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熙的推荐LOFTER(乐乎)

虽然洁不同意这门亲事儿,可家中的长辈却威胁他——

“如果不结婚,就不能继承家里的产业”。

无奈之下,他被迫应下了这门亲事儿。

洁虽然是个beta,可他努力上进,野心勃勃,想证明beta并不比那些高高在上的alpha差。

而凯撒则是个优秀的alpha,甚至还是稀有的S级。因为太过优秀完美,他的性格非常傲慢恶劣,而且他非常看不上洁这个普普通通的beta。不是对他冷嘲热讽,就是故意找茬打击洁。

洁对凯撒厌恶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因为受到家......

洁对凯撒厌恶到了极致…如果不是因为受到家人的胁迫,他连看也不想看凯撒一眼。

结婚了三个月,二人一直都分房睡。洁也经常早出晚归,尽可能不与凯撒碰面。

他只想拿到应得的财产,再和凯撒离婚,一拍两散。

“喂洁世一,看见丈夫你也不问好吗?”洁的冷漠让凯撒不禁恼羞成怒了。

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毫无特点的beta,可嫁给他后,这个普通的beta不仅没有讨好他,甚至还将他视作透明人。

这让高傲的凯撒无法接受。

“啊?”洁冷冷地看着他,“你要发疯的话恕我不奉陪。”对于凯撒这个家伙,他已经厌恶到了极点。别说打招呼了,他甚至不想和这家伙在同一个星球呼吸一样的空气。

洁是个温柔的好好先生,对任何人都很和善,唯独米歇尔凯撒…他实在无法和这个alpha和平共处。

他越过凯撒想走上楼,可却被拽住了手。

“你装作讨厌我的样子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力吧?想让我在意你,主动和你搭话!”凯撒露出玩味儿的笑容。

“蛤?!你有病吧!”洁瞠目结舌,他想不到凯撒竟会如此自恋。

还有他什么时候装作讨厌凯撒了?他怎么可能那么无聊!

“你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肯定巴不得攀上我,好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你要挂个脑科吗?”

洁被他气笑了。

他是看太多《霸道alpha爱上我》的小说了吧?竟然把“讨厌”当成是引起他注意的手段。

真是可笑,谁想要攀上他了?如果不是家里的长辈威胁他嫁给凯撒,他才不想理凯撒这种不可一世的混蛋alpha呢!

“你确实成功让我在意你了,洁世一。”凯撒见洁一脸不屑的样子更加觉得有趣了。

听见这句话,洁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

凯撒这家伙果然没少受【霸总alpha】小说的熏陶吧!

“烦死了!”洁甩开了被他拽着的手,“等我继承家里的产业后,我会和你离婚。”

对他洁世一来说,只有事业才是最重要的。他根本不在意和凯撒的婚姻,也从来没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

“离婚?”

“没错,我们之间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你是因为家里的逼迫才娶了我,而我也受到了他们的威胁……如果不嫁给你,家中的所有的产业都不会属于我。”

洁直接摊牌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凯撒一脸不可置信。

原来洁世一根本就不在乎他们的婚姻……甚至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得到财产?

凯撒拳头紧攥。

“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等我得到属于我的东西后,我会马上和你离婚。”洁世一缓缓走上楼去,留下凯撒一个人在原地风中凌乱。

离婚……

离婚?

“哈哈哈哈哈”凯撒陡然大笑了起来。

好啊洁世一,想离婚是吧?呵呵,我才不会让你得偿所愿!

谁不同意猎人甲是球媚一?

全球高考最诱惑、最会媚粉的

我要嬷猎人甲了,我们伟大的小女嗨

司马懿是在爱里长大的。

他生在锦绣堆里,长在富贵乡中。他有温文尔雅,通情达理的大哥,有脾气不好但是对他孺慕甚深的弟弟。老师倾囊相授,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学宫的长辈言传身教,早早就为他指明了方向。

傅融不是。

他是逃难过来的。亲友早早去世,他孑然一身来到广陵。每天为吃饭发愁,为落脚地发愁,为一枚小小的铜板而发愁。再后来他遇到了一个黑心上司,于是他又开始为看不到头的公务发愁,为总是乱跑的飞云发愁,为那个总是不停受伤的人而发愁。

你是谁?祂问。

两张无二的脸暴露在惨白的月光下。

司马懿站在狼群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傅融回头,却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绣球,飞云,绣衣楼的密探。只是那些人......

