,身后还跟着一个无心。
无心失魂落魄的看着窗外,仿佛呆了一般。
别人却没准备陪他发呆,白发仙绷着脸道:“宗主,这皇帝几个意思啊?”
无心收回视线,默默看他一眼,俯身扶起阿难,“莫叔叔,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少宗主么?这便是了。”
阿难一脸难过到不行的表情,眼中水汪汪的,似乎下一刻便会哭出来一般。
得知阿难是自己骨肉时候,无心第一刻的想法是愤怒,是质问,是要从萧瑟那里讨个说法,激烈争吵之后,见到阿难那刻,无疑是欢喜的,可却也没有那么欢喜,便是此刻,萧瑟明确把孩子给他了,他心里依旧是沉甸甸的,不是个滋味。
可阿难这副模样,他这初为人父的,也不能不管,摸了摸阿难侧脸,干脆把人抱起来放在膝上,搂在怀里才觉得是真实的,就比...
可阿难这副模样,他这初为人父的,也不能不管,摸了摸阿难侧脸,干脆把人抱起来放在膝上,搂在怀里才觉得是真实的,就比如只有与萧瑟肌肤相亲之时,只有与他交颈而卧之时,才能真切的感觉这个人是他的,可他跟萧瑟亲近,绝不只是为了萧瑟的身体。
萧瑟把两人的关系定位为肉欲之上建立的情谊,好生寒心。
可这个人,无论如何,他依旧是放不下,自己,似乎早已经沦为感情的奴隶。
阿难挣动起来,小脸涨的通红,“你别抱我,父皇说我是个小小男子汉,三岁以后,已经没有人抱我啦。”
无心反而抱得更紧了,眼中神色复杂起来,“你父皇……对你可好么?”
阿难再挣动一下,忽然不动了,眼中水雾渐渐集聚,“父皇……他……他这是不要我了,我以为他是来接我走的。”
看那泪珠子马上就要滚落,无心霎时手忙脚乱起来,“也没有吧,刚才你也听着,他称你为皇子,还让你明天继续做功课来着,不要你的话,怎么会管你的功课和安危呢,你说是不是?”
阿难眼泪收了,用力吸了吸鼻子,“真的?”
无心看一眼窗外,微微叹息,“你父皇他……另有打算吧。”
把孩子给了无心,却依旧称阿难为皇子,要人保护他安危,还要做功课,这可一点也不像不要孩子的样子,保护安危,当真是保护被无心收入羽翼下的阿难的安危?做功课,又真的是做功课那么简单?
无心道:“你平时,都做什么功课?”
阿难道:“很多啊,四书五经六艺,都是必学的功课,父皇说我是未来的皇帝,从小就要比别人更努力刻苦才行,我今日落下许多功课,明日,唉,估计要被太傅骂了。”
无心脸色又微妙起来,他就算是个江湖散人也知道,皇位乃是国家重器,如果阿难是他无心的孩子,就不是皇家血脉,让他姓人当皇帝,萧瑟就算是疯了,也不敢如此大逆不道。
可若说阿难是萧瑟亲子,又何必让阿难跪自己呢?
阿难道:“你真的是我的亲生爹爹?”
无心反倒迟疑了,“我……不知道。”
紫衣侯道:“常理来说,绝无可能。”
无心吃惊看他,“怎么这样说?”
紫衣侯视线盯在阿难脸上,语调沉沉,“宗主想必也知道,我在加入天外天前,另有一重身份,与这天启城也算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紫衣侯的侯,并不是天外天封的,也不是自封的,而是祖上五代世袭,他祖上也曾是天启显贵,他祖母还是北离公主,后来因他父亲犯事举家灭门,他九死一生逃过一劫,其中无数曲折,不可否认的是,他体内尚且流淌着萧氏一族血脉。
无心道:“那又怎么样?”
紫衣侯道:“宗主有所不知,皇子是要向宗庙递官牒的,因皇子牵扯到国家重器,官牒之严谨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我打个比方吧,显庆帝是北离第五任皇帝,据传其风流成性,在民间搞出个私生子来,这孩子确实是他的孩子,宗庙却是不认,直至显庆帝薨,这孩子依旧是个私生子的身份,而阿难,却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递了官牒的皇子,是皇位第一顺位继承人,阿难不都说了吗?他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就算当今皇帝是个傻子,是个疯子,也不敢混淆皇室血脉,更别说……”
更别说,是那么个精明睿智、心机深沉的人物。
白发仙问道:“如果阿难不是少宗主,皇帝何必让阿难拜宗主呢?阿难这一张与宗主一般无二的脸又如何解释?”
紫衣侯道:“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之处,我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还需进一步确认,宗主,今日你是与皇帝在一块的吧?你可觉得他有什么异常?”
无心一愣,“异常?他今日似乎异乎寻常的暴躁易怒,平日里稳重淡定的人,今日发了几回的火……”
紫衣侯眼珠一转,“暴躁易怒,还有吗?”
无心道:“还有……平时睡眠极浅的人,今日一睡便是一天算么?似乎胃口,也不怎么好的样子,其他的……”
无心不悦,“何喜之有?你什么意思?”
紫衣侯颇为神秘,“我只说一句话,宗主便会明白了,萧氏一族,曾有两条关于以男子之身生子的记录,我曾听长辈提起过,这是真事。”
无心一脸惊骇。
白发仙也一脸被雷劈了的表情,“雨寂,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说阿难是那位陛下给咱们宗主生的孩子?这怎么可能?”
紫衣侯道:“阿难是不是我不知道,但那位陛下的反应,你不觉得很奇怪么?若除去他的身份本身,暴躁易怒,嗜睡厌食,闻不得荤腥,在他跨进门来拿袖子遮着脸转过身去的时候,我真切听到了干呕声的,别说你没听到。”
白发仙视线呆呆的从窗口处移到阿难脸上,再移到紫衣侯脸上,“你这样一说,倒也……可……”
紫衣侯道:“还有,那个胖和尚偷袭陛下的时候,你可看清了他下意识的动作?人家攻的是他的上盘,他下意识护住的是什么地方?”
是小腹。
这动作若放在一个女人身上,谁都能一眼看出来这女人怀孕了,可放在男人身上,还真没人往这方面想。
但一旦往这方面想,便觉得这个说法竟然顺理成章,毫无破绽,只是,太过惊世骇俗。
白发仙道:“就算……可还是觉得不敢置信啊。”
把阿难扔给紫衣侯,他破窗而出,恰好街道上一队人马正朝这里来,当先之人似乎是唐莲身边的副将,虎贲郎。
那副将抬头看见无心,立即道:“陛下命我等送来小殿下的寝具,说小殿下认床,怕小殿下在这里住不习惯。”
无心再不迟疑,一步跨出,到了街对面的屋顶。
此时天启的夜生活已进展过半,街面上十分热闹,有归家的,更有逛的不亦乐乎的。
无心绕着天启城转了大半圈,才算是心情稍微平复下来,终于接受了这一现实,他与萧瑟有共同孩子的现实,并且似乎,现在又有了第二个。
是真的吗?
苍天待他如此厚重?
简直,不敢置信,尚需确认。
找谁确认呢?无心毫不迟疑的,来到雷无桀的府邸。
雷无桀府邸大门紧闭,无心没有耐心等待通传,干脆运起内力,扬声道:“雷无桀,你出来。”
叫了第三遍,雷无桀着急忙慌衣衫不整的跳上门楼,一看无心,哈哈大笑,“还以为听错了呢,无心,真的是你啊,听门人说今日有人找我,是你吧?”
无心道:“是我,我找你,问个事儿。”
雷无桀过来揽住他肩膀,“这么客气做什么,既然来了,不陪我喝顿酒,我可不放你走。”
无心被他揽着走了三步,撑开他手臂,握住他手腕,盯住他视线,“我是认真的,雷无桀,你要与我说实话。”
雷无桀一拍胸脯,“我何时与你说过假话?你想问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无心倒迟疑了,他该怎么问?萧瑟是不是生过孩子?阿难是不是他跟萧瑟的孩子?
如果不是的话,这话传到萧瑟耳朵里,萧瑟估计会派人追杀他的吧?
最后,他谨慎开口,“我问你,阿难是谁的孩子?”
雷无桀毫不迟疑,“你跟萧瑟的啊,你怎么来问我?”
无心往后退了三步,表情忽喜忽悲,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他心里只觉得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快要溢出来了。
雷无桀倒奇怪了,“你这个反应,你不会一直都不知道吧?这不可能啊,就算萧瑟不说,当年你来天启的时候,我还跟你说过呢。”
无心回想,那时候他来天启,是担心萧瑟的伤,结果皇子出生,普天同庆,雷无桀是跟他说萧瑟生孩子之类的话,可他如何能想到,雷无桀的意思就是最表层的意思,就是萧瑟生孩子啊。
无心欢喜的不能自已,一伸手,紧紧抱住雷无桀,仰天长啸一声,大声道:“雷无桀,我好欢喜。”
雷无桀慢半拍的捂住差点被震聋了的耳朵,表情讪讪,“我就说嘛,我觉得你不是薄情寡义的人啊,怎么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的,原来是不知道啊……”
无心道:“当年我若知道,莫说天外天,就算整个天下反对,我也不会离开天启啊。”
雷无桀道:“你跟萧瑟……你们的事我也看不明白,可萧瑟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你,是有点过分了,有时候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无心喃喃道:“萧瑟……”
他松开雷无桀,往后退去,“我要进宫一趟,我迫不及待想见他。”
雷无桀道:“无心。”
无心已跃出十几步,转头看他,“嗯?”
雷无桀道:“萧瑟这些年过得很寂寞,我看了都心疼,你们,可要好好的。”
找到了这个美女姐姐的脸!
越南模特dotrankhanhngan
看第一张图还以为是个偏欧美风的姐姐,不过还是绝美!
(偷偷告诉你们,这个姐姐是2017年环球国际小姐世界总决赛冠军哦)
我服了呀
逆cp
在暴雨天气缠绵悱恻的两人(严肃)
大家快开学了我浅浅的奉上一个小破。
————————————
秦究是被雨声吵醒的,不然他可以睡得更久。
这个天气非常适合小憩。两人午睡的时候已经是大雨,灯一关,整间屋子就暗了下来。大雨适逢休假,难得的天时地利。
没成想再睁眼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房间暗的像是黑夜。秦究在黑暗里静静听了一会儿,发觉外面的雨已经演变成了暴雨。
“醒了?”
即使秦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游惑也总能敏锐的察觉到秦究的实时状态。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困...
即使秦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游惑也总能敏锐的察觉到秦究的实时状态。他的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和困顿,长手一伸再度把秦究揽进怀里。
“嗯,大考官真黏人。”
“没你黏人。”
游惑对此的解释是喜欢抱着东西睡觉,秦究不以为然,坚定认为大考官是在无意识撒娇。
用楚月的话来说,就是秦究眼里“游惑放个屁都是香的”。
放个屁都是香的游惑终于清醒了些,把目光转向即便在黑暗里也依然能辨认出的那双眼睛:“一直看我干什么?”
“在猜大考官在想什么。”秦究眨眨眼。
窗外的雨依然欢快的下着,没有人开灯。一种隐秘却旖旎的氛围在黑暗中悄悄蔓延。
“那么大考官想怎么填补这段空白呢?”
游惑静静看着他,被子下的手伸进秦究的睡衣,按了按侧腰,声音充满冷调。
“很简单。用我填满你。”
…………
我什么也不知道啊走彩蛋吧。
“吃不吃晚饭?点个外卖?”
