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从神锻国回来玄武国的路上就觉得怪怪的,他有些不自然的拉了拉自己的兜帽,把脸藏进帽子里。
作为一个刺客,哪怕是一个狂战士那样敢于直杠敌人的刺客也不应该得到这样万众瞩目的目光,没错,万众瞩目!
柒一瞬间的警惕后就明白了,他们要测骨龄,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测骨龄要摸这么久。柒表面不动如山,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些跳脚了,这群家伙摸的他...
柒一瞬间的警惕后就明白了,他们要测骨龄,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测骨龄要摸这么久。柒表面不动如山,实际上心里已经有些跳脚了,这群家伙摸的他手好痒。
玄武国尚武,守城的护卫也是练的杀人技,手上长年累月就会留下茧子,柒也同理。有人说茧子会像树木的年轮,一圈圈的攀藤缠绕,而凸起的纹理和另一个人的年轮厮磨就是痒,柒手指弯了弯,颤抖了一下猛地收回手,太痒了!
“16岁。”摸骨的医生道,他拉长语调,“你交钱。”
“???”柒,离开家一年后玄武国政策变了吗?大街上要钱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见柒的表情仍然茫茫无依,那医生挠了挠头道:“你是刚刚回来玄武国吗?”
“是。”柒艰难从嗓子里挤出一句,他的表情微微抽动了一下。首席惊恐地发现好像有什么超出他常识的事情发生了但是他不知道。
他的手插在口袋里无助地掏着,如同前不久首领要他去刺杀斯特国国王,路不熟,又远,盘缠还被他吃完了的局促。
“难怪呢。”那医生恍然大悟,解释道:“从今年起,玄武国入关要开始交20%美人税了。”见眼前的青少年尴尬的掏口袋,他只能安慰他道:“您的美貌,已经按照国家制定的标准被官方认可了。”
嗯……虽然看来这个孩子没钱,这真的是安慰不是嘲讽吗?
柒:服玄武国刺客役就算了,怎么还服美役啊?
2.
他有些窘迫的看着四周,没喝酒他不好意思直接闯进去,只能把脸埋进帽子里闷闷道:“我是暗影刺客赤牙,能赊账吗?”
先礼后兵吧,不让他进去只能闯入了,虽然背锅的是另外一个同事,但是职场就是职场,同事之间霸凌没什么的,尤其赤牙还咬坏了他的刀,也不嫌扎嘴嘎嘎嚼。
医生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似水般温柔,他和蔼地说:“来,孩子,张嘴,我看看你的牙齿。”
失策了,忘记赤牙的特色了,柒暗自皱眉,早知道说自己是青凤了。
一边的护卫冷笑一声道:“上次赤牙还说他是暗影刺客首席柒呢,本来没到缴税年纪蒙混过关了结果赤牙龇了牙笑了一下。”
柒:噗。
但是柒也不想沦落到家长来接,首领确实会来接他,但是那样也太丢脸了吧?比赤牙被曼珠沙华领走还丢脸!!
他暗自运气,左手按住千刃,他轻盈的蹬地飞跃城墙,这谁能认得出他是谁啊!他又不是赤牙,有独特的特征。
柒:正经刺客谁缴税啊.JPG
3.
进了城好歹还行,没什么过于狂热美貌导致曼珠沙华的海报出现在城墙上而不是悬赏令上,柒暗自舒了口气,虽然回到暗影殿还有一段距离但是他白天睡觉晚上赶路也能很顺利到达。
首先,先换身衣服吧。
柒以迅雷不及戳黑鸟眼之势,飞身钻进一家服装店试衣间试图躲开气势汹汹来抓他的追兵,不料试衣间里有人,他和白狐撞了个正着。白狐正脱衣服换他万年不变的白色长袍,右手已经聚气准备给闯入者一电炮了。虽然白狐看上去也是摆脱追兵的样子,但是据柒所知,白狐其实很有钱。
白狐微微诧异地挑高眉毛,低头看着几乎撞进他怀里的小孩,首席刺客外出一年也成长了不少,除了没长个,原本有些圆润孩子气的侧脸开始有极流丽的线条和棱角,尤其是这孩子急得鼻子上有着细小的汗珠,让他像瀑布下里毛发湿濡的小猫在无助的甩毛。
“怎么回事?”柒低声问道,目前的情况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的本来设想是拿到魔刀更顺利的应付同事没事找事,看现在的趋势很可能是拿起魔刀成为玄武国地下偶像。
白狐慢条斯理道:“你回来了啊,柒。”他伸手去拿自己的白袍穿上,“你走后新出的一条规则,对,就是那个美人税。”
“……”柒,太荒诞了以至于他无以言语。
白狐摩挲着下巴道:“你这样出去很容易被抓到的,而且……”他毫不避讳的伸手去摸柒的口袋,口袋里除了柒的手空空如也,白狐摸了摸柒的手指,一片冰凉。
“又把盘缠花完了?”白狐一脸意料之中,首领才是柒的钱袋子,柒的钱大多时候都是首领在管。每次出任务首领都会给一大把钱但是柒每次花的干干净净,“怎么不买点厚衣服穿?”
小孩子经冻但是不是这么个冻法吧,白狐是懒得动内力和气来保持体温,而柒呢?白狐怀疑是柒根本没想到。
柒抿了抿嘴唇,他最近吃的有点多,虽然自己有在控制,但是还是饿饿饿。白狐的手心贴上他冰冷的脸颊,柒被他烫了一下马上后退开,“别碰我。”他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强硬了,才解释道:“有点烫脸。”
白狐没在意小孩对他触碰的抗拒,要是哪天柒允许他摸白狐才觉得不对劲。白狐径直把斗笠按在柒头上,“出去挑一件衣服吧,你现在一出去肯定会被抓。”
柒伸手扶稳比他头大的斗笠,眼前带上斗笠之后朦朦胧胧的。白狐拉住他的衣领,像把握方向盘一样把住他,“童装区不在这里。”
柒:……
白狐几乎是揽着他往前拖了,他知道白狐是为了遮挡住制服背后的编号,干脆随手扯了一件厚卫衣和裤子,白狐失望地“欸”了一声,柒当然猜得到白狐在想什么,首席根本不给他带自己进童装区的机会。
白狐却道:“给你穿太大了,柒。”
柒道:“我卷起来就好,快走。”
4.
“你像个下河插鱼的渔夫。”石门犀利道。
柒烦躁地卷高裤脚,另一只手提住自己的裤腰,谁料手上的袖子又滑下来,柒很忙,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他的余光瞥见青凤正站在窗口不知道发什么呆,柒想了想自己过去的冒犯和无意间看见青凤的隐藏技能,于是走过去盯着青凤不说话。青凤沉默的和少年首席对视,对方提着裤子,黝黑的眼珠默默看着他……
石门是收到白狐的联系要他把柒接走,钱找首领报销才赶过来的。暗影刺客中,石门是唯一一个不用交美人税的那个,他很高兴,本来那点佣金他就不够养自己小鸟的,再一交税这不完了吗?石门低头看了看首领的猫,少年首席还歪着头和青凤僵持着,石门觉得他像是一只看见喜欢的人类的猫,时不时地往那人腿边靠,想要靠自己的漂亮脸蛋让人类给他实现愿望,比如多给一些猫粮。
因为首领有钱所以对首领忠心耿耿的石门走过去蹲下来一把将柒叉腰抱起来,转身要缩地千尺回暗影殿,然后……柒的裤子和鞋子一起掉下来了,发出响亮的啪嗒声,像一个孩子故意发出吧唧声的亲吻。
青凤:……
柒感觉腿一凉,低头一看,两条腿在空气中萧瑟的抖了一下,柒当然不承认自己冷,他愣愣的被石门举着,只是两只脚彼此尴尬地蹭了一下。柒透过眼前垂下来的碎发幽幽地盯着青凤,还没等他垮出一张傻猫批脸结果喷嚏先一步向着青凤发出请求。
青凤叹了口气,有徒弟的师傅总是会心软些,他弯腰捡起柒新买的裤子,石门见青凤有接手的意思,又把光腿的柒塞回白狐的被窝里,贴心的帮忙盖上被子,把光着两条腿的柒带回去很难说首领会不会生气。
青凤从床头柜翻出来针线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帮忙收拢,石门则是坐在柒的床边和首席汇报他离开一年后的变化,“黑鸟本来不想交钱,但是那边一直派人过来骚扰,你回去之后也尽快缴税吧,赤牙冒充你的那天就乖乖把钱交了。”
柒把自己歪倒一边露出肩头的卫衣领子掰正,又把自己的手露出来,见石门默默散发着“我有话要说但是我不知道要不要说”的气息,柒道:“还有什么?”
石门一时语塞,他真诚地看着柒,柒被他看得茫然,石门和他的关系着实一般,大多时候石门都不是和他一起行动的。
柒谨慎发问:“是首领出事了?”
石门同时开口道:“我把你的照片拿去论坛拍卖了。”
柒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这件同事贩卖他私密照的事情,只好干巴巴地“哦”了一声。
石门挠了挠头,给自己的行为打补丁:“很多人争着要给你付美人税,放心,赤牙要发你裸照我都制止了。”
柒:……他喝醉了好像没裸奔吧。
柒还在兀自思考,青凤走过来把柒从被子里提出来。柒淡定接过青凤手上已经窄了一截的裤子,还在分析正反的时候青凤给他来了个上衣金蝉脱壳。青凤反身坐在床尾,青袍洋洋洒洒流淌在床面上,给白色被褥带来了一张春的暖意,他倚靠在床尾给柒的卫衣收袖子,腰间刀鞘和实木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磨牙嘎叽声。
青凤淡淡道:“回去缴上税就可以了,毕竟刺客又不是靠脸生存的,首领目前暂时不会派你去进行情色交易。”
“如果你第一次接这种任务,首领肯定会派人协助你的。”
他低头看着柒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脸的样子,不由得放缓声音道:“如果你不想用内力的话冬天就多穿一点。”青凤的手伸进被子,轻轻地握了一下柒的脚踝,他感觉自己握住了一块冰,柒下意识要踢他,但是青凤随后就松开了手,抬眼对上柒睁圆的眼睛,平静地说:“一直挨冻可能会长不高,柒。”
5.
柒觉得赤牙真的很像一个活蹦乱跳的小糖豆人。
“堂堂首席暗影刺客居然需要同事抱着回来,难道你是公主吗?”赤牙抱臂站在暗影殿的一边,一年未见开口就呛。
柒不太能理解赤牙为什么面对自己总是保持着这么一副愤怒的脚踏垃圾桶形态出击,好像柒只要一出现就已经伸脚踩了他的脚踏,他的嘴巴阿巴阿巴张张合合骂个不停。
柒冷淡地扫了赤牙一眼,他还算高兴认识赤牙(那种语气),主要不高兴也没用,都他妈已经认识了,他从石门肩膀轻盈地坠落到地面,白狐给他的鞋子里塞了不少棉花,总算没有跳下来把鞋子甩到赤牙嘴里的危机了。
曼珠沙华抚过自己的长发,漫不经心地说:“好了,赤牙,我们都知道你冒充柒装嫩的事情了。”
女人的声音丝滑,像是蛇爬过珍珠,大小珠碰撞在一起的阴凉粘绵。
“你说谁装嫩?老女人?”赤牙“哈”了一声,不由得站直了身体,戒备曼珠沙华随时射过来的暗器。
曼珠沙华听见赤牙喊他老女人,整个人都危险起来了,她阴森地问:“你在说什么?赤牙。”
“首领来了。”青凤打断了他们两个之间的争端,他转向暗影殿中心的位置,目光沉沉。
6.