傅融回头,却发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绣球,飞云,绣衣楼的密探。只是那些人的身影迅速黯淡,仿佛梦幻泡影。

就在那一瞬,天边突然燃起一场盛大的烟火。

这场空花阳焰,梦幻浮沤的尽头,站着浴血而来的她。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轮椅上的青年端坐在狼群中。月亮照在他的遮面上,散着玉质冷光。

只是,空气中为何还弥漫着朱栾香?

众所周知,楼里第一大财迷

花哥无能狂怒(?

“我可没笑。”

“我是专业的,一般不会笑,除非真的忍不住…”

良时已到,开始do吧!

有需要的宝子看我个人简介,无偿完整版

我来造谣了……

Summary:

世代群居的巫师家族里有个年轻人辞别了家人朋友选择离群索居,独自一人住在隐秘的古堡,传闻他的地下室里藏着一个施了魔法的水晶匣子,里边装着巫师最珍贵的财富。

然而人鱼无意所谓的宝物,因为他所猎寻的只有男巫本身,是那具身体的胸腔之中注定要被当作供品献祭的鲜活心脏。

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就过来拿啊。

站在血泊里的男巫看着满脸惶恐的人鱼这样淡淡地说道。

Warning:

含一些流血、内脏的描写,没有很详细,所以大概不会很吓人

本意是想写一个触手章鱼饲养人类的故事,但写着写着走向就变得不那么阳间,总之,请自行避雷。

设定上,内斯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章鱼...

设定上,内斯上半身是人形,下半身是章鱼腕足,大概也属于人鱼吧,章鱼也是鱼(喂);世一是男巫,独自一人住在古堡里,目前正在四处游学,平日里就披着简单的黑袍,私心设定该巫师涂了黑色指甲

凯和内只有主仆情

正文:

亚历克西斯·内斯在海滨捡到一个人类,不,与其说捡,倒不如说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重逢。

凭借着身下有力的腕足,内斯很快地游到沉船边,滑上了岸。视野之内的黑发东亚人正趴在被月光照耀得素如白银的沙滩上,半个身子被压在浮木下,气息奄奄。

内斯伸出一根触手将压在人类身上的湿重木板掀开,另一根触手则探到他的身下,将人轻轻翻了个身,少年一侧的面庞沾上了细沙,另一边则糊满了血和污泥,让内斯看不清他的容貌,因而触手很快往少年浸透海水的裤腿伸去,当他看到那双纤细的脚踝上那枚殷红色的痕印时,人鱼方才露出从容的微笑——yoichi,你果然按照约定(诅咒)来到了我身边,命运女神终究站在我这边啊。

内斯伸出触手将少年卷起,数十个吸盘紧紧地黏在少年被海水泡得有些肿胀的肌肤上,将人牢牢接住,动作略显粗暴,看着在自己眼前晃荡的陆地生物所特有的双腿,内斯才忽然意识到此刻自己手中的躯体属于【人类】这么一个脆弱的种族。

或许需要精细一点的对待?

这样想着,内斯用触手将昏迷的人类递到自己跟前,伸出同人类并无二致的双手接住了他,然后慢慢地低下头,将鱼鳍状的耳朵紧紧贴在少年湿漉漉的胸膛——人类的君主之官正沉稳而有力地搏动,尽职尽责地推动血液流至这具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内斯知道,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即将收归囊中。

笑意盈盈的人鱼抬起头,抱着人就往岸上走去,长长的触手在沙面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而奔涌不息的海浪将会把这一切冲刷。

人类都喜欢吃些什么呢?

