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还没成长为赫赫有名的白龙将军之前,韩信实打实的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闹腾孩子。少年心性,行事张扬,活脱脱的混世小魔王。
小魔王肆意妄为,却有一颗赤子之心。无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除了让人一时有些无语外,并不会真正惹人心厌。
可他又毕竟只有三百岁不到,按照人类的年纪还未弱冠,行事尚不周全,即便不是故意为之,也偶尔会不知何时就惹下祸来。
正如这次,韩信随虹云星官待了三天,自认学到了几分卜卦的本事,便拉着亲近的人非要算一卦。
他说李白...
他说李白红鸾将至,说赵云桃花朵朵,换来狐狸一个轻飘飘的巴掌,和小青龙支支吾吾的脸红。
他心情大好,笑眯眯地去衡山找凤君,手指装模作样地掐算几下,嘴比脑子快,等他反应过来不该说时,那几个字已然落地,没有回转的余地。
[四海无良缘,孑然度余生。]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韩信表情一僵,眼睛滴溜溜地转,想着用什么借口把这事略过去。毕竟凤君虽看似清冷,但性格却极为大度,从来不会对他的玩笑较真。
这次只是一个不好的卦词,白凤一族不信天命,想来也不会对此太过在意。
韩信原本是这么想的。
可他没想到,一向惯着他的凤凰此刻却陡然沉了脸,周身寒如冰霜,冻得他差点打了个冷颤。
他后知后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凤君的逆鳞,想要道歉,可对方眼底翻腾的那抹红叫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幸那一瞬间汹涌的暴虐杀意转瞬即逝,快得让韩信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
凤君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眼中仍是冷冷的,淡淡说道,“妄言。”便拂袖离去。
韩信自知理亏,伸手想要说些什么,可刚张开嘴,便不可置信地捂住喉咙,满目震惊。
练剑而归的李白在自家门前迎面撞上泪眼汪汪的韩信。
小白龙衣衫凌乱,灰头土脸,似乎是来时太过仓促,踩错了青丘阵法,被折腾成这副狼狈模样。
李白惊得丢了剑迎上去,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就见小白龙几乎要比划出残影的双手。
可惜他们俩没一个学了手语,终究是面面相觑,双眼茫然。
胡乱比划了半天,看小狐狸还是疑惑的表情,韩信挫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扶着对方的肩膀,倾身前去。
李白瞳孔一缩,因对方突然贴近的脸而整个人一僵,然后感觉到额头一暖,如水般清凉汹涌的精神顺着双方接触的地方一股脑地涌入脑中。
这是曾经听说过的龙族术法,却还是李白第一次见对方使用。
随即韩信的声音在脑中张牙舞爪。
“救命啊狐狸我说不了话了呜呜呜呜!!!”
李白下意识后退一步捂住耳朵,可完全挡不住相连的精神传递,不得不被迫接受这波灵魂暴击。
等韩信的声音弱下去,他才晃了晃有些恍惚的脑袋,问,“怎么了?”
韩信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解释给他听,末了抬起头,展示出喉结上那个泛着淡淡金光的凤凰印记。
李白伸手试着触碰,然后被烫得猛然收回手。
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凤君上万年的修为,他所设下的限制,怎么会是他们两个几百岁的小辈能随意解除的。
韩信因此并没有太过失望,只幽幽叹了口气,说那等过几天,凤君气消了,再去找他道歉吧。
他转而又生龙活虎起来,说还好白白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了,不然可给我憋死了。
李白含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另一只缩在袖子里的手却不自觉地轻轻磨蹭着,指尖似乎还留有刚刚灼热的触感。
他望着那个极为明显的凤凰印记,眼神微暗,内心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悦。
韩信静不下来,哪怕是无法言语,也阻挡不住他上山下海的步伐。
可他又极爱热闹,没法说话简直要了他的命。于是他满脸恳求地拽着李白的衣摆撒娇,终于让对方勉强答应陪他游山玩水。
小白龙坐在门口的大石头上等小狐狸。他叼着一根草叶,望着浮云,自在地摇晃双腿。
等李白终于和那些先生一一告假,并处理好大小事务,与他的父亲解释完出来后,韩信已经数完了七十五朵云。
眼角一瞄到那抹紫色的身影,他立马丢掉草叶,跳下石头,即便等待许久,他的脸上也不见任何疲色,一如既往亮着眼睛伸手邀请,“走吧,白白。”
李白不由被他的神色感染,不问去处,只笑着点头,“好。”
人间正逢秋日,暑去凉来,满目金黄。
韩信带着李白在某座不知名的山间闲逛,印记封印了他的嘴,但封印不了他在李白脑中口若悬河。
他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连随处可见的落叶都能让他新奇。他一路在讲,讲他的冒险,讲他的见闻,讲春花夏月,秋风冬雪。
李白完全不嫌烦。这样触手可及的蓬勃生命力,让他多年已习惯平静的心脏都仿佛灼烧起来,噗通噗通,一下比一下用力。
他不自觉地回忆幼时韩信的样子。
便发觉少年经过时光雕琢,仍然是最初动人的模样。
“你在看什么?”韩信停下脚步,回身歪头看他,璀璨如星般的眸中全然映出他的模样。李白生出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他伸手去捏小白龙的脸,直到对方嗷嗷叫着想躲开。
他笑得眯起眼,韩信见他这样,反而不躲了,眼睛眨巴眨巴,专注地望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李白竟生出几分不自在,主动放下手,移开眼睛,“你又在看什么?”
韩信回答得很快,“看你。”他凑近了几分,调笑着说,“还好,我的白白还在。”
什么你的白白我的白白,李白对他这幼时遗留下来的称呼无可奈何,单独纠正又显得自己过于较真,只能随他喜欢。
但他知道韩信的意思。
他们自幼一起长大,曾共同踏遍无数山河。只是后来,父亲寄予的厚望和青丘繁重事务,让李白逐渐被困在这一隅之地。他有无尽的知识要学习,再也没法随意地只为尝一口新酒,就能守在梧桐树下三十天。
韩信一开始会来找他。
李白坐在窗台旁看书,韩信就在他身边玩,折纸,画画,吹泡泡,忙得不亦乐乎。有时候也会杂七杂八地说些自己遇到的趣事,小狐狸一心二用,倒也没觉得有多吵。
后来大概是韩将军觉得自己儿子这样实在是打扰别人,叮嘱过几次,韩信便渐渐不来了。
李白一直担心会因此与韩信渐渐疏远,现在也不自觉辩解,“我只是太忙了,等成年礼后,便会好许多。”
“嗯。”韩信应和他。
他随手摘了一株蒲公英,递给李白,却在他接手之前,轻轻一吹。微风和飞絮一同拂过他的脸颊,在短暂的触碰后飞往天空。
李白愣住。韩信便像恶作剧成功了一样偷笑。
于是他恍然觉得,霞光下的少年就如蒲公英一般,一度在广袤的世界里,无拘无束地自由生长。
他心有点痒痒的,像是羽毛在骚动,让他急切地想抓住点什么。
这点说不出的念头驱使他握住韩信的手腕,避开他询问的眼神,只说,“下山吧。”
韩信一路乖乖被拽着,步伐稳健了,嘴里还是叽叽咕咕说个不停。
他说他不久前路过一片桃林,那处桃花四季盛开,灵气充足,想必不久就会诞生一位新的小神仙。又说桃花主姻缘,说不定那位小神仙有掌管红线的能力,得早点和对方搞好关系。就算没有,桃花酿的味道也不错,怎么想都是不亏的。
姻缘二字让李白心头一跳,莫名不想再听,便开口打断他,“平日你都这么多话的吗?”
韩信震惊,继而委屈巴巴,“我这不是怕你嫌我无聊。”
“我不会——”李白刚想反驳,突然一怔,回忆起当年。那时他刚置身繁重的课业不久,小白龙来找他玩,累极了,往往就靠着他的肩膀小憩。
他总会不受控制地伸手去摸对方那头雪发,触感微凉,柔软顺滑,然后顺着头发抚到脸颊,一点一点小心地描摹对方五官的弧度。
他的动作十分小心,唯有一次落到嘴角的力度重了些,惊醒了对方。
韩信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问他怎么了。
小狐狸顿时有种心事被戳破的慌张,手藏在背后,胡乱借口说,“你来我这就是为了睡觉吗,太无聊了。”
小白龙没看出他的心虚,唯无聊二字让他深受打击,自此之后,每次见面,他总会带些新奇的玩意,说些有趣的故事。
李白忆起往事,韩信还在小声嘟囔。
“过不久我就要跟随父亲上战场了,此后聚少离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来见你。”
话说到这步,他索性不再掩藏,明明白白的把小心思摆到李白面前,“其实发现凤君给我下了限制之后,我还挺开心的,因为终于有借口来找你了。”
“你如果嫌我烦的话——”
“我不嫌你!”李白急忙断他的话,生怕晚了一步,按小白龙这跳脱又发散的思维,能胡思乱想自闭到当场飞走。
他揉乱了那头白发,“你在想什么呢。你难得来找我一趟,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嫌你烦。”
韩信不说话,只眨巴眨巴眼睛望他。
那眸中纯粹的欢喜和专注,仿佛如数次梦中映出的样子,烫得小狐狸心头一热,不知名的情绪在胸口翻涌,整个人似是要融化了一般。
好在小白龙马上扬起一抹笑,眉眼弯弯,揉碎了眼底的光,“我就知道。”
知道的话,刚刚怎么还那么委屈。
李白没戳穿对面人的小心思。许是晚霞透过树叶洒在身上太过温暖,而韩信的笑容又过于灿烂,竟让他一时生出了想要拥抱对方的念头。
可没等他伸出手,对方喉结上的印记再次明晃晃的映入眼中。
李白的笑顿时淡了三分,他垂眸掩住情绪,“我们去找凤君解掉你的限制。”
他在对方反应之前开口,“待解除之后,我再陪你。”
得到了小狐狸的承诺,小白龙想要拒绝的念头瞬间被抛到脑后,眼中一喜,他连这点路都等不及,立马变成原形带着李白飞向衡山。
结果回去的路还是被耽搁了一会儿。
路过那片桃林的时候,小白龙察觉到熟悉的气息,没多想就悄然落地。等变成人形站到地上,他才想起来和李白解释,“这就是我说的桃林。”
而满地粉嫩花瓣上,正是席地而坐的赵云。
小青龙坐姿端正,四下无人也规矩得像是在课堂,他一手捧着茶杯,小口嘬饮。旁边是釉色茶壶,和另一杯斟好的茶水。
“有客?”韩信左右望望,没感觉到其他人的气息。
李白提醒他,“他听不到你说话。”
“嗷。”小白龙这才反应过来,目前除了李白,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他也不失落,笑嘻嘻地在赵云面前盘腿坐下,一仰头,让小狐狸给他做翻译。
李白无奈地捏了捏他的脸,在他身侧坐下。
赵云看不懂他俩演的这出默剧,但不妨碍他变出另外两个茶杯,端到二人面前,“请。”
都是多年好友,小白龙也不客套,捧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被烫得吐了吐舌头,嘟嘟囔囔,“好苦。”
他这一连串动作逗得小狐狸勾起嘴角,又觉得笑出声不太好,忙借着茶杯,掩住嘴角的弧度。
这般相处,与百年前无异。
连赵云也被他们之间的气氛感染,不自觉柔和了眉眼,于是本就温润的声音此时听起,更如山间清泉,“他说不了话吗?”
不愧是子龙!
虽然发不出声音,但韩信的脸上明晃晃地表达着这个意思。于是赵云眼中笑意更甚。
李白代他解释了前因后果,赵云在听到那句卦辞时微微一怔,情绪几番变换,都被压到眼底,只说,“他不会怪你的,道个歉便好。”
有了这句话,韩信便更加放心了。
也因这说起凤君时熟稔的语气,他才想起,虽然他总是小青龙小青龙地喊着对方,但实际算起,赵云年岁比他大了许多,喊声前辈也不为过。
只是他看上去年轻,性格也温吞,竟与他成为了知己至交。
韩信面对好友不爱拐弯抹角,好奇毫不掩饰,“你在这里等谁?”当然,这句是借助李白的口中说出的。
此时有微风拂过,细碎的花瓣落入无人的那只杯中,随着水面轻轻摇晃。
赵云便瞥过一眼,轻声问,“可还喜欢?”
小白龙挠挠脸,没看明白。周遭安静,唯有风声夹杂着叶子的沙沙声,似是回应。
灵气似乎更足了些。
“将军在宴请桃花仙灵?”小青龙卸任将军一职许久,也就礼数周全的小狐狸会恭恭敬敬地这么喊他。
“仙灵?”韩信恍然大悟,“竟比我预估的还要快。”
“嗯。”赵云点头,“这里是百年前时雨天司遗落神水之地,这片桃林受仙气浸润,自然比其他生灵修行快些。”
他说得简单,韩信却没想起来,于是仗着对方听不见,光明正大地问李白,“时雨天司?神水?怎么回事?”
李白那时已极少出青丘,对之外的事情大多不甚了解。好在这件事小白龙曾兴致勃勃地和他说过,他不怎么费力地就回忆起来,“似是当日子龙将军身受重伤,天司前去探望,匆忙之间遗落下来的。”
难怪赵云会来此地,论因果关系,他也算促成桃仙化形的源头之一。
韩信向他打趣,“那等桃仙降临,你可得帮我求一根红线。”
他本是随口一句戏言,却让李白笑容一顿。
红线……
“怎么总见你在谈论姻缘,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小狐狸极力压下心中的不自然,语气仍肉眼可见的僵硬了些。
也亏得小白龙神经大条,一时居然没有察觉到,反而坦荡地点头,“对。”
李白差点捏碎手中的茶杯。
但在此之前,他的手腕被柔和又不容拒绝的力道按住,对方从他的手中取过那只见底的杯子,往其中倾满澄黄茶水,再推到他面前。
他抬头,对上赵云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天命姻缘,皆有定数。不必过于执着。”
另一旁,小白龙趴在案台上,似乎叹了口气,“可漫长岁月,患得患失,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们拜别赵云,继续赶往衡山。
一路安静许久。起先韩信还想要找些话题,但看李白似有心事,不太搭理,他也就不再说话。
等到了梧桐林前,才缓了脚步。
小白龙犹犹豫豫,“要不,你在这里等我吧。”
林间阵法繁杂,稍有不慎就危机重重。韩信有凤君赠的翎羽,阵法于他如无形,但他没法保证小狐狸的安全。
李白也知其中道理,虽然心中愈加烦闷,只觉自己这几十年的不出世,似乎遗落了许多他本该拥有的东西。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淡淡点头,“早去早回。”
韩信左右看了他好几眼,见等不来下一句话,才独自往前继续走。他步子迈得极慢,似是踟躇着什么。直到他走到林子前,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又小跑着回来了,捏着小狐狸的脸揉了揉,“我很快就来!”
说完给了李白一个拥抱。
这拥抱极快极轻,还没等他感受出怀中的温度,小白龙的身形就在数十步开外,再看去,便隐进林子中不见了踪迹。
李白慢慢抬起手,摸着脸颊上残留的触感,低头轻轻笑了。
穿过梧桐林,是一处四季如春的庭院。
院中摆设错落不齐,一处是白玉砌成的温泉,一处又散落着刀枪弓箭,零碎的珠玉宝石随处可见,一不小心还会硌着脚。
韩信初来时热情地想要帮忙收拾,却被凤君不容置疑地直言拒绝。于是这处杂乱景象就这样保持了百年,哪怕是一粒石子也不曾挪动过位置。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碎石,一如既往在院中唯一的那株桃树上找到了庭院的主人。
凤君斜靠在树枝上闭目养神,一头雪色长发与轻盈衣摆从花叶间落下来,随着微风飘然而动。
韩信走近了些,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于是那双带着醉意慵懒的眼眸也就在意料之内了。
凤君醉时往往很好说话。
他顿时来了精神,但开不了口,只能睁大了眼睛,意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歉意,进而解除这堪称折磨的限制。
他努力半天,却只换来了一声轻笑。
凤君伸手轻轻点了下小白龙的额头,他只在醉时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亲昵举动,但韩信很受用。幼时他曾被父母托于凤君照顾数年,一向对这个清冷的漂亮哥哥很有好感。
若不是……
他眨眨眼,把其他思绪压下,抓住凤君的手指握在掌心,继续盯着他无声地撒娇。
“我没怪你。”凤君的声音掺了点酒的醇厚,带着笑意,尾音上扬,他抽出手指,顺势而下,勾起小白龙的下巴。
韩信以一个有些别扭的姿势仰头看他。
他感觉到凤君的目光带着打量落到他脸上,可他在对方眼中却看不到自己的身影,那眼神悠长而遥远,似乎是透过他看到了另一个人。
所幸这视线转瞬即逝,凤君眯起眼睛,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好,我给你解开。”
韩信眼中的喜色还来不及浮现,就被眼前陡然放大的脸惊得瞪大了眼睛。他的下巴被钳住,于是整个人都被定在原地,连根手指都动不了。
只能近乎惊恐地看着对方俯下身,温热的触感在唇上一扫而过。
啊啊啊啊啊!
韩信几乎要尖叫。但于此同时,脑中属于另一个人的情绪如此鲜明,生生压下了他的慌乱。
似是有心灵感应般,他猛然扭头,却见院门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两道人影,其中一个,不是李白,还能是谁?
见他望来,李白扭头就走,袖子挥得风声猎猎。韩信顿时都来不及和凤君道别,匆匆跟上去,路过院门时也忘了和时雨天司打招呼,满心只想着赶快追上他的小狐狸。
凤君望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好心抬手撤掉周围的阵法。然后接住一枚花瓣,在指尖变作琉璃酒盏,澄澈仙酒浓郁清香,他递向来人,“尝尝?”
时雨天司并未动作,眼神平静,只说,“他不是飞衡。”
“我知道。”凤君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翻飞落地,“我当然知道。”
“那你?”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变得极为柔情缱绻,声音也似微风拂过,字字轻柔,“他说,归期将至。”
“我要见到他了。”
李白说不清那一瞬间自己涌上来的是震惊还是愤怒,正如他不知在意识到韩信心有所属时,内心的烦闷从何而来。
他漫无目的地向前,直到被小白龙一把抓住手腕。
“这里不能乱跑,若不是凤君撤了阵法,你知道会有多危险吗!”小白龙气喘吁吁,急切地看着他。
他能说话了,喉间的印记也恢复如初。
可李白还是不开心。他甩开他的手,抿着唇一言不发。
“白白你别生气。”韩信软了声音喊他。这声音和之前直接出现在脑海中的有些许不同,更加生动的同时,也让人愈发心痒。
可一望向对方的唇,他就想起刚刚看到的那幕。漫天花雨下,长发的男人低头亲吻树下的少年。
李白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韩信叹了口气,低声解释,“凤君只是醉了。他有钟情之人,是一位人族的将军,尸骨就埋在这衡山之上,否则他怎会日复一日地守在这里。”他也不管在这里说会不会被凤君知晓,知晓了又会不会生气。
他再度握住小狐狸的手,把他的拳头掰开,轻轻抚着掌心的月牙痕迹,“凤君与我,只有教养之恩,从不掺杂任何其他的情感。”
“反倒是你,总让我劳心伤神。”
“我如此说,你可明白?”
李白沉默不语。小狐狸聪明伶俐,向来聪慧甚于他人。方才想不明白的事情,此时静下心来,何止一点就透。
他望着韩信比记忆中更加成熟俊俏的五官,和那双一如既往燃烧的眼眸。
他以前怎么会没发现,那双眼睛从未掩饰过其中灼灼焰火,更没有发现,其中倒映的自己,也用着同样炽热的眼神凝视对方。
小狐狸曾经被大千世界迷乱了眼,后来又被繁多杂事牵扯住心神,便从未意识到两颗因贴近而雀跃的心。
而当他明白之时,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那,谁是你心之所属?”李白缓慢开口,想从对方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但韩信却沉默了,倔强着不肯回答。
李白微叹,“你就非得等我先说吗?”