首领派给他们的任务是杀死闯入玄武国的斯特国人。
寻找斯特国间谍的踪迹很简单,确定了方位后,石门缩地千尺带着他们很快就出现在目的地。
旷野的风层层叠叠铺满了黑影,死亡浸淫在深色的光线中,带着曼珠沙华衣摆上的银叶细铃叮当作响,石门站在曼珠沙华身后,如同一座沉默的山,脸上金色的面具做出上扬的笑脸,冰冷异常。
他们一齐看向站在那间房子面前的男人,对方一张笑脸,和他们打招呼。
柒在任务里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对手,一般人对待战斗都是严阵以待的,生怕丢到性命,而眼前这个乐观的大傻子……柒被这人一戳一整个手臂都是麻木的,他按着自己手臂上的穴位和被戳的隐隐发痛的地方,内心更是恼怒。
对方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赞拳的理念,柒看着他,思考着从哪里入手尽快完成任务,对方用怜爱的目光回看回来。
有徒弟的师傅总会心软些。
被风吹的凌乱头发的男人低头看着这个闻名于玄武国的首席刺客,少年首席眼眸狠戾,脸庞还有着稚嫩的弧度,他半跪在地上制服笼住他的身形,年轻,和自己比起来实在太年轻了。
对于挡在他面前阻止他执行任务的自己满是敌意,杀戮才是他的目标。这样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未来,男人微笑的嘴角微微下降。
女人轻轻的叹息声传来,“舍命也要保护一个斯特国人,难道你是个间谍?”
“不是所有的斯特国人都是坏人……”
“看到有困难的人,就必须出手相助!”男人摆出赞拳的起手式,哪怕他知道他已经中了曼珠沙华的毒,但他依旧坚持自己的道。
我希望我也可以帮助到你,首席刺客。
柒站起来,毫无预兆地,那个男人转头看向了自己,柒确凿地相信他们对视了一秒,或是更长。
“我可以现在就杀了你。”柒说,千刃分散开用气控制,不近身柒就可以杀了他,只是刚刚想要更简单一些。
“我知道。”那人开朗地笑笑,“我马上也要死了。”
柒微微一愣,极度的坦诚本身就意味着不再恐惧自身的弱点,是一种不完美的个体可以拥有的极度的强大,这个男人为什么对他这么坦诚?因为他要死了?难道他有什么后手吗?
“痛苦吗?”柒突然升起好奇心,曼珠沙华的毒自然不用多问,中了毒必定生不如死的。
那人温和地看着他,眼里的悲悯几乎要溢出来,“除了身体受到的痛苦以外,人所感受到的痛苦,都是价值观带给人的,而非真实存在。”
男人能帮助的人确实不多了,希望那位闯入斯特国的女博士已经逃走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很冷,不仅仅是毒,还有涌上来的悲悯,对眼前这个某些方面一无所知的少年首席……他所坚持的理念无时无刻不在为这少年首席悲鸣。
见柒的眼神茫然,带着触动和惊讶,男人内心稍定,他还欲说些什么,但是石门已经出其不意的出手了。
他躲开攻击,反手给了石门一个赞,听到石门发出一声闷哼退开才话锋一转,问道:“大家都是玄武国人,应该都知道美人税吧?”
“你想说什么?看在你长得也讨我喜欢的份上,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说的话可不能带坏我的男人。”曼珠沙华饶有兴趣地侧头看向这个男人,虽然她知道这个人中了她的毒必死无疑。
而他说的那些话,曼珠沙华表情阴翳,可不能带坏小孩,还是杀了以免柒真的动摇。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男人口中挑衅似的吐出八个字,赞拳的创始人很少会主动这么具有攻击力,他的立场一向是中立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回之一个赞。连曼珠沙华都看出了他的意图,这不是一个临死之前的恼羞成怒,而是目标已经达成的快感。
“杀了他。”曼珠沙华说,她的眼神却是看向了年轻的首席刺客,她无法判定柒有没有被这个男人污染。
柒冷淡地垂下眼睫,千刃在他的操作下迅速碎成千万片刀刃,如同坠落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奔向这个男人。
月黑风高,风卷旷野,月光葱茏,路在脚下,旷野的风确实有一刻吹到了首席刺客身上。
7.
柒回去之后,曼珠沙华和首领汇报了这件事,首领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又给了柒一个出远门的任务,后来诸事繁多,柒就把要交美人税这件事情完全忘的干净了。
很久很久之后,久到柒意识模糊才意识到那个男人把最重要的一点忘记告诉他了——精神寄托,可以是去喝酒吃霸王餐,可以是和同事打架是同事之间相亲相碍是同事之间偶尔露出的一点关心,唯独不可以是人。
如果没有情感的负累,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8.
“伸手!”入关的护卫道。
鸡大保伸出自己的鸡爪,护卫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人手!”
鸡大保跳起,踩在护卫脸上,“你不早说,我是只鸡来着哦。”
护卫擦了一把脸,没好气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伍六七来着。”柒觉得这个场景眼熟,好像似曾相识,他心头一跳,等等接下来是不是要找他要钱了?
他的手下意识又要放回卫衣口袋去掏,谁知护卫大声道:“下一个。”
“等等,不是要交钱来着?那个……美人税?”柒艰难从记忆里翻出过去自己翻墙进城然后获得白狐赠送青凤修整的衣服*1的记忆。
护卫撇嘴,用力拍了拍墙上的告示,手指几乎要把告示上的“美人”两个字戳破,“美人税,顾名思义就是美人要多缴税!只有美人才能获得的荣誉!”
柒听着觉得没错,几年过去政策没改啊,入关都得被薅一把羊毛。
“你非要老子说明白伤你自尊心是吧?!”护卫没见过这么自恋的人,他的手指戳着柒的肩膀道:“丑男是不用缴税的!”
丑男是不用缴税的!
丑男……
丑。
鸡大保没忍住又踩了一脚护卫的脸,“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阿七什么时候是丑男了?!你看看他的鼻子他的脸他的嘴巴摸摸良心说话!我家阿七帅的可以去做童模了!!”
“你这个没品的东西!”鸡大保愤怒咆哮。
一发完不要放屁股,谢谢。本来写了一半不准备继续了,因为太卡了,结果师傅出来了(呜呼)拯救了我的卡文,剧情有私设,年龄有操作。
全文3K,假设第五季第一集柒的记忆回归,两个人格归为一体,就想看冷漠无情中面对熟悉之人又带点沙雕意味的伍六七。剧情会与原剧偏移,带大量个人解读。想看帅气的伍六七和柒!官方为什么不让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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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尚武力的玄武国自古以来就与以科技带动自身能力的斯特国不对付,两者之间不同的追寻力量理念导致彼此之间经常发生冲突。刚刚解毒的伍六七脑海里关于以前的记忆还未全部归位,十几年的过往经历隔着一层迷雾看不真切。但此时此刻那些真心待自己好的鸡大宝一行人,他们那望向自己眼神中蕴含的关心不免让其内心一暖。
刚刚与烂命华一战耗费了不少精力,四肢百骸里传来的酸麻刺痛时...
刚刚与烂命华一战耗费了不少精力,四肢百骸里传来的酸麻刺痛时刻都在提醒他身体状态的不容乐观,长期累积下来的暗伤蛰伏于深处,魔刀的催化又加重了筋脉里的隐疾。斯特国一行人的突然来临让他杂乱不堪的大脑克制不住,几乎是下意识的歼灭行为,所幸烂命华及时阻止。
“不好意思,刚刚伤到了你。”
“哎呀……没有……你怎么可能伤得到我……是我故意让你切两刀的。”
虽然不清楚眼前之人具体身份,但就凭昏迷前的简单交手,伍六七就可得知对方实力不在自己之下。虽说失忆后的自己在经历过几次大战后,体内元气紊乱得狠,但烂命华也为了帮助自己清理毒素而消耗了不少,两人皆不是全盛状态。若真要用尽全力生死一战,他的把握不足五成。
“那把刀呢,你以后最好不要在用了。”
烂命华转身目光扫到伍六七身后,魔刀千刃散发而出的诡异感使得他眉头紧锁,而似是预料到前者接下来会说些什么,伍六七视线下移,余光看到一旁满脸担忧的鸡大宝。他一向不喜欢与人过多深交,任务之外的人或事都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但作为发型师伍六七的几年间,鸡大宝对自己的照料货真价实,他还不至于忘恩负义。
“我知道,不用多说。”
相对平静的语气让烂命华止住了话头,看来在最初记忆融合的混乱过后,男人已经彻底想起了曾经的一切。或许就像他交战时所说的那样,他可能唤醒了一头野兽。不过看其能够出手救人,还如此在意那只鸡的态度来看,这只野兽,也是有着不少情感,只不过无法从那冷若冰霜的表面看出来罢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要真相。”伍六七暗自收敛住自小处理暗杀任务而不得不产生的杀戮气息,免得让身旁一直想开口却犹豫着面显无措的鸡大宝感到不适。他如今的第一要务是回到玄武国,查清当年事件发生的缘由。
白衣女子的背叛让他始料不及,唯一的一次真心被这般践踏,就算过了这么久,只要想起,那股不解而又愤懑的情绪依然如决堤洪水般涌上心头,撑着地面的右手不自觉攥紧,他面无表情的脸部没有丝毫变化,可心里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哎呀,阿七,你又要去送死。”鸡大宝连忙圈住了他的手腕,也不管伍六七现如今和之前判若两人。
突然的肢体接触引发下意识的身体预警,但熟悉的感觉叫伍六七忍住了回击。他漆黑如墨的眼瞳不带半点情绪,直勾勾盯着鸡大宝。后者被震慑到身体僵硬,可还是固执得不肯松手。
一人一鸡就这样互相望着,谁也没有再接着开口,气氛凝重,空气中都带着一丝沉闷。
也许是鸡大宝颤抖的腿闯入眼帘,又或许是眼前娇小躯体的不愿退步。伍六七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一袭青衣,背对着自己的长马尾女子。
“就当是,为了救梅小姐。”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怎么不早说是为了这个呢!”
但他们都明白,这只是彼此给了个台阶,好让接下来的举动勉强有了个可以糊弄过去的借口。
烂命华并未多说些什么,他的人生阅历比这个毛头小子丰富,见识过的人也多得数不过来。他无法干涉伍六七之后的选择,既然对方敢于一人面对玄武国的众多刺客,他也只能寄祝福于后辈,愿所想之事能够解决,好尽快放下仇怨的过去。
决定好了行程,伍六七相当自觉,在临走之际与烂命华擦肩而过时道了一句多谢。重回玄武国,他也清楚要尽量掩藏自己行踪,这一趟可不是作为伍六七时毫无警惕的观光旅程。先前头发束起与自然放下,两者之间气质过于不同,鸡大宝提议还是将头发扎起,但又撇了一眼伍六七面色不善的脸庞,最终选择了放弃。
好吧,这小子现在不管怎样,就算继续打扮成伍六七的模样也不似从前。鸡大宝不是没有想过恢复记忆后作为刺客首席的柒会对自己抱有怎样情感,但一开始就只是产生了微弱惧意,根本就没有预想中的害怕。这几年来的相处,伍六七早就被他当成了自己家人一般的存在。
“嘿嘿嘿嘿,我们又见面啦,小肥鸡,我们专门买了批新武器等你来呀。”
一群人突然挡住了前行道路,听到熟悉声音,鸡大宝觉着无语,这群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啊!没看到我那小子手一瞬间就搭上了背后的魔刀千刃吗!
