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照片一一反馈在投影屏幕上,卢凌风在一片暗淡的血光里,目光暼向了坐在他对面的苏无名。这个几个小时前还在案发现场叫嚣晕血的男人此刻端着他的保温杯,没事儿人一样发着呆。
甚至还打开杯子喝了一口,那模样,仔细到不能再仔细。卢凌风掌心痒了痒,这个苏无名,当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恐怕是早觉得市局会抢他们的功,累的苦的都让出去了,自己不占便宜也不贪机会,宁...
恐怕是早觉得市局会抢他们的功,累的苦的都让出去了,自己不占便宜也不贪机会,宁愿这么素着干等。
这样的人在队伍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卢凌风盯着苏无名的动作太为明显,苏无名不可能没有感觉,他挪了眼神过来和卢凌风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了一丝根本没在怕的微笑。
和他在车上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样儿又不一样了,这个人为了干一件事情,可真是能下功夫。
“苏队的人最先抵达现场,刚才在车上跟我说他们已经准备好第一次案情分析的准备了,我想这个发言的机会还是让给苏队他们吧。”
“好,小卢够谦虚。”
苏无名笑眯眯的听着卢凌风“谦让”,面上和和气气,心里我去尼玛批。不过,他还是拿着几张空白的A4纸站了起来,扭头还瞥了一眼坐在桌尾迷茫的贺犀。
“大家好,我是靖远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苏无名,下面由我来亲自为大家说明目前我们所掌握的一些情况。”
“此次案件性质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凶手何其凶残,一夜之间造就了两桩灭门惨案。第一桩案发现场位于大王道村,第二桩,位于小王道村,我们的人走访询问过,发现这俩家户主系父女关系。小王道村的被害人王美玲,是大王道村被害人王丰年的二女儿。两桩案子,一共有八名被害人,大王道村五人,小王道村三人。
苏无名这些年很少自己做报告了,所以手里的白纸被他的指间汗水揉的发潮,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他的正常发挥。倒是贺犀有些紧张兮兮的,生怕自己这神通广大的队长待会被人捣鼓掉了马。
“综合技勘的检查结果,我认为,大小王道村的鞋印指纹痕迹不能为我们下一步的侦破提供明确方向,因为乡村人头活动量大,邻居相亲来往较多。重点还应该放在排查摸访,调查清楚这一家人有什么,仇家,或者关系不好的人。而且,现场门窗无损坏,大概率熟人作案。”
“此次案件中,死者都是妇女老幼,虽然具体的验尸报告还没有出来,但郑老师来的时候跟我说,每一个死者身上的刀伤都在十数之上,还无规律,有些是生前造成的,有些死后还在砍,尤其是女主人,而且这个凶手,并不知道如何一刀将人毙命。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属于泄愤。”
卢凌风一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苏无名说到最后两字的时候语气忽然变重了。他短暂的皱了一下眉,虽然他们才刚刚见面认识没有超过三四个小时,可是他却对这样的苏无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是,保证完成任务!”
李局他们点评了一下,综合了下一步的侦查方向,这个会议就要散场了。
苏无名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在跟凑过来的贺犀小声说话,没有直接就走。卢凌风豁的站起,在他和贺犀诧异的目光里,俯身越过会议桌,伸手抽走了那几张白纸左右看了看。
“你们没有报告书?”
“有啊卢队,就是,就是还在电脑上还没打印。”
“那你记性还不错。”
“自然,我虽然废物,但并不是点心,什么人捏一下就捏一下的。”
苏无名坐在能转动的椅子上,同他说话的时候还原地转了一个圈,无所谓的给自己灌茶水。他原以为自己呛回去,今天这场闹剧就能截止了,谁成想卢凌风是个倔头,偏偏同他较上了力气。
椅子被蛮力控制,苏无名转不动了,他被这股蛮力带着扭向了来处,卢凌风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苏队长,您说的没错,您的队伍,藏龙卧虎。”
“谢谢夸奖。”
苏无名仰头靠上椅背,舒舒服服的。对于他的眼神威胁丝毫不怕,像一只拿了尚方宝剑翘尾巴的狐狸。僵持之间卢凌风笑了一下,苏无名盯着他,慢慢的也笑了起来。
“合作愉快,苏队长,我相信有您,命案必破。”
“合作愉快,以茶代酒,敬您一个,感谢让我搭车。”
卢凌风话里有话他不在乎,苏无名举起来自己的保温杯,同他微微晃了一下。
“等不来不等了,走人。”
今年市局进了新人,来的时候卢凌风都皱眉。外勤上糙汉一抓一大把怎么练都没事,但女孩子倒是少的可怜,加上体力的悬殊,他原本是不准备带的。可是跟他搭档的混球玩意儿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只能把人捎上。
“你叫什么来着?”
女警员熟练的拉开手刹,发动了汽车,听见队长问自己,就兴冲冲抬头回答道。
“报告队长,我叫裴喜君。”
“好,小裴,待会在路上看见可疑的,长得像靖远分局刑侦支队长的人,记得喊我一声。”
“啊?好……”
小裴怎么懂,裴喜君也懂不了,自家这个老大好像对靖远分局的苏队意见挺大的,可疑俩字都用上了。
天擦黑,乡村暮野四合,经历了白天的血光,大小王道村都蒙着一层阴影,路上除了饭香,就剩下一簇在村委门口打小牌的大妈们。卢凌风从村委出来,再三谢别了王飞请他们吃饭的意思,夹着他的老皮包往外走。
裴喜君拿着走访三件套,笔本记录仪,就是一句话不敢多说。虽然问到了,但是感觉队长并不满意。王丰年一家也不能算是灭门,还有个女婿在城里工地上搬砖,只是今年说是留在工地上了没回来,才将将躲过一劫。
“队长,咱们下一步……”
“啊,好,好吧。”
卢凌风将苏无名的手机号丢给裴喜君,裴喜君手忙脚乱的找手机,半天还没摸着的时候,旁边的牌桌上忽然爆出一声的感慨。
“哎呦,王大妈,你这手气也太好了!”
“……”
裴喜君眼睁睁的看着走出去几米的队长倒回来,伸手从大妈丛里薅起来一个大活人,他拎着对方的后衣领,像抓了一只狐狸崽子,这个人挣扎着扭头看了他两眼,就讪讪一笑。
“晚上好啊卢队长,吃了吗?”
卢凌风脸色可怖没说话,拖着人往外走。苏无名心还在牌桌上,一连挣扎,喊的格外凄惨。
“王大妈,出J啊,你别忘了,赢了记得跟小王说一声。”
“好好好,哎呦小苏啊,这谁啊这是?长的真俊。”
“这,这我组长,我们这个案子严肃的很咧,咱们明天说,明天说!”
苏无名被卢凌风生生薅着上了车,裴喜君颠颠的跟着,结果没等她摸到门把手,这车子就噌的蹿了出去。裴喜君愣在那,满脑袋问号的接了一捧尾气。
“诶,人家是个小姑娘,你怎么不捎上她?”
“你没带人来?”
“带了。”
“那肯定开车了,让你的人把她带回来。”
“哦。”
蹭车,还是强制性蹭车,苏无名能说什么呢,苏无名什么都说不了。卢凌风把油门踩的嗡嗡叫,吓得人只好把后背贴在椅背上,绷的紧紧的。
“卢队队长,开车太狂野了也不行,上个月我们都挨骂了,那警车这么使唤刹车片会爆的。”
卢凌风猛地一个拐弯,在一条小道旁边扎了车,苏无名刚松了一口气,还没等松开手里的安全带,领子就被人抓住了。
“凶案必破黄金四十八小时,你倒是还有闲心跟人打牌,苏无名,我不管你是怎么混到现在这个位置的,但我要跟你说明,这次专案组我负责,当心我治你!”
他挨得太近了,以至于苏无名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热气,卢凌风真的很生气了,他这次摸老虎尾巴,一不小心还拍了老虎屁股。
苏无名的后脑勺抵在玻璃窗上,整个人离座几寸,卢凌风的力气很大,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衬衣领子被揉的乱七八糟,苏无名无辜的咽了咽口水,下巴都多缩出来一层。
“我问,问到了,你,你先松手呗。”
“你问到个屁。”
“我真问到了,你这种人很少下基层吧?我跟你说,最佳的情报网不是村委会,是村委会的大妈。”
卢凌风眯了眯眼睛,示意苏无名接着吹。苏无名被顶的不舒服,小心翼翼的把卢凌风的手指一根一根往下扒拉。如此还是扯开了他的领子,露出一对白皙的锁骨尖儿,目光仓皇,害怕是真的。
“王丰年有个赘婿,叫陈宝翔,娶的是他的大女儿王美丽。夫妻二人因为陈宝翔倒插门还没出息的原故经常吵架,直到陈宝翔外出打工,他们家的战火才消停了。”
卢凌风咬了咬牙,他丢开苏无名,重新坐回驾驶位上,摸出烟盒来抽烟。苏无名再混蛋再不务正业,也不能耽误了他们的案子。
“然后呢?”
“这个陈宝翔恐怕现在还不知道王家已经出事儿了,因为关系不好,陈宝翔除了偶尔抽空回来看看一双儿女外没跟他们有什么过多的联系。他干活的地方叫嘉宇地产,咱们可以现在过去。虽然我晚饭还没吃,但组长也没吃,我相信,我们会有夜宵的。”
苏无名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卢凌风听见“嘉宇地产”的时候已经启动了车子,这次没有那么狂了,可是组长看上去依然不开心的样子。苏无名吞了吞口水,再一次不确定的问道。
“有吧?”
“今天的零号谁值班?我苏无名,我被人绑架了,黑色大众越野,车牌号安T7568,晚一步我就要饿死了!!”
零号是每个分局接警处的代号,卢凌风没等他说完就分了一只手出来抢走了他的手机,干脆利索的撤回语音并且把手机关机揣进了自己兜里。
“你凭什么拿我手机?!卢凌风,你不要欺人太甚!”
“我没有啊,你手机不是没电了吗?摸排一天辛苦了,待会捎上人,回局里我请你吃加班三件套。”
“你手机才没电了,你还给我,我好歹也是个队长,现在只是借调,你没有权利没收!”
苏无名也炸了,卢凌风忙着开车,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在他的上衣口袋里摸索,卢凌风根本不在意他找不找得出来,只想看他着急。可谁料这人的爪子搭在他的胸口上,又手欠的捏了捏。
“你这胸肌练得真可以啊。”
“……坐回去!”
嘉宇地产的工程就在城郊,他们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地方。工头一看两个警官顿时就紧张了起来,连吼带叫的把灰头土脸的陈宝翔从手脚架上叫下来。
“你找俺啥事儿咧?”
陈宝翔晒得黝黑,五官朴素端正,看见他们来了先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两只眼睛里闪烁的都是本能的怯意。还没有到正式开工的日子,他在跟着加班,把一袋一袋的水泥放进雨棚里存好。
“我们找你有点事情要了解,你先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不是啊警官,俺是个好人,俺没犯过错啊,这,这让俺咋弄……”
他方言很重,一着急说话还口齿不清晰,满头亮晶晶的汗珠。苏无名和卢凌风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卢凌风就上前一步。
“有关你妻子儿女的,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啊?他们咋了?那个婆娘是不是要跟我离婚,她又闹又闹,天天闹每个月都闹!”
陈宝翔虽然不乐意,但卢凌风和苏无名叫他走,他就还真的走了。一直到出了工地要上车,陈宝翔扭扭捏捏的不想上车,还找了一堆听着就让人想笑的借口。卢凌风伸手要押他,被苏无名拦住了。
“陈宝翔,就在今天早上,大王道村的巡村干部发现你的妻子儿女包括一双老丈人都被人砍死在了家里,就连在小王道村住的你小姨子一家人也没有被放过,为了他们,也为了你自己,好好配合吧。”
苏无名走到他跟前,给他递了一包手帕纸,示意他擦擦脸上的汗土。陈宝翔已经被妻儿的死讯吓着了,瞪大了眼睛浑身都打哆嗦。卢凌风原本想先去车上,可是注意到苏无名的眼神,他又停住了。
苏无名这个眼神,是他没见过的,也和苏无名今天这一天的每一个状态都不一样,像是咬定了什么猎物,从骨子里露出来的凶狠。夜色浓郁,可偏偏路灯明亮,叫卢凌风看了个清楚。他才注意到这哪儿是一只狐狸,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狼。
“还是说,我现在给你开一张传唤证,再给你戴一副银镯子,你才肯老老实实的上车?”
——tbc——
1.溜鬼前在心中默念,他不是来追我的,是追我队友的
2.溜鬼千万不要回头
3.不要去预判闪现,监管自己会空
4.没技能躲刀在拐角乱走
5.如果监管非要和你博弈就一直贴着板子走,他会自己骗自己
6.不要在意监管的距离想转哪就转哪
7.囚徒的属性具有不可预测性
8.不要因为监管的类型而改变我们的纯度
9.溜不动了就看看队友状态栏,看看把锅甩给谁
10.每个监管都患有26号综合证
11.遇到长窗就一直翻
12.使用电摇等动作放松四肢促进脑细胞思考了
13.距离拉近就把屏幕上能点的都点了
14.看见板子就下,根本不博弈
15.无脑马拉松,板弹和窗弹必须一起用......
15.无脑马拉松,板弹和窗弹必须一起用
16.大胆翻,直接往监管脸上翻,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17.区域选择哪里危险选哪里
18.实在不行就怪先知,即使你的队伍里没有先知
19.多夸自己,多骂监管
李少卿以身试险引故人,明镜堂齐心协力骗邱猫(?
*续写结局系列8000+
“发现没,少卿大人最近好像在跟一只猫较劲。”
王七神神秘秘的一招手,明镜堂里一众闲的长毛的各位立刻八卦的凑过来。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阿里巴巴真诚发问,“不过仔细想想,少卿大人最近好像有点死而复生的感觉了!”
孙豹给了他一胳膊肘,顺手捞起一把瓜子,”是上次案发现场那只猫吗?不就是路过的一只聪明野猫吗?“
“不是野猫!”陈拾好不容易抓到发言机会,“俺看见了,一只大黑猫,可干净。就是跑太快了,少卿大人都木跟上。”
“什么猫能跑的比咱少卿还快啊!”王七当场表示不信,“一枝花还在咱大理寺牢里...
“什么猫能跑的比咱少卿还快啊!”王七当场表示不信,“一枝花还在咱大理寺牢里认真思考要不要弃猫从良呢!”
阿里巴巴表示,“诶,我觉得你这个词语用的不对,照你折麽说,那我们少卿岂不是不肯从良……”
崔倍也给了阿里巴巴一胳膊肘,慢吞吞的回忆道,“仔细想想,少卿大人最近好像是正常了很多,有点儿像刚来大理寺那会儿了。”
这话不客观。
什么叫正常了很多?
客观地说,他们少卿在邱庆之死后表现的一直很正常——正常地难过了几日,然后就正常地吃饭睡觉,点卯查案。
然后在一个正常的休沐日后消失了整整两天,在大理寺上下冒大雨将神都翻了一圈空手而归后,少卿李饼以落汤猫的姿态从大理寺屋顶上一个跟头栽了下来。
再变成人的时候头发又白了。
少卿不说,没人敢问。
此后两年,大理寺少卿李饼淡定的顶着一头白发,继续在神都正常查案缉凶,正常进宫赴宴,正常地容忍大理寺众人鸡飞狗跳,正常的在每次蔡叔做鱼汤的时候豪横地连喝三碗。
然而大理寺众人时常就能感觉到他们少卿的落寞。
他看烟花落寞,看钱袋落寞,看街边的糖人儿落寞,看李宅的落叶落寞,看酒楼的灯笼落寞,看弓落寞看马落寞,看新上任的、久闻“妖饼”大名而一切配合的左金吾卫大将军也落寞。
谁都知道他因为什么落寞。
可他每次就落寞那么一瞬,低头再抬头就又开始兢兢业业地表演他的正常。
可神都人来人往,繁华万千,偏偏衬的他更加落寞。
如此过了两年。
李饼第一次注意到那只猫是在清明前的三日。
彼时他带着明镜堂的人连轴转了三日三夜,终于埋伏到了把偷盗预告信射到大理寺门口——完全是骑脸挑衅的江洋大盗。
上官少卿力主让他们休沐一日,有案子她先担着,于是王七他们七手八脚把满脸写着拒绝的李饼推到酒楼。阿里巴巴豪横地甩出两锭银子,然后……然后他们就喝趴下了。
准确地说李饼没趴下。李饼正常地拎走了没喝完的酒坛子,正常地叫了马车把东倒西歪的几人送回大理寺,然后一转身就往李宅走。
李饼坐在李宅那棵他的树下一口口喝完了剩下的酒,然后就那么斜倚着树安安静静的闭上眼。
梦里阳光很好,这棵树——他们的树,枝繁叶茂。
可惜梦外的寰宇下起了雨,沾湿了李饼的袍子。
那只猫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
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黑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李饼脚边,张口扯住李饼的袍角就往廊下拽。
李饼不情愿的睁开眼,慢半拍的低下头,对上那猫一双眼睛时不知怎么就愣住了。
那猫冷着一张脸,不甚满意地瞪着他。
一只猫而已……
怎么现在连看到猫也会想起他。
李饼慢吞吞地伸手想把猫拎起来仔细看,谁知一把摸了空,那猫跑出树的影子,蹲在雨里定定看他,见他不动便又折回来扯他。
来回两次李饼终于肯站起来,追着猫几步走到廊下,这才甩着袖子“哦”了一声,慢半拍地发现竟然下雨了。
再回头,却怎么也找不到猫了,只看到惯常放在书房的伞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廊下。
李饼的酒醒了。
李饼第二次见到那猫的时候正是清明。
崔倍的乌云散了,但清明节还是会被动触发神通。
找不到袁先生符纸且再度不信邪的李少卿再次中招,从起床开始每一步都霉运当头:一出门便滑了一跤,没走两步就被从天而降的鸟粑粑弄脏了官服,不知道什么花让猫过敏,连打几个喷嚏后鼻子不灵了。
然后一失手打翻了案头的茶杯弄湿了半张卷宗……
想着趁着休沐,和陈拾孙豹正常地在小摊上吃着面,一筷子面还没吃到嘴里,忽然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案发现场常见的尖叫声。
孙豹双手合十忏悔道:“……今儿就不该和少卿出来吃饭。”
说罢就被踹回去叫人了。
李饼蹲在案发酒肆现场查看血迹的时候坚定的觉得这都正常,没什么要紧,要紧的是早点破了这案子去给他爹还有城外那个像模像样的衣冠冢上香。
等等,这个碎杯子——
还没等他说话,“轰”的一声巨响——这小破酒肆年久失修的横梁终于在今日撑不住,突然就断了。
李饼反应快,嗖地一下拎着陈拾从门里翻出,横梁都还没落到地上,李饼又鬼魅一样闪进去捞现场物证——一只手刚刚拿起地上作为物证的染血碎杯子,转头就在一片尘埃中瞥见即将落到破碎酒坛子上的蜡烛。
李饼:……要完。
他心里的感叹都还没交代完,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黑猫也不知从什么刁钻的角度扑了进来,一爪子将燃烧的火烛扑出去老远,烛头在地上滚了滚,断成两截,熄了。
是那只黑猫。
李饼瞪大了眼睛回应着尘埃中黑猫略带责备又无奈的眼神。
一切不过发生在转瞬之间,陈拾还没反应过来怀里就多了个碎杯子,紧接着他家少卿的声音就从旁边屋顶传过来,“陈拾,先回大理寺!”
可,可那不是大理寺的方向啊?
没反应过来的陈拾下意识跟着跑了两步,就看见他们少卿铆足了劲在追一只毛色黝黑发亮的大狸子。
这大狸子长恁俊!
自知帮不上忙的陈拾抄了近路急匆匆往大理寺跑,一个拐弯就在鱼肆旁看到了自家若有所思的上司。
“饼爷,那大狸子,木抓住?”
李饼幽幽的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住了没露出金色的猫瞳,沉默的抱臂摇了摇头。
鱼腥味占据了绝大部分注意力,李饼没办法闻到想闻的味道,一用力便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这大狸子身上有线索?木事儿,饼爷,这大狸子长的可俊可威风,和别嘞猫不一样,应该还能找着。”见李饼不说话,陈拾只当他是追丢了线索自顾自不高兴,便出言安慰,“饼爷,这人跑不过猫也正常,下次遇见了俺帮你堵它!再说,碎杯子俺好好收着了,应该还是用得上吧!”
陈拾眼见着他们少卿又露出了那种落寞的神情,只一瞬,便正常地接过杯子,几乎称得上是和颜悦色地拍了拍他,“没事,有这杯子就够了,先回大理寺吧。”
走着走着,陈拾忍不住回头。
可西市人来人往,再也瞧不见那狸子。
当天下午李饼便第三次见到了那只猫。
彼时犯人招供,案子告破,是个简单的仇杀。天欲黄昏,沾衣欲湿的雨要下不下的落了下来。
明镜堂众人休沐日奔波了半天,东倒西歪的瘫在屋里喝茶。
崔倍正在整理卷宗,写着写着忍不住低声说,“诶,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那可不,少一个人呢!少卿大人不在,审完人就一个人出门了。”王七接话道。
“我不是说这个……”崔倍皱着眉。
话音没落,就有人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又有案子了!”
王七孙豹陈拾阿里巴巴对视一眼,齐齐回头看崔倍。
崔倍眨眼,崔倍无辜。
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自家少卿大人已经好整以暇的蹲在那儿看血迹了,脚边是一具死了多日的尸体,手里还拎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小三花。
“少卿,这地儿这么偏,您怎么发现的?”王七看了眼这缺条胳膊的土地公神像、到处是蛛网的破庙,由衷感到不理解,”再者说,俗语不是‘一人不入庙’吗?“
大清明的您一个人这是怎么溜达的能溜达到这儿。
“哦,这只猫领我来的。”李饼把小猫递过去,”我回城的时候看见这小猫嘴里叼着带血的腰牌,跟了一路跟过来的。“
这小三花才几个月大,奶里奶气,见了这么多人也不害怕,还一副立了功十分骄傲的样子。
这谁顶得住。
陈拾当即开始摸口袋找能喂小狸子的东西,“饼爷,这小狸子咋恁聪明!”
“是挺奇怪……”李饼话还没说完,忽然猛的一转头,猫瞳都没压住,瞬间就到了庙门外。
王七孙豹慢半拍才跟过来,“少卿,看见什么了?”
李饼没说话,但他确认看到了那只黑猫的影子。
“饼爷!七爷!这好像有东西!”陈拾在后面叫道。
小三花脚下的土被翻过,里面有半截小鱼干,小鱼干下面再挖两下,是一片碎瓷片。
“好像……和上午酒肆留下的那个碎杯子来处一样!”阿里巴巴惊道。
“杀人手法也很像,上午那个犯人背后应该还有一个人。走,先回大理寺!”李饼言简意赅。
明镜堂众人对视一眼,王七小声道,“觉不觉得咱少卿这次特别有斗志!”
“我理解,少卿大人今天鼻子不好,没闻到小鱼干,差点错过线索,气急败坏了。”阿里巴巴兴致勃勃的补充。
李饼头都没回脚下生风:“我听得见!”
于是众人立刻噤声,狗腿的跟上。
补足这一环后,案子才算真的告破。李饼给众人放了假,自己去鱼肆买了两兜小鱼干拿去厨房,“蔡叔,能不能帮忙过下油?”
蔡叔了然,“没问题,少卿这是要当零嘴吧,多弄几个口味的?”
“不是……不是我吃……”李饼试着解释,蔡叔相当善解人意的拍了拍他,露出一个“哎呀叔都懂”的眼神。
百口莫辩的李饼:不是,你懂什么了?
然后李少卿就花了一个晚上,顶着一头惹眼的白发,挎着香脆小鱼干,半夜三更把神都东西南北的流浪小猫喂了个遍——当然自己也吃了不少——愣是没找到那只黑猫。
王七他们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少卿托腮坐在台阶上冥思苦想状咬指甲。
“什么味儿,这么香?”孙豹动了动鼻子。
陈拾闻了闻,肯定道,“油炸小鱼干。”
下一刻李饼想到什么,一个闪现跑到陈拾面前,“那天庙里那个小三花呢?”
“啥?哦,恁说三三啊?我抱回来的时候碰到东街卖馄饨的大娘,她孙女喜欢的不得了,正好家里也木狸子抓老鼠,就抱去养了。那大娘俺熟,肯定会对那小狸子好嘞……”
话还没说完,李饼又一阵风一样的出去了。
王七:“我就说,咱少卿最近在跟一只猫较劲。”
阿里巴巴:“果然是因为小鱼干儿事件羞愤难当恼羞成怒要去打击报复了?”
崔倍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陈拾,“咱是不是得帮忙呀?”
孙豹点头,“那是自然。”
王七扯过陈拾,“就你看到过那只猫,仔细讲讲。”
于此同时,李饼正在无人的巷子里审问借出来的名为”三三“的小三花。李饼好歹也是专心当过两年流浪猫的,和猫能比比划划沟通几句。
奈何这小三花太小了,真是沟通不明白。小鱼干吃了好几条,问啥都是清澈愚蠢的一句“喵”。
李饼气得爪子捂脸。
一抬头,又下雨了。
最近实在总是下雨。一下雨味道就被冲散了。李饼愤愤的叹口气。
化成人形冒雨把小三花完猫归赵的李饼拒绝了大娘的伞,背着手慢慢的往大理寺走。
到底还会是哪里呢?还能藏在哪里呢?
“喵”的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一只瘸腿的灰色狸花猫蹲在大理寺门口,为了李饼悬赏出去的小鱼干特地来送情报。
李饼听得眼睛一亮,脚下一动快得像影子,雨水都没有沾到身上。
员外郎的旧宅依旧没人住,你倒是会找地方,李饼心想。
李饼赶到员外郎宅子的时候正碰上王七一行人,忍不住挑眉,“你们怎么在这儿?”
“为少卿分忧嘛!”王七谄媚着笑着,一转身露出后面被几个人围住的懵懂黑猫。
李饼只瞧了一眼,心就往下一沉,“不是。不是他。”
“怎么不是?这不老大一只油光水滑跑得快的黑猫嘛?”孙豹不解地问。
李饼伸手锤头,叹口气,想起来什么似的,”你们有注意到一只灰色的瘸腿狸花猫吗?“
一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摇了摇头。
李饼咬牙,教唆小猫诓我是吧,你给我等着。
孙豹和阿里巴巴还在观察这黑猫哪里有什么不同,紧跟着后面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哎呀胖丫、胖丫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众人回头,就看到一位衣料不菲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喘着粗气从马车边跑过来。
“胖丫?它?”王七看看陈拾怀里挣扎着要过去的黑猫,又扭头看看找过来的中年富商,艰难的控制住了表情。
李饼转过身,没眼看他们七嘴八舌把绑架良家猫解释成好人好事的不要脸模样。
“少卿,您到底要找什么猫啊?多给点线索啊倒是。”
好不容易送走胖丫和她爱猫心切的主人,王七一行愁眉苦脸的回到大理寺。
“就这么闲吗?”李饼挑眉。
“真的,清明之前忙的要死,清明一过,突然又什么案子也没了。”王七感叹。
“不是说要有案子的意思”,孙豹伸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补充道,“崔倍都开始整理十年前的老案宗了。要不是我们拦着,他也要出来找猫了。崔倍跟着,那咱还能找到吗?”
陈拾阿里巴巴跟着点头。
正在抄案宗的崔倍:”……我还在这儿呢。“
“之前刑部的人不是说有陆城隍的干儿子,那个叫陆十八的,从牢里跑出来了吗?没事儿去给刑部帮忙去。”李饼看着桌上的陈年卷宗道。
“人刑部刚换的侍郎新官上任积极得很,咱也得给人家点发挥空间吧。”王七眨眨眼。
“行吧……”李饼耐不住他们磨,便点头同意了明镜堂全员捉猫计划。
眼睛一转,招招手便凑过来几个脑袋。
“三年前自妖猫案开始涉及到的案发现场,分头去看看。”
寇娘的铺子,秦家的偏宅,码头的破庙……当然,员外郎的宅子也要杀个回马枪的。
上官少卿背着手经过,一脸疑惑,伸手揪住阿里巴巴,“你们明镜堂又在这儿风风火火折腾什么呢?”
阿里巴巴还没从上官少卿主动问话中回过神来,张嘴就是,“哎呀少卿,说来话长,家丑不可外扬呀……”
李饼手上捏着张不知哪来的纸条,闻言脚步一顿,挑眉看他。
孙豹赶紧把他扯走,王七上前张嘴就编,“您别听他瞎说,这不是最近没事儿吗,少卿出了道题考我们呢,回头再跟您解释!”
敷衍两句拔腿就跑。
没过多久便又垂头丧气的回来禀报
“少卿,这些地方有猫是有猫,但都是普通小流浪猫啊……”
“别说大黑狸子,黑狸子也木啊。最黑嘞就是胖丫了,可人是家猫啊!”陈拾说着,把多出来的荆芥递给李饼。
“我就说还是应该去算上一卦,有个大致方位也是好的。”孙豹补充。
“我见过的猫都编号了,还请少卿过目。”崔倍说着递上一卷纸,编号一到八对着八只小猫画像,还是画嫌犯的手法,有胖的有瘦的,看着活像通缉了一串打家劫舍的流浪猫。
李饼看了画像,忍俊不禁地放到一边。看上去倒是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饼爷,恁咋不吃惊啊?”陈拾奇怪道。
“吃惊什么?那可不是普通流浪猫,哪能那么容易让你们找到。”
但他好像总是有把握找到我,不管我藏在哪里。
李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有一瞬间温柔。
“少卿,您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啊?”王七苦着脸问道。
李饼不置可否的笑笑,”那得捉到再说。“
“少卿,您看上去成竹在胸胸有沟壑,是不是有办法了!”阿里巴巴期待的望过来。
“找不到就让他主动来找我们呗。”李饼伸了个懒腰,“先吃饭,等会儿刑部和金吾卫的人应该会来对对那个陆十八的事儿,助他越狱的人可能来头不小。”
蔡叔炸的小鱼干真挺好吃,好像有点馋了……
“我觉得咱少卿,不止是在和一只普通猫较劲。”王七拉住众人,神神秘秘地揣测道。
“那不废话吗,少卿都抓不住的猫能是什么普通猫?怎么也得是有些修为的妖猫了。”孙豹补充道。
王七恨铁不成钢地戳孙豹的脑袋,”妖猫那是咱大理寺黑历史,怎么能承认呢?我的意思是,少卿较劲的这个,可能不是猫,而是少卿的……“
“同类。”崔倍弱弱的补充。
王七赞赏的点点头。
状况外的阿里巴巴,”啊?一枝花不是还在牢里吗?“
王七崔倍孙豹异口同声:”他不算!“
牢里的一枝花:阿嚏——
吃饱了的李饼换了身便装,捏着纸条,脚步轻快地往之前胡姬开的那家酒楼走。
胡姬之后不知道谁接手了这地方,明面上还是酒楼,到了夜间却是个人声鼎沸的赌场。
现在是黄昏,赌场的生意还没开始,酒楼里没几个人,但前一夜人来人往的嘈杂位儿还没散去,还混合着楼上楼下几种不同的熏香。
李饼一进屋就猛的打了几个喷嚏,接着便察觉到几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
小二笑呵呵的迎上来,“爷,就一位吗?您里头坐!”
李饼跟着上了几节台阶,忽然脚步一顿——这乱七八糟的味道里掺着迷香!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刹那,酒楼的门突然关上,楼上四面射过来冷箭,李饼灵活地一一躲过。
接着连刚刚那笑意盈盈的店小二在内,十几个戴面具的大汉持着尖刀扑过来。
李饼速度是快,但不知道这迷香里掺着什么,很快他就感到头晕眼花力不从心,没留意躲闪地慢了些,差点让钢刀砍到左臂——然而几乎同时右肩被长刀划过,鲜血打湿了半身衣裳。
看到他的血,楼上屏风下忽然转出一个穿斗篷的人,大喊一声:“要活捉!”