游惑收拾好后倚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替趴在旁边的秦究揉腰。
闻言秦究撩起眼皮懒懒看他一眼:“要吃,点最贵的那家。”
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秦究撑着想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是光溜溜的,某人没给他换衣服。他这一起身,身上的各种痕迹显露无遗。要感谢教官制服是高领,好歹遮一下狼狗的咬痕。
“我衣服呢,你不能都洗了吧。”秦究轻轻踢了踢游惑。
“我的衣服不是衣服?”游惑回他。
秦究皱眉看着游惑。无奈,秦究此时这张脸太过没有威慑力,眉梢未退的疲态加上眼底残留的水汽,游惑自叹不是什么圣人。
“开个玩笑。”游惑给人顺毛,顺便替他把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掩盖罪证。
顺好毛后,秦究再次瘫在游惑身上,泄愤似的在对方肩颈咬了一口:“雨停了,大考官。”
游惑任由他咬来咬去,环着人的腰应声:“嗯,雨停了,明天要去特训营。”
“那颗老槐树底下不知道会不会长蘑菇。”
“想要的话我给你采。”游惑温柔回答。
秦究早就想把那身碍眼的裙子换下来了,游惑眸中染着笑意,难得起身去给他找了系统给他的备用衣物借给了秦究,感受着身上衣料的熟悉感,秦究满足的呼出口气,跟着来到周祺的房间很没骨气的瘫软在真皮座椅上,好像多站一秒他就会原地死亡一样。
游惑:“……”
周祺的状态确实很糟糕。
面具之下,嘴唇干裂发白,露出来的半张脸烧得通红。
她被赵嘉彤挪到了长椅上,衣服、毯子裹了几层,捂得严严实实。
赵嘉彤进来就摸了摸她的额头,说:“喏,烧得滚烫的。”
游惑他们几个大男人当然不好上手就摸,也不用摸,看一眼就知道烧得不轻。
“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啊?”高齐问。
赵嘉彤回答说:“我哪知道,就是纳闷呢。前半夜她还好好的,虽然有点蔫,但聊天说话没什么问题。我既没听见她打喷嚏咳嗽,也没听她说太热太冷。比我还先睡着,我怕夜里风变大,还特地避过了阳台正风口。”
“那怎么好好的就变成这样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
赵嘉彤说:“她不舒服嘛,蜷着就靠过来了。我本来睡得挺沉的,做了个噩梦又被她一烫,惊醒了,睁眼她就是这样的。”
她看着周祺昏睡的模样,担心道:“说发烧就发烧,又是在考试期,我就担心是不是考试内容。”
“考什么,谁烧得温度高?”高齐咕哝着。
“你别乱打岔,系统虽然越来越……”赵嘉彤比较委婉,没有说出什么直白的骂人话。她用肢体表达了一下,继续说:“但基本法则是遵守的。大家都没事,只有小周一个人发烧,她一定是触发了什么。我就怕这个。”
游惑在屋里走了一圈,一一确认:“床没动?”
赵嘉彤摇头:“没有,她比我还敏感。”
“屋里摆设更改过么?”
“也没有。”
“面具、礼服?”
“没脱过也没摘过。”
“夜里有没有独自出过门?”
赵嘉彤犹豫了一下:“这我就不知道了,但应该没有,谁跟——”
你们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及时咽下后半句:“——她胆子不算小,但也绝对不大。就算夜里要去卫生间,应该也会叫醒我一起去。”
“那就只有晚宴了。”秦究说。
他们其他都很一致,唯一不同的是周祺没吃东西。
高齐突然说:“会不会是这样——”
“题目说不能违背公爵的要求,那个病秧子公爵要求我们享用晚餐,而小周没碰,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惩罚?”
游惑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不会。”
“为什么?”
“她沾过酒,喝一滴也是喝。”游惑说,“另外题目说的是整组惩罚,我没发烧。”
也是。
高齐点了点头:“这就有点费解了。”
找不到源头,他们很难让周祺好起来。
屋子角落有清水,赵嘉彤浸湿了布巾,掖在周祺额头处,希望能帮她降一点温,起码先醒过来。
但周祺就像是陷入昏迷一样,不论是叫她还是拍她,丝毫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哼哼都没有。
说话间,阳台上有传来一声响。
几人转头看去。
来的人是杨舒。
众人一愣:“你怎么来的?”
“翻阳台来的,还能怎么来?”杨舒说着,手里还拎着那巨大的裙摆。
她拆了绑带,一脸不耐烦地把裙摆扎上去,露出两条长直的腿
……赤脚。
高跟鞋大概被她扔在房里了。
三位男士绅士又礼貌地转开了脸。
谁知杨小姐说:“转什么,平时大街上没见过穿短裙的?”
“……”
三位男士无话反驳,又转了回来。
高齐和赵嘉彤偷偷交换了眼神,瞄了一眼周祺,又瞄了一眼杨舒。
心说都是系统强塞的夫人,怎么差别这么大呢??
杨舒咕哝着“破裙子真拉低效率”,一边从层层叠叠的裙摆里翻出一个简单的包。
别说几个大男人了,赵嘉彤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你这从哪儿掏出来的?”
“这裙摆三层还有撑子,你试试往第二层的裙褶里塞东西,保证一天都掉不下来。”
杨舒说话的时候总是微抬下巴,显得盛气凌人不好相处。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居然是码得阵阵齐齐的药片。
“你怎么知道她病了?”赵嘉彤一愣。
杨舒说:“我不知道,就听见你在隔壁说她不太好,我来看看怎么个不好法。”
高齐疑惑地说:“那你哪来的药?”
杨舒比他还疑惑:“随身带药很奇怪?”
高齐闭嘴了。
杨舒走到周祺旁,毫不客气地动起了手。
她翻了周祺的眼皮,又捏着对方嘴巴迫使她张开嘴,对着光看了看,最后按了按她的脖颈。
动作干脆,很不温柔。
秦究靠坐在一边的床上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游惑看了会说:“你是医生?”
杨舒说:“不算。”
她嘴里说着不算,却又撒开手,头也不回地对众人说:“十有八九是吓的,被什么吓的不知道。目前状况还行,挺平和的,就是体温高一点,有水么?”
赵嘉彤把盆往前一递。
杨舒:“……喝的,不是洗抹布的水。”
赵嘉彤摇了摇头,她生怕这位小姐说“那就喝洗抹布的吧”,立刻道:“吃药是不是?干噎也行,以前部队跟人学过一招,可以帮她噎下去。”
杨舒抱着胳膊,不太放心地看着她。
直到周祺真的咽下药,杨舒这才用审视的目光看向赵嘉彤:“你部队的?”
“是啊,不太像?”赵嘉彤苦笑一下,说:“这两年是有点懈怠了。”
杨舒撇了撇嘴,也没宽慰什么。
她手指扫过屋里的人,冲游惑点了一下,评价说:“你应该是部队的。”
又对着秦究点了一下:“不知道什么原因,你看上去不太像,不过气质藏不住的,你也应该是。”
秦究勉强扯出一个浅笑:“我就当夸奖吧。”
最后移向高齐:“你肯定不是。”
高齐:“……”
中年男子差点儿呕出一口血。
杨小姐冷静地分析:“你这状态差远了,但也不排除是装怂。”
高齐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你说你不算医生?什么意思?”
众人对这姑娘也有几分好奇。
“学这个的,具体门类跟你们也解释不清。”杨舒说。
“哦……我以为你部队卫生所的。”高齐咕哝说,“小丫头看人还挺准。”
杨舒皱了皱眉,显然不喜欢“小丫头”这种称呼。
“之前有项目跟部队打过交道。”她简单解释了一句,就转开了话题,显然懒得多聊。
周祺病得突然又不明原因,这个节骨眼上搞事不合适,游惑和秦究便把计划往后推了一点。
反正也没了睡意,众人便没回房间。
一边等周祺退烧,一边聊着这次的题目。
高齐和赵嘉彤你一言我一语,试图从公爵和管家说过的话里抠信息量。
杨舒不附和也不插话,只坐在那里听。
用高齐的话来说:特别像个评委。
他们聊着的时候,有两个人完全没配合——
秦究揉着太阳穴冲游惑说:“我一直在想,这次的考试有个例外。”
“什么?”
“整组惩罚。”
高齐原本竖起了耳朵,一听见这话,当场翻了个白眼,心说:得!还是在琢磨违规那些事儿。
游惑点了点头接道“以前的考试,如果有惩罚会明确说出来,至少会说明惩罚方式。”
比如外语那场,系统直接说了“要入棺”。
再比如上一场,系统也直接说了“要代替死去的考生”。
虽然内容不算详细,但至少有信息。
这次却只说“整组惩罚”,罚什么?怎么罚?提都没提。
秦究又问他:“你觉得系统什么意思?”
游惑冷冷嘲讽说:“傻,逼系统,换位思考不起来。”
高齐和赵嘉彤突然一起转头看着他。
游惑:“?”
高齐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你居然会说脏话啊?”
游惑:“……”
他表情逐渐变凉。
高齐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就……有一点惊讶。以前很少听你说。”
在他的印象里,这位年轻的朋友高冷寡言是真,嘲讽气人也是真。气人的时候,字字如冰针,量少却奇疼,这是众所周知的。
但作为朋友,高齐能在生活中的种种细节里感觉到考官a是收着的。
其实大多数监考官都是收着的,换谁常年处在被监控的环境中,都会下意识把“真实的自己”藏起来,收敛的、克制的,尽量达到跟系统风格一致的状态。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但考官a不同。
曾经有人私下开玩笑说,考官a之所以排a,除了本身很强之外,也因为他跟系统本身就像。
他比所有监考官都更适应系统的步调,冰冷的、不讲情面的。正常年轻人会有的情绪,在他身上被收到最小。
他会不耐烦,会不高兴,会挑剔会嫌弃。
但比这更浓烈一点的情绪,诸如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兴奋或是伤心,包括这样直白地骂人……在他身上是不存在的。
也就跟另一阵营对峙的时候,能显出几分鲜活来。
以前高齐见惯了,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他才忽然想起来……当年的考官a也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如果不是受系统牵制,他应该会像一般年轻人一样,有鲜活的情绪。也许会因为长相出众略有一点傲,但高兴了会笑,生气了会骂,有讨厌的人,也有喜欢的人。
而不是成为某个机器或是程序冷冰冰的代言者。
他会有正常人该有的人生。
之前在马车上,高齐觉得游惑脾性举止依然和当年一样,变化不大。他以为系统留下的烙印和影响太深了,即便失忆也没法把考官a完全推回起点。
直到这一刻,在游惑跟秦究聊天的时候,高齐终于在这位旧友身上……看到了一丝年轻人会有的鲜活气。
他不太习惯,但很高兴。
非常、非常高兴。
……
连带着看秦究都顺眼多了。
药很有效,周祺的烧最终退了。
杨小姐捆着裙子抬着下巴,骄傲地翻回自己屋。高齐和赵嘉彤也松了口气,咕哝道:“可能我们想多了,就是正常发烧。”
游惑却不这么觉得。
高齐做了好几年监考官,对考试有点手生。直觉方面不如正经考生灵敏,他奇怪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什么巧?”高齐又问。
“什么意思?”
秦究指了指阳台:“天亮了,夜里的种种禁忌解除了,她退烧了。”
就好像……发烧是为了确保她安安静静地呆在屋里,哪也别去。
高齐失笑说:“不会吧,什么考试题这么好心?还带这种功能,怎么可能?”
“我们都没发烧。”秦究笑了笑,站起来的时候连带有些晕眩,他慢慢靠到门口,正准备开门,一双修长的手覆了过来。
游惑拧开门把手,这姿势倒像游惑把秦究整个人圈在怀里。
赵嘉彤连忙拽住差点上去给秦究一脚踹开的高齐。
001这家伙还是这么不讨喜!
门外,消失了一夜的仆人们突然又回来了,毕恭毕敬站在那里,一边一个。
他们面无表情,姿势僵硬,就好像在这里守了一整晚一动不动似的。
晨光从几处窗子照射进来,仿佛一夜无事发生。
男仆听见门响转过头,和秦究目光对上了。
秦究直了直身子故意挡住了半边脸的游惑,只是还露了半个头顶在外面,游惑看着秦究的发旋目光随着上面漂浮的几缕软发摆动。
秦究动了动被压在下面的手指,被门把手硌得生疼,他轻声开口“早上好。”
男仆一时没反应过来,木讷的回了句“早上好。”
门又彭地一声关上了。
两秒之后,男仆突然扭头死死盯着门:“???”
另一位声音嘶哑地问:“怎么了?”
“住在这间的先生……长这样???”
“好像不是。”
秦究噤声,还没等他说话,游惑就拽着他飞速跳阳台。
下一秒,高齐就感觉两个人影从眼前一闪而过,转眼上了阳台,纵身一翻,相继没了踪影。
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推了他一把,直接把他怼去了门边。
男仆不顾礼仪从外面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斜倚在门边拗造型的高齐。
两人面面相觑。
男仆说:“刚刚是您开的门?”
高齐:“对啊。”
男仆:“……”
虽然戴着面具只有下半张脸,但是……
他又去了隔壁的隔壁。一开门,秦究垂着眼摆弄着不太听话的裙摆,还没等他说话,伸出一双白皙的手把他整个揽了过去,只留一扇被关上的冰冷的门。
男仆“?”
我还在呢?
周祺虽然退了烧,但整个状态都不好。
正如杨舒所说,好像被吓到了,早饭也没吃下去。
她这样,同组的游惑就多了一点顾虑。
于是这天上午,他跟秦究破天荒老实了一回,或者说顺势改了策略,决定采纳赵嘉彤的意见,跟着剧情线先去小镇看看。
早上8点,古堡外面停了一片黑色马车,死气沉沉地等着。
客人们陆续上车,绕过卡尔顿山的一角,消失在路上。
古堡西塔楼,公爵站在窗子后面,撩着帘子远远看着。
“老爷。”管家道格拉斯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问:“您在看什么?”
公爵说:“不知道,突然看看那些客人,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人完好无损地回来。”
他说完话就抿起了唇,嘴角下沉,看上去心情非常糟糕。
整个房间弥漫着危险的压迫感,腐朽的带着死亡的气息令人沉默。
道格拉斯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公爵突然出声说:“这次又没有成功。”
他转头问管家说:“这是……为什么呢?”