“我不是等你先说。”韩信的表情有些委屈,咬着下唇止住了下撇的嘴角,“我在等你喜欢我。”
法术不曾解除,心意相通下,李白轻而易举地知晓了对方的想法。
竟又是他儿时一句戏言。
小狐狸曾说,若他往后有心爱之人,一定毫不犹豫直接告诉对方。
小白龙认真问他,无论是谁你都不会犹豫?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他信誓旦旦地说,当然不会,哪怕是你,我也不会迟疑。若没开口,那就是爱的还不够。
……傻白龙。
李白竟不知是怪对方还是怪自己,多番情绪之下,只好伸手将韩信拥入怀中,郑重其事地,一字一句地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
“嗯。”小白龙的低落一扫而空,喜滋滋地应声,“我也喜欢你。”
他眼睛亮晶晶的,“非常非常喜欢。”
李白看得心都要化了,捏了捏他的耳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韩信坦率得很,“一百二十年前。”
这么久,他让他的小白龙独自承受了这么久。李白想起那时,那么贪玩跳脱性子的人,在青丘的藏书阁前安静地等待整整一天,就为了可以陪他走那短短的三分钟路,说几句话。
忆起往日种种,他只觉满腔柔情倾泻而出,忍不住轻轻吻了吻韩信的嘴角,“我保证,往后百年,千年,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我仍存于世间,我都永远爱你。”
韩信从脸颊到耳朵红了一片,“决不食言?”
“决不食言。”
END.
猫猫在线吃醋!
请勿上升真人!ooc算我的
3
李同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觉起来居然会变成一只猫。
他更不会想到自己变成猫之后居然会被杨盈捡了去。
也怪他,一听到杨盈自言自语养面首的事就沉不住气,结果一不留神叫这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捉了去。
“都这么晚了,真不知道李同光那家伙跑哪去了。”
杨盈一边撸着他身上的毛,一边叹气道,李同光看着对方焦虑的模样,心里的烦闷好了不少。
他就知道杨盈心里有他,瞧瞧,一天不见自己便开始惦记了。
“算了,不在也好,这样我就可以独享一张大床喽!”
“……”
他要收回上面那句话。...
他要收回上面那句话。
就在他生闷气的时候,洗漱完的杨盈又将脑袋探过来:“你这猫猫怎么老是皱着一张脸,都不可爱了。”
说着,又伸手揉巴揉巴他的脸,再慢慢地将手塞到他下巴那里,挠了挠,李同光下意识想躲开,可不知道是不是对方挠的太舒服了,他居然觉得有些享受,于是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甚至好心情地把脑袋搁到对方的手心里,想要对方再多挠挠。
“哎呀,原来我们光光喜欢被人挠下巴呀。”
杨盈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李同光先是遵从动物本能地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了不对劲,于是在杨盈眼里,就看到了一只猫像是僵住了一样,一点一点转动自己的脑袋,瞪大猫眼看向她,一脸震惊又迷茫的模样。
“看来光光也很喜欢自己的新名字呀。”
杨盈把猫猫捞到自己怀里,眯着眼睛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对方果然一脸嫌弃地躲开了,像极了她那个没回来的便宜夫君,也不怪她给起名叫光光了。
杨盈觉得今日是个好日子,走了个处处管着她的李同光,来了个傲娇又可爱的光光。
至于面首的事,她叹了口气,只能从长计议了。
04
杨盈这一觉睡着踏实极了,或许是李同光不在没人和她抢被子,又或许是怀里抱着的小猫软软的,总之,第二天她起来时简直神清气爽,又抱着自己的新宠吸了又吸,可某只小猫就不一样了。
李同光实在不愿回忆昨晚上的事,这个杨盈,平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么在床上那么不知羞。
她居然,居然,李同光一想到对方软香的身体,想到自己碰到的那两团浑圆,噌得脸就红了。
“好喜欢光光,软软的,又暖和。”
瞧瞧,居然叫他光光,还说这么孟浪的话。
“不像那个臭李同光,整天板着脸,讨厌死了。”
李同光炸毛了,哦,不是,是身为猫猫的李同光炸毛了。
好呀好呀,是猫你就当个宝,是人你就当根草,杨盈你真是好样的。
杨盈也觉得奇怪,早上起来还好好的,怎么用早膳的时候,这猫就突然闹了脾气。
是不喜欢小鱼干吗,可她问了府里养过狸猫的管家,小猫都可喜欢吃鱼了。
“来,光光,吃小鱼干,香喷喷的小鱼干。”
某光依旧背着身子不理她。
行吧,不吃就不吃吧,或许这就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猫呢。
杨盈放下手里的小鱼干,开始对付眼前的粥,结果还没吃完,就听见管家说初月来了,正在前厅等她呢。
她忙放下筷子,走到一半想起某只猫,又折回来将猫抱在怀里,猫猫挣扎了两下,但是看她险些摔倒了,又乖巧地窝在她怀里不动了,还挺有灵性啊,手上不便,她蹭了蹭对方的脑袋,以示嘉奖。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杨盈觉得自己怀里的猫僵住了,可这些都是小事,见初月是大事。
“你可算来了,我糕点都吃完一碟了,诶,这是什么!狸猫诶!你从哪弄来的?”
杨盈看着初月满眼放光的模样,笑了笑,果然女孩都喜欢这种软萌可爱的小动物。
她于是大方地将手里的猫递过去,“昨天在花园捡到的,许是从哪家院子跑出来的,我瞧着挺可爱的,就留下了,你要不要抱抱。”
“好呀!”
可没承想光光在初月要抱他的那一刻突然伸出爪子,吓得她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这猫够凶啊!”
“昨日我抱他的时候挺乖的,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不好意思啊,让你受了惊吓。”
“哎呀,一只猫而已,大不了我不抱就是了,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嘿嘿。”
初月从身后抽出一个画卷轴,杨盈顿时明白了,将手里的猫放下,两人对视一笑,一同走到桌前。
05
李同光有些烦躁,且不说初月来了,杨盈就将注意力从他身上挪开了,他对自己这位前联姻对象属实觉得头疼,尤其是得知杨盈要纳面首这事是对方撺掇的之后就更头疼了。
【怎么初月当时你就答应让她随便收,还亲自给她挑选好看的面首,到我这就不行了,你不公平!】
公平,什么叫公平,他李同光对自己的夫人要什么公平!
“哇,这个好这个好,还有腹肌。”
“是吧是吧,我当时就觉得你肯定喜欢,还是小卷毛,诶,你家李同光是不是也是卷毛来着?”
“什么我家的,我是我,他是他,再说了,我还是更喜欢这种异域型的,小孩后面得多好看。”
什么卷毛?什么小孩?
李同光看着面前凑在一起两脸兴奋的女人,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于是他凭借自己现在的体型优势,轻而易举地从地上跳到桌上,落到两人正在讨论的画卷上,结果入目的是一个半裸着身子的异域男子,一头棕色的卷毛耷拉在肩上。
好呀好呀,李同光简直要气炸了。
“诶诶,你这猫怎么坐画上了?去去去,别挡着我们挑美人,啊——”
……
“初月,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这猫突然发什么癫,你手还疼吗?”
“没事,医师已经给我上了药了,过几天就好了,你这猫也太凶了!下次还是别让我遇到他。”
“我下次绝对不带他来见你。”
“行啦行啦,就到这里吧,别送了,我先回去了,咱们晚上不见不散。”
杨盈看着初月,也眨了眨眼,两人又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送完初月,杨盈返回到房间,看着罪魁祸首一脸没事人地在她的床上趴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她走上前,揪住对方的尾巴,然后捏了捏对方的脸:“叫你不听话!说自己错了没有”
可这猫犟的要死,梗着脖子不肯认错,罢了,就是个狸猫而已,能懂什么,杨盈叹了口气,将猫丢下,然后打开自己的柜子挑挑拣拣,终于将自己以前的男装找了出来。
许久不扮男子,她的化妆有些生疏,好在约定是晚上见面,杨盈忙活了好几个时辰,终于将自己扮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男子吗?”
她逗着床上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小猫,小猫听了她的话眨了眨眼睛,看上去乖巧极了。
算了,原谅他了,杨盈将头冠戴好,拿着一把写着“附庸风雅”的折扇便出发了,谁料想还没走出门就被身后的小猫拦住了,对方咬着她的裤腿,一直往后拖。
“怎么了这是,不想让我离开?”
废话,鬼知道你扮成这个样子是要干什么好事去。
“光光乖,我只是去外面找几个美人陪我一度春宵,”拽着她裤腿的小猫听完这句话突然愣住了,杨盈心里一乐,该不会这小动物能听懂人话吧,她抱起对方,凑上去亲了亲,开玩笑道,“不会找其他小猫的。”
结果下一秒,怀里一空,身前传来嘭得一声,杨盈吓了一跳,本能闭上了眼睛,再下一秒,一只手搂住了她的腰,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度春宵?”
她睁开眼,看着李同光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看着可怕极了。
猫呢猫呢?怎么变成她那便宜夫君了啊!
——
完结撒花!
有个隐藏结局,是李同光恢复后看公主找猫猫不理他醋到不行的片段
关键词:
我吃我自己的醋!
亲吻狂魔上线!
耶,我是土狗,来看小情侣闹别扭,EA,有私设,有一丢,但不多,搞点胃疼文学,大概神经病(?)且深情且爱表达(?)白白和我不自信且有点矜贵且有点野的信信
0
“见到人了吗,怎么样,跟之前比起来。”
“……不太好。”
“他是你认定的天缘,也许,我们都曾小看了他,他可不是笨蛋啊。”
1
“耶!六子输了,必须罚!”
小酒馆内,灯光昏黄,几个年轻人围坐成一圈,桌上的酒什么样的都有。被称作“六子”的人被几个人起哄着,被逼无奈地喝完了一整杯特别调制的酒。剩下的人拍着手,说他厉害。
坐在吧台的年轻人侧着身,手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搭在杯沿,杯中只剩下了一个冰球。看着几个年轻人......
坐在吧台的年轻人侧着身,手撑着脑袋,另外一只手搭在杯沿,杯中只剩下了一个冰球。看着几个年轻人的玩闹,笑出了声。
门口的铃铛响了,一个人推门走了进来。白色衬衣,黑色裤子,长筒军靴,身上还披着件外套。
几个年轻人望向门口,看着来人,迅速站起来,齐声道:“老大!”
来的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玩,不必管他。他径直走到吧台前,在年轻人旁边坐下。慢条斯理地扯下披在肩上的衣服,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招呼吧台的服务员过来,正准备开口,旁边的年轻人就扯住了他的另外一只手,他转头过去看着年轻人。年轻人目光坚定,最后,他妥协地点了一杯果汁。
年轻人姓周,但都喜欢喊他老周,因此他的代号也就是老周。老周顺势补充:“再加一个果盘,水果让他们切小块一点。”
老周说:“老大?”
他半抬眼帘,转过头,丢了个眼神给他,示意他说。
老周却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他。火红的头发,像玫瑰一样好看,衬衫的顶端的两颗扣子没扣,顺着脖子往下,缠着白色的绷带,袖口被人挽起来了,漏出了几处还没好全的疤痕。
韩信,帝都直系特殊区RS属,目前帝都军区高位人员,前几个月在RSN—1区执行任务,因为某种特殊原因,受伤严重,半个月前从帝都特殊区医院出院。
韩信半天没等到老周的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老周眼里泛着醉意,韩信选择放弃跟醉鬼交流。
两人相对无言的坐着,还时不时传来那一桌年轻人打闹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韩信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韩信将倒扣在桌上的手机翻开一看,果断点了挂断,然后迅速关机。
韩信喝了口果汁,手指一点,很好,又挂断了,老周眉头一挑,为了避免直接得罪他们老大,他选择关掉手机。
旁边围坐的年轻人中的一个,拿起手机一看,点了接听,听完后三两步来到他们老大面前,恭敬地把手机递过去。
韩信看着低着头的帆帆,干脆利落就着他拿手机的手,点了挂断。帆帆手中的手机半天没人拿,他抬头一看,手机已经黑屏了,而他们老大慢条斯理地吃着水果。
很好,还没等他坐回去,另外一个人,九云天带着她开着免提的手机过来了。为了避免被老大揍,她很贴心的将手机举在离韩信耳朵较远的地方。
然后,就听见了他们乔医生中气十足的怒吼。
“韩信!你小子越来越混蛋了啊!明天!你!必须给我来特殊区医院!不然!我要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老周突然闻到了一股压迫感十足的味道,转头看向他们老大,手里的药的包装是银色的,有SA的标志,再看看他们老大捂着后颈的手。噢,是他们老大易感期到了。
“老大,你……”
韩信烦躁地“啧”了一声,“你们玩,记账上,到时候我报销,我先走了。”
没等老周回答,韩信喝完杯中的果汁,转头就走了。望向老大的背影,然后又看着放在凳子上的外套,嗯,他们老大易感期也这么烦躁的?老周想着。
2
次日,韩信坐在帝都军区专属训练场的高台上,腿搭在桌上,墨镜被推至头顶,低头玩着手机。他的后方坐着矮一点的凳子的六子,手里举着一把伞,细心地给他们老大挡太阳,但这并不妨碍他低头玩手机。
游戏记录还在继续,但六子收到了他们老大的来信,简单明了,一共六个字,左数,四七,九五,还没有标点,只有空格。六子把手里的伞托付给他那小事不靠谱的老大。
本来是要拒绝的,但韩信看着六子那副状态,大概就是只要他不接,六子就能站在这跟他唠一天。所以,韩信明智地选择接过伞,闭嘴不说话。
六子手一撑,从桌子上翻过去,迅速下了高台,把韩信指定的两个人拉到台上在韩信身后站成一排。
六子看着这的两排人,二十个,摇摇头,感叹道,这群笨蛋又怎么会知道,明明韩信都没往台下看,是怎么抓到他们动的。
这大概就只有在远处瞭望塔上举着望远镜抓人的兄弟知道了,为了加快效率,韩信甚至还请了三四个闲的没事并且乐于助人的小伙子,一人负责一个部分的人员。
九云天从远处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份文件,重新坐回韩信身后的六子抬头和九云天对视了一眼。九云天没管他,把文件摊开放到韩信怀里。
“联合集训的文件,老大,你签个字,顺便……陪我去做个监督呗,老周他们跟我打赌,我输了,后果就是,老大你得跟我一起。”
韩信看文件看到一半,听到九云天的后半句话,疑惑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表示不理解。而六子直接给她竖了大拇指,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九云天,好勇一妹子。
韩信接过九云天手里的笔,先写下九云天的名字,然后停笔,他得先问问再签字,不然那几个一肚子坏水的小王八蛋指定得坑他。
“什么赌,说来听听,我听完觉得你委屈,我随机挑选一个陪你,队长的命令肯定管用。”
九云天“啊”了一声,“昨天老周说你易感期到了,然后说老大你虽然看着仿佛没啥事能入你心,但易感期依旧跟我们没啥区别,一样的暴躁。那我肯定不信,于是我狠狠吹了一波老大你的彩虹屁,然后老周调监控,老实说,老大,组织对你很失望,你让我输得啥都没了。”
韩信用了两个字评价他们的行为,并准备随机写下一个人的名字和九云天组成团送到边区,“神经。”
“就是,我也觉得,老大,你放心,我没赌,我肯定站你这边。”
六子帮腔,试图让韩信将自己从幸运儿的名单里踢出去。
“啊,对了,”九云天忽然开口:“老大,乔医生说今天让你去找他。”
韩信没来得及开口,九云天就抢先说完。
“乔医生让我问你,知道你肯定是拒绝的,所以,他采取了特别的措施,让我通知老大你做好准备,哦,还有一点,放心,不会出事。”
很好,被预判了。韩信决定实行连坐制,让他们队所有小王八蛋全滚去边区,他觉得他们需要彼此冷静几天。
六子仔细揣摩了一番韩信的神情,发现他们老大好像又憋了一肚子坏水,准备挨个收拾一顿。于是他准备为自己争取缓刑,但训练场门口出现了两辆黑色的汽车,下来了四个人,直奔他们老大而来。
四个人都带着面罩,遮住了下半张脸,排头的人从衣服兜里拿出一张被折叠的纸,摊开递给韩信。
韩信接过来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又还给他们了。其中一个人就掏出了技术部最新研制的手铐颤颤巍巍地给韩信带上了。废话,这手可是特殊区高位人员的手,那可是韩信!
六子在韩信身后没看真切那张纸,正准备拽住他们老大,对那四个人进行言语辩解,就收到了九云天眼睛抽筋似的暗示,然后收到了乔医生让他代替他们老大监管今天的训练的消息。
于是他就放任几个人带走了老大。因为台上的人挡的严实,台下的新兵只看见了他们教官跟别人走了,还没来得及雀跃,就被韩信转过头的眼神制止了。敲,他们教官真的不是有仙术吗?这也能看到他们?
在台上看笑话的两人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六子说:“你别说,老大训人有一套的,我当年就是老大手底下训出来的。我们老大不开口的时候,冷着一张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百八十万,制冷效果一绝,一开口,就蔫坏,什么整人的鬼点子都想的出来,还贼毒舌。”
笑完的九云天听到这话,生无可恋地坐在凳子上,“你还是先操心操心自己吧,我靠,我们俩这样配合乔医生,虽然可能你确实在为自己辩解了,但是,老大不知道跟谁学的,他会连坐。”
啊,今天真是不太美好的一天呢。在台上和台下的新兵以及本来也没多想活的两人如是想到。
坐在车上的韩信,头靠着车窗,手随意地搭在腿上,漫不经心地靠着坐在他旁边的人。那人被韩信盯得心里发毛,颤颤巍巍地摘下了面罩,心惊胆战道:“韩队。”
韩信“嗯”了一声,把手半抬到他面前,示意他解开。但等了一会儿,没见解开,倒是看见那人小心地用丝质手帕隔开了手铐和他的腕骨,这又是什么章程?
那人心里骂了一万句艹,“那个,呃,韩队,这东西,嗯,只有乔医生能解开。”
噢,思路清晰了。韩信收回手又搭在腿上,闭目养神,放空脑袋前一秒还想着出逃计划。至少,没见到老乔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四个人稳稳地把韩信送到了特殊区医院,然后立马开溜,生怕韩信把他们挨个收拾一顿。
军区医院分三个区域,一个是Omega的专属区域,一个是Beta的,剩下一个是Alpha,至于Enigma,帝都专门给二十一个Enigma分别配备了一个医生,一是Enigma数量稀少,数据记录不完全,所以需要格外注意,二是为了补充更新数据,近距离观察。本来老乔也是Enigma的医生,但因为某种原因,现在是韩信的专属医生。
韩信坐在长椅上,正准备给朝他走来的老乔打个招呼,然后再跑路。但老乔二话没说就糊了他一脸高浓度Enigma信息素,韩信的眼尾瞬间泛红,信息素迸发,试图盖住那些令人烦躁的气味。
几分钟后,信息素的释放开始降低,韩信过载的五感也开始逐渐失去,顶着昏沉的脑袋,韩信眼睛一闭,睡了过去。老乔伸手接住他往一旁偏去的脑袋,掏出兜里的手机,发了条消息。
然后几个医生带着净化剂出来,仔细地清除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然后帮助老乔带着韩信去做检查。
“下午好,白,看见刚刚发过去的报告了吗。”
“……嗯。”
啊,明明担心的不行,故作深沉,老乔在心里评价着。李白,帝都直系,R级Enigma,老乔是他的专属医生,不过李白现在在RSS—1
区,是总指挥。老乔没跟着,在那边,他的师哥,目前是李白的专属医生。
李白翻到某一页,那一页一系列数据下,最后给出的诊断是,信息素紊乱。
“他……信息素紊乱是怎么回事?”