李饼抬头看他一眼,不知为啥竟然还笑得出来。忽然脚下用力猫瞳一闪,接着便以鬼魅一样的速度撞破木门,翻身而出的瞬间大理寺火信从空中炸开。
刑部和金吾卫的便衣行动起来,里里外外守住酒楼的通道,新上任的左金吾卫大将军亲自带人冲进去,而陈拾王七他们则直奔他们鲜血淋漓摔在地上的少卿大人。
只是有一只猫速度比他们更快,“嗖”地一下赶在所有人之前扑倒了李饼面前。
李饼只来得及笑了一下,手还没伸,就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李宅。
“要不窝留在这里守着少卿吧,回去肯定要继续被上官少卿骂。”阿里巴巴蹲在李饼卧室门口,犹犹豫豫地开口。
因为明镜堂上上下下瞒着上官少卿,让李饼一个人当饵钓出了陆十八背后的永安阁余孽——也不能说是永安阁余孽,只是知道了更多信息想要在建一个永安阁的朝中老臣。
毕竟李饼的血,想必也不是平凡之物。
若不是人证物证一网打尽,很难将这些暗夜里的老鼠一只只找干净。
说起来这计划倒也不是瞒着,和金吾卫以及刑部合作捉拿陆十八这事儿上官少卿是知道的,圣人也是准了的,只是她没想到实际操作中就李饼一个人孤身犯险,金吾卫和刑部冲进去捡现成的还暗戳戳地想抢功。
岂有此理,这能忍?
于是在外面阴阳了新任刑部侍郎和左金吾卫将军八百个回合没过瘾,上官少卿回来便拍着惊堂木继续骂明镜堂的几个人,一个两个的,也不知道拦着点他们少卿。
“要挨骂也是要一起骂,你别想独善其身。”孙豹一把将阿里巴巴拽起来。
“俺……俺不放心,要不俺还是留这儿吧。”陈拾说着就要往回走,被王七伸手拦下,挤眉弄眼的小声说,“你放心,少卿不需要咱。”
“咋能木事,受这重伤晚上木人可咋整,想喝水都木人给倒啊!”
“哎呀你别操这么多心!咳咳,少卿不是交待了我们还有几处地方要确认吗?别耽误事儿回头又跟刑部拉扯!”王七扯着嗓子说。
“恁这么大声干啥……”陈拾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旁默不作声的崔倍捂住了嘴。
“听少卿的安排就是。”
等到走远了,王七才神神秘秘的冲众人眨眼,“你们觉不觉得那猫,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气质?就是那种,看见大理寺火信跑得比谁都快,一张脸就能骂人的气质。”
阿里巴巴:“啊,胖丫吗?我觉得胖丫还挺友善的。”
王七一脸“你这辈子追不上上官少卿”了的悲悯表情,拉着崔倍扬长而去,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阿里巴巴:“窝说的不对吗?怎么觉得王七那表情像是在咒我?”
屋子里传来什么东西掉地的声音。一只猫瞬间从露着缝的窗户里钻进去,落地轻手轻脚的变成了一个人的模样。
李饼只穿了里衣倒在地上,皱着眉一脸痛苦,手里的杯子滚出去老远,看上去是挣扎着起来给自己倒水。
邱庆之只看了一眼便心疼地站不住,几乎瞬间就移了过去俯身就要将人抱起来。
然而手还没碰到那人的衣角便被一把狠狠攥住——
李饼猛然睁开眼睛,“终于肯来见我了吗?”
邱庆之不太敢直视那双眼睛,只是仍然保持着俯身的状态,一只手由他攥着,另一只手便去扒拉李饼的衣裳。
“干什、干什么你!”
李饼一骨碌爬起来站远两步,一只手仍然死死攥着邱庆之的手腕,眼神却带了几分慌乱。
“伤怎么样了,让我看看。”
尽管腕间的力度攥得他生疼,邱庆之却一点也不在意,任由李饼握着。
“你再来晚点我这伤就好了!”李饼挑眉站定,试图挽回一点气势。
“明知道是针对你的圈套还要一个人往里钻,傻不傻?你不是妖饼吗?”邱庆之鼓足了勇气直视着李饼,看着他衣衫单薄满头白发,忍不住手上用力把李饼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再开口声音都有点抖,“头发怎么又白了?“
我不在的两年里你又受了什么苦?
你还敢问啊!李饼心想。
李饼到现在都还记得邱庆之消失的那个晚上,他淋着大雨找遍了神都,就是找不到他时那种毁天灭地的绝望。
滂沱大雨中他又一次真切而纯粹的感受到邱庆之走了,狠心地留他一个人在世上。
他将永远没有机会说出少年时不敢宣之于口的依恋,并在漫长的人生里凌迟一样忍受他对他再也还不清的亏欠。
许多质问堵在心口还没说出来,李饼的眼圈先红了,”不是一心求死吗?不是不肯见我吗?你还知道回来啊!“
邱庆之原就是不告而别死不见尸理亏在前,甫一出现半句解释没有只顾将人一通数落,现下把人惹成这样也不知怎么才能哄回来,只好语无伦次的解释:
”我当时……我当时觉得终于找到了药,你能清清白白的活下去了,心愿已了,死得其所……哎你别哭都是我的错……“
李饼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就像邱庆之死的那天。
“我知道你一心求死,却没有拦着一枝花去见你。你是不是怨我,才不肯来见我?”
“怎么会呢!我当时去见你了。”
“当时你刚刚在制香坊抓到人犯,明镜堂的人跟在你身边。我想你过得很好。”
你不需要身边多一个我这样的人,一个死了有价值,活着没法解释的人。
“而且……而且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变回人,还能不能变回人。”
“然后我就想少年时你劝我天大地大,别被困在李家。其实国战三年我也没见识到天地广阔,只觉得人心晦涩,半点没有李家好。既然成了猫,你也过得很好,我便听你的,去天下转转。”
李饼眨眨眼,眼泪又砸下来。
邱庆之不知道自己哪句说错了,心疼地给他跪下的心都有。
李饼当时从制香坊出来,大理寺都没回,目送着众人离开转身就去一枝花藏邱庆之的地方,然后扑了个空。
原来就是一个错身。
“那你现在怎么又愿意回来了?”李饼带着哭腔问。
很想你。
变成猫的两年里邱庆之无牵无挂,天大地大无拘无束,可又觉得哪里都没有意思。
没有李饼在,江南的小鱼没意思,塞外的雪山没意思,碧海蓝天,落霞孤鹜,通通都觉得没什么意思。
只是让我更想你。
天大地大我都见识过了,可是我最眷恋的其实还是李宅而已。
这些滚烫的心里话在邱庆之嘴边过了几遍,终究还是克制谨慎的变成了四个字,“来看一眼。”
这话说的心虚,邱庆之有点不敢直视李饼的眼睛,生怕用尽了力气埋在心底的情感会不小心冒出来,到时候便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来看一眼,然后就去想办法自我了断吗?”李饼攥他手腕的手又用了些力。
邱庆之一惊,垂下眼去也不挣扎,便算是默认了。
长生,特别是了无生趣的长生,从来都不是邱庆之向往的。
谁知下一刻李饼便揪着他的领子凶狠的吻上来,他吻得又狠又急,连啃带咬,邱庆之猝不及防没站稳,被他撞退几步压到墙角。
“李饼——”
邱庆之手心几乎掐出血来,好不容易才恢复神智下定决心把人推开,话还没说半句,李饼又扣着他的手吻上来。
一吻闭,两人都气喘吁吁的说不出话,只知道直勾勾的望向对方的眼睛,然后也不知道谁先闭眼,紧接着便又交换了一个温柔缱绻难舍难分的呼吸。
李饼扯着邱庆之的腰带将人甩到床上的时候邱庆之过载的大脑才反应过来点什么,“不是,李饼,我们不该——“
“邱庆之,你这时候了才反应过来?”李饼脸上泪痕犹在,生生让他气笑了。
邱庆之抚着李饼的心口又挪开,别开脸去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你值得更好的。”
至少不该是我。
李饼把邱庆之的脸掰过来,强迫人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本少卿偏要霸王硬上弓,这辈子非你不可。这话够清楚了吗?邱庆之!”
邱庆之直直的盯着李饼,脸上神色几番变换,终于下定决心开口,“李饼,你可不要后悔。”
“邱庆之你到底行不行——”
话还没说完,李饼就觉得世界翻了个个,邱庆之撑在他耳侧开始剥他的衣裳。
【此处省略】
“这回还走吗?”
“不走了。”
心甘情愿困在你身边。
【一些本想放到彩蛋里但是懒得展开写的内容】
勤勤恳恳全年无休即使带病也要上岗的李少卿破天荒的来晚了,怀里还抱着一只看谁都面色不善的黑猫。
上官少卿当场和臭脸黑猫吵了一架,围观众人表示叹为观止。
李饼就着一袋小鱼干欣赏完后出来拱火,不是,出来主持公道,对着黑猫语重心长:”给上官少卿道个歉吧,不然以后给你起名叫煤球。“
谁让你三番两次教唆小猫诓我。
黑猫宁死不屈,并且对所有叫他”煤球“的都公平公正无一例外地挠一爪子,少卿除外。双标的令人发指。
大理寺上下迫于黑猫猫爪淫威,恭敬地称呼黑猫”大理寺挂牌黑侍卫“。
半年后的一个晚上,赶在宵禁前冲回大理寺的王七孙豹正好碰到翻墙进来落地成人的邱庆之。
邱庆之:……
高情商王七忍住给他跪下的冲动,手动把已经条件反射跪下的孙豹拉起来,“那啥,我们就,就看见一只猫。少卿他,查了一天案子,应该还在秘阁翻卷宗呢,天色晚了,我们去叫陈拾早点休息吧,是吧孙豹!“
勉强站直的孙豹:”没错没错,我们就看见一只猫。“
此后大理寺破案如有神助事半功倍,整个神都的命案率几乎达到历史新低……
很快众人就习惯了一个长得酷似已逝邱将军的人加入大理寺,据说是李少卿从城外道观捡来的。并且此人与黑侍卫从不共存。
圣人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二十年后声称厌倦了贴假胡子的李饼挂印辞职,抱着黑侍卫开始云游四海,于是天下各处开始传出不同版本的少年双探故事。
哦对,最早李饼捏的那张纸条里写的内容是”邱未死“,虽然事后查明纯粹是炸他的,但李饼在酒楼认真想过要不要把那帮人都灭口。
好在这张小纸条刑部和金吾卫不知道。
以及二十年之期是李饼心里的承诺。对于李饼变成猫这件事,邱庆之有责任,然后邱庆之呕心沥血的找药,荷包甩给他的那一刻邱庆之就还清了。
虽然李饼从没觉得邱庆之欠他。
邱庆之变成猫这件事,李饼有出于私心知情不报纵容嫌犯的责任。而李饼知道,邱庆之这个人,不属于他的东西他总觉得不舒服,包括不得已的长生。
所以李饼偷偷在心里承诺,二十年,最多二十年,二十年后他也要去找药,他得给邱庆之个选择。
至于这二十年,李饼理直气壮,欠都欠了多亏欠点怎么了!
虽然邱庆之从没觉得李饼对自己有什么亏欠就是了。
入门级别的科普,方便卖安利时直接一扔,也打算没事的时候自己翻一翻过瘾。
主要史料有《三国志》及其集解中的《江表传》残卷,略带演义里值得一提的部分,还有《子不语·双花庙》和一些诗词。
因个人感情倾向明显,建议当成策瑜cp向阅读。欢迎正面附议,恕不接受负面反驳。
孙策,字伯符,扫清江南六郡,为江东势力的奠基者。周瑜,字公瑾,三国时期吴国名将,与孙策自...
孙策,字伯符,扫清江南六郡,为江东势力的奠基者。周瑜,字公瑾,三国时期吴国名将,与孙策自幼相识,结为义兄弟。
首先让我们来认识一下两位主角。就从最直观的颜值问题开始说起——这两个人究竟有多帅?
策为人,美姿颜,好笑语。性阔达听受,善于用人,是以士民见者,莫不尽心,乐为致死。——《三国志·吴书·孙策传》
这段话翻译一下就是,孙策这个人,容颜俊美,为人幽默爱说笑。性格豁达、开朗、率真,能听取他人意见,善于任用人才,因此无论士人还是百姓,但凡见了他,没有一个不倾心的,都乐意为了他而死。
开篇这么一句描述可谓是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一个苏到极点的人物了。不妨想象一下,丰神俊朗的少年将军没事就喜欢周旋在自己的士兵间,插科打诨开开玩笑,从来不摆架子,还偏偏生了一张俊俏的脸——这毫无疑问与他久经杀伐的少年生涯形成了一种冲突的美感。而士民对待他的态度,甚至不是“愿”为致死,而是“乐”为致死。只有当一个人发自心底特别仰慕、特别敬爱某人时,才会将为其奉上生命视为一种乐趣和荣耀,这里孙家人特有的人格魅力可见一斑。我们不难得出结论,孙策是一个吸引力十分强大、也十分容易讨人喜欢搏人好感的人。鲜明、热烈、耀眼这样的关键词,非他莫属。
瑜长壮有姿貌。——《三国志·吴书·周瑜传》
瑜少有美才。——《江表传》
世间豪杰英雄士,江左风流美丈夫。——范成大
相信大家也都过了被演义坑的年纪,知道“雄姿英发,羽扇纶巾”其实是周瑜的形象。而“羽扇纶巾”在当时是一种时尚潮流,易中天教授在《品三国》中说过:“羽扇就是羽毛做的扇子,纶巾就是青丝做的头巾,这个打扮在当时是儒雅的表现。到了东汉末年,贵族和官员开始时髦穿戴平民的服饰。如果是军事将领,而一身平民的服饰,羽扇纶巾,那就是儒将风采。”
(推荐大家看一下《品三国》里的部分章节,其中江东基业一集讲的是孙策,大江东去和中流砥柱这两集主要讲的是周瑜,易中天对两人都疯狂赞美了一波,看着很舒爽)
打个比方,假如现代战争中出现了这么一位年轻帅气的将军,能披挂上阵不说,脱下军装后随随便便一穿就是国际男模级别,那这得是何等国民男神的存在啊?估计击败众明星登上微博热搜榜不是问题。而“长壮有姿貌”应该还包含了一层“身材好”的意思,据不确切印象,曾有哪则史料提到过周瑜身高八尺,按那时一尺约等于二十三厘米来计算,一米八四——即便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也绝对是标准的男神身高。
那么,大致对两人的形象有了认识,接下来再来认识认识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吧。
坚(孙策父亲孙坚)为朱俊所表,为佐军,留家著寿春。策年十余岁,已结交知名,声誉发闻。有周瑜者,与策同年,亦英达夙成,闻策声闻,自舒来造焉。便推结分好,义同断金,劝策徙居舒,策从之。——《江表传》
三国志中两人各自的传记对这段初遇的记载也大同小异:
策将母徙居舒,与周瑜相友,收合士大夫,江、淮间人咸向之。——《三国志·吴书·孙策传》
初,孙坚兴义兵讨董卓,徙家于舒。坚子策与瑜同年,独相友善。瑜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升堂拜母,互通有无。——《三国志·吴书·周瑜传》
十余岁相识,年龄恰好相同,搁现在想搞个早恋都不用跨年级。总角之交意味着十三、四岁左右初遇(另一更准确的分析是两人16岁左右初遇,孙策自己非要说总角那咱们也没辙),正是由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孩童往意气风发放眼江山的少年过渡的年纪,堪称是真正的发小、竹马竹马的交情,完全可以用断金之交来形容。更重要的是,一!上!来!就给一大房子住!还见家长!这是同居啊这是合法包养啊!
史书中虽然没有记载更多的细节,但既然住在一起,那每天的玩伴肯定就是对方吧?肯定要朝夕相处吧?玩到兴头上免不了动手动脚吧?说不定一时兴起还会挤一张床睡呢?
简直甜得毫无天理,还有没有王法了。
坚薨,还葬曲阿。已乃渡江居江都。——《三国志·吴书·孙策传》
瑜从父尚为丹阳太守,瑜往省之。——《三国志·吴书·周瑜传》
这里是“倒插门”了约三年之久的孙策同周瑜第一次分别。父亲孙坚战死,孙策带着父亲的尸骨返回家乡,周瑜则去拜访探望堂叔周尚。整个家庭的重担落在孙策这个年仅十八的大哥肩上。因孙坚和袁术有旧,于是他投靠到袁术麾下,开始了白手起家、忍辱负重的创业生涯。
此如魏武叹生子当如孙仲谋,同一口吻,足以见孙郎之动人矣。——清·梁章矩
正在孙策急需扩充自己的势力,却八面无援时,终于,周瑜恰时地再度来到他身边。
会策将东渡,到历阳,驰书报瑜,瑜将兵迎策。策大喜曰:“吾得卿,谐也!”——《三国志·吴书·周瑜传》
这句话可以说是一句经典了,翻译一下就是——我有了你,就生命的大和谐事就成了!
而《三国演义》虽然是一部对吴魏很不友好的虚构小说,但在策瑜这对总角之好的感情方面,却基本没有打什么折扣。它对两人再遇的场景是这样描写的:
孙策行至历阳,见一军到。当先一人,资质风流,仪容秀丽,见了孙策,下马便拜。策视其人,乃庐江舒城人,姓周,名瑜,字公瑾。原来孙坚讨董卓之时,移家舒城。瑜与策同年,交情甚密,因结为昆仲。策长瑜两月,瑜以兄事策。策见瑜大喜,诉以衷情。瑜曰:“某愿施犬马之力,共图大事。”策喜曰:“吾得公瑾,大事谐矣!”——《三国演义》第十五回
简直比正史还要给里给气好嘛。当一个男人心怀壮志却因人力物力而束手束脚时,还有什么是比倾尽全力给他支持更能让他感动的呢?周瑜的出现就是这样及时,他带来了兵马、粮草和自己这个未来的千古名将,带来了孙策的希望。
这里插入两则关于两人的轶事:
策年少时,虽有位号,而士民皆呼为孙郎。百姓闻孙郎至,皆失魂魄……及至,军士奉令,不敢虏略,鸡犬菜茹,一无所犯,民乃大悦,竞以酒诣军……旬日之间,四面云集,得见兵二万余人,马千余匹,威震江东,形势转盛。——《三国志·吴书·孙策传》
瑜少精于音乐,虽三爵之后,其有阙误,瑜必知之,知之必顾,故时人谣曰:“曲有误,周郎顾。”——《三国志·吴书·周瑜传》
历史上的孙策对待百姓确实一直不错,与其他很多铁骑所到之处民不聊生的军阀不同,他直接立军法让士兵们“不敢虏掠”,孙郎过处“一无所犯”,民众都十分高兴地争相用自家酿酒犒劳军队。至于顾曲周郎,那就更是当时大街小巷广为流传的佳话了。试问,还有什么是比既能打仗又懂音律更撩的吗?
有一点不得不提,古时候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被称呼为“郎”的,这是一个美称,大抵等同于现在的“某某帅哥”之意,只有长得好的年轻男子才有资格被人家这么叫。这里分别从两个方面体现出了两人的个人魅力,虽然风格不同路线不同,但异曲同工地反映出他们身上的一个共性——那就是显然他们都是很招人喜欢的类型。
作为江东的奠基者,孙策“收人”的能力恐怖如斯,给人的感觉就是他招兵买马全靠两条途径,一是周瑜送,二是靠刷脸。好像他就是金角大王的那个葫芦,阳光底下眯着眼睛往哪个小山头上叉着腰一站,连名字都不用喊,就会有一大伙江东子弟呼啦呼啦地涌至他麾下。
而周瑜呢,就要更偏浪漫、偏风雅一点。跟孙家这种土匪军阀背景的家庭不同,周家是官宦世家,周瑜属于豪门贵族子弟。光有脸不行,想成为国民男神还必须有才艺。孙策的才艺是下棋,而且下得很好(据说现存最早的棋谱就是他和吕范的对弈局),如果你去看一看那份真实存在的棋谱就会发现,身为先手的策哥气势如虹、杀伐果决,攻气爆表A破苍穹的性格在棋风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当然打架逆天也可勉强算作一着。而周瑜的精通音律在当时也是确确实实出了名的。姑娘们为了博得周郎一顾,不惜时时误拂弦的轶事,已流传成了后世的美谈:
鸣筝金粟柱,素手玉房前。欲得周郎顾,时时误拂弦。——唐·李端《听筝》
至于为什么明明可以靠脸和才华吃饭的周瑜最终选择了管孙策的饭,还连人带房子、连兵马带粮草地白送给孙策——是因为孙策太有吸引力,还是周瑜太有眼光,抑或两人太有缘分,我想,这是一道送分三选题。
遂从攻横江、当利,皆拔之。乃渡击秣陵,破笮融、薛礼,转下湖孰、江乘,进入曲阿,刘繇奔走,而策之众已数万矣。因谓瑜曰:“吾以此众取吴会平山越已足。卿还镇丹杨。”——《三国志·吴书·周瑜传》
二人携手共战,打了一连串的胜仗,势如破竹,无往不克。这应该是江东双璧最风光的时候,鲜衣怒马,剑锋明亮,一身少年意气,双双所向披靡。辗转作战的部分不妨略写,但有一场我个人很喜欢的战役,却舍不得一笔带过,那就是攻笮融之战。
策渡江攻繇牛渚营,尽得邸阁粮谷、战具,是岁兴平二年也……复下攻融,为流矢所中,伤股,不能乘马,因自舆还牛渚营。或叛告融曰:“孙郎被箭已死。”融大喜,即遣将于兹乡策。策遣步骑数百挑战,设伏于后,贼出击之,锋刃未接而伪走,贼追入伏中,乃大破之,斩首千余级。策因往到融营下,令左右大呼曰:“孙郎竟云何!”贼于是惊怖夜遁。——《三国志·孙策传》
如果说有一句话能够瞬间点燃人热血,那么就应该是这句——“孙郎竟云何!”想象一下,少年将军麾下的部队将敌人的城邦团团围住,一齐高呼,孙郎怎么样!你敌人的主帅怎么样!你爷爷还这么生龙活虎的,怕了没?这阵仗,简直声势浩大惊人,霸气到不行。
然后,策瑜两人迎来了第二次分别。孙策让周瑜回去替他镇守丹阳,周瑜从之。
好了我根本不想讲两人不在一起的事情,让我们赶紧进入下一阶段!
术表策为折冲校尉,行殄寇将军,兵财千余,骑数十匹,宾客愿从者数百人……策又徙母阜陵,渡江转斗,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而军令整肃,百姓怀之。——《三国志·吴书·孙策传》
术欲以瑜为将,瑜观术终无所成,故求为居巢长,欲假涂东归,术听之。遂自居巢还吴。是岁,建安三年也。策亲自迎瑜,授建威中郎将,即与兵二千人,骑五十匹。——《三国志·吴书·周瑜传》
策又给瑜鼓吹,为治馆舍,赠赐莫与为比。策令曰:“周公瑾英俊异才,与孤有总角之好,骨肉之分。如前在丹杨,发众及船粮以济大事,论德酬功,此未足以报者也。”——《江表传》
袁术显然也看中了周瑜这个人才,想让他做官,但对于周瑜而言,能让他辅佐的只有孙策。于是周瑜对袁术说,您随便给我搞个居巢的县长来当当就可以啦。不知道袁术有没有看出周瑜一心只想摸鱼,反正他还真让周瑜当了个居巢长。总之,等到时机成熟之际,周瑜立即撂挑子跟了孙策。
与上次相见不同,孙策这回是骑高头大马,率浩荡军队来迎接他的,颇有种书生状元金榜题名、衣锦还乡迎娶初恋的感觉(……)。他把自己手下能封的最大的官——建威中郎将封给了周瑜,送了一堆东西还嫌不够意思。记得以前看同人文时有一段特别浪漫的对话,大意是孙策对周瑜说,等我以后有了势力,要规定所有乐队演奏必须位列周郎正前方,为什么?方便你顾曲呀。周瑜就笑着说,如果天下都是义兄的,那自然是义兄想怎么规定都可以。
这么看来,如果放在现代,他俩要真在一起了,孙策应该就是那种送礼狂魔类型的男友,动不动就主动要求帮周瑜清空购物车(……)。但我相信周瑜这一点也不输于他,估计买房买车都是咱们周少爷掏的钱(……)。
咳,回到正题,可见孙策是重感情的、知恩图报的。周瑜同样也有这一特质,否则在当初两人历阳相见,他就不会仍毅然决然地视孙策为主。这不仅是大度和谦让,更是忠诚。
哎——写到这里真的是忍不住慨叹一声,他们真的太萌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呸,分上下章只是因为太长了会被瓶。
1.既白
【东方既白,曙光初露,天微微亮的颜色】
苏轼《前赤壁赋》: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2.曾青
【曾青,蓝色系,是类一种深青的颜色】
刘基《寒夜曲》:十二楼开春醉醒,千年断石生曾青。
3.鞠衣
【鞠衣色,如鞠尘色淡黄,像桑叶始生】
张鳴《种植诗》:坐待沈寥秋色浓,鞠衣仙人来御风。
4.影青
[影青,宋瓷中的颜色,介于青白之间)
薛蕙《李子西送佛头..》:玉肌明素雪,翠袖影青霞。
5.瑾瑜
[瑾瑜,青金石的古称,其颜色是由所含矿物量决定的)
陶渊明《山海经其四》:自玉凝素液......
陶渊明《山海经其四》:自玉凝素液,瑾瑜发奇光。
6.浅云
【浅云宛若白云,绵软而梦幻,寓意着美好而令人向往】
丁宥《失调名》:疏绮笼寒,浅云栖月。
7.半见
【半见,言在黄白之间,柳梢微黄,半见也】
张季略《小苑春望宫池柳色》:半见离宫出,才分远水明。
8.元青
【元青,指带蓝色的深黑色】
连久道《白云歌赠白云道人》:等闲为雨复为晴,玄空一点元青青。
9.品月
[品月,一种浅淡蓝色,清淡明快)
杨慎《题周防琼枝夜醉图》:宝枕垂云选梦,玉萧品月偷声。
10.缙云
【缙云,其色如霞映流云】
《急就篇》卷二:杰栗绢绀缙红繼,青绮绫穀靡润鲜。
11.鸣珂
[鸣珂,是古代-种玉的颜色)
王昌龄《朝来曲》:日昃鸣珂动,花连绣户春。
12.少艾
【少艾色,古人形容美好之颜色】
《孟子万章上》:知好色,则慕少艾。少艾:在此指年轻美丽的人。
#跟剧情走,夫夫带娃的乐子简直笑飞人了
晚上果不其然如李莲花说的那样下起了雨,潮湿的水汽顺着窗户缝流进来,还好他们来百川院之前把莲花楼四处修补了,不然这会当真要原路返回去普渡寺蹭住一宿了。
方多病就着一盏小烛灯给李莲花脖子上上跌打药,阿飞那个家伙鬼里鬼气的莽撞人,出手一点都不估计李莲花这病秧子身体。幸亏他去的早,不然只赶得上给这老狐狸收尸了。
两个大男人凑近了别别扭扭,这大少爷也不会伺候人,轻一下重一下的,李莲花始终没说话也没有喊疼,就这么轻飘飘的听着他牢骚。“你也不知道躲?你前面不好歹还会逃命吗?就站着让他掐脖子?”
“他又不会真掐死我。”......
“他又不会真掐死我。”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
李莲花瞥见了楼梯上有双靴子,伸手捏住了方多病把他的狗爪子从自己脖子上拿下来。胡乱把药抹匀了就推他。“太晚了,睡觉去。”
“你就惯着他吧,我也是不明白了。”
方多病哐的把药瓶扔在了桌上起身就走,楼梯上遇到笛飞声,被吓了一条又惊又虚,咕咕哝哝骂了一句有病就上楼了。李莲花刚才就被这三七冲的脑仁疼,这会刚好把这些瓶瓶罐罐都收起来,一股脑的扔进小箱子里再也不见。
笛飞声抱着他的刀缓步下来,李莲花扭头看了他一眼,在床榻上靠下了。
“我不跟你打架。”
“我没说现在跟你打,碧茶之毒解了,你我再战。”
“很好,那现在咱们各自上床睡觉吧,你别说你要跟我睡一张床。阿飞,不是我不让,是你这块头太大,我这可躺不下。”
李莲花自从那夜以柔弱之态隔应了笛飞声险胜一场,四下无人的时候就故意说些笛飞声不爱听的,往日笛飞声受不了他这样故作姿态起身就走,今天倒是屁股跟椅子粘一起,坐的端端正正。
“老和尚给你开了新药方,让你吃了行气,夜里行最佳。”
“且住。”
李莲花抬手打断他,笛飞声回头,眼神冷飒飒的有些杀意在里面。
“好汉,十年前我要是会听他的我可能就能再多活十年了。我的意思是,我以前不会管它,如今还是不会管他,你懂了吗?”李莲花很认真的跟笛飞声讲道理,一双眼睛殷切切的瞧着他,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传递过去。可惜笛飞声这个家伙打娘胎里出来就缺个心眼,还是半死不活那个臭脸的样子,一点都接收不到李莲花的希望。
“你想死。”良久,笛飞声冷冷一笑,李莲花脊梁骨没由来的冒寒意,他并非是怕了笛飞声,只是这个家伙太武断直接,他担心他的楼。刚修的,花的银钱花的他肉疼。
李莲花自己倒是不担心,别说挨一下了,笛飞声现在给他一手指头就得跪下来求他,求他不要死。
“想的美。”笛飞声出普度寺的时候见老和尚了,李莲花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老和尚绝对不会帮他解决修罗草,估计也是怕这家伙魔怔起来一巴掌把自己拍死。所以他完全不担心笛飞声这会给他一刀,只是看着笛飞声放刀站起来的动作,还是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
十年前他就不喜欢这种阴郁看不透的,十年后更不会,这家伙现在就是一块铁板,除了要跟自己干架还藏着什么李莲花根本踢不动。
“笛飞声!你跟我那一架一定要打?你现在已经很牛了好吧?武林第一,第一什么概念,你独步天下……嘶!”
李莲花原本只是想给他竖拇指表示赞同最近新定的万人榜,可没想到这家伙天生脑回路奇绝估计以为自己是在挑衅他,单手就搬住了他那根拇指借力打力将李莲花从床上薅了起来。
险些掀翻烛台把楼点了,李莲花也并非总是逆来顺受,急眼之下便要运功给这家伙来一脚挣脱他的束缚。却不想这一脚着了笛飞声的道,他体内的修罗草虽然没有被抽出,但笛飞声想办法扼住了它们的生长,因此获得了从前三分之一的内力。
虽然不多,但足够收拾一个一成功的李莲花了。
哐当一声是两个人脚下不稳摔在床榻上的动静,烛火让风带灭,莲花楼里顿时又黑又杂乱,雨声里,方多病的呼吸沉稳。
这小子白天还拍着胸脯保证会保护好自己的命,这睡觉的功夫待会笛飞声一下捏死自己,他恐怕都不会知道。李莲花没有办法长久运转内力,很快就心口疼的跳突,他一巴掌拍笛飞声的下巴上,竟然舍弃了那些个招式,像个小孩儿一样试图用拳脚将笛飞声从身上撕下去。
“笛盟主,鄙人不断袖,亦不好龙阳,您拿捏点分寸,好吧?”
“什么是断袖龙阳?”