他摸着自己的胸口,这一处已经换了人,张鹏翼的心脏正在胸腔里跳动,慢慢跟他融为一体。
“我能感觉到,他喜欢那个女人。”公爵低头说:“就像我喜欢着我的艾丽莎,虽然那个女人的面容和艾丽莎比差得远,但……艾丽莎那么温和的人,应该不会太过责怪她。为什么呢?为什么艾丽莎依然没有回到我身边呢,道格拉斯?”
管家垂手站着,苍老的声音说:“我不知道,也许是那位夫人还不够爱这位先生。”
公爵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点。
他想了想说:“是的,那就是了。”
“不过我还是不高兴。”公爵轻声说:“我试了太多次了,也等了太久了。我的耐心都快耗尽了。”
管家说:“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公爵说:“对了,这对好心的客人,你处理了么?”
他轻声说:“虽然我的艾丽莎没有回来,但他们毕竟帮了我一点小忙,做了一点小小的贡献。不能让他们就那么陈列在那里。”
管家垂下眼说:“处理了,按照您的吩咐,像以前一样,让他们安息了。”
“那就好,那就好……”公爵说:“不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了吧?”
管家苍老的声音说:“不会,老爷。”
公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做事我放心……你是从几岁来这的?”
“四岁,老爷,你救了我的命,我就一直在这里了。”
公爵说:“这世上除了艾丽莎,你对我最好。”
“应该的,老爷。”
“你永远不会背叛我对吗?”公爵盯着他的眼睛说。
“不会。”
“你永远会听我的话对吗?”
“是的,老爷。”
“我需要赶紧换个身体了,那位……叫什么来着,他的身体太完美了,身高,肌肉,线条,力度……还有他的女伴,如果能给我的艾丽莎,就堪称完美了。”
“老爷一定会成功的。”
“当然如此。可惜客人们总是很害羞,也很胆小。今天早餐我观察了那两位很久,我觉得他太绅士本分了,她的女伴也那么波澜不惊优雅端庄,你能想点办法让那对完美的夫妻犯点错误么,让我不太高兴的那种,这样我就有充分的理由给他们一点小小的惩罚。”
道格拉斯想了想说:“我试试。”
不用犯什么大错。
来访的客人他们见得多了,那些胆小鬼也不敢干什么太出格的事。
一点小小的过失,就足够他们哆嗦了。
仲夏的天气闷热潮湿,镇子依然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直到大批马车在镇子里停下,绕着水池围成圈,镇民才三三两两地从窗户里探出头。
“是来治病的么?”他们问。
考生中有人应道:“对,没错!”
不远处,小教堂的门开了,一个穿着黑裙的修女跑到马车跟前说:“你们终于到了,跟我来吧。”
考生们相互看了一眼,陆陆续续跟在修女身后。
修女伸手清点了一下:“一共24位是吗?”
很多人下意识点点头。
过了片刻,突然有人低声叫道:“不对,不是26个考生吗?”
众人安静片刻,议论声嗡然响起。
“张鹏翼还有他女朋友……”
“对,就是昨晚迟到的那两个,他们人呢?没来?”
“也许……也许睡过了?或者打算放弃小镇这边的得分点?”
很多人冒出了一些可怕的想法,但没人希望那些想法成真。于是一个个都在做好的猜测。
片刻之后,又一起沉默下来。
“那两个考生住哪个房间?”游惑突然问到。
赵嘉彤说:“没注意,好像在楼下?”
“你们房间正下方。”秦究说。
“你怎么知道?”赵嘉彤讶异地问。
“昨晚多看了一眼。”
游惑看向秦究,还没说话。
秦究挥了挥苍白的手又搭在了游惑肩膀“行,晚点去看看。”
游惑“……”
赵嘉彤:“……”我聋了吗?
小教堂晦暗阴沉。
一进门,大家就忍不住屏住呼吸。
这气味太可怕了。
汗酸味、腐肉味、血腥味混杂在一起,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教堂的桌椅都拆掉了,到处都放着破旧的床,粗略一数有20多张。每张床上都蜷着一团物体……
“我的天……”
“那是人吗???”
感叹声接连响起。
有些喉咙浅的已经开始干呕了。
修女垂目说:“这些都是病人,已经病了很久了。公爵心地善良,总会邀请一些客人来这里,据说都是医术很好的人,跟你们一样。”
高齐咕哝说:“这纯属造谣……”
游惑看向近处那张床。
就见床上人脸上长了大大小小的疮,一侧下巴血肉淋漓。
他缩在看不清原色的被子里,在哀吟声中抓着自己的脸,指尖殷红一片。
修女叹了口气,又说:“可惜,真正能帮到病人的医生并不多。有些医生没有能让他们从病魔中解脱,反而还被传染上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考生领到位。
全部分配好他们才发现,这里一共有26张床,如果张鹏翼和他女朋友还在,那刚好一个考生对应一个病人。
由此可见,帮助病人应该是第一个得分点。
当然,也可能是第一个送命点。
修女走到最后一张床前,轻轻“啊”了一声。
那张床只有一团脏兮兮的被子,没有人。
“哎,又动歪心思了。”修女咕哝的话落尽游惑耳朵里。
她快步走到门边,对众人说:“有一位不听话的病人溜走了,我得去把他找回来。至于剩下的病人,就交给你们了。”
“对了,提醒一下,他们病得实在太久了,脾气有点坏,你们……小心对待。另外,千万不要碰到他们的疮口,一旦沾上就会被传染。”
她两手拉着门,歪头对众人说:“被传染可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会死哦。”
“祝你们好运。”
说完,她关上了门。
落锁声从外面传来。
就在门锁落下的一瞬间,一只手突然拽住了秦究的小臂,带着腥臭的潮湿粘滑感。
手腕仿佛要被拽脱臼,带着刺骨的寒冷感和轻微的刺痛,秦究皱起眉低头一看,他负责的那位病人带着满手血淋淋的疮口,紧紧抓住了他……
还抹着眼泪冲他哭。
秦究一愣,拽了拽没挣扎出来,他啧了声拖着另一只手去找能把他打掉的武器,还没等他找到,只听一声闷哼,锤击肉体的声音传了过来,甚至敲到了骨头,顺着共振,秦究的手腕终于解脱,还带着酥酥麻麻的痛觉,他垂眸看了看手上残留的不明液体,压下了恶心感无所谓的甩了甩,一声钢管掉在地上的脆响,它轱辘着跑到了墙角,秦究的手臂则是被一把抓住,外面的阳光很难照到昏暗的小屋里,秦究抬头一看,那人眼眸里满满盛着自己,连带着淡淡的担忧,秦究甩开了游惑的手哑着嗓子低声道。
“别摸,不是说会死人的吗。”
“只准你死?”
游惑淡淡带着冷意的嗓音,好像刚刚流露出担心的不是他自己一样,不知为何烫的秦究耳尖发红。
一种别样的情绪破土生根又发芽,速度快的令人窒息,秦究轻喘着紧紧握着游惑的手腕,喉里突然一痒,不可抑制的重咳了起来,再抬起头时他瞄了一眼游惑平静的脸不免有些失落,若无其事松开了游惑的手压住了喉里的腥甜。
游惑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又放松了下来。
屋子里的所有病人都开始躁动起来,众人手忙脚乱的使本就不大的房子更加乱了起来。
钢管重新被捡了回去。
…………………………
高齐咧了咧嘴,刚把这种情景从脑中挥散出去,就和那个女人的视线对上了。
隔着帷幔,他其实看不清对方是不是真的在看他。
只能看见同样极白的脸,鼻子嘴唇都很模糊,只有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异常抓人。
她眨了一下眼睛。
突然整个人塌了下去。
胳膊大腿七零八落,脑袋滚下来,掉在了床下,以嘴朝上,眼睛在下的状态一转不转地盯着这边。
高齐当场就蹦了起来。
不过不是溜走。
瘆人归瘆人,但他经验丰富,心里清楚得很。这种情况正面刚比背对着这玩意儿跑......
瘆人归瘆人,但他经验丰富,心里清楚得很。这种情况正面刚比背对着这玩意儿跑安全多了。
他抄起一把凳子直奔卧室。
脑袋已经滚到了床底,他抡着凳子砸上床,又拽下自己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在壁灯上一走而过。
火光猛烈摇晃,差点儿被他扇熄。
外套着了火,瞬间烧了起来。
高齐把火团扔去了床底下。
一般来说,床底的脑袋会被火驱赶,给他片刻的缓冲。而这时他只要把床上的断肢扫荡掉就行了。
然而他掀开帷幔一看,空空如也。
凳子掉在地上,发出咣当一声响。
胳膊大腿都没了踪影,他僵了一下,突然蹲下。
床底下只有燃烧的外套,不见那颗头。
高齐浑身一僵。
突然有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
“我操——”
他猛地一惊,转头就打过去。
结果他挥出去的拳头被人一把钳住,接着被扭到身后。
三下五除二,他就被控制住手脚怼在地上。
他刚要骂人。
一杯冷水当头泼过来。
高齐一个激灵,闭上眼再睁开。
就见卧室里灯火通明,壁炉上的火轻轻摇晃。
之前看见的情景就像一场梦,毫无痕迹。
游惑膝盖压在他背上,低头看他。秦究手里拿着个空杯,说:“清醒没有?”
“什么清醒没有?”
高齐懵了。
游惑松了手,高齐看着自己手腕上两条红痕,感觉关节都要被卸了。
“我一睁眼就看见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把刀,要切自己的头。”秦究说。
秦究睡眠很浅,半夜还经常剧烈的咳嗽,几乎睡不好什么觉,听见声音他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见这一幕,刚想上前阻止,旁边的人快他一步,秦究看了看就拿起桌边的冷水泼了过去。
“不是,我看见一个女人,头掉在了床底,我拿外套点火烧她来着。”高齐说着指了指床底说:“就扔这——”
诶?
他话音一顿,床底下只有一把滚落的刀,刀边还沾了一点血迹。
而他的外套,还好好地挂在衣架上。
高齐一咕噜爬起来,摸了一把脖颈,一手血。
面面相觑间,木门被人敲响了。
管家道格拉斯苍老的声音说:“先生夫人,我来通知你们,晚宴马上开始。公爵老爷的晚宴一向很隆重,需要更换礼服。另外老爷有个习惯,他希望所有客人戴上面具,保持一点复活节的……神圣感。”
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
仆人抱着两套礼服进来了,秦究眼疾手快掩住卧室门。
仆人张望了一番,把衣服挂在屏风上,自己走到门口等着。
“请先生夫人尽快换上,我给二位带路。”
秦究拉开卧室门看了一眼。
屏风上挂着一套旧世纪的男士礼服,繁复典雅。
还有一套特别华丽的大裙子……
秦究又把门给关上了。
1006号监考官资历深厚,是个见过世面的,一手的血没有吓死他。
他只是扯了块布巾,擦了手又擦了脖子,捂在伤口处。
“什么礼服,你这副表情?”
有刚才的事在先,高齐对秦究态度好了几分。
他拉开卧室门看出去,哎呦一声说:“还有裙子呢?”
“挺好看的,谁穿呢?”他促狭地冲屋里两位挤眉弄眼。
刚挤一下,他就发现这两位正用一种可怕的目光看着他。
就是一种理所当然、毋庸置疑的打量,好像他只要再多呆几秒,大裙子就要套他脖子上了。
高齐瞬间收起笑,木然片刻,拔腿就跑。
“晚宴再见!”他一咕噜翻上阳台,以年轻15岁的迅猛姿态逃回隔壁,秦究望了望高齐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眼裙子,他溜到阳台边,缓了缓眩晕和一阵反胃感刚准备跳就被钳住了手腕。
“去哪呢?”
秦究皱起眉谄笑了两声“别闹了,大考官”
兴许是高齐逃跑的声音太大了,门外的男仆觉察到动静不对,敲了敲门,秦究和游惑两人面面相觑,游惑一把把秦究拽了过去,秦究力气没他大,也使不上劲,游惑就扯着人来到裙子面前,不容他拒绝就甩手去开了门。
秦究“……”
男仆和游惑来了个面对面。
“发生什么事了先生?”男仆朝屋里瞄。
游惑扶着门,挡住他大半视线:“没事。”
他刚要关上,男仆抵了一下门说:“我听到了一些声音——”
“跟你无关。”
“可是——”
游惑不耐烦地打断他:“夫人换装你要看吗?”