将新鲜上岸尚在爬行的虾、蟹和明显是被触手缠住窒息而死眼白上翻的三文鱼摆最近刚饲养的人类面前时,内斯收获了对面一脸的无语和一串自己听不懂的人类语言。

总之,看起来并不喜欢的样子。

内斯看着面露不悦的人类陷入了沉思。从未上岸的人鱼并不熟悉人类的习性,从海滨捡回来之后便将他安置在人迹罕至的高塔之上,看到他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身体才想起来人类好像需要遮蔽物来防止体温的流失——真是娇弱的生物。

尽管心有嫌弃,内斯还是想办法给人类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床铺供他休息,而后又为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人类昏睡了好几天才逐渐从淹溺状态缓过来,却依旧是一副面色苍白的模样,迷茫地环视四周后将质询的目光放在了内斯身上,他操着人鱼听不懂的语言试图与之沟通,即使看到自己身下蔓延的滑腻足腕也依然面不改色地用他那双海蓝宝石一般的眼眸紧盯着自己。

内斯喜欢这双眼睛,从他见到这个人的第一面起至往后一切他说不清楚无法解释的迟疑和延缓,大概都要从这双眼睛里寻找原因——

在内斯那漫长旅程中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月色也像今夜一般清幽缥缈,温温柔柔地铺洒在朦胧的海面之上,宛若素霜覆满天地。

打破这面海上明镜的是潜游深海又不时破水而出的人鱼。

异于人类幻想故事里有着人身与鱼尾的美丽生物,亚力克西斯·内斯是一只有着章鱼腕足半身的人鱼,光裸的上身与寻常男性人类无异,漂亮的酒红卷发间长着一双透明色的鱼鳍,血珀一般的眼眸在幽暗的海水中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毫无疑问,以人类的审美来看,亚力克西斯·内斯谈得上是个长相俊美的青年,当然你得忽略他下身八那根有力的腕足才能给出这种评价。

人鱼凭借着强健的触手飞速地逡游在海面,他的面上还挂着笑容,似乎心情不错,因为潜游已久的他在今夜闻到了猎物的气息,人鱼非常清楚,他被委以猎捕的祭品就在附近——亚历克西斯·内斯要去寻找一枚人类的,确切来说是黑巫师的心脏。

传说依赖巫师的心血与黑魔法滋养的鲜活心脏具有神奇的魔力,吞食服用足以让死者生还,也能够让元气大伤的妖怪恢复法力,因而千百年间人或妖都从未停止过对巫师的捕杀与残害,巫师的数量也因此急剧下降。

可尽管这只是一条神乎其神的传闻,却依旧能驱使内斯踏上找寻的旅途,因为他自认为有捕获巫师的必要,为了他那在王位之争中落败的君王凯撒,强大的人鱼遭受重创,现在正是急需这枚心脏疗养的时候——至少内斯是这么认为。

于是忠实的扈从为自己的忠诚披上外衣,义无反顾地踏上寻找巫师的道路。

途遇的塞壬给了漫无目的的人鱼关于命运的预言:亚力克西斯·内斯将在遥远的东方海域邂逅年轻的黑巫师,那既是宿命,也是诅咒。

因而当他游过无际的大西洋来到那片月色之下,看着甲板上那个趴在栏杆上的黑发小孩时,内斯忍不住大失所望,惯有的笑意又夹杂了几许轻蔑:自己晨思夜寐的宝藏竟安身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类幼儿身上?