……
等等,唉!什么时候!冷静啊阿七!
扑腾一下跳上伍六七肩膀,鸡大宝抹了抹脸上狂出的冷汗,快速用翅膀按下刀鞘。而伍六七并没有因此番举动有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摆好架势微皱着眉头盯着那一群不怀好意的人们。
“咳咳,阿七,没事没事,交给我。”
眼见伍六七还算听话的没有立刻出手,鸡大宝放下紧张起来吊悬着的心。见识过对方与烂命华一战,真要起了杀心这群人恐怕早就失了性命。
艰难做好心理建设,就当是用钱财消灾。他不愿亲眼看见阿七大开杀戮,这一定也不是对方真的打从心底愿意做的事。
“几位大哥请笑纳。”
“少侠有空一起来喝茶啊!”
变脸真快啊,鸡大宝不得不感慨。这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是苦了自己心爱的钱包少了一分重量。本想表现自己一掷千金的大方态度,可挥手告别后还是难免肉痛。
“需要我拿回来吗。”冷不丁的一句从身后冒出来,吓得鸡大宝再次跳上其肩膀连连摆手。
“不用阿七,小钱,小钱!”
好吧,这是滤镜,是精瘦。
提醒伍六七将衣帽戴好,他们继续乘坐最后一班前往梅花山庄的飞剑。幸好最近没有什么主动过来惹事的人,不然如今的伍六七可不好安抚下来。鸡大宝刚松了一口气,就见一熟悉身影从换乘口里出来。
那不是……那个谁来着?
鸡大宝额头又开始冒冷汗。透过墨镜下投影,紧紧盯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的动作。千万不要认出来!
伍六七面貌藏在兜帽之下,身子如劲松一般立直,飞剑在高空中行驶产生的气流对他没有半点影响。似是感受到来人散发出的敌意,虽不浓郁,但目标直指向自己。他藏于口袋里的双手握紧,做好了应对准备。
“终于……找到你了。”
“好久不见呀,谢谢你之前救阿七哇,看你的样子,和那个石头人打架打输……啊不,我这里有药,小伙子你需要不……”瞧见气氛不对,鸡大宝忙着岔开话题,可男子阴沉着脸,全然不在意他的话。
“我们决斗吧。”
决斗?等等,不是,你不是还救了阿七吗!看不出来你们之间原来有恩怨啊!鸡大宝在内心疯狂吐槽。可不兴说决斗二字啊,万一这小子又发疯了怎么办啊啊啊啊……
“我要和你决斗,就在这把剑上,决一生死。”
“你看阿七,这家伙在开玩笑哈……你别……”
一道嗡鸣声划破空气,切开乱流,带着锋利的刀光瞬息而至,欧阳赞嘴角上扬,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倒是要见识见识玄武国首席刺客的真正实力!师傅被杀之仇,一定要在今天有一个结果!
(以刺客培养实验执行人的视角来看小柒,非常混乱)
——我在给一个未死的小孩儿献上葬花,以我血肉构成的
这是一个罪人的日志,
在今天之后,我便要下地狱了,我将...我将..那个小孩儿,那个瘦弱的...那个笑着那个叫我叔叔的小孩儿,活生生拉下了地狱啊...
我,是来自玄武国刺客组织之人,无足轻重,无人知晓,为这底色深黑之地做的那些事儿,也无非都是一些肮脏的屁股债。
就靠着这些杀人无偿的事,我吃着那些无辜者的人血馒头,在阴暗的角落如老鼠一般把一家四口滋养...
三年前,由于几十年来对斯特国的讨伐无止无休,那些权贵之人怕了。
那高堂之上的王族与组织开启了一个...根本没有丝毫人性的实...
那高堂之上的王族与组织开启了一个...根本没有丝毫人性的实验...
刺客培养
报酬很高,我狞笑着加入了其中,穿上了统一的服装与面具。就像是什么?活生生的兵马俑....
这个实验注定是一场载入史书的脑残东西....
我真的我真的只是想要让家人吃饱而已,我真的只是想让他们不会在这斗争之地受伤而已....
我的罪孽开始了,我在祈祷中变得扭曲,彻彻底底的发臭发烂...
玄武国开启的刺客培养实验,从四处收集了许多无根无家的孩子。
你懂吗?我看见了,他们把那些什么也不懂的小孩,跟我女儿一样年龄的小孩儿?牛羊一样的扭在一堆?他们不在乎...真的,
太...就像在看萤火虫之瓶的蜗牛一样...叶子,脏物,汁液,臭水...就这样笑着,把小孩活生生踩烂了??明明我们是同胞啊,明明我们我们...
就这样吧,就这样,就这样把他们带进了屠宰场??那个铁门里面就是地狱啊!!
不,不,我怎么可能这么正大光明的把这些讲出来?明明我也是其中肮脏的一只手而已啊!
我也参与了其中。
....哈哈,你们不知道...
我的小女儿有一双很美很美的眼睛...又大又圆,就像菜市场活不过第二天的小金鱼...呵,这是无知的眼睛,可爱的眼睛,为沾污血的眼睛。
如若不是无法改变,我真不希望她在这个罪恶的地方扎根生长啊....
我就这样把那些拥有着同样的眼睛的孩子,我让他们失去了一切,我让他们失去。我让他们无光...
他们那么依赖我...尤其是那个孩子..多可爱啊!我把他们赶进了屠宰场..在里面看着犹如地狱一般的地方..他们碾压殆尽
这就是我的罪孽啊...我在害怕啊...心慌,手抖,等你们翻阅之时,应该能看到我摇晃出的,飞横的笔墨吧....
哈...稍微冷静一些了。我的语句太过疯癫,估计,你们都不会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我们每一个地方的执行人任务便是将负责地区那些小孩儿带进专门培养的区域,美其名曰...培养皿
我残害了很多孩子,在那里,真的是罪人...到现在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大部分长什么样子?他们连名字都没有....
但我还记得那双眼睛...那个人,那个唯一的孩子,真的很像我的女儿啊...
7号,无比有天赋的小孩儿,经常蝉联屠杀区域的第一,按道理说,他是成功的。
但,我还记得他的第一次杀戮,将刀刃挥白同胞,屠杀之后的颤抖与呓语,那个小男孩儿哭着眼泪,鼻涕泡,血混在一起,糊满了全脸,就在那里,尸堆里,小声小声的呢喃,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想要去未来啊..对不起...我们明明昨天还在说,以后要去干什么,以后要吃什么..但是...对不起...″
啊,他会哭啊,在他眼里,杀人是让他痛苦的一件事吗?无比
那对此而言,在上层眼里,他应该也...是失败的吧?
再后来,应该是麻木了吧....他如同那些最顶尖的刺客,平淡平淡的就这样...
杀....
但是我知道,他还是在哀哭,在心底,那个小孩子...是在哪里....
真的是神经病,全都是神经病,我也是,我们都是毫无人性的疯子,我们为什么...可以失败,成功来定义那些小孩儿...
那个小男孩儿...死了吗?我已经忘了吧,我已经要下地狱了。已经不重要了..每天每分每秒,无时无刻告诉着我有多么罪大恶极。无可救药,掏心寡肺...
在那几年里,自从我将他带进那个地方,我们就一共只见过四次。
每一次...都是特别特别痛苦的,对我来说的...拷打
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在望着我,问着
最后变为死掉烂鱼的眼睛。
因为我
我第一个带走的小孩儿,就是他,
在当年,我负责交接选择的区域是玄武国的黑区,黑礁。
多少流离无所的孩子都会在黑礁的影子里畸形的生存...
前往的那天,我依稀记得阴雨纷纷,到处都是异国的赌客与决斗的围观者,在那旁边很大一片无光森林之中,却传出来了熙熙攘攘,不大孩子与妖兽搏斗的声音。
兽因为皮肉撕裂的声音吼叫
小孩因鲜血淋漓的蜇痛呜咽
斑驳黄叶之隙,又瘦又小,遍体鳞伤的男孩,出现在我的眼瞳。
小男孩看着似乎已经流浪很久了,破布烂衫和生锈铁棍便是他唯一的物件。
一般来说遇到这种妖兽,不到十岁的小孩儿必死无疑,不到一会儿就会成为食物,口管爆裂。
但那小孩...
是货真价实,独一无二的...
武学根骨
饶是我这个半吊子,看到有天生的灵巧,严密的战斗思维,居然也会生一点从心中滋养出来的妒?
他从妖兽的掌下灵巧的翻出,却又在一瞬间被抓出了丝丝的碎骨。
真是无比敏锐的感知,他发现我了,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抬头看向
我....?
我的眼睛很浑浊,可能是这个恶臭地方将我折磨至此吧,但却在此时,一丝不露反射出了他的轮廓。
我想到了...
还在等我回家的小女孩...
他的眼睛那么亮...
好像能看到光芒化成白色游鱼在里面...游着荡着...
小孩子并不是太会说话。
张开了被血糊住的嘴,磕磕巴巴的
嗯,他应该会说,救救我吧,求你了.对嘛,肯定的...
我错了
他对我说出的那句话,今我还记着那个语调,在血色落叶中轻微的气息..
“...别管我...快跑...″
.........
佛祖....啊....天啊....
他在担心...我???
我....
抬手,拔刀,
我要让他活下来,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我只能带他走...
(从这篇日记来看,事实证明我后悔了...
如果我们没有遇见....你会有多么多么的幸福...即使在那天他死了,亦无比幸福,因为他那再不会看见地狱是什么模样...小孩....)
我我喜欢他的眼睛...
我不想让他熄灭
欲从心而起,
小孩听到了铁面摩擦的声响,更是瞪大的眼睛
我斩向了那只妖兽的脖子
...我与他的缘从这里开始...就在这一刻,兽的藕断丝连,血溅当场,让小孩真正的走向了...不可挽回的道路...
妖兽死在我的刀下,除了血液的漫,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血债
那双眼睛确实没有熄灭,但回不去了
白鱼终会游离那圆坛的眼眶
我的任务便是将这样的孩子带回培养皿
对不起...
对不起
。。。
我想我的女儿了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小孩在发愣的下一秒后瘫软在林地里,脸色惨白,这时候便衬托出了眼神的熠熠生辉,
哈,真可爱
因为死后余生大口喘息着,他的薄肩上下起伏。
“你安全了″
我将刀身甩了甩粘血,随后收刀,表情依旧如以往一般冷静。
我的心在抖,我就要这样,像这样活生生的生命一个,两个,三个全部送到那个地方吗??
罪
“......啊....啊!″
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呀呀了两句,朝我趴了下来
“谢....谢″
小孩儿将额头一次,两次,三次敲击于土壤,
啊,出更多血了,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不用这样″
听到我这句话,他又慌忙停止,不知是站起还是该放下,更急了,看着脸拧在一起。,要哭出来一样
也许是死一般的寂静太过奇怪使人难耐,我还是开口询问了
“......你有名字吗?有家吗?如果有的话,快点回去吧,快点....″
我在祈祷,我在祈求...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显而易见的答案,他....我真的好希望你说你的父母在等着你回家吃饭.....这样..你就会从他们的屠宰之中逃下了
求求了,求求了,我我不想...带你走
“....没...我不知道该去哪儿....″
妈的
妈的,
我他妈的....