男仆不说话了,但他还是抵着门坚持着。
游惑啧了声,刚想给人踹开,就见卧室门打开了,紧接着是苍白的手指,细长纤细,轻轻关上了门。男仆一看那穿着裙子的身影也就不再坚持,退了回去。
这座古堡真的极大。
一对对宾客穿着礼服、戴着面具从屋内出来时,居然让人生出一丝错觉。
好像时空已然错乱,古堡内其他客人都是真正的旧世纪贵族。
游惑挽着秦究出来了。
秦究身着的裙子华贵,套在高挑的秦究身上却显得不那么浮夸了,他身形瘦弱,高是高,乍一看还是比游惑矮一截,挽着游惑的手泛着白,面具下的薄唇紧抿着,攥着游惑的胳膊头都快低到地上。
说实话这种下面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感觉有点不适。
游惑险些笑出声。
高齐满脸尴尬地挪出来,一边扯着袖子一边跟赵嘉彤抱怨:“这东西穿着可真难受,领子不是领子,腰不是腰,欺负我们脖子短么……”
高齐话还没说完,就看一边的秦究和游惑二人。他看了看游惑腿上的靴子,显得他高挑有型,领子就像是专门为他设计的,繁华中带有一丝古朴,再看看自己的靴子上堆积的衣服褶皱,实在算不上好看……不过那位周祺姑娘,一时不见怎么感觉有点高了?他仔仔细细辨认了一下,就见另一扇门也打开了,杨舒领着周祺从房间出来,略显惊讶的看着他们,几人辨认了一翻,审视目光又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秦究身上。
他们本就住得最远,换礼服又一点不着急。
等他们动身的时候,三楼已经没有其他考生了。
他们三对宾客其实有三个带路仆人。
那三位男仆脚步飞快,如果可以,他们大概会选择拽着这几位考生跑下去。
古堡内总体色调偏暗。
公爵老爷似乎对那种和血相近的颜色有独钟,窗帘帷幔、礼巾桌布都是这种色调。
走廊墙壁上每隔数十米就会有一副肖像油画。
油画上是一家三口。
一个穿着红色裙袍的女人坐在扶手椅里,左手肘架在一边,雪白的脖颈和肩膀线条柔和漂亮,显得温婉端庄……她右手举着一个面具,挡着自己的上半张脸。
露出来的嘴唇鲜红丰润,嘴角上扬着在笑。
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精巧的白色小礼服。一手搭在女人的手腕上,另一只手也举着一个面具。
在这对母子身后站着一个高瘦男人。他微微弯着腰,撑扶在扶手椅的椅背上。同样一手持着面具挡住脸,唇角带笑。
这应该就是公爵一家了。
不过现在夫人和孩子已经去世,只剩下公爵一个人。
三位男仆带着他们一路疾走,穿行过廊柱和几处空房间,终于来到某条走廊的尽头。
那里高大富丽的门虚掩着,隐约能听见觥筹交错的人语声。
他把几位客人推进门,自己出去了。
晚宴大厅里,长长的桌子从房间一头延续到另一头,居然足够13组考生坐下用餐,甚至座位还有富余。
最末端的几个空位应该是留给游惑他们的,桌首处端坐着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公爵了。
老管家道格拉斯虽然“老爷”长“老爷”短地喊他,但他并不老,甚至非常年轻。
就像……二十来岁。
十几个小孩穿着雪白的礼服,同样戴着面具,站在大厅一角的高台上吟唱着歌。
公爵看向游惑他们,用银匙敲了敲杯子。
他“嘘”了一声,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道格拉斯,这几位客人迟到了吗?”公爵问身边的管家。
他的声音很奇怪,像是习惯了低沉嗓音,刻意压下来的,有一点微哑。听得人不是很舒服。
“哦……”公爵点了点头。
他虽然看着年轻,行为举止却并不像个小伙子。也许是当惯了上位者,气场使然。
“没有迟到……”公爵轻声重复了一遍。
又微笑着说:“那么就坐下来吧,酒已经斟好了,别拘束。”
桌上的食物异常诱人。
摇晃之下,杯壁上挂着清晰的酒泪,被灯火照得剔透。烤鸡外皮焦黄,饱满油亮,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这些和马车上提供的干面包形成了鲜明对比。
考生们一个个都有些扛不住。
但他们不太敢吃。
几场考试下来,他们警惕性很高。
倒是游惑,坐下之后就不客气地端起酒杯浅饮了一口。
周祺“诶”了一声,没拦住。
“你真喝啊?”她朝公爵那边瞥了一眼,悄声说。
游惑说:“渴了就喝,有什么问题。”
这次的食物比以前考场好多了,手艺跟922相比也不会差,他当然下得了嘴。
“但是……”
周祺觉得自己还算不上朋友,拦不住,于是转头想找他的搭档秦究帮忙。
结果秦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了裙子有些烦躁,喝的比游惑还多一点,干涩的唇瓣被酒色熏染的带上了浅红,又泛着水润,他转过来看游惑的时候,说心里话,游惑的心脏慢了半拍,似乎被秦究熏晕了,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周祺:“……”
公爵哈哈笑起来说:“这样的客人我喜欢……”
他又转头对道格拉斯说:“我喜欢,不介意让他们多休息休息。”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说:“好的,老爷。”
离公爵最近的考生隐约听见这话,犹豫几秒,也开动起来。
人就是这样,只要有两三位带头,其他人就会迅速加入。
眨眼间,那些端着酒杯只晃不碰的人都试着啜了一口,感觉不像鲜血,又陆陆续续动起了刀叉。
就在这时,大门又开了。
一对男女匆匆忙忙进来,男人的礼服领口都系错了扣,显得焦灼又狼狈。
女人的大裙摆也没整理好,缩在男人身后,有点紧张地挽着对方的手。
游惑朝他们看了一眼,心道系统也不是纯种牲口,起码“夫妻”并不都是强凑的,有一些应该是真的情侣。
就算不是情侣,在这种生死难说的考试里搭伴,多少有点吊桥效应。
公爵搁下杯子,转头问管家:“道格拉斯,这对客人总该迟到了吧?”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说:“是的,老爷。”
他苍老的眼睛看向那对考生,又无波无澜地对公爵说:“迟到了好一会儿。”
公爵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他声音不高。
但大厅很静,其他人都安静着没插话,就显得异常清晰。
那对考生当即就开始抖,脸色变得惨白。
公爵抬手说:“没关系,没关系,不要害怕。我只是例行问一问,来,坐到这里,给你们留了座。酒已经斟好了。”
男人拍了拍女人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壮着胆子往长桌那头走去。
在公爵身边,确实留有两个空位,就好像特地为迟到的客人准备的。
周祺依然盯着公爵,片刻之后凑过去小声对众人说:“那对考生我认识,第一轮我们同考场,男的叫张鹏翼,女的叫贺嘉嘉,本来就是情侣,感情还挺好的……”
她说着,又看着公爵低声咕哝了一句:“我男朋友本来也在的,可惜第二场我们就走散了。”
游惑问她:“你这是第几场?”
周祺说:“第四场。”
她成绩勉强还可以,以至于她抱着一点希望,男朋友比她厉害一点,只要不碰上太奇怪的考题,应该都会考得比她好。那么五场结束……没准儿他们能一起出去。
她说着话,又朝公爵看了半天。
“你怕他?”
周祺一愣,摇头又点头:“怕肯定是怕的,他是题目啊,谁知道他会干点什么。不过我老看他是因为……他嘴巴长得跟我男朋友有点像。我挺想他的。”
她委委屈屈地喝了一点酒,瞄了游惑一眼,又瞄了他身边支着头闷咳的秦究一眼。
虽然心疼,她长叹一口气说:“更想了。”
美餐过半,公爵又敲了敲杯壁说:“感谢各位远道而来,陪我怀念我的艾丽莎和科林。相信……相信他们如果知道了,也一定会非常感动。我听道格拉斯说,你们承诺可以救治这里的镇民。”
他顿了顿,用温和的声音说:“那些可怜的人,我替他们感谢你们。”
“白天道格拉斯会安排车马送你们去镇子里,但傍晚前请务必回来。我做不了什么,但请给我一个为诸位提供美餐和温软床铺的机会。”
他说着,突然偏头咳了几声。
闷闷的,但整个人都在发抖,像是在努力把咳嗽抑制在胸腔内。
道格拉斯扶住他。
他用布巾擦了擦嘴角,转过头来的时候嘴唇鲜红。
餐桌上人轻轻惊呼。
公爵说:“这两天有点不舒服,小毛小病,不用担心。”
“对了,诸位在这里住着,面具就不要摘了吧。”公爵突然补充道:“这样整整齐齐,多漂亮。”
谁要长得整整齐齐?
这公爵怕不是有强迫症。
但鉴于大家提前有了心理准备,知道公爵一定会有一些怪癖,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接着公爵又说:“我的房子有一点大,夜里很容易迷路,所以多喝一点酒睡个好觉,这样夜里就不用起床了。”
他哈哈轻笑两声:“另外还有一个请求,刚刚也说了,我身体不是很舒服,夜里睡眠不好,不希望被人打扰,所以如果有喜欢夜里起床的朋友,请不要去西塔楼一层。我睡不着的时候脾气不太好,很怕冒犯了各位。”
众人点了点头,又有一点惶恐。
但美酒和美餐吸引力实在很大,而公爵始终表现得很温和,没多久,考生们就又埋头吃了起来。
孩童的吟唱作为背景,轻飘飘的,让人不自觉有点想睡觉。
但大家在努力维持清醒,内部聊着天。
这次的考题有点怪,以前第一天就会发生点什么,或者给出一些隐性题目要求。
再或者也会有排名倒数第一会受到什么什么惩罚之类。
但这次很奇怪,什么也没提。
高齐和赵嘉彤咕哝了几句,揪着手里的面包转头问游惑:“……a,你觉得呢?”
“我跟赵嘉彤在商量。咱们明天是先去镇子上探探情况呢?还是趁人不在,探探这城堡的情况。公爵估计是麻烦,暂时先别招惹他。”他跟赵嘉彤说了自己做梦的事,对那个梦耿耿于怀。
他感觉这古堡一百二十个不对劲。
“赵嘉彤支持去镇子,比较稳妥。我支持探城堡,你投谁一票?”
游惑说:“我想先去探探监考处。”
赵嘉彤:“?”
高齐:“???”
“不是……监考处招你惹你了先探他们干什么?”高齐不理解了。
他又转头看向秦究,毕竟他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秦究也没表现出来什么敌意,他也就没再想着针对或者打一架。高齐捏着鼻子好声好气地问:“你呢?现在赵嘉彤支持去镇子上探探,我支持先探城堡,这位a要去探监考处。一人一票,就看你了?”
秦究捏了捏裙摆,垂下眸想了想,声音带着点咳后的沙哑的开口:“我想招惹一下公爵。”
他为什么要跟这么两个变态玩意儿一起考试?
不远处,桌首旁,公爵转头对迟到的考生张鹏翼、贺嘉嘉轻声说:“今晚你们有空吗?”
周祺几乎没动过面前的食物。
她抿过一小口酒,真的只是极少一点。
因为端起杯子的时候,坐在桌首的公爵非常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怪异在哪呢?
就好像他不想看过来,但眼珠不听使唤,硬是要扭转过来似的……
有种极不协调的僵硬感。
只看了一眼,他就继续笑着和身边两位考生说话了。
但周祺吓得够呛。
她嘴唇刚沾上酒液,就匆匆把杯子搁下了。
晚宴在夜里10点结束。
男仆在前面带路,领客人回房间。而这一路,周祺都有点心不在焉。
“小周你还好吗?脸色怎么这么差。”赵嘉彤担心地问。
“面具挡着,你还能看到她的脸色?”高齐嗜酒,又喝得舌头大了。
“嘴唇发白看不出来?”赵嘉彤把他拱开,“你一边去。”
游惑、秦究走在前面,闻言转头看过来。
“怎么了?”
周祺犹豫了几秒。
她脑中冒出一个很荒唐的想法——刚刚公爵看她那一眼,仿佛是在提醒她别喝酒。
但这真的很荒谬。
公爵作为题目npc,实在不像好人,会给她这样的提醒?就算真的给提醒,会只提醒她一个人?
她何德何能呢?说不通。
而且,面前这几位大佬对食物酒水的态度很随意,吃了就吃了,可能经验丰富外加实力强,根本不在意有没有问题。
高齐喝得尤其多。
这时候对他们说酒可能有问题,那不是膈应人么?
另外,虽然秦究看上去不像那么健康,但他有经验和游惑啊。
更想男朋友了。
周祺又把话咽了回去,摇头说:“没事,我只是不喜欢这里,呆久了不舒服,有点怕。”
杨舒冷不丁说:“不吃东西不喝酒,饿的吧。”
周祺心说我还真不太饿……
但这位盛气凌人的小姐姐她不想惹,就点头说:“可能是。”
赵嘉彤踢了高齐一脚:“你来之前不是去了休息处?买吃的了么?”
“没有。”高齐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无辜地说:“就买了这个。”
“……要你有屁用。”赵嘉彤说:“又是酒又是烟,你能有一样好习惯么?”
高齐被她叨叨惯了,也不生气,只是举手投降说:“好,我不抽,行吧?”