这就是所谓的巫师吗?倒不如说像是常伴在女巫身边侧的小黑猫哩。

人鱼傲慢地注视着他,看着海风将他柔顺的黑发掀起,那双钴蓝色的眼眸措不及防转过来,与内斯对上了视线——幽蓝的、像大海一般无声而平静的眼眸讲内斯纳入他的视野范围,登时让他感到一股来自陌生魔力的威压。

内斯惊叹于这双眼睛的美丽,也因为小巫师的强大感到愉悦,毕竟只有足够强大,才配成为凯撒大人的养料。

越是平静的海面越是能孕育狂风巨浪。内斯清楚这一点,他要这个巫师更加完美更加鲜活的心脏,那么他必须再等待一些时日,人类漫长的年岁于人鱼而言不过须臾,他并不着急,现在还不是上菜的时候。

因而当那黑发小孩微笑着朝自己招手时,内斯用身下的腕足攀附着船翼来到了人类跟前,孩童惊讶地看着从海底钻起来的美丽生物,不知所谓地握住他伸向自己的冰凉的手,好奇地打量着他勾住栏杆的滑腻触手,张嘴“咿呀咿呀”地说着内斯听不懂的人类语言。

小小的骚动似乎引起了孩童双亲的注意,内斯听到舱房里传来yoichi三个音节的呼唤,却被并不在意的小孩打发回去了。

大概是名字吧,那么条件足够了,内斯心想。

“和我做个约定吧,yoichi,十年后的今天,我们会在这片海域再度相遇。”话音刚落,微笑着的人鱼露出了他的獠牙,攥住小孩纤细的脚踝狠狠咬下,在幼童白嫩的皮肉留下了一个绛紫色的痕印。

“唔啊……”,懵懂的孩童被突袭吓得跌坐在地上,易泪体质的他眼角早已挂着要掉不掉的泪花,看着人鱼转过身朝他挥手告别:

“yoichi,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人鱼回到了暗无天色的深海,而海上的渡轮还在鸣笛航行,在幽静的月色中留下一片潋滟。

目光转到现在,当人鱼如愿以偿地与男巫重逢,收回他那成长得更加完美的标的物时,内斯却在为侍主献上祭品前摇身一变,暂时成为了人类饲主。

一般而言,人类也需要摄食吧?

粉发人鱼由己推人,为人类带来了自己平日里捕猎的食物,却不想碰了壁,于是在自己并不怎么广泛的交友圈内打听到,人类喜欢吃陆上生物的尸块,内斯虽然疑惑但还是十分迅速地将一众血淋淋的生禽摊到人类的面前,却依旧没见他露出满意的神色。此时,人鱼用他几天之类迅速掌握的人类语言听懂了宠物低声的埋怨:“可真是恶趣味……”

“世一还不打算进食吗?”时至今日终于明白yoichi三个音节为何意的内斯笑盈盈地凑到少年跟前这样问道。

尽管此前一直没能进行有效沟通,但洁世一也大概明白眼前的异形生物对自己并无杀意,至少目前来看并没有。他将自己囚禁在这不见人烟的高塔之上,为自己治疗并提供了栖息之处,只是食物这方面不太如意——洁世一已经有两三天颗粒未进,对方带来的匪夷所思的“食物”除了让他反胃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

当务之急是想办法从这只八爪鱼身上获取食物,出逃的事情等他活命以后再作考虑。身为巫师的他自然懂得一些言灵魔法,或许能够实现沟通,可眼下自己身无一物可以说是赤条条地被粉发异形生物带到了这里,随身携带的法杖和药剂全都不见踪影,黔驴技穷到已经开始想用自己出神入化的抽象画技来让对方明白自己需要熟食的洁世一却听到了熟悉的人类语言,内斯突然的靠近和发话让他条件反射地往后一缩,头顶双叶一样的呆毛都随着主人的动作而摇晃:“唔!……居然说话了,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的箱子又去了哪里?”

记忆已经磨损了吗?人类可真是无情的动物,倒也无所谓了,诅咒生效了就行。尽管从这几天的反应内斯已经可以断定洁世一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但当他真正确认这一点时心情还是微妙的不悦。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知道蠢货世一再不吃东西的话就会死掉哦。”人鱼脸上依旧挂着浮于表面的微笑,一种让洁心生不快的微笑,“至于你那小匣子,可能已经四散在海面上随着潮汐飘到大西洋了吧。”

为什么连我名字都知道了……男巫有些头疼,连法杖都丢了的话只会让他的处境更加举步维艰,即便存在眼前的人鱼生物将自己的东西藏起来的可能性,但洁世一现在也无暇考虑。

饿得有些发昏的少年因为低血糖而有些烦躁,指着地上堆叠的肉泥骨头说道:“且不说我现在能不能吃得下,这些食物至少也要熟的吧?”