面具之下只剩污言秽语,小男孩儿逃不掉了....
即使不是我将他带进那里,也会有其他人,大家都想要活着,在这个乱世,手上多沾点血,多沾点孽,轻而易举啊...
“.....我要带你走..这是我必须做的.....″
“我们都无路可选″
“对不起....″
第三句话如蚂蚁一般细小,在嘴唇里咬着
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听到了
我走上前,拽起小孩拍拍灰土,他没有挣扎,我就像年前春节抱起了我的小女儿一样,将他揉进怀里
“...好...″
“...你害怕吗?″
但已经彻底放不下了....只会有一个结局...
该死的,我就不应该发现你的,我就不应该走到这里的....
“....我..嗯...″
哦...小孩...
伍六七的参考是中白鹭
觉得有趣就拿过来了。
ooc警告(。。)
不知道有没有人改过总之代一下
摸摸猫猫心疼猫猫
summary:柒曾经养过一只飞鸽
靠信鸽。
为了方便,刺客联盟豢养了一群专用信鸽,培训方式严格得比肩鸽中刺客,铁血非常,无条件执行命令,只以传达信息为第一要务,哪怕断胳膊断腿甚至牺牲也能完成使命。因为难以培...
为了方便,刺客联盟豢养了一群专用信鸽,培训方式严格得比肩鸽中刺客,铁血非常,无条件执行命令,只以传达信息为第一要务,哪怕断胳膊断腿甚至牺牲也能完成使命。因为难以培养,折损率又很高,信鸽的数量长期以来只能满足最精尖人群的需求。例如:
柒抬起手,从信鸽腿上摘下了小小的竹筒。
他垂眸,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任务指引和目标,在纸片上简单地摁了一下——他的指腹上还沾了一点来自目标的血,就这么很敷衍地用一个血痕替代了冗长官方的回复,以示他知道了,马上就去。
他将纸卷重新塞进竹筒,在信鸽腿上绑好。
信鸽低头理了理腿边的小竹筒,说:“首席大人,那我走了。”
是的,玄武国培养的信鸽甚至会说话。
“你现在就要去下一个任务地点吗?”
柒嗯了一声,转身准备离开。
信鸽在他身后说:“但是你身上伤还没好呢。”
柒没有回头,冷漠地往前走。信鸽遗憾地飞起来,准确地飞向来时之路。它飞过天空的模样流利而矫健,翅羽是漂亮的青色,来去都很快,划过太阳中心时像一颗疾驰的流星,与它的话多程度并不相符。
柒继续朝他的目的地走去。
玄武国没有科技制造产业,自然也不存在环境污染。他走过连绵不尽的池塘山湖,今天天朗气清,水中静静长满大团大团的白色云朵。风轻轻吹过岸堤边徘徊不尽的野草,柔软枝叶摇曳起伏,偶尔便从草叶里钻出几朵颜色不一的小花。走过一朵蓝色的花的时候,柒的头顶上忽然砸下来一句:“哎呀,你还是走得那么快。”
然后是一捧药草跟着掉了下来,很准确地落在那朵蓝色小花的旁边。去而复返的信鸽满意地拍拍翅膀:“好啦,这下是真走了。记得用哦。”
柒扫了一眼掉在脚边的那捧止血生肌的药草,沉默少顷,还是弯腰捡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暗影刺客首席明明是个从培养计划开始就寡言少语的性格,分给他的却是这样一只话痨又多事的鸽子。
刚开始这只信鸽还不像现在一样唠叨,来去都像风一样快,扑簌簌地丢下卷轴,收走回复之后又扑簌簌地走,是只干脆利落、训练有素的飞鸽。
柒有些记不得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多管闲事的了。
他把那捧草药收进怀里,继续往前走。等他走过第四朵小花的时候,终于隐约想了起来:
好像是从某一次他坐在石头上面望着月亮发呆开始的。
当时鸽子轻灵地披着月色落在他旁边,他像往常一样看过下一个任务地点和目标,把纸卷塞进竹筒里之后,它却没有像往常一样飞走,站在巨石上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说:“你好像在发烧。”
这时柒才知道原来玄武国的鸽子还会说话。
以及这只分给他的信鸽是只母的。
他没有回应。鸽子没说什么,拍拍翅膀,又裹着月色飞走了。
只是下一个任务,隔了好几天才来。
以柒的实力,他很少受伤,但绝非没有。从那之后开始,只要柒身上带着伤,被鸽子闻出了属于他的血腥味,那些原本像苍蝇一样源源不断的任务间隔期似乎就会变得额外长一些,不是很明显,但两三次以后,柒还是忍不住道:“我唔需你咁多管闲事。”
鸽子没理他,我行我素飞走了,只丢下一句很酷的:
“那我飞得慢不慢,也不关你的事啊。”
当时柒还不是首席,鸽子说话要更不客气一些。任命首席的卷轴也是它带过来的,柒刚经历完三天三夜的连环战,手上提着魔刀,身上脸上泼满猩红,瞳孔也猩红,站在尸山血海里像个神鬼皆避的修罗。鸽子盘旋了半天找不到地方落脚,柒便把魔刀千刃收入鞘中,褪下半指手套,让它在他相比之下勉强算得上干净的右手掌心里停了下来。
任命书和任务纸卷一样随便,是个很小的纸条。他垂眼去看,睫毛上未干涸的血便凝成一颗小小的血珠,垂直落在任命书粗糙的纸面上,刚好省了他再回复。
柒把纸卷还给信鸽,说:“我知了。即刻返回。”
信鸽没有立刻飞走,它站在他全身上下唯一没被血染红的右手手心里,歪着脑袋看着他,黑豆般的眼睛像两颗黑亮的珍珠。它不沉,暖暖的,毛茸茸的,像一颗小小的跳动的心脏,牵连着那几条少见天日、也从未接触过其他鲜活生命的掌纹。
“我飞了很久。”信鸽叽叽咕咕地说。
柒不知道它什么意思。
“我饿了。”信鸽理了理自己的羽毛,“先给我找点吃的,让我休息一下,然后我们一起回去吧。”
它补充道:“你也要吃。”
那天后来吃了什么,柒不是很记得了。横竖是干饼一类的干粮,把长途奔波的鸽子和颠沛流离的刺客一块囫囵填饱了。鸽子小小一团,蹲在他旁边啄那些干巴巴的碎渣,很通人性地叹了口气,小声咕咕道:“玄武国吃得还不如养鸡场。”
柒在溪水里洗手,看了它一眼,稍作犹豫,手指一弹,在溪水里捉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鱼,放在它面前。
鸽子沉默少顷,诚恳道:“鸽子吃素。”
柒:“……”
等他做了首席,任务变得更多,鸽子也并没有尊敬到哪里去,只是敷衍地把人称代词加上了“首席”。那个时候它已经变得和现在差不多一样唠叨婆妈又我行我素了。如果它认为柒连轴转了许久需要休息,它会连续好几天消失不见,直到任务期限快到了,才会像个青蓝色的幽灵似的降落在旁边。
“反正无论什么时候来,你都来得及做完,做任务对你来说和摘花也没什么区别。”它理直气壮地说,“我来得慢点,下个任务就来得慢点。任务哪有做完的一天?”
柒沉默。
“不过这里赶过去是有点远……”鸽子后知后觉地有些心虚:“呃,我下次会注意的。可惜你不会飞,会飞的话很快就到了。”
柒摇一摇头,启程出发。
信鸽拍拍翅膀飞起来,就在柒以为它要飞走的时候,他听出气流摩挲羽毛的声音不对。信鸽胆大包天地落在了首席刺客的肩膀上,依然不沉,小小一团,和一片树叶也没什么区别。但柒感知力太强,实在很不习惯有陌生的生命离得这么近,用尽力气压住拔刀的本能,抬眼就见鸽子抓着冷硬的刺客长袍往上提了提,又努力扑棱了一下翅膀,百般无果,只得无奈放弃:“好吧,算了。”
柒不知道它在干嘛,疑惑地扫了它一眼。
“我在想我能不能带着你飞起来啊。”信鸽叽叽咕咕地说,“如果能的话不就方便很多吗?唉,可惜鸽子的力气不够。如果是鸡的话没准可以。”
并不想被鸡带着飞的少年首席:“……”
他敬谢不敏地把它赶走了。
信鸽认为这个行为有效改善了他的同事关系,并喋喋不休地要求首席给它加工资——加点儿它爱吃的玉米小米碎。
这个时候柒正坐在山坡上吹风,他刚刚结束了一次任务,这次他并没染上任务目标的血,远道而来的信鸽很自来熟地落在他的肩膀上。
柒说:“你以前话冇咁多。”
信鸽啄啄自己的羽毛,“因为以前和你不熟。”它看柒又要抬手赶它走,连忙警惕地在他肩膀上跺跺脚爪:“等等,你不能这样对一个孕妇。”
柒愣了一下,手顿住了。
他忽然感觉肩膀上那点比落叶沉不了多少的重量格外鲜明起来,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放下手,皱眉问道:“几时嘅事?”
“不久啊,几天前吧。”鸽子疑惑道,“我有男朋友很正常吧?”
首席的肩膀曲线似乎相较平时略带僵硬,竟有点手足无措的错觉。鸽子叽叽咕咕地笑了起来:“不用这么小心,我们鸽子生崽很快的,下个蛋的功夫而已。哦,是不是没跟你聊过我男朋友啊?他是只很帅的蓝羽鸡哦。”
“……”柒顿了一下,确认道,“鸡?”
鸽子颇有些自豪:“对啊。”
柒:“……”好难懂的禽类。
“你也知道我们干这行的经常天南海北到处飞啦,你又经常跑东跑西很难找,鸽子翻山越岭的也要休息啊。我就是在这个过程里遇到他的,有一次飞累了,就在一个沿途养鸡场停下来随便吃了点他们的饲料,差点被人类发现,是他把我藏了起来,我们就认识了……呃,我没有因公废私上班摸鱼谈恋爱啊。”
柒好像知道它有时候故意迟来的时候都去哪里了。
“他不光是长得帅,温文尔雅的,穿衣品味也不错,喜欢穿白卫衣。而且他很有趣哦。”信鸽啄啄自己的羽毛,“蓝羽鸡是饲养鸡嘛,随时可能被吃掉。一般的鸡都是混吃等死啦……但是他居然和我说他想去参加斗鸡比赛。蓝羽鸡去参加斗鸡比赛……离谱程度不亚于暗影刺客去做理发师啊。”
“不过呢,他之所以这么异想天开,是在听我说了我怀孕了之后……嗨,你知道的,我在玄武国打这份工,这个孩子我肯定是不能留在身边的,但是养在养鸡场的话,这个孩子未来就要被吃掉了。所以他就想去做战斗鸡。只要他打赢斗鸡比赛,成为战斗鸡,这个孩子就能一直活下来。”信鸽絮叨道:“真是让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劝了半天,他偏偏又很坚定,说什么他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好吧。虽然我对这个孩子本来没什么期待,但是……”
柒听出这是一种他从未听到过的语气,复杂,柔软,那里面似乎是藏着一种和刀、和刺客守则、和做不完的刺杀任务都截然不同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有些像匍匐在他脚边那朵脆弱、不值一提的蓝色小花,总是被风吹弯,可又总要孜孜不倦地从草叶里冒出尖儿来,仰着脑袋去接难得一见的阳光。
这其实也不是他会关心的东西。他从来漠视脚边的花蕊,既不踏足,也不呵护。但也许是那朵蓝色的小花此刻离他太近,草叶尖尖的,花瓣细细的,看起来就一副不太活得下去的样子,似乎也使得他生出了一股发自内心的疑惑,以至于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问道:“佢点解咁做?”