他说着,把烟塞进了游惑口袋里。
“喏,送你了。”
游惑:“我不抽烟。”
高齐又把打火机掏出来,一并塞过去:“我也没见过你抽,但你不是监考的时候总习惯带一包么?”
“为什么?”赵嘉彤很好奇。
虽然曾经都是跟着考官a的人,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a那么熟络。
反正赵嘉彤以前一直有点怕他。好奇,但是怕。
高齐在旁边回答说:“我哪知道为什么。”
他说着,又偷偷瞄考官a本人。
游惑头也不抬。
高齐对赵嘉彤一摊手,用口型说:别问了,本人大概都忘了为什么。
所以说脑子坏了真的无解。
高齐和赵嘉彤扼腕叹气。
游惑捏着打火机,正要把它放进口袋,旁边突然伸来两根修长手指,夹住打火机抽走了。
光看手也知道是秦究。
“干什么?”游惑问。
秦究不语,一簇小小的火苗跃上他的指间,游惑吓了一跳,秦究关了火,火苗便消失不见,游惑冷了脸夺过打火机收了起来。
秦究也不气恼,和他并肩走着,他捻了捻刚刚差点被烧到的手指,忽然问:“是以前有谁总跟你借火么?”
也许是他嗓音太低沉了,又或许是离得很近。
游惑心里一动,就像险些遗忘的东西被人提起,突然又有了一丝印象。
“你怎么知道?”
“你问过我,抽不抽烟。”
游惑抬眼看他不带一丝血色的唇瓣和侧脸不由得拧起了眉。和印象里差别很大。
“你说你不抽。”
秦究停下步,游惑没停,转眼就走在了前面。
高齐跟赵嘉彤拌完嘴一抬头,疑惑道:“怎么了?你干嘛停这?”
秦究垂了垂眼眸:“没什么,想了点事情。”
“什么事?”高齐转头看了一圈:“你发现什么了么?”
“跟考试无关。”秦究顿了一下说:“一点私事。”
公爵的酒助眠效果一流。
众人回屋后悄悄换了房间,很快有了困意。
半夜,城堡一片寂静。
管家道格拉斯提着一盏灯,站在二楼某个房间门前,笃笃敲了几下。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男人抓了抓头发,睡眼朦胧地问:“谁啊——”
老管家皮肉下垂,面容苍老。油灯的光自下而上照着他的脸,把开门人吓得一抖,彻底醒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晚宴迟到的张鹏翼。
“管、管家先生?”
道格拉斯点了点头说:“很抱歉先生,打扰到您睡觉了。”
张鹏翼使劲揉着脸,手指在轻轻发抖。
他不想睡的。
晚宴上公爵的问题吓到他了,他跟嘉嘉都很怕,根本没打算睡觉的,但却莫名睡了过去,现在又莫名醒了。
“有……有什么事吗?”张鹏翼往屋里瞄了一眼。
很奇怪,他醒了,嘉嘉却依然睡得很沉。
以前不是这样的,他翻个身嘉嘉都会醒。
道格拉斯慢吞吞地说:“不知道先生还记不记得,公爵老爷说过,晚上找您有点事。”
就这一句话,张鹏翼膀胱都涨了起来。
“可以明天白天吗?”
“很抱歉,我觉得您最好现在去一趟。”
张鹏翼又朝走廊瞄了一眼。
城堡里明明住了很多人,但这会儿却静极了。
既听不见人语,也听不见鼾声。
他又想起公爵在晚宴上的提醒,好像所有住在这里的人到了夜里都会自动沉睡似的。
不仅如此,白天守在门外的仆人也不见踪影。
走廊上的壁火熄了大半,只剩老管家手里摇晃的光。
张鹏翼冷汗都下来了。
他心里一急,张口叫了一声:“救命——”
“啊”字没出口,慢吞吞的老管家面容突然狰狞,一根铁棒当头砸下。
张鹏翼的呼救戛然而止,栽倒在地。
屋里的大床上,贺嘉嘉就像聋了一样,依然在沉睡,无知无觉。
老管家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伸手抓住张鹏翼的衣领。
他手背的皮肤满是褶皱,苍白的底色上布满青紫的筋。
明明又老又瘦,他却能面不改色地拽着张鹏翼拖行。
走廊里,布料和地面摩擦的沙沙声,从二楼到一楼,最终停在西塔某个卧室门前。
老管家敲了敲门。
公爵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很轻也很哑:“是道格拉斯吗?”
“还有谁呢,老爷。”
“你今天速度有点慢。”
“抱歉,老爷。”
“没关系。”
大门吱呀开了,两个男仆面无表情地握着门把手,仿佛没看见老管家还拖着一个人。
公爵戴着面具站在那里。
明明是仲夏夜的天,他却像怕冷一样搓了搓手。
“没关系,对你我有世上最多的耐心。”公爵轻声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
“我一直都在。”
道格拉斯把张鹏翼拖进偌大的卧室里。
公爵跟在他身后,依然呵气搓着手,嘴角带着笑,和油画上的人有一点像,又……不完全一样。
他看也不看地对男仆说:“出去。”
两位男仆一令一动,出去后把卧室大门关上了。
道格拉斯把张鹏翼扔进一张扶手椅中,慢吞吞地捧来一堆蜡烛,一个一个地点上。
公爵站在扶手椅前,摘了张鹏翼的面具,捏着他的下巴端详着。
他“啧”了一声,说:“我不太喜欢这张脸,你还把他弄破了。”
“没关系,可以不用他的。不过我也不喜欢他的身材。”公爵又挑开对方的衣领。
他咳了几声,嘴唇带了血『色』,遗憾地说:“不过算了,我心脏撑不住了。”
张鹏翼突然觉得一阵冷,接着头痛欲裂。
他隐约听见了说话声,顿时一个激灵,睁眼一看。
就见自己坐在陌生的房间里,四周白森森的蜡烛摆了一圈,还有一些枯树枝。
他电视剧没少看,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中世纪巫术之类神神鬼鬼的东西。
但下一秒,这些念头就清空了。
因为恐惧占了上风——他发现自己不能动。
老管家道格拉斯站在圈外,公爵却站在圈里,就在他面前。
对方俯下身,双眼穿过面具的孔洞盯着他。
张鹏翼闻到了一阵古怪的味道。
腐朽的、寒冷的……
公爵笑了一下。
近距离看,会发现他的笑容非常僵硬,就控制不太好,只能牵动一下嘴角。
“看着我。”公爵说。
他的眼珠带着蛊惑的力量,张鹏翼莫名变得有些茫然。
“好心的客人,你愿意帮我一个小忙吗?”公爵轻声问。
张鹏翼张了张口。
他的嘴唇和大脑似乎分了家,他想说“不”,但嘴唇却不听话地要说“好”。
他跟自己较着劲,眼睛在挣扎中上翻,显得狼狈又可怜。
公爵又“啧”了一声,对道格拉斯咕哝说:“更丑了。”
张鹏翼却没听见。
他感觉下巴上的力道又紧了,他再次看见了对方的眼睛,然后所有的挣扎慢慢停止。
片刻之后,他哑着嗓子表情空茫地说:“愿意。”
公爵笑了:“万分感谢。”
卧室里有闷闷的响声,像是什么东西扎进了皮肉里。
好一会儿才停止。
接着,是重物被拖走的细索声。
墙角立着一块花纹繁复的镜子,公爵站在镜子前擦着手指,细细打量着里面的人。
他换了张鹏翼的礼服,上身扣子敞着,脖颈和腰腹处有细密的血线,像是均匀的针脚。
道格拉斯给他扣着扣子。
公爵说:“我考虑了一下,还是不用他的脸了。”
“那这位先生的夫人呢?”道格拉斯说,“看得出来他们很恩爱。”
“恩爱啊……那最好不过了。”公爵说,“一会儿还是去试试吧。”
公爵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这张脸还是要尽快换掉,我觉得它这两天不太听话。”
说话间,他神经质地转了眼珠,左右动了两下脖颈。
就好像……他的头在挣扎。
管家说:“我知道了,老爷。”
“这样拼拼凑凑太麻烦了,如果能有一位完美的客人就好了。”公爵想了想,又说:“这次晚宴运气好,我看见了一位这样的客人。他的夫人身材也是很出众的。如果他们其中一个能违背我的要求,犯一丁点儿小错误,那就再好不过了。”
“希望他们是不遵守规矩的人。”管家应声说,“我会为您祈祷。”
公爵抬起下巴,让管家把扣子扣到顶。
他看了管家一眼,说:“道格拉斯,你这次的身体太老了,什么时候能换掉?”
道格拉斯:“等您和夫人团聚。”
公爵眼神温和了一些,说:“快了,不是说,这位客人的夫人和他很恩爱吗?那我的艾丽莎就快回来了。”
他又转而看向道格拉斯说:“等你换回年轻的脸,我想找个画家,在那些油画上添几笔,把你也画上去。”
夜色更深,天又阴云密布。
几声惊雷滚过,刚停没多久的雨又下了起来。
石壁变得潮湿,水汽形成一道道长痕。
道格拉斯提着油灯回到了张鹏翼的房间门口。
他对身后的人说:“您先进去。”
公爵穿着张鹏翼的礼服,走进屋内,径直进了卧室。
深红色的床上,贺嘉嘉蜷缩在被子里,睡得正沉。
公爵在床边坐下,摘下对方的面具,看着她的睡颜。
胸膛里,心脏跳动声变得又快又急,他闭眼感觉了一下。
对道格拉斯说:“很好……非常好,我能感觉到……”
床边再度多了一圈白色蜡烛。
公爵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
他轻轻拍着贺嘉嘉的脸说:“亲爱的,醒醒。”
上一秒还在沉睡的人,居然真的醒了。
她半闭着眼睛含糊地问:“鹏翼?你怎么起来了?”
公爵轻抚过她的脸,低头看着她的眼睛,说:“醒醒,睁眼看着我。”
“对……就是这样。”
“好心的姑娘,愿意帮我一个忙吗?”
雷声陡然变大。
那间卧室正上方的三楼,周祺突然惊醒,心脏突突直跳。
她突然梦见了走散的男友,对方站在一块巨大的穿衣镜前,穿着古堡里的礼服,手里拿着摘下的面具。
他脸色苍白,对她说:“祺祺,我有点冷……”
她想走过去,对方却让开一步说:“别过来,别看我的眼睛,好好睡觉,这里好冷……”
接着她就惊醒了。
旁边的赵嘉彤身上散着红酒的浅淡香味,睡得很沉。
周祺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身上忽冷忽热。
她想起梦里男友的话,又躺了回去。
她们没有沾那张床,而是睡在了地毯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墙壁上滑下来的水汽。
就好像有人在哭……
她缩了缩身体,靠着赵嘉彤又闭上了眼。
凌晨3点。
三楼靠近东塔的房间突然响起了手机闹铃。
闹完,被摁掉。
几分钟后继续,又被摁掉。
游惑终于撤开手臂睁了眼。
他带着一身低气压,转了转头瞥向秦究:“叫我干什么,我订了闹钟。”
秦究抬着手腕轻轻晃了晃手机“吵醒我了。”
他瘫着脸摸了一下空空如也的长裤口袋,和秦究对视片刻:“我的手机为什么在你手里?”
“我偷的。”
秦究弯下腰说:“物归原主。”
他们睡觉当然不会穿着束手束脚的礼服外套,只有里面雪白的衬衣和长裤,口袋紧贴着胯骨。
游惑能看到那人精致明晃晃的锁骨,他身上缠绕的药香味变得很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爽的香味,游惑想了很久也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味道,但他确定是某种花香。
游惑看着某人撤回手指,手机从口袋里露出一角。
高齐从卧室里拿了外套出来,就看见游惑从兽皮长椅上站起身,垂眸把手机往口袋里推了一下。
这里的礼服也是长靴,乍一看还真有点当初监考的模样。
高齐愣了一下,说:“同样是靴子,怎么套你们腿上就又长又直的,我就勒得慌……”
游惑抬眼看着他。
高齐觉得他张口也说不出什么好话,连忙打断说:“算了,当我没说。那个……真要现在去骚扰公爵?我怎么觉得这主意那么馊呢?”
“你可以不去。”游惑说。
高齐第一次觉得友情有了裂缝。
他正想再劝两句,阳台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人。
赵嘉彤对他们说:“先别忙着去骚扰公爵了,先把同伴的命救了吧。”
几人皆是一愣。
赵嘉彤指着旁边说:“小周不太对劲,你们来看一眼?”
故事背景以【少年歌行】动漫为依托,写的是唐门勾结暗杀组织暗河欲灭雷门不成后,萧瑟重伤不起,无心殚精竭虑照顾的故事。
——正文——
北离的六皇子萧楚河13岁入自在地境、17岁入逍遥天境,可谓天纵英才、风华绝代。奈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非当年琅琊王被构陷,他坚守本心而遭至贬谪,两年后,在获释受“永安王”之称回归天启的途中,又被怒剑仙颜战天截杀而至隐脉受损、一身功力尽废,从而隐姓埋名在一间名为“雪落山庄”的客栈改名为萧瑟——如今的萧楚河还不知是如何的冠绝天下!