真麻烦。

内斯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努力地去理解洁世一嘴里说的每一个词,然后在对方极度嫌弃的眼神中将牲畜的尸块收拾好,滑到角落的厨房捯饬起来。

“简直就像把我当宠物养……这是在拌猫饭吗?”洁世一靠在门框边上看着人鱼将焯过的熟肉混在一起乱七八糟地搅拌,本就饿得胃疼的他感觉腹部更痛了,忍不住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干呕起来。

因洁世一的反应而感到折辱的人鱼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俯身去查看他的情况,攥起他的发丝迫使人类抬头与之对视,问他自己究竟要怎么做。

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男巫料理能力几乎为零,只能倦倦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想吃金锷烧。”

哈?……那是什么?

内斯感觉额角几根青筋突突地疼,脸上的招牌笑容几近崩裂,将趴在地上的人赶回床上之后就跑出去找这种人类爱吃的东西,路上还随手搜刮了些据说人类会吃的植物和果蔬,回到房间后就跑去厨房像新手铲屎官狼狈地百度如何制作猫饭一样,一边翻看人类编制的菜谱一边挥铲给悠哉躺在床上补觉的人做饭。

等到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病怏怏的黑发少年多少恢复了点精神,看到角落摆着金灿灿的日式甜点时,一双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那副小猫见了新玩具一样的表情自然尽收内斯的眼底。

哼,蠢货。

人鱼在内心冷哼,转身跳回客厅里的水箱,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吃着饭的洁世一——异于第一次相遇就能感受到这人身上不容小觑的魔力,成年后的男巫想必懂得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因而内斯暂且没有从他身上感知到危险的气息,况且没了法杖和魔药的巫师也只是瓮中之鳖,俎上鱼肉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是,还是需要观察。

被盯有些发麻的洁世一停下扒饭的手,夹起一块点心朝人鱼的方向晃悠:“人鱼先生不过来一起吃吗,金锷烧可是很美味的哦。”

“嘴角沾上面包浆了,笨蛋世一。”人鱼从水缸里伸出一根腕足去擦拭洁世一的脸颊,粘滑的吸盘在他脸上留下腥腻的汁液,惹得他往后一缩,“还有,叫我内斯就好。”

“哦,内斯先生,那我要是在你面前吃伊势虾你会介意吗?”

“我又不是鳌虾科生物,上课都在睡觉的笨蛋世一,收起你那副‘原来你们不是同类生物’的愚蠢表情。”皮笑肉不笑的人鱼讥讽道。

彼时已然吃饱喝足的洁世一咽下最后一块饭后甜点,伸手拿起桌上的餐巾擦嘴,然后一本正经地看向浮游在水箱里的人鱼:“咳咳,内斯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救命之恩,我想等再过些日子我就能完全恢复,呃……届时也不好再劳扰您。”不善人情客套的洁世一搜肠刮肚才磕磕碰碰拼凑出的话术在看到内斯不妙的脸色后登时噤声,习惯察言观色的他受不了空气中令人窒息的寂静后又找补了句:“自然我会准备相应的报酬聊表谢意……”

“报酬我自然会收取,”微笑着的人鱼趴在水缸边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朝紧闭的大门歪了歪头:“想离开的话,门的不就在那边?世一是瞎子吗~”

开什么玩笑?