笛飞声被他推的脸都歪了,反问险些让李莲花急火攻心一口血喷他脸上。他咬了咬牙,没有丝毫让步。“就是,你快,压死我了。”
“我不是故意的。”
“是,我知道,笛盟主肯定——!”李莲花的后半句话混着血沫子咽回去了,笛飞声恢复的那三分之一内力都是用来对付他的,这狗东西真的是狗东西。往日李莲花也被拍过穴道,但那都是普通力道,今日里揉杂了内力混着,让他瞬间疼的像是被人一把捏住了心脏。
冷汗瞬间湿透贴里,李莲花像是被扔进外面的大雨里淋了一圈一样,他推搡笛飞声的手被抓住腕子摘走的干脆。摁在硬邦邦的被褥里的时候脆弱的像是一只曲卷的鸟爪。
一头发让李莲花因为疼痛忍不住向后仰头的动作而拱的乱七八糟,他可怜的连叫疼的力气都没有,笛飞声这个莽夫胡乱的帮他引气走穴,这是要变着法弄死他的意思。
错骨开筋的疼痛让李莲花原本就黑暗的视线都出了白影,他几乎要咬穿了内唇,才克制发声的冲动,抓着被褥的指节更是用力到了发白。笛飞声居高临下一直瞧着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似乎很欣赏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死鱼挣扎样,有种正儿八经报复到了的隐秘快感在里面。
“笛飞声,你,没有祖宗。”
“我的确不记得我的父亲。”
“我是,在骂你。”
这种疼痛在半个时辰后终于变成了热流开始顺着李莲花残缺的经脉自己断断续续的走着,他几乎也精疲力尽了,趴在床榻上只剩下用牙缝往外挤字的力气。笛飞声重新点了烛,李莲花翻身,将自己躲进更加浓郁的阴影里去。
“我会找到解药。”笛飞声很少会有重复话语的习惯,他坐在李莲花的床边,一双漆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李莲花的后背,刚才出汗,这会衣服贴在他身上,顺肩勒腰,消瘦但是有力量。
李莲花的身姿不管是在十年前的武林还是十年后的武林都能称的上是上上筹,笛飞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上上筹何等英姿,到底芯儿还是软的。
“随你。”
像是一口气跑了百里,李莲花很快就困倦了,今夜虽然潮湿,但是并没有咳疾来饶,他闷头不愿意露面,没过一会竟然把自己闷出了瞌睡虫。
“你当真不在乎?”
“我在乎什么?”
他的声音闷着,带着一点鼻腔,像是沾了沙子,些许沉哑在里面。笛飞声垂下眼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当年被李相夷一剑惯胸,若非心法护脉,笛飞声此时也是海底枯骨了。伤口愈合却留下疤痕,碎裂的骨头仍有残缺。这种疼痛之前都是隐约的,笛飞声并不在意,但他又重新对上了李莲花,还知晓了当年的胜之不武,如今这疼痛就变得尖锐起来。
李莲花要睡觉,他睡不着,就这么看着他,他也睡不着。
“你的疤不会疼吗?”
“我的疤多了去了,你说的哪个?”
李莲花过了一会才回他,语气很慢,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笛飞声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于是也不再说话。雨声灌满了整个莲花楼,李莲花在这当中也随着水漂泊,一会是海水,一会是雨水,一会又是狐狸精的口水。
莲花楼在摇摇晃晃的前进着,他睁开感觉却见半幢楼都在烟火中,焦糊的气味让李莲花的瞌睡虫全跑没了,他几乎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下来的,起的太猛眼晕头眩的险些朝前栽过去。
一只刀柄从后面伸过来勾住了他的后衣领帮他稳了重心,李莲花扶着脑袋回头,笛飞声正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还坐在昨晚的位置上。
笛飞声在这,那在灶台前的就只能是那个少爷了。李莲花原本今日应该更胜昨日才对,可是活生生的被总爱挑战不可能的方多病和置之不顾管的笛飞声气到嘴唇发白脸色发红。
“你就,任由,他要放火点了我的楼?”
李莲花咬牙切齿,笛飞声耸肩,那意思简直不能太明确,反正没有烧起来,反正,没有烧到你我。
“你要揍他吗?”笛飞声难得上心,李莲花用脚趾尖都能想到这家伙想干什么。“不可能。”他才不会给两个人光明正大拆莲花楼的任何理由和借口。
李莲花过去的十年虽然人在路途多少艰辛,可从未觉得人生能在这一刻有这么多艰辛。
“方多病!”
“啊?我在我在,那什么,刚才出了点小意外,已经控制住了,控制住了!!”
方多病在楼上的楼外,听得脚步声噔噔噔的跑去马前,李莲花摁着胸口平复刚才跌宕的气海。
“你,起开,不想看见你。”他挥手指了指楼上,笛飞声挑眉,一动不动,好像泰山压顶。李莲花深呼吸了一口气,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还正常。
“你知不知道,人也是会被气死的?”
笛飞声抬头,他身居高位久了,对这些事情全然不在意,但李莲花的生死他必须计较,毕竟还有一战未开,此时李莲花死了太可惜了。他权宜了片刻,抱刀起身上了楼。
李莲花在床上坐下,头痛不已,十分想回到月余前给自己一巴掌,到底是抽了什么风才有沾上这两个祸害祖宗。
惹恼了李莲花的下场都一样,方多病听见二楼有脚步的声音心里才宽慰了一点,想着那阿飞也不过如此,照样要被李莲花扔出来。
他在马前坐着,这些马儿也不是便宜的马,李莲花不可能给他的楼配置普通马匹。虽然拉着这木构走的慢,但胜在走的稳有方向,他盯着那齐齐摇摆的马尾看了一阵,忽然一掌撑起,翻身上了楼。
方多病有疑问,早上起床下楼时瞧见正在给李莲花切脉的阿飞时就有了。他比李莲花更像个蹩脚大夫,只是攥着李莲花的手腕,面无表情的盯着他。
那个眼神,就像恨不得吃了眼前那块肉却不知道如何下嘴的狼,阴冷到了让方多病想起百川院那一批穷凶极恶的金鸳盟余孽。
方多病不由自主攥紧了手里的剑,在落到笛飞声面前时他习惯性的收敛生息,奈何站定的那一瞬笛飞声就已经醒来,他睁开眼睛,丝毫未见一宿未眠的疲惫。
“找打来了?”笛飞声睨着他,方多病顿时咬牙向前一步。像只被惹恼了的小狐狸,毛没长全,却惯回龇牙咧嘴。笛飞声忽然明白了李相夷为什么会收这么个东西当徒弟,别的不说,这脾气逗一逗还是能找到些乐子的。
“你到底和李莲花是什么关系?要是真不想让他死,为什么昨日还那么使劲的掐他?”
“你管的着?”笛飞声觉得无趣,重新闭上眼睛靠回去,好像又要睡了。方多病不乐意,掂了小凳子坐过去,也不敢离得太近,李莲花唯一没有看走眼的,就是此人心机颇深没个同情心,冷冰冰的不进一点人情味。
“你别睡,我可告诉你,李莲花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是我拿他当兄弟,你要是敢动他,就等着朝廷和江湖的两路劫杀吧!”
“十年前他身边就不缺你这样自以为是的白痴。”笛飞声忽然觉得心烦,十年前李相夷红绸一剑博得美人笑,而后追随者前赴后继,他与李相夷武林会面的第一眼就是在人群里。
四顾门门主年轻,红衣恣意,被一众比他还大的江湖人士簇拥其中,迎面走来的时候,笛飞声的眼睛几乎都要被他的笑容灼透了。
因此在那时,笛飞声只是不喜欢他的笑,并不见得他的厉害,还没有生出那么多的好胜心。
十年前的江湖武林并非乱七八糟,相反,沉静如水,若不是哪位大侠等了顶亦或者是大家族大门派办了喜,魔教与正道根本碰不到一个席面上去。笛飞声同那时候被誉为正道之光的李相夷便是在普度寺相遇的第一面,他不信神佛,却是受邀来参观少林佛法。
像是要给他们魔教震慑,笛飞声却只觉得无趣,因而才会出现在普度寺的后山众林想着若是自己今日出手屠戮山中野物,待会送到大佛殿上那老主持的脸色会是什么样子的,估计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十年前他亦是年轻人,武功致胜,自是满心骄傲纵满。只是竹林中早有人比他到的还早,高竹撑得住人身,笛飞声在飒飒林中叶下抬头,瞧见了他的白衣红袖。
“李相夷。”
“哟,笛盟主。”
他的语气很平,那双丹凤眼中不见一丝惊讶,清亮亮的,只有站在竹下的笛飞声的倒影。作为正道之首和魔教头子,他们只是王不见王了许久。
笛飞声似乎又闻到了那日林中竹香,他睁开眼睛,不知道在问谁一般开口。“到哪儿了?”
“竹纵林,你又会说话了?”
方多病扭头瞧着他,笛飞声的拇指轻轻扫过刀鞘,又将眼睛闭上了。
“我只是不跟人说话而已。”
“你!”
“方多病,下来!”
李莲花的声音适时响起,听着语气不好。早上才闯了祸的人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一副硬骨头,一刻不敢耽误噔噔噔的下楼去了。
马车扫过竹林边际,笛飞声从窗户出手化指为刀截下几片竹叶。他没想把它们怎么样,因为太柔软了。
那些叶子在没有风的作用下变得一揉就碎,就像楼下某个人一样,笛飞声无意识的揉动手指,竹的凌冽一下在他的掌中炸开。
这味道不像十年前的李相夷,十年前的李相夷,比它要浓烈,是江湖上最艳的一抹色,让人过目不忘。全然不似十年后的李莲花,满身烟火,让人可惜。
笛飞声抱着刀,那几片竹叶最终还是没有被扔掉,让他随意在胸前找了个位置,夹进了衣衫里。
——tbc
#笛飞声x李莲花
#纯剧版设定,会跟着剧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小段子哈哈哈哈
#ooc是我的是我的
“这儿,再补一颗!”
入夜了还要叮叮咣咣,李莲花大刀阔斧的坐在刚刚东拼西凑才能勉强坐人的长椅上,抬手挥出一颗土钉。正抬手左右固定窗户的方多病和笛飞声闻声同时出手接钉,拳拳相交一眼不合又要打起来,李莲花抱臂,额角肉眼可见的绷出一条青筋来跳了跳。
“谁再出手,晚上就睡路边。”他的咬牙切齿好歹起了一点作用,方多病和笛飞声各自憋着火气对视了一眼,笛飞声弹出一只食指飞快的弹麻他的手筋儿,在方多病的失声痛叫里将钉子夺过来,一掌拍进了窗框里。
“你怎么能耍赖!”......
“你怎么能耍赖!”
“哪条规矩写了不能这样打架?!”
“你出去,咱们再打!”
方多病利利索索的抽剑跳去楼外,大少爷的脾气誓死不吃这个暗亏。而且他总觉得这个阿飞奇奇怪怪的,李莲花对阿飞的态度也奇奇怪怪的。既然脑子有病又嫌弃就应该把人赶走,而不是让他上楼跟自己抢一间客房。
笛飞声站在门口扭头看了一眼李莲花,李莲花正伸手挠着鬓角,起身指了指自己脚下狼藉的碗筷。“收拾了,我要去睡觉。”
方多病眼见着李莲花起身往他的榻边走,刚迈了一步蹬梯,笛飞声那头面无表情的将莲花楼的门关上了,险些夹断了他的鼻尖。“阿飞!!”
“李相夷,你从哪找这么个夯货当徒弟?”
“那不是我徒弟。”李莲花随手从小几上抓了几条地瓜干扔给窝在它脚边的狐狸精,今天这一天折腾的不清,平白无故又挨了那好战魔头一掌,虽说对方只为试探,可这一掌也让现在的他无福消受。
胸膛里像是塞满了棉花,跟着呼吸心跳一起堵的发疼,李莲花靠在床头,就这么闭着眼睛不再说话了。笛飞声一手摁着被方多病拍的邦邦直叫的门,一手攥拳看着他。
这家伙无不再用各种方式向他证明,那个曾经只输了他半招的武林第一李相夷没了,有的只是在人间偷得半日浮闲,一心要寻师兄遗骨的李莲花。笛飞声并非没有尝试过激将法,只是在回来的路上,错开门外面那个麻烦鬼,李莲花眯着他的丹凤眼,几乎流氓的回答了他前面的问题。“我若哪天也是路死骨,叫狗吃了也无妨。毕竟,我是李莲花。”
李相夷少年恣意,出师后很快一战名动天下,几乎是披着骄阳生傲的家伙,少师剑就是他的脊梁,这么硬的人居然会变成现在这般颓废无求的模样,他的心境早就不是十年前的了。笛飞声根本想不通,他甚至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让李莲花放弃了。
他们不能算朋友,笛飞声不能从李莲花这问出来有关李相夷的任何东西。
他皱着眉松开手,莲花楼的门骤然破开,方多病几乎是跌进来的,整一个跳脚如雷,恨不得再跟自己打上八百回。可是转头看见睡了的李莲花,闯祸了的大少爷就咬牙咽了这口气,恶狠狠的朝笛飞声挥拳头。“你给我等着!”
笛飞声自然也不怕他,吵嚷了半晚上的莲花楼终于在月上梢头的时候安静下来。床铺让方多病占了去,笛飞声懒得和他再挣,在小榻上安静打坐也就算休憩了。
修罗草缠着他的七经八脉,他用不出来内力,自然也走不了大小周天,这让笛飞声的五感开始变得格外敏感,也听清楚了楼下来自李莲花压抑的咳嗽声。
紧接着茶碗碰撞,笛飞声睁开了眼睛,目光向楼梯口游移过去。
李莲花此时只想把在他二楼睡着的那个罪魁祸首拖下来暴打三百遍,奈何也没有那个力气,自梦中醒来便是一身冷汗,他甚至抓不稳茶壶,眼见要把它从小几上摔下去,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接了个稳当。
李莲花一言不发的盯着那只手上的刀茧,末了翻身躺回去,干脆茶水也不喝了。笛飞声不知道他闹的哪门子脾气,只是瞧着他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像是用汗水捞了一样就忍不住皱眉。
这家伙何时这么弱了?真让人看着碍眼。
他还是皱眉,伸手攥住了李莲花的右手腕,李莲花抽了一下没抽回来,反而被他用力太大攥的骨头疼。
“别没完没了,不想跟你打架。”
“你的内力护不了太久心脉了,最多一年。”笛飞声扔开他,伸手将茶碗递过去。月光落在楼里,前后通亮,不用烛火也看得清,因此,李莲花清楚的看到了笛飞声脸上的晦暗和落寞,就翻身坐起,接了茶水。“那不刚好,我死了,你就是妥妥的,天下第一。”
“你说你这十年在好好照顾自己,经脉碎的捏都捏不起来,照顾的挺好。”
“诶笛盟主,人身攻击就不对了。”李莲花喝了茶,喑哑的嗓子好了些,他把茶碗放回去刚要继续回去睡。笛飞声却忽然出手,速度极快的拍了他前胸后背上的几处大穴。李莲花的五官扭曲了一瞬,只来得及抓住他没收回去的手,以及哇的一声张嘴呕了一口乌黑的血出来。
冤冤相报何时了,李莲花选择吐他一手。
“笛飞声,你够龌龊……偷袭,小人也……”
“闭嘴,行气通穴。”
“通什么通,你看我有那个劲儿吗?”李莲花磨着后槽牙,笛飞声低头看着他,目光冷的要杀人,李莲花被他盯的头皮麻了那么一瞬,一把扔开他那只脏手,磨磨唧唧的从床上爬起来盘腿就坐。
“行,好,没问题。我以前住的那个茶楼旁边隔壁街拐角第三个铺子的老板娘都没你啰嗦。叫什么笛飞声啊,叫笛啰嗦拉倒了。”他似是抱怨,但受人监督不得不开始静心凝气,夏虫鸣叫里,李莲花的胸膛这才开始回暖,脸庞与唇瓣的颜色也开始能看了起来。
而床边垂下来的那抹重量并没有因此消失,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被迫行气,一个监督劳工到了天亮。其实后来很快李莲花就睡着了,气都行到了狐狸精的肚子里,笛飞声在他呼吸速度发生变化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但没有叫醒他。
李莲花在装睡,玩笑,根本叫不醒。
猎猎的刀风吵醒了二楼的方多病,他噔噔的下楼,发现车边卧着正在剥炒花生的李莲花,以及正在车外早功的阿飞。
“你们两个都醒那么早?”方多病唯一的好处,晚上睡得死,安静的像个死人一样,只要李莲花不炸楼,这人就醒不了,这会醒了也就只能是点儿到了。
李莲花嚼着五香花生,瞧都没瞧他一眼,只是伸手摸了一把狐狸精的狗头。“因为要赶路啊。”
“今天就走?”
“不走在这深山老林里吃什么?吃你吗大少爷?”
他还记恨着昨天的晚饭最后变成空气这件事,方多病些许尴尬在脸上,但强撑着不被看出来,刚要一屁股在李莲花身边坐下点上两句阿飞的刀法,李莲花就伸腿挡住了他身边的位置。
“你的位置没在这,在那。”
李莲花懒洋洋的抬起下巴,指了指那四匹黑骏马。方多病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一把抄起在地上的狐狸精起了莲花楼四周的支架和窗脚,抽了墙上的马鞭就冲去了前头。速度之快前所未有,李莲花一动没动任由他折腾。
在笛飞声刚练完第一套刀法时方多病猛地大喝一声驾,马儿嘶鸣,整栋楼顿时都颤抖了一下,紧接着就开始慢吞吞的挪动,跑开了就速度越来越快,方多病回头看了一眼懵在原地的笛飞声,畅快的笑在脸上藏不住。“拜拜了您嘞!”
李莲花也是应景,抓着一把花生朝笛飞声摆手。
这点小把戏根本难不住笛飞声,很快李莲花看着他轻飘飘的落在楼台上沉着脸迈步下来,方多病还一无所知。他伸脚拦住笛飞声,笛飞声就站住了。
“他比你我小的多,一个小孩子,你同他计较什么?”
“你别管。”
李莲花坐起来,漫不经心的答应了笛飞声一句,已经越过他去找方多病的高挑身影就顿了顿,回头有些厌烦的看着他。“你为什么要收这样一个人当徒弟?”
“说来你可能不信,诶,拉我一把。”
李莲花朝他伸手,笛飞声盯着他那只手看了一会,才不情不愿的伸手过去一把把他从地上薅起来。李莲花如今身上没有多少肉,轻的很,几乎全是骨头。笛飞声眉头皱的更深了,这样下去,李莲花当真挨不到和他打下一场。
“我也是,人在楼里做,徒从天上来。都怪我当年多管闲事。”
“你也知道你喜好多管闲事?”
“你再骂那么难听,不带你玩了。”李莲花咧嘴一笑,是个没什么感情的表情。一口白牙森森的,笛飞声蓦然松手,李莲花差点因为惯性栽回车下。
他扭头推门进楼谁也不理,大盟主脾气也不小。李莲花拍了拍衣摆上的土,当真是无语到家了。
“一个二个脾气都这么大,就我的狐狸精最好,是吧狐狸精。”
入了城就得吃饭,方大少爷才没有那个银钱,最后还是笛飞声出了这个头,李莲花在开吃前摁住了碗盘,目光轻飘飘的扫过俩人。“吃饭,但约法三章。”
他可受不了这俩跳蚤一样每天上蹿下跳的,他的楼也受不了,待会还要请个好木匠把昨天打坏的地方补好,不然一下雨就要是水帘洞了。
“第一,打架不能用内力。第二,打架不能动刀剑。第三。”就在李莲花说话这会,方多病和笛飞声又互相瞪上了眼珠子,噼里啪啦的全是看不见的硝烟。他有些痛苦的闭了闭眼睛,像是带了两个不省心的孩子,一巴掌连着筷子拍在了桌子上。“不准随时随地打架,谁先动手,谁滚!”
李莲花虽然不是李相夷,但说话好歹还是管用的。这顿饭安安稳稳的吃过去了,等他找到木匠补楼回来,方多病已经趴在了桌子上。笛飞声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桌上多了好几个空酒坛,酒碗都摞在一起。李莲花怔了一下,连忙绕去方多病那一侧伸手探他的鼻息脉搏。
鼻息脉搏都有,李莲花轻轻推了方多病一把,方多病就不自控的歪倒在了地上。这一下似乎惊醒了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抱着凳子腿还要去抓碗。“来,再喝,我没醉!”
李莲花摁了摁额角乱飞的青筋,恨铁不成钢的抬腿踢了他一脚,扭头看向笛飞声,笛飞声已经抓上桌上的酒壶走了。就这么走了,给他留下一个醉鬼。李莲花没办法,用剩下的找银打发了酒楼小厮,让他们帮忙把方多病抬回莲花楼。
笛飞声倒是不跟他客气,李莲花回来的时候他正卧在平时自己晒太阳的位置上,身边还坐着狐狸精。狐狸精见他回来才跳下车黏他的裤脚,被他用脚轻轻推开一些。
方多病被他安置上了楼,二楼的房间原先放小榻的位置改成了一张床,笛飞声块头不小,李神医精打细算,刚好够躺下一个他。再三检查了方多病只是喝多了不会有别的问题,李莲花才从楼上下来。
“我还不至于用下三滥的手段去害一个蠢货。”
笛飞声的声音遥遥传过来,李莲花没有说话,他体内的碧茶之毒可当真是跟笛盟主说的为人完全相反,发作起来又猛又烈,好几次险些要了他的命。倘若当真如此光明磊落,自己当年也不至于……算了。
李莲花不愿意多跟他计较,脱掉外衫要上床休息。“回来的时候把门带上。”
他背对着笛飞声,白薄的贴里下一双消瘦的肩骨起伏,笛飞声借着烛火看了个清楚。他这十年苦心孤诣一门心思的想要恢复功力是为了什么,就为了这么一个病秧子?他闭上眼睛,忽然伸手抓起手边的核桃朝李莲花扔了过去,李莲花很利索的侧身躲开,看来耳朵还没有废,他站稳时衣带都不曾晃动多少。
扬州慢,婆娑步这些都是刻在李莲花骨头里的,他想说自己不是李相夷都难。笛飞声心情顿时更郁闷了,李莲花从地上捡起来几颗核桃仁,颇为纳闷的瞧着他。“你能不能每天和吃了火药一样非要跟人干架?笛飞声,你应该回金鸳盟重杀江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不是在这给我这个将死之人当跳梁小丑。”
“谁说你要死了?”笛飞声睁开眼睛,夜色在他眸底浓郁,李莲花把核桃仁扔给狐狸精,狐狸精嗅了嗅,不吃。
“我在这,你死不了,养好你的身体,我必须要再跟你打过。”
“……”李莲花简直无语了,笛飞声是谁,笛飞声是谁!堂堂一个武林顶尖人物,正道提防他随时血雨腥风,魔道等着他重振精神,他却在这里非要拉着自己打架。志气否?出息否?金鸳盟那么多圣药补品还不如喂自家狐狸精。
“你还不如现在就掐死我,然后去找下一个投胎的我来的快。”
李莲花只是随口一说,可这个家伙比十年前更加阴晴不定,掌风迎面扑来的时候李莲花的身体反应更快,他挥起袖子准备格挡,却不了笛飞声化掌为爪一下扼住了他的脖子。
“草率了,约法三章应该再加一条,不准打我。”李莲花没有感觉到脖子上的手掌用力,他就这么被迫仰着头看着笛飞声,纤细的脆弱够笛飞声这一掌握住。不见丝毫害怕,甚至还有点随意在里面。笛飞声觉得无趣,这个人当真跟死了也没有区别,除去还在跳动的那颗心脏,笛飞声被酒水晃了脑袋,险些觉得真的是自己认错了人,李莲花从来都不是李相夷。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笛飞声咬牙切齿却没有松手的意思,李莲花拍了拍他的手腕安抚,似是开始害怕苦瓜脸,一双眸子露出了些可怜,把自己做了笛飞声爪下柔弱无力的小鸡仔。
“好英雄,那笛盟主可否高抬贵手放了我?你再用些力气,我可当真就死了。”
笛飞声当真松手了,李莲花觉得他不是因为觉得自己可怜才松手的,就他老人家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一样疯狂甩手的动作来看,应当是被自己恶心住了。
很好,很妙,就这样。
用探案模式解析《民国奇探》里的感情线
------路垚手里的麻醉弹意味着什么?
生垚...
生垚一路楚垚
写在前面:做为一个普通观众,我是冲着探案剧才打开的《民国奇探》,之前对主创所有人员完全不了解,也没看过任何一个演员的任何剧,完全只是路人观众。一路看下来,案情算是简洁明了,推理简单可信,男男cp和男女cp线都有一个个对应点,这也不是耽改剧更不是剧,正常bg剧里卖点fu算不得什么大事,专注看探案剧情就行。
然而越往后看越不对劲:怎么男男线越来越走向深情实感完全压过了男女线?连男二“因为是同性不能有婚姻就不能做为家人签手术免责书”这种同性相爱最大悲剧梗都用了?女主为什么直到35.36集她最大的人设缺点(对男主以爱为名的强制占有和操控,对黑帮老爸的又当又立,以及完全没有职业道德)居然没有改进?
最后30-36集怎么男主活得像个精神病?上一幕还在骂女主下一幕枪林弹雨中就亲了?亲了还完全不在意到皮影戏案中还在骂她?然而中了麻醉弹后,居然出院就说想退出探案?告白时还说是之前中弹时想告白?男主你怕不是在演韩剧!姐姐和英国人一逼就要出国躲祸,简直是在跑路前夕见缝插针在破案!这不应该是探案剧嘛?麻醉弹是姐姐派人打的可见根本不是想杀弟弟,怎么一会又派兵来逼弟弟离开上海?结果男主向女主求婚结婚一条龙就只是为了不被带离上海?上海有啥好的这么吸引男主?还有那婚礼和蜜月客船镜头怎么回事?这是结婚,男主你那平时能笑烂的脸就僵得跟啥一样!男二现场想抢婚?兄弟居然比妹妹还排前位?男主还说“结婚是最清醒坚定的决定”?明明只是收包袱时随随便便求的婚哪!客船上还不愿和老婆合照又是为啥?婚礼和蜜月送行时男二那黯然神伤的全方位无死角大特写,完全是被抢了心上人的伤心人啊!
这还是不是bg这只能叫烂尾!!最后这几集写感情线的编剧难不成是个智障!对得起之前认真写案情的所有创作者吗?
感谢两位认真分析剧情的作者王琑呐和云起之端,对本剧做了细致的对照和分析,我才明确感受到本剧主创的真实思路是什么。本着探索真实剧情的原则,我也对全剧做了细致的研究和梳理,借用此剧的探案模式,即:不考虑花絮采访剧情小说删改增加剧本等,只认可镜头和台词展现出来的就是全部剧情,推理和判断在此基础上进行,哪怕剧情给予的“惟一指定性”证据过于刻意(比如电车失踪案中电力公司老板那全上海惟一一盒的雪茄),也当它是正常的----纵观全部剧情,找出主要角色在本故事里的个性演化发展过程,探索最后的结局所代表的真正含义。
希望看到这个分析的读者,理性思考合理讨论交流,不要只简单的想着“嗑cp”。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对文艺作品的理解都会受自己的人生经历人格三观影响。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相信民国奇探的主创者会乐于看到多种多样认真理智的分析讨论,这才不负整个剧组的努力。
-----------------以下是正式的全剧分析----------------------------------------
抛开因为夸张的动作和台词造成的喜剧效果,《民国奇探》的本质其实是一部悲剧,这部剧的时代背景完全是真实的。1925年民国上海滩,租界成为国中之国,外国人只手遮天,完全不拿中国人当人看,下到普通小民上至黑道千金名门公子,只要触及自身利益想杀便杀,事后能找到替罪羊便行。军阀混战,北洋政府无能,政商军匪勾结,乱世中穷人连生存权都难以保障,没有丝毫法律可依,受伤害后只能以命相争。全剧中所有人都是社会性人,有着社会性的多面人格,都懂得社会性人情礼仪,尽全力要在乱世好好活下去。家国存亡之际,人人身不由已,很难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成年人的世界只有利益,无论何种时代,剧里剧外都一样。
只有女主白幼宁活在自已的幻想小天地里,完全不触及真实世界。她不是社会性人格,她几乎是永远的15岁小女孩,她的周围世界是由她父亲白老大的势力架构的,她没有靠自己去进行任何社会性交际,白老大把她宠成了上海公主,和乔楚生一起给她营造了一个安全平和的环境,才让她有一直做爱情梦直到结婚的机会。女主主要人格三观在全剧中的毫无进步是导至结局的重要原因。基于这个根本,结局几乎可以预料的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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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谈bg线,这是我看过的最神奇诡异的bg!
去掉喜剧的外皮,这个bg线的起点,对观众而言,就非常的强制性。对身为现代人的观众而言,和平法制的年代在保障了最基础的生存权后,生在当代最大的好处是:自由选择权。在正常社会里,人人都可以拥有对工作,居住,恋爱,婚姻,旅游等等的自主选择权。而男女主的感情的起点,从第一集就明说这所谓爱情的强制性:女主小白为了得到第一手探案资料,在男主钱不够房租时,强行住进男主屋内进行合租,并且在后来的集数中,在明确答应男主破案就搬后,还死赖着不搬。这个行为直接把男主推到剧中社会舆论的风口浪尖:在所有黑道白道人眼里,男主已和女主是恋爱关系且有xing关系。必竟在那个真实的民国时代,没几个人相信男女未婚就住在一个房子里,女方还能是清白之身。对从不洁身自好的黑道人士而言,从白老大的女儿能和男人一起租房子的那一天起,这个男人,就是白老大的女婿了。如果他们分开,这女儿就是被弃的情妇了。只要认真重视了时代背景而不是自我代入现代背景,观众就会明白男主从一开始就对女主的强制性非常不满。
强制关系还体现在女主父亲白老大对路垚的“强制要求当女婿”上。白老大是真心溺爱女儿:和别的大佬开会能因为女儿哭闹就回家;不告诉女儿母亲的出轨和死因;会为了女儿不喜欢黄老大的儿子,就放弃了联姻另一强大黑道的机会;满足女儿利用自己权力人手做各种事的要求等等。
白老大在剧中最大的麻烦,是没有儿子。他因为爱女儿,没有对她进行各种黑道技能的磨练,没有培养她做为黑道继承人,让她随心所欲。小白有着所有现代人才有的全部选择权。而乔楚生,上帝视角的观众看来他和白老大情同父子,然而必竟不是亲生。黑道圈子只当他是白老大的得力手下,想杀就杀(谭伯管家)想罚就罚。他若做错事是要被“家法处罚”的,相比女主被白老大打了一耳光就要离家出走,可见这“家法”从没用在女主小白身上过。白老大也从没想过让女儿嫁与乔,以保证乔的地位,因为要以女儿的意愿为主。
所以白老大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得到社会承认的优秀继承人----女儿的丈夫,一个金龟婿,一个不用洗白就能真正进入白道事业的人选。当他发现路垚“不好色”且有才能(敢碰女儿就杀掉),第一次和他见面就威胁了他,要他和女儿好好相处不得搬离,搬离就等于始乱终弃(第8集)此时白老大就已调查了路的家世,知道了他的优秀商业才能,开始主动拉他入商圈了,第二次见面时直接谈及商业,第三次处理谭伯案更是直面了路的断案能力,从此就认定他是自己女婿了-----然而直到这时,也没问过路垚真实的心声,是不是爱小白到能背离家世与之结婚。白老大也是社会性人,他对所有人都有一些真心,有一些利用,有一些强权。这个人物刻画是多面性的丰富可爱的。
女主小白的人设可谓是近来电视剧最差女主人设。自私自利、暴力任性、不了解父母真实关系就抱怨父亲,有需要就利用黑道老爸的一切权力;没有职业道德,肤浅的对民众的关爱,对生命、师长、社会礼仪等等的全然不敬----实在是太太太多了!而剧情细节可以看出,很多明面上是bg线发“糖”,实际上联系前后剧情和案件,就明白根本不是bg“糖”,反而是否定了男女主感情的发展,往往在这种细节里还暗中给女主罗列增加各种“黑料”,这从第一集延续到了最后一集!这根本不是正常刻画女主刻画bg线的方式。
随便举几个看似bg线描写,实际完全推翻“男女主有情”的细节:
2.第5集13集,同样来自缺爱家庭的对话,看似两人出身相似有共同点。然而后面的剧集告诉观众,路家是顶尖的高门大户,算得上统治阶层,政商军一把抓,父系是名门学士,母系是清朝格格,子女众多长姐为母。家庭对男主的严厉来自于对他的高要求,在教育上望子成龙。而小白的黑道老爸从小宠溺她,满足她的一切要求包括把她的同学沉江,使其完全成长为学校霸王,当然交不到朋友也没学到真正知识,连写字都错误百出。这两人的原生家庭,教育方式,成长模式完全不同,人格三观也大不一样,34集时路说到自己被逼放弃爱好学了父亲选的专业,小白还觉得那些都是好专业,完全没有站在路的角度思考,所以这两人根本不可能有初始共同点。
3.第26集,拍照。然而男主只是为了得到新相机而高兴,在当晚试镜头时对着房间角角落落都随意拍,可见连胶卷都没放(民国时代胶卷贵着呢,哪能这么浪费),小白要他拍自己时并不乐意,最后只是为了不让她打自己才随意拍几下,没胶卷根本没效。28集在石头村不愿和小白拍照,36集蜜月船上还是不愿和小白拍照,这根本不是男女感情越来越深的表达方式。
4.保护。第2集为了电车案,男女主去见了一位黑帮老大胡竹轩,胡老大派人拿刀吓他们,小白敲碎杯盖挡在男主前面,看似是对他的保护,然而这位老大小白从小认识喊他伯伯,小白当然知道他不会真的伤到他们,这根本不是一次“危机”,女主根本算不上是在保护男主。第五集在华兴药厂遇到大狗,男女主虽然都同样害怕抱在一起,但男主是把女主当挡箭牌,挡在自已和狗之间,女主也不是主动这么做,完全没有爱意可言。30集药厂遇袭,是男女主全剧惟一一次一起真正遇到的生命危险,为了展现女主对男主的情意,让她想要拿枪上阵对抗,然而女主根本没有正式学过枪械(12集也不认识达姆弹)不可能有能力开枪准确还击,所以主创仍然让她和男主一起缩在角落被别人救,这次仍然不是女主对男主的真正“保护”,她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女主能听声辨弹这个完全开外挂的超能力有别的重要目的,后面分析高潮结局时再说)
而男主在剧情里越来越勇敢成熟,救过乔四两次,还有一次连六子都想救,惟独没在两人同时遇险的时候想过救小白。多次在别人骂小白时完全不帮她说话,梦兰姨单独和他说小白不配他时,还能说句不喜欢当他面说小白坏话,下一集梦兰姨当着三人组的面骂小白,他只和乔四对视完全不帮小白说话。一个男主完全不为女主的生命安全做任何事,再脑残的编剧也不能这么编bg爱情线!