世事弄人,却也因缘际会造就了一段千古佳话。
寒水寺的无心小和尚,是十二年前天外天留在中原武林的一个质子。忘忧大师德高...
寒水寺的无心小和尚,是十二年前天外天留在中原武林的一个质子。忘忧大师德高望重不计世俗悉心教导,令他小小年纪便习得罗刹堂所有秘术,可谓天赋惊人。十二年后,约期一到,忘忧大师意外圆寂,寒水寺一紫金棺材运出,自此揭开了无心与萧楚河一场撼天动地的故事。
“小僧想去一个地方,不知施主可愿陪小僧一同前往?”
那一日,醒来的邪魅和尚对着站在人群后的萧瑟发出邀请。
“不想。”却被那个矜贵的人拂袖拒绝。
那人态度不紧不慢,冷冷淡淡。
“哼,口是心非。”邪魅的小和尚没管其他,掳了两人就飞快地逃走了。
从那以后,他们便结伴而行。
一路相伴,无心和化名萧瑟的萧楚河日渐熟稔。
去于阗国的路上,萧瑟深夜离开回来后,便神色不安。
“你在害怕?”他看着萧瑟放在桌子上无意识敲击着的手,握住,然后挑眉看过去,想要知道全部。
萧瑟抗拒地皱眉挥开他的手,“你到底想做什么?”
两人一言不合就在荒弃的客栈里互相拆穿了对方的身份,说出了对方最为不堪的过往。
有着相同一段不堪过往的两个少年人恼羞成怒后,来了一场拳脚间的互动,那一架,打的萧瑟放下了过往,那一架,也打的无心渐渐明白了点自己的心。
后来,随着接触的日益加深,无心慢慢的从以前那个有些言简意赅,有些高深莫测,还有些莫名禁欲的人变成了一个油嘴滑舌,满嘴跑火车的邪魅和尚,当真是与他的外表越来越相合了。
“这话说的,倒似要与我私奔一般,和尚我害羞了,你个不正经的太监!”当对上谨仙公公时,无心的骚话更是上升到犯戒的层面。
“你,真的是和尚吗?”萧瑟不止一次对他发出这样的感叹。
“不是和尚还能是什么?”无心总是支着下巴,漫不经心的回答。
两人目光相接,又装作不经意地快速地错开,对于彼此的心动都不言而喻。
“你是属狗的吗?”
“哼,也对。”
“真是一个记仇的和尚。”
诸如此类的对话,层出不穷,雷无桀已慢慢适应他们的互动方式。
可是,相伴也只是暂时的,人总有聚散离别。
两人相同的境遇,让彼此惺惺相惜,莫名产生的情又像埋在血液里隐隐沸腾的火,两个少年尚不知排解。而那个时候,前路漫漫,谁都不知道以后他们会去哪里,谁也都不知道,彼此的这份心意究竟能不能经受得住岁月的洗涤。
但他们却清楚地知道,天外天的叶安世必须要回去;萧瑟也终究不只是雪落山庄那个身穿千金裘却落魄到为了五百两远走江湖的客栈老板。
所以,他们依旧选择隐而不发。
最后,两人只有在无尽的不舍中作别。
天际,无心忍不住再一次吟唱起那首在月夜下狂放豪迈的诗。只是这一次,少了几许豪情万丈,多了几许痴情不舍——
我欲乘风向北行,雪落轩辕大如席。
我欲借船向东游,绰约仙子迎风立。
我欲踏云千万里,庙堂龙吟奈我何?
昆仑之巅沐日光,沧海绝境见青山。
长风万里燕归来,不见天涯人不回!
一首《少歌行》让萧瑟顿时明白了无心对自己的情重!
这一刻,无心也陡然明白,自己,终归还是会回来找他的!
只是这一别,居然隔了一年之久!
当赤王萧羽来找他想要招揽他的时候,他知道,天启城的天要变了,北离的朝堂要易主了。皇子间的夺权,哪个朝代的更替,不是经历了战火、尸山血海和血流漂橹?他们势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哪怕那个人没有了武功,没有了显赫的地位,但是,血脉还在那里,那就是威胁,就不容得他归隐!
“萧瑟不能死,这是我的底线。”
这是无心回答赤王萧羽的话,无心从始至终护着萧瑟的立场坚定。
如果这点做不到,那么,他不会出世,他的出世只可能是为了让萧瑟更好的活着,而不是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赤王萧羽离开,无心依旧站在亭中望月,心中一遍遍的怀念着一年前和那个人相伴的点点滴滴。
萧瑟,时隔一年,你可还好?
不久,他便换回了以前那身月色僧袍,带着月姬离开了天外天,奔赴那个有他想要保护的人的江湖、亦或是朝堂。
这一路上,他遇到了唐莲,知道萧瑟会去雷家堡,于是他改道随行。一路上,他拼尽全力阻拦怒剑仙。他知道,前面的雷家堡肯定还有陷阱等着他,等着萧瑟,他必须为了他扫除一些障碍和威胁。而这些强劲的阻拦更让他确认了——此行终归是来对了!
好在,最后他及时赶到了!
当暗河的大家长苏昌河发现了萧瑟的身份后要对其痛下杀手时,无心从郊外疾至,一句“阿弥陀佛”,一口巨大的金钟便倾盖而下,横亘在萧瑟一众人的面前。
几番过招后,无心哪怕略处下风依旧不肯退让。
他说:“我还有心钟三百,阁下可愿再试?”姿态从容,满是坚定。
“你的名字?”苏昌河原就对诛杀萧瑟势在必行,一路追击至此,不料又碰到一个硬茬,他刚吸纳了唐老爷子毕生的功力,中和了反噬之伤,但此时也不宜硬拼。
“寒水寺的无心和尚,亦是天外天,叶安世。”无心大方报出自己的名号。
苏昌河一听,原本还想做些什么,一番权衡之下又立时做罢。
众人见苏昌河带领暗河一众杀手离开,那边失了唐老爷子后又没了暗河的支撑的唐门众人便也求一个安然退场。
无心不管那些,只一味寻着朝思暮想的那个人走去。
而早在无心出现的时候,萧瑟便安了心,放下了全身的戒备。直到暗河和唐门的人走远,他才强忍着剧痛,缓缓走近内堂,坐在一张太师椅上。
“怎么了?”无心见他很是疲惫的模样,忍不住跟上前追问。
“没什么,我要休息一下”萧瑟没有回头,他淡淡的说着。
可是当无心的手放到他的肩上时,萧瑟却陡然失去了重心向前倒去。
无心惊地瞳孔大睁,连忙奔上前拖住萧瑟颓倒的势头,一把将人揽进怀里,大喊:“萧瑟?!”
当司空千落、雷无桀、唐莲等人闻声赶来的时候,无心已经一把抱起萧瑟,几人就这样簇拥着无心,跟着他急忙寻到一间安静的卧室,把萧瑟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后,无心便再次给萧瑟把脉。
“萧瑟怎么样了?!”雷无桀担心地问无心。
无心眉头紧锁,萧瑟原就隐脉受损……如今,居然已呈枯竭之态势……
当下,他顾不得回答雷无桀,立刻将萧瑟上半身抱起,然后利落的掀起自己的衣摆坐到床上萧瑟身后,运功替他稳住心脉。
几番内功运转之后,萧瑟的脸色依旧惨白,昏迷不醒。
此时司空千落突然想起来在剑心冢小神医华锦给她的三日续命丸。她边说着边赶忙掏出来递到无心的面前,无心拿过药丸,嗅了嗅便立刻喂了萧瑟服下,然后毫不犹豫地继续替萧瑟运功。
一连两天,无心守在萧瑟的身旁,从不间断的给他运功,护着他的心脉。
期间,雷轰听了千落和雷无桀在剑心冢的事便立马飞鸽传书找华锦来帮忙救人。
第三日,雷轰等人实在是不忍见无心这般不要命的救人法,便运功拦阻了无心功力的输出,转而接过萧瑟,让无心去歇歇。
无心起初还不肯放弃,但是他也确实再无法调动内功了,这才妥协。
当他捂着胸口踉跄着走到门口时,早已支撑不住的他倒进了雷无桀的怀里。
第三日,小神医华锦终于赶到了,随行而来的还有天下第一美男子之称的金衣兰月侯,紧随其后闻风而来的还有人屠——叶啸鹰。
小神医华锦一来,几番施针和下药后,连日来气色一日不如一日的萧瑟果然好转了许多,内伤也趋渐稳定。这让无心等人心下大安。
客厅里,无心想着方才苏醒后又睡去的萧瑟,也便有了心情与金衣兰月侯打趣。
当得知兰月侯和叶啸鹰都要来带走萧瑟时,无心未动雷无桀倒是率先劈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无心看着雷无桀眼眸里坚定的神色,欣慰地点头,这小夯货,终于像回样子了。
安之若素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无心,直到见到兰月侯和叶啸鹰即将打起来的时候,也迅速和司空千落及唐莲闪身阻拦了过去。
青龙位的雷无桀,朱雀位的司空千落,玄武位的唐莲……
看见他们都这样护着萧瑟,无心心里既感动又不是滋味。这一年来,萧瑟究竟招惹了多少人,竟让他们甘愿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可,自己不也是心甘情愿为了他一再出手吗?
至于萧瑟是什么想的,他往后怎么选择,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定要算的话,四守护有五个人,这是常识吧。”无心否认自己被疑作白虎,却又理直气壮的说四守护有五人是常识。
哪里来的这种常识,不过是他的一些私心罢了。
就在所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华锦冲了出来,撞开了他们。直言萧瑟自己也救不了。
无心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犹自记得,一个时辰前他观萧瑟的情况大有好转……
“你不该来这里。”
在华锦施针下,萧瑟幽幽转醒便望着一脸欣喜神色却憔悴了的无心,用着沙哑的嗓音对他说了一句话。
无心听后,恍然想起来一年前,这个人也是这样的表情同样用这句话抗拒着自己,自己当时回答“这是施主的劫,亦是我的劫。”然后毅然决定和这个人同进退。
如今,萧瑟再次这样说……顿时无心心潮翻涌。他忍着酸胀的眼眶,邪魅一笑,坚定地说道:“这是你的劫,亦是我的劫。”
客房里,萧瑟得到了自己的回复后安然的再次闭上了眼,睡了过去。无心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了,他的伤有小神医的医治定然不会有大碍,可是现实再次给与他们沉重的一击。
这样的情况下,海外仙山一行,势在必行!
——end
少年歌行——小道士&小仙女
暗杀组织阻截剑仙李寒衣,李寒衣寡不敌众,道剑仙适时出现救了李寒衣,但因李寒衣伤势过重,道剑仙一命抵一命,于大婚之日溘然长逝的be故事。
少年歌行——萧瑟&雷无桀
缘起于雪落山庄,雷无桀夸口欠下萧瑟五百两银子,引得萧瑟给了自己一个理由重新入了江湖。
两个路痴,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雪月城,小夯货雷无桀终于如愿登阁并拜入剑仙李寒衣门下。萧瑟则被枪仙看中,以全城经济为“礼”,哄得萧瑟拜入门下。
最后两人在雪月城习武、八卦的故事。
四十九生同衾,死同穴
萧瑟不知不觉睡着了,再度睁开眼时,屋里早已漆黑一片,只剩下窗沿边映过内院的一点点烛光,少的可怜,他略微动了动脖子,只觉得浑身都跟散了架一样,而身边无心平稳的呼吸声令他稍稍有些安心,萧瑟小心翼翼的抬起手臂想要活动一下,又怕打扰无心休息,索性自己也闭目,静静数着无心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门外荣华似是听见了点响动,从椅子上起来,轻轻的拍了拍窗,“少爷,需要掌灯吗?”
“不必了,你小声些,什么时辰了?”
“少爷不早了,亥时了,但无心的药还没吃。”
萧瑟侧头不小心蹭过了无心的眉峰,生怕吵醒他,便一动不动,“先放厨房温着吧,他好不容易睡...
萧瑟侧头不小心蹭过了无心的眉峰,生怕吵醒他,便一动不动,“先放厨房温着吧,他好不容易睡着。”
无心也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眉间忽然蹙起,睡得也不安稳起来,被萧瑟压着无心的那只手臂也不自觉的握起拳来,萧瑟感觉到不对劲来,才起来点亮了床前的那点蜡烛,才模模糊糊的看清了无心痛苦的脸来。
萧瑟捉住他握的拳,一点点的松开,片刻后,却懵然发觉无心的呼吸频率逐渐降低,萧瑟再等不及,将他摇醒了。
无心猛地睁开眼,大口在床沿喘着粗气,他面红耳赤,像是憋气憋了许久。
萧瑟拍着他的后背,见他的异样心急如焚,“你怎么了?是做梦了吗?为什么会憋气?我没压着你啊。”
无心直起身子,目光闪躲着萧瑟,尽量将呼吸平稳下来,“我...我没事。”
“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病没有说?”