在内斯外出的时候,洁世一已经把整个屋子转了个遍,门窗都被施了某种魔法除了内斯没人能打开,没有了魔杖这一传导媒介的洁对此一筹莫展。

听出人鱼话里的为难,洁世一开始思考起自己哪时得罪过这号人物,但情况尚未明朗,少年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打着哈哈把话题糊弄过去了。

毕竟我也有想知道的事情啊,人鱼先生。

坐在餐桌前的少年单手支着脸庞看向水箱里的章鱼,离地摇晃的小腿上,脚踝处深色的印痕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淡了很多。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去,洁世一一如既往地接受人鱼的投喂,每天在塔楼的一方天地里过着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昏天暗地的生活,偶尔内斯会像逮着猫狂撸的人类饲主一样用好几条触腕对着他一顿狂摸揉扁搓圆,然后兴致盎然地看着洁世一浑身沾满触手黏液瘪着嘴梳理自己。

某一天,内斯发现自己暂时饲养的人类有些不对劲,带回来的甜点放在桌上没有吃掉,听到自己进来的动静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跟自己打招呼,人鱼滑到洁世一的床边,发现他正埋在被子里颤抖,隐约听见几声呜咽。

即便内心生出立即动手的想法,内斯还是选择先查看情况,然而他伸到半空想去触摸洁世一的手却被黑暗中闪过的银光顿住,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抵在内斯的胸膛,刀刃也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人鱼的肌肤。

被直取要害的内斯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看着洁世一紧攥着刀刃的手臂爆出条条青筋,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手上的刀是厨房里的那把?”

现在是说这话的时候吗?

洁世一下意识地加重手上的动作,却惹得内斯发出一串诡异的笑声,在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口映射进来时,洁世一看到人鱼脸上布满愉悦的潮红,然后他就被人鱼的触手捆住了双手,强壮的腕足轻而易举地让洁世一卸了力,匕首掉落在地,而他也一整个卷起狠狠甩向墙壁。

后脊背传来的锐痛让洁世一有些难捱,他迅速起身,作出防备姿势,而穷追不舍的触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捅穿了他的胸膛,四溅的鲜血浸湿了地板,也洒在人鱼微笑的脸上:

“世一的生物课果然没有学好,章鱼可是有三个心脏的哦~差不多到了回收报酬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内斯的触手便将人类胸腔左侧那颗滚烫的心脏掏出,伴着洁世一的惨叫声,鲜红的、光滑的、血淋淋的人鱼梦寐以求的宝物,落到了内斯的手中。

不能看他的眼睛。

尚在自我逃避的内斯不会发现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但那副表情又在一瞬间被惶恐取代——手中尚且鲜活的心脏突然变得皱缩、发黑,然后化作坚实的蓝色结晶破碎在内斯手中。

猛地回过神的内斯下意识地后撤远离洁世一,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而眼前不知何时已经爬起来的黑巫师正举着用骨头做的简易法杖朝自己施加奇怪的束缚魔法。

洁世一嫌恶地清除了他黑袍上的血渍,没拿法杖的右手则轻轻碰了碰自己空洞的左胸,撕扯到的伤口疼得他嘶嘶叫:“呜哇——下手可真狠,我敢说你一定不适合养猫,内斯先生。”

一脸难以置信的人鱼看着男巫空荡荡的胸腔目眦欲裂,气急败坏已经扭曲了他那漂亮脸蛋:“……哈?你骗了我?为什么,心脏明明应该在那里啊……区区一个祭品!”

“那种东西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于这里哦,因为我不需要。”面对暴怒的人鱼,少年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伸手捂住自己的胸膛用治疗魔法修复。

内斯费解少年的话,却忽然间想起曾经听过的传闻,世代群居的巫师家族里有个年轻人辞别了家人朋友选择离群索居,独自一人住在隐秘的古堡,传闻他的地下室里藏着一个施了魔法的水晶匣子,里边装着巫师最珍贵的财富。

疯子,连自己的心脏都能舍弃吗?

没错,在洁世一的居所,那间潮湿的地下室里正存放着他原本属于搏动在胸腔之中的鲜活心脏,由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盒封存,上面有洁世一本人亲手施加的黑魔法。

要问原因?