5.暴力。乍看是每个案前案后男女主的小打小闹,细看就问题多多:为了让房东姐姐满意,小白居然能不顾男主的本意,把他两关在房里!房东是想和男主发生xing关系的!女主这种做法就完全是囚禁和强jian帮凶!幸好房东姐姐还算有理性(关于此处由镜头明证的“暗恋对象乔楚生配音改成白幼宁”的原因,后面分析高潮结局时再说)。
14集男女主一起去见白老大出来雪中散步,乍看非常温馨,小白随意踢了路一脚,这一脚直接把他腿踢伤了!直到第二天见乔还瘸着走,在第二天晚上夜查谭府时,谭伯管家来袭,他被乔四踢开时又触及了同一条腿,他是在腿痛难忍的情形下勇救乔四的。在那个片段里演员生动的动作和表情证明了腿伤有多重,连最后跑出着火的谭府时腿还瘸着。
35集用杯子砸破男主的头,在男主被邹静爆炸案牵连炸成轻微脑震荡后打他,在男主中枪昏迷几天醒来后也打他,男主可都是病人啊!不单对男主,在女中杀人案中,她连以前的老师都能上手掐,完全不尊师。第一集女主出场冲到警局,好多警员被她打伤“关键部位”----这么多女主无差别的暴力行为只能让人对她人设品质反感,哪里可能觉得男女主是一对欢喜冤家?
6.没有职业道德。21集童丽案,小白怪男主见钱眼开,为了童丽给出的高额线人费把资料给了童丽,说自己没钱,因为卖惨才引发的男主对她的可怜,主动悄悄给她案件材料。然而她明明是“卖个包能有100大洋”、“卖点首饰能随便旅游”的超级有钱人,所谓离家出走靠自己只是说说,带了不少值钱货在身边,却不愿为了工作多给人支出线索费,全靠和路、乔的关系死皮赖脸的要资讯。这也说明她是完全自私自利者,钱只愿花在自己身上。
她自称“全上海所有门房都有我的眼线”,号称他们是自动给自己提供消息,可见她从来不给这些人钱。这些人怎么可能免费干活,当然是为了给白老大面子。多次靠这些眼线跟踪双男主的各种活动,对他们的行为已完全是非法窃听和监视。至于标题党营销号那些行为,在剧中更是多次被双男主和各色人等骂。
这种神奇的bg线描写实在是太多太多了,几乎伴随了男女主感情线全部的细节描写(接吻表白结婚后面分析)。男女主在表演中也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xing吸引模式,他们惟一进展的感情只局限于生活小事做饭盖衣,根本不涉及灵魂三观(何况婚后就有别墅仆人,做饭拖地哪里轮得上他们动手)。男主对女主夸不到五句话一定要骂一句(比如“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感情五十都不值”),一直嘲讽到36集婚后(讽她还是得用爸的钱根本不独立,婚后旅行在船上就不愿安抚她心情与之拍照),他对女主的感情顶天也就“室友情”,兄妹情都勉强,更别说男女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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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谈谈bl线
这是官方精心设置刻画的一条情感线,在每一集每一小段剧情里都有刻画,而且还是层层推进一一对应,往往还是让bg线在同一案情或同质事件中,与bl线形成反衬以突出双男的深情(比如在19集,乔四为了路三土不承受胡老大怒火,割胸自罚;同集里小白做饭弄出火灾烧公寓后还不愿付钱重修和买家具,两相对比,在“承担责任”这个意义上,两人完全云泥之别,人品高下立判)。
在男男情刻画上主创简直是有“对应强迫症”,同质事件或话语一定有两次!拥抱两次,路救乔两次,乔救路两次,乔给路手表两次,路在别人面前显摆手表两次,吃冷饮两次、喂汤两次、没带手绢对应婚礼拿了手绢、乔不用敲门直接能进路房间两次、数次心有灵犀地共同跑出去、语言对应更多“没带脑子”“没带眼睛”、“我是他男朋友”对应“我老婆不让我和坏人玩”等等等等----实在是太太太多了!有兴趣的观众可以从第一集一集集统计分析到最后一集。这条线从不间断(哪怕最后30-36集也一样),无比顺滑,感情也层层推进直到高潮。
不仅如此,主创还大胆明示了他们应有果呈相向的rou体关系!30集路去邹静案现场再探,遇到乔,他开的那个玩笑“别急嘛”,是一个“引火烧身”的颜色玩笑,成年人一看就懂。而路提到乔腿上的纹身,说明镜头外他看过乔的腿----这又是“两两对应”式的双男感情描写。36集婚后送车路对乔的脸颊吻,对应了路说的“亲脸颊和亲嘴没有区别”。(白路结婚是突然行为,头天求婚第二天就结了,结完婚乔就送来了礼物豪车,这车还得订制,他也不知道路会开车因为一向坐他车,所以这车就是因为路之前表现过喜欢,他专门早早订了送他一个人的,而且当时想的还是得自己给他开。车根本不是他个人送小两口的新婚礼物,到这时他对小白的兄妹之情早排到了对路深情后面)----主创方真的是能拍的都悄悄拍了,能不能看懂就看观众了。
之所以搞得这么麻烦,是因为男男感情不能直白描写,不能用接吻表白台词坐实,主创用各种隐喻,对比,呼应,反衬(主要是用各种bg线来衬),画外音(32集乔去医院看路,六子在病房门口说“爱老虎油”就是用来表达乔四心声的画外音“我爱你”),案件隐喻等方式,展现了双男主从相识时互相看不顺眼却能看到对方的才能;到中期的互相宠溺包容、以对方心愿为上把对方当惟一知已;再到后期的为了对方的安全自由和尊严放弃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一整个完整流畅的全过程。他们的对话交谈都是触及三观灵魂基底的交流,到剧快结束时双方都学到了对方的很多优点,改掉了自己的一些缺点,互相促进共同进步,感情是建构在共同灵魂三观人生态度上的共鸣和谐。
在此说一下bg线的反衬作用:童丽案和邹静案。这两案都是剧中除男女主以外的双男主明确的bg线,他们的真实作用有:1.告诉所有普通观众双男主是“直男”。隐藏主创在结局时的真实意图。
2.两个女人都是全剧所有犯罪者中惟二突破人性底线的最恶劣的犯罪者----复仇时伤及无辜(魔术师这个底层小人物复仇时都不会伤及小孩)。童丽杀害了“罪不至死”并有明确悔过改进之实的两人,而她自己才最应为父母的死负责,从小就是个偏执杀人狂;邹静明明有不杀姐自己逃的可能,却不顾及亲情炸死亲姐还连累众人,连男主这个前男友在场也没有让她停下犯罪。并且毫无底线地与外国人合作制毒贩毒,她是个杀人贩毒心如蛇蝎无视人命的最狠绝的罪犯,全剧罪犯无人能比。只要不带着“bg脑”来看剧,能清楚地看明白这两女人的人设有多差,她们首先在人格三观上就绝对配不上有正义大爱之心的双男主,何况她们接近双男主全是利用和心机。她们所说的爱情话语“愿一同环游世界”“爱过”之类,仅仅只是自己身陷牢狱后的自怜,奢望自己的人生还有正常的可能,然而从童丽杀父邹静杀姐开始,她们的人生就走上绝路,不配得到任何幸福更配不上双男主这样善良纯粹之人。她们和双男主根本不是同路人。
全剧仅出现过的两次幻想镜头都在童丽案:乔四幻想的婚礼是想要拥有“幸福人生”;而路三土幻想的乔四中弹情节看似突然,却代表了路三土最大的恐惧:他最怕乔楚生死。他们一起经历了多次生死危机,以路三土对社会的清醒认识,他知道无论黑帮还是洋人要弄死乔四可比弄死他容易多了(黑道上人都认可“仪式”这种社会法则,谭伯退出黑帮只要有金盆洗手仪式,黑帮就公认他退出不再找他麻烦,来复仇的只会是黑帮以外人物他的情妇。而乔四在黑帮众人眼里他根本不是白老大儿子只是手下还能独立,可见白老大没有为乔四办过正式收他为义子的仪式,道上的人真想杀他一样能杀,看看黄老大都直接叫乔四小赤佬了!不敢杀的只有白老大直系亲属的女儿女婿)。这是他对乔四深情的表现,直接影响了结局。
4.用邹静的话语表现男主路三土的前期部分真实个性:自私幼稚大男子主义,需要别人付出更多。这些需求在bl线里得到了一一满足,由乔四给予了他。而他对喜欢之人的表达是能写众多有文采的情书,做饭亲手喂。他亲手喂了乔四无数次吃的,在知道乔四单人救自己后更是亲自做饭来谢,而这顿饭是全剧中乔四惟一一次强忍看到路白打闹的心酸,在路家吃饭过夜,可见对此之重视。(做饭和小白一起吃只是因为两人是室友住一起,路三土到后期人情礼仪十分到位,连验尸小哥都会送汤,给小白做吃的并无深义只是表现了他品格的进步,对小白室友情的延伸)而邹静教小白做炸鱼完全是精典的“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爱情桥段,然而紧跟其后的再一次“窃听和监视”,再次证明男女主三观人品的不同,光靠一道菜根本没可能达成两人感情的升华心灵的接近。在邹静案的所有细节里,主创又一次用bg桥段做反衬来表达男男深情的实质,还让男二为男一的bg戏吃了把醋。而男主对邹静的所谓“旧情难忘不忍逮捕”是引导结局的重要情节,后面再分析。
案件隐喻:女中杀人案和河神新娘案,这是全剧惟二不是诺曼引发的案件且都有强jian情节,都是用来映衬男男感情线的。女中的那对朋友也有“冰淇淋”作为双男主的对应点,并且点到情感的核心“士为知已者死无怨无悔”,展现的是双男主也可以为对方做到这个地步。
河神新娘案更是全剧的“题眼式”对应(相当于陈情令里的义城支线,用双道长的悲剧对应魏樱蓝湛的圆满),这个案件是全剧所有案件中最悲惨的一件,用镜头和台词详细刻画了受害人足足五年的痛苦,并且受害人加害人复仇者全灭(收监的徐远要求何老爷把他与何小姐合葬,何老爷同意了,白发苍苍的何老爷怎么可能活到青壮年的徐远自然死亡之后,徐远虽只判了十年,他必定很快就会自杀,才能让何老爷合葬,他亲手报仇后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路乔白的人物关系基本能与本案何小姐管家徐远一一对应,小白对男主的爱也是以爱为名的控制监禁和暴力。如果路三土不行动不做改变,他和乔四的结局和这个案子一样不会好。如果路乔敢丢下一切私奔,路家一定会因“儿子和男人跑了”这么丢脸的事直接杀了乔。白家可能会因路离开了小白“对小白始乱终弃”杀了路。所以男主必须主动出击进行抗争,才会有相对美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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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进入结局分析之前,先谈一下本剧塑造人物形象的一个诡异特色:仅仅针对男主进行了刻板印象塑造。
任何一个长篇文艺作品,无论小说还是影视作品,都会尽可能塑造一个或多个个性有发展变化最后趋向稳定的角色。人是活在社会中的多面体,每个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原因对别人做出与其本质可能完全相反的评价,也会以不同的社会角色面孔面对不同人群。本剧的所有角色都是社会人(除了小白,她所有的言行都不是社会人准则,多亏有个好爸不然早在上海滩混不下去了),随着剧情所展现的情节不断发展变化,哪怕是只出场一两集的案件剧情中的人物,也会随着路三土探案的深入,展现出此人的多面性特点(比如梦兰姨,天雷案的周家小妾)。
纵观全剧,小白没有明显的个性变化,三观人格基底不变,但在后期沉浸在“爱情”中后,行为上有所变化改进,对男主没那么凶了,会关心体贴他的部分生活部分思想,她也有在成长。生为爱女如命的白老大独生女,一出生就站在了终点线。她是本剧付出最少得到最多的人,她得到了她所在阶层、本人品质所能得到的最好金龟婿,但这个生命中的“大礼”她能不能保持到最终,就看婚后她人品三观能在路的影响下改进到什么地步,以及未来能否成长为社会性人。
纵观全剧,乔楚生的人物个性塑造有明显的发展变化:一开始满满的江湖习气,在探案过程中渐渐转变得更为耐心理性,懂得分析推理,能为世人做实实在在的好事,心中更为向往光明,希望在乱世中做为“乔探长”而活。他一直是自卑的,因为出生,因为少时加入黑道,从此一入江湖身不由已,刀口舔血听天由命,只能以白家父女利益要求为上。然而在路三土这道光照进生命后,他开始有了“自我”----宠溺配和支援三土,以三土为先的“自我意愿”。他开始期望能有光明的未来。在三土受伤后明显的慌乱着急,几乎又要回到黑道打手的处事模式;在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名分站在医院里只能默默退开;在政治动荡几乎要与英人开战的时局里自已应对让路白离开……然而压抑不住的感情在婚礼时终于化成了最出格的言语,在蜜月分别时化为了惟一拥抱。这就是他明确的人物特性发展变化,他在由“黑”变“白”再往“黑”里转,如果路三土无做为,他将再次因为世事动荡沉入黑暗,在乱世中根本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最神奇的是本剧的男主路垚,主创对他的刻画做了极细致的处理:一边用各种细节展示他的出生过去和人际关系,一边用探案剧情展示他的细致专业大胆勇敢等优良品质,与此同时,又用各种搞笑的动作台词桥段,给他贴上“怂,贱,贪财,胆小,自私利已,对女人兄弟都差,亲密关系恐惧症”等等一系列标签,仿佛探案中的他和生活中的他完全是两个人。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
标签之所以只是标签,就是因为它的片面性,片面却简单好记,又因为搞笑或夸张的表演方式,令人记忆深刻,从而让观众轻易得到一个人物的片面印象,不再去深入思考这个人物的本质。主创方用这种不像是塑造男主的人物塑造模式,一方面是想打造一个不完美有个性的男主,一方面是想用这些标签影响观众对男主本质的认识,好掩盖男主在结局时的所做所为不易被观众看出来。
我们来看看路三土身上贴的那些掩盖其真实本质的标签:
1.晕血。因为两次夸张的见血就吐,很多观众就记住了他的呕吐表现,认为他晕血。然而他明明有医学学位,解剖课满分,各种案情中解剖了许多尸体;19集见到主编脖插钢笔的尸体完全不怕还能近距离观察;35集哈维的身体炸成那样医生护士都跑出来去吐,他却为了办案主动冲进去,虽然因为太臭又出来了一次,但又进去了。一个晕血的人是不可能突然不晕血能冲进炸得到处是肚子肠子的现场的。第3集断头案会晕血去吐是真的太久没见过尸体罢了;后来的25集浴缸女尸案刚到现场就说了喝了一晚酒,而且看到尸体前还有他在洗脸台吐的镜头,他吐主要还是因为酒喝多了和逗乔四关心他----这两次吐根本不是一回事!这就是剧情故意给观众造成的刻版印象,结合全剧看就能知道他的医学就是学得很好哪可能晕血。
2.贪财。因为路三土几乎从第一集开始到最后一集没个完似的找乔四要东西(乔四自己的东西,乔四有支配权的东西),时不时从受害人或嫌疑人那里要东西,这些好笑的情节又让观众记住了他贪财的一面。然而他找乔四要东西是他撩拨逗弄引诱他的方式,并不是为了钱,不然早就可以卖出去变成钱交房租当饭钱了。为了不被家里掌控就业他放弃了月薪800的工作,一穷二白从实习生做起半年就当了经理,完全是个商业天才控股能力超强。业务能力优秀在哪都能找到好工作,却非要选择当乔的侦探顾问有一顿没一顿地去探案----只要是站bl角度,就知道路三土并不真的贪财到当小偷的地步(前期做过几次)更不是故意坑害乔四,乔四能宠他的方式就是要啥给啥。从受害人或嫌疑人那里要东西,对方给他是做为社会礼仪的礼尚往来:都指望着他能为自己申冤呢。
3.怂。路三土没有武力值完全不能打,所以他选择的是对压倒性力量的服从和另辟蹊径。看起来胆小无能,却是最聪明之举。在监狱这种完全黑暗丛林的地方选择“听老大的话喊笑就笑”;通神会道观门外,面对道人无法强行进入,立刻转换思路引导信众,打着复仇口号进入道观内,实在聪明。这种事例在探案剧情里非常多,和他在生活剧情里(尤其是被小白打)的怂样形成了一定的对应,又加强了人们的刻板印象,却没看到路三土是多么懂人情世故多么聪明懂得趋利避害的人。
4.亲密关系恐惧症。路三土前期人际关系中最差的刘墨同学说的几乎每句针对他的恶劣评价,都变成了他身上的标签,实在是因为刘墨同学的表情口吻太生动了~~他说路“和人关系密切后就会自动逃避”,证据是“突然和女友分开不给对方说一声”,完全是对女人无情无义的渣男。然而29、30剧集明说路是和女友吵架后才分的手没有突然跑开。这话主创方是有意让小白一人知道从而去影响她对路的判断的。而且路对众人们根本没有接触障碍,顶多前两集对乔的接触有些微抵抗,三四集开始就完全随意碰触他了。和所有男性友人见面都能正常拥抱,进行成年人间的交流。惟一不愿接触的是女人,尤其是小白。这是他心思纯净,对女性尊重的表现(比如对房东姐姐),绝不乱吃女性豆腐。
6.利已主义者。这是路三土亲口对自己打上的标签,一次在白面前,一次在乔面前。然而两次的目的不同:在白面前是学姐案之后,为了让白不逼自己再查案而说,是为掩盖真实目的:此案后台是洋人,没有十成把握当然不能动他们,否则洋人要杀路灭口容易得很,这些社会常识只有小白不懂。而在乔面前是自己真心的剖白,向他诉说自己无法在乱世“出世做事业”的苦闷,得到了乔的理解和认可“利已可以,不损人就行”。这是两人灵魂进一步靠拢的一次有效交流。在所有的探案过程中,他的行为都是利他利民,是真心实意为民做了实事(童丽案被杀两人家属一定会非常感谢他找出童丽这个杀人魔),守护了一方安宁。最后还打压了在租界一手遮天的英国人,避免了开战祸及人民,完全是为民除害----所以,他哪里只利了“已”?
7.至于“因为不懂自己的感情,和前女友旧情不断,同案件中还吻了小白又凉着她,”所导致的观众认为路三土对自己的爱情“摇摆不定”------哦呵呵呵呵呵呵呵,这就是主创们努力这么久,贴的所有标签中最重要的一张了,分析结局时再说。
总之,撕掉这些片面狭碍的标签,路三土的真实个性完全符合一个侦探剧男主个性:断案时冷静沉着,心思细密,对人情世故非常清楚明白,从不因个人情感影响逻辑推理。他是智商情商都非常高的人,对世事人情了解通透,明白社会伦理政商手段,哪些事能做不能做,绝不会“一条道走到黑”,懂得趋利避害另辟蹊径。
纵观全剧,路三土的个性是发展和不断改进的,并最终引发了这个故事的高潮和结局。
六·我差点就说遗言了
下午茶到底还是没吃上,入室盗窃的案子有了一点眉目。拾荒的老人从一个小区的垃圾桶后面翻出来一只大铁盒子,要不是上面还带着转扭,他都几乎认不出来这是个什么东西,于是就拿去当废铁卖,可是废品回收站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个保险柜,还是个带编号的保险柜,他们不敢收,就给交到了辖区派出所。
要不是市局前两天发派的协查通报,派出所估计也会找个地方给这玩意束之高阁了。锁门被破坏的太厉害,暴力锤击让它的整个保护层都瘪了,不过依然很重。卢凌风和苏无名到的时候,技勘的人正在收集上面的有效指纹。
“这个贼,可真不一般啊。”
苏无名蹲下戴了手套摸...
苏无名蹲下戴了手套摸了摸破损的柜身,要想趁着屋主睡觉把它挪走,只能背着从楼上爬下来。这些人可真是,有那把子力气,何故还要去干偷盗的活儿?
卢凌风也跟着蹲下来,面色有点沉重。报案人曾叙述这里面不仅有现金,还有金条,因为这夫妻两口子是做金融生意的,金条也不是自己的,而是委托人的,务必要尽快找回来。
“你也信这是背下来的?”
“必然,而且这些贼打包的手法很妙,熟工。”
苏无名摸了摸那些个棱角,有明显包裹摩擦的痕迹。卢凌风让郭庄带着裴喜君先去掉小区垃圾站附近的监控了,他打开手电绕着苏无名摸过的地方仔细看了看,有点像背包带的打法。
“这地方在老城区。”
卢凌风站起来摘掉手套,苏无名还蹲在那。
“可不好找人。”
“你怎么确定?”
卢凌风皱眉,而且官方的公告最为要命,不准确的一旦发出去,那对于将来的工作来说就是致命的打击,会丧失公信力。苏无名却毫不担心,他抬头,窗外的天色半晴不阴,好像要下雪了。
“兵不厌诈,咱们就诈诈他们。这些人里一定有惯犯,案发之后全城都在布控,他们不可能马上分赃逃跑,那不是几张银行卡,那是几十万的现金和金条金块,沉的非同一般,银行流水卡的很,他们更不可能把它们一起存进去。”
“咱们发了公告,会刺激他们想要立即销赃马上逃离的欲望。”
“聪明。”
苏无名没带他那个保温杯,只是让派出所的小同志给他接了一杯热水,他没有急着喝,而是捧在手心里暖了暖。卢凌风之前也注意到在变冷的环境下苏无名会搓手,像是很冷。
“你冷吗?”
“有一点。”
不值班不开会,他们很少有穿警服上班的时候,这会苏无名分明裹得很厚,羽绒服加羊绒围巾,里三层外三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这样。卢凌风想了想,敲了一下那堆废铁。
“你去楼上吧,让喜君打一份公告样板出来,盯着给她改改。”
派出所办案区都在一楼,又是背阴自然攒不住多少暖气。苏无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从善如流的捞开门往外走。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这可不是偷懒。”
“行了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苏无名这法子虽然损,但是见效。第二天,盯着老城区黄金铺子的小同志们就上报了一条信息,彼时苏无名和卢凌风正在办公室里休息,两个人翻了一晚上的监控,这会都消停了,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睡得四仰八叉。
“卢队,这边有动静了,我们发现有人一早都在打听收金的价格,经过面目比对,这男的是个盗窃逃犯。咱们系统里有他的照片。”
“我知道了,盯紧他,我们马上过去,等我到了再做处置。”
卢凌风起身抓上装备套在自己身上,三下五除二准备好往外走。他走了两步,又扭头回到苏无名的身边,短暂的犹豫了几秒钟,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脸。
“诶。”
苏无名被拍着的时候就睁开眼睛了,可是他醒不过来,视野里昏花的灯光,模糊的面孔,都和曾经发生过的记忆重叠又碰撞,他仿佛躺在雪地里,身上冷得很,对于飘在眼前的那只手,更是遥不可及的触碰不得。
“师…”
僵硬的唇舌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气音,卢凌风看了一下腕儿上的表,再一次拍了拍苏无名的脸,这次力道重,直接把人的迷糊拍散了。
“喂,有情况,走了!
卢凌风这一招简单粗暴,但是管用。苏无名一下被抓回现实,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跳起来的,刚站住身子就往前冲,卢凌风侧身接住了他,伸手一扶,却扶到了一手冷汗。
“你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做了个,噩梦。”
苏无名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手去抓自己的枪带扎上身,卢凌风看着他双手还在发抖,就把他的枪下了。
“出息,一个噩梦,给你吓得。走,跟卢队去醒醒神,绝对刺激。”
卢凌风熬了一宿能这么亢奋都是有原因的,苏无名喝了一口微凉的茶水压了压心头恶心的感觉,在快速行驶的警车里稳坐如山。
到了地儿,车就不能再响了,老城区的小巷子也开不进去。卢凌风就和苏无名下车溜达,苏无名还跟没事儿人一样,在街口的早餐摊子打包了一斤油条,还有几个糖饼。
咔嚓咔嚓,又酥又脆的动静吃的卢凌风都饿了,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吃,等到了负责踩点的同事跟前,苏无名还很贴心的给对方留了一份糖饼。
“就在这座居民楼里,这属于城中村了,多半的小二楼都是违规建筑,所以租出去也不是正大光明的租,都是偷偷摸摸的。旅馆入住也没有身份登记,所以这次目标选择的就是一家家庭旅馆,咱们下手很不容易。”
“过来了队长,三点钟方向那个男的就是。”
卢凌风情况汇报还没听完,目标之一就出现了。个头不高,穿的臃肿,戴着一顶赖皮帽裹着围巾,光围巾就能挡住大半张脸了。苏无名盯着看了一阵,在对方从他们这个小煎饼铺子走过后,忽然毫无征兆的跟了上去。卢凌风就一个没捞住,他拍了拍手丢掉锅铲,也一并跟了上去。
“你干什么?”
“他们这一伙人肯定不会只放一个出来,咱们说不定现在已经打草惊蛇了,在刚才哪个摊子待的太久,小朋友们眼神太凶。”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傻吗?集团犯罪还不得分工合作?我怀疑有人在楼上盯着咱们,先走走,待会见机行事,把这个目标的照片准备好。”
苏无名胆子这会倒是大了,直接跟着那人进了他们住的家庭旅馆的一楼门店,他回头不留神的看了卢凌风一眼,卢凌风就心领神会,在门口拽住了他。
“你老婆她没在这!”
“我不信,她跟一个野男人跑出来三天了,三天了,孩子刚断奶啊,饿得哇哇哭,你叫我怎么办?!”
“兄弟,兄弟啊你冷静!”
“这怎么冷静的下来,绿帽子都在我头上了,你还是我兄弟吗?是兄弟就帮我找!这家没有就下一家!”
“哎呦,别争了,这事儿不好听,你俩在外我们这大门口嚷什么?那女的长什么样?绝对不可能在我家!”
“不可能,我都打听过了,就在这!”
开店儿的女老板多半自来熟,苏无名被她拉住了胳膊,拽扯之间,他在自己的羽绒服里打开了警官证,老板娘像是被火钳子烫了,刚要啊一声,卢凌风那边又亮出来一张给她活生生吓闭了嘴。
“手机里的人,在哪个房间?”
苏无名压低了嗓音,从后面看,像是个被绿帽子和生活压垮了脊背的男人,卢凌风时不时拍拍他的肩膀安抚,煞有其事。
“在,在后院的小楼,他们有钱,把一整层都包了。”
“我晚上要来找媳妇,你记住了,我喝多了,你拦不住,让这里的无关人等都找地方给我歇着,不然,我让你这儿从今天开始关门大吉。”
卢凌风对苏无名的这个状态很陌生,他听见这话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才看向这个语气十分不善的家伙。老板娘都快被吓哭了,连连点头答应。
苏无名交代完了转头向外走,卢凌风又马上跟了过去。不过是眨眼的功夫,苏无名又恢复了刚来的时候那个没睡醒又迷糊的形象。
“苏无名。”
卢凌风张口,苏无名没有停下,扭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你对威胁人很有一套。”
“你以前不还怀疑我黑吗?保持你的怀疑,也许没准是对的。”
苏无名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说真话,卢凌风的神色冷了下来。一直到晚上抓捕行动开始,他们都没有一句多余的交流。
苏无名倒了大半瓶牛栏山在身上,整一个从酒缸里捞出来的人,醉醺醺的在郭庄的搀扶下,一摇二晃的冲进了那家家庭旅馆。
老板娘白天都让吓着了,晚上更是,她坠在最后面,要拉不拉苏无名的胳膊,任由他跌跌撞撞爬上后面的小二楼。
“我媳妇就在这,媳妇,媳妇……你出来啊!”
“搞什么?三更半夜,不让人睡觉了?老板娘,老板娘!”
“哎,哎,我这,这是来捉三的,你让我怎么办,我也拦不住啊他们两个大男人。”
苏无名“醉醺醺”的望过去,上去就扑到了人家身上,浓重的酒味熏的对方一个倒仰,把他直接甩在了地上。
“大哥,大哥,你把我媳妇还给我吧大哥!我家里还有小孩啊大哥……”
这时候就得靠打不死的小强精神,苏无名顺着那人的裤管拽着爬起来。那男人也是脾气火爆,刚要抬手给他后背一拳的时候,心窝上让人顶了一把硬东西。
“别动。”
他大骇,刚要回头提醒屋里的同伙,就见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窝在其他房间里的警察涌出。
“警察,不准动!”
“双手抱头靠墙角蹲下!”
“不准动,双手抱头!”
人潮把他挤压在了地上,刚才还醉到站不住的男人这会眼睛里没有半点酒意,在他被人摁着上了铐子之后,还见他十分熟练的点上了一根烟。
“苏副,有个家伙跑了!”
“通知卢队在下面围他!”
这群人之所以把房间选在走廊最尽头,是因为靠着后面窗户有一竖排水管道,方便发作逃跑。反侦察的意识还算不错的,苏无名低头看了看被七手八脚从地上加架起来的男人,掐了烟转身往外走。
卢凌风在下面守株待兔,那个人一落地就被他们盯上了,一路穷追猛打,这家伙居然还没有被吓破胆,体力还不错。见着卢凌风一个人追上来更是亮了刀子,卢凌风脱了自己的外套,正是好久没有动筋骨的时候,他想的不得了。
连日来从苏无名那积攒的火气都发泄到了这一会,卢凌风当胸一脚将对方踢出去一米半,这个个头不高的胖子浑身肥肉都颤了。疼痛让他手里的刀挥舞的更没有章法,卢凌风躲开两招,抬腿踢上对方的下巴颏。
苏无名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正瞧看见卢凌风好像迎面挨了一下什么,那胖子瞬间脱手就跑,没走两步,让包抄过来的警员放倒上了铐子。
“卢凌风?”
卢凌风在黑暗中背对着他,弓着腰站不起来一样,苏无名的眼睛一瞬间瞪大了,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你怎么……”
苏无名觉得自己手指缝里有什么滚烫的水淌掉了,他以为那是卢凌风的汗,低头才看清楚,那是卢凌风手上的血。
“卢凌风!”
暗巷,快要下雪的天气,流血的人,种种因素让苏无名大脑深处的海再一次翻涌,上来不少沉渣一般的记忆碎片。冷冷的西风快把人身上的体温都吹没了,苏无名捂着卢凌风在淌血的伤口,亲手撕碎了自己一直以来的从容。
“救护车,叫救护车!”