萧瑟再等不及,抬手握了他的脉门,那脉象跳跃有力,没有丝毫的异常,唯独就是速度比往日快些。
无心拗不过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做了个梦而已,不算是噩梦。”
萧瑟目光一凛,“无心,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你失踪那些日子除了你说的那些,还有别的事?”
无心觉得心虚,他只是摇了摇头,并不言语。
萧瑟望着他胸前露出的皮肤上那些疤发怔,“你过去不常做梦,我知道你一定是经历了很多,但是...你不能一个人撑,你要告诉我,我有权知道的。”
萧瑟声音渐渐变小,他靠在无心的胸前,紧紧贴着那单薄的里衣,衣衫下散出的热度,令萧瑟心安一隅。
也不知静默了多久,无心才揽着他的肩背,“我梦到...我的脸上有油纸,一层一层,贴在上面,我没了武功,求死无门。”
怀中的人身形一顿,身子都跟着僵硬起来。
‘我没了武功,求死无门。’短短九个字深深的刺进了萧瑟的心底,恨不得被戳了个通透。
是生不如死,却求死无门,萧瑟转过脸,紧紧贴着无心的胸口,发觉就连这热度都开始珍惜起来。
无心轻轻抚着他的背,“我跟你说过我进了一间屋子,四处都是墙,起初我以为是大牢,但后来发现不是,哪里什么都没有,哪怕是一丁点光线、声音、都没有,静的吓人。”
“然后,我就想到刚与你见面时,你晚上看不见东西,荣华背了一筐蜡烛。”无心嘴角似有似无的勾了下,陷进了回忆里,“我那时候没想到督查司,还说,怎么会有人,晚上出来逛青楼还要背着一筐蜡烛,直到知道你是督查司,小时候生过病,然后眼睛就不好了,晚上看不见,白天还行。”
“在那黑屋里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就一直想关于你的事,从见面开始,一直想到了与你相知...想完了,就再想一遍,一遍一遍也不知过了多久,然后,我就被带出去了,我被捆在一个木板上,我睁不开眼,先是水纸,然后是油纸...”
萧瑟抬起手死死环抱住无心,“别说了...”
无心轻叹一声,“你怎么回事,我不讲你闹着要听,我讲了你又难过,所以我不想告诉你。”
无心言毕,低头吻上了萧瑟的眼睫,轻柔又婉转,最后还调皮的吹了下略显湿润的眼睫。
“我的楚河那么厉害,不能总因为这点儿女情长变成个哭包。”
萧瑟这才睁开眼,没接他这句想要哄自己的话,双手攀上无心的脖颈,两个人抵死拥抱了很久,最后扔下一句话,便起身去给无心端药了。
“你要答应我,生同衾,死同穴。”
剩无心拽着薄裘,“那这衾也太小了,该换床大的。”
次日,许老一早便到了萧府,自然是为了给萧瑟起封经脉而来。
荣华将厨房的早饭吩咐好,端了点心和茶给许老,“许老,少爷马上就到,您稍侯。”
许帧看了一眼那淡粉色的莲藕糕,瞬间将要说萧瑟这个点了还在赖床的话尽数忘了,朝着荣华摆了摆手,便吃了起来。
萧瑟出现在门口时,正巧许帧吃完最后一块净手。
“好吃吗?”
许帧下意识点了点头,才发觉是萧瑟来了,“咳...勉强入口,老夫倒是觉得没有什么新意。”
萧瑟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脱衣服。”
萧瑟才坐下打开折扇,被突如其来的这三个字砸了个仰面朝天。
“看什么看啊!脱衣服啊,给你起封啊!”
萧瑟看了一眼待客厅的周围,空空荡荡的只有桌子和椅子,最后才将目光落在内室的歇榻上,“在这?”
“不然呢?你还要挑个风水宝地?”
“咳...行,去内室吧。”
萧瑟脱下衣衫,半伏在榻上,腰间与背脊的红痕还未消干净,萧瑟有些心虚时不时的看一眼许老的眼神,毕竟他也看不见,着实不知道他的后背有多少这样欢愉的痕迹,许老自然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唯有肩颈处的疤令许老目光一沉。
“你...受苦了。”
“没什么,有劳许太医。”比起无心受的罪,这都不算什么。
“当年我封住你的十二经脉,后背有四方大穴,久未通络,会很疼,尤其,是正面五络。”
萧瑟点了点头,“知晓了,开始吧。”
待到许老将背部四方大穴刺满,萧瑟的后背早已泛起了一层薄汗,鬓角的汗水更是浸湿了枕头。
“好小子,还忍得住啊?”
萧瑟疼的说不出话,只得从喉间挤出几个字,“当年...封的时候,也未觉得这般疼啊。”血流经过的这些地方,都烧灼的他疼痛难忍,痛感也随着他的心跳频率而增强。
“毕竟这么多年了,哦,对了,叫两个人进来按住你。”
萧瑟一脸懵然,“啊?为什么?”
许老不再跟他解释,起身喊来了荣华,“你问的真多。”
而无心也跟着进来,两个人将萧瑟扶了起来。
许老手上又多了五根针,拿起一片棕色拇指大的药片塞入了萧瑟的口中,“这是护你心脉的药,你含好,你们俩按住他不要让他动,动了我落针落歪了,他就是废人了。”
膻中穴落下一针后,萧瑟直接昏了过去,嘴角泛白,看的无心难受,“他这是?”
“没事,只是疼昏了过去,还有三针,在双腿,待我起了后背的针,再落。”许老擦了擦额间的汗,看了一眼无心,“你武功尽废,若你想恢复,虽然有些困难,但老夫可以尽量帮你恢复三成。”
无心摇了摇头,“不必了,许是天意让我没了那一身异术,怎可逆天呢。”
“也罢,你当下的身子恢复武功也绝非好时机。”
待到彻底结束,已经是傍晚了,许老坐在椅子上足足喝了三盏茶才缓过来,“老啦...当年封他经脉之时,我只用了半日,如今却是一天啊。”
半倚在床榻侧的萧瑟悠悠的开口,“许老头...你当真不是跟我有仇?”
许帧抹了抹胡须,“哼,确实手下的有些重。”
萧瑟轻叹一声,口中的药味已经将他的味觉给冲没了,若是现在给他一碗糖霜,他都能吃下去,也不知滋味。
“许老头,我去看了太傅。”
“老夫也很久没有见他了,只知道他还活着。”
萧瑟白了他一眼,“什么话,老师百龄眉寿。”
许帧放下点心,“哼,那老东西精的很,你请他出山了?”
“他今年八旬,早已没有这份心思,即便是有,学生也不敢再颠沛他老人家了,但他门下弟子或有可用之人。”
许老踱步到萧瑟榻前,“老夫上次让你想,看来你已经斟酌清楚了,我问你,如今内阁动荡,早无太傅一席之地,悦贵妃在后宫风生水起,她的儿子也立了储,他父亲在前朝在为他掌舵,你有把握吗?”
“许老,你可知,西启军没有大将军一事?”
许帧捋了捋胡须,“知道一些,但或许,太傅知道的更多,老夫不过是个大夫,大夫只关心当年救下的那条命,能不能活下去,但如若你执意如此,那老夫也无法,好自为之,你这经脉刚通,功夫恢复要慢慢来,不可急于一时。”
许老抱起针盒,行至门口又立住身形,不耐烦道,“老夫说你好自为之,不是就此别过,你若是再有事,派个牢靠的人去药庐喊我便是。”
萧瑟知道这是许老太医放心不下他,便撑起身子笑着应他。
萧瑟被吓了一跳,嘴里含着的药片险些被他整吞进去,“无心!你怎么进来了?你吃药了吗?”
无心三步并做两步,一把扯下了萧瑟的衣衫,萧瑟周身一寒,暗道一声“不好”再去抢衣衫已然不及,被无心用长袍将俩人裹了个严实。
萧瑟浑身泛着疼,他推搡着无心滚烫的胸膛,知他不舒服,“你!我今天身体不行...你不能...”
话音未落,被无心的唇堵了个严实,萧瑟觉得胸口一闷,血气乱窜,无心似是感知到了萧瑟的异样,才松口,“抱歉,我不做什么。”嘴上这样说,双臂将人搂的确更紧,萧瑟才压下喉间泛起的血腥气,又被他勒的后背大穴死疼,只能悄悄的运行周天内力,缓缓推着自己的经络缓解。
待萧瑟缓了缓,可手脚都被无心伏住,动弹不得,这才怒视他,“那你这番,是要作甚?”
“别乱动啊,不是你说的吗?”
萧瑟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脖颈处一阵红晕渐渐向上攀升,才不敢再动“我说什么了?”
“你说..生同衾啊,我这不是来试试,多大的袍子能同时裹住我们啊。”
周木楠大大在自己书中说,未来如果有人能推倒尹落霞,那极有可能是谢宣而不是落明轩。我也很喜欢谢宣,但私心小徒弟落明轩和师父的组合更有火花,再说动漫里把谢宣捏得油腻了一丢丢,没有小说里的“书呆子”气。所以还是让谢剑仙继续游历江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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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这,那那那,你你你……”
落明轩指着无心手舞足蹈,身上的佩剑也随之叮叮当当发出脆响,吸引来客栈饭厅里所有人的目光。
“落师弟,赶紧落座吧,你这是剑......
“落师弟,赶紧落座吧,你这是剑术不精,要另辟蹊径改用剑音入乐了吗?”萧瑟一挥广袖,拂了拂左手边的位置,自己的屁股连着凳子下意识地往小和尚身边又靠近了点。
小无心见状眼眉一挑,美滋滋地坐下了。
“什么落师弟,我明明比你早入门,是你师兄,你懂不懂。别以为你是前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大家现在都是江湖人,江湖人就要讲江湖人的规矩。”落明轩这张嘴向来利索,不是雷无桀那般可以任由萧瑟拿捏。
“好,那就谢谢落师弟认我萧瑟这江湖人的身份。以江湖道义论事,敢问我的师傅雪月城三城主可否在辈分上高于你的师傅落霞仙子?那论资排辈的话,是否也应该考虑师傅的辈分呢?”无论是论剑还是论嘴皮子功夫,萧瑟可都是不甘人后的。
小和尚眯眯眼,低头恰饭,侧耳听着这对雪月城师兄弟论道。
“再者说,就算不按照雪月城师傅的辈分论资排辈,我另一个师傅姬若风,若是论资排辈恐怕只是在学堂李先生之下,在李先生八位徒儿之上。若如此算来,落师弟你……”萧瑟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气定神闲地再度望向已然落座的落明轩,浅笑道:“恐怕要叫我一句师叔。”
小无心也忍不住笑出声,抬眼看一眼萧瑟,外头日光正好,透过窗户和大门照在萧瑟身上,暖融融的一层,仿佛镶了金边。空气里散落跳动的尘埃仿佛萧狐狸身后尾巴扫动的痕迹。
落明轩见自己横竖是说不过萧瑟,哼了一声表示不再纠结于称谓,这才把注意力重又放回到小无心身上。
无心已经用完早膳,也笑盈盈地打量着落明轩。
小无心适才所言非虚,他虽恃才傲物,朋友不多,却也从不打诳语。他的确对仙人六博术有兴趣,更对落明轩突破世俗枷锁,对师父的公然的示爱感兴趣。以无心对萧瑟的理解,这位前皇子虽然没有骄奢之气,但在重要的事情上还是颇为讲究排场的,全然不惧自己成为焦点和议论的中心。例如为大师兄穿上斩衰服让一众贵胄吃豆腐饭,亦或是在十里长街上用剑阵挑战孤剑仙洛青阳。
小和尚内心盘算着,如果要把萧狐狸私养,怕不是也要一出大排场。
落明轩被小和尚颇有深意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感觉他在看自己,却又不是在看自己。落明轩心说:“不对啊,虽说无心和尚武功了得,可我也不弱呀,而且他现在是个小童模样。我怎么被个小孩子的眼神看得有压迫感呢?”
于是落明轩轻咳了一下,坐直身体面对这个居住在儿童身体里的睿智灵魂。“你们……缘何在此?”
无心略微点了一下头,示意萧瑟继续吃饭,自己接下了落明轩的话头。
“想必落兄也听闻了当日天启城的大战,赤王萧羽借助暗河夜鸦的力量炼制药人,还让我成了金身药人。最后是你萧师兄冒着生命危险帮助我恢复了神志,还确保白王萧崇登基。不过,我因为夜鸦的用药,也可能加上我自己过度使用内力,导致身体回溯,记忆部分缺失。此行是从雪落山庄出发,东行去寻小神医求治;如若无果,便再往东去,去到那海外仙山寻莫衣和百里东君。所以我们只是沿途经过此处,恰巧遇到了落兄你,也算是颇有渊源。”
“这的确是巧了,我要寻我师父去,哦不,是寻落霞仙子去。我最近一次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是在赌坊,说她赢了一笔钱之后说要去东游,寻她的师父。”
萧瑟从饭碗面前抬起头来:“杀人放火金腰带的柳月公子?”