“啊?”老乔停顿了一会儿,“腺体受伤,信息素值不规律升高,具体表现在会随时爆发,但并不在易感期,具体引诱原因还不知道,可能跟他之前的任务有关?”
那边传来一声闷响,老乔正要问他怎么了,就听见李白问他是什么任务,受伤重不重。
老乔这才明白,原来RSN—1区的爆炸被瞒了下来,不过,关他屁事啊,“半年前,韩信去执行任务,任务目标是肃清十字祈在RSN—1区的势力。前面是龙潭虎穴,后面是万丈深渊,韩信那会儿孤立无援,十字祈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知道了韩信信息素的编号,想抓活的,后方还有十字祈的卧底。韩信在特殊院下了三次病危书,其中两次是我下的,还有一次是别的科,因为韩信背部的伤口很深,肋骨断了好几条,腹部中弹,失血过多。还有一处在手上,你知道吧,为了让刀不落手,他把手和刀绑一块儿,然后差点让人连手带刀一起砍了,其他的伤数不胜数。”
李白沉默着,没说话,十字祈游离于联盟以外,年前韩信的已经达到了SⅢ阶,而十字祈中根据已知信息,并没有能够压制住韩信的存在,几个R级也都不在,何况,韩信还有后手。
“腺体中有检测到未知信息素的残留吗?”
老乔拿出另外一个手机翻看记录,“没有,十字祈应该没用信息素压制,所以……”
老乔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下,他好像知道为什么韩信伤得这么重,在信息素压制下,不该如此,除非,韩信根本没用信息素,甚至连抑制贴也没撕下。
李白听着老乔的话,上下一串就明白了,原来,拼命也要留住的,是早该被忘记的。
第二性征的阶级性造就了高阶第二性征的特殊性,比如,只要不主动释放信息素,残留在腺体,属于别人的信息素,会被强制留下。
这本该是李白留给韩信的后手,这一点R级信息素,本该没有人能压制住他的。
所以,韩信那个笨蛋,怎么可以那么猪啊,为了这点念想,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老乔手搭在额头上,他被这两个人气的有点头疼,却还是尽量心平气和地跟李白解释:“还有一点,这次的爆炸是从NE—7到NE—11,外面用的全息,上面的建议从内部开始往外修,配备了技术部的新武器。还有,信的信息素适配度太高了,换句话说,他就是一个催化剂,在某种特定的药物作用下,他的信息素可以用来滋生更多的Alpha,而且是有效滋生,我是指进阶,类似于SⅡ到SⅢ,也有可能滋生R级的Enigma,但会以命换命,得看他们的药有多强,理论来说,可以一直催化,你也听过那个传闻吧,信息素的编号排序。信的信息素,你也闻到过吧,不在威慑状态下,是独属于Enigma才能闻到的。”
CH-OP—005,春华生万物,是初春的气息。闻到过得,不同于别人的压迫,李白闻到过,还带着淡薄的清甜气息。
“要见见他吗?白。”老乔劝他,“你的病好了吧,师哥跟我说过了,他可不是笨蛋啊,李白,趁着他去联合集训,见见他吧,这可是命中注定啊。”
老乔没能听到李白的回答,但他从李白长久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临走前给韩信留下的后手,或是每一年的体检报告,亦或是申请书写了无数遍,才能让他和自己共用一个医生,还是离开时,把一切的一切都留给他,还是不出几个小时就能送到的信息素提取液。
占有欲和偏执欲的疯长,不是病啊,只是爱意无处可表。所以,见见他吧,表达自己的爱意和思念,他会知道怎么选的,就像宁愿死也不愿放走最后一点念想。
4
“老大,听说RSS—1区的总指挥很帅,所以我们能见见他吗,还有,这儿的妹妹也很好看,结束以后,我们能去drink吗……”
啊,好吵。韩信闭着眼,手里捏着银色包装的有SA标志的抑制剂,新型的。思绪一下飘到了那天老乔跟他说的话。
那是老乔把新型抑制剂和抑制贴递给他,跟个老妈子似的嘱咐他,“信息素值波动太大,但不在完全的易感期,我们统称为信息素紊乱,目前还没找到诱因,出门在外小心一点。还有……去联合集训吧,去见见他,问清楚,才能对的起你那点不愿意放弃的念想,你觉得呢,韩信?”
他是怎么回答老乔的,他当时开口了吗,好像开了,说了什么呢,好像没说什么,只说知道了。
“老大?队长?韩信!”
六子在RSS—1区的大门停下车,等待守门人检查证件和通报上级。他转头看着韩信闭着眼,试探性地叫了他两声。
韩信烦躁地睁开眼,扫了六子一眼,没说话,沉默着把手里的药片掰了一片,塞进嘴里。
“给你半分钟,组织好语言,不顺我心的话,接下来你带半个月集训。”
半个月?联合集训都才三个月,半个月是要了他六子的命,正当六子准备声泪俱下舌灿莲花为自己开脱,然后就听到了有人敲他老大那边车窗的声音。敲!那个人今天晚上睡觉最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放下车窗,来人穿着衬衣,领口还有RSS—1的绣样,脸上带着笑,人长得也不错。六子看着他,觉得RSS—1区的人还是比较好说话的,下一秒,就被SⅡ级Alpha的信息素糊了一脸。后座同阶的Alpha九云天也皱起了眉。
那人伸出左手,“RSS—1,SⅡ阶Alpha孙宇,代号州,来跟韩队打个招呼。”
韩信分出了半分眼神给他,慢条斯理地撩开后颈的红发,撕开抑制贴,SⅢ阶的信息素迸发,却被小心的控制住,只奔向一个人。州没来得及退开,感受着如有实质的信息素掐住自己的脖颈,窒息感瞬间到来,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微凉的指尖碰上他没收回的手,只是轻轻拂过,没有多的停留。韩信目视前方,没有收回信息素。
“帝都直系,特殊处R属,SⅢ级Alpha韩信,致以问候。”
在RSS—1区的指挥塔五楼总指挥办公室的李白,从电脑中看着门口的事情,冷声道:“谁让他去的?”
他面前站着一排下属,却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甚至还有往后退的趋势。在一旁沙发坐着的梦音放下手中的杯子。
“我去吧,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不?”
李白关了电脑,“直接带他去领罚,以下犯上。这三个月别让他出现在韩信面前,顺便去整顿一下他们的纪律,别什么人都能凑到第四队跟前。”
“ok啦,我办事你放心吧。”
其实,忽略最开始那天不愉快的打招呼方式,在南方总边区的日子还是很舒服的。六子舒舒服服地坐在凳子上,监督那群新兵训练。
比如他们第四队有专门的吃饭的地儿,每天菜系都还不一样,虽然口味比较偏向他们老大,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老大比较帅。至少,在跟老周二次打赌之前六子是这样认为的。
“今天的基础训练完成,目标完成了百分之三十左右,我们可以考虑总边区这边要一些小任务给他们练手,或者往旁边的分区走都行。”
老周和帆帆慢韩信半步的距离,老周翻看手里的计划表,给韩信说道。
韩信“嗯”了一声,然后停下了脚步,看着远处站在路灯下的李白,逆着光,让韩信不舒服地半垂着眼帘,后颈的腺体开始发烫,疼痛。抬手捂住后颈,抽出为数不多的思绪,想着他们到底有多久没见了。
三年七个月,没来南方边区之前,来南方边区之后,是三年八个月。
见过的其实,在一次帝都的总区大会上,那会儿李白刚到边区一年,韩信不知道他是以怎么样的手段迅速在南方边区站稳脚跟,并成功担任南方总边区的总指挥。
其实那也不能算见面,只是韩信单方面远远的看了他一眼。那个时候韩信忙着出任务,来者不拒,那一眼,也只是恰好遇见而已。
都是聪明人啊,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5
被迫停住脚步的老周和帆帆,越过韩信,同样看到了李白。帆帆戳了戳老周的手,掏出手机给老周发了一个问号。老周一把摁下他的头,然后二话不说带着人连滚带爬地消失了,直觉告诉老周,待在这儿会出事,当然,躲起来悄悄看是没有问题的。
高纬度的冰川,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初春,沉寂已久的心,也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李白站在那儿,一句话也没说,那双祖母绿的眼,带着点忧伤,带着不确定,带着小心翼翼的爱意,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韩信。
一秒,两秒……三十二秒,抑制贴失效,初春的气息涌出,韩信奔向李白,两手抱住李白的腰,头垂着,轻轻搭上李白的肩。李白笑着轻轻地回抱住韩信,他不太能确定韩信的伤在哪一处,只能轻轻地。他只有韩信的检查报告,他们有太久太久没见面了,久到只能通过检查报告来判断他是否过得好。
韩信抬头,下巴搭在李白肩上,轻声说:“李白,你好笨啊。”
笨到只会用逃避来对待过度的爱意,没有给他一起表达的机会。
“嗯,对不起,宝宝,让你担心了。”
李白回答他,周围是熟悉的,已经很久没有闻到过得初春气息,还有只属于他的清甜花香。
“宝宝。”
“嗯?”
“我可以亲你吗?”
“李白,你变了,变矫情了。”
韩信说着,从李白怀中退开,揪着李白的衣领就亲了上去。李白仍旧搂着韩信的腰,高纬度冰川悄悄地包裹住韩信,护在他周围。
连滚带爬消失在墙后的两人探出半个脑袋,帆帆在下,老周在上。
“我靠,这么刺激。”
“别他妈刺激了,快溜,喵总指挥好像盯过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老周看见李白亲着亲着突然睁眼往他这儿扫了一眼。我的个乖乖,差点给老周准备拍照的手机吓掉了。
此地不宜久留,所以老周强行拽着还恋恋不舍的帆帆头也不回的走了,再待下去估计就得出人命了,可怕的占有欲,他们Enigma这么可怕的吗,那他们老大岂不是完蛋了?老周如是想到。
次日,九云天一看手机里群里帆帆发的消息,手机没拿稳,直接掉在她脸上,顾不上脸疼,九云天连忙跑到对门,一把推开门,把还在睡觉的老周摇起来。
“我靠?真的假的?喵,我的白菜就这么被拱了?”
老周扒开九云天的手,打着哈欠起床,走进浴室,关门之前回答了九云天的问题。
“假的,你看六子,接受度很高,不说话了已经。”
九云天盘腿坐在老周床上,开始复盘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不是,这一个月,老大除了自己房间睡觉,跟我们一起吃饭,偶尔去监督训练,喵,他是怎么跟总指挥说上话的……”
“天姐,别复盘了,有迹可循,我天真的以为偏向老大的口味仅仅是因为老大帅,原来是因为有人想泡我们老大。”
六子经过一晚上的思考,终于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目前他的接受度已经达到了没关系,那毕竟是总指挥,南方边区总指挥,RSS—1区总指挥,那可是李白!
老周洗漱完出来,一手一个,丢进各自房间的浴室,“收拾一下,我先去找老大。”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是老周看到蹲在韩信门口的梦音的唯一的想法。
老周心累,老周不说,真的没人教韩信,他们老大,EA授受不亲吗?啊?老乔这个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没有告诫他们老大要远离心怀不轨的Enigma吗?
与此同时,远在联盟中央参加一年一度的交流大会的老乔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老周很烦,但是没用,只能跟梦音两个排排坐,坐在地上。
过载的五感,带来了外来者的信息。但李白很不想起床,仔细描摹在怀里睡觉的韩信,手指小心缠着韩信的发尾,这一幕只出现在极少数的美梦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噩梦。
刚离开韩信那会儿,占有欲和偏执欲疯长,压的李白几乎喘不过气,心里迫切地想关住韩信,锁在自己的房间里,想让他沾满自己的味道,想让他一辈子都在自己身边,最好谁也不见,想与他生同裘死同穴。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那么做,韩信会不喜欢。
在没离开他之前,这就只是一点点小小的恶念,像是Enigma的本能,可当他逐渐发现,他开始不能容忍韩信跟队友说话,开始不在愿意韩信接触任何人,他发现韩信的脖颈出现青紫色的掐伤时,他知道他病了,病得很严重,可他太爱韩信了,爱到不愿意让韩信接触任何黑暗。
所以,他渐渐地开始远离韩信,早出,不再与韩信韩信交换一个早安吻,晚归,不再与韩信在晚间说一会儿有的没的,不再会秒回消息,不愿意交代自己的行踪……直到有一次,他晚归时,韩信坐在漆黑的客厅里,平淡的问他,李白,你想干什么的时候,李白就知道,机会已经来了。那个,能离开韩信,却又不太能伤害他的机会来了。
他没说话,与韩信一同沉默着,然后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调令书去了南方边区。
在经由老乔的介绍,他认识了老乔的师哥,是主攻心理方面的专家,他开始跟老乔的师哥接触。麻木的吃药,一步步瓦解自己的心理防线,然后重建。直到年前,李白才彻底治好。
他其实是想见韩信的,想问问韩信,还愿不愿意爱他,爱一个笨拙到无可救药的他,可他又怕韩信已经忘了自己,因为他对韩信做过的事。
所幸,一切的一切,好像也不晚,就像,他又一次看见,韩信乖顺的在他怀里睡觉,像几年前一样。
他亲了亲韩信的额头,然后低声说:“宝宝,早上好。”
过了一会儿,他怀里的人没什么反应,他准备再喊他一声,韩信却突然睁开了眼,看着李白的眼睛。然后抱了一下李白。
“早上好,白白。”
啊,久违的称呼。李白带着笑意借用了韩信的浴室,本来昨天是想让韩信跟着他回的,但他一想到自己不是住办公室,就是出任务,家里很少回去,而且已经很久没有收拾过了,所以他毫无负担的跟着韩信走了。
正当老周准备鼓起勇气敲门时,门却自己开了,李白走出来,轻轻地带上门。梦音上前,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跟他汇报了一下。
李白“嗯”了一声,“晚上空出来吧,我要跟信宝吃饭。”
啊,恶臭的小情侣。梦音说知道了,然后转头离开。
李白又把目光投向了老周,老周咽了咽口水,没有想象中的韩信的信息素,老周被这一事实打乱了阵脚。
他只能尴尬的笑了两声,然后说:“那什么,我来找老大,那个,训练的事有些需要他处理。”
“嗯,”李白把关了机的手机打开,“他晚点去,我带他去吃早饭。”
老周应了几声,连滚带爬的走了,还把刚上来的其他人也带走了。这他喵什么世道,不是,哥们儿怂什么,他是作为他们老大的娘家人,但,那是李白唉……敲!
有后续,在构思了
一点小剧场
当得知队长恋情的第四队队员
六子:我真傻,我单以为是队长帅,没想到是有人想泡队长
帆帆:我靠,好刺激,我们老大好矜贵,我敲,对方是总指挥唉,更刺激了
九云天:我靠,我白菜无了
老周:什么世道!人心不古!喵,老乔你到底教没教EA授受不亲啊,我靠!我老大,那么大一个老大,跟别人跑了!
在训练场带训练的泽泽:你们玩这么大的吗?
隔壁总指挥的下属
梦音:nice,好样的,小情侣,你让我在门口等了整整三个半小时(掀桌)……啊,好的老大,没问题老大,老大再见!
一点设定补充:
EA
eabo向,有进阶,e和b不会,ao会,e只有一个级,单R,实力很强,数量稀少,也有催化来的,实力是弱R,只有Alpha中SⅡ的水准,但也很棘手,ao分四级,A级,SⅠ,SⅡ,SⅢ,进阶较为困难,大多数是既定,信息素有编号仅限具有催化作用,目前二十种(仅联盟数据统计,机密),还在大范围寻找。
催化,特定的药物会使信息素反向催化,催生出高阶人群,如SⅠ到SⅡ,可催化信息素编号越高,催化能力越强。可催生R级Enigma,但会容易以命换命,看药物效果级信息素提供程度,可能催生强R,目前帝都已知Enigma二十一个,人群比eabo为0.001∶1.5∶7∶1.4,大多数将ea归于一类。
与标题关系不大
主打一个无脑甜
韩信酷爱吃甜食,齁甜的奶油糕点加上一杯冰美式成了他一天的能量源泉。糖分可以化解压力,这一点韩信深信不疑,这一段日子他工作压力巨大,而他对糖分的需求量也逐渐变大。最近他发现了一家宝藏蛋糕店,店里的榛子焦糖蛋糕超级好吃!每天下午午休,韩信都会到店里坐一会儿,吃块蛋糕。
今天下午因为有一个特殊客户突然驾到,韩信的部门加班直接加到晚上九点多,筋疲力尽的韩信从公司里爬出来,突然蛋糕瘾犯了,想起最近常去的蛋糕店晚上十点关门,运气好......
今天下午因为有一个特殊客户突然驾到,韩信的部门加班直接加到晚上九点多,筋疲力尽的韩信从公司里爬出来,突然蛋糕瘾犯了,想起最近常去的蛋糕店晚上十点关门,运气好的话也可能吃上榛子焦糖蛋糕。一想到蛋糕,韩信咽了咽口水,骑上自己的小电驴,打算夜访蛋糕店。
温馨的橙色灯光打在蛋糕店的玻璃窗上,奶油般甜蜜的气氛流动在空气之中。韩信把电动车放在门口,推开了蛋糕店的门。机械玩偶喊着那句‘欢迎光临’,他迈着步子进来朝着柜台抬头一看,站在柜台前的人不是之前下午接待他的温柔小姐,而是变成了一个他的老熟人。
“李……白?”韩信一脸不可思议的瞧着柜台里面的人。
柜台里面的人听见声音猛地抬头,也同样是一脸震惊。“韩信?天啊,真的是你!”
韩信不知道自己是该激动还是该尴尬,他只能关上玻璃门,朝柜台那里靠近。“你怎么回A市了?你大学不是在南边都的吗?”
“怎么,大学读完了还不让我回来,你啊,还是那个黑心鬼。”李白笑眯眯的,还忍不住摆弄手指,看着也有些紧张。
“谁知道你要去哪里呢?况且这都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有六七年了吧。”韩信好似话里有话,点着李白。
李白马上接道:“哪是六七年啊,咱们是九年没见面啊,九年啊!”
“九年……对,我大学毕业都已经五年了。可不就是九年嘛。”
“这九年我们可是一点儿都没联系,都是各过各的。”李白说。
韩信不想谈过去,他马上岔开了话题。“不对啊,我记得这家店的服务员是个漂亮妹妹,这一天没来,怎么变成你了呢?赶紧给我换回去,你打扰欣赏美女了。”
李白笑了笑说:“那个小姑娘啊,她上白班,我上夜班。”
“你是在这里打工?”
“不是,这家店是我妈妈开的,这几年她身体不好,现在就由我接手了。这儿的蛋糕,还有点心多半都是我自己做的。诶,对了,你大晚上的来买什么?”李白敲了敲手下的玻璃柜台,展示着他的手艺。
韩信觉得蛋糕都是小女孩喜欢的,还是不好意思把自己喜欢吃说出口,就硬着头皮编了一个理由。“我……打算给女朋友买点宵夜。下班后就直接赶来了。”
“哟,看不出啊,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李白打趣。
韩信的眼神不自然的躲闪,嫌弃僵硬的回答:“就是有啊,你,你不服气啊。”
“我可没说啊,我可没说。”哪怕他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但李白还是太懂韩信了,他一下子就知道是韩信自己嘴馋。“行吧,你看看要吃点什么?”