“不,不用……”
卢凌风倒坐在苏无名的脚边,靠在他的小腿上,气喘吁吁的,血还没有止住,他抬头,瞧见苏无名通红的眼眶,忽然觉得这悲情戏演不下去了。苏无名分明和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男人都没有什么区别,两个肩膀一个脑袋,眼睛鼻子嘴巴,可是卢凌风潜意识里却不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一点的痛苦,一点都不想,虽然手上的小口子够疼了,但看见苏无名这副惊惧交夹的样子,他的心也被拧了一下,滋味酸的不得了。
“苏无名,我真的不用,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闭上你的嘴,省点力气,郭庄,过来搭把手!”
“我,我只有一个愿望……”
卢凌风喘了两口气,看着像是呼吸不畅,实际上却是刚才打架累的。苏无名让他吓得够呛,感觉自己再稍微出点血,就能看见他掉眼泪了。
苏无名重新撕裂心理屏障传过来的痛苦是他难以承受的,他怔怔的看着卢凌风,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一片混乱,连带着耳朵嗡鸣不断。像一个的溺水的人,卢凌风的血让他上不来气。
“你说。”
“临临死前,我,我想知道,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直至刚才,卢凌风的演技都还是不错的。但郭庄带着医护匆忙的跑过来的时候正看见苏副把原本靠在他怀里奄奄一息的卢队长啪的丢了出去,这一动卢队长手心里的裁纸刀就掉了出来,根本没有扎进肚子里,别说皮肉了,连他的毛衣都没有破损。血是从他的手掌心里溢出来的,经过刚才那会的耽误,已经凝固了,医护再晚来一会,就长住了。
卢队长一个鲤鱼打滚活蹦乱跳的从地上爬起来,苏副已经豁然起身,冷着脸往外走了。刚才的天崩地裂还没有完全淡去,苏副的脸比卢队的还白,近乎惨白。在郭庄疑惑的眼神里,苏副走了两步就晃着身体扶住了墙,卢凌风刚刚走近,就见他弯腰大吐。
“你别过来,我晕血……”
西风还在呼呼的吹,吹走老城东巷这里一片凝固又尴尬的寂静。
#卢凌风x苏无名
#小情侣吵架现场
#oc归我啦【鞠】
“我早知你代狄公收我为徒这件事情蹊跷,没想到你都做好离开的准备了。”
“这事儿可不赖我,是天子的意思。我此次功过相抵,保住脑袋已是万幸。”
“苏无名,如今大事已结,你要是想留下长安也不是没有办法。”
“有什么办法?如今朝堂看似已成两派,实则却是三足鼎立,我惹不起,躲得起倒是刚好。”
“所以你拒绝...
“所以你拒绝了太子殿下。”
“我不明白你为何次次如此,太子殿下并非你想的那么糟糕。”
“我只是不想站队。”
“那你同公主又是如何?”
苏无名顿了顿,卢凌风语气有些着急了,听起来并不顺耳。
“狄公辅佐武圣,是有提点携带之恩,我亦如此。”
苏无名再回长安,还救了圣驾,公主不可能不给他讨什么封赏,如今还能被贬韩陵,只能证明公主日渐式微的颓势,苏无名到时依然还在漩涡中心,此番到底只是躲避一时。
“真的没什么能留住你?”
卢凌风不肯就此认输,他侧了身子,结结实实挡住苏无名半边去路。苏无名睁大了一些眼睛,周围人来人往,嘈杂非凡,他并非担心因此暴露二人裙带关系,而是惊讶于卢凌风的急躁。
“我走了给你让地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你怎么还不高兴了?”
像守着的宝贝马上就要扎翅膀飞了,卢凌风这会但凡能坐住,也不会在大街上公然这样挡他去路。
“你我早已衣带相携,自该日日待在一处。”
“那你陪我去守陵好了,给你那太子殿下气个七窍生烟如何?”
“苏无名,我没有同你说笑。”
“卢凌风,我也没有跟你开玩笑。”
苏无名错开一步,继续往前走,卢凌风剥开人群跟上他,几次都要抓住他的手了,又不得不因为往来的平民百姓而收回来。
这一路坎坷一直到回到他们的住处,樱桃已经开始筹备行李了,卢凌风像个无头苍蝇,嗡嗡的呼扇着翅膀,扰的苏无名根本没心思打包他的书籍。
“你要是没事,就去备一桌酒席,咱们晚上好好吃一顿。”
“我不去,没心情。”
“耍什么横?”
“你当真不为你自己这一身学能本事着想?”
卢凌风不讲道理的把他挤到一边,坐在了苏无名要坐的位置上,伸手还喝了他的茶水。苏无名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气到无奈,他扯了笑,用湿棉巾净了手。
“你直接说你不想让我走有那么难吗?”
苏无名一语中破卢凌风的急处,眼睁睁的看着人有些难为情的偏头去一边。真是,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这卢少卿反而更加腼腆起来,穿的工整半个浪荡字眼都不肯说。
他伸手,摘下对方发冠上的小截枯枝,有些语重心长的哄道。
“我若留在长安,你与我日后就是水火不容之势,太子和公主更要斗个你死我活。我倒还好说,苏某来去一身空无,到底不会如何。只是你背后是一整个百年皇商,也是能任性的那一个?”
“我不需要你给我讲大道理……”
“一时情爱的确甜的让人放不下,只是卢少卿啊,这该看的该做的哪样你也不少,可别是上了瘾,你我从最初,就不是一条路上的。”
“苏无名,你这话是如何意思?!”
苏无名这个人有时候专会说些刺耳不中听的话,卢凌风只觉得喉咙一堵,他躲开对方还没有收回去的手,眉头一下皱紧了。
“还能有什么意思?苏某是说卢少卿人中龙凤,即便没了我,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何必抓着我不放呢?”
卢凌风性子耿直这一点是不会变的,他容不下背叛,也存不住感情上的瑕疵。苏无名这话无疑是在刺他的脸,扎的满心生痛,偏偏这个人看着还没一点感觉一样,吐口而出的话冷的像是隆冬的冰,噎的人无法呼吸。
“既然现在闹这一出,为何当初没有阻拦?苏无名,你敢说你这话是真心的?”
卢凌风也没有之前好骗,苏无名站累了,到一边坐下,倒也没有着急回答他,反而是思考了一番,才缓缓开口。
“当初你自觉我对你有男女之情,大约是在南州听见了我和老费的对话吧?”
苏无名拿捏的很准,他吃透了卢凌风的方方面面,甚至对于他们这段来的有些不明不白的鱼水之欢,他都了如指掌。看似卢凌风是占上风的那个,实则快了慢了,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其实,是老费误会了。他觉得我喜欢你,但实际上,卢凌风,我对你不过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你是能成栋梁之材,尚待雕琢。我留你,护你,甚至是教你,都是因为师父遗愿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竟叫你误认成了欢好之情,可惜我这个师兄也没做好,稀里糊涂的和你纠缠到现在。”
卢凌风坐在那,感觉寒冰从脚下,一寸寸冻进心窝里,他只瞧着苏无名张张合合的嘴巴在动,但后面说的一个字都听不清了。合着是自己一厢情愿了,也合着,他苏无名从头到尾都在哄孩子,半点精神都没上。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活了这大半辈子,竟然连个情爱都看不透,怪不得苏无名半点留念不舍都没有。他还当他是不好意思,但到底是块石头,如今也该热了。
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什么人扇了一巴掌,卢凌风豁的站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使着两条腿走出去的。
“卢少卿。”
背后灯火通明,苏无名也站起来了,十分认真的同他作揖,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这个神情,是卢凌风少见的冷漠,像看一个陌生人。
“苏无名在此,拜别。”
他迈出门槛,又在下一瞬折回来,步履极快的冲回苏无名的身前,宽大的手掌捏住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双手,痛楚顺着皮肉钻进骨缝,苏无名平淡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你要跟我拜别?我同意了吗?”
“苏无名,我看你那韩陵,能守多久。如今朝堂怎么个局势你也看的明白,太子不放弃你,不假时日你还是要回到长安来,你给我等着。”
他口出恶语,又忽然委屈极了,眼眶都泛着一圈淡淡的红,苏无名一口银牙险些咬碎,要不是卢凌风在这,他早就疼得站不起来了。
那些话像一把长刀子,传过卢凌风又扎给苏无名,来回拉扯,强行割舍,痛的不止一个人。
“我绝对不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卢凌风逞完了能再没有任何留念一般,转身就走。
苏无名在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好一会才回过神,他眨了眨眼睛,眼角先有东西落下来,顺着面颊一颗颗掉着,斑驳了他脸上的光影。
他伸手摸了一把,似是有些厌烦,转头又用袖子抹净了。
离长安赴任那日,卢凌风自然也在,樱桃牵了马,他们再没有别的话说,苏无名就这样扬鞭催马,在官道上飞途而去。
“你即是不放心,又为何要走?”
樱桃不理解,苏无名将手里的荷包抛给她,里面是这次配合演戏的酬金。苏无名不留长安,走时还带走了樱桃,这无异于在跟卢凌风说,想折腾我没门,我托孤在身,成婚一定比你早。
所以卢凌风刚才的脸色黑的可怕,苏无名根本没那个胆儿去细想。他无所谓的摇摇头,抓紧缰绳,让马慢下来。
“长安太乱,不适合我这样心思单纯的人生活。”
“胡说八道,要论心机城府,谁能比得过你苏无名?”
“听你夸我一句,可真不容易。”
通往韩陵的官道两次枫林簌簌,没有鸟鸣,但风里吹过来的声音却很杂,樱桃原本还想调侃苏无名两句,但侧耳听到了一些有规律的脚步声,下意识的把手搭在了配刀上。
苏无名看她神色紧张下来,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目光左右探看着。
“有人来了。”
樱桃确定自己听见了脚步声,还有密密麻麻的紧弦音,她下意识的踢了苏无名的马屁股,让他的马受惊向前猛突。
“不对劲,快走!”
前面有路势宽广的地方,即便被埋伏也不会那么难突围。只是让樱桃没想到的是,绊马索就在前方,苏无名来不及回还,直接护着头从马上摔了下来,不等他翻身起来,铺天盖地的箭雨就急追而上,樱桃拔剑跳马,一路扫开飞矢,一路拖起地上的苏无名把他拽向自己身后,四周围过来的黑衣杀人分明训练有素目标明确,好像是确认了什么。樱桃与他们交手几个回合后这些人又突然散去了,只留下他们受惊的马匹和满地打斗过的狼藉。
樱桃还追了两步,苏无名从后面扯住她了。
“别,别追了。”
“这些事什么人?你的仇家也不至于这么没眼色,咱们才出长安城。”
樱桃见他面色惨白,还以为是摔得,刚想扶苏无名到一边坐下缓缓神,却从他背后摸到了一手滚烫。
这热感像是针猛地扎了她一下,瞳孔微缩,樱桃当即把苏无名翻过来,只见两只箭羽分别埋在他的后心左右,扎的很深,鲜血正在不受控的冒出来。
“你受伤了!”
怪不得那群人骚扰一下就跑,原来是单纯的为了要苏无名的命,如此刁钻,背后的人一定大有手段。苏无名摁住樱桃要解他衣服的手,软跪在地上。
“这些人,是为了要我的命。若我今日,死在这,那便是江湖仇家索命。若我今日没死在这,又不按时去上任,后果就是藐视朝法藐视天子,依然要砍头……”
苏无名原本身体不好,常年嘴唇就白的没什么颜色,樱桃刚扯了行箱想给他找布止血,就见他的嘴唇慢慢呈了一种乌紫出来,她眼神再为一凌,不再顾及这男女有别,用刀割开了苏无名背后的衣服。
“这箭有毒!苏无名,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上任报道,我先带你返回长安,费鸡师此刻远在南州,我去找喜君……”
“不,不要惊动卢…卢凌风……”
樱桃听了这话险些梗过去,都什么时候了,她知道卢凌风和苏无名俩人一直有计较的破毛病,生死时刻了,还在想着要不要给对方示弱,不过就是面子而已,何必如此强求。
她才不管那么多,把人撂上自己的马,火急火燎的往长安赶了。
裴坚被贬,但老宅仍在,换了个偏僻住处的小院子,裴喜君反而更自在了,她原本就画工细致,加上裴氏基业,到底是饿不死一个小丫头的。裴坚也只是这几年失势,等天子气消了身边又需要了人手,该让他回来还是会让他回来的。
大半夜的有人来访实属异常,杨稷从门房睡的迷迷糊糊的小跑出来开门,原本就憋着一泡尿的他在看到樱桃小姐背上一个血人的时候,险些直接解决在了裤子里。吓得他连滚带爬的喊自家小姐,喜君也在睡梦中惊醒,瞧见一身狼狈的樱桃与几乎察觉不到气息的苏无名,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她安置了苏无名,让杨稷打了水来给苏无名擦拭,脱下来的衣袍已经被乌血浸透,樱桃强掰着苏无名的嘴,将之前费鸡师给她行走江湖以备不时之需的百解丸塞了两颗。只是背上的箭羽不太好摘取,箭矢都带着倒刺弯钩,如今深入脏腹,随意拉扯那就是苏无名的催命符。
“这是怎么回事啊?义兄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我们刚出长安城就遇到了埋伏,是专门的杀手,见他中箭就撤走了。箭上有毒,他们料定他活不了。”
“这…这,我去叫大夫,樱桃,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义兄了!”
“还是我去吧。”
樱桃有功夫在身上,躲过宵禁也很容易。喜君时不时的摸一把苏无名的鼻息,时刻确认他有没有情况恶化。鸡师公的医术相当精湛,这百解丸服下去立刻见效,好歹苏无名的呼吸没有时断时续了,但仍是不见大好,只是续命,后面还是要大夫来看。
“你在家里,看住他,苏无名还不能死。”
樱桃几乎是把大夫连药箱一起绑来的,老人家满头花甲吓得哆哆嗦嗦,一边擦着冷汗一边给苏无名诊脉。好一会,才紧张的看向就差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女侠。
“这,这位,箭矢上的毒颇为,怪异,虽说人还在呼吸,可是我摸不到脉啊,时有时无的我怎么看……”
老大夫七旬,眼角的泪都急出来了,喜君白着脸,先同他道了歉,又小心的问他。
“那您能不能先帮我,把这箭取了?”
“好,好……我先取箭,先取箭。”
去箭的时候苏无名被灌了一碗汤药,神志半清醒半迷离,他只觉得自己一边冷一边热,止不住的打摆子,心脏跳的极为缓弱,整个人都是麻木的。
“藏……”
他发出一些无用的气音,喜君当他是疼得,自己也跟着哽咽起来。
“义兄,你忍一忍,马上就好了!”
视野太花了,不然他就能把那箭矢的尖头看的更清楚,樱桃抓着那剪断的箭羽,在他眼前晃了晃。苏无名能做的,也是跟着那目标稍稍动了一下眼珠。
“喜君,咱们找个地方,把箭羽藏起来。”
五·小学鸡打架
案子结束,所有人心头的一块重石就落下了,后面走程序送人一趟下来,卢凌风已经困过了劲儿,这会虽然身体很乏,但他睡不着。第一件事儿就是用自己的权限入了市局内网,调取苏无名的档案。
但让他意外的是,苏无名的档案干净的很,姓名性别籍贯出生日期,毕业入警,他的确在市局治安大队待过一年,一切普通到就是一名合格警校毕业生该经历的。这份资料打印出来也就两张纸,还不带正反面的。卢凌风靠回椅子里,他不信苏无名就这么简单,这份有关他的资料,一定是假的。
糊弄鬼,苏无名带着一身世俗的味道,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一路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还有,苏无名曾问自己是不...
糊弄鬼,苏无名带着一身世俗的味道,怎么可能简简单单的一路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上。还有,苏无名曾问自己是不是第一次和他搭档,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不然就不会那么多说不上来的滋味了。
卢凌风靠进椅子里,郭庄进来拿东西,正巧碰见他,就跟他打了个迷糊的招呼。
“卢队您在啊。”
“嗯,那个,那个谁现在在哪?”
“谁啊?”
“还能有谁?靖远分局那个。”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郭庄也困的不清醒,两个人隔着办公桌大眼瞪小眼了一阵,郭庄才慢慢回过神。
“苏队啊?苏队走了啊。”
“走了?”
郭庄被突然站起来的卢凌风吓了一跳,磕磕巴巴的往窗户外头看。
“是啊,刚,刚下楼。”
卢凌风抓上自己的车钥匙就往楼下跑,靖远分局的车都临时停放在市局大门口,特意批了条了。他匆匆跑到时,苏无名已经上了车,正在副驾驶上抽烟,看见他来,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第一个反应跟初高中生让班主任抓包一样,第一个反应是把烟塞给驾驶座上的贺犀,企图以此混淆视听。
“卢队长,怎么了?”
“你这就走了?”
“不然呢?庆功宴我会去的。”
苏无名的欲盖弥彰让卢凌风冒了汗,大冬天的早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热,他扒着苏无名的车窗,低头过来时一字一顿。
“你的档案是假的。”
卢凌风必然会去查,苏无名知道,而且这个家伙无时不刻不盯着自己,也只是为了满足他探索自己身上迷雾的好奇心。苏无名不动声色的捏了捏手里的保温杯,略有玩味的盯着卢凌风的眼睛。
“好吧,这都被你发现了,卢凌风真棒。”
“苏无名,你少冷嘲热讽。”
“这和我没关系啊。”
身后的车子鸣笛,苏无名伸手抓住卢凌风的手腕把他的手拿下去,末了无名指还顺着他的腕骨轻轻摩擦了一下,意味深长道。
“卢凌风,有时候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安城就这么大,咱们晚上见。”
卢凌风把手抽回来的同时后退一步,贺犀当即就开了车,他们的警车打了灯,闪烁间汇入越来越繁忙的街道,直至消失不见,卢凌风才用另一只手将被苏无名摸过的腕骨整个包裹。
“你那个副队长的位置还空着呢吧?”
“嗯,老陈走了以后,就还没有人来。”
“那行,今天周六,下周一,我给你调个副队长过去。”
“李局,我不需要副队长,我一个人也能带住他们,您就别操心了吧?”
“你少来,什么你脾气臭?你就是想搞一言堂,又想写检讨了?”
“不是,我哪儿有这意思?”
“行了,这事儿我拿主意,就这么定了,下礼拜一,人去报道,你给我客气点!”
“李局,你听我说,李……”
卢凌风踢了踢墙上的瓷砖,他以前的副队长陈康明退休之后,这位置就一直空着。加上他本来就好自己拿主意,再来个人那不得每次都吵翻了天去。
除非,除非是那个人来。
一个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名字骤然跃出,卢凌风打了个激灵,连忙甩了甩脑袋。
不不不,还是不要最好。
苏无名在二包厢里晃了一圈挨个碰了杯,一群小菜鸟众星捧月一样把他送出来,他转头端着自己的酒杯进了一厢,这里都是市局有点经验的大佬们,卢凌风坐在那,有点臭脸。
他一进来,几乎半桌的人目光都看过来了。苏无名也算是体验了一下犯罪嫌疑人的感觉,被一桌警察凝视,压力还真是不小。
“苏队长,你终于过来了啊。”
“害,隔壁小朋友多,跟他们唠了唠。”
有人先破冰,其他人就跟上,苏无名挨个喝了一口,他们虽然有条子,但还是不能多喝,道理都懂。卢凌风身边的位置是安排给他的,苏无名坐下的时候身上带着一股凉凉的烟草味,那是他的抽烟的习惯,卢凌风算不上喜欢,却也不能说讨厌。
老兵们坐在一起有讲不完的故事,卢凌风比苏无名想象中的更安静低调一点,他的花尾巴暂时收了起来,变成一个认真听话的学生。知道苏无名的人并不多,也仅限于他是靖远分局的支队长。所以他更加自由一点,胳膊肘怼了怼卢凌风,像小学生在课堂上开小差一样伸脑袋看过来。
“怎么了?打胜仗了还不开心?”
“开心,不过没有很开心,你要是能告诉我你是谁,那我就更开心了。”
“啧,你小子,还挺会算计。”
苏无名给他倒了酒,又给他叨了一筷子鱼,意思很明白了,要堵他的嘴。
“无可奉告,有本事你就扒了我这身皮好好看看,没本事别问了,真相永远都扫兴。”
卢凌风闻言扭过头来,着了醉意的目光如炬,苏无名像是被他烫了一下,咀嚼的动作顿了顿。
“你以为我不敢?”
他们明明在暗地里针锋相对,可是这字儿从彼此嘴里出来,却像是暧昧的耳朵,咬一下还有点疼。苏无名觉得好笑,大了胆子伸手弹了一下卢凌风的耳垂,动作很快,快到对方根本没抓住。
“你敢不敢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落在你手里。”
“苏无名,咱们走着瞧。”
卢凌风被弹动的耳垂火辣辣的,不过这相对于被挑衅的冲动不算什么,他咬着牙尖儿维持着面容上的微笑同苏无名举杯。
“行啊,走着瞧,碰一个吧,苏队长,咱们合作相当愉快。”
苏无名当时同卢凌风大话说的有多肆无忌惮,礼拜一拿着调令夹着包站在市局门口就有多狼狈,卢凌风站在值班室专门等着他,看见他来了简直是直接拿出了当年井冈山红军顺利大会师的喜庆,主动和他握了手。
“好同志,靖远分局路长,来这累着了吧?办公室我准备好了茶水,上去喝一壶?”
“我想辞职。”
“哦对了,咱们市局办公楼的地方不大,办公室也不多,就勉强跟我挤一屋,你不会介意吧?应该不会,那办公桌昨天我送后勤给你返修了,老新了。”
“卢凌风,我要辞职。”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郭庄想死你了,走吧。”
苏无名是被卢凌风生生拖进办公楼的,上楼的时候好不容易抱住楼梯扶手试图挽救自己一命,谁料路过几个警花跟他们打招呼,苏无名为了面子不得不松手,这一松手,又被卢凌风往楼上拉了。
“你只是来上班,能不能不要搞的我像欺男霸女?”
“我只是不想在你手底下干活,你能不能放我走啊?”
苏无名抓着支队办公区的门把手不肯松开,这屋里屋外都是人,卢凌风不可能公开用私刑,还是以怀柔政策为主,彰显他这位领导平易近人的风范。如此,卢队长面色温和,拍了拍苏无名的还在宁死不屈倔强反抗的肩膀,冷漠道。
“不能。”
“卢凌风,你……”
“大家停一停手里的工作,这位咱们队新来的副队长,也是咱们的老熟人。”
卢凌风毫无征兆的把聚焦点往他身上放,苏无名只好再撒开门扶手,从头到脚哪儿哪儿都不对劲的被众人用眼神洗礼。
“原靖远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苏无名,大家欢迎。”
“欢迎苏队!”
“欢迎苏副!”
苏无名原以为那件事情之后自己下半辈子都会是在平心静气中度过,但显然,他想多了。卢凌风那个狗东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在他的杀心上蹦哒,要是眼神能开枪,卢凌风第一个倒下!
“大家好。”
在万般扭曲挣扎之后,苏无名认命了,因为再不认命,他敢说卢凌风这家伙会摁着脑袋让他认。
卢凌风的办公室朝阳,地方不小塞得东西也不小,铁皮柜子挨着墙放了一溜,角落里还有两盆半死不活的观赏芭蕉。面对面的两张桌子,卢凌风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他苏无名。
苏无名心里真跟日了那什么一样,满脑袋憋包。磕掉了漆皮的保温杯重重一搁,卢凌风收拾桌上笔录资料的手就停下了。
“不满意?”
“没有,太满意了。”
哪儿敢不满意,苏无名心里腹诽的不得了。卢凌风就喜欢他这一副又无从下嘴的模样,在桌边上靠着坐下来。
“你家在绿水小区,离这光通勤开车就得半小时。作为你的队长,处于出警和值班的考虑,你要不要申请个宿舍,或者在这边租个房子?”
“不需要,我认床。”
“我在平南小区有套房,平时也住那,上班开车十分钟,真的不考虑一下?”
“卢凌风,你到底是队长,还是黑中介啊?没你这个法子从下属兜里掏钱的吧?”
卢凌风一转之前那个嫌弃和冷漠的态度,反而在苏无名面前揉了揉胸口跟自己受了多大的伤害一样,苏无名忽然心头一阵恶寒,十分不妙。
果不其然,下一秒有人推门进来打报告,卢凌风出其不意的张了嘴。
“我这不是为了解决副队长初来乍到的难处吗?苏副啊,你不需要也不用这么直接的说出来,我多少都是会伤点心的。”
卢凌风对他有点熟悉了,苏无命可以和任何人走的近,但亲密到和刚认识的人住一间屋子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会来这一招,进来的人是裴喜君,专案组的时候苏无名对这个漂亮的小姑娘十分具有印象力。小姑娘才是真正的初来乍到,单纯的听到队长的难处,目光疑惑的看向苏无名。
“卢队,苏队,你们这是……?”
“一点关怀咱们苏队的小事情,就是人家不领情,也不能强求。有什么事儿?”
卢凌风说的轻松,压力也给过来了。苏无名嘴角抽了抽,对着惨不忍睹的情景简直无语到家了。
“哦,笔录签字队长。”
“好,我刚才说的你可千万要忘了。苏队长只是跟我客气,刚从下面上来干什么都拘谨,我相信他是不会影响我们队伍和谐的。”
“是啊,我觉得卢队长说得对,我这就收拾行李,搬您家去,您看怎么样?”
卢凌风签字的笔锋一断,扭头诧异的看向口风突变的苏无名,苏无名已经过来了,从他手里接过来也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并还给裴喜君。
“咱们的老大,是个好老大,而且为了庆祝我来,还准备给大家安排一顿下午茶,听说是不是还有个入户盗窃的案子在办?大家都辛苦了,全当犒劳了。”
“哎,好,我这就去跟大家说一声,谢谢苏副,谢谢队长,您真好!”
裴喜君虽然还一头雾水两个队长为什么要住一块,不过有下午茶还想这些干什么,扎着的高马尾一晃一晃,小姑娘开心的抱着笔录溜出办公室。
“大家伙,队长请吃下午茶!”
“啊?是吗?队长这么大方了?”
“苏副今天刚来嘛,队长大方应该的。”
办公室的门掩着,外面的动静一字不落的漏进来,苏无名奸计得逞,哼声一笑坐了回去。卢凌风的拳头都攥紧了,面颊两侧微鼓,一看都是咬着牙的。
“苏无名,你好啊。”
“彼此彼此,借花献佛。”
苏无名恶气出了,拧开保温杯慢品一口。卢凌风这个气急了还不敢撒火的样子实在是太得他心,可是冥冥中他又好像在哪见过。卢凌风像只被圈起来的小狼,被逗急了就龇牙咧嘴撕咬困住他的栅栏,栅栏咯吱咯吱响,却无论如何不能靠近围猎他的猎人一步。
四·谣言止于智者
王敏涛是被吓机灵的,铐子都给他戴上了,为此坐立难安。一看见苏无名进来,他就恨不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苏警官啊,苏警官,我们老板是个说话算数的,你那年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干过违法的事儿了,我没有暴力催债啊,也没有威胁人,这撑场面的话谁不会说啊。”
感觉到卢凌风的视线唰唰的过来,苏无名顿时拍了桌子,吓得王敏涛腿一软坐回去。
“你别胡说八道,我也没问你这个。你有本事喊,这会怂了?”
“真不是我,你要我怎么说啊,再说了,放在村里,大家都姓王,五百年前一家人,我怎么可能杀王丰年他们呢!”
苏无名清了清嗓子,把话语权让给了卢凌风,卢...
苏无名清了清嗓子,把话语权让给了卢凌风,卢凌风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阵,才看向王敏涛。
“你跟陈宝翔,起过冲突?”
“没有,唉,有,就一次,他欠钱跑路了,我打交道最多的是他媳妇王美丽。”
王敏涛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珠,跟下雨一样那简直就是毫不夸张。观察室里,陈宝翔的几个工友凑在那,左右仔细看了看才肯定道。
“就是这个家伙,王敏涛是我们那臭名昭著的人物,他去催陈宝翔的债,陈宝翔就跑,他老婆一个女人也不怕这家伙,后来更是有人传言王美丽不怕他是因为俩人好上了。”
“你们也是跟陈宝翔这么说的?”
“那,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人亲眼看着王敏涛从王丰年他家墙头,三更半夜翻进去,这也难不信吧?”
“没有事实证据,你们说的那些都是谣言你懂吗?!”
贺犀气不打一出来,这三四个大老爷们顿时蔫巴了,他狠狠地扫了他们一眼,转身带门出去。
卢凌风看见贺犀进来,刚才的疑惑就又上心头,苏无名到底在搞什么鬼?他这副表情,怎么跟得了人八卦一样?他皱眉,没等张嘴,苏无名就让贺犀出去了。
“王敏涛。”
“啊,在在。”
“你跟陈宝翔的媳妇,也就是本案的受害人之一王美丽是什么关系?”
“五百年前一家人。”
王敏涛跟公安打交道多了,嘴皮子都连带着秃噜,苏无名动都没动,只是冷冷的笑出了声。
“我再问你一遍,你和王美丽,什么关系?”
眼见苏无名没跟他开玩笑,王敏涛的嘴巴张开又闭上,闭上又张开,最终把气一泄,歪进了椅子里。
“我跟她睡过,不不是强迫的哈,那娘们虎的很,我怎么可能强迫她。她丈夫胆小鬼没出息头,我又天天上门要债,这一来二去的就,就……”
卢凌风眼前一亮,他骤然扭头看向苏无名,这个家伙还真是深藏不露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一边不上心,一边又让自己人去查,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可真是有意思了。
他们一起从审讯室出来,卢凌风见了那几个陈宝翔的同村工友。几个人知道自己给陈宝翔带去的消息可能造成命案的时候都吓坏了,一二个脸色苍白,汗水肆流。
“警官,我们真的没想到啊,这也是村里传的,陈宝翔可老实了,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吧?”
“本来不会,但你们还造谣他那一对孩子不是他亲生的,有这么回事吗?”
“那也是我们听来的的啊,不能怪我们啊,这陈宝翔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他都在外面躲债,这谁知道王美丽啥时候怀的又啥时候生的……”
“那你们还敢乱说!”
苏无名的音量一提,走廊里瞬间安静了。卢凌风拉住他的胳膊,把他从人堆里拽出来。
“你早就开始怀疑陈宝翔了?”
“可以这么说。”
“有什么证据?”
“他那天在询问室,演得太过了。”
“他犹豫了很多次,而且虽然他面上很悲伤,但他的眼睛不悲伤,他只演出了恐惧,虚假到我觉得恶心。而且,咱们把他释放之后,虽然说他家人的遗体领不回去,但好歹也要把家里收拾收拾吧?可是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工地继续上班,这正常吗?一个刚死了老婆孩子,老丈人一家的男人,着急赚钱是等着给他们攒钱下葬?陈宝翔还不至于连买几个骨灰盒的钱都没有。”
苏无名喝了一口茶,有点凉了。卢凌风低头看过来,压迫力让他下意识的抬头举手,用杯子隔开一个微乎其微的安全距离。
“苏无名,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好懂。”
“人心隔肚皮,组长,要是什么都能被看破,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犯罪了。”
卢凌风的瞳孔偏深,暗沉的颜色像是一汪潭,不动声色的威慑与吞噬,让苏无名后背略微有些发热。这种感觉莫名的像是他大梦一场却又什么都没记住,他盯着卢凌风的眼睛,缓慢而疑惑的问道。
“我应该是第一次和组长您共事吧?”
“第一次,苏队让我大开眼界,都快要佩服了。”
“好说,以后多共事几次,你就会更佩服。”
“叫上人,去嘉宇地产。”
工人宿舍的灯被拉开的时候,满屋子男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陈宝翔的对铺给他做过证,证明他大年初二的晚上一宿都在被窝睡觉哪儿都没去。现在也不是例外,他看到那天眼熟的警官,伸手推了一把隔壁床铺上的被子包。
“诶,宝翔,又是来找你的!”
“宝翔,宝翔?”