“正是。李先生的八个徒弟不是已死就是隐居,柳月公子已经比其他人更容易寻到。因为他附庸风雅,自己在江南一带收了块地,种起了柳树和桃花,人称——”
“柳月桃花岛。”
“那你要寻你师父,这岛的具体方位你可知道?”无心虽不曾见过李先生的任何一个弟子,但也从父亲和护法那里听过不少。当年百里东君酿了新酒,而父亲烤了新鲜的牛肉,二人心心相惜,原本倒是有机会成为师兄弟,可惜啊。
无心看了一下萧瑟,问道:“你可想去这柳月桃花岛一探?”
萧瑟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下,回道:“以前听师父说过李先生徒弟个个身怀绝技,如果能见面讨教一下自然是好的。可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寻到小神医,小神医可以几乎确认是在姑苏……”
“姑苏?“落明轩打断萧瑟的回应。“我所知道的柳月桃花岛距离姑苏并不远,在姑苏的东南位置,若步行则一日可到最近的岸边;如果有好马,两三个时辰便可达到。”
无心看到萧瑟眼中的向往,想起来当初他放弃皇位,选择江湖,为的不就是能云游天下,见识不同武功,结交不同的奇人异事。可如今却为了照顾自己,被各种事情束缚。
“好,那我们下一站,柳月桃花岛。”无心把自己的小手塞进萧瑟的大手里,坚定地说到。
(五十一)春风一度
兰月侯震惊的看着萧瑟,半天说不出话,缓了好一阵才慢慢开口道:“那个无心小和尚?”
萧瑟点点头十分淡定的喝了一口茶。
兰月侯想起当年天启内乱,又记起那晚天正帝说过的话和南决的事,原来两人在这之前就有蛛丝马迹了,只是确实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那是叶鼎之的儿子,如今魔教教主啊……
他端起茶放在手中摩挲着,当年他皇兄夺人所爱,如今最疼爱...
他端起茶放在手中摩挲着,当年他皇兄夺人所爱,如今最疼爱的皇子却爱上人家儿子,这算什么?传说中的报应?兰月侯揉了揉太阳穴叹气的说:“也罢,既然你们心意相通皇叔只有祝福你们。”
“我以为皇叔会劝我放手呢。”萧瑟淡淡的说道。
“这种棒打鸳鸯的事,我可做不来。”兰月侯可不傻,这种事他才不会做,即便是想拆也拆不了,还不如祝福。
“那皇叔刚刚为何如此激动?以为我喜欢的是什么人?”萧瑟挑眉问。
“咳,没什么。”兰月侯站起身话锋一转问:“他即是天外天的人早晚要回那方外之境,你要同他回去吗?”
“当然,正好也省去不少麻烦。”萧瑟也站起身。“皇叔这就要走了?”
兰月侯神情复杂的看了看萧瑟,点点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楚河啊,你记着,不论你什么身份,去什么地方,都是我们萧氏的皇子,北离的永安王,天启本就是你的家,你想回便回无人可阻!”
萧瑟与兰月侯相视一笑,两人走出客栈,阳光照在雪地上刺的萧瑟睁不开眼,他抬手遮住光线,看着兰月侯跃上马背。
“你皇叔我虽不好男色,但也略知一二,拿下那无心,给咱们萧家争口气!”兰月侯虽不喜男风,但出入风月场所总会有所耳闻,渐渐的也就知道一些事情,既然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作为北离皇子可不能被天外天压下一头。
萧瑟一愣,只听一声长喝兰月侯扬鞭而去,卷起的雪雾将那身影渐渐吞没,他打了个哆嗦,回到屋内,拿下无心?他何曾不想。
慕凉城
“世儿!”易文君欣喜的上前抓住无心的手,前后左右的检查他身上有没有伤,眼泪在眼圈打转。
“我回来了。”无心安慰道。
洛清阳从远处走来,一脸欣慰之色,看上去不再那么忧郁,“回来就好。”
“洛叔叔。”
“进屋说。”易文君拉着无心的手进了屋子,三人坐在桌前。
“世儿你要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易文君哽咽的说不出话,一想到当时的事就心如刀割。
无心最看不得别人哭,更何况是自己的母亲,抬手擦去易文君脸上的眼泪说:“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易文君拭去眼角的泪,露出笑容。
三人吃了顿饭,无心与洛清阳又小酌几杯,知道无心功力大增,随手又过了几招指点一二。
临走时,易文君拉着无心来到她的卧房,在桌上拿起一个盒子,打开后从里面取出两个荷包,嫣然一笑,递给他。
“拿着。”易文君说道。
无心看着手里荷包有些惊讶,两个淡青色的荷包,上面各绣了一对并蒂莲,莲花栩栩如生惟妙惟肖,一个背面绣了心字,一个绣了瑟字,荷包两侧是手工编织的同心结,下面各串了一个珍珠坠着青色的穗子十分淡雅好看。
“这是……”无心有些惊喜的看向易文君。
“喜欢吗?娘亲手绣的,送给你和萧瑟。”易文君微笑着说。
“你都知道了……”无心拿着荷包有些惊讶。
易文君温柔的笑了笑,拉着无心坐在椅子上说道:“当我看见那枚玉佩在他身上时就明白了,他是个好孩子,当年你变成药人,他为救你,男扮女装闯入我的寝宫,就为取我一滴血,想必那时候他就对你有情了。”
无心惊愕的看着易文君,当年他确实没在意这些,也没去过问如何拿到的至亲血,没想到是这种方法!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为了他男扮女装擅闯后宫?那是何等的大罪!
易文君见他不说话,凑到耳边又说:“不过真的很漂亮,如果他骨骼再小一点声音再细一些,我真的以为是哪个公主来逗我开心。”
无心原本很感动,却被易文君最后一句话逗乐了,他能想到当时的情景有多好笑,估计萧瑟这辈子也不想再提起此事。
“谢谢母亲。”无心开心的说道。
“要走了吗?”易文君有些依依不舍的问。
“嗯,过几日便回天外天了。”无心站起身将两个荷包放进衣襟里。
“他会跟你一起走吗?”
“他会!”
无心回到雪落山庄时已经过去两日,客栈外的红灯笼在夜幕下闪着红光,为这冷夜增添了一丝温暖,他推开门,小二迎便了上来,却不见萧瑟的身影。
“你们老板呢?”无心四下看了一眼问道。
另一个小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阳春面从后面出来,放在桌上说:“老板在楼上,他真是料事如神,刚刚才吩咐我们为你做碗面,这刚做好没多久你就回来了!”
“我们老板说了,你回来一定很饿,让你吃完面再去找他。”店小二说完不停打量无心,就像看什么稀罕之物。
无心看着眼前的面,仿佛已经吃过一般心里暖暖的,抬头望了一眼楼上对店小二说:“你看我做什么?怕我不给钱?”
“不是不是,嘿嘿,我只是好奇,我们老板从来没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过,大师你一定是他的贵客吧!”店小二两眼放光的对他说。
“没错,很贵。”无心笑了笑。
饭后来到二楼,无心轻轻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热气与外面的温度形成很大对比,他身形一闪进了屋子快速带上门防止热气散出去。
萧瑟的房间很大,越过屏风正对面是平时书写的案台,左边隔断后面便是他的床榻,无心朝塌上瞧了瞧,并没看见人。
这时从另一头传来一阵水声,无心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屏风后有一人若隐若现的晃动了一下,他轻步来到屏风后,只见萧瑟的衣衫搭在一处,四周水汽蒸腾,他靠在浴桶上,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一旁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炉子,里面火已燃尽,小酒壶置于上方,杯子倒在一边。
无心来到他身边,俯身轻声唤道:“萧瑟”
萧瑟缓缓睁眼,困意十足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你怎么睡在这?水凉了你会生病的。”无心伸手试了一下水温说道。
“太冷了,不想出去。”萧瑟语气似有些撒娇,往水里一沉,将脖子一下的身体都浸在水中,舒服的轻叹一声。
无心无奈的笑笑又道:“那也不能不出来,更何况你还饮了酒,这样会醉的。”
“不是有你在么。”萧瑟重新闭上眼,这两日着实冻得不轻,茶水灌了一肚子也驱不走这体内寒气,只好让店小二给他烫壶酒,这热酒一下肚果然暖和不少,胃里热乎乎的,酒的味道也变得浓香醇厚。
“那我帮你洗。”无心拎过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说道。
萧瑟侧过头迎上那双魅惑的赤瞳,脸颊泛起红晕,借着酒劲和水温,心中的欲望渐增,他从水中抬起一只手臂递给无心,眼眸微抬,睫毛闪动的说:“好……”
无心不禁喉咙一紧,挽起袖子,伸手撩起水花,浇在他身上,双手像抚摸珍宝般,慢慢从脖颈到胸前,使那原本平稳的胸口变得起伏不定,呼吸变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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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云雨,两人都已筋疲力尽,无心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便醒了过来,因为他发现怀里的人发烧了,在他半梦半醒的状态时忽然感觉怀里的人全身发烫,使他瞬间清醒过来。
他翻身而起,将手附在萧瑟的额头上,温度高的吓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妙,都怪昨夜没控制住自己。
“萧瑟……”无心唤了一声。
萧瑟脸颊通红,双目紧闭,没有半点回应。
遭了!无心掀起萧瑟的被子,查看了一下他的下身,只见他下身红肿,微微带着血丝,附近一片狼藉,有些惨不忍睹。
无心披上衣服,想起了泽兰给他的另一瓶药,起身拿起白色药瓶,俯身为他上药。
“嗯……”萧瑟皱眉轻哼了一声,身下阵阵的疼痛席卷全身。
无心上完药后,穿好僧袍,打了一盆温水,拉开被子,只见萧瑟那白皙的皮肤上都是昨夜欢爱后留下的痕迹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看的无心即自责又心疼。
他将手帕浸湿后为他清理了一下身体,穿好衣服,又换上新的手帕搭在额头上。
可这样根本不是办法,要是高烧不退会出事的,但泽兰并没有给他退热的药,这让无心有些着急。
“萧瑟”无心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萧瑟缓缓睁开眼,他都不记得昨夜被要了几次,全身酸痛无力,现在只有眼皮还有力气睁开。
无心见他醒来心里放心不少,“你发烧了,客栈里可有药?”
萧瑟愣了好久,指了指案上的盒子,沙哑的说道:“一勺……温水,一日两次……”就算这样神志不清,他还是想到了泽兰的话,原来那小子早就算到他会发烧,看来一切都是预谋好的!想他一世英名,运筹帷幄,没想到被自己人算计了,唉!
无心将药兑好,端到萧瑟面前,看他忿忿不平的样子说道:“都这时候了就不要瞪我了,等你好了打我都行。”
萧瑟用尽全力白了他一眼,他恨不得打死他!“苦!”
无心看了看碗中的药,无奈的一笑,知道他怕苦,可是不喝又不行,现在要是像之前一样强制喂他怕是以后都没好日子过。
无心想了想,端起药碗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中俯身吻上了他的唇。
几经辗转,碗中的药已经所剩无几,可两人的吻却迟迟没有停下,无心细细舔舐着萧瑟口中最后一点药味,直到完全消失才肯放开他。
“睡吧,一会儿我们便回雪月城了。”无心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
萧瑟本就通红的脸上此刻更加泛着红晕,刚刚的气也烟消云散,他听话的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老板?”门外店小二的喊了一声。
“何事?”无心开门问道
“哦,门外来了一位公子,说是你们的朋友,叫……叫莫……”
“莫衣?”
“对对对!莫衣,他在楼下。”店小二回道。
“我跟你去。”无心说道。
“好嘞!”店小二跟在无心身后来到一楼。
“好久不见,小无心。”莫衣含笑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说道。
“师父,近日可好?”无心疲惫的坐在他对面问道。
莫衣瞧了瞧无心的面色啧啧摇头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可要适度啊……”
无心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还没等开口,莫衣对着他额间就是一指,无心只觉神清气爽,所有困乏都顿时消失。
“多谢师父。”
“他怎么样了?”莫衣眉毛一挑问道。
“刚吃过药睡下了。”无心有些害羞的说。
“不愧是我徒弟,好样的。”莫衣十分欣慰,“我看外面马车已经备好,何时启程?”
“现在。”
无心将狐裘盖在萧瑟的身上,拦腰抱在怀里上了马车,莫衣看着萧瑟的状态又看了一眼无心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师父,有这么好笑么?”
“想当年他找我治隐脉时也没如此虚弱……你还真是一点也不怜香惜玉啊!”莫衣调侃道。
“我……”
“哈哈……行了,好好照顾他吧!”莫衣看着无心满脸通红的样子不再打趣他,转身跳上后面的马车,回头说道:“有事记得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