“那个,来一块榛子焦糖蛋糕。”韩信不假思索的说。
这个选项把李白难住了,蛋糕房老板无奈的摇摇头,指了指橱窗里剩余的几块蛋糕说:“亲爱的,我也很想给你,但是你这个点来买下午都不一定买得到的焦糖蛋糕,也是很离谱啊。”
“没有了?”韩信的脸上马上变得失望,之前翘起来的小嘴也垂了下去。“哎呀,还想着放纵一把……是让女朋友放纵一把的。这回好了,她吃不上了。”
李白瞧着韩信楚楚可怜的表情,心也是一下子软了,以前他就最见不得韩信失望的表情,没想到九年未见的现在也是。“唉,别这样啊……要不,要不我请你一块吧。”
“请我一块?”
“对,你看,现在还有二十分钟闭店,剩下几块蛋糕,我请你吃一块,然后陪我聊聊天,怎么样?”李白说。
听见能吃白食,韩信还有些不好意思,“这多不好啊,咱们这么久才见一回面就要你请客。”
“不用跟我见外的,我们好歹也是处了两年多的情侣,小别胜新婚,请你吃块蛋糕叙叙旧,挺好的呀。”
“去你的小别胜新婚!我……”韩信话还没说完,身后的机械玩偶又说了一句‘欢迎光临’。这是来客人了,韩信回头看去,是一对穿着校服手拉着手的小情侣。
李白小声和韩信嘀咕一句让他自己选,然后就招待客人去了。“来看看,买点什么?”李白对那对高中生说。
小情侣贴在一起,女生靠在男生的肩上,瞧着蛋糕柜里的吃的。过了一会儿,她伸着手指,对着空气随便点了几下,李白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她的小男朋友马上‘翻译’道:“水果塔要一个,还有这个巧克力面包,要后面那个有彩虹碎的,对就是那个,然后再要一个热狗面包……”
“我可没要热狗面包。”女孩插嘴道。
“我给自己买的,我也饿了。”男孩说。
“那个面包我给你付钱。”女孩又说。
男孩咯咯笑着:“不用,你男朋友我有钱,不用老婆花钱。”
李白一边包装,一边忍不住说:“你们感情真好。”
男孩有些得意,“肯定的啦,我一眼就喜欢上的姑娘。”一旁的女孩害羞的把头埋进男孩的衣服里,娇羞的很。
“看校服你们是高中生?”李白问。
更健谈的男孩点点头说:“高二。”
“唉,真好,年轻人啊。”
“高中可不好,你瞧,我们刚下晚自习,都快要累死了。”
“高中都这样,谁不是累个半死。”
男孩有些叛逆,看得出来对李白的鸡汤很是不满意。“然后是不是要说学习有多重要,谈恋爱对学习不好啦?”
李白把小票和袋子给他们,接着说:“我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我高中的时候可是谈了将近两年多的恋爱呢。”
这个话题让女孩突然来了兴趣,她突然问道:“你们毕业以后在一起的吗?”
被问到的李白瞄了一眼韩信,发现韩信也正看着他。李白把视线移回小情侣这里笑着说:“我们分开了很久,不过命运使然,我们又相遇了,至于会不会在一起……那就是造化了。”
送走那对小情侣,李白笑盈盈的瞧着韩信。“怎么样?选好了吗?”
“我弃权,每一块都很好看,我选不出来,你帮帮我吧。”
“让我给你选啊……”李白看着玻璃柜,然后直接从里面拿出一块洒满红丝绒的蛋糕。“我推荐你这一块,我给它起了一个超级可爱的名字。”
韩信盯着蛋糕问道:“叫什么?”
李白从一旁的塑料桶里拿出一支一次性叉子,递给韩信,神秘兮兮的说:“它叫‘我爱的红色小公主’。”
听了这个名字,韩信翻了个白眼,伸手接过叉子和蛋糕。“这名字也太怪了吧,你呀还是个起名废。”
“那你尝尝,然后给它取个新名字怎么样?”
韩信坐在落地窗边的桌子上,挖了一勺蛋糕,答应了李白。“好吧,看看我给它取个新名字。”
一勺蛋糕被送入口中,最先感觉到的是奶油丝滑醇香的甜味,接着是草莓果酱的酸甜清新,绵密的海绵蛋糕里还夹杂着脆脆的口感,韩信仔细回味了一下,发现是牛奶巧克力。“这里面还有巧克力!”
“是啊,味道还不错吧。”李白把手住在玻璃柜台上,看着韩信吃蛋糕。
“嗯,好吃。”韩信又塞一块进嘴里,品尝着蛋糕的美味。
李白喝一口保温杯里的水,润润嗓子开始介绍他这块蛋糕的妙处。“‘我爱的红色小公主’可是我精心设计个的呢。最外面那层是外面是厚厚的奶油和一层红曲粉,里面呢是海绵蛋糕,奶油,乳酪和新鲜的草莓,而这两层之间特意用一层巧克力淋面隔开,增加口感。怎么样,是不是很像……”
“很像什么?”韩信停下拿叉子的手,有些忐忑的看向李白。
“像不像一个外表很成熟,内在很柔软幼稚的的家伙……”
“李白!”红色小公主马上反应过来,脸红的和蛋糕里得草莓一样。
李白倒是很享受韩信气急败坏的样子,“本来就是嘛,你就是外表看起来很成熟,就想着奶油和巧克力,一瞧见就感觉很绵密稳重。可谁知道这巧克力底下是酸酸甜甜的草莓蛋糕,娇羞又可爱,这明明就和你很像啊。”
“我们已经好多年都没见面了,我早就变样了。而且,而且我还有女朋友……你少这样打趣我。”有些人全身上下就嘴最硬,韩信硬着头皮反驳道。
“韩信,别骗我了。你要是真的有女朋友干嘛还坐在这里吃蛋糕啊?怎么不把蛋糕带回去给你女朋友吃?”
又往嘴里塞一口蛋糕的韩信反驳道:“你这就是自作多情,嗯,凭什么我就不能和自己的老同学叙叙旧呢,毕竟咱们高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我想和你多聊会天都不行吗?”
“是啊,高中毕业以后我们就在也没有联系过了,我们明明都没有分手,为什么就……”
李白的情绪正在高朝时,‘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在耳边响起,来客人了,李白马上换成营业状态,收拾好情绪就带客人。韩信则是低下头不去看他们,安安静静吃蛋糕。
“来看看,需要买点什么?”
客人是个老头子,看起来有七八十岁,两鬓斑白还有些地中海,驼着背拄着一根拐杖,眯眯个眼睛看向玻璃柜的甜品。“这个长白糕,少来点,半斤吧……额,然后再来一袋油茶面儿。”
“好嘞。”李白动作利索,马上称好长白糕,给老头子抱起来和油茶面儿一起装进塑料袋里。
那个老头子身上只有现金,他慢吞吞的拿出钱包里一张崭新的钱币,递给李白。“现金收吗?”
“当然收。”他接过纸币,打开很久没用过的收银台,开始找钱。
老头子瞧着小伙子越看越顺眼,没忍住聊起来。“刚才看小伙子你情绪挺激动的啊。”
“我?啊……确实,感情上出现些小问题。”李白把找好的钱给老人家,字。
老头子一边把钱塞进钱包里,一边对李白说:“年轻人谈恋爱,就应该敞亮一点,别一天天中间隔层纱就是不捅破。你退一步,他退一步最后你们之间只能越走越远。”
“老人家……”
“老头子我啊,当年就是吃了不坦率的亏,现在还单着呢,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等你的。”
老头子说话声越来越小,好像象棋什么伤心事,不知道囔囔些什么,自言自语的走出去了。
现在这件小店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李白手机的闹铃声突然响起,是十点钟闭店的提醒。韩信抬头看一眼头顶的钟表,逃避着李白的目光低下头说:“十点了,你也要休息……我,我先走了。”他拿着叉子,把剩下四分之一的蛋糕一股脑儿都塞进嘴里,想快点离开。
太着急的吞咽让他噎住,李白瞧见了,拿着自己的保温杯从柜台里面出来,凑到韩信身边,一边拍他的后背,一边把温水送到他嘴边。韩信接过杯子,咕咚咕咚的喝掉半杯水才喘过气来。
“谢谢。”韩信把被子放在桌子上。他感觉李白的手还放在他的后背上,温热的感觉让他惶恐。“我得走了,明天我还要上班。”
“你怎么回去?”
“电动车,就在门口。”
“你家离这里有多远?”
“大概要骑四十分钟,我真的要走了,就要凌晨到家了。”
“太远了,要不……你今天在我这里住吧,店铺楼上就是我家,咱们还和高中一样,挤一挤一起睡。”
“我还是回去吧,不给你添乱了。”韩信站起身子,向门口走去。
“韩信……”
站在门口的橙色灯光下,韩信回头瞧去老朋友的身影,这一刻像极了高三毕业吃散伙饭的那一天,他记得那一天他也是先离开饭店的,他站起身握住包房门把手那一刻,李白也是这样叫他的名字。李白在等一个答案,等一个答复,九年前韩信只是瞧了一眼李白,觉得未来机会多的是,便没有给李白答案,开门走开了……九年后的今天,韩信也是握门把手,这次他犹豫了——他还有多少个这样的吗九年?韩信给不出答案,可李白需要一个答案,他自己也需要。
他站在那里,想了想,紧咬住下嘴唇,再慢慢松开。他缓缓抬起头对李白说:“你那是什么表情,跟死了老婆一样。”韩信语气里有这几份调侃,还带着几分的豁达。“我又没说再也不来了,明天我还要吃榛子焦糖蛋糕呢。”
“明天你还会来,对吗?”
“当然,不过希望下午接待我的不是个美女,而是个帅哥,不过分吧。”说着,韩信打开门离开了。
店里的李白眨眨眼,忍不住笑起来,他也猛的推开门,瞧见刚在到电动车上的韩信,笑么滋的喊道:“我的手机号一直都没有换过!”
骑车远去的韩信也对李白喊到:“我也是!”
冰镇可乐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将上午测试的考卷送去办公室。窗外的知了声很浓郁,空气中弥漫着学校里特有的油墨味道,闻起来像某种木头燃烧后的残骸,吸入时有些呛,再吐出便能尝到几丝夏日的余烬。......
做完这一切,他才起身,将上午测试的考卷送去办公室。窗外的知了声很浓郁,空气中弥漫着学校里特有的油墨味道,闻起来像某种木头燃烧后的残骸,吸入时有些呛,再吐出便能尝到几丝夏日的余烬。有人和诸葛亮打招呼,他潦草地回应,心思飘向很远的地方。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生气,气韩信没来上课,或者说,从一开始,他就不明白,韩信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当然,也气自己,一次又一次帮韩信补上那些没做的英语卷子,也许正因如此,韩信才会心安理得翘掉考试。
他很想问问韩信,如果一直这样,两个人的未来在哪里。话涌到舌尖,便觉得幼稚、可笑,一口吞下去,再也不去想。有哪个高二学生谈恋爱是为了劝学的?不如想想下周的休学旅行。
诸葛亮几乎能想象出韩信大大咧咧无所谓说出这话的表情。似是为了回应他,一罐冰镇可乐凭空出现,啪唧贴在他侧脸上。刺痛稍纵即逝,却也将人冰得够呛。这种无聊的恶作剧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做的。果然,下一秒,韩信惯有的清爽笑声传来,三天半没来学校,校霸依旧元气满满,挺拔的眉眼融在笑意里,无比开心地说:“诸葛亮,你头发翘起来,好像只小猫。”
诸葛亮冷冷扫他一眼,没出声,扭头继续向前走。
“诶诶诶.....”韩信赶忙拉住他胳膊,“你别生气呀,我开玩笑呢,看,特意给你买的。”说着,韩信将冰可乐塞进他手里,揽住他肩膀,“好久没见,想我了吗?”
“你上午怎么没来?”诸葛亮闷声问。
“嗯..张良回来了。”韩信声音忽然扬起兴奋的弧度,一如发现独角仙的孩童。“你猜猜看,他带我去了哪里。”
张良是韩信的邻居,一位神秘的研究人员,为军方工作,常年不在家中。诸葛亮听见这人火气腾地冒起来,不管韩信参与什么活动,都不应当错过考试,即便是与一位久未相逢的“邻居哥哥”见面。于是他问韩信:“比考试还重要吗?”
韩信满不在乎:“小测嘛,不是有你帮我。”
果然。
诸葛亮深吸气,压住蓬勃的怒火,甩手向前走。韩信在他身后摸不着头脑,有些委屈地喊:“喂,怎么了,你不想知道我上午去了哪吗?”
诸葛亮没有给韩信回复。
下午上课诸葛亮一直心不在焉的,他能感受到韩信充满怨念的目光黏在自己后背上,紧接着,他仿佛看见男朋友的表情:眼角垂下,嘴唇扁起,马尾打蔫,像只大狗。诸葛亮心软了,他对韩信总是心软,从七岁到十七岁,改不了。这种心软在放学时到达顶峰,因为韩信随下课铃声一起蹭过来,傻不兮兮地问:“诸葛亮,你还在生气吗?”
“你别生气,我错了。”韩信眼睛圆溜溜亮晶晶,恳切地看着他。“我不会再麻烦你帮我补试卷,也不会再和张良出去。哎呀,你,不行你打我一顿吧,就是别不理我。”
“理理我,你不理我,我不想听讲,也不想写字,太煎熬了。”韩信哭丧着脸,紧紧跟在诸葛亮身后。
诸葛亮生硬地停下脚步,融化的心肠重新变冷。他本就忧虑韩信不堪的成绩单,对方一番“厌学”陈述正撞在枪口上。
“韩信,你来学校是干嘛的?”诸葛亮转身,问道。
韩信没有犹豫,立刻回答:“见你。”
浅蓝色小火苗从诸葛亮身后窜出,他深吸气,回答:“但我来学校是为了学习,不是为了见你。”
韩信愣住了。
“不是不想找你。”诸葛亮烦躁地补充。“我的意思是,学校是学习的地方,我们是学生,努力做功课天经地义。”
“我没有怪你和张良出去,也没有嫌你麻烦。我只是希望你能对学习用心一点。要努力,才有收获,你总是一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态度,怎么会有好成绩呢?”
“我不是唯成绩论,韩信。我想和你在一起,不只现在,还有未来!我想和你读同一个大学,住同一间屋子,在同一个城市工作,想和你一起环游世界,做更多有趣的事,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一起通过高考。”诸葛亮将心中的忧虑一股脑倒出来,那句“你让我看不到未来”终究没说出口,因为他看到韩信的模样——锋利的眉毛沉下,蓝眼睛眨巴着,委屈得能滴出水——
我就知道。诸葛亮在心里骂。我就知道。
所以他才不想和韩信说这些话!他和韩信一起长大,难道不知道韩信是什么样的人吗?小学时两人做同桌,韩信的口算题卡全是他帮忙写的。初中韩信不喜欢学语文和英语,他便给韩信开小灶,为了方便对方理解作文都写双份。如果有人批评韩信,他也总是第一个站出来,对韩信说,你很好,没有做错什么。韩信一直对学习不感兴趣,他们二人,也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一个闯祸,一个包庇。小学初中如此,高中有什么不同?自己说这种话,好像找架吵一样。
这么说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还是他自己喽?
诸葛亮被纠缠的思绪气笑了。伤害韩信,是他最不愿做的事,可有些不吐不快的语句,一旦出口,注定伤人。尤其是,在他那浅显、没有安全感、听不得坏话的男朋友面前,单一句“不为找你”,杀伤力便有如氢弹爆炸。
诸葛亮说完便开始后悔。韩信直勾勾盯着他,不发一言。“韩信,你听我说....”诸葛亮颇为头疼地伸出手,想拉住对方的手,韩信微微错身,躲开他的触碰。
“我不想听你说。”韩信闷声说。
风雨欲来,诸葛亮脑海中亮起可怖的警戒灯。不能吵架,不能和韩信吵架。
“你总有话说,总有道理,总是对的。”韩信说。“诸葛亮,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打架?我去医院包扎你知道吗?你一个消息都没给我!你总是这样,不开心就冷战,好不容易开口,只会说这样伤人的话。”
你明白什么?诸葛亮恨不得揪住马尾问问他,英语作文不想写,现在阅读理解倒是得满分了吗?他果真伸出手,韩信向后退一步,防范地说:“我配不上你,你满意了吗?”
所以说,你明白什么啊,你什么都不明白!如果诸葛亮死于高血压,凶手一定是韩信。诸葛亮在脑海中酝酿说辞,第一句冲出口的,带着略显冷酷的怒火:“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谈话到这里,已然没有回转的余地。不管诸葛亮到底想说什么,韩信都不想再听了。他气势汹汹转身,沿途吓坏两三个落单的学生,头也不回地走了。诸葛亮的血压以肉眼可见速度极速飙升,愤怒、悲伤,以及深深的无力感险些将他击垮。从小到大,他几乎擅长所有事情——考虑到他确实做得很好,这里的几乎也有些多余,他擅长一切。
只除了恋爱。他确信自己明白韩信的意思,可就是说不通,越沟通越糟糕,不知道从哪个词、哪句话开始,情绪分崩离析,向不可控蔓延。恋爱不像数学题,可以拆解、分析,恋爱是一锅黏糊糊乱糟糟的糖浆,两个新手稀里糊涂加着佐料,最后皱着眉吞下去,自作自受。
夏日五点钟的阳光是暖橙色的,映照在空空的走廊上。诸葛亮在原地站了很久,温吞夕阳下,眼睛有些酸涩,他伸手,擦擦眼角,触到一片湿意。很好。他想。我被韩信搞哭了。
学校里的学生几乎走光了,诸葛亮回教室拿书包。中午韩信给他的可乐还放在课桌上,被阳光烤成温热的模样。空气中漂浮着金色浮埃,闭上眼,能闻到一股好闻的懒洋洋的味道,如此安详。诸葛亮拉开可乐,喝一大口,在二氧化碳的刺激下,眼泪又在眼框里打转。智者不入爱河,一点没错。和韩信在一起之后他每天都坐过山车,这该死的折磨人的恋爱。他试图冷静下来,先止住眼泪,然后动动脑子。结果,他发现,尽管自己无数次轻视肥皂剧里人物诡异且浮夸的行为,但在不想分手的大前提下,能做的事确实有限。
夏天愈发深邃,他放弃思考,只下定一个决心,幼稚,却有用:再也不想和韩信说一句话。
吸血鬼范海辛×教堂特使
尖牙稍一用力就穿透了皮肉,韩信先是感觉到微微刺痛,然后是一阵血液流出体内的失神感,就连力气也顺着血液一通慢慢流失。韩信渐渐感到乏力,腰也软了下来,瞳孔微不可查的放大,可惜周身没有什么能支撑身体的物件,他也只能费力地将双手攀上李白的后肩。
李白好像不知餍足,埋在韩信脖颈间不停地吸着血,连同韩信身上冷冽的清雪气息也一并吸走。韩信只好仰着头,想要通过呼吸更多的空气而增加力气,却只能微微张开嘴,滚动着喉结轻微的喘气。
“你先停一下。”韩信觉得自己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听起来确实是虚弱不堪了。
李白终于听话的停了下来,收起尖牙,然后温温柔柔的舔...
李白终于听话的停了下来,收起尖牙,然后温温柔柔的舔了舔那两个小小的伤口,看着伤口不紧不慢的愈合起来,蓝宝石般的眸子褪去血色。最后李白将目光放在韩信苍白的薄唇上,此时的韩信意外的显露出一些脆弱,李白终归还是心疼,将自己的嘴唇覆在韩信的上面,伸出舌头将之微微润湿,但还是有些不高兴,问:“你这两天去哪了?”