因为巫师心脏这种充满世俗诱惑的东西对于一心探寻巫术四处游学的洁世一而言是一种莫大的不便,何况他已经见过太多同类因为坠入爱河而变得愚蠢而散漫,洁世一不想成为意志薄弱的牺牲品,因而当他在影之书中发现了能够妥善保存心脏的办法时,年轻的巫师将其方寸亲手封存,然后踏上了他的修行之旅,第一程就是自己儿时来过的这片海域——洁世一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他只是感觉自己受到某种召唤,有着非去不可的理由,像胎记一样烙在脚踝处的玫红色印痕也随着目的地的靠近而传来灼烧般的触感。

我会遇见什么?

抱着这种想法的年轻巫师踏上了游学之行,为此他用魔法拟造了一颗心脏用以掩饰,眼下却被莽撞的人鱼毁坏了。那么——

迎着人鱼惊悚的目光,男巫兴致盎然地看着他,无机质蓝的双眼在月色的掩映下更显幽深:

“心脏,被内斯先生弄坏了啊,我可以请你暂时替代我的心脏吗,毕竟内斯先生可是有着三颗心脏?”

诶?什么意思?

洁世一见状不由得笑了出声:“我听说章鱼对各种器皿嗜好成瘾,喜欢藏身在空心的容器中,内斯先生好像也很喜欢我心脏的样子,那么,住进去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吧?”他怜爱地用拇指抚过内斯滑腻的外皮,“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呢。”

言毕,少年仰头将手里的小章鱼送进嘴里,连同月色一并吞进了胃里。

Notes:

参考了J.K.罗琳《男巫的毛心脏》

大概想表达的意思就是“与你相遇那天,我便深陷诅咒”,词不达意,欢迎和我交流或给我建议,谢谢你看到这里

一年一度的生日!!这次是微醺的世一给凛准备礼物!礼物就是————

设定已成年

twi:@mogusubi_13211

自汉化仅供同好交流请勿二传

可能洁再凶一点会更好(?)

就这样吧不想修了(扔笔

*集训第二阶段结束后的休假期间,洁世一与凯撒偶遇了

*感觉直接合成一章观感会好一点,所以上篇中篇与下篇合一,全文1.2w+

/00/

当洁世一破球入门的瞬间,周围似乎是万籁俱寂,米歇尔·凯撒脑海中无端想起了那个喧嚣的夜晚,斑斓的灯光下,蓝色的玫瑰花瓣像是雨一样落在对方露出错愕神色的脸庞上,相配得不得了。

那时候,世一说了什么来着?

他擦拭掉差点流进眼睛里的汗水,粗喘着气,苦思冥想,直至不经意间与被兴高采烈的队友包围着的人对上视线之后,才恍然。

哦,对,那个时候,洁世一狠狠弹开落在眼皮上方的一片花瓣,咬着牙对他说——

/01/

【洁,我们...

【洁,我们已经到了。】

信息是蜂乐发来的,洁世一匆匆忙忙回了个【很快,你们先玩】,就被身后的人推搡着差点下了电车,等好不容易稳住身体,他立马使劲吸了几口气,即便人满为患的空间里气息并不好闻,但也比被憋死要好。

蓝色监狱第二阶段的集训结束了,绘心再次给他们放了个为期五天的短假,好让众人在吃紧的比赛中放个松,恢复恢复精神。

先去吃个饭,再找个地儿好好玩,打保龄球,去KTV唱歌,又或是游乐园……蜂乐等人前天在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

洁世一想起之后可能要去鬼屋,不免叹了气,但他在场下向来不太会拒绝别人,是个完完全全的非利己主义者。

将近正午时分,又是工作日,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电车上人挤人,洁世一但是依靠着身边的人就立住了,无奈又烦躁。

他不算很高,但身边几个人正好与他差不多,所以不过是一回头,洁世一就用余光瞟到了一截蓝色,熟悉的要命,令他本就烦闷的心情雪上加霜。

可能是他的目光实质化,锋利的过分,又或许是偶然,总之,凯撒也恰好转过头看见了他,眼睛显而易见地在一瞬间变亮了。

对方凭借着身高呼吸着上方稍宽裕一些的空气,悠然自得地用蹩脚的日语和他打招呼。

“哟,好巧啊,世一。”