信鸽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眨巴眨巴黑豆般的眼睛:“想保护家人是理所当然的吧?”
柒说,“乜系家人?”
信鸽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家人就是……”
尖细柔弱的花叶在风中近乎漂泊地飘摇着,可却始终不曾被真正卷入风中。
它抬起翅膀,指着那朵小得转瞬即逝的花深埋土壤里的、不为外界所观的根系,说:“那就是家人。”
柒指了指不远处,那里躺着几个人,已经在料峭的春风中冷透,血液早就渗透进了草坪的地下,滋养土壤和数不尽的春草。他们的手还交缠在一起,母亲抱着女儿,父亲抱着母亲。风吹过死者们冷寂的头发和眼睫,又扑向坐在山坡上注视着这一切的凶手,平等地掠过他空无一物的眼睛。
柒问,“那亦都是家人吗。”
信鸽沉默了。
很久以后,它轻轻蹦近了一点,小心翼翼地啄了啄首席总是散在风中的冰冷的黑发。
“你不觉得柒最近不太对劲吗?”白狐沉思说。
曼珠沙华抱着双臂,风情万种地嗯了一声:“上次去杀那个奇奇怪怪的赞拳,他调头就走了呢。”
赤牙嗤笑了一声:“可能活腻了。”
石门专心致志地和他的小鸟玩,头也不抬地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白狐耸耸肩:“是没什么关系,关心一下首席而已。”
青凤问:“我记得他的伤还没好吧。又出任务了?”
柒不知道他的同事们在背后对他的议论,他抬手震了一下魔刀,将刀刃上残存的血摔去,转过身,袍摆卷过犹带着血腥气的风,瞳孔也还血红着,平静地说:“下一个系边度?”
再快的刀也有磨钝的时候。
但魔刀千刃没有。为杀戮而生的机器也没有。
这确实是一只胆大包天的信鸽,大约玄武国信鸽的铁血精英教育在出笼的瞬间就已经被它比核桃也大不了多少的脑子彻底删除了,不仅带薪恋爱休产假,甚至敢于因为工作强度过大而教唆顶头上司跳槽。
“冇。”
“为什么啊?”
“我一直都系刺客。”
“想想而已又不犯法,我就想过啊,等以后我飞不动了,就退休不做信鸽了,带上我家里人去找个小岛隐居。”
事实上,玄武国的信鸽能寿终正寝的非常少。但他的这只信鸽对此似乎满不在意,仍旧很幼稚地规划未来:“首席有没有去看过大海啊?”
柒摇摇头。
信鸽张开翅膀比划道:“我看过好几次哦。大海就是……很大很大,没有尽头,好像能包容世间所有的一切一样蓝得要命,水也蓝,天空也蓝,云和浪花都是雪白的,风吹过来的时候很长很长,吹得整个海面都是数不清的闪光。小岛就好像水里的宝石一样。空气也和这里的很不同,咸咸的,闻起来有点像眼泪,但是是那种被太阳晒得很舒服的时候,伸懒腰打哈欠打出来的眼泪。”
柒试着想象了一下,但失败了,只能想到被溪水冲刷得晶莹剔透、颤颤巍巍的月亮倒影,和池塘里春藻般挤挤挨挨的大团大团的云朵。
“我飞过这么多地方,还是最喜欢最喜欢大海。”信鸽认真地说,“我就想啊,我以后,一定要到小岛上去生活,具体哪座岛还没想好。我们鸽子其实是非常非常非常恋家的一种动物啦,离开家的话,会很焦虑很没有安全感……所以无论去到哪里,虽然旅途总是很长很长,我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它兴致盎然地点点脑袋:
“说是退休隐居其实也不一定,我可以在岛上继续当信鸽,帮人类送送家书什么的……哦,家书的意思就是家里人写来的信。”
“哎,我那个蛋好像这几天快孵出来了。之前还让我给这个孩子起名呢。你说叫什么好?这孩子还是混血儿呢,也不知道生出来是蓝色还是青色的,能不能随我会飞啊……飞鸡?听起来很酷哦……”
柒想了想,说:“等做晒这一单,我会同首领申请,换一只信鸽。”
信鸽大惊失色:“你要开除我?!”
柒愣了一下:“唔系你讲……”
信鸽:“虽然我确实是累得要死了但是我现在还飞得动啊!而且我走了你怎么办?”
信鸽:“经常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受伤了不包扎发烧了不用药,任务跟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也不知道偷懒摸鱼。要不是我故意飞慢点,你现在的伤口又该发炎了。而且首领居然还克扣药物。克扣!首席!的!药!你们人类真是不讲理!”
它越说越生气地飞起来:“我这么敬业的鸽子,你居然要开除我!我是很想离职退休去海上度假,但是我告诉你啊,你能马上再随便哪里找只鸽子……找只鸡也行,实在不行就找两只,再找两只能陪着你把你照顾好的鸡,我才能放心走。”
还是好难懂的禽类。
信鸽气鼓鼓地给他指路之后,带着给首领的复命飞走了,柒则继续前往下一个任务地点。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信鸽说的话十分无厘头,但他的心情好像不算很糟糕。
只是等他到达的时候,天气已经变得很坏。天色黑沉,似要落雨。四下峡谷高耸,一线天空狭窄如刀,深如天堑。柒走进峡谷之内,按住兜帽,皱眉扫视,却始终没有找到情报卷轴上所描述的任务地点。
他冷漠地说:“出来。”
无人应声,周遭静寂如死。只有风在哭诉。
骤然,剧烈的爆炸声接连穿刺耳膜。伴随着轰隆隆的巨响,山川沸腾,整座峡谷山崩地裂,巨石滚滚倾轧,尘土飞扬,乱迷人眼,眼看要将少年首席砸得粉身碎骨,而后者站着,眼睫眉梢都不动,只是冷漠地望着头顶滚落的巨石。
倏然,魔刀出鞘了。
万点紫光刹那间飒沓而起,逆风直上,碎若重重繁星,举重若轻地在天崩地裂的罅隙里闪烁了一下。
下一秒,无数巨石齐齐化作齑粉。
少年首席轻盈起跳,在碎落的石块上驾轻就熟踏了几步,翻身跃上了重重峭壁。远山隐在浓雾里,形如一桩沉默的砚台,浓云肃杀,风的棱角撞得天地生疼地呜咽,霎时掀动他袍角,猎猎起伏。
已经出鞘的魔刀碎片迅速回归,重塑刀身。柒没有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少女,满眼怨毒怒火,面容几乎扭曲,看起来似乎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她并不是任务目标。柒目光下移,看到她手中火引子。断了一半的峡谷中仍有滚滚硝烟,能嗅到浓烈的硫磺气味。
“是你换咗情报?”他问。
少女狰狞地勾了勾唇角。
“我是来复仇的,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仇恨的眼泪从她眼睛里滚落。疼痛与幸福的眼泪看起来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为什么要杀我父母?又为什么不杀了我?”
浓烈的裹着杀意的风烟吹拂她的长发,露出她因为痛苦与仇恨扭曲的面容,有些熟悉,是一张曾被月色笼罩,被死去的父母拥抱在怀里的脸。
柒说:“我唔杀任务以外嘅人。”
“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就很有原则很好心吧?我父母想退出刺客联盟,过平静的日子,这有什么错?他们根本不涉及核心的秘密,为什么也要被视为背叛者?整个玄武国……都烂透了……”
柒冷漠地说:“目标响边度?”
“你的任务目标不在这里,”少女说,“但是,你这个天下第一刺客要留在这里。就像……玄武国的信鸽虽然和刺客一样身经百战,但你那只鸽子最近长途飞行太久太频繁,警惕性有所下降。我在沿途驿站的补给饲料里都混进了斯特国特制的纳米机械病毒,它某一次吃下去了,在那之后,就逐渐成为我的傀儡。于是我很成功调换了它的任务情报,把你引来了这里。哦,对了,它当时好像还是怀着孕呢。这病毒还会改造它后代的基因,让它变成彻头彻尾的杂种和怪……”
她忽然奇异地睁大双眼。
“好恐怖的杀意,你在愤怒吗?”
“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原来——原来你这样的人,你这样生来就只为了杀戮存在的工具,也会因为别的东西愤怒吗?”
她疯狂、荒谬的笑声,和更剧烈的爆炸声一起响了起来。
鸽子曾经异想天开地问,有没有想过以后不做刺客啊。
柒没想过。
但从某一个冥冥的瞬间起,也许是月光下听到赞拳古怪信念的一刻,又或者是注意到脚边一朵蓝色小花的一刹那,即使他仍旧不知道除刺客以外的人生是什么模样,就像他始终想象不出大海,对他来说杀人和摘下一朵花也依然没什么区别,但他确实有些不想再杀人了。
柒沿着彻底坍塌的峡谷往前走。风裹着硝烟,静静地拂着他紫色的衣摆。
他从峡谷走到山岭,走过挤满春藻和云团的池塘田径,走过无数朵料峭春寒里的小花,走过山泉溪流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澄澈清冽的泉水懵懂憧憬地走着漫长的旅途,朝着大海奔淌。
他站了很久很久,也没有一只青色的信鸽携着远道而来的风,像流星一样落在他肩上。
大殿之内,暗影刺客的纹章高悬其上,发着稳定沉默的白光,像一轮被雕刻镂空的月亮,也像一只往下俯瞰的巨大的眼睛。除了阶梯上幽幽闪烁的磷火,这枚近乎永恒的纹章几乎是黑暗的大殿内唯一的光源。
极端的光与极端的暗,让殿下的人总是无法看到坐在纹章之下的首领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坐在那里,手指轻轻敲击扶手,声音冷而平和,似乎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这次的事是意外,你没能得到真正的任务目标和情报,并不算是你的问题。”
首领缓慢地换了一支撑着脸的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站在殿下的少年首席。他没有跪下,也没有弯腰,甚至没有抬头,就只是静静站着。纹章恒定的白光如同阴冷刺骨的雪,沉默地涂在他肩上,描摹出没有表情的侧脸。
“虽然事出有因,但这一次的任务毕竟是被耽误了。”首领的声音让他听起来如同盘踞在这空洞大殿之中的一条巨蛇,“虽然你是暗影刺客的首席,但任务就是任务,守则就是守则。作为处罚,你之后三个月所有药物和治疗的供给将被取消。”
当事人本人对此无动于衷,仍旧冷漠地笔挺地站着,脊背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
“原本分派给你的那只信鸽,泄露情报,耽误任务,影响组织威信……按照规矩,训鸽人已经处以极刑。至于那只鸽子,它回程路上纳米病毒彻底发作,半途坠落好几次,最终被不知情的人捡去吃了……呵呵,对于鸽子来说也算是个可以接受的结局吧。”
“不过听他们汇报,还有一件算得上奇怪的事。那只鸽子明明第一次坠落就已经跌成重伤了,可它却硬撑着继续起飞,而且还是相反的方向,原路调头返回……好像要去找谁似的。”首领摸摸下巴:“真是有趣,它顶着重伤,挣扎得这么难看,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柒始终沉默着。
首领笑了,挥挥手,侍立一旁的仆人鬼魅般平移下去,将一个任务卷轴递给静静站在大殿中心的首席:“算了,一只已经被吃掉的鸽子也没什么好说的。过两天,他们会另外安排一只新的信鸽给你。”
柒展开卷轴,冷漠的目光下落,停在被纹章描画出蛇一般镂空纹路的纸上。光同样涂着他的睫毛,像银色的不凝固的血。任务当然是永远没有做完的一天的。世界上该死的人太多了,和草原之上的无名野花一样泛滥而廉价。
“好了,柒,这件事到此为……”
啪。
首领顿住了,始终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忽然缓缓坐直了。
他目光下移,落在紫衣刺客转身离去的背影和他被风卷起的袍角,停了一会儿,又轻轻移到了那只被干脆利落扔掉的任务卷轴上。
那只被头也不回弃之脑后的卷轴被撞开了,躺在地上,肆无忌惮地流淌开长长的卷宗,大殿高悬在上、象征恐怖与统治的暗影纹章沉默地在看不清的文字上涂出锋芒一般的冷光。
少顷,他重新歪头,一手支住太阳穴,另一手在扶手上缓缓敲击。极度的光暗吞没了他的沉思,过了许久,他的目光仍旧如黑夜中的鹰隼般停在那枚被拒绝的任务卷轴上。
不久之后。
伍六七穿着花边衬衫和短裤,跟着鸡大保,茫然地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走着。小飞挂在他的肩膀上。他的目光从沿街叫卖的商贩移到高高的椰子树,突然被鸡大保拉了一下胳膊:“喂!我的债都还没还清就又想被车撞吗?!还有你们这里怎么回事啊,差点撞到人都不道歉的吗?!”