韩信被吻得眼角泛红,就着唇齿间的来往,模模糊糊却又黏黏腻腻的,低声开口:“我把你的剑从教堂拿回来了。”
韩信有捕抓吸血鬼的任务,但也有自由爱上吸血鬼的权利,没办法,月光下对影舞剑的李白该死的迷人。
李白自然是感受到了韩信裹挟一路刺骨寒霜带回来的黑檀木长匣子里有那把剑的气息,但李白就是生气,爱人之间闹变扭似的的生气。韩信一声不吭的出去两天,落下了两天的怀抱与晚安吻,吊起了李白一颗担忧的心,也饿了李白两天肚子。
文/九尾司空
王者大学男子寝室1栋201室,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你说你跟谁在一起了?”百里守约掏掏耳朵,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年纪轻轻就耳背,这可不行啊守约。”诸葛亮推了一下眼镜,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那我就好心给你重复一遍吧——他说他跟韩信在一块了。”
“合着一整个宿舍,就我一个直男。”兰陵王原本躺在上铺抱着一本书看,此刻也将书从眼前移开,视线看向楼下的三人,“我的存在会不会影响你们交流?需要我申请换宿舍吗?”
“放心,不用觉得我们会因为你的格格不入而歧视你。”诸葛亮回答完兰陵王的话,又懒洋洋地看向李白:“需要出去搓一顿来庆祝你终于告别单身生涯吗?”...
“放心,不用觉得我们会因为你的格格不入而歧视你。”诸葛亮回答完兰陵王的话,又懒洋洋地看向李白:“需要出去搓一顿来庆祝你终于告别单身生涯吗?”
“可以,我请客。”李白显然心情不错,全身都洋溢着恋爱的酸臭味,“想吃什么,随便挑。”
“老板大气。”诸葛亮呱唧呱唧鼓掌,“我投火锅一票。”
“我没意见。”百里守约敲敲头顶的床板,“兰陵王你呢?”
“都行,只是不要点带香菜的锅底。”
“这年头吃火锅香菜都是放蘸料里,还真没听说过有香菜锅底的。”诸葛亮神情若有所思,“不过也不是不可能,毕竟香菜味儿的冰淇淋都有了。”
“你别说,我还真找着一个香菜锅底的。”百里守约手机搜索界面弹出一条信息,“而且还是香菜皮蛋锅底哟——不过据说味道不错。”
“香菜皮蛋……”兰陵王打了个激灵,“谢邀,buff叠满。”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韩信谈了多久了?”诸葛亮视线转向李白,“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像是那种刚谈就恨不得嚷嚷得满大街都知道的人。”
“也没多久。”李白笑了一下,“三个多月?”
不过他喜欢韩信很久这点,就不必告诉舍友们了。
“啧啧,口风真紧。”百里守约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像是守护财宝的恶龙。”兰陵王下了结论,“生怕别人偷走似的。”
“那可不。”李白对此予以肯定,“无价之宝,可不得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不过他居然会喜欢你这种人。”诸葛亮手撑着脑袋,啧啧称奇,“我听说他性子挺活泼的?你这么个黑心肝的东西——该不会是用纯良的外表欺骗小猫咪吧?”
“长得好看也是一种优势。”李白笑笑,并没有否认,“脸好看,在喜欢的人心里,做什么都赏心悦目。”
“嚯,听这意思是两情相悦?”百里守约饶有兴趣地伸出一根手指,“赌十块钱,韩信先表的白——而且绝对是被你暗戳戳撩拨的。”
“说不定人家得到回应的时候还觉得庆幸,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呢。”兰陵王将书盖到脸上,“这个宿舍人均八百个心眼子,这不是男子寝室,是蜂窝煤集团。”
“感谢肯定,蜂窝煤集团成员之一。”诸葛亮优哉游哉地提醒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为了追喜欢的女生百费心机,各种制造偶遇,当贴心学长装小白莲花,偶尔还泡一杯浓浓的绿茶,现在回想起来,啧,不忍直视哟。”
百里守约回想了一下自己追自家小学弟时候的表现,默默捂了下膝盖。
追人这种事,他们宿舍的人谁也别说谁,都一个德行,充分将各自的心眼子发挥到极致。
“一会儿要不要去唱K,反正明天周末。”诸葛亮扭头看向李白,“还是说你有别的什么安排?”
“不去,我回趟家。”李白眯缝着眼睛,懒洋洋地靠在座位上,掏出手机发了个简讯。
诸葛亮斜眼扫了一下,动作一顿。
要不兰陵王说他们宿舍是蜂窝煤集团呢,瞧瞧这茶里茶气的发言,说什么“学长,我跟舍友聚会结束了,喝了点酒头有点晕,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要是没空也没关系,我自己回去就好。”
又乖又粘又懂事又是热恋期撒娇的小绿茶,身为对象又怎么会不心动呢。
就是不知道韩信是否知晓李白其实是个千杯不醉的酒池子了。
“李白,拿着手机干什么坏事呢?”兰陵王奇怪地看了对方一眼,“笑得跟只狐狸似的。”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春天的脚步近了。”诸葛亮背这段课文的时候,刻意加重了“春天”二字,然后斜了一眼李白,“喏,就是他现在的真实写照。”
“难怪都不愿意跟我们出去玩了。”百里守约了然,预感到了李白接下来想耍什么花招,“重色轻友。”
“能跟你们出来吃顿饭就知足吧,我没脱单的时候一个个没少冲我炫耀,现在我有对象了,还不许我把你们抛之脑后了。”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诸葛亮嘶了一声,“可见风水是轮流转的,做人不能太得意啊。”
对于诸葛亮的调侃,李白只是笑笑,并没有反驳,这帮子损友什么德行他心里头门儿清,尤其是诸葛亮,眼睛毒心思深,不要想着跟他比嘴皮子的功夫,万一心眼子不够,那可是要被带进沟里去的。
“呃……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你们是李白的朋友吧?”
听到声音,百里守约偏头看向来人,见对方一头张扬的红色长发,立刻认出来这位就是李白藏了三个多月等关系稳定下来才跟他们坦白的男朋友。
“学长好。”百里守约余光扫过缩在角落里的人,明白这货八成是不会起来迎人了,心下撇嘴,口头却是没有拆穿,“李白一直在等你呢。”
“他这是怎么了?”韩信面露担忧,伸手去扶,靠近的时候闻到了淡淡的酒味儿,“……喝醉了?”
“不知道,反正刚才就一直拿帽子盖着脸,也不搭理人。”诸葛亮帮忙搭了把手,“既然您来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
“谢谢你们照看他,那我就把人带走了。”韩信将李白背到背上,跟三人打了招呼,便先行离开了。
直到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兰陵王才皱着眉头看向两个室友,“李白真醉了??”兰陵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这货以往白的红的啤的混着喝都还能喝趴一桌子人,今天这才几瓶啤酒啊就醉成这样?”
也不怪他疑惑,李白醉酒的表现太过逼真,叫人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真醉了还是做戏。
作为全宿舍酒量最差的人,兰陵王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方面与舍友的鸿沟——遥想当年组织部晚会后聚餐,从没喝过酒的他喝下第一杯啤酒五分钟后,就睡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后来还是女朋友把他扛回家的。
“你也说了是以往。”百里守约哼笑一声,“且以往的时候,又没有一个韩信在他喝了酒之后接他回家。”
“嘁,装模作样。”诸葛亮抿了一口啤酒,想起李白离开时的样子,眼底划过一丝幽深的光,“希望李白稍微做个人,不要让那只天真的小猫咪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过于腰疼。”
此话一出,兰陵王突然回想起了自己那次醉酒的经历。
做了一晚上胸口和腰腹被巨石压住喘不上气的梦,结果第二天一睁眼就看到女生的发顶。
女朋友半抱着在他身上睡了一宿,结果就是第二天起床腰部比较僵硬,总是忍不住揉一揉。
回学校还被舍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
还真是痛并快乐的回忆。
韩信本想着兑好蜂蜜水再叫醒李白,结果从柜子里拿出蜂蜜罐子后一扭头,就看见李白已经从沙发上坐起来,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活脱脱一个认真听讲的小朋友。
韩信忍俊不禁,半蹲着身子跟李白视线齐平:“你这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李白摇摇头,一字一顿地回答:“没、有。”
目光却一直落在韩信身上,不曾离开片刻。
韩信心跳错了一拍,这个角度,正好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茶棕色眼眸里自己的影子。
韩信不由得凑近李白,亲了亲对方的眼尾。见对方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韩信没忍住揉了下李白的头顶:“醉鬼才会说自己没醉呢——说话都不连贯,还说没醉。”
偏偏李白固执地重复:“我真、没醉!”
“好好好,你没醉。”韩信已经认定李白喝醉的事实,说话语气也变得像哄小孩子,“我去倒点蜂蜜水给你好不好?”
“说了没醉。”李白说完就“噌”地一下站起来,抓住韩信的手腕朝房间走,“我困了,睡觉!”
“哎哎,你倒是让我把蜂蜜水给泡了啊!”
然而李白压根不听他的,把人扑腾到床上又将人抱紧,然后心满意足地拍拍韩信的背:“睡觉。”
韩信手里还抱着蜂蜜罐子,这会儿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伸手捏了下李白的鼻尖,见对方睁开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他,不知怎么就心里头一软,再也生不起逗弄的心思了:“好了好了,我不跟醉鬼计较——但你总得让我把东西放好吧,抱个罐子多别扭啊。”
李白的神情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把手松开了。但眼底的意味非常明显:赶紧放,放完了来睡觉。
韩信顺手将蜂蜜罐子放在床头柜上,又伸手去解李白的衣服,然而对方却是握住了他的手,面露迷茫。
韩信用另一只手戳了戳李白的额角:“穿着外衣外裤睡不难受啊?连被子都不盖,就不怕第二天起来着凉感冒?”
然而这会儿李白就跟听不懂人话了似的,死活摁着韩信的手不让他动作。
“嘿,我还治不了你了不是。”韩信也被激起了性子,撸起袖子跨坐到李白身上,“你害羞个毛线啊,又不是没看过!这会儿搞得我像逼迫良家少男的干什么?”
李白垂下眼帘,遮盖住了眼眸中的深沉:“我说了,我没醉。”
“啊对对对,你没醉。”韩信笑眯眯地摸了把李白的脸,基于对方之前的表现坚信李白就是个一杯倒:“可是哥哥现在有点为你心醉。”
笑话,难得见李白这副好欺负的样子,不调戏一把简直天理难容。
李白闻言睫毛微颤,韩信见状再接再厉,俯下身子“吧唧”一口亲在了李白脸颊上,跟盖章似的。就在韩信一边作妖一边考虑今晚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可能性的时候,李白以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此路不通,老实躺平吧。
直到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韩信也没搞明白李白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但装模作样的小绿茶还算有良心,知道做好善后工作,猫咪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大概是不会有腰肌劳损的苦恼的……吧?
作者叨叨叨:又是新的一年啦,好久没有写白信,那天看到白莲花攻和绿茶攻的梗,突然就想写这对了。新的一年,各位也要开开心心的喔!啾咪!
前文指路:
新加坡滨海湾赛道是亚洲的第一条F1街道赛道,也是一条独特的夜间赛道。
结束了短暂放松的休假期,重新回归紧绷的训练状态,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他们是世界顶尖的车手,比起工作,比赛对于他们而言更像没有硝烟的战斗。
梅奔租的酒店与法拉利并不远,但是愈发紧张的备赛氛围让他们都没有闲暇欣赏新加坡绚丽的滨海夜景。
周五的练习赛韩信发现他的轮胎太容易抱死,在排位赛之前又与车队...
周五的练习赛韩信发现他的轮胎太容易抱死,在排位赛之前又与车队废寝忘食沟通研究。
但是法拉利作为自有一套完整体系的汽车公司,在研发上的优势是小车队无法比拟的,周六的排位赛韩信还是顺利拿到了杆位。
夜晚的新加坡非常漂亮,鳞次栉比的高楼缀着绵延千里的灯光,若从空中俯视如同一片星海。
二十辆赛车依次排列,等待着五盏红灯熄灭后一瞬间的启航。
滨海湾赛道需要逆时针开六十一圈,单圈长达五公里,沿路一千六百个泛光灯让这条梦幻的城市赛道如同长夜。而长夜的安可曲,是十家顶尖车队的赛车轰鸣声。
韩信那一抹绯红的法拉利率先冲出,李白驾驶着银绿色的梅奔紧随其后,而后是迈凯伦红牛雷诺等一众豪门车队。
但是这个赛季显然属于绯红与银绿,韩信和李白的争斗从15号弯到20号弯,相互的超车让比赛的观赏性直线上升,周围的观众欢呼着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属于赛车的周末。
他们并肩驰骋通过滨海大桥与新加坡河,沿途的光怪陆离在车辆极限的时速里化作一道道流线,原本柔和的海湾晚风在他们的飞速前行里呼啸后退,仿佛整座城市都在为他们让道,世界的中心只剩下自己所掌控的风驰电掣的赛车,韩信想,或许自己是在低空飞行。
时不时超越的那一抹银绿色又拉着韩信坠回人间,他知道李白就在他身边,与他一同以近乎300公里每小时的时速飞驰。
他们都在尽情享受这一刻。
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炸响的声音被引擎与风声掩盖,而他们的赛车底盘压低磨到路面导致火星四溅,仿佛与夜幕层叠的烟花一起为这座浪漫的城市点燃燎原星火。
韩信热爱赛车,热爱在绝对的速度里创造奇迹,一切他想要到达的远方都在向他飞奔而来。他幼时曾惊鸿一瞥围场上的红色跃马,从此拥有了一个关于法拉利的神圣梦想,但他似乎忘了传奇如舒马赫,也有伟大的宿敌哈基宁在围场共同厮杀。
第61圈最后的直道,他转头望向李白,梅奔的一号车手忽然抬手朝他致意,韩信仿佛能看到严密的水墨风的头盔下,那双笑意盈盈的棕褐色的眼睛。
前面的黑白方格旗帜不断挥舞,他几乎和李白同时冲线。
张良在频道里沉默了片刻,并未告诉他最终是谁夺得了胜利,只说了一句“辛苦了,享受减速圈吧”就切断了通讯。
韩信也并没有追问,他难得不再想胜利,这场酣畅淋漓的竞争让他第一次觉得较量的本身比胜利更能让他满足。
减速圈时李白依旧开在他身边,他们现在可以好好欣赏滨海夜景了,一切喧嚣归于平静,万物重新苏醒聆听温柔缓慢的新声。
李白靠他很近,梅奔的车身几乎要将他挤出赛道,韩信还未别回去,就听李白大声喊道:“韩信!”
韩信转过头望着李白,头盔里的声音很是低闷,不由也跟着喊叫:“干什么?”
“有兴趣和世界冠军谈个恋爱吗?”
韩信哼笑,“有兴趣拿个世界冠军。”
轮胎在减速中飞快冷却,他的心却如同刚跑上加速圈,赤热得几乎能将他融化。
二十一场比赛说长不长,但他们还是在秋天迎来了最终的赛事。
车手积分榜上李白以375分领跑榜首,韩信370.5分紧随其后。
最终场的赛事是历史悠久的英国银石赛道,舒马赫曾在这里四次夺冠,也在这里饱受挫折。
英国的天气向来多雨,周日的正赛日降雨指数90%,几乎意味着他们即将迎来本赛季的第一场,也是最后一场雨战。
韩信却不由想到李白曾经展示在他面前的,脆弱又苍白的那一面。
法拉利的维修站向来处于梅奔旁边,两家经理的关系不错,连带着车队的关系也融洽起来,练习赛前韩信进梅奔维修站的时候,梅奔的工程师还给他指路示意李白正在休息室里。
李白看到韩信来找他似乎并不意外,但眼中还是浮现了一丝欣喜,他正在穿那件银绿色的赛车服,却不忘招呼韩信随意坐:“居然有空来找我,真难得啊信信。”
韩信望着堆满了东西的椅子,还是选择靠在墙上,他抱起手臂看着李白换衣服,又斟酌了许久,不知该如何开口才显得他并不是有意戳李白痛处。
“我的团队说……周日大概率会下大雨。”
李白终于穿好了赛车服,他抬腿动了动试验舒适度,并没有在意韩信的言外之意:“我知道,怎么了?”
韩信沉默着。
李白转过头来望着他,半晌后忽然展露笑容,他走近韩信凑到后者眼前,压低声音显得格外暧昧:“你不会想让着我吧?”
韩信这回却没有退开去,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无论如何……他确实在担心李白。
李白往后退了半步仔细端详韩信,继而抬手拍了拍韩信的肩膀,语气郑重:“世界冠军,可是你让我拭目以待的。”
周日果不其然下了场大雨。
雨水让路面变滑,抓地力几乎消失,赛车之间的性能差距在雨天被缩小到微乎其微,依靠的只有车手技术与团队的策略。
韩信在杆位发车,他的思绪已经高度专注,所有想法都集中到这一场他与李白的最终对决上。
李白说得对,纵使他的雨战没有平时那般优越,但仍旧是第一梯队的顶尖车手,并不可轻视。
红灯熄灭,高速运转的轮胎飞溅起倾盆而下的雨水,韩信冲向了他最渴望的那一场胜利。
公路上熟悉的沥青被轮胎碾过,张开的加速尾翼持续推进,连绵大雨中到处都是隐约飘散的燃油味。
银石赛道拥有极长的直线道与高速的弯道,而雨战中赛车的性能被弱化,更考验的是车手的技术和胆识的极限度。
而雨幕中飞跃的那一抹绯红,在疾速驶过52圈后,率先冲向了终点线。
韩信在减速带听到无线电里张良难得不再镇定的祝贺声与看台上爆发出的剧烈喝彩时才反应过来,他赢得了英国大奖赛银石赛道分站冠军,同时也因冠军的25分加分压过了亚军李白的18分加分,以2.5分的优势反超李白的总分,获得了本年度的F1车手世界冠军。
而李白在他开回P站的路上调转银绿色的梅奔与他同行,韩信望过去的时候,李白侧着头向他竖起拇指。
尽管李白与冠军失之交臂,却并不显得沮丧。
韩信打过方向将车子偏移几寸,用法拉利的轮胎蹭过梅奔的轮胎,不同于寻常他们试图将对方挤出赛道的轮对轮争斗,这轻柔的触碰仿佛是轮对轮的秘密缠绵。
香槟,看台,颁奖典礼,喝彩和掌声。
一切庆贺仪式都那么寻常,但带领法拉利取得胜利的滋味,韩信永远不会忘。
媒体冒着大雨争相报道,闪光灯频繁闪烁,话筒收音并不好,记者声嘶力竭地压过喧闹人群,对着镜头大声道:下一年法拉利会开启新的连冠王朝吗?亦或是梅奔打响复仇之战?
而这两家顶尖车队的一号车手却在一墙之隔的后台里,在千万人欢呼的背景音中,越过地上为各家车队休息区域划分的白线,接了一个与他们在围场中风驰电掣速度完全不同的、绵长的吻。
-END-
一些后记:
F1刚入坑不久尚在逐步摸索中,对比赛没有特别的熟悉,积分规则采用的是冠军25分/亚军18分/季军15分/…那一套,毕竟架空设定就比较随心所欲啦,如果有什么专业性的错误敬请谅解。
设定用梅奔和法拉利是因为觉得这两家的配色很适合白信,梅奔的全称是梅赛德斯AMG马石油F1车队,写作梅奔是因为我懒得多打字……法拉利应该不用多做介绍了,前者前几年持续领跑,后者经典红色传奇,于是就火速做一顿白信代餐。
番外指路:
《晚回家的不同待遇》
#千年狐和白龙吟的故事
我流ABO,白信AA
私设很多白信(敏锐之力白x逐梦之影信)
上的部分可以点主页,加合集就屏蔽也是。。。
#情感区#(求助)喜欢上一个Alpha怎么办?