卢凌风劈开人群过来,伸手一把扯开了床上的被子,里面叠放着衣物枕头,哪里还有陈宝翔的影子。他的工友也吓坏了,一扭头看见卢凌风盯着自己,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一下。
“你那天晚上,看到的也是这样?”
“是,是啊,陈宝翔一贯睡得早,他嫌我们打牌吵就背对着我们蒙头睡,一宿也不起夜啥的,我就以为他一直都在这睡着……”
“我们现在还没有查到他的购票记录,不过应该快了。”
苏无名一边快速带人穿梭在汽车站的售票大厅,一边目光四撒,到处寻找着。陈宝翔是农民出身,文化水平并不高,所以火车不会是他的首选,要选也得选汽车,汽车站还存在着一种职业,叫票贩子,不用走正规的售票渠道就能先上车后补票,所以陈宝翔极大可能在这。
贺犀带人找了一大圈,什么都没有找到,凌晨的车站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散客睡在候客厅。苏无名匀了两口跑喘了的气儿,脑袋里快速过滤着陈宝翔可能藏身的地方。
“苏队,厕所没人。”
“苏队,候客厅都看过了,没人。”
苏无名看了一眼检票口,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急冲冲的跑了过去。贺犀他们一步不敢慢的跟上,停车场里的发车点都有灯照着,其中一个车位旁边就蹲着一团模糊的人影。听见他们的动静,这个人影跳起来就跑,可是没跑两步,就被人从后面堵住了。
“你们别过来!敢过来我就死!”
陈宝翔正拿着一把剔骨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明晃晃的在夜里,卢凌风来的时候,苏无名正在跟他对峙。
“陈宝翔,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现在放下刀还来得及!”
“是啊,没人会管我怎么想,那个臭婆娘也是,她家里人也是!他们都该死,都该死!”
陈宝翔红了眼,鼻涕眼泪淌了满脸,悔恨与惊惧在他脸上交织,让他看上去扭曲又可怖。
“你冷静,先放下刀。”
“我不放,我就是杀人了又怎么了?那个婆娘背着我偷人,偷的满村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我还累死累活的打工给他们赚钱,养着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儿子!!”
老实人,多数人都觉得男人老实就会可靠,老实过头了就叫懦弱。陈宝翔一旦被定义成懦弱,那么就不会再被人放在眼里,这样的人在爆发的时候,往往威力最大。
和苏无名隔着黑夜对视了一眼,卢凌风脱掉了自己碍事儿的外套,将手机丢给郭庄拿着,从陈宝翔的背后慢慢围过来。
“我,我们愿意给你和你儿子,女儿做亲子鉴定。但是你不觉得这晚了吗?陈宝翔,没有那么糟糕,真的没有那么糟糕,你听我说,你先听我说,案子我们还在调查,很多事情还不清晰……”
“你们不用调查了,人就是我杀的,王美玲还来劝我别和她离婚,她也是个贱人,贱人!!要不是她,王美丽不可能跟王敏涛偷人的,不可能的,都怪他们,都怪他们啊!”
“你别动!”
陈宝翔的情绪始终激动,苏无名就卸了自己的枪给他看,然后慢慢的向他靠近,语气都降了下来。
“我们抓住王敏涛了,还有你那几个说闲话的工友,他们就是造谣,胡编乱造道听途说,王美丽根本没有背叛过你,你欠王敏涛的债,王敏涛天天要砸你家,她怎么能和一个要砸你家的人不清不楚呢?你老丈人也不会同意。陈宝翔,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想想是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可能……不可能啊……我都问她了,她承认了,她承认了!”
“她承认了你就信?你敢说那时候你们都没在生气?哪家女人不是口是心非的,你傻吗?你这就是上了别人的当了!”
“不会的,不是!”
陈宝翔听见王敏涛的名字,疯狂颤抖的瞳孔呆滞了一下,也就是这一下,苏无名和卢凌风同时脚掌蹬地,快速扑了上去。
“苏队,咱们接下来咋办?”
“这一趟是李局和狄局把我捞起来的,我要是猜的没错,我在靖远分局待不久了。”
“啊?”
“我走了,你就是年纪最大的,带好下头的师弟师妹,长长记性,多个心眼。”
“苏队,你这说的像遗言。”
“吼?孺子可教哦。”
“苏队!”
贺犀被戏弄急了,也不顾着苏无名是他最最最敬仰憧憬的队长身份,上去就拉他的袖子,急得不能行。
“这刚立功,你走什么啊?”
“我也不想啊,人民需要我,我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嘶……你别拉了,刚才摔了一下,怪疼的。”
卢凌风刚刚找到那辆屁股冒烟的警车,就听见这样一句奇奇怪怪的话,空气中虽然漂浮着一股凉凉的薄荷味,可是下面藏着的二手烟还是被卢凌风闻了个正着。他不动声色的绕过去,在苏无名待会出来的必经之路上,一边等人一边听墙角。
“苏队,师父,这不合理啊!”
“这有什么不合理的?去,开车去,姓卢的收拾好了,咱们也该撤了,我要回去睡觉,睡上他三天三夜谁也别叫我!”
苏无名掐了烟,拍了拍身上的土起身往外走。好巧不巧,一条长腿拦着他的去路,好死不死,这条腿的主人就是刚才他说的“姓卢的”。苏无名大憾,扭头就要跑,卢凌风还不饶他,冷冷的开口道。
“姓卢的收拾好了,苏队长,他请你回车上睡觉,睡三天。”
“不,大可不必了,我们自己有车。”
“姓卢的脾气不太好,苏队,您多担待,别为难我。”
“我好了,咱们能现在就走。”
再坐进审讯室里,陈宝翔的精神状态稳定许多了,不用演,不用装,一夜之间杀了那么多人,坐在那捂着脸,猛地搓了两把。
卢凌风让人调取了初二夜里到初三凌晨嘉宇地产附近所有的监控进行筛查,成功捕捉到了陈宝翔从工地后面一个平时用铁皮墙挡住的一个狗洞里爬出来的过程。包括昨天晚上,他也是这么跑的。苏无名拎着那把菜刀推门进了审讯室,陈宝翔看了他一眼,愣愣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我能说,但,但这孩子是我的吧?”
陈宝翔是个土地汉子,所以女人,孩子,对于他来说就是致命的杀招,疯起来的原因,他不会容忍自己一直养着别人的儿女。苏无名不好说,他只是坐在那,将证物袋里的刀放在他眼前。
“这把刀你清洗过,但在木柄的缝隙里,我们提取到了来自几个不同被害者的脱氧核糖核酸。你把凶器带走,放在身边,别为了告诉我是用来悔罪的。”
“我不会后悔,是王美丽那个贱东西错了,我没错!”
“王美玲的门也是你叫开的吧?他们很信任你。”
“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那女人乱搞,都觉得欠我!”
陈宝翔已经钻了牛角尖,他情绪激动起来,可是苏无名并没有再安抚他的意思,上了药之后单手利索的给自己的手腕打了个包才抬头看他。
“据我所知,你和王美丽离婚,最不同意的还是你的老丈人王丰年吧?”
“……是。”
“王敏涛可比你有钱,虽然名声臭,但好歹地方一霸,女儿嫁给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吃亏的,可是为什么他不同意你们离婚呢?”
“那是因为,因为他还想让我养那两个小杂种!”
苏无名看着他嘴硬,忽然笑了,用力过度些许狰狞,笑声让陈宝翔的失控戛然而止,这个人面色涨红的盯着他,要不是手铐,真的很让人担心陈宝翔会不会跳起来咬他一口。
“陈宝翔,你才是那个最傻的,等着挨枪子儿吧你!”
这头的卢凌风摘掉监听耳机,拍了拍身边的小警员交代道。
“苏副组的最后一句话交之前剪了。”
“是。”
不如双个更
三·宵夜万岁
苏无名发完了脾气,甩上车门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倒是陈宝翔的心理先崩溃了,一进到询问室就号啕大哭,哭媳妇哭孩子,甚至连被传言常年不合的老丈人他也哭了哭,卢凌风坐在他面前看着他哭,身子板硬朗的汉子自然劲儿也大,半包纸巾进去了,他才堪堪冷静下来。
“他们现在,在哪啊?”
询问室的另一侧是监控室,中间隔着反向大窗户。苏无名坐在这一头,面前的监控显示屏正实时传输着里面的动静。
陈宝翔嗓音沙哑,开口第一句话是要见老婆孩子,卢凌风扭头看了一眼漆黑的玻璃,不知道里面的人能不能接受到他的讯号,没过多久他手机震了震,卢凌风打开看见苏无名在专案组...
“先让他说明情况。”
简洁明了,这家伙自从从嘉宇地产的工地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嘴巴一瞥眉头一皱,看什么都不满意,卢凌风了然,把手机放下,让裴喜君打开了笔录文档。
“先说明一下情况吧,你都知道什么?”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三四个月回去一趟,平时都是给家里打钱,真的打钱,我工友我老板都能做证!”
“家里平时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陈宝翔顿了顿,目光下滑落在了自己那双布满灰尘的迷彩鞋上,他似是焦躁不安的搓了搓手,也不再敢和卢凌风直接对视。
“没,没有。”
“没有?”
这种伎俩,卢凌风用笔帽磕了磕桌子,无可奈何的往后靠进椅背。
“我们的法医验尸报告出来了,这一家子的被害人,都是被乱刀砍死的。你儿子七岁,腹腔里面全是碎骨头茬子,末梢的肋骨几乎完全粉碎。他的口腔和鼻腔里都是血块,在腹部的伤口没能要了他的命之前,他就已经被自己的出血堵塞肺管了。”
陈宝翔搓手的动作越来越快,额头上挤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眉心滑下来,挂在了鼻尖上。卢凌风拿起几张现场的照片,喊了他的名字。
“陈宝翔,抬头看看。”
聚光灯把他们的座位划成了两片天地,陈宝翔迟愣愣的抬头看向卢凌风,红肿的眼眶顿时都要瞪裂了。
“我们比对作案工具,是一把老菜刀或者剁骨刀,在清查你家厨房时,厨房里就少了这一把。尸体伤口对比,全部都是一个人造成的。”
“你还说没有仇家?这个人在新年都没过的时候潜入你的家,拿着你妻子平时用来做饭的刀杀了一家五口,陈宝翔,你一个男人,咽得下这口气吗?”
这还不算预审,攻心为上。苏无名摘掉耳机,看着窗户对面的陈宝翔一点点把脑袋低下去,下巴恨不得塞进胸膛里,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贺犀端着他的保温杯进来,里面是新泡的枸杞茶。
队长上任这么多年,什么茶都不稀罕,唯独喜欢在杯子里丢几颗枸杞。起初他们觉得苏无名这是学老局长装十三,后来见识过他的牛逼,也就真佩服了,喝什么枸杞,就算干桂圆他们都能一颗一颗手剥了泡进去。
“队长,怎么样了?”
贺犀看着里面又开始抹眼泪的陈宝翔,心里虽然觉得这男人真没出息就知道哭,但也责怪不起来他,毕竟刚刚家破人亡,这谁也受不住。
“明天天亮你就带着小四,去一趟这个陈宝翔干活的地方,问问他平时都什么表现。”
苏无名站起来,眯起眼睛来贴近玻璃仔细看着陈宝翔。贺犀知道他只是老毛病又犯了,点头应下。
“还有……”
“要背着卢组长是吧,我知道,那家伙老看你不顺眼!。”
“知我者,小贺也。”
“您别了,我可担不起。”
陈宝翔踌躇半晌,终于开始认真回答卢凌风的问题了,他扒着桌子,看向卢凌风的时候眼神灰暗垂死,一点活气都没有。
“我赌。”
果然,好端端的哪怕是赘婿,夫妻也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情天天吵架。陈宝翔有个不太好的癖好,就是赌,一开始都是小的,能还上,后来越来越大还不上了,他才想着出来干活。原本这毛病都戒掉了,去年年底又手痒跟人来了一场,得罪了小王道村一个专门负责催债的家伙,叫王敏涛。
这个家伙跟王丰年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因为专门负责催债,名声不太好,走访摸排的时候也没人愿意提他。陈宝翔欠了他老板的钱,老板让他找他要钱,不止一次砸他们家大门,还叫嚣还不上钱就宰了他全家。
王敏涛的出现让案情有了一点新的进展,苏无名当即跟着卢凌风就去小王道村找人。可是王敏涛家里没人,苏无名大致瞧了瞧,拉住想发通缉令的卢凌风。
“走,去他上班的地儿。”
苏无名不知道什么时候问来的,卢凌风愣住了,这次他真的成了司机,而苏无名是个人形GPS,指挥着他在老城区的小巷子里左拐右拐,最终停在一家酒吧门口。
老热吧,音响躁的很,卢凌风一下车身上的汗毛都炸了,浓重的烟酒味扑面而来,苏无名倒是还平常。就是下车前神经兮兮的跟他的保温杯告了别,好像这保温杯是他儿子一样。
“你怎么确定他在这?”
“酒吧,酒馆,上个世纪末才开始在内陆流行,这里除了是那个时候年轻人下班之后放松的地方,还是犯罪的温床。”
酒吧的大门狭小,卢凌风这样的个头进去都惹眼,苏无名就拉起他的胳膊,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放松点,你这么板板正正的,要告诉全天下你是警察吗?”
“苏无名,咱们是来找人的。”
“对,是来找人的,但首先,你在这种地方,要长得像不像找人的,懂?”
即使不情愿,卢凌风也不得不勾着对方的脖子,走出流氓出街拽的二五八万的样子。苏无名拍了拍他的肚子,夸他孺子可教。他们直接挤开人群去了吧台,散座都坐的满满的,苏无名站在那左右看了一会,大声喊了一句。
“二麻子!”
离他们两三米的位置忽然抬起来一颗锃光瓦亮的脑袋,顺着苏无名的声音望过来,他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了,在跟卢凌风对视的那一眼跳起来就跑。卢凌风刚要追,苏无名就拽住了他。
“跟我来,我就说,这年头人长的太正气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当然,不否认你很帅。”
王敏涛一路狂跑,自从村子里出了命案,还是王美丽家的,他就紧张的不能行,他虽然发誓自己跟那个案子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诶兄弟,借个火。”
“我借你奶奶个腿,没看见气儿还没喘匀呢吗?!”
王敏涛呼哧呼哧的扶着双膝盖,刚准备撩开对方伸过来的手,就看见那只手里捏着一只警官证,上面的照片整整齐齐,可不就是他刚刚在酒吧里看见的男人?王敏涛浑身一凉,扭头又想跑,结果迎面撞上一洞黑洞洞的枪口,苏无名从阴影里走出来,语气温和道。
“别动,再动就是抗拒抓捕,你身上应该带着刀,属于特殊紧急情况,可以不鸣枪先开枪。”
“警警警官,我是个好人啊,我真的没犯法,你们找我做什么啊??”
卢凌风看清苏无名手里的枪,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夹克衫里腋下的枪囊,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了,只能是他们两个在拥挤的酒吧里人贴人的时候被摸走的。
“苏无名!”
他气的劈手抢过来,苏无名连忙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把手摊开。倒是王敏涛不知道怎么了,膝盖一软跪的结结实实的,一米八的汉子,就差痛哭流涕了。
“你,你就是苏无名?老大,不不,警官,我们最近真的很老实,什么都没干啊,遵纪守法啊!”
苏无名后退了一步,嘴角一连抽了好几下,卢凌风头一次见到这场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
“你难不成是黑……”
“不,这是个误会,纯纯的误会。”
王敏涛跑了也累了,抓他的是苏无名也比别人好一点,于是在回市局的路上躺在后座上呼呼大睡。卢凌风抬眼,习惯性的观察苏无名的一举一动。
这个习惯是短短48小时内培养起来得,他一开始只觉得苏无名是个小辖区的小队长,对工作怠慢看上去什么都不上心,可是他却样样都在做,做的也还算不错,除了人懒了点,滑头了点,其余只能是不功不过。
现在又看着一个催债的当街给他下跪,卢凌风不由得把他往别的地方想。正想着,赶上一个红绿灯他也没注意,反而是苏无名拉了他一把。
“这吉普是你自己的,违章是要罚钱扣分的。”
卢凌风被他提醒了一下,手忙脚乱的踩了刹车。苏无名放下手机,他刚刚一直在跟人聊天,就是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搞什么呢?回来就一路盯着我,我脸上有花儿还是我脸上有美女,你能看出来什么?”
苏无名像是被惹急了的兽,龇了龇牙,卢凌风尴尬的咳嗽了两声,信号灯变了就重新通行。
“早些年,我在市局的治安大队。”
他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个骄傲的公孔雀放不下自己华丽的尾巴,但又好奇自己藏起来的尾巴,于是苏无名简言意赅,带过了很多东西。
“那会安城比现在乱,我那时候也是刚毕业就过来了。治安吗,东西很碎,什么都要管,别管黑的白的,对不起老百姓都要收拾。”
苏无名喝了一口杯子里的茶水,心情尚佳的眯了眯眼睛。卢凌风没有打断他,因为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在那闻过的甜味。
“我和我师父那时候扫黑,有一次去了一个小酒吧,谁知道那小酒吧是他们总部,在那我们和他们起了正面冲突,那时候他们都不怕我们的。我师父马上向局里求援,但救援要来,还得有一会。”
“然后我把他们的老大打趴下了,用我曾经英勇存在过的肱二头肌。”
“就你?”
苏无名料到卢凌风会是这个反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丝毫不介意的拍拍他的肩膀。
“知我这卢凌风是也,我哪儿有那个能耐,我们有枪。”
“我就知道,你就吹吧你,这事儿回头我得问清楚,你别怪我不信你。”
“ok啊,你随意,诶,咱们回去都晚上了,让我吃顿饭吧,我上一顿饭是早上八点半的。”
卢凌风让他这么胡侃一搅和,心里也没那么复杂了,他挑了挑眉,一手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一手扶着方向盘。
“成,市局后面有一条小吃街,面条管够。”
“好啊,我最喜欢吃面条了,谢谢卢队长。”
贺犀已经在局里等苏无名了,路上先汇报了他查到的情况,又连忙调了几个人去布控早上被放走的陈宝翔,陈宝翔目前还在工地,没有出去过。
回来的时候苏无名还捧着一次性的打包盒,拉面吃了一半,瞧见在走廊上焦急来回走路的贺犀刚准备迎过去让他尝尝自己的面,就被卢凌风从后面捂着嘴,苦哈哈的拖进了休息室换警服。
“你让我把面吃完呗。”
“这是第二碗,吃不吃的完不重要。”
“那个谁谁说过,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谁谁说的?我这会也忘了。”
“卢凌风,你不要脸,你唔唔唔!”
苏无名嘴皮子很利索,可是也很薄,没有那么凉,是温热的。卢凌风本该对他这样同性腻歪的举动而给他一个爆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样的感觉熟悉的很,别说厌烦了,他甚至有点想把刚才苏无名擦过嘴的手掌藏起来。
这很不正常,苏无名那头气的堪比河豚,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状,脱了羽绒服换上冬执勤的外套,他还是一条好汉。就是可怜那拉面,汤头真好,就这么生生浪费了。
“喂,喊我换衣服,你怎么不换?抓紧的,审讯时不我待。”
苏无名没好气的想踢卢凌风屁股,可是思来想去,他觉得对方也许可能大概约莫着会不顾他这个副组长的面子,给他摁在这没监控的地方狠狠揍了。
打不过就跑,多大点事儿。
苏无名拉开门,十分潇洒的走了。
贺犀再看见他出来,就兴冲冲往这跑,差点脚下一滑给苏无名拜个早年。
“你把那几个人弄回来没有?他们得认认脸。”
“来了,他们几个都是大王道村的,是陈宝翔的同乡碰巧凑一起了。”
“好,干得漂亮,还得是你小贺,最得我心。”
苏无名欣慰的摸了摸贺犀的狗头,还是自家的孩子听话,太让人省心了。只是这孩子的脑袋刚摸没两下,从休息室冷着脸出来的卢凌风就把苏无名拦腰抓走了。
“我要宵夜,要康师傅红烧牛肉面,再来两个卤蛋,火腿肠也要!卢凌风报销!”
卢凌风的肩膀有点厚,苏无名挣扎只能露出半截脑袋,在贺犀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里,活像传递某种生命的力量与奇迹,一蹦一跳的活跃着。
#现代设定,卢凌风x苏无名,双警双强,苏带一点钓系,人物性格尽量和剧版靠贴
#带一点前世今生,不知道tag里有没有老师写过,要是写了的话就算我开晚了【鞠】
#一些不完美的刑侦在里面
#大家见谅,我尽力写
#oc归我啦——
一·滚出去
安城的大年初一不能放炮,满大街都挂满了红灯笼。尤其是乡下,沿着电线杆挂满了小个头的。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各家自己搭的,为了增添一个全村人都一起过年的喜庆氛围。巡村的小干部王飞是去年年底才来的,所以自告奋勇留下来巡夜守白,想着能尽快了解村务。于是每天早上六点半,他就骑着村委的那架改良版的山地车,咯吱咯吱的串街走巷。......
安城的大年初一不能放炮,满大街都挂满了红灯笼。尤其是乡下,沿着电线杆挂满了小个头的。一个接着一个,都是各家自己搭的,为了增添一个全村人都一起过年的喜庆氛围。巡村的小干部王飞是去年年底才来的,所以自告奋勇留下来巡夜守白,想着能尽快了解村务。于是每天早上六点半,他就骑着村委的那架改良版的山地车,咯吱咯吱的串街走巷。
乡下住着的人都起的很早,尤其是老一辈的,奉行着农时的作息,一般鸡一打鸣人就醒了,这门口的红灯笼也会被关掉。
村头西三户在王飞的印象里住着一大家子,两个老人是爷爷奶奶。为了能省点电儿天刚蒙蒙亮他们就会起来关掉灯笼,即便过年这几天子女儿孙都在家也不例外。可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都快八点了,这家的红灯笼还亮着。
王飞就是本村出来的大学生,西三户的这对老夫妻曾经还吃过他的升学宴,送了两大筐红皮鸡蛋来。如此想到这,他还是决定停下车去敲门问一问,老人年纪大了,别是出了什么情况,大过年的好提前安排入城的车。
可谁成想王飞来了门口,手刚刚碰到门把手,这门就自己弹开了。王飞一愣,顺着那窄细冰冷的门缝,他被一阵阴臭的风吹了个正着,要不是还没有吃早饭,王飞当场就得吐那。
这种味道他没办法形容,和牲口的血还不一样,像是铁锈打了水,又泡了什么死物进去,腥的很。
过年有条件的门户会自己杀猪,那时候满大街都是红洋洋的王飞知道,但不至于大年初三了还在杀猪吧?
王飞衣兜里揣着他自己掉的鸡皮疙瘩,捂着口鼻咽了一口唾沫,思量再三,他用脚尖踢开了那扇沉绿的铁门,略微颤抖的向里面迈了一步。
新现代的农村入户都有雨廊,是用来停放小轿车用的,相当于一个临时的库房,太阳刚刚升起来,这地方四面围着不见光。王飞走了走,只听见那个地方还在嘀嗒嘀嗒漏水,最近也没有下雨。
“王大爷?”
王飞试探着叫了一声,可是空空的院子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回荡,没有任何动静回应他。
“王大妈?!”
二层小楼每一扇窗户都是黑洞洞的,王飞更慌了,他来不及再考虑什么,连忙去敲一楼的大门,可是习惯性都会锁上的大门也没锁,王飞畅通无阻的进去了,这一进去,他就软了腿直接从门槛另一头滚了出来。
屋里血色弥漫,满地鲜红,刚才那不祥的味道也是从这飘来的,那黑漆漆的物什,像是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那。王飞的两条腿不自觉的打颤,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跑。
“杀,杀人了……”
“杀人啦!!”
在王飞喊的魂飞魄散的时候,隔壁村庄的巡村老干部也踉踉跄跄连吼带呕的从一户农院里跑了出来,被听见动静的街坊邻居扶住,他的脸都白了。
“快,快报警,闹,闹出人命了!”
十几分钟后,两个小村庄同时在警铃的震动下苏醒过来,西三户三米开外的位置乌泱泱围的都是人。搞得这里不像是案发现场,倒像是耍猴马戏,让人看个热闹。
市局的警车在街口停下,刚停稳就从上面跳下来一个穿夹克衫牛仔裤的年轻警员。常年的外勤工作让他的皮肤略黑,同样因为这种锻炼,警员的面部线条虽然英俊,但过于坚硬了,剑眉星目,一双眼睛更是亮的不敢让人和他对视。
他下来就惹了一阵动静,折身还去副驾驶上扒来一只现场通行证挂在脖子里,又从夹层中翻出一只磨掉皮的手拿包夹在了腋下,才戴好口罩,劈开人群钻进现场。
“这么多人围在这,赶大集吗?村干部呢?抓紧遣散啊!”
市局来的队长一皱眉,下面派出所的小警员也不敢耽误,颠颠的去找人了。分局的刑侦支队已经在这处理现场了。由于这次案件是前后同时接到,案件性质不必从前,于是市局成立了专案组,把这两个案子并到了一块。
“现在什么情况?”
“灭门。”
门口蹲着一个嗷嗷吐的警员,听见自家队长的声音,他才用矿泉水洗了口鼻,勉强扶墙站了起来。可是没坚持多久,他回答完问题就又吐了。
“灭门?”
“是,是,队队长你自己看吧我得去,去抽根烟……!”
小警员实在没办法回想里面的场景,扭头就往外冲。队长穿戴好鞋套手套,十分嫌弃的看了那小子一眼,眉头都不带松一下的进屋了。
五分钟后,他叼着烟,和市局的老法医前后出来了。幸亏早上没吃什么东西,他现在喉咙都被反酸泡的发哽,只是强撑着不让自己真呕出来。他上班也有几年了,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凶残的场景。老法医倒是没什么感觉了,抽烟也只是去去身上的血腥味。
“这一看就是仇杀,而且没什么经验,小孩子肠子在炕上泼了一炕,女人的脑袋跟脖子就剩下一点皮粘着,一看就是胡乱砍的,凶器八成是家用的厨房剔骨刀,回去我会给你一份更加详细的报道。”
“好,麻烦你了老郑。”
“没事,就是小卢啊,这次这案子恐怕不好办了,要是我徒弟那边也是这样,这个案子的凶手,那真是穷凶极恶了。”
卢凌风听见“穷凶极恶”四个字又不自觉的咽了咽,压下一阵肺腑翻倒的反胃感。郑风适当的给他宽了宽心,大过年的遭上这案子,的确是够糟心的了。要知道,他早上八点之前还在爸妈那研究豆腐脑怎么拌好吃。
现场来来回回的技术采集和勘验,这需要很多人来,卢凌风抽完了这根烟,扭头看了一眼忙忙碌碌的现场,扭头拽住一个门口出来拿证物袋的。
“你们队长呢?”
小警员显然忙晕了头了,被卢凌风猛地一拉还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市局的队长要找谁。
“我们队长,我们队长在,在那!”
卢凌风来的时候就瞅见街巷的树墩子上坐着两个便衣不知道在干什么,他顺着小警员看过去,果然就是那两个人。这会更夸张了,其中一个背对着他,弓腰塌背,跟晒着太阳睡着了一样。案子棘手加上来者不善,卢凌风的脑袋一下就疼了,专案组离不开下面的人打招呼帮帮忙,这次案子的搭档要是这样的人,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相处好。
“喂。”
这树墩原本就是放着当临时椅子用的,卢凌风踹了踹,这家伙不稳固,在地上晃了晃,差点把这俩人滑下去。其中一个回了头,手里捧着一杯豆浆,嘴里的差点被他吓吐出来,他连忙拍了拍身边的另一个。
“队队长,有人找你。”
“嗯?谁啊?再用点力气就给我踹掉了,值一宿的班了,我吃个早饭也吃不安生!”
“不,不知道啊。”
这个人转过来,长了一张书生意气的脸,没有一个警员该有的攻击性,看着像个老好好先生。卢凌风听他刚才说话慢吞吞的,眉头的折痕就更深了。
“你们谁是靖远分局的刑侦支队长,苏无名?”
他问这话的时候,那个人刚把一只韭菜鸡蛋馅儿的小笼包塞进嘴里,鼓鼓囊囊的听见他说话咽的时候就噎了一下。
“我…我啊……”
卢凌风后来每一次回忆他和苏无名见得第一面都觉得很糟糕,这家伙不仅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居然还在吃一只韭菜鸡蛋味的小笼包。
苏无名无辜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这个架子大队长为什么脸色越来越阴沉,只好三下五除二把嘴里的包子嚼吧嚼吧咽了,又抢了同事的豆浆灌缝,老老实实的戴好口罩站起来。
“您,您是?”
“安城市局刑侦支队,队长卢凌风,也是此次重案组的组长。”
“啊市局来的卢队长是吧?见过见过,今天可是小庙见了大神,卢队长好。”
苏无名伸出来的手还带着油光,卢凌风只是低头看了一眼,扭头就往现场走,这样的人真的难当大事难当打呀愧对身上的那身衣服。
他气的胸膛鼓鼓的,一句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说,像甩垃圾一样转身就走。
“我的技勘马上就到,希望你们的人能够再细心一点,别漏掉什么。”
“您放心您放心,虽然我们庙小,但我们都是精兵强将,绝对没得问题!”
苏无名拍着胸脯打保证,卢凌风简直嫌弃的要笑,他什么都没说,直径进了现场,苏无名明明带着鞋套,可是不见他进来,在门口满脸无奈的样子。
“你怎么不进来?”
好一会他都没跟上,卢凌风从楼梯上下来,疑惑的看着他。苏无名左右脚各自在门槛上晃了一圈又都收回去了,他有些为难的看着卢凌风。
“地上都是血。”
卢凌风看着他一言不发,似乎是看着他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但大家又知道的事情出来。
“我晕血。”
半分钟后,苏无名说了实话,满屋子寂静,卢凌风一抬手指着大门。
“滚出去。”
“好嘞。”
半个小时后,现场的勘验进行的差不多了,卢凌风交代了村干部最近这院子都要随时接受二次勘验,闲杂人等一律免进。他上车的时候发现自己副驾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刚才还苦哈哈白着脸在案发现场的大门口说自己晕血。这会就晒着太阳抱着保温杯,睡得呼呼叫。
“苏,无,名。”
“啊啊?哪儿呢?来了!”
卢凌风的怒吼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住的,苏无名直接就跳了起来,险些把杯子扔出去,还差点头碰到车顶。
“谁让你上我的车了!”
“我们局长,让我跟你一起回市局。”
他清醒之后在卢凌风的威慑下好像在副驾驶的椅子上缩成了可怜兮兮的一团,这会车窗户要是从外面能看见,苏无名这会活像被职场恶霸上司压榨了,委屈的非一般。
卢凌风额角青筋都绷出来了,他忍了还一会,拳头握的很紧,指节都发白了。
“我自己打车,自己打车。”
这家伙一看就很会打架,苏无名退而求其次,摸索着车门把手要下车。结果门锁咔哒一声锁死了,苏无名整个人都傻在那。他在云滇边境没死,在任务结尾没死,反倒感觉自己快让这小子瞪死了。
“不让打车……那我,走着去?就是太远了,专案组那会没我开不成。”
“凭什么?”
卢凌风的指节发出一声爆响,苏无名只觉得要不是不能,他能给这大吉普的方向盘拆下来。
这个人简直就是太可怕了,满脑袋都是动粗动粗。他要是暴起,一只手能捏死自己三个。
苏无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半个小时前收到的任命红头文件举给了卢凌风,由于“过度害怕”他还差点把手机拍在对方脸上。
“那什么,我原以为这下面没我们的事儿了,但,但,李局刚才发来了文件里,我现在是专案组的副组长。”
#不才,在下会大变活人
#oc归我啦——【鞠】
“将军,这真的可以啊?”
“怎么不可以?有人说过,这案子一个办法是破,两个办法也是破,咱们要学会灵活。”
挺灵的,活不活就不知道了。郭庄不敢说实话,卢凌风收拾了包裹进了金吾卫大营旧所,太子亲批,郭庄与他住在隔帐。虽然他此行解释为一个人住太过安静,喜欢热闹的地方。但郭庄...