小摩托十分嚣张地扬长而去。留下一鸡一人吃了一嘴的尾气。
鸡大保骂骂咧咧:“真是扑街啊,果然是野蛮的地方……”
它横看竖看伍六七不顺眼,一肚子火地把这个走路不看路的家伙推到了靠里的位置:“看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你没见过集市还是没见过活人啊?”
伍六七也不反驳,他的表情是一种很诡异的平静。从他醒来开始,他大部分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像个久未开机的机器人,或者一个神游天外的看客,他对鸡大保告诉他的一切似乎都接受良好,似乎对所有的一切也都冷眼旁观。无论是品味土气的花衬衫、看似随便的名字、乱七八糟的过去还是从天而降的巨额负债,他似乎都坦然接受。
鸡大保无法判断他到底是不是有在思考,还是真就是一张白纸的傻仔。伍六七这种诡异的若即若离的抽离感让鸡大保开始有些犹豫于当时听从小飞的意愿,把他救下的这一决定。
……真的不是留了个大麻烦吗?
当时这家伙躺在海滩边一身是血的样子那么吓人,小飞当初到底为什么一见到他就那么喜欢他,直接蹭到他身上开始做心肺复苏啊?
鸡大保一边腹诽,一边继续带着伍六七漫无目的地在小鸡岛的街道上游荡,有大婶从隔壁经过:“诶,这不是鸡大保你家那个老是睡着的小年轻吗?终于醒了啊?”
鸡大保敷衍道:“是啊是啊。”
大婶给伍六七塞了一个小得可怜的苹果。
鸡大保没在意这些,它还在侦查牛杂摊的出摊地点,眼光从西跑到东,毒辣地点评:“这里的位置还行,但是太晒了。那里被这棵大椰子树挡住了,完全卖不出去的。都不行都不行,再往前走走。”
伍六七毫无怨言地跟着它继续压马路。
走了一会儿,人迹逐渐罕至,风带上了咸咸的海水气味。鸡大保抬眼一看,看到白沙之中簇拥的一线湛蓝,这才发现他们一不小心走过头,走到海滨线来了。
它转头,正想招呼伍六七回去,才发现这个原本一直默默跟在它身后不说话的傻仔突然动了。
他向大海走了过去。
鸡大保一头雾水地跟过去:“等等,喂,阿七?等等啊!走那么快干嘛喔?!”
它气喘吁吁地跟到沙滩边:“哎呀,你突然干嘛啊?”
伍六七没有说话,他静静站在海边,热带的海风吹着他久未修剪而略有些长的黑发,在他眉眼间轻轻扫动,不多时,又拂开了,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好像倒影出了一整片望不到尽头的大海。
他还是没有表情,但莫名其妙的,看起来好像不那么抽离了。
“那个什么……”鸡大保试探着问:“阿七,你该不会……没见过海呐?这个,这个我们经常见的啦,是你忘记了……”
“是这样吗?”阿七说,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我好像……确实不太记得了……”
小飞忽然从他肩上扑腾起来,扇着小小的翅膀,像一颗青蓝色的有点笨拙的星星,忽然抓着他肩上的衬衫,往上努力扑棱着。
“小飞,你在干嘛啊?”鸡大保看不懂,“你该不会是想……喂,等一下——他病刚好还不能上天的啦——”
在鸡大保惊恐的叫声里,小飞鸡抓住伍六七的肩膀,腾地从沙滩上飞了起来,椰子树、街道、陌生的人们忽然都成了小小的繁星,眼前的一切迅速拉高、扩大,逐渐被一望无际的温柔的蓝色淹没。那是一种包容一切的、用尽希望才能想象出的蓝色,绿色的小鸡岛点缀其间,犹如一颗闪烁的宝石。云团大朵大朵,团聚在他们脚下,很快被风吹散,又很快重新聚拢起来。
片刻之后,用尽力气的小飞鸡带着伍六七回到了沙滩。
鸡大保惊魂未定地骂:“……扑街啊,突然干嘛啦,吓死我了……上面有什么好看啊?”
“大保。”伍六七抓着手里小小的苹果,不知是不是被海面上粼粼的闪光折射着,他的眼睛似乎也亮亮的,“海风的味道好好闻哦。”
“啊?是吗……不就是咸咸的吗……”
“嗯,”伍六七说。在阳光里,他伸了个大大的、好像如梦初醒的懒腰,“闻起来有点像眼泪……就是那种,很舒服地伸完懒腰,打完哈欠之后的眼泪。”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走啦,我们还要继续考察哪里适合卖牛杂。”
“哦,好……其实除了卖牛杂……有没有考虑过开个发廊啊?”
“好像也不是不行喔……但是你会用剪刀吗?”
“我可以学嘛……话说,小飞为什么会飞啊?它不是鸡吗?”
“我没说过吗?小飞的妈妈是一只飞鸽喔!”
“叽叽!”
过年给师父理个发
(其实是pv刚出来的时候摸的,一次性放出来(?)
禁止转载到任何软件,我不是你们做视频的素材库谢谢
比起释怀更像是认命了。。。笑一个吧,就这样笑着走下去吧
双倍的快乐!
柒想把麻烦甩给权主……啊不是拾,奈何黑鸟乌鸦嘴作祟,最后还是得他自己动手(无奈摊手)
柒和伍六七坚定的一人论者,喜欢在大保他们面前很软但是在坏人他们面前很不好惹的柒/七
与原作出入有,偏沙雕向,暗影刺客之间cb向,大家都活得好好的除了首领(x)
本篇含有6713和赤莲官配cp向
提前预警OOC致歉
[暗影刺客群聊]
“玖”加入了群聊
玖:哟,各位废物们、还有失败品,早上好啊.
赤牙:?这智障谁?
石门:看起来和柒有关系
柒:。
柒:不认识
玖:不认识也正常,毕竟你只是个失败品,不认识我这个比你更优秀的刺客也正常.
赤牙...
赤牙:还失败品,你是菜市场的猪肉吗还攀比上了?那真是失策了,我宁可剁那卖牛杂的肉都不想买你这蠢货的肉去包包子,顾客吃了都得降智.
黑鸟:最赞成赤牙的一集来了
白狐:权主任的攻击力真是强得没边了,佩服佩服.
曼珠沙华:真是难得啊,赤牙是在帮首席说话吧,真是让人感动(抹眼泪jpg)
玖:切,还叫他首席呢?我来了之后你们的首席就该换人了
柒:哦
柒:那给你吧
玖:?
柒:@青凤,有人替我了,我可以辞职了吗?
青凤:……不能
青凤:他谁?
玖:你居然不知道?!我是新来的暗影刺客,代号玖!
柒:那捌在哪
玖:……重点是这个吗?!
青凤:不知道哪来的,踢了
玖:干什么!我比他更强!有什么资格踢我!
赤牙:嘴上说说谁不会,我乐意我也可以说老子天下第一,有本事来小鸡岛找这个卖牛杂的打一架看看实力.
玖:呵,行,小鸡岛是吧,我来了.
曼珠沙华:呀,还真是不知死活啊……以为小鸡岛只有首席一个人吗?
赤牙:敢来我就敢和师姐一起以纯净协会的名义给他……
白狐:诶呀,今天天气真好,结石诊所就不开业了,我出门晒晒太阳
青凤:十三一个人就可以打理旗袍店了,我出门一趟.
玖:?你们做什么?明目张胆的当着我面商量怎么围攻我是吧?
黑鸟:是啊,真可惜我现在不在小鸡岛,不然我也来砍你一刀.
曼珠沙华:我讨厌你,所以虽然海风会把我美丽的发型吹乱,我也不会放过你.
柒:诶!这不就巧了吗曼珠沙华,你来大保健发廊我给你理头发啊,带上石门一起双人同行一人免单啊.
曼珠沙华:不了谢谢
石门:不了谢谢
玖:?他怎么突然画风变得不一样了
白狐:习惯就好,他对待喜欢的东西和没兴趣的东西向来如此双标.
白狐:目前来看他对你的兴趣还没有青凤那半边被他剪毁的头发高
柒:咳……那是个意外,我都没收青凤钱诶!
青凤:呵,你上次从我这拿去送十三的旗袍也没付钱.
柒:你报价那么贵还好意思说哦,不做任务的话我得剪多少头发才能还上啊.
青凤:那你快去做任务.
青凤:你也不想你欠十三师父钱这件事被十三知道吧?
柒:可恶……为了梅小姐,不得不工作了………
黑鸟:原来卖牛杂和剪头发不算工作吗?
白狐:那算生活,就好像赤牙卖包子一样,刺客是工作,卖包子是生活.
赤牙:搞得好像你治结石不是生活一样,我和我师姐一起卖包子我乐意.
玖:……不是说情感是刺客的第一大忌吗?你们怎么看都不像是做到了这一点的地步吧!
赤牙:那咋了
青凤:那咋了
柒:那咋了
白狐:……插个题外话,自从头发被剪毁了之后青凤的精神状况肉眼可见的不正常你们不觉得吗?
黑鸟:是有点,可能是和柒待久了被传染了.
青凤:……。
赤牙: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赤牙:天知道我当初讨厌天莲派就是因为它不允许谈恋爱,结果我来了刺客组织才知道,顶头第一条就是感情是刺客的第一大忌!
赤牙:有病吧!怎么去哪都不让我自由恋爱!
赤牙:@玖,你还好意思提这件事,来来来,有种你就来,看本副主任怎么教你做人.
黑鸟:好好笑,赤牙居然先破防了
白狐:没办法,不能谈恋爱这一条规矩害了他十几年了
白狐:对了,@赤牙,约架约哪呢,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热闹.