73L
这怕不是传说中的视频把把五杀,直播高地守家(远目)
lz你在这里豪言壮语莫得用啊你得在现实里gank一下。
74L
lz你去试探一下,比如把他灌醉,然后逼他酒后吐真言,我记得好像有几个穴位是活血的,可以醉的更快一点,然后你就可以趁着他醉了扶他时候戳一戳
75L
ls老哥说出你的故事
76L
74你也太强了吧哈哈哈经验丰富
还有戳一戳也太可爱...
还有戳一戳也太可爱了吧!
77L马尾钓鲲
……我喝酒喝不过他,我会先醉的
78L
lz你咋这么耿直呢,你就不能你一瓶他一瓶你先把你的换成白开水啊,白开水总不会醉吧
79L
完了lz你喝酒喝不过你喜欢的A,这不就白白失去了一次动手动脚的机会了吗
80L
lz你可以装醉啊,装醉之后就来一波,接受了就可以继续发展,接受不了也有理由脱身大家还是朋友
81L
可以,挺好的:D
82L
80哥冰雪聪明啊,lz你还可以借机亲一口L啊,血赚不亏好吗!
83L
其实我觉得L如果真的像lz说的对于信息素方面不抗拒lz,那lz可以直接刚一波吗,一波不行再来一波
84L
ls你在开车!我有证据了!
85L
你这得建立在lz是攻的基础上啊(远目)lz怎么看都和攻搭不上边啊
86L
前面的,lz顺着网线前来狙击你
87L马尾钓鲲
你们在想什么?我是攻好吗!小爷比他高!!!
88L
啧啧,莫非lz只有在身高方面才能证明自己是攻?哈哈哈什么年代了lz你还用身高定攻受
89L
头发高度不算哦:D
90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ls你好狠啊
91L马尾钓鲲
to89你什么意思???
到时候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92L
你们都忘记L的白月光君了吗?
ps:lz证明的时候请务必直播
93L
woc
ps:直播可以没有画面请务必有声音
94L
惊了
ps:只有声音也ok请把声音调大一点
95L
攻受先放一边,lz先去处理一下白月光君
ps:你们都是魔鬼吗?哈哈哈我喜欢
96L
处理干净一点,不要留下线索
97L
ls你是什么画风???搞得我们和黑涩费一样
98L
lzL就没有和你提起过他的白月光的详细资料吗,我觉得这种受人欢迎的A的白月光应该不少人知道的吧
99L
dei,就算是暗恋应该也是很多人知道的,更何况还是初恋
100L马尾钓鲲
我也不知道是谁,但是我也不想去问他朋友,我觉得会暴露……到时候说错嘴了谁都不好做
101L
毕竟是万花丛中过,你看他对谁比较特别-.-因为就算是花花公子,也一定把最柔软的地方留给唯一的一个人
102L
嗯嗯,就像一个人他对谁都比较温柔,但也不是对谁都很纵容,当他对一个人无底线纵容的时候,那就是真爱了!!!
103L
你这让我想起嘟嘟和亮晶晶那次吵架哈哈哈,好多人都看见嘟嘟摔杯子走了
采访的时候,嘟嘟嘴上说着亮晶晶饿死他罢了用剧组的饭毒死他也可以反正他是不想管了,结果第二天还是开着他极其拉风的红色跑车去送午饭
104L
其实嘟嘟是真的特别喜欢亮晶晶的啊虽然嘴巴上各种嫌弃这种爱情我哭了
105L
他们还都是AA啊!
106L
话说你们是怎么歪到亮瑜的话说lz你心里有没有人选
107L
这怎么有,保不齐人家青梅竹马lz中途才认识的
108L马尾钓鲲
我和他工作认识的啊……算一下也有三年了。
109L
lz你也太慢了吧铠约认识两年证都扯了
110L
难道不是因为铠约搞事的时候还没到结婚年龄不能扯证吗我笑死哈哈哈
111L
他们19还不能扯?我记得长城守卫军那时候铠约都是18,玄策16……
112L
ls法律读到太平洋去了吗,国家规定双方不到20不给结婚。
113L
好看的人只配好看的人拥有,我太难过了
114L
我掐指一算,我男神就只有李白不是单身了
115L
话说他在的精英部队那么忙,也找不到o吧
116L
个屁,你们没看上次他和一个白发女人去酒吧喝酒吗当场失恋,可惜那女人挺高的,目测没有高跟鞋都有180
117L
辣鸡小编你也信,图肯定是p的我不管
118L马尾钓鲲
…………什么女人
119L
lz你不看新闻吗?那个在头条挂了三天呢。给你个链接【点我】我差点把手机bei断了
120L
ls你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手撕机?
121L
哈哈哈神tm手撕机,你想笑死我吗?
122L
多久前的事情了,还在刷,图那么糊谁信啊
123L马尾钓鲲
…………什么鬼
124L
lz你怎么了?莫非是发现了什么华点!
125L
对哦lz你是干什么的,之前是谁说你可以看见李白!
126L马尾钓鲲
我没说我可以看见李白。
哪个闲的没事干去拍这个东西XD被我抓到一个都别跑
127L
woc真的???lz你莫非是报社的?
128L
小耗子的手下?
129L
所以Lz你喜欢小耗子???woclz你要去蹲派出所啊
130L马尾钓鲲
你们在想什么啊?我为什么会喜欢李元芳?
狄仁杰追不上我,放心。
131L
狄仁杰追,不上我【滑稽】
132L
哈哈哈哈灵魂断句,可以。xswl
133L
明明是狄仁杰追不?上我!
134L
前面的再说一句号没了!哈哈哈哈
135L
疑车有据
136L
我觉得我们又跑了哈哈哈哈但是lz也跑的很开心的样子
137L
我来假正经一哈,lz你和L经常见面吗?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日久生情?
138L
日♂久生情
139L
够了啊!!!哈哈哈
140L马尾钓鲲
我看得懂的,你们……
141L
142L
这话题又回来了我好不习惯哦……lz你为什么不借你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去试探一下,就发个我喜欢你,然后看他怎么回
143L
自古大冒险出奇迹啊!但这个套路也太老了吧?L说不定看的出来呢
144L
145L马尾钓鲲
这个不好说,我的工作更换地址比较频繁,他比较稳定。
我和他是在一次合作认识的,因为之前就听过他的大名,就去挑衅了一波……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很厉害。
146L
于是就一见钟情了?
147L
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打架的感觉哈哈哈哈
148L马尾钓鲲
算是吧……相处过几次都觉得他很好。
149L
话说lz你是军队的嘛我刚追完贴,目前全是女a的地方只有军队突然兴奋!!!
150L
所以一切又回到了最初——lz你到底见不见得着李白
151L
你们是魔鬼吧
152L
你寡那么多干森么?好好毒树去【叉腰.jpg
】
153L
话说今天的综艺是真的六,摄影都摄到军队去了
154L
ls你以为没有军部大佬同意你敢去拍?分分钟送到意大利
155L
同不同意别说,李白是真的帅这身材这腰这脸
156L
韩信才帅好吗!那马尾那腰那脸那pp,我舔爆!!!
157L
最爆炸的不是今天摄影师刚到训练场的时候,李白和韩信在打架play,然后李白近身的时候凑到韩信耳朵旁边说了什么,韩信脸就红爆了哈哈哈
158L
你别说虽然韩信李白不怎么见面,但一见面就发糖
159L
三天发的糖比别人一年发的都多
160L
我毕生梦想就是李白和韩信结婚啊
161L
?这个cp怎么来的
162L
我进军部的梦想就是为了看白信秀恩爱啊,我真的想拿着李白的头就摁向韩信
163L
姐妹,你还想要头吗
164L
按完之后意大利见面!!!
165L
反正我是想给李白一盒tt就让他上了!!!
166L
167L
lz呢,还在吗?别弃贴啊啊啊
ps:前面姐妹会说话就多说点
168L马尾钓鲲
………………
你们继续吧我约了L去酒吧。
以及你们没有人觉得韩信比较攻吗……
169L
:D没有哦
170L
韩信一看就是那种表面凶凶实际上一亲估计腿就软的啊啊啊啊!我可以!
171L
你不可以哦:D不过韩信的头发可是摸起来很舒服的
172L
ls你在发表什么危险言论哈哈哈
话说都没人关心lz约了L吗?好过分哈哈哈哈
★高考之前因为神经压迫只好pia在床上,强行填一波坑:D(捂脸)
好了我码出来了:p
有借鉴,侵改
这篇亮总终于有点存在感了XDD
1.搜言而Villain
2.冲呀搜言而
下篇更什么呢
*白信已婚,亮云窗户纸背景下的信哥和云云穿越到白亮文中的故事。
*原世界是星际背景,大猛1曳影白X美艳()医生信,指挥官亮X上将云,书中世界是无限王者团ABO背景。
*没追过星,也没看过白亮,全是我自己脑补瞎设定。
01
韩信从梦中醒来,下意识的朝旁边摸去,奇怪的发现李白竟然不在,连床上的温度都是冰冷的。
“李白”
他迷茫的睁开眼睛,看着四周,意识到他根本不在自家卧室,而且周围的环境……
韩信思考了一下,决定用复古这个词来形容。
比起星际时代的常见的装修风格,这间卧室的陈设相当古旧,仅有一张床和衣柜以及书桌,没有温感中枢,也没有光感平衡系统。
韩信眉心微皱,觉得这种朴......
韩信眉心微皱,觉得这种朴素的风格应该是古老蓝星的人类才会采用的方案。
而且……韩信看着自己的手,摇了摇头。
这分明就不是他的身体。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卫生间终于找到一面镜子,心里的石头才算放下一点,至少还是自己的脸。
“小七”韩信尝试呼唤自己的智脑。
“尊敬的主人,小七建议您再睡一个小时哦,充足的睡眠有助于保持青春美貌呢。”
长舒一口气,韩信第一次感觉小七的机械音是那么悦耳,毕竟有智脑在就有了安全感。
小七的外表是一只粉红色的胖鲲,被召唤出来后亲昵的碰了碰韩信的脸颊,然后绕着韩信不停游动。
“小七,这里是什么地方”
“收到,小七为您服务。”
趁着小七工作的空隙,韩信顺着这具身体的习惯,简单洗漱了一番,确实清爽了不少。
“呜呜呜,韩信主人,小七没有完成任务呜呜呜,小七不知道……”
粉红色的小鲲委屈的落在韩信肩膀上,伤心的尾巴都垂下来了。
韩信安慰地摸摸小七的头,倒是有点惊讶,在星际时代智脑几乎是无所不知的,让小七一点讯息也查不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这个世界应该是平行时空。
看起来这个世界的技术十分落后,受时空规则制约,小七基本无法实现超过本世界科技水平的功能。
“小七,扫描一下世界磁场,和数据库比对,查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
时空穿梭虽罕见,却并非不可能,只要查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便能脱离束缚,回到原本的世界。
韩信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脸,发现这张脸虽然和自己长得一样,但是要比现在的他更年轻一些,黑眼圈有点严重,看上去有几分憔悴,不过让韩信满意的是,这浓密柔顺的红发和他一样居然是天生的。
“韩信主人,小七找到啦!”粉色的胖鲲高兴的绕着韩信转圈。
“是否现在传输”
“是。”
大量的信息涌进韩信的脑海,他闭上眼,躺在床上消化。
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等等,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韩信接收完小七传过来的信息,一时不知道该作什么表情。
韩信的工作很忙,很少上星网,要不是他的缺德老板刘邦神秘兮兮地传给他一部小说,他压根不知道还有无限王者团这回事。
这个男团的成员包括李白,诸葛亮,赵云,百里守约和韩信自己。
自家老李的人气韩信知道很夸张,毕竟是帝国最强之刃,说是全民偶像也不为过,诸葛和赵云也在军队里担任要职,时不时被军方领出来当做门面宣传,守约则是如今星际排名最高的狙击猎手,在部队里被当做宝贝一样供起来,接受采访时展露出的一手好厨艺直接斩获一大批迷妹的心。
至于韩信自己,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入选,难道是因为他和李白结婚了爱屋及乌
不对吧,老李的那帮迷弟迷妹一个个恨不得手撕了自己。
要是信粉知道自家哥哥心里这样想,一定会痛心疾首地大呼哥哥美而不自知啊,然后顺便po出珍藏美图舔舔信哥的神颜。
至于那部小说,就是无限王者团CP粉的产出,不过CP是白亮,韩信这个正宫在文里完全成了一个……炮灰。
当时韩信怀着复杂的心情看完了整本小说,只觉得他真的看不懂现在星网上小姑娘的爱好。
整部小说概括下来讲就是风流渣A李白和清冷美O诸葛亮的追妻火葬场,出场人物还包括炮灰一号韩信——李白的深情舔狗,炮灰二号赵云——诸葛亮的完美备胎,炮灰三号东方曜——毫无感情的误会制造器,炮灰四号司马懿——搞错恋爱姿势的前男友,以及称职的万年背景板——百里守约。
韩信想起当时自己看完了什么是ABO世界观,只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并由衷敬佩同人女孩的创造力。
书中李白和诸葛亮一开始互有好感,但是两个人都不是坦率的性格,李白自傲,诸葛亮自矜,谁都不肯先吐露心迹。
他们五人成团出道,凭借出色的外表和过硬的实力迅速爆红,其中李白,赵云,守约都是Alpha,韩信是Beta,诸葛亮则是团内唯一的Omega。
作为本书的主角受,诸葛亮的buff加的很足,创作能力拉满又兼主rap,本身又是珍贵稀少的Omega,刚出道的人气甚至一度超过C位李白。
如果说诸葛亮是本书中全部美好的集合,那韩信就是他的对立面。
作为主角攻李白的资深舔狗,韩信的存在几乎就是为了衬托诸葛亮的超凡魅力,顺便安排几波打脸剧情让读者看得爽。
到了故事后期,主角感情升温,韩信的所作所为彻底让李白厌弃,失去理智的他决定利用诸葛亮Omega的身份毁了他。他从黑市买来违禁药品,强制诸葛亮进入了发情期,并找来陌生Alpha想破了诸葛亮的身。
这种恶毒的计划当然没有成功,因为护花使者完美男二赵云先生成功的保护了自己的心上人,并一举走进诸葛亮的心,成为李白追妻路上的劲敌。
经过这件事,韩信从人气偶像直接跌落神坛,成为阶下囚,彻底下线。
韩信躺在床上发呆,脑子里想的全是整本书那么多配角,只有他这么惨
“唉。”
因为这个世界的主线比较幼稚,逻辑性也不强,只要等小说的主要目的达成,世界规则就会进入休眠,小七便能冲破能量屏障,带韩信回去。
这算是韩信比较庆幸的事了,毕竟如果是高级世界,还需要他设法掠夺世界能量才能保证全身而退。
韩信伸手摸摸后颈,那里确实多了一块软肉。
好吧,Beta的身份也不失为一个好处,至少不会被信息素左右。
“小七,”韩信戳戳她的肚子,“能联系到李白吗?”
胖鲲甩了甩尾巴,失落的说:“抱歉主人,小七现在没办法向主人以外的人传递信息。”
“小七会全力保护主人的!”
韩信笑了一下,起身抓了抓自己散乱的红发。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按照小说的剧情来看,只要等两个主角修成正果,他就可以安心的跑路了,反正这本书写出来的目的不就是看白亮二人谈恋爱吗?
不过,怎样才能让两个别扭的人互表心意啊?
韩信没想到有一天,他还需要撮合自己对象和别人的姻缘。
唉,帅哥叹气。
磨蹭了许久,韩信下楼时其他人基本已经吃完早餐了,只剩下李白还坐在餐桌上慢悠悠的啃着吐司。
韩信对第一个见到的主要人物就是李白感到有点尴尬,毕竟昨晚他还跟这张脸的主人在床上妖精打架,今天醒过来就变得陌生又熟悉了。
嗯……长得倒是和他家那位一模一样,不过脸看起来太嫩了,感觉刚成年,身材也差点意思。不过也能理解,这个世界没有战乱,也没有军队,那里用得着天天训练。
李白抬头看见韩信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脸,移开目光,掩下眼底的厌恶。
韩信耸耸肩,若无其事的下楼,坐到离李白最远的座位上吃早餐。
烤的恰到好处的吐司配上新鲜的草莓果酱和焦香的培根煎蛋,果然美味食物都是最治愈人心的,韩信自从醒来后的郁闷都被一扫而空。
在韩信专心消灭食物的同时,李白也在悄悄打量他。
看来不缠着他的时候还有点可爱,李白心里想。
今天他好像换了发圈,那是什么粉色好丑,不过那个胖头鱼的图案还不错,丑萌丑萌的。
小七:是鲲!是鲲!你才是胖头鱼!!
因为交流不太方便,小七就变成了韩信发圈上的小挂件,帮助主人尽快完成任务。
“云队说今晚的时尚活动要先到公司集合,一起去会场,不要迟到。”
韩信嗷呜一口吞下最后一个小番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像个小仓鼠。
时尚活动原来剧情已经发展到这儿了……
嗯不对啊,都到这个地步了,你们感情进度怎么还是0%
韩信想起小七之前传给自己的数据,眉头紧锁。
—tbc—
信:我那么大个老公呢?怎么变成小孩了,而且CP还不是我
云:这个世界的指挥官大人也好优秀。(崇拜狗狗眼)
曳影逐梦
一个关于喝酒的故事
后续的话....等再聊聊,就聊出来了!
1.
酒过三巡,场上还能捋直舌头讲话的人不多了。孙尚香将刘备辛苦写完的任务报告撕碎塞进香槟瓶里,哄着马可喝了一杯。马可醉到狂背出师表,并胆大妄为地强迫诸葛亮给自己评分。醉酒的诸葛亮面带朦胧微笑,给了马可满分,还热心指出马可不小心犯下的平翘舌错误。而貂蝉,缩在群魔乱舞的角落里,如女巫般咯咯尖笑出声。她双眼迷离,捏住韩信下巴,品评道:“我得说,除了我男朋友,...
酒过三巡,场上还能捋直舌头讲话的人不多了。孙尚香将刘备辛苦写完的任务报告撕碎塞进香槟瓶里,哄着马可喝了一杯。马可醉到狂背出师表,并胆大妄为地强迫诸葛亮给自己评分。醉酒的诸葛亮面带朦胧微笑,给了马可满分,还热心指出马可不小心犯下的平翘舌错误。而貂蝉,缩在群魔乱舞的角落里,如女巫般咯咯尖笑出声。她双眼迷离,捏住韩信下巴,品评道:“我得说,除了我男朋友,你是全世界最帅的男人。”
“谢谢你,美女。”韩信感谢。他双颊微红,正在伶仃大醉的世界里疯狂下坠。貂蝉在他眼里散发出神圣的光辉,见鬼,他在心里惊呼,这是哪来的女神?
“但我昨天分手了,所以你是最帅的!”貂蝉大声宣布。“你的头发,像银河!你的眼睛,像宝石!我要在你鼻梁上滑雪!”她凑近了看韩信,韩信摇摇晃晃地接住她,一瞬里,潋滟的粉对上涣散的紫,貂蝉倒吸一口气:“我们得结婚!”
“对,你说得对,结..........结婚!”韩信疯狂附和,他脑子被酒精搅成一团浆糊,结婚,一种吃的东西,很好。马可晃荡着压在韩信身上,口齿不清地说:“你们要结婚?”
“谁要结婚?”孙尚香在房间另一边喊。
“我和韩信!”貂蝉起身,自豪地宣布。
“哦.....韩信..那,那恭喜你们。”孙尚香喃喃道,又干了一杯。在她干杯时,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响起,大乔哭了,赵云机械地鼓掌。诸葛亮在祝福完新人后勉强认出貂蝉,歪头疑惑道:“你和韩信结婚,吕布怎么办?”