挺灵的,活不活就不知道了。郭庄不敢说实话,卢凌风收拾了包裹进了金吾卫大营旧所,太子亲批,郭庄与他住在隔帐。虽然他此行解释为一个人住太过安静,喜欢热闹的地方。但郭庄瞧着并不是这样,中郎将不是怕安静没人与他作伴,而是在躲什么,毕竟金吾卫的大营可不是什么人说进就能进的。
一直到沙斯案出,卢凌风调任雍州司法参军,郭庄才见着他终于肯向外迈出这一步了。长安如今困难重重,卢凌风的位置尴尬没有实权,金吾卫一动难动,想要顺利的破案也不容易。郭庄正等着想办法给他找自己散落在坊间的地线搭上时,卢凌风却忽然不回金吾卫大营了。
一连两三个晚上找不到人,郭庄只好顺着卢凌风前头提过一嘴的一个小街坊找过去,一路寻到城郊,才找到太子殿下在宫外的私下小筑。
卢凌风不回来住,这本该熄灯灭烛的地方一反常态的灯火通明,好像住满了人一样。没有下人仆役,郭庄就自行去前堂找人迎头却见到了裴侍郎家的千金小姐,让他立刻顿住了腿脚,毕竟前半个月这位小姐还曾女扮男装拦住他,问中郎将如今是否返回长安。
“裴小姐。”
“郭小将军,你怎么来了?”
“我……我来找我家将军……”
喜君是个性子大方又勇敢的小小姐,在长安一众官家女眷里可谓是个传奇,英勇事迹数不胜数,郭庄抹了一把额角的热汗,虽然喜君小姐平易近人,但他还真的不能让一个吏部侍郎的亲闺女给自己倒茶。
“不,不必了,我在这等就好,喜君小姐太客气了。”
“没事没事,卢凌风的好兄弟也是我们的朋友。”
喜君去端了茶过来,听见她说“我们”,郭庄才抬头直视,只瞧见廊下还坐着一位束装女子,长发挽起,不似其他女儿的峨眉水眸,偏偏男儿一般的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的味道勃然而发,让郭庄看的有些发愣。
这样的女子军中没有,坊间也绝对不会有,除非是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才会生出如此气质。
“这位,这位是?”
“我的救命恩人,她叫樱桃。”
“不是救命恩人。”
女子声线清冷,郭庄更加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喜君就俏皮的笑了,紧靠着她坐下。
“你上次说你和我是,朋友。”
“对,好朋友,我就是故意逗你玩的啊。”
两个小娘子凑在一起,话一说起来郭庄根本插不进去嘴,这搞得他有些莫名的尴尬,这一趟他好像就不该来,真是信了中郎将一个人孤苦无依的鬼话,这地方哪里还需要他们这些长安兄弟?
郭庄也只是心里面感慨几句,没想真等着卢凌风出来,于是向喜君小姐作揖,准备告别离去。
可谁知道这关头屋里的窗户开了,卢凌风的脑袋从那冒出来,向他招了招手。
“郭庄,进来。”
“啊?好!”
郭庄撩袍急急的迈步进屋,这屋里却不止卢凌风一个人,小榻上有人一点都不规矩的甩鞋盘腿就座,借着烛光,好像在看什么。
不等他走近两步仔细看,卢凌风就一侧身把人当了个结结实实,郭庄把眼神收回来,一脸疑惑的瞧着他。
“中郎将这几日没回大营,我担心得很,就来看看。”
“无事,只是沙斯案尚未告破,真凶还在外逍遥,我可能顾不上回去了,麻烦你跑着这一趟。”
“中郎将与我客气了,哦对了,将军,我手下在坊市有些可用的地线,专门负责网罗民间消息,您有没有需要……”
“不良人,你能联系上吗?”
很少有人知道不良人的存在,但其实从武圣开始就在坊间诞生了,只是用着到他们的地方不多,平时也就用来解决街巷治安和抓捕小毛贼。这些人的水平参差不齐,却皆出身长安黑市亦或者都府大牢,卢凌风背后这人提了一嘴,让郭庄结结实实没想到,他愣了一下,卢凌风也愣了一下,两个人齐齐的回头,那烛火下的男子才缓缓的转身露出自己完整的面目。
“苏……!”
“正是在下,郭小将安好。”
卢凌风拍了拍还在讶然的郭庄,把他推开,皱眉瞧着苏无名。
“你找不良人做什么?”
“幻术,是民间戏耍,武圣年间才被朝廷吸纳,但如今的陛下登基,这些又回归于民间,从哪来到哪去,这不得找一些最了解它的人来查线索?”
苏无名晚上吃的有些饱,说话的速度就慢,加上连日赶路一身尘土,他想尽快解决完手头的事情,然后去沐浴休息。
卢凌风知他的意思,转身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郭庄就出去了。
“中中郎将,你们不是一向井水不和河水吗?怎么,他怎么在你这?”
“此事,此事说来话长,苏无名在我这的事儿不准外露。”
“是,是自然。”
“另外,还有一点事情,要麻烦你了。”
卢凌风和郭庄交待的很快,顺便让樱桃陪着喜君回侍郎府,郭庄也算没白来,骑着马在前面开道。等他安顿好了回来,苏无名整个人毫无形象的窝在小榻上,一栽一栽的打着瞌睡。
他没有立刻叫醒他,小一月未见,卢凌风还想趁他不烦人的时候自此打量打量他。
知他跟樱桃扮作夫妻进城,卢凌风一时只觉得脑袋上绿了一大片,这人让他又爱又恨的,此刻还能在自己跟前睡得如此踏实,属实让卢凌风看不下去。
“醒醒。”
他亳不温柔的拍醒了苏无名,苏无名揉着眼睛,刚才瞌睡一阵压的自己脖子疼,完全没注意到这小筑里就剩他们俩人了。
“你不是要沐浴洗澡?这地方现在就剩咱们俩,后院有温泉水。”
苏无名被捏着下巴把脸抬起来,他盯着卢凌风的眼睛,莫名心里咯噔一下,不妙的预感卷土重来,苏无名一个激灵推开他就要往外面跑,鞋都顾不上穿了。
卢凌风也不着急,等他将将要跑到门口了,一转身就能把人逮回来。
“我自己去就好,卢凌风,你我有月日不见,不能如此待我!”
“我怎么待你了?不就是吃了你几张薄饼,顺便见识了一下你夫人吗?”
“我夫人?什么夫人?”
苏无名觉得自己晚饭都快颠出来了,他勾着头看向卢凌风的侧脸,这人扛着他就跟抱小孩一样,一点都不费力气,还有心情同自己说笑。
“苏长史,您贵人多忘事。”
“中郎将,这分明是个误会。”
“没关系,有些误会也会很美丽。”
“我觉得一点都不美丽!”
太子的别院,自然也是样样照顾周到,后院温泉水暖,也是别一番的享受。只是苏无名没那么快活,卢凌风那个家伙只是单纯的在对面打量着他看,就够他耳热脸热,恨不得把脸也埋进水里去了。
先前巫山云雨如何纠缠这事儿谁也没忘,偏偏隔着热气犹如水中望月雾里探花一般若有似无的描摹着各自的欲望,卢凌风一直都在学习,他喜欢挑战,更喜欢挑战危险的底线。如此他学会了箭在弦上却伺机而动,克制成了他们彼此之间分明清清白白却又旎糜的味道,从这落在肩上的眼神就能看出,苏无名背对着,后颈烧的很。
“闭上眼睛。”
他自暴自弃的伸手拍水,溅了自己一脸。卢凌风那头没什么动静,苏无名却知道他没准备放过自己,在那只带着水珠的热掌贴上自己说脖颈时,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养出来的心思一股脑的往肚子里钻,这次,他恐怕要比卢凌风更丢人了。
“在洛阳不让摸,在长安不让看,哪有你这样的?”
“我说不看你就真不看了吗?也没见你这么听话。”
卢凌风不可能听话,尤其是搁在苏无名身上,听话这俩字怎么写的他都记不住,满心里头只有这个好逗的人,他捏着人的脖子,一寸一寸,好像透过皮肉,欣赏他的骨头。他倒是没什么冲动,苏无名却像被放到火上烤,没被捏一会他就被搅糊涂了脑子,加上这池子太热,苏无名有些上不来气。
“别捏了……”
初尝了欢爱,苏无名的身体就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身体了,浑身上下露着不舒服的劲儿。卢凌风偏偏不如他的意,还想瞧他的窘迫。
“苏长史此番私自入长安,这声音必然要小些,被人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啊。”
“出卖色相你都保不住,那是你卢凌风无能。”
“苏长史既知我无能还肯委身于我,当真是卢某此生大荣。”
“你无耻!”
哗啦一声水响,苏无名的汤池里便多了一个人,原本就不大的地方更小了,挤的只能人挨着人喘气。
“嘘,苏长史,你家夫人不会寻来吧?”
“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夫人……!”
卢凌风的胸膛一贯都是硬邦邦的,包括他那一对臂膀,的确比苏无名占些力气。但好歹苏无名也是个骨量充足的男儿,说被他捏着脖子压住就压住了,多少有些掉面子。卢凌风又高他些许,靠着岸上苏无名还得踮一踮脚,半个足心踩在温泉水里,摇摇晃晃的要打了滑。
“我让郭庄问过了,你在城门楼那就是这么说的,新婚燕尔,回家探亲,我还不知道苏长史的丈母就在长安呢。”
“卢凌风,你这是,这是……”
苏无名脑袋里已经乱了,他不知道先斥责卢凌风擅自查他,还是先回答他回来探丈母一家的亲也没错。要是实际来算的话,公主也能算得上是他丈母了。
等等,为什么是自己的丈母?为什么不能是岳母?卢凌风如此蛮横霸道独断专行,简直是过分到家了!
苏无名给自己鼓了气,准备从他手里逃去这一环,却不了被人捏了一把命根子,老老实实的软住了。
“不知苏长史丈母家在何处?明日我亲自送你小夫妻两个回去?”
这游戏卢凌风玩上瘾了,苏无名的后脑勺猛地磕在卢凌风的肩膀上,以此表达他的不满意。可越是这样,卢凌风抓他就抓的越结实,两个男子的乐趣也可以不可言说,叫人沉沦的很。
顾虑着案子,卢凌风没有狠劲儿收拾人,摁在池子边上炒了一通就给他放过了,即便如此回到榻上的时候苏无名也累的趴那就睡,肩颈被啃的厉害,红潮还没下去,浴袍敞披着,完全不顾这么睡会不会着凉。
“盖好被子。”
“不行我没劲儿。”
“你确定不盖好?”
卢凌风的声调微微上扬,苏无名噌的把头抬起来,勉为其难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尊荣,钻进被子里。那速度快的像兔子,卢凌风被他这反应逗乐了,帮他把发梢最后一点水汽撵干净,才上了榻。
“你要插手沙斯的案子,就得低调行事,切不可冲动,你不是长安的官,被发现会很麻烦。”
“太子知道了会杀我吗?”
苏无名没办法正面躺着睡,压着痛处便是一阵龇牙咧嘴,卢凌风就叫他侧着,自己就从背后拥着他,给他揉着因为过度刺激而还在轻微痉挛的腰腹。
“他杀你做什么?你的才华让他们都放不下。”
“也许吧,不准再说话了,我困,睡觉。”
卢凌风彼时还没有完全咀嚼明白苏无名那个“也许吧”是什么意思,等他彻底领悟了,也是苏无名险些丧命的时候。
#不过就是咬了一口
#ooc归我【鞠】
月影布下,洛阳城上的血色总算被风吹散了,卢凌风步履匆匆的进了长史府,公主那厢毒解早就歇下了,他只是稍微慢了一步,又接着往东院去。
费鸡师正在门口洗手,薛环伺候着,见他来了眼睛都亮了。
“师父!”
“嗯,苏无名呢?”
“苏先生在里头等药呢。”
薛环对鸡师公前头说的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懂的不透彻,卢凌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一脸倦色的费鸡师。
“他怎么样?”
“肋骨断了,再寸一点就扎进肺腹一命呜呼,今夜他见了血,恐怕没那么容易睡了,待会让把我给他的药吃了。你们啊,一二个让人不省心...
“肋骨断了,再寸一点就扎进肺腹一命呜呼,今夜他见了血,恐怕没那么容易睡了,待会让把我给他的药吃了。你们啊,一二个让人不省心,看看你身上,这刀口就不疼吗?”
这事儿一茬接着一茬,卢凌风哪儿有心情管这个,加上也伤惯了,他对疼痛的感觉有些迟钝,费鸡师这么说了,他才觉得前胸后背都有些火辣辣的地方。
“唉,进来,我给你扎上。要不就给你药,让苏无名给你扎上。”
这两个选择,卢凌风肯定选第二个,费鸡师给他留了自己的药箱子就带着薛环去后厨熬药了。苏无名原本靠在床榻边上闭目养神,听见外头有人进来还带上了房门,冷不丁的睁开了眼睛。
“你回来了?太子如何?”
“你也不先关心我如何,还能动吗?”
“废话。”
苏无名自然最关心的还是卢凌风,但这话直愣愣的从嘴里说出去到底有些让他耳热,毕竟俩人前几天还一冷到底,互相不搭理。卢凌风拿了烛台,在他跟前坐住,上去就扒了自己的腰带外袍,搞得苏无名有些猝不及防的惊悚。
“你做什么?”
“你刚才还关心我如何,我这伤都没收拾,我还能做什么?”
“把老费叫来,他比我熟。”
“可是苏长史,这伤是为你的公主伤的啊。”
“你这话偏颇。”
苏无名一皱眉,卢凌风又想跟自己耍心眼子。他不饶人,随即嘴上又道。
“你的太子不也在里面?”
“你确定要跟我纠结这个?”
卢凌风敞着怀,就这么盘腿坐着瞧着他。苏无名咽了咽,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胸口叹气。
“再往前来点,我够不着你。”
“公主的事儿,你准备怎么办?”
苏无名给他伤口清创的手一顿,顿时力气就没了轻重,疼的卢凌风整个人打了个哆嗦,扭头十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苏无名你这是才是明目张胆的公报私仇吧?”
“你话怎么那密,安静一会。”
“我偏不,公主都把你耍了,你就不怕她有一天……嘶!”
除去刀伤,卢凌风身上还有一些挫伤,苏无名给他撒上药粉勒绷带的时时候就故意拉拽的很紧,疼的人再一个激灵,直接倒吸一口凉气。
“苏无名……”
“嗯?马上快好了,你再坚持坚持。”
苏无名以前对这些活儿并不流利,直到跟卢凌风在一块了,这些也都变成家常便饭了。
卢凌风被他包了大半个身子,直板板也不好躺下,苏无名捂着肋巴骨起身去净手,回来的跟前,卢凌风抓住他那衣摆下面伸出来的一节白纱猛地一拽。
“啊……!”
冤冤相报何时了,只看今朝。
两个人幼稚的很,互相拽对方的痛处,要是让费鸡师知道了,保准一个一个大手抽到一边老实一会去。
“卢凌风,我就说你,好狠毒的心……”
苏无名疼的扶榻蹲下来,卢凌风心里舒坦了些许,屈尊降贵一般的给他留了个上来的地方,拍了拍褥子。
“上来。”
“我不行,我骨头断了,我还要找鸡师公看一下。”
“我也会接骨,给你看看?”
卢凌风的声音虽然轻飘飘的,但落到实地,苏无名像是突然好了,磨磨蹭蹭的蹬掉靴子,又磨磨蹭蹭的爬上榻。
两个人身上都有伤,卢凌风不好像上次那样从背后抱着他,于是就肩并肩的一起坐在榻首,挨得近的左右手相握,掌心贴着掌心,手指绞着手指。
“这次什么时候回长安?”
“太子说让我先养伤。”
“也好。”
苏无名没有再多问,卢凌风就偏头看他,发现他靠着枕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迷离的很,一副又快要入定了的样子。
“你不想说点什么?”
“什么?还用说吗?”
三言两语,道破真谛。苏无名和卢凌风的关系已然到了一句话都不用说,眼神便能明白彼此意思的地步。这当中除去一起经历了奇险万难,还有他们昼夜不分的同榻情谊。
“我还以为你会留我。”
“卢凌风,你是大唐的虎,不是我苏无名一个人的猫。”
苏无名偏头看过来,卢凌风同他对视,心中坠了一晚上的重物终于落下来,尘埃落地,归于平静,苏无名总是最懂他的那个。
“跟你的太子过日子去吧,洛州不欢迎你。”
“太子是天下人的太子,是大唐的太子,岂是我一个的,你休要胡言。”
“怎么了?你前头那般瞒着我,我还不能抱怨一两句?”
卢凌风深觉自己前面能得逞的口舌之快全是这家伙在让自己,他笑了一下,危险藏在容颜后面,苏无名一怔,还没等他察觉不对扭头要爬,卢凌风就捏着他的后颈,在他唇上咬了个结实。
“你这个……!”
苏无名一张嘴,卢凌风基本上就赢了。唇枪舌战他再赢不了,中郎将就得回炉重造才是。苏无名也就是浑身上下就剩一张嘴硬,两个人身上各有痛处,纠缠也没有纠缠多久,慢慢的就散开了。
“再胡说八道,我就给你这条舌头揪下来。”
“嘶,以前也没有见你这么大戾气,我哪儿招你了?”
苏无名气的发笑,汗涔涔的同卢凌风靠在一处,他不能呼吸过快,那根刚刚正过骨正疼得厉害的肋骨又在隐隐作祟。卢凌风伸手摸到了他鬓角的汗,侧头过去小心亲吻。
“老费给你煎了安神汤,待会喝了就睡,晚上我给你守夜。”
“不过是杀个人,我又不怕。”
“我在留守府见你,你明明腿软的都站不起来了。”
“那是因为疼得,卢凌风,我觉得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个,跟着我一路没少受伤,居然也没见你抱怨过。”
“我自幼习武,自然都疼惯了,再说了,苏长史疼我,鸡师公又妥帖,我能疼到哪儿去……哎呦。”
卢凌风大腿被狠狠捏了一把,疼倒是没有很疼,苏无名瞥眼,见着他脸上全是得意的笑。
“你就是恃宠生娇,惯的。”
“是惯的,你惯的。”
“你还挺骄傲?”
“得你者,皆骄傲。”
“油嘴滑舌。”
费鸡师送药过来的时候,苏无名已经睡下了,卢凌风也困意上头,有些迷糊的给他开了门。
“苏无名睡着了?”
“嗯,已经睡熟了。”
费鸡师不信那个邪,非要推开他往里走去瞧瞧,卢凌风当然不会让,正骨那是没办法,苏无名这会就穿个中衣还敞着怀,他的人可不能这样衣衫不整的随便见其他人。
“鸡师公,他真的已经睡下了。”
“你小子,正骨之后通常人都得疼上一天什么都干不了,你就陪他坐这一会就睡着了?别不是你给他打晕的吧?我可听说宁湖有一回你就给他……”
提到黑历史,卢凌风有些额筋发麻,他好言好语的劝了费鸡师,把他拦在门外面,费鸡师这见过风浪的人自然明白这小子没什么好屁,一双精明的小眼一转,滴溜溜的意识到了什么。
“你俩现在关系处成这样,该不会已经……”
“什么样?”
“还能有什么样!卢凌风,你以为我和薛环是傻子是不是?自从宁湖开始,你俩就没分开睡过对不对?!”
“……老费,你大晚上忙的饿晕了吧?说什么话呢?苏无名只是累的,早点回去休息哈。”
费鸡师哪儿扛得过苏无名,卢凌风答了个驴头不对马嘴,连连把他关在了门外面不再搭理。费鸡师不肯认输,跳高嚷嚷。
“我还煎了药,药材可贵了,他不喝就是浪费!!”
紧闭的门扉开过一瞬,卢凌风的一只手伸过来,抓起他手里的药碗闷进了自己嘴里,然后作揖致谢,干脆利索的啪的又关上了。
“卢凌风,你他奶奶的小混蛋。”
费鸡师骂骂咧咧的走,屋里的苏无名自然也被吵回魂了些许,他半睡不醒的睁开眼,伤痛的他肝颤,但也把苦都咽回去了。
“老费吗?”
卢凌风罕见的没有搭话,苏无名费力的睁开眼,刚刚仰起头就被一只手卡住了后颈抱起来,然后嘴唇一热,他下意识的张了嘴,苦涩的汤水一瞬间席卷他的舌根,让苏无名清醒了几分。
“咳咳咳……这什么?”
“药。”
苏无名有那么一会觉得,老费想杀他,转念一想用口渡方式喂他的卢凌风,又觉得让卢凌风给自己陪葬也不错。
人面花一案告破,洛州就没什么大案要案让苏无名忙活了。日子慢下来,他还有点不太适应,尤其是没过多久送走了喜君和薛环,费鸡师还在忙着给洛阳的女儿们解毒,这偌大的长史府留不住跟着喜君走的樱桃,就剩下他和养伤的卢凌风,天天大眼瞪小眼。
苏无名的肋骨长好了,卢凌风要离开长史府的日子就在这几天,费鸡师从外面回来时带了酒菜,想着吃上一顿散伙饭。
但三个大男人,吃来吃去,除去亲眷话题简单的聊了聊,后面竟然越聊越是诡异,先不说苏无名是个行走的大唐诡案录,自己又在黑市恍惚大半生,什么奇闻异事都见过,卢凌风一比反而安静了下来,听着他俩聊鬼力乱神聊到了后半宿。费鸡师醉醺醺的自个摸回去,口口声声念什么儿大不中留,苏无名觉得他有意思,扭头还问卢凌风他俩到底谁是他的儿子。
卢凌风怎么会应承他这个,苏无名靠在门边,下了当值没穿官服,一身浅灰色的长袍,文带束腰勒的结结实实,卢凌风看着上面的兽首配饰,着了魔一样伸手摸了摸。
“摸什么呢?喝多了?”
“这点酒量哪儿到哪,咱们同为男人,苏长史好小气,摸一摸都不让了?”
“我这是小气吗?我怕你摸了这,就停不下来了。”
“不可能,我卢某人定力乃是……”
卢凌风搭过去手被苏无名摁着,实打实的触感隔着衣料暖过来,入夏轻薄,他感觉到了苏无名的体温。像一块玉,温凉柔软。
“乃是什么?”
苏无名漫不经心,烛火好像烧红了他的眼尾,沾上一点绯色,卢凌风皱着眉,心思已经被他撩拨的跑到了天南地北,找都找不回来。
“我在这,中郎将,你这个眼神好危险啊。”
卢凌风同他凑的近,他们饮的酒酿很容易随着热气冲昏脑子,他只管盯着苏无名的眼睛,希望就这样征服他什么,让他答应自己。
“这是前堂。”
苏无名好心好意的提醒,却加速了卢凌风欺他的脚步,他不是第一次被卢凌风抓上肩膀了,只是这次格外的顺从,被丢进卧房时还心疼了一把自己的门。
“你这样算损坏公物,我大概率是要赔的。”
“我赔。”
“你拿什么赔,不还是我的俸禄。”
卢凌风不给他继续念念叨叨的机会,摁着他的肩膀将他后面所有的话都含了过去,像咬着一块稀世珍宝,他希望他化在自己手心里,又害怕他痛的厉害。汗和雨一样下,淌脏了身下的被褥,卸下反抗的苏无名让卢凌风的心跳越来越快,咕咚咕咚的,在封秘的床榻上,苏无名听得一清二楚。粗糙的刀茧磨的他发疼,苏无名攥了攥身下的被子,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来。
卢凌风的雄风他见识过,但也仅仅于见识过,攻城掠地一般的欺负,苏无名终于受不住开始挣扎了。
“不……”
“别乱动,苏无名,苏无名……你听话,很快就结束了。”
与虎谋皮还想从虎的榻上顺利逃跑那是不可能的,苏无名的手腕被攥的几乎要脱臼了也没有挣扎出来,倒先是急了两眼泪水,扼不住的掉。
“你个,王八蛋……哪有你这样的人!”
“今日之后就有了,放松些,不疼。”
苏无名信了他的邪,这事儿一旦做起来,不管是不是今日这般真枪实战,苏无名都无助的很,卢凌风又逞他的霸道,他不过是想拽着床帘省点力气都不被允许,只能扒着对方的脊背,在颠簸里一点点被晃成一滩捧都捧不起来的水。
他像是被大雨打坏的雀鸟,鸡鸣之时再也抗不住的昏趴在凌乱的被褥里,卢凌风再折腾,他也只能哑着嗓子哼一声。
“我真不行了,苏无名甘拜下风,卢参军当世英雄,让我睡会,我一会还要去当值,我就睡一会……一小会……”
颠三倒四,苏无名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这和他平时精明谨慎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脑子让卢凌风放空了的样子让卢凌风忍不住一亲再亲,把人恼的直用巴掌拍他的脸。
“卢凌风,我要杀了你。”
“……你吃枪药了?”
“不,我就要杀了你,现在,立刻,马上!”
“……??”
下了值的衙役路过长史值房,正瞧见卢参军坐在一边写什么东西,一张接着一张,已经有小半摞了。几个跟着办过案子胆大的衙役凑上来,蹲在卢参军的案边抽了一张来看。
“……佛经?”
“涩即是空空即是涩?”
#好生“恶毒”一参军
“长史,吐罗女人已就范,不知这个人面花的案子,是否可以了结了?”
“这个案子颇为诡谲,我还需要仔细查……”
“入此时了结,也未尝不可。”
苏无名顶官上任,这州里的事情也不得不接着处置,人面花的案子他觉得远没有这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原想再多宽几日好好琢磨,不料卢凌风最近的行踪态度捉摸不定,两个人拿主意的事儿放在他一个人身上,苏无名有些难拿。
自那一日这人幼稚的把他二人的衣带在榻上绑做一起后,苏无名就觉得卢凌风有事瞒他,后面更是夜语难口,等他回来了,苏无名基本上也睡着了。
今天估摸着...
今天估摸着也是算准了他要宽限案期,卢凌风罕见的进了州府,苏无名打座上看了他一眼,从他身上似曾相识的品到了一些长安金吾卫中郎将的旧彩。眸光微敛,苏无名心中有了定数。
“稀客,我的参军还知道回来啊。”
“苏长史,瞧您这话说的,我不分明每夜都守在那长史府?”
有外人,这话说的却暗杂着只有他们能懂的意思。苏无名笑了笑,起身让人先行退下。卢凌风直接在茶台前坐下,苏无名自会给他奉茶,两两相望,卢凌风的眼神让苏无名心头一沉。
“白日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当真让那乾岁客栈的妖女勾走了魂,日日厮混去了。”
“哪儿能,我厮混也得带着你。”
“可别,我这俸禄一个人发两个人花,受不住。”
苏无名收了笑,前倾了身子,眼睛里不再是随意,渐渐严肃了神情下来。卢凌风玩弄茶水的手指一收,他这副表情,显然又是知道了什么。
“太子还在这,你见过他了。”
“你……”
“他的意思,是结案?”
卢凌风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苏无名从盘腿而坐到拂身而起,原地徘徊了两圈,他如今来到洛州,遇到这人面毒花,夹在朝廷两股势力之间,左右拉扯难办至极。以往他是不会有这种苦恼的,思来想去好几日,苏无名至少他自己这是因为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不过,这线是自己越的,此番结果,也是自己招惹。他未免不会想起在南州的时日,他同卢凌风尚不亲近,还记得一步踏错满局皆输的道理,只是这俗人情爱最终拿了上乘,让他忘了,他最初和卢凌风,是两个阵营的人。
依然会死,只是苏无名再无屏障,他的软肋生长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每每触及,还有些许酸苦疼痛。
“你见过公主了,公主大限将至,这个案子还不能停,公主之外,洛阳城还有千万女儿。”
卢凌风也不再摆谱子,伸手拉住了他,苏无名顿了顿,这和那日宽慰他的话不谋而合。他盯着卢凌风,当中深深浅浅,皆被一名为“破案”的木板盖住了。
“查清此案,你我之事再另行商讨。”
“好,但是苏无名。”
苏无名垂在身侧的右手被捏的发痛,卢凌风不讲规矩的抵进,让他生出了一种无处可逃的错觉。
“你我早已衣带相携,不论此案如何了结,都不能离我半分。”
卢凌风出身娇贵,虽说后来习武得了一副直性子,可蛮横跋扈都在骨子里,苏无名近来也不知少供了哪位神仙,越来越容易把他那恶劣脾性勾出来了。
“我也想啊。”
苏无名这次没有怕他,而是用两根手指,轻轻把卢凌风的手从自己的腕子上扒拉下去了。他没有用多少力气,只是因为这个举动在卢凌风的意料之外。他们往来的多了,赤诚,甚至于缠绵,苏无名从未用今日这般看迷雾一样的眼神瞧着他。
“卢凌风,若此案公主命陨,朝堂大乱,你那时将如何?”
卢凌风知道苏无名在说什么,就这样用了一句简单的言语,挑明了都被彼此忽视却着实横陈在二人之间的沟壑。
“先查案吧。”
这是一根隐刺,扎的二人都隐隐作痛。苏无名若追究卢凌风的背叛,那他对卢凌风也未有坦诚。最初只是相中他的才华,狄公慧眼识珠,留下隐言要他返回长安与他重逢,教之引之,成大唐之栋梁。
但,卢凌风一个误会,让他也跟着误会了,这误会加深没人解释就成了真,苏无名自动心那日起,就注定要收拾眼前的狼藉。
卢凌风又何尝不是,苏无名身上有风骨,这风骨注定他不会轻易换主。而自己,也断然不可能随他换营。
如鲠在喉的滋味算是体会透彻,以至于苏无名后来的一点小动作都能让卢凌风思考半天他的意思,两个原本什么话都能从嘴上过一遍的人,现在除了案情别的竟然什么都谈不出了。
“我知你意。”
从长安到南州,从南州到洛阳,这一路走来,风都是热的了。苏无名终于肯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卢凌风。
“可是卢凌风,我接师父衣钵,生逢第一人便是公主,大唐确实是李氏天下,哪怕经圣人之手也改变不了这个根本。左右都是天平制衡之道,你且护好太子就罢。”
“我不会不管你。”
“这个我自然也知道,你当然不会不管我。”
“你这是什么眼神?”
“你会走吗?”
卢凌风把拿刀的手背在背后,手指因为过度用力,直接都泛着白。青筋突起,刀的主人内心翻涌着痛苦的海,将将要淹死了人。苏无名并非看不透,只是这会自己从里到外也乱糟糟的,他给不了答案。
皎洁的月光布下苏无名五官斜角的阴霾,他偏头,让这光在他脸上浑然分出二色,掩藏起来太多的情绪。
“卢参军,你不是一贯很厉害吗?猜,猜对了我告诉你。”
言罢,他转身便走,卢凌风跟了两步,苏无名背对着他抬手,将他拦在巷子口。
“别跟着我了,回去看看老费,咱们现在缺少的线索,还很多。”
喜君近来几日明显感觉到府里的氛围变了,义兄比平日更忙,有时候晚上也不回来休息,卢凌风更是,行踪飘忽不定,白日里都见不上几面。这长史府上下,剩下她和樱桃两个女子,薛环偶尔也被叫走差使,费鸡师得了人面花研究的正是入迷,把自己关进房间里说什么要闭关修炼。
“一顿又一顿,做了都吃不完,白白糟蹋银子。”
午饭桌上菜倒是丰盛,樱桃即便是习武女子,也没办法吃掉太多。喜君戳了戳碗里的米粒,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着。
“你不喜欢吃?”