玖:……别把想补刀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曼珠沙华:你不能是怕了吧?这可不行呐,首席当年可是被整个刺客联盟追杀呢,这才几个人想杀你.
玖:呵,谁怕?不就是你们一起上吗,这有什么可怕的,我会把你们和柒那个失败品一起打败,证明我才是最强的!
柒:?
柒:还有我事?
黑鸟:人家就冲你来的怎么可能没你事
柒:我不是把首席让给他了吗?
白狐:先不说青凤不同意,我们也不同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我们暗影刺客的首席的.
柒:那你们打,我现在有点忙
石门:忙什么?
柒:忙着做任务赚钱还青凤钱,然后和梅小姐去约会~
柒:我和你们说哦!梅小姐很喜欢我送她的新旗袍呢!
青凤:我帮忙挑的
青凤:他的审美,令人心梗
曼珠沙华:哦?首席选了哪一套?让我看看?
青凤:图片jpg
曼珠沙华:……没事,我会溺爱的
黑鸟:有时候是真的很佩服曼珠沙华的滤镜.
白狐:还好吧,起码曼珠沙华对新来的傻子就没有滤镜
玖:……我觉得你们都有病.
赤牙:巧了,我们也觉得你有病.
赤牙:看不惯我们就去死
白狐:这集权主任的攻击力更是强得没边了
曼珠沙华:真有魅力啊,难怪天莲派那女孩子喜欢你
赤牙:@曼珠沙华,这话我爱听.
玖:懒得理你们,我的目标只是柒而已,让柒出来
柒:没空
白狐:看起来柒是没空了,你可以去找找捌,虽然不知道有没有捌
黑鸟:捌有没有我不知道,但壹贰叁肆伍陆应该是有的.
石门:前代暗影?他们不是差不多已经………
白狐:是啊,所以意思是让他下去找他们.
白狐:实在不行@赤牙我们现在认命你为拾,你去把玖干掉
赤牙:?
黑鸟:天才,出院!
石门:天才,出院!
曼珠沙华:白狐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过人呢.
柒:好主意
柒:@赤牙,交给你了权主……啊不对,拾
赤牙:……我去也可以
赤牙:但你得承认包子铺比你的牛杂摊生意好.
柒:那不行,这是原则性的问题
赤牙:那你自己去
柒:@玖,你等等,我任务快做完了.
玖:任务做完了和我决斗?
柒:不,我还有会要约
玖:……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白狐:那他可能是这辈子都没空了
石门:毕竟忙着约会,卖牛杂,剪头发……刺客任务都被他排到最后了
黑鸟:更何况和你决斗.
玖:………
玖:我现在有种被你们当猴耍的感觉
青凤:你才发现?
赤牙:你才发现?
黑鸟:你才发现?
白狐:嘛,这种手机里面养了个赛博宠物的感觉还挺有意思的,虽然说很想一手指戳死
石门:赞同
曼珠沙华:哎呀,怎么感觉我的手机脏了,得拿去洗洗了
玖:你们………
“玖”已被踢出群聊
玖:给我等着!
黑鸟:谁踢的?我还没看够热闹呢.
曼珠沙华:是我.
曼珠沙华:我说了我讨厌他.
白狐:能让曼珠沙华说讨厌,可见这家伙有多惹人嫌.
赤牙:这货是真惹人嫌,我看那卖牛杂的都比看这厮顺眼.
黑鸟:可惜,我其实还挺想看他和柒打起来的
柒:乌鸦嘴
黑鸟:?
黑鸟:干嘛人身攻击?
青凤:他的意思是,他真碰见玖了
白狐:黑鸟乌鸦嘴,合情合理.
石门:赢了吗?
赤牙:这不废话,要是输了他还能活着和我们聊天吗?
柒:赢了,不过他确实很强
柒:受了点伤.
青凤:需要给你联系神医吗?
柒:不用啦,梅小姐在照顾我呢!她担心我给我包扎的样子真好看嘿嘿
青凤:……你还是死路上吧.
白狐:看我早说了现在青凤的精神状况令人担忧吧.
彩蛋是柒和玖的面对面
“柒是吧?今天你就会死在我手上了!我会证明,我比你这个失败品要成功得多.”
“哇……好中二.”
“?”
总之,打起来了(摊手)
一开始以为这个画面是九岁呢……原来还是15岁……
看了最新两集,我觉得阿七一直是个好孩子,一开始没有受到过好的引导,后边受到触动坚持自己的想法,选择坚守心中的善良
不管,猫猫好!首领坏!
新的两集,信息量太大了,连夜肝出来,阿七真的很好
...
柒的天空永远是黯淡无光的,幼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从记忆的开始,他就在不停的杀戮
黑暗、疼痛、鲜血、恐惧、尖叫,在他的日常生活犹如水源般常见
千人之军直取目标首级是他的工作
伤口常伴于身,低微之躯无惧疼痛
柒的世界除了阴云密布的天空和鲜血染红的地面,就只剩下手中的刀
刀就是他的全部
少年时的杀戮,不辨是非,不问对错
柒知道,他是这个国家最锋利的一把刀,那个奇怪的无眼法师所说“英雄”这个称呼他也配不上
幼年残酷的选拔中,失利者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没有坟冢,没有名字,没有身份,身体被丢到山下的洞中
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在他自己眼中,他只是服从他的所有者命令的一具机器,和死在他刀下斯特国所有的机器人无二区别
后来的后来
那个话很多的奇怪男人告诉他,要热爱生命,热爱生活,不分国界,不分种族,看到有困难的人,要出手相助
出手相助…是什么意思呢,需要做什么呢,像他这样挡在刺客面前吗
习惯当一具机器的他,少见的并未动手杀掉他,反而呆呆的站在原地不作为
那个男人快死了,他第一次中途放弃了任务,尽管柒见惯了死亡,但他…突然有点不想看到那个人死掉
走了很远,望着漆黑的天空,柒抱着刀坐在草地上,仰头发呆
他看星星和月亮,原来…天上这么亮吗,他有多久没看到过月亮了呢
柒还是回去了,他不想让那个人死后只能孤零零的躺在地上腐烂掉,他应该被安葬的,他.…(不该死掉的)
他是有价值的
回到原地,那个男人瞳孔已经散掉了,他要死了
柒莫名有点难过
那个男人似乎感觉到他的到来,挣扎着抬起头,笑着对他说
“是你呀…谢谢你回来看我阿,咳咳…如果早点碰到你,一定拐你加入赞拳的大家庭”
“好孩子…不要哭,不要难过”
这么乖的孩子,怎么被那个讨厌的刺客组织捷足先登了呢……
柒别过头,如往常一样抬起了刀
一直以来践踏着生命的他,能是什么好孩子,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不好
那天之后,他一如既往的做任务,但是他有时候会想,为什么要杀掉这个人呢,他…会不会有什么羁绊呢
蛇妖后的小小坟冢,破戒后的出手相助,他…好像不是一把合适的刀了
又是一次任务,看到卷轴上一个无辜国家的通缉令,首领告诉他,那上边是这个国家最强的几个人,杀掉他们玄武国就可以占领这个国家
战争,又是战争
杀戮,还是杀戮
为什么为了一个野心,一个欲望就践踏这些无辜的生命呢
柒遵从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心中的正义
他转身,扔掉了任务卷轴,柒似乎再也做不到不问缘由,像一把刀一样杀掉任务卷轴上无辜的人了
柒知道他将要被折断,然后丢掉了
作为一把没用的武器,那个人不会让他存留在世上
漆黑的房间里,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是从前选拔时常用的一种惩罚手段,他已习以为常
柒抱着刀,闭上双眸,等待着生命尽头的到来
不知几天后,刺眼的阳光打了进来,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命运的织机开始转动起来
拯救,背叛,失忆,寻回
他看着那个傻乎乎乐呵呵的自己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摆脱了宿命,摆脱了过去,拥有了情感
但是那个他似乎很想找回过去
所以他将过去的记忆锁在了门后,并设下重重阻碍
柒悲哀的想,为什么呢,为什么你要找回我,找回了我,你的现在和未来就要继续被血色浸泡,失去现在的所有
黑暗里有我一个就够了
柒抱着刀,坐在血泊里,如过去无数次一般,闭上双眸,将脸颊贴在唯一陪着自己的刀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柒是受到诅咒的人,是废弃的武器
能带来的只有痛苦和不幸
他才不是什么好孩子
他也不会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光闯了进来,灿烂又美丽,他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自己,
他想吓住他,柒想:只要他退后,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他走
意外的,阳光抱了他一个满怀
是…心疼,是安抚,是接纳
他说“好孩子,你辛苦了,不要哭”
柒瞪大了眼睛
他的天空乌云散去了,太阳出来了
穿行在夜色中,血色溅满全身的柒突然漏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飞蛾扑火般冲向太阳
他找回了完整的自己
他是柒,也是小鸡岛的一个普通发型师,他是一个有血有肉,会想家,会掉眼泪,会喊痛的人
一个普通的人
好孩子不要哭
美好的生活在前方向你回眸
会有爱你的人在未来等你
爱你的人会心疼
向前走吧,坚定自己的选择,坚持自己的正义,我们永远陪伴你,不会让你再孤单,不会让你再悲伤
(一发完)
看了后两集,真的很感慨
同一个地方,两种不同的景色也挺割裂的,有时候不说我甚至感觉不是一个地
本来另一个文已经写了一半了,结果还是放下先肝出来了这个
柒猫猫真的好乖
Ps本来还在构思一个BE的文,看了这两集,嘻嘻有灵感了
刺客联盟:首席那只鹦鹉打哪收服的,怎么还管他吃喝拉撒
阅前:
*if:大保穿越到过去,变成十五岁的少年刺客柒身边的一只鹦鹉。欢乐治愈向,写这篇文的初衷是希望曾经的阿七能够遇到一个像大保一样温暖的朋友……宝宝太孤独了TT
*粤语是塑料机翻,私设众多,人物ooc。
————————
4、
赤牙走后第二天,首领送信来,说柒不用急着找刀,最近给他放假,让他顺道去找老师补补文化课。
堂堂刺客首席,竟然大字不识,确实有点丢人。
念完信大保推推墨镜,鄙夷地看着信上的字迹:“话都是他在说,钱嘞,老师嘞?”
文字下方还有一段不规则......
文字下方还有一段不规则凸起,柒把信拿过来摸了摸,读出暗语。那是组织给他找的私塾先生的住所。
他嘴一撇,垮下脸,看起来比平常还要不高兴。
由此可见不爱上学实乃天性。
大保对此事却观感复杂,一方面它当然巴不得阿七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甭去找那什么魔刀,可另一方面它又觉得这黑心老板不会安好心,愿意无偿为非法雇佣的童工提供文化素质教育。
它叹了口气,一边给阿七收拾上学要用的东西,一边叮嘱他去人家家里要走正门,不要翻着窗户进去还把刀架人家脖子上。
于是柒就开始背着个小书包上学堂了,包里还有个保温杯,里面泡着红枣枸杞。
“喝这玩意有什么用?”赤牙饶有兴趣地问,最近不知为何,他老是跑来骚扰这一人一鸟。
“可以补血的,”大保也不避讳,“我们家阿七身体虚,要多补补的哇,他又不像你,咬别人一口就能血条满格。”
“那得看我咬的是谁了,”赤牙摸摸下巴,“如果是你这种小东西……塞牙缝都不够!”说着他大嘴缓缓张开,裂得宛如蛇吻,面孔畸变,整个人透着一股邪性。
三番五次这么被吓,大保已经见怪不怪,尾巴根都不带竖一下,就连一旁一直沉默着的少年都没炸毛,只是淡淡撇他一眼,盘着腿握着木棍在地上画来画去,继续苦兮兮地练那几个破字。
赤牙深感无趣,自己倒了杯红枣枸杞茶来喝,又凑到柒身边观他写字,看那根木棍从左手握到右手,又从右手握到左手。
“你这写的什么……da、bao和我昨天……谁叫dabao?”