“他们分手了!”韩信得意地回答。
“你和吕布分手了?!”马可在地上大声问。“貂蝉和吕布分手了!”他对其他人复述。
“为什么分手!”大乔泣不成声。
“不要,不要分手......"赵云低声嘟囔,踉跄到地毯上。
“我和吕布分手了?”貂蝉听见众人的哭嚎,非常困惑,随后她看见韩信。“我和吕布分手了吗?”她问韩信。
“呃....好像是。”韩信也记不得了,他拼命地想,吕布,吕布谁啊?“如果我们要结婚,那你肯定分了!”
“附议!”赵云点头。
“我也!”孙尚香举杯。
“谁不想操韩信呢!”马可歇斯底里附和。
“真好啊。"大乔的眼泪又流出来。
“我也赞同。”李白说。
“李白?”诸葛亮终于短暂地清醒了一秒,不仅仅是他,所有人都看向屋子正中央。真奇怪,那里什么时候坐了个人?“你什么时候来的?“诸葛亮问。
“一小时前,韩信发消息让我来开车。”李白说。很快,六个醉鬼的眼睛齐刷刷给回韩信。韩信愣住了,很明显他不知道自己干过这事儿。他从脖子到脑门全是红的,眼睛里水汪汪一团,他看看貂蝉,看看马可,看看李白,看看貂蝉,又看回李白。他眨眼,睫毛带起眼里的水雾让他整个人呈现出醉醺醺的狂乱,他呆呆看着李白,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他一边擦眼泪一边说:“李白....我好爱李白.......”
他希望自己没有,他祈祷自己没有。
2.
他有。
第二天,当韩信从脑袋底下抽出那件属于李白的,独一无二的、写满龙飞凤舞墨字的外套时,当即决定三年不出门。
赵云适时发来消息,提醒他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在那段饱含恶意的文字里,他先是捧着李白的脸左亲右啃,后又将李白搂在怀里诉说自己对对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坚贞爱恋,接着他按倒李白企图对其进行不轨行为,好在李白奋力反抗,并在大家伙的帮助下保住了清白。
其实你骑在李白身上的时候,我们都没反应过来。赵云发来语音。但诸葛亮说,你还要和貂蝉结婚,绝对不能让你和李白在沙发上上床。
我们把你拉开之后,你一直哭,还抓着李白的衣服不放手,一直到送你回家你都不愿意放开李白,最后李白只好将外套脱下来,留在你家里。
别担心,喝醉而已,人之常情。
赵云最后的安慰异常虚假,他明明在窃喜。在庆功宴上喝断片时有发生,但因为韩信干的蠢事,其他人的出格行为全都可以抹消。叮零一声,马可发过来一段视频。韩信颤抖着点开,昏暗的灯光下,他跨坐在李白身上,哭唧唧与李白耳鬓厮磨:“你爱我吗,李白,你为什么不吻我?”
韩信直接按掉视频。他胃里翻江倒海,宿醉带来的头痛让他两眼摸黑,他这辈子都不能出门了。
3.
对不起。韩信对着镜子演示。认真照镜子之后才发现,自己嘴唇破了一层皮,红艳艳肿起,也许是因为昨晚的吻。
这种想象让韩信浑身战栗。他强迫自己坚强,继续思考措辞:对不起,昨晚对你做了那种事。你很生气,我能理解,我愿意做任何事情补偿你,请不要对我失望,我不是那种人,真的只是喝多了。
完美的回答,没有人能发现破绽。韩信走出家门,风很温柔,阳光明媚,但他觉得自己像一块发了霉的酥饼,身上散发着隔夜后的恶心甜。庆功宴上的其他人并不比他好,会议室里一片颓靡,貂蝉的眼睛扫过韩信,两人默契地别过头。就连诸葛亮,也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开会时声音粘连在一起,不似往日的清澈。在里倒歪斜的众人里,唯有李白,月朗风清,神色淡漠,一如往常。
散会后马可有了点精气神,懒洋洋搭住韩信肩膀:“哥们,你昨晚挺野。”
“让我自己待着。”韩信说。
“我昨天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今天起来好恶心。”马可问。韩信不忍心告诉他孙尚香和任务报告的事,不计前嫌拍了拍他的头。
李白在不远处走着。理智上,韩信应该追上李白,和对方道个歉。但感性上,他不停打退堂鼓,只想回家然后换个星球生活。最终,成年人的责任感略胜一筹,驱使他走上前,追上了李白。
“李白。”韩信说。“我们一起走吧。”
李白点点头,默许了他的存在。“韩信,你好些了吗?”李白问。
李白清冷的蓝眼睛让韩信无处遁形,他愈发觉得自己像某块烂在街边泥坑里的饼干,而对方,清爽得熠熠生辉。特别是嘴唇,为什么李白的唇瓣没有肿?韩信顶着自我厌弃的压力,回复道:“没什么事,只是宿醉。”
“头很疼吧。”李白体贴地说。“你昨晚喝了太多酒,今天最好别吃刺激的东西。”
“我得跟你道歉。”韩信说。“为我昨晚做的所有事,对不起,李白。”
“没关系。”李白回复道。“只是几个吻,别在意。”
只是几个吻,韩信松了口气。李白没生气,也没有把他当作热衷于搞职业X骚扰的变态,万幸万幸。但很快,他心里的小角落又塌陷下去。李白这样宽宏大度固然很好,但是——只、是、几、个、吻,这回答过于轻描淡写,一股陌生的心酸漫过尴尬与愧疚,重新占领韩信的精神世界。
“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韩信再次开口。
“我也不会放在心上。”李白善解人意地宽慰。“你喝醉了,人之常情,我能理解。”
“..........”
完美的解答,韩信无话可说。
“还有事吗?”李白问。
“没了......”韩信闷声答。“谢谢你不计较。”
这下可好,不如不道歉。韩信牌烂酥饼郁郁寡欢回到家里,甚至比早上出门前更郁闷。
李白是不是没听过一句话,叫作酒后吐真言?
4.
说来惭愧,韩信第一次见李白,是在一个大水箱里。
特工部门的灵魂人物诸葛亮在总部有些弯弯绕绕的裙带关系,经常被迫接一些其他人不愿意干的活。诸葛亮接任务不要紧,韩信这些手底下的人就要拼死拼活忙前忙后。与李白有关的任务,大概是韩信有限的特工生涯中最难搞的一桩。这件大案牵扯到的人、细节之复杂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总而言之,有很多人死了,他们得把李白救出来。
当时韩信和马可收到的口信是“把武器带回来”。他们绕着研究院找了三圈,除了尸体没看到其他东西,最后两人回到大厅,马可指着那个异常显眼大水箱问:“会不会是这个?”
韩信用长枪当撬棍撬开水箱,盖子轰然落地,他向里看,蓝莹莹的液体闪动着微光,李白酣睡其间。那一刻,会永远停留在韩信的意识海中,就好像王子永远都会记得自己掀开帷幔瞧见睡美人的一瞬。
李白有足够的资格做睡美人,唯一的问题是,研究员可比巫婆残忍得多。
鉴于李白拥有无人可及的凄惨过去,韩信不太想把自己的真实感情告诉他。喜欢这种感情,对于一些人来说是甜蜜,对于另一些人来说是负担,李白无疑属于后者。数十年的实验体生涯将他的感知能力摧毁殆尽,初到联盟时他甚至无法分辨苦和甜。(现在依然不能)年会时大家领昵称卡片,有人恶趣味地给了李白一张“绫波丽”。李白并不知道绫波丽是谁,却无师自通地想到了自己,瞬间懂了为何大家在善意的笑,于是他也笑了。那是李白第一次露出没有技巧与伪装的表情,他终于融入到人群中。
韩信又有些心疼了。他很喜欢李白,所以难免疼惜。李白理应平安顺遂,远离阴霾,轻轻松松过完一辈子。
这份晶莹剔透的感情,被一场酒会毁了。他希望李白别在意,又希望李白在意一点。总结起来,韩信心情低落到极点,觉得自己卑微又扭曲,就像是,就像是——
“失恋的倒霉鬼。”李白说。
“你说什么?”韩信很受伤。
“我说这次的任务对象,是个失恋的倒霉鬼,挺惨的。”李白浅浅微笑。“准备好了吗?”他问韩信。
韩信点头。讲道理,和李白搭档出任务还用做准备?任务何时完成完全取决于李白何时动手。
凤求凰×白龙吟
–
韩信朝山上奔跑。
玉轮山界内禁施法术,他便一步一趔趄,在漫过膝盖的积雪里踉跄前行。
觅食的雪狐见了龙族太子勤恳刨雪的模样,问了句:“殿下可有什么要紧事?”韩信扭头,想了会儿回道:“去找我内人。”
雪狐不搭话了。这常年积雪寸草不生之地,人气儿都没有,除非韩信老婆是爱在雪地打洞的鼹鼠。
待裤腿被湿了个透后,韩信终于见到了令他眼眶和心底一并发热的人。还是绣着绯红暗纹的白衣,对方正懒散靠在梧桐树上,朝南边提了一杯酒。
到面前了却是不敢像刚才那般大胆。风像刀子刮着韩信...
到面前了却是不敢像刚才那般大胆。风像刀子刮着韩信的脸,降下了上面的几分热度,他才叫了一声“凤神”。
李白侧过头来看向他。凤眸映着涅槃业火,叫人只消一眼便已酩酊大醉。韩信被盯得一噎,即使对方已经回应还是固执补上了句,“李白。”
“你怎么来了这儿。”李白落地走到他跟前,声音又沙又哑,显然在韩信来之前喝了不少。他看起来仍旧是对万事都漠然的散神模样,但韩信知道这只活了上万年的凤凰在伤心。
“我听说了衡山跟狐王被天帝赐婚的事。”他开门见山地指破,缓匀了气便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又问了一遍,“李白,山不来就你你去就他也没用,要不要考虑嫁到东海。”
李白敲了敲他脑门,似笑非笑:“当年我随炎帝出征时你连娘胎在哪都没摸着,怎么还没放弃惦记我?”
韩信的表情仍是丝毫没受挫,他握住对方的手腕,力道犹如悍铁,“凡人的皇帝被称真龙天子,妻子便是凤后,龙凤呈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座山有什么好,你落在他枝上也是幅老树昏鸦的场面。”
他悄悄说着飞衡坏话,没注意到把李白也拐了个弯骂进去。李白见他这番说辞显然是有备而来,不禁笑出了声。他没答韩信的话,看了眼已然和他身量相仿的青年,冠束起的银白长发下是一张线条落拓的脸庞,再也不是当初手脚如莲藕般一截截儿的稚童。
李白活得太久了,人一旦上了年纪就总爱回忆过去的事。他想起韩信出生没多久的时候,还没学会化形,幼年的白龙真身像一条小蛇。他蹲下身让韩信缠住他的手腕,对方没一会儿就循着热源攀上了他的脖领,尾巴环成一圈打起瞌睡。
龙性至寒,冰凉的鳞片贴着李白的脉搏,却也没伸手把睡熟的拎下来。龟丞相远远瞧见李白,眯着视力不大好的绿豆眼笑呵呵道:“凤神这项圈好生气派!不知凤神可曾见到我们小殿下。”
见到了,就是你嘴里的项圈。李白回以天地为之失色的笑容,指尖在尾巴已经伸到胸襟里的小家伙额上一点,灌入灵力助韩信化了形。披散着银色长发的小孩懵懵懂懂,抓住李白跟他同样颜色的发梢,“你真好看,还给我塑了人身,那你是女娲娘娘吗?”
谁知还年幼的韩信猫嫌狗厌,揪着还是只小凰的王昭君的羽毛,被小姑娘啄破了手背。血珠渗出来,韩信小心翼翼地抬着手不让滴落,赶在伤口愈合前跑去找李白。到了地方他正装模作样地撇嘴,方便扑到那个好闻的怀抱寻求安慰,便看见李白正跟一位红发劲装的仙人交谈。
韩信在边上等,不知不觉就在松软的草地上睡了过去,蜷缩成一小团。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李白抱到怀里,抬起头就看到对方近在咫尺的侧脸。伤口早就愈合,目的达成的韩信也忘了装哭。他扯了扯李白的袖角,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李白将韩信被汗打湿黏在小脸上的头发拨开,自然没打算认真回答一个三百岁的小孩的问题,但也不准备对韩信撒谎,“是我几千年前喜欢上的人。”
韩信不懂喜欢的意思,但能看出李白的眼神变换,像积了亘古不化的雪。他从来没见过对方这副模样,不管是以前捣乱把凤凰巢烧出几个大洞,还是乱跑被郊狼当作蛇叼去,李白永远是噙着轻浅的笑意,将他从一片狼藉中抱起,从狼口中救出。但现在李白不看他,好像也看不见世间任何物事,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回九重天离去。
他内心忽地燃起一片火,从里至外被烧得焦透。无名却莫大的委屈涨满一颗心脏,韩信喘了好一会儿还平复不下,于是便狠狠地在李白的脖领上咬了一口。
犬齿甚至没在那片光滑的肌肤上留下痕迹,李白不懂他在闹什么别扭,只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背,说了句“要乖”。
而等到韩信参悟透了喜欢何意时,他也知道了那个人叫飞衡。五千年前的神界大战,李白受了重伤从云端跌落,化为凤凰原形落进一片山林。梧桐养着他,醴泉洗着他,李白灵识回归,睁开眼便瞧见红发山神替他清洗身上的血污,从此不看青山两万重。
韩信得知这些后醉过一场。李白四处寻不见,最后在入冬的潭水里找到这条神色恹恹的白龙。“过来。”他朝韩信伸出手,也不管对方再也不是能轻易缠腕而上的大小。金石相击的声音让韩信恢复了部分清明,他化了人形,从潭底站起。
水珠流淌过紧致矫健的胸腹,光裸的脊背在月光下白得晃眼。韩信携着湿漉漉的寒气,双臂环住蹲跪在池边的李白的脖领。不染纤尘的白衣被打湿,他心虚地瞟了一眼,想着谁声音大谁有理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没输,”不知是醉酒还是什么缘故,韩信的齿关打着颤,但眼神仍是奕奕地紧盯着李白,“李白,我不过是晚生了几千年遇到你而已。”
李白没说话。离得近了韩信才发现对方连睫羽都是白色,透着玉轮山银装素裹的美丽。他趁热打铁,去吻李白的唇边,结果丢脸的被凤凰炙热体温烫得一哆嗦。“李白,你本来应该爱我的。”
往事纷至沓来,李白想得有些出神。半天没等到他回应的韩信先不耐烦了起来,蹙起硬挺的眉,却是像小时候那样去拉李白的袖子。“不许装没听见,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这时候才注意到有个小孩得哄。李白仍是面不改色,眼角沉淀出的笑纹更添了层风霜韵味。“照你这个门当户对的说法,我去找只凰鸟岂不是更般配。像昭君那样的就不错。”
“她是你表妹,娶她你就等着遭天雷劈吧。”韩信皮笑肉不笑,颇有不破楼兰终不还的孤勇接着道。“不就是凰族吗,我去洗髓池泡个一千年也能修得副鸟身来,你要是应了现在我就去泡。”
看着韩信真有去被扒皮抽筋换个原身的打算,李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揽过韩信的腰,温热的掌心轻轻覆上某个部位,面上依然高风亮节,全无狎玩轻薄之色。“凰族乃女子之身,要真去了以后就没这玩意儿了,你可想好?”
韩信跟这只老凤凰打了上千年的太极,知己知彼也不羞赧,施法褪了上衣露出刀削般的腹肌和流畅优美的人鱼线。“龙性本淫,做你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好。”
玉轮山的风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兴许是怕刮疼那一身没了衣物蔽体的皮肉。
结果自然是不出意料地被拒绝了。韩信刚成年时第一次被拒绝后从凤族连夜跑回东海,昏睡了三天三夜。现在他习以为常,下山的时候遇见雪狐问他找到妻子没时还能游刃有余回一句“不巧,刚刚和离了。”
但韩信不知道的是他当年昏睡的缘由并非是逃避肝肠寸断的痛楚,而是与李白的联契因相隔甚远而弱了几分。这也是李白当初带他回凤族养大的理由,韩信的神魂不稳,命里早夭,李白便将他的一魄蕴养在自己凤凰真身的心上。
凤族喜火,那一魄宛如千年寒冰,时常将李白冻得通体生凉。但他每每看到衡山后鼓噪沉闷的心脏,却被这抹凉意轻轻冲刷,像幼时白龙的尾巴轻轻安抚他纷乱的神识。
冥冥中有什么在不动声色地扎根破土,却固执地从不显山露水分毫。
时值凛冬,妖族宣战。
可惜他没斗战胜佛后台硬,神将们也不乐意陪着他再演一次大闹天宫。韩信被捆仙绳绑成了白龙活刺身带到天帝面前,边听着众神数落边冷哼出声。他的额头在之前的打斗中受了伤,血淌湿了半张脸,显得那双眼更加阴鸷。
接着便有人轻轻叹了口气。李白从玉阶走下到他面前,拿袖子替他擦净脸上的血。李白是与炎帝同寿的上古战神,因此当他带韩信走时,也无人敢拂了他三分薄面。
出了殿李白把他放下,眉梢一挑要个解释。韩信恨得想扑上去咬掉他的凤凰毛,阴恻恻地轻讽:“那个可是把你喜欢的飞衡赐婚给别人的人,你当初不敢反对,现在还不敢反对!他要你领兵你就领兵,你以为自己有多神通广大,其实都是想让你去替他们送死!”