“不是,只是这府里许久没有这样冷清,我有点不习惯。”
樱桃话不多,喜君喜欢她身为女子的英姿飒爽与巾帼之气,成天跟在她后面,瞧见她舞剑的高兴不比瞧见卢凌风练枪。樱桃自己又常年孤单,好不容易能有个年龄相仿的同性姑娘陪着说说话,自然也是在长史府坐的住的。
“我看苏无名成日叹气,这活儿不好干不干便是。”
“樱桃姐姐,没有这么简单的。这世间最难办的事情,一是情事,二就是这朝堂之事,就好比一个秤,两边压的东西一样重,那自然维持平衡不会有什么,但一旦有一边加重或者失重,中间的砣就会掉下来,岂不是砸住自己的脚了。”
“你说的我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大致意思还是懂的。”
樱桃给她夹了一筷子鸡腿肉以做安慰,喜君慢吞吞的往嘴里塞,食之乏味。
“这两个人若非一起倒霉被流放,此刻定是两派仇敌,再说,此刻义兄若放弃公主,太子必然寻他,若也放弃太子,义兄不仅仕途到此为止,还会惹来杀身之祸。义兄之才,绝,但也过于耀眼。”
绝世之才用不了,又怕其转投它营,必定杀之。喜君也算是见过风雨世事的女子了,想到这却比在宁湖历险时更加难过。
“他若笨一点,傻一点,不是狄公之徒,一切都好了。”
“其实也并非绝路。”
樱桃放下碗筷,腰背坐直,因而眉目更添英气,好看非凡。喜君寻声望过来,这眼睛就像波斯的猫儿一般,只一眼就让樱桃莫名多了几分窘迫。
“我是江湖儿女,在江湖长大。江湖人讲究的更多是朝生暮死,那种英雄荡气回肠照前顾后深谋远虑的人还是在少数,只讲究今日福气今日受,如若明日遭人挑战丧了命,那也是不亏了。”
“有时候想的太多未必是件好事,随心而动,才能是真正的自己。”
苏无名回来了,只是在进门前听得这两位女儿家聊私话,于是本着尊重就没有入内。谁料在廊下听见这番话,苏无名只觉得连日来埋在头上的阴云被打散了许多。
樱桃的想法和他们的不一样,她更像一只自由的鸟儿,想如何飞,往哪里飞,飞多久,都是她自己的主意。今日事今日毕,且看今日,勿管它朝。
这念头虽然奉私,却是却苏无名目前最真实的解招。他深吸了一口气,忍着蹲麻了的腿,起身跌跌撞撞的往外走。
了解豹黄来处,苏无名和卢凌风城都没出就被人追上了,显然是幕后之人准备将他们杀人灭口。能在洛阳城当街持刀行凶,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苏无名拉着卢凌风上灵车,大唐举办红白喜事最为复杂,忌讳也多。这群人无论如何不可能动棺材,只是卢凌风刚坐稳,就用刀鞘敲了敲这棺材。
苏无名还在观望那群杀手,回头之时卢凌风正看过来,欲言又止,最后吞吐道。
“你和我好几天没坐这么近了。”
“说正事。”
苏无名擦了一把额角的热汗,紧绷的肩颈松开靠在纸车架上,小口小口匀着气。卢凌风无奈的笑了笑,刀柄挑明。
“这棺材是空的。”
“空的?”
“这是最普通的入葬木,马车重量加上你我二人的也算不对,苏长史,咱俩这恐怕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了。”
苏无名脑袋转的飞快,总之不是刚才要要他们命的那群人就挺好,他歪头看向卢凌风,嘴上越发没把门的。
“死一块不也挺好?这叫并骨。”
“夫妻才算并骨,你我二人算什么?”
卢凌风把刀换到了左手,右手垂下来。带着一手心刚耍的热汗,把苏无名捉了个结实。苏无名出乎意料的没有躲开,而是张开了指缝,任由他与自己十指相扣。多日的隔阂非但没让这份情谊变淡,反而思念浓厚,在眼睛里纠结成团,几乎喷薄欲出。
他们在危险的绳索上达成了某种共识,苏无名迎着卢凌风的目光躲开他想亲吻的唇瓣,目光瞥下卢凌风藏在袍下也精神的小参军。
“定性深厚卢凌风,这果然不是吹的。”
“少说风凉话。”
他们以前还能嘴皮子打架几个来回才能惹得卢凌风失去分寸抖擞的一塌糊涂,但今日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暧昧到若有似无的亲吻,卢凌风的欲望就再也藏不住了。
“死者为大,你这是什么样子。”
“我刚说了这是空的。”
“那也不行。”
从来都没有如此劫后余生的冲击,卢凌风偏开头,他远离了把自己诱惑的源头,手上却抓得更紧。苏无名不合时宜的懒性上来,没个正形的歪在他肩膀上。
“抓这么紧,我又不会飞。”
卢凌风没接他的调侃,苏无名被他的反应逗出了乐子,伸手拍了一把他的脑袋,卢凌风猝不及防,满目惊讶。
“此案之后,咱们离长安就更近了,不论到时你我是衣带相携还是各奔东西,中郎将莫要忘记我才好。”
“倒打一耙,苏无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
卢凌风像是得到了一个答案,绷了几天的情绪终于有了一丝破裂,他猛地抽手,把苏无名半边身子都圈进自己怀里。
“分明是你想走,你就说罢,这念头你起没起过!”
苏无名也没有回避,从他的视野,只能看见卢凌风这几天揽镜自剃又没有剃干净的胡茬,硬的扎人。
“起过,还起了就算走不了,明天我就把什么贺犀刘犀都调到身边,参军一个不多两个不少,我还能少了人?再不济,我带上樱桃远赴江湖山水之乐,哪个不好?”
卢凌风压低了声音,莫名的喑哑,苏无名知道自己头顶即将要下一场暴风雨,然后卢凌风果然是成长了许多,他话说成这样,这人也没有喜闻乐见的炸毛给他看一下。
“你想让我生气?没门,你有本事就真把那个宁湖的小子调到身边来,等我到了长安,第一个拿他下酒也就好了。樱桃小姐年纪已到,金吾卫中英俊善拳脚的男儿也不再少,我就不信人家偏偏就看上你了。苏无名,没有我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嘶,卢凌风,你好生恶毒!”
“这就叫恶毒了?这才哪儿到哪儿?出城门还有一会,我让苏长史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恶毒。”
苏无名觉得自己肩膀一痛,转眼他就被卢凌风捏着胳膊压了个结实。车外都是人,他也不敢使劲挣扎,声音都是往最低了去。
“白日不可宣那个什么,这是能给外人看的吗?卢凌风,我给你道歉还不行?”
“不行,我这几天日夜难眠,你晚上睡觉锁门也就算了,窗户都锁上,你就不怕热死自己吗?”
“我……畏冷,晚上关窗户是习惯。”
“我在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习惯!”
“来得及有吗?”
这个问题把卢凌风问噎住了,他神色稍逊,苏无名的狐狸尾巴就翘起。
“中郎将,此事细算起来怪你,每次晚上睡前都要猴急的……唔唔唔!”
卢凌风没有任由他得意,而是伸手强行给他消了音。
“……青天白日,说这个不好,你且安静一会吧。”
#爱意无声
洛州天地比宁湖热闹许多,这地方是圣人先居,也是前隋之地,朝都历代,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里都是一块风水宝地。
只是,苏无名来的并不痛快。没有朝廷批示,任书,鱼符,他连官道都没走,一改往前慢悠悠的性子,连着日子赶进洛阳。
卢凌风知他心里在想什么,进洛阳之前再三叮嘱,朝堂如今两势已成,任何一方都不得轻易得罪,他开始学最初的苏无名,摁着对方的脾气。可是这么摁也等于饮鸩止渴,在苏无名知道自己居然顶了个斜封官的名头之后到达顶峰。
“我乃,狄公之徒,狄公晚年致仕归家,我曾前后跟随,一直至狄公离世。狄公生前曾诉,为官者,...
“我乃,狄公之徒,狄公晚年致仕归家,我曾前后跟随,一直至狄公离世。狄公生前曾诉,为官者,当抵朝堂栋梁,真才实学放成大能。”
他从洗尘宴上下来,醉的离谱。卢凌风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左摇右晃根本站不住脚跟,无奈,他只得在摆脱随人之后,将苏无名背了起来。
“你安静一些。”
卢凌风被他并不吃力,只是这时想开口安慰,一肚子好话不知道怎么说出来,扭头说出的反倒是厌嫌之意。苏无名听不出来,他就是一个醉鬼,把脸埋进卢凌风的肩窝里,根本抬不起来。
“我苦读,数十年,圣贤书。”
“公主,此举,辱我……”
苏无名的声音很低,暗沉沙哑,憋了许久的委屈终于散出来,卢凌风觉得自己的衣领有点发潮,渐渐的被沾的透湿,他脚步不敢慢,一路小跑回了长史府。
苏无名哭的无声无息,没有借酒闹事,只是闭着眼睛,任由眼泪顺着眼尾一颗颗滑下来。
“不准哭了。”
“嗯。”
卢凌风跟他讲不明白道理,一双袖子也擦潮了,这人才像终于断魂儿一样,啪的倒下昏睡。
虽说卢凌风并不能完整体验苏无名作为能臣善官被一道斜封官打了脸能有多疼,如若换成自己,用别的人命换取泼天军功放在头上,也是觉得万般屈辱的。
他疼他境地难处,也疼他白耗心血。卢凌风靠着榻几坐下来,苏无名还攥着他的手,人已然完全没了意识。
卢凌风抬头,这人睡得沉,眼皮都是通红看的他直皱眉,他伸手摸了摸,被烫的心颤。
此时境地,此时境地,自己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吗?都不过是大唐这权利更迭,棋盘上的黑白两棋罢了。他们一路南下,又西去,最后北上,偌大的大唐江山哪怕转过一个遍,还是要回到最初的原点来。
卢凌风把自己的手轻轻抽出来,末了翻身上榻,心事重重的躺下了。
苏无名今日安安静静暗自伤怀流泪,明日就能歇斯底里宁死不屈,这是他的傲骨,公主若要强行敲碎,恐怕只会两败俱伤。
卢凌风猜的没错,第二日起来的苏无名当真炸了脾气,他从未见他这样不顾礼仪分寸的嘶吼过,哪怕宿醉未醒,也是将那辱他人格的衣衫踩在脚下。
他没有阻拦,此刻的苏无名如若再加阻拦劝慰,恐怕会走上极端。
文人墨客重名,卢凌风知道这是他的死穴,只是任由他发泄完了,把衣服从喜君手里拿了过来。
“吓着你们了。”
“无,无事,只是此时洛阳正危机重重,义兄不曾上任,这案子怎么查啊?”
“他会查的。”
卢凌风将那上面的灰尘拍干净,在手臂里折起放好。
“这几天你跟樱桃待在一起就好,如非必要不要亲自出门,万事有我们。”
“哦,那卢参军和义兄,都要多保重啊。”
苏无名的房门紧闭,卢凌风敲不开,他早知他会这样,于是干脆利索,翻了窗户进去,苏无名没有穿上新衣,而是就坐于地,乱着一头鬓发,好不狼狈。
“你今天好大的脾气。”
“要是来劝我,建议你回去。”
“谁说是来劝你的,我是来气你的。你越难受越好,争取把自己气死拉倒。”
苏无名起身去找自己的包袱翻衣服,谁料卢凌风动作更快,将他摁在了原地。
“照目前这个情景来看,公主必然是中了这人面花才出此下策招你进洛阳办案,你若不办,死她一个,朝堂大乱。”
“你若不办,不过是日日白帆覆满洛阳,城中每一日都会有因为人面花或死或伤想不开的女儿家,苏无名,我以前认识的那个苏无名哪儿去了?!”
卢凌风逼着他,同时,卢凌风又哄着他,好像认错一般勾着他的脖子将浑身僵硬的苏无名抱进怀里,男儿自出长,很难再把痛心疾首四个字酣畅淋漓的表达出来,苏无名在卢凌风发抖的手掌下,极为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
“你以为,你是为狄公,为自己受的这份委屈?小了苏无名。”
卢凌风的下巴顶在他的发顶上,有些刺痛让苏无名的眼眶再一次发酸。
“你是为这洛阳城千千万万的百姓受的委屈,真如你所说,此案破结,百姓无殃,这委屈不也值了?”
他还想说,想说更多,但是不能,卢凌风对苏无名打定的是不到南山不回头的主意,他会想尽办法给他解决困难,减少忧虑,而不是同他增加苦恼,如果可以,卢凌风更希望苏无名可以少一些思虑在身上,这样在费鸡师和他的照拂下,命还能更长一些。
“此事。”
苏无名一张嘴,略有哽咽之声,他闭上嘴安静了一会,又哑声道。
“此事我需再加考量。”
“自然。”
这么坐了一会,卢凌风摸苏无名脊背冰凉,他无奈的把人松开,在他身边坐下来。
“苏司马,饶过我年少轻狂气血热,你要是在这么不着外衣的在我眼跟前晃,我可就要再犯一次忌了。”
苏无名气空了脑子,眼巴巴的看了他一会才知道这登徒子放了个什么屁,噌的爬起来找衣服穿去了。脚下生风,走的那叫一个快,卢凌风目光轻飘,落在他通红的耳尖上。
“不如穿那件蓝灰的,瞧着好看。”
“我穿什么都好看。”
“是是是,苏大司马,天选之子,穿什么都好看。”
虽说不着官袍,但这案子该进行还是要进行。卢凌风那天的安抚有效果,除了给苏司马后脖颈留下几枚指痕让薛环稀罕了一天这晚上睡觉挠痒痒是怎么挠出指头印的,还让他终于踏实下来,肯经手案子了。
洛阳可比长安,民风开化,五湖四海乃至异国他乡的认都能寻见,乾岁客栈的门口一站,卢凌风就知道他苏无名打的什么主意,倘若放在以前也就算了,现在两个人明明没一腿也快有一腿了,这家伙还怎么敢把他往狼窝推的。
还推的这么大言不惭理直气壮,卢凌风皮笑肉不笑的功夫苏无名见惯了,起初没觉得害怕,后来一天见着好几回,苏无名忍不住后脑勺发麻,跟个受气包一样,卢凌风怎么说都是,一点都不还嘴。
夜行的绳子放下来,苏无名抓着一头,让卢凌风慢点把他投下去。可谁料这个人故意的,等他翻出窗户的时候堵了他的退路,然后叫他卡在那不敢乱动。
“你?”
“你就不怕那妖里妖气的老板娘真对我做什么?”
“这我怕什么?咱们也不吃亏啊。”
苏无名根本没转过来弯儿,卢凌风见他只顾得恐高,竟然还没良心的把绳子往下放了几寸,摇摇晃晃,吓得苏无名脸色都白了。
“卢凌风,咱们不带这样……”
“这事儿不吃亏?”
“……吃,吃亏,挺亏的,你比她年轻多了。”
苏无名这人好的一点就是越是要命的时候,他脑袋转的越快。卢凌风有点满意,不过并不就此把手,一只手轻松拽着他,一只手搭上窗台,俯身近距离瞧着他。
“这事儿了了你怎么补偿?”
“请…请参军喝酒,两顿。”
“这就完了?”
“你还要怎么样啊?”
苏无名在卢凌风跟前很容易暴露情绪,慌张根本就不假的,这也算是风水轮流转了,倒霉都是轮番的。
卢凌风低头,声音压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耳鬓就要厮磨,苏无名想躲,但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了。
“上次答应我的事情,等这案子破了,你得实现给我。”
“卢凌风,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你怎么还想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私下里答应给卢凌风的能有什么,二人最多的单独就是夜间同榻,在榻上被拿捏的五迷三道,苏无名能答应卢凌风什么好事情?就苏无名的体格,还真不够中郎将撕开填牙缝的,他原本以为那是情趣,糊弄糊弄就完事儿了,可谁想这人记到心上,就是王八乌龟净往软了戳。
“杂七杂八?”
“你再不放我下去我就跳下去,不用你了!”
苏无名的面色被黑夜遮了刚好,不过想也不用想,这位一贯使唤嘴皮子的司马上官一定红了脸,说不定连耳朵都没有放过。眼见着这家伙真的开始晃悠绳子自己往下爬了,卢凌风才如他愿,慢慢的把他放下去。
果不其然,刚一着地,苏无名头都没回的就开溜了。
乾岁客栈处处透露诡异,苏无名他们顾不上是否宵禁就离开了,那兜售人面花的女子死而复生,卢凌风的脸色也不好看,带着一身胭脂的甜味,想必是被那老板娘土匪抢亲一样当了压寨夫人好好欺负了一通。这气卢凌风的性子必然咽不下去,去而复返是必定的,苏无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没想到他真的带回来了人面花。
“可是又在乾岁客栈发现了别的?”
“尚无。”
卢凌风冷不丁的睁开了眼睛,苏无名莫名其妙被他盯得头皮发紧,这可不像没事儿的样子。
“那就,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咱们做。”
“好,回去休息。”
苏无名说的回去休息,是各回各房各找各的枕头,在这个他怎么都住不习惯的长史府,他和卢凌风私交不适合过密。但卢凌风不知道为什么拿出了破罐子破摔的劲儿,跟在墙上逗他玩的时候完全不一样,苏无名关门慢了一个拍,就被他抢占先机挤了进来。
“诶!”
卢凌风的刀向来都是被他宝贝的很,有专门的架子搁放。但苏无名房中没有,这刀就委屈一些的被他随意搁在了桌上,而他的主人,则拿出了一副强抢民女的架势,撸了另一个主人上了榻。
自宁湖往洛州,两个人得有月余没有干过那档子事儿,如今卢凌风来的凶猛,房中一盏烛火都没有,苏无名只觉得自己快让黑暗吞噬了。
“明日还要,还要办案,不,不可胡来。”
“我叫你。”
“不行……”
苏无名护不住自己的衣衫,帐维也被扯的乱糟糟垂下来,这点隐秘到可怜的动静在黑夜里打着颤,没飘出去多远就被门窗捂了个干净。洛州的床纱厚重,透不过来气,苏无名在这一方热汤里沉溺的厉害,他被压的结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卢凌风穿上衣服尚且称作谦谦君子人如玉,但这脱了衣服,又经自己投喂开荤,在榻上霸道的不得了。他几次想抓着被褥都被捏住了手,痛到骨头缝里,苏无名就不得不向卢凌风屈服,扒着他这根救命稻草。
他自诩不是什么重欲的人,卢凌风却毫不怜惜的扒拉着他这艘漂泊小船,让他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卢凌风把苏无名往更加危险的地方拖拽,苏无名怎肯就范,如若真枪实刀的来一战,别说明天办案了,他连能不能下榻都是一说。
“这个不行,上次说了,破案再说,你,你堂堂中郎将,不能言而无信……”
他的中衣被汗水打潮,只挂了一半在身上,另一半被压在身下,皱的让人心尖发软。卢凌风没有停,他把人翻过来,酿了一场新雨,毫不怜惜的浇灌着苏无名,让他情不自禁想起狄公那棵分明不能多浇水的兰花草,被淹的无法透气,最后蔫蔫而的枯死过去。
疲倦犹如潮水,在雨歇之后冲刷着苏无名的头脑,卢凌风从后面拥着他,仔细咬着他的耳垂,忽视他的挣扎也不让他睡觉。
“你,要信我。”
苏无名不厌其烦,翻身扯了被子来把脑袋遮住一半耳朵藏起来,额头抵在卢凌风胸口,困意浓厚的哼道。
“不信你,我还能信谁,人面花案我必破,你放心……”
他们已然这般关系,纠纠缠缠早就说不清楚,看着毫无联系,说起来谁也不清白。卢凌风在睡前抓了苏无名的衣带,认真的编绑在一起。
“你是怕我掉榻?”
“绑住你,我不松手,你不能走。”
#两相惜者时,话语到天明
连日来的压力,让苏无名即便枕着卢凌风的臂膀也睡不好,临近寅时,他被卢凌风命丧鼍口的噩梦惊醒,几乎是弹跳一般的抽搐,成功把他身边的人吵醒了。
卢凌风怕热,被子是单单盖了肚子,被苏无名的动静惹开了眼睛,他一翻身,就把苏无名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个结实。
“做,做梦。”
身上的压力让苏无名有了醒神的机会,他眨了眨略微有些发酸的眼睛,扭头正对上卢凌风还在迷糊的睡脸,梦里的鼍吼还在耳边,犹如一阵阵催命阴风,让苏无名心脏狂跳不止。
卢凌风感觉到有对视线在自己的脸皮上,他把腿脚收回来,撩......
卢凌风感觉到有对视线在自己的脸皮上,他把腿脚收回来,撩开被子钻了进去。昨天在寒山打滚,两个人的外袍都脏的没法看了,因此卢凌风上榻前就帮苏无名脱摘了搭到衣架上,自己的则在榻边,这屋子毕竟是苏无名的屋子,万一有哪个冲撞了,卢凌风也来得及反应。
“中衣都湿透了,可是梦见我命丧鼍口?”
他睡意浓厚,嗓音沙哑,苏无名额角还有汗没消下去,他没有应答卢凌风,卢凌风只管从被子里面抱住他,没头没脑的把自己的脑袋搭进他的颈窝。
“我也梦见了,梦见我一时不察,你让鼍撕了个稀碎。”
“我不是在害怕。”
“我知道。”
卢凌风知道,苏无名也知道,他们有些事情根本无需挑明了来说,一来一往,自有他们自己懂的话在里面。苏无名伸手,他的手掌被噩梦害得出奇冷,从衣摆下面贴近卢凌风时,让人直接打了个机灵。
“这么凉?”
“你的伤怎么样?”
“劳苏司马记挂,好多了。”
闲言碎语,情意却扯出了细丝,卢凌风的脑袋逐渐清醒,苏无名觉得自己的侧颈有一点滚烫,等他想到要把人推开时已经晚了,利齿咬过来的滋味,足够苏无名再醒七八个噩梦的。
他没有因为疼痛而挣扎,而是任由卢凌风撒欢,平复自己飞突的心跳,那只被暖和过来的手贴着卢凌风的脊背打了个转,从胸腹下滑。
卢凌风搭着他腰身的胳膊一下收紧了,苏无名闭上眼睛,古往今来,佛儒道皆论人欲,善恶难辨,苏无名今日作恶也罢,做善也好,无非与他想做。卢凌风是个好学生,学任何东西都很快。苏无名总有本事给他骨子里那点毛头小子的脾气逼出来,看着他束手无策,又看着他转手把握主权。
一声带着颤意的低喃让他清醒,眼睫上的汗热让苏无名看不清卢凌风的脸。他只看见卢凌风俯身,一大早的天雷地火,闹腾够了苏司马又犯起瞌睡,卢凌风给他擦洗时已经不知今夕何夕,他倒头睡回去,一直到薛环来叫。
费鸡师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好说,这迷药就发挥了大大的作用,这回头瞧见苏无名也有了精神,要不是早上他路过亲眼瞧着卢凌风从他房里出来,他还以为苏无名终于有办法破了那鼍社。
“大案当前,你们两个少鬼混,成什么样子!”
“谁说我们两个鬼混了?”
“我早上,我早上看见卢凌风打你那出来了,结果薛环刚才又说你过了卯时才醒,这不是鬼混那是什么?”
苏无名不是空手来的,鼍酒喝不到,他就给费鸡师拎了别的酒,又额外多了一只鸡,铺展开坐下的时候听得他嘟嘟囔囔,有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卢凌风担心我的安全。”
“是,你的安全的确最重要,你要是死了,咱们这群人都得原地散伙。”
“死不了,有鸡师公在,谁也别想对我怎么样。”
费鸡师并非不贪虚名,苏无名两三句话给他哄的心里高兴,立刻开开心心的在桌子对面坐下了。
“你来找我什么事儿?”
“鸡师公当乃神人,苏某的确有所求。”
“你我还不了解?少阿谀奉承,说话就行。”
苏无名笑了笑,帮费鸡师把手边的酒盏倒满。
鼍岛一行艰险,去时满仓,来时不过半数,苏无名在鼍洞里摔得那一脚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等上了船才慢慢显现出来。血淤和擦伤让他后半程只管坐着,费鸡师在忙于抢救樱桃的性命,此女虽然谨慎敏感,但出身苦难,苏无名又经人托付,如若女子死了,那么苏无名后半生恐怕都会担上辜负名。
卢凌风带了热茶过来,两个人身上都没落好,在舱门前对视一眼,当真是各有各落拓的风采。
“卢参军那一枪,当真应记载入史。”
“苏司马足智多谋,才应该上人观大典。”
互相吹捧的话两个人对着说能说上个三天三夜,只是亲密的事情干多了,说着说着就也安静了。
“离宁湖还有半个时辰,让我看看伤。”
“你看什么?只是摔了一下,回去我找个大夫便好。”
“苏司马身骨几斤几两,难道是我还不知道的?”
这话说的有点流氓,苏无名抬腿便要踹人,卢凌风躲过了,给门上了拴。
“看一眼,我自幼习武,跌打损伤还是会的,回头找老费拿些更好的药来就行。”
“卢参军啊,这大战刚结束,你怎么净想着扒人衣服呢?”
苏无名靠着墙,漫不经心的调侃道。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实诚的开始解自己的扣子。卢凌风不比从前别扭模样,大咧咧的直接过去将他扶起来。
“旁人我还瞧不上,苏无名,你有点自知之明。”
“是是是,倒是我的不对了,嘶……”
卢凌风眼见他抬手困难,还妥帖的伸手帮了他,衣料坠滑,苏无名清瘦的背脊露了出来,上面青痕遍布,红紫交织,左侧肋骨下尤为严重,卢凌风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用手摁了摁,苏无名顿时疼的眼睛发酸。
“公报私仇,当不可取!”
“我哪有心情,只是看看你是否骨折!”
索性,苏无名这身板虽说不好,但也不至于猛摔一下就骨折的地步,只是半边身子挫伤难看,卢凌风心情不佳的从怀里掏出一只红瓶子,倒了里面的药水在掌心搓热了。
“可能还会有点疼。”
“来就行,疼得很了中午多吃一碗饭而已。”
“还贫,下次当心摔断了骨头扎进内脏送了命。”
“不会。”
揉开淤伤的痛苦让苏无名龇牙咧嘴,可是声音听着却是轻快的,卢凌风抬头看他,这人的后脑勺生的很圆润。
“如何不会?”
苏无名估摸了一下卢凌风的脑袋,抬手就摸了个正着,还为此高兴的不得了,一点都没有苏司马平日里的精明善算。
“有卢凌风在,就没有苏无名的那一天。”
卢凌风的动作顿住了,苏无名明明没有多深刻的剖言,却让他心灵大撼,一片柔软。他换了姿势将苏无名拽过来,伸长了胳膊将他圈在自己怀里,低头下颌压在苏无名的后颈上,似是埋怨一般的低声道。
“这药上不成,得有你一半的功劳。”
苏无名的锁骨上还有他的牙印,红啾啾的颜色已然淡去,不过还是可以看得见,这是他们的秘密,也是独属于他们的乐子。
“你还怪会赖人……”
卢凌风不让苏无名再说话,他就说不了话,专心被捏着下巴堵了嘴,这家伙原本就比他高上些许,此刻苏无名被迫仰着头,主动权就更是丧失的一干二净。这份忘我被突然打断在薛环敲门的时刻,卢凌风飞快的松开已然有些晕头转向的苏无名,帮他把衣服披好。舱里还有药水辛辣的苦味,因此即便那小家伙瞧见这房门紧闭苏司马衣衫不整,也不会往歪了想,只会觉得自家师父当真体贴入微在给先生上药。
“先生,马上靠岸了,长史问您要不要中午就开庆功宴。”
“不必了。”
苏无名尚在迷糊,卢凌风就用自己半边身子当着他替他作了主,薛环歪头歪脑看了半天也没有瞧见苏无名的一整张脸儿。
“薛环,你去回长史,就说苏司马身体有所不适,明日才能开这个庆功宴。”
苏司马身体有所不适,也不知是哪个不适,反正鼍岛一行人仰马翻,修整一日也是不错的。这是这长史参军都没想到,苏无名回了司马府第一件事儿就是被摁着脑袋塞去了费鸡师那儿诊脉,左右瞧着没什么大问题了才被放出来,晚上想沾点酒,他的私人参军卢凌风当真就让他沾了一点酒,气的人就差当场掀桌子,不过碍于一桌好菜,苏无名忍了满头包,还是把这顿饭吃完了。
吃完了饭,司马府来了个卢凌风最不想看见的人,因而破天荒的亲自指导起薛环练晚功,累的小孩子趴在廊下说什么都不肯再动了。
这贺犀也不知道在同苏无名说什么,薛环晚功结束也没见人出来。卢凌风把刀收鞘,干脆直接进了前堂,苏无名还在同贺犀说话,对贺犀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一派好夫子的模样。
他把刀放上架子,带着一身紧绷后的热气看似随意的从苏无名手下拿了一盏茶,一边喝一边坐到一边去了。
“卢参军也是当世英豪,我还要谢他救命之恩。”
苏司马刚才用过的茶盏这人非但不嫌弃,还端着就喝,贺犀莫名觉得怪怪的,不过苏司马瞧着并没有皱眉厌烦的意思,应当是这两位关系比自己想的还要好。只是这卢凌风到底是当过金吾卫中郎将的人,往这一坐,贺犀就觉得这屋里竟然没刚才宽敞。
“卢参军性格豪放不羁,贺参军也是客气了。”
苏无名又拿了一只盏给自己倒上茶水,贺犀连连点头,笑容不如刚才自在。
“咱们刚才说到哪了?”
“司马,咱们刚才说到您在……”
“你晚上不是还要去后院看看樱桃怎么样了?”
卢凌风这话插的有些生硬,苏无名嘴角一抽,他觉得有一点不妙,好像有什么猛兽磨牙,就在自己的脖颈边上。
贺犀一听,这才想起尚在昏迷的李小姐,连忙起身作揖,想跟着苏无名一同去看看她。苏无名扭头看向卢凌风,想笑他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没成想这家伙喊来薛环,让贺犀跟着薛环走了。
苏无名来宁湖身边没有多少人,这司马府不大,除了厨娘也就没有了别人。以至于卢凌风将人扛在肩上走的极快,也没有谁能发现救上苏司马一命。
“卢凌风,你不要不讲道理,贺参军也是有问题特来问讨,你何必如此!”
“可是我之前有说过让他少来你这,有事去州府问你不好?偏偏跑到家里来?”
“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这叫据理力争。”
苏无名被摁上榻里的时候还不就范,卢凌风就用了力气,痛的人立刻老实了。
“我是个伤员。”
“瞧你刚才生龙活虎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好了呢。”
“胡说八道,贺犀还没走,待会得有人送他,你别扯我衣服……卢凌风,卢凌风!”
樱桃还没有醒,贺犀从司马这位厉害至极的大夫门客那里出来幽幽的叹了口气,红颜薄命,这话自古倒是不错。薛环在门口等他,看见他出来就揉着一眼睡眼惺忪跟上。
“你是这府里的小仆?既然困了就回去睡吧,这路我记得。”
“我不能算是,我师父是卢参军,师父交代了要我亲自送您出门,礼仪周到才好。”
“不错,只是没想到卢参军年纪轻轻便有了徒弟,当真厉害。”
“那是。”
贺犀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要拐弯,薛环连忙也跟着拐弯,不过伸手把他拦住了。
“怎么了?我来的时候是来找苏司马的,这走的时候也要同他告别才是。”
“师父说您走的时候直接走就好,先生的摔伤还没好,已经去休息了。”
薛环哪儿知道卢凌风的心眼子赛蜂窝,贺犀摸不着头脑,分明前堂坐着的时候瞧着苏司马神采奕奕并无半分病气,怎么这么快就回去睡了?
他不信邪的看了一眼前堂,结果发现那儿的灯火都让人灭干净了,一片漆黑。
也罢,那就明天庆功宴再说也不迟。
贺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步三疑的跟着薛环出门去了。
苏无名房中亮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垂挂安静的床帘忽然有了动静,没过多时从上面坠落下来一个被子包袱,卢凌风被苏无名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蹬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苏无名宁愿连被子都不要了,一头鬓发散在光洁不着衣物的肩头,烛火映出他的恼羞成怒,和榻下有些迷茫的卢凌风成了反比。
“刚才说了,那是最后一次。”
“苏司马不是喜欢好学之生,我不过是反复温习了几遍你教的功课,你怎么就急眼了?”
卢凌风盘起腿拥被而坐,迷茫中带着有些可耻的无辜。苏无名只觉有火气冒出来,真想一巴掌给他打傻了算了。
“平时我教的也不少,也没见你学的多认真。”
“此一时彼一时,别的不说,你当真不让我上榻了?”
“就为了一个贺犀?”
“在你这原来贺犀比我好。”
“这是歪理!”
“可惜我卢凌风,到底比不过别人,既然这样,不如……”
卢凌风的话被飞来横枕打断,苏无名找来自己的中衣,胡乱一裹就靠着榻卧里侧就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