听到自己的名字,大保一喜,端着碗茶摇摇摆摆地挤过来:“什么,阿七在写我?让我欣赏——”
地上歪歪扭扭写着“大宝”两个字。
大保愣住了。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不说话了,柒偷偷瞧它一眼,像是在问他自己写得不对吗。他这几天学了好多字,明白了它们的意思,所以他猜它的名字该是这样。
“阿七写得真棒……”大保抹抹眼睛,“啊不,以后我叫你七仔,七仔可不可以?”
见它抹眼泪,赤牙奇了:“他是你孵出来的吗,有必要感动成这样?”
“你懂个屁!我这叫猛禽落泪。”
赤牙嗤笑一声,看不惯它这副“我家孩子天下第一”的做派。他这辈子生平最恨两种人,一是天天念经的教导主任,二是自顾自沉浸在幸福中的蠢货:“你知道他以后是要杀人的吧?”
柒倏地一僵,周围气氛冷凝下来。
赤牙终于满意了,学着那只鹦鹉的语气嘲讽道:“我们家阿柒啊,出了山洞,可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刺客哦,每天都要杀人,就像砍菜切瓜、砍菜切瓜……”
噌的一声,一根木棍朝着赤牙飞射过来,柒阴沉沉盯着他:“你畀我收声。”(“你给我闭嘴。”)
“被我说中了?家家酒玩不下去了?”
“乜系家家酒?”(“什么是家家酒?”)
赤牙:“……”这小子能不能不要老摆着这么严肃的表情问这么弱智的问题啊!
“咳咳,七仔,我们不跟他计较,他就是得了红眼病。”
柒张张嘴,刚准备说可他红的是牙,就被赤牙打断:“你先别说话,再说一句,气氛就全没了。”
大保:“其实我刚才只是在想,是什么让你突然产生了我会共情人类的错觉。”
赤牙一愣。
“每天有那么多鸡被杀,被吃掉,你看着会有感觉吗?”
“它们本来就——”
“可如果你是其中之一呢?”
赤牙陷入沉默。
“你不会以为我被人类训练得很开心吧?专门问我这种问题,是想看我跟七仔反目成仇?”大保冷笑一声,“想得倒美。可惜我巴不得人类灭绝,让蓝羽鸡成为世界的主宰。”
一旁少年听到这里,默默往大保身边坐近一点。他也不会跟大保分开的。
“为什么是蓝羽鸡?”赤牙问。
“……因为它强大、帅气,而且不像人类那样忘恩负义。”
“哦,”赤牙只能说,“那也挺好的。”
过了一会,赤牙又干巴巴补充:“不好意思,忘了你们种族的困境。不过往好处想,鹦鹉肉质不行,好歹不会像鸡一样被吃。”
柒跟大保齐齐看向他。
要不把他下汤煲了吧。
5、
俗话说,鸡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大保发现这句话是真的。
身为一只鹦鹉,它居然能够吃牛杂、泡枸杞茶、当经纪人,甚至学会了做饭!
反正人能吃的,它就扔嘴里试试,没有两腿一蹬两眼一睁,就说明它能吃。以前还是鸡的时候,它也给阿七熬过粥,现在重操旧业,是因为七仔有点挑食——他居然不吃蔬菜!
阿七就没有这个毛病,难道还真是儿要穷养?七仔虽然面上乖,给他夹什么不抱怨,但他不吃的就是不吃,还会偷偷扔回锅里,手段一点也不高明!
大保没发现自己正在人类保育员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去菜市场考察几天,采用了人类对付不吃蔬菜的小朋友时用到的惯常策略:三丁饭。
将胡萝卜切成丁,在加入豌豆、玉米混炒,另外再炒肉丁,然后用它们拌饭。
“你还记得自己是只鹦鹉吗?”赤牙越看越奇,他记得这只鹦鹉是配来当翻译的吧,“在飞鸽门,你这种鸟算什么档次?”他甚至把白狐他们叫来了:“看,一只鹦鹉在做饭。”
“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白狐笑眯了眼,一副狐狸样。
柒在旁边呲牙。这小孩护食。
6、
一人一鸟依旧住在山洞里,平时练练字、打打牌,无事抽飞几个送钱过来的首席狂热抖M私生粉。
“有本事多喊几个人来群殴啊!F***!”大保朝着落荒而逃的刺客竖起中指。
柒收回剑,随口跟着道:“F***。”
“……七仔,这句咱就不学了。”
7、
在大保的精心照顾下,咱们暗影刺客联盟的门面、首席暗影刺客,年纪轻轻就荣获成就“我阴暗我杀人不眨眼但我吃饭会拌炒三丁不杀人时早睡早起而且随时可能掏出一杯红枣泡枸杞”,这通养生又养死的生活小技巧,居然让他脸颊肉都多了些。
赤牙现在都放弃嘲讽了,就算那只鸟是想让一个刺客学会阳光开朗地刺杀,那也随便。他已经习惯了偶尔来柒住的山洞里遛遛,跟他们搓搓麻将打打牌。
他唯一不懂的是为什么明明大部分人都很怕他这个凶名在外的血魔,这俩却不把他当回事。但他得承认,自己之所以能跟他们和谐相处,就是因为他们这种有他无他均可的态度。
某天趁柒不在,他问大保:“你怎么对那小子那么好?”
大保说,好什么啊,我也只能做这些了。
这句话有点怪怪的。赤牙看了它一眼,说,如果没有你,他连这些都不会有。
而且事实上那才是刺客的常态。没有哪个刺客会拥有温暖的归所,拥有这般归处的人,也不会来当刺客。赤牙几乎有点羡慕他俩了,他在这个洞穴得到的温暖,其实都是蹭来的。
怎么会呢?大保不信。他现在不是在跟着老师学写字吗,那个老师不也关心他、夸他进步快?
赤牙古怪地笑了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果然,没过多久,柒提着书包回来,浑身被雨淋得湿透,胸前划了一大道口子,血浸透了深色制服。
大保忙过去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却什么也不说,顶着一身血跟雨水,去角落歇下了。
他在今天才知道,原来那个教他写字的老师是斯特国的间谍,是组织的刺杀目标。
他本来不知道的,是突然替对方挡了一刀,又被对方捅了一刀,然后看见对方死在自己面前,才听那个执行任务的人说了。让他在死前教柒认字,只是物尽其用而已。
目标捅过来的时候,柒下意识拿身边物去拦,他的保温杯就碎了。
杯身炸开,温热的水撒在手上,就像从心腔喷出的血。
那一刀没有捅到他,却让他的心脏感到疼痛。
柒脑子很乱,不知道是该先去找首领汇报,还是先跟大保解释为什么保温杯会坏,所以他选择睡觉。
以前也是这样的,累了饿了疼狠了,睡着了就不知道了。
大保却在他背后不停地走来走去,动作小心翼翼,但在柒的耳朵里,这些动静仍旧响得吓人。
过了很久,柒才小声问:大保,为什么人会骗人呢?
大保很久没有说话,一直到柒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才听到它说:其实,我也骗了你。
柒没有睁开眼睛,想着干脆装睡算了,就当没听到这句。
大保又说,之前他问它哪里来的,它说是飞鸽门来的,那是它骗了他。他对柒做的那些,不是在飞鸽门学的,是它的两个朋友教他的。
“我那两个朋友呢,都是什么苦都自己扛着,一扛就扛到倒下去为止,特别自私、特别任性,完全不考虑看着他们倒下的人会是什么感受,”大保靠着墙壁,回忆着,“可是吧,事后一想,我又觉得他们那样做是对的,因为我太弱了。我无能为力。他们的战斗我无法参与。”
“然后我遇见了你,我就想,如果我一开始就把事情做好呢?如果我一开始就把自己能做的都做完呢?那我再看到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会后悔了。”
“可事实证明我还是后悔……每次看到你受伤,我都很后悔。要是我再早一点、再早一点……能早到把你救出这里就好了。”
这还是柒第一次听到谁说要救他,他忍不住安慰对方:“我只系受伤,但佢死咗。”(“我只是受伤,但他死了。”)
大保说,账不是这么算的,因为那些人它不在乎,它只是一只鹦鹉。
柒又说:“我已经受过好多伤……”这一次不算重。
“你还得意上了。”
“噉你要我讲乜?”(“那你要我说什么?”)
“起来上药。”
“哦。”
“都泡肿了——疼不疼?”
“……有一啲。”(“有一点点。”)
“……”
“食牛杂就唔痛咗。”(“吃牛杂就不疼了。”)
他们安静地上完药,柒突然说:其实,就算他骗了我,我也不想他死。
大保却想,我只希望那些人能在骗你之前就死掉。
8、
这之后他们就去找魔刀了。
事到如今柒找刀的欲望已经没有那么强,他早就学会了在旅途中停留,因为有大保在身边。
自从那天说开后,大保就不再隐瞒小鸡岛的存在,而是一直说,等以后他们攒够了钱,他们就移民小鸡岛,离玄武国这堆破事远一点。
之前大保挣的那些钱,大部分他都藏在了他们住的山洞里,准备等阿七拿到刀再回来取。钱它分了赤牙一部分,拜托他帮他们照看山洞。
一切都计划得很好,却在即将抵达魔刀所在地时发生了不算意外的意外——
大保寿命尽了。
他们正沿着峭壁往上登的途中,它一下子从阿七身上栽下去,就像一片碰巧掉到头顶、又从头顶滑落的树叶。那时它正跟阿七说小飞呢。
等柒接住它,它已经不剩几口气了。
“看来我得先跟你说别的了。”大保嘿嘿笑了一声,“其实,鹦鹉有一项绝招,叫金蝉脱壳,是说……如果把它埋土里,某年春天,它便又会从土里钻出来,拥有新的生命……”
柒死死盯着他:你不要骗我。
大保说它怎么会骗他呢,骗人天打雷劈,说下一次他们就在小鸡岛见面,那时,它会变得更加健康强壮。
“到时候我改个名,叫鸡大保,保护的保,你可别搞错了……”它躺在柒的手心里,慢吞吞地嘱咐,“可能它会忘了现在发生的事,对你态度不好,因为它很讨厌人类……”
柒认真看它说话,没注意到自己的眼泪,问,那要是它不要他,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鸟类呢,记性差,心脏也很小,还很排外,一辈子最多也就记得那么一个人……”它想,它这一辈子,已经跟阿七相遇过两次,值了。
他又问,要等多久。
“我算算啊……那时候你应该十八岁……”
“不过我唔知我可唔可以活到十八岁……”(“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十八岁……”)
“可以的,只要你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不挑食、不轻易让自己受伤、少用魔刀……”
说着说着,它就睡着了。
柒叫了它一声。
没有回应。
他把鸟儿小心翼翼地护在胸前最暖和的地方,低声说了句什么,等了一会,没等到回答,只能继续赶路,余音飘散在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