李白不言,他从未见过韩信生这么大的气。银发的龙族将军已经挣脱了束缚,握紧了拳就要朝他扬手。老凤凰正打算体验一把被养大的龙崽子动手动脚的新奇感受时,却猝不及防被一个怀抱紧紧勒住。
“李白,”韩信将额头抵在他肩膀,声音闷闷地叫他,“他们都是要你赢,不考虑你会不会死。几千年前的炎帝是,现在也是,你当初都差点神魂俱灭,这次世间可没有第二座衡山了。”
他捞起韩信的下巴,要人抬头。每次做这个动作韩信都会生气,不让李白像对一众仙娥那样对他。但李白知道他在哭,内心的焦躁让他强硬地迫使韩信从怀里露出了脸。
韩信算是争了口气,眼泪没掉下来,只是眼眶红着一圈,堪堪保住了几分颜面。他哽着气音,像威胁又像示弱,“可我害怕你这次会死。”
“不会的。”李白弯起唇角,眼纹深邃而明显,也不在意衣上沾着的泪痕和血液让他的美貌程度大打折扣。“我还等着你变凰给我看呢。”
“没有。”
“那你重说。”
“注意跟长辈的说话态度。”
一条白龙的惊惧改变不了大局。鏖战之日天边祥瑞之光乍现,瑞兽凤凰的涅槃业火将天烧成大半的血红。李白在最前方对上了妖族最强大的先锋军,他不再着白衣,而是天水玄钢打造而成的甲胄。
业火灼过的烧伤无法愈合,妖族难以抵挡,不少痛得化为原型在地上翻腾哀嚎。李白就这样烧着他的万年修为,面上无悲无喜,将大地也映出赤红之色。
妖族死伤惨重,节节败退,从巨鹿山脉退回弱水。李白的做法相当于拿命燃灯,他自然有利己的打法,却选择将神界的伤亡降到最低。第一缕曙光破晓时,李白的发已被涔出的冷汗打湿。
眼看胜负已定,李白在闭上双眼时忽然听到身边副将的惊呼“凤君小心!”,接着便是箭矢破空之声。一柄重铁打造的箭矢向他心口直直射来,是濒死的妖王燃了元丹掷出的全力一击。
只一瞬间,他本应该想很多,脑海中却只剩下一件重要的事:他还没将韩信的那一魄从心上归还,现在只怕是要跟着他粉身碎骨了。
金属入体的钝响沉闷响起,李白的面前落了一道阴影,将霞光遮得密不透风。韩信本来想开口说些什么,比如你欠了我一条命只能情债还,或是你要不把我也扔进衡山看能不能救活。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张嘴便只有鲜血溢出。
李白愣了。
一声凤唳响彻九重玄天,嘲哳泣血,凄厉着盘桓不去。他看着这副千年前自己亲手塑造的肉体,已然长成健韧鲜活的青年,又从他的掌心寸寸消散湮尽。箭矢上是他的火,他亲手将那条偎在他颈边安睡的白龙烧成了八荒之外的灰烬。
他想,什么衡山,什么天地相制的法度。他要妖族死,也要神族抵命。
“李白,”韩信终于说得出话,拿还没消逝的右手手指蹭他,“你要我看着你赴死,这就是我的报复。”
李白笑了。他反握住韩信的手十指相扣,放得极轻的嗓音在韩信成年之后就再没听过,像情人间的厮磨,“你不在了,我又该去娶谁呢。”
韩信神魂破裂前想,这句话还是被他等到了。
西王母最近很郁闷。
她天上地下唯此一颗的不死药被天帝强行征用了去,指望这个渣男归还不如指望他早点作古,而瑶池也被霸道地“借用”走整整百年,养条神识只残留了一魄的白龙。
跟盘古差不了几岁的她仍是二八少女的容貌,此刻却将怨念的目光化为实质,瞪着凤族的君王。“你也不用天天来吧,真把我这儿当景点了。”
李白毫无歉意地一笑,懒得搭理她,继续伸手去逗弄瑶池内被水仙花缠住的白龙。“等他在娘娘的灵池里养全魂魄,自然不敢再多叨扰。”
西王母还是咽不下心中恶气,呛他一句,“等他醒了就是条新的命了,什么也不会记得。”
“娘娘有所不知,他是我养大的,”李白将韩信从水草中解救出来,对方拿圆润的角蹭了蹭他手背示好,“我也可以再养大一遍。”
西王母不说话了,她知道这李白就是个随时都能入魔的疯子。当初李白亲手剖了心,剜出凤凰精血和他心上蕴养着的白龙一魄。
现在她只希望池里的龙能赶紧长大。
韩信醒的那天,李白看着他颤动的睫羽,正打算像百年预想中那样介绍自己。谁知韩信一睁开眼睛看到他,就腾地起身攥住了他的领子,“你之前说娶我的那句话到底算不算数。”
这实在出乎意料,李白不知道他为何能记住算得上前世的对话,此刻却也只是顺着哄道,“自然作数。”
韩信紧绷着的唇角松懈下去。他眨了眨眼,忽然又抬起头问道:“我是谁?”
话音刚落,一个吻熨烫在他眉间。
“你是我未过门的凤后。”
FIN
【预警】白信,狐龙1v1,冤家路窄,直接结婚,he。
这个小短篇终于完结啦,撒花!
番外车和谐了。
(下)
李白觉得狐生最孤独的时刻莫过于此。
他手黑,韩信比他还手黑,俩人互殴了一脸鼻血,各自被打青一只眼圈,脸上青青黑黑万紫千红。本来十分公平,那碧月公主突然出言关切道:“表哥,你没事吧?”
她一出声,李白以为小白狐会象征性地关心关心自己,掰回一局,谁料白狐帝姬从龙女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韩信也担忧道:“...
她一出声,李白以为小白狐会象征性地关心关心自己,掰回一局,谁料白狐帝姬从龙女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着韩信也担忧道:“表哥,你没事吧?”
韩信摇头:“皮外伤而已,无碍。”
李白看着他被两个姑娘环绕着嘘寒问暖,自己站在秋风中独自凄凉,血压登时飙升,忍着怒意和委屈酸溜溜道:“你怎么叫他表哥?他是你表哥吗!”
白狐帝姬道:“他是碧月姐姐的表哥,当然就是我的表哥啦……呀!你脸肿了太白哥哥。”
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李白把喉头一口老血咽了回去。
两条龙要赶去除魔,小白狐也要跟着去,说什么要为天下苍生贡献出自己的力量,结果连御空术都不会,被龙女抱在怀里喜滋滋的,龙女也乐意带个小拖油瓶婚前旅行,两人蜜里调油一路欢笑。
另一边,却是深仇大恨剑拔弩张。
韩信嫌弃道:“你跟来做什么?此事与你有关?”
李白坐在他那把青莲剑上御剑而行,闻言吐掉口中的狗尾草,冷笑道:“大路朝天,我偏要走这边,关你屁事?还未成亲就开始管人了,叽叽歪歪。”
韩信本就看他不顺眼,却又拿他这副无赖模样无可奈何,不爽地“啧”了一声,趁其不备挥指探出一道真气撞在青莲剑上,狭窄剑身剧烈震荡,李白一个没稳住跌了下去,大头朝下坠入云层,只留一声狐啸在高空回荡:
“我草你大爷的狗韩信——”
李白向来自由散漫,不爱束发,一头紫发被狂风呼啸着吹成鸟窝,他狼狈地稳住身形捏好剑诀,青莲剑化作一道流光在脚下接住主人,抬眼望去——那条臭龙已经飞走二里地了。
李白咬牙切齿,亲切地在心里问候了韩信的十八代祖宗,拢了拢头发纵身追去。
这次要对付的是一只入魔的九头黑蛟,其身长绵延数百里,盘旋在海上像一座巍峨的黑色山峰,黑蛟最大的头尖啸一声,魔声阵阵,海面浮出成百上千的虾兵蟹将,看服饰是北海龙宫的军队,但一个个已失了神智,被九头黑蛟所控。
“是北海表叔派来的的支援,已经全都……”碧月公主长叹。
韩信道:“已经全部魔化了,不必留手,送他们上路。”
一行四人凌空而立,遥遥看着远处乌黑的海浪翻涌,九头蛟亦看见了他们,九个脑袋两侧长的鳍全都怒张开来,尖啸声响彻云霄,这声音听了叫人脑中嗡嗡作响,海面上御水的虾兵蟹将接到号令,纷纷朝他四人射出冰箭。
“你和白狐帝姬解决这些魔化的小兵,我去对付九头蛟。”韩信长枪一横,几只冰箭急射而来撞到龙枪顿时碎成冰晶。
龙女点点头,韩信又转而向李白:“你……”
李白坐在那柄剑上,韩信一看过来他便将目光移向旁边,吹着口哨,不是什么正经调子,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韩信不知李白肯不肯配合,事态紧急,只来得及通知一句便持枪朝九头蛟凌空而去——
“保护好她们,别让我看不起你。”
李白心道你他妈的不是本来就看不起我吗,不屑一顾地撇撇嘴:“你不说我也自会做到。”
但需要被保护的人不是两个姑娘,反倒是韩信自己,那头九头蛟将要化为魔龙,暴戾异常,又狠毒刁钻,几个头与韩信缠斗,总有那么一两个偷偷潜进水里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偷袭。韩信以枪抵着魔蛟散发着腥臭气的两个头颅,背后一寒,便有一个脑袋窜出来要把他拦腰撕成两节,一道剑光似流星划过,那只蛟首被劈成两段,哀嚎着坠入海中。
李白持剑而立,剑尖黑血淌下,滴滴答答,那袭玄色衣袍在空中猎猎飞舞,评价韩信道:“顾头不顾腚,真下饭。”
韩信七窍生烟,持枪横扫斩断三个蛟头,刚要回敬这死狐狸几句,便见李白脚下的海面浮现一片黑影,急道:“小心——”
李白亦有察觉,但他躲闪已来不及,只得改变剑势朝下打去,谁料那蛟首并未直接咬他,反倒喷出一道黑色的毒液封住他的躲避路线,李白脚步稍稍一顿,便感到大腿上一阵钻心的痛,魔蛟另一个头长长的獠牙穿透了他的大腿,大力扯着他往海底去。李白是只旱狐狸,水性不怎么好,阵脚一乱呛了两口海水,又咸又苦,他持剑划烂魔蛟的眼睛,想要脱困而出,水下又有一个脑袋朝他咬来。
——这他妈脑袋也太多了!
一杆银枪破水急射而入,穿透朝他咬来的蛟头,黑色的血顿时弥散在海中,李白心道还算你小子有良心狗熊救英雄,他急忙斩断镶在大腿上的蛟牙,瘸着腿浮出海面,韩信为了救他失了兵器,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他在狂风和海浪中听到一声龙啸。
抬眼望去,银白色的细密鳞片在反射着漂亮的光辉,那是一条千丈长的白龙,盘旋在海面上和九头蛟对峙——或者说该叫三头蛟了,他们已经消灭了六个头。龙族对其他种族有血脉压制,白龙那双猩红的龙瞳注视着三头魔蛟,那蛟不由自主往后退却,白龙怒吼一声,龙吟清越,震得海面浪涛翻涌,魔蛟退无可退打算一搏,怪叫一声扑上去,三个头咬向白龙身上要害。
白龙锋锐的龙爪如同小山那么大,一把抓住其中一个袭来的蛟头,捏得它颈骨尽断。另两个头咬向白龙的脖颈和腹部,蛟头不知在脖颈咬到了什么东西,嘎嘣一声,竟把牙都硌掉一颗,白龙反咬住它,拧头一撕,血雨撒下,场面十分血腥暴力。
他腹部的空门露出来,竟打算硬抗了,那里可是内脏!李白心中一紧,青莲剑如同一道流光飞出,把咬他腹部的蛟头解决掉,自己扑通一声坠入海中。
海水很冷,他受伤的右腿痛得麻木,那条漂亮的白龙沉入深海,猩红瑰丽的龙瞳注视着他,然后轻轻地把他从水中托起,韩信化作人形,抱着狼狈的落汤狐狸回到岸上。
韩信看了看他重创的腿,薄唇动了动,犹豫几番,道:“多谢。”
李白被他一个大老爷们抱着,快要恶心死了,还说这种让人鸡皮疙瘩起来的话,嚷嚷道:“放我下去,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你——”
他一个屁股蹲儿摔在地上。
李白傻了。
——韩信竟然真的把他扔了!
李白火冒三丈:“操你大爷的狗韩信,你有良心吗!”
韩信选择性失聪,去帮表妹和表妹媳妇打小兵去了。
经此一战,小队中只有李白受到伤害,韩信把他送回狐族养伤,狐王和狐后想留未来儿媳妇多住几日跟李白培养感情,韩信以族中还有要事为由急匆匆跑了——没过半日又被龙王提着领子亲自押送到青丘,要他务必照顾到李白伤好再回去,否则就打断腿跟李白住一块养伤。
李白发现韩信这龙又双标又会演,在狐王狐后面前装得乖巧听话礼貌客气,在他面前不是翻白眼就是发出“呵呵”的声音,明面上是来照顾他,实则连一碗药都没亲自送过,在青丘白吃白住,吃他的穿他的拿他的,见他还摆臭脸。
心高气傲的青丘少主哪里受过这气,跟自己母后暗中讲了这事,想让当妈的把韩信那臭泥鳅撵走。狐后皱眉听完,反复思索,恍然大悟:原来儿子想被白龙媳妇照顾,不好意思说出口,找娘牵线呢!
她笑盈盈地表示包在母后身上。
李白终于舒了口气,第二天瘸着腿准备迎接没有韩信的新鲜空气,一开门,韩信就冷脸站在门外,差点把他吓得厥过去。
李白怒道:“你怎么还没滚!”
韩信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摆着纱布、药、剪子、针线等物品,蹙眉道:“你娘让我来给你换药。”
李白看着那寒光闪闪的剪刀,已经脑补出了韩信一剪刀把他扎死的血腥场面,心道娘啊,你这是想要儿子的命啊!
韩信冷漠的目光上下扫了他一遍,径直走进房中。李白绞尽脑汁想要反将一军,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一个好办法,一瘸一拐蹦到床上,道:“好啊,来,换药。”
韩信不太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配合了,不过他只是例行公事,换完便走,他坐到床边正准备替李白解纱布,李白突然把盖着腿的长袍一掀,露出光裸的——
韩信瞳孔一缩,那白皙的耳尖瞬间就红了,整张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紫,他匆匆别开目光,羞恼骂道:“你他妈怎么不穿裤子!”
大坏狐狸乐不可支,嘻嘻笑道:“我腿受伤了,几乎不能动,怎么穿裤子?要不你帮我穿?”
——好歹穿条裤衩吧!
你们青丘民风这么开放的吗!
韩信眼睛又痛,又想吐,被他此举恶心得浑身颤抖,爆红着脸匆匆离去。
次日,听说龙族太子突然长了针眼,回族养伤去了。
李白神清气爽,午饭都多炫了几口。
婚期将近,李白被爹妈带着前去龙宫联络感情。龙王好面子,请亲家吃饭排场摆的很大,几十根大龙虾哐哐摆在桌子上,还有各种鱼类,螃蟹,烹饪成各种各样的菜式。大伙围着桌子一起啃虾,吃得满嘴流油,李白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虾,无从下手,夹了几片可怜兮兮的海带送进嘴里。
龙王桌子下踹了韩信一脚,示意他给李白剥虾肉,在他眼里会给媳妇剥虾肉去蟹壳的才是个合格的好丈夫——然后龙后碗里堆上了第三条剥好的完整龙虾肉。
龙后娇笑说真吃不下了,你吃吧,然后把虾肉喂回龙王嘴里。
韩信额头冒青筋:啧。
他用力一旋,把虾头拧了下来。
一旁的狐王不甘示弱,就算儿子没剥虾这个技能,也用眼神威逼李白给韩信夹海带,然后乐呵呵给自家狐后剥虾,他手法很差劲,没拿稳,虾尾弹了一下,红色的虾油溅在李白脸上。
李白:……
爹啊!!!
但饭局上李白还是那个优雅的李白,他不慌不忙拿手帕擦干净油点,手帕都折得整整齐齐,狐王手一滑,虾尾飞了,又溅了几滴上去。
李白苦苦维持的仪态有些绷不住。
狐王:……
狐王怒道:“哪有都要成家了还跟爹娘坐一起的?去跟信信坐一块!”
他这一招先发制人,把李白推向韩信那边,顺便转移注意力。韩信脑子里还是上次这臭狐狸不穿裤衩的那件事,恶心得没心思吃饭,胡乱地剥了个虾,用勺舀了一块软烂的虾肉送到李白嘴边。
——如果李白没看见他偷偷在虾肉里包了几颗花椒的话,他是很乐意吃下去的。
场面陷入僵持。
韩信举着勺的手有点酸,他见李白不吃,便低垂了眼睫,神情中有几分受伤。
狐后怜爱儿媳妇,看到儿子如此刻薄这条小白龙,连他示好的虾肉都不肯吃,气得在桌下踢了李白一脚,做口型道:你他妈给老娘吃啊?
李白看看韩信,这崽种在父母看不见的角落偷偷勾起嘴角,好演技!再看看自己亲娘,他不吃恐怕狐后立即掏出把刀来,把他剥皮晒干做个暖和的围巾,然后挂儿媳妇脖子上。
狐生惨淡。
李白含泪吃下去,浓烈的花椒味弥漫,嘴全麻了,李白心想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他用海带裹着姜丝,也浓情蜜意喂给韩信吃。
——那么现在压力来到韩信这边。
韩信张口含住那一筷子海带,嚼都没嚼,直接咽下去,成功免疫姜丝伤害,然后朝李白浅笑,恩恩爱爱,岁月静好。
狐后用手肘捣了狐王一下:“看到没看到没,进展飞速!”
大喜之日。
李白盖上红盖头憋屈地坐进轿子被抬往东海——当日他自大要跟韩信三局两胜,肠子都悔青了,韩信以两胜的优势成功让他变成被娶的那个,但君子一诺,他在考虑出尔反尔丢人还是嫁到龙族去丢人,最终决定还是当个言而有信的狐狸,不叫臭泥鳅们看扁。
鞭炮声中韩信牵他的手,韩信的手指有些凉,细细长长的,摸上去还很软,真不像个武将的手,李白摸到他掌心的薄茧,然后尾指指尖轻轻地挠了一下韩信的手心。
韩信手一僵,牵着他前去拜堂。
李白能感觉到他很紧张,手心都湿漉漉的出了一层汗,李白轻声问:“你怕什么?”
韩信道:“我恶心,拉你手还不如拉……”
李白恶狠狠掐他一下,韩信亦攥紧他的手,“嘎嘣”一声,骨头差点错位,李白吸气,李白默念。
忍住,忍住。
为了种族,为了种族。
看热闹的客人议论纷纷,说龙族太子和太子妃好生恩爱,手牵得这么紧,以后定能长长久久,再也不分开了。
你他妈咒我,李白心想。
夫妻对拜。
礼成。
韩信喝得有点多,应酬完亲朋好友,摇摇晃晃磕磕绊绊走进他们新婚的房间,两条腿各有各的想法。他的酒量不是很行,但李白作为新娘的角色,按规矩这一天是不允许去敬酒的,那些狐族的、龙族的客人,便要他把李白那份也喝了。
他娶的这臭狐狸便坐在床上,盖着盖头等待夫婿的到来。韩信挑开鲜红的盖头,迎来一个大白眼,这跟他幻想了很多年的在盖头下见到娇羞漂亮的新婚妻子一点也不一样,李白摆着个臭脸,盖头一揭,把大狐狸的束缚也揭开了,整个狐开始放飞自我,翘着二郎腿吃床上的枣。
真是乡下来的土狐狸,一点仪态也没有。
李白抛着床上的红枣玩,哈哈笑道:“早生贵子?笑死,你能生吗?”
韩信黑着脸:“仪式还没完,你能规矩点吗?”
李白嗤了一声,吐个枣核:“什么仪式,跟你上床?”
韩信被他气得太阳穴突突疼,他端来桌上放着的两杯交杯酒,酒杯被一根红线系在一起,寓意长长久久,他端给李白,李白却不接,嘲讽道:“谁要跟你长长久久。”
韩信看着他,沉默许久,道:“只是仪式。”他把系着两个杯子的线扯断,其中一杯一饮而尽,将另一个递给李白:“喝吧。”
李白道:“我怎么知道你这酒中有没有加料?万一你馋我身子,对我图谋不轨……”
韩信气笑了:“我对你图谋不轨?你一只公狐狸我能不轨到哪儿去?”
他像是要急着证明自己没那么卑劣,把另一杯也喝了,杯子往地上一摔,摔成数瓣瓷片叮当落地,结束了他们这一场荒诞的婚礼。
韩信想,这定是我这一生中最糟糕的一天。
龙后鬼鬼祟祟到门外偷听,一丝动静也无,招手唤来丫鬟,问道:“我要你下在李公子杯子里的药,下好了吗?”
丫鬟点点头。
龙后着急道:“怎么没动静,按理说现在应该发作了。”
丫鬟道:“兴许是太子殿下害羞,设了结界,所以听不到。”
龙后叹道:“唉,信信,娘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一定要把那小狐狸拿下。”
她走后,过了约摸一刻钟,狐后鬼鬼祟祟出现在门口,对丫鬟道:“我交代你往新娘杯子里放的药……”
她比龙后精明得很,早就交代过儿子,不管是用激将法还是别的招数,一定不能喝自己那杯酒,龙族也使这阴招,相当于李白杯子里有双倍的药,谁喝谁完蛋。
丫鬟道:“我办事,您放心。”
狐后道:“听说你们族里那圣药可逆转阴阳,怎么个逆转法?”
丫鬟附在她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狐后掩唇笑了一声,她摸了摸房间的门,门上覆着一层法力结界,隔绝所有声响,这道法力分外熟悉,不是自家儿子的又是谁的,顿时放了一万个心,哼着小曲袅袅婷婷离去,开始盘算给孙子准备来年的小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