/02/

洁世一所有的坏心情在看见凯撒红了青、青了黑,变了几变的脸色后,终于多云转晴。

他想凯撒肯定是被踩了不止一脚。

但祸福相依,他幸灾乐祸的时候,终于被旁边比他壮上一圈的男人给一下子挤出了车门,在呼吸到新鲜空气的一刹那,洁世一有些懵。

而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情在被讨厌的家伙用熟悉的腔调叫了名字之后又急速地坠落。

凯撒自他身后跟着下了车,亲昵得搭上他的肩膀,然后洁世一的耳朵里就被捅进了什么,冰冰凉凉,又坚硬。

他挥开对方的手,正要摸向耳朵,就听见了清晰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世一。”凯撒耳朵里同样带着同声传译耳机,跟他笑着说:“给我当一天导游吧,就当是临别礼物。”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还带着这种东西,而且还是两个。

洁世一习惯性地想反驳,但他低下头,正好看见对方鞋子上印着的几个脚印,很清楚,想必鞋子的主人一定没有脚下留情,他忽地有几分愉悦,就忘了立刻开口拒绝。

手机的震动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没有理会凯撒。

这回是千切。

【到哪儿了?】

“嘟——”

又是一条,来自蜂乐。

【洁,快点儿来,吃完饭要去***游乐园。】

洁世一顿了顿,很不幸,这个地方刚刚新开了一家鬼屋,据说恐怖程度很高,不止小姑娘们,一米八壮汉进去都得哆嗦着出来。

这边凯撒推着他远离了人群,走到一旁,口中还在催促:“世一,饿不饿,附近哪里好吃?”

“我想试一试正宗的寿司,嗯?”

凯撒尾音拉长,脑袋四处打转,似乎在想往哪个方向走。

洁世一当机立断做出决定。

【抱歉,突然有点儿事,可能去不了了,你们好好玩儿。】

他将同样的信息放给千切和蜂乐,然后直接转身,没有看凯撒。

“走吧,去吃寿司。”

听到身后跟着的脚步声,洁世一有点懊恼,又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他只是真的,很讨厌鬼屋。

/03/

凯撒可能是真的饿了,一个人慢条斯理地、优雅地吃掉了三分之二的寿司。

看他那个样子,洁世一还以为是在什么高档西餐厅里伴着美妙的钢琴声品味着醇香的红酒与牛排。

就连他不怀好意挤上去的大份量芥末也一并接受,如果不提对方微红了的脸和冒出的汗,凯撒可以说是接受良好,还有闲心一边冒汗一边嘲讽他前几天踢空的一个球。

“接下来呢,要去哪里?”从店里出来时,凯撒已经恢复如常,再次试图搭他的肩,洁世一抢先一步走开。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既然默认了当导游,他也不想半途而废,但去哪里好呢?两个男的,关系还不大亲近,有什么地儿可去。

他暗自纠结着,正想问凯撒,就见对方目光盯着对面,他转过头,发现是水族馆。

“嗯。”凯撒应和着,然后忽然抓住他的手腕。

“喂,你干什么,撒开——”这一下子洁世一没能甩开,他有点恼,却被拉着迈开了步子。

但是,洁世一发现自己想错了。

凯撒拉着他从一个旁边的一个小门进去,是一家体育用品店。

洁世一有点儿惊讶,但不再反抗,早在他看见店名是就反客为主,先一步推开了门。

这家店不大,甚至有点儿拥挤,洁世一目光从架子上的篮球扫过,然后盯在足球上,心里止不住地痒起来。

他想踢球了。

虽然没什么要买的,但他也没忍住转了转,就像看见书迷书店走不动道儿,女孩子日常逛街购物,不算必要,但有瘾。

他没有注意到凯撒进来之后什么也没有看,只是注视着自己,只是当他“诶”了一声之后,才走上前来。

看着洁世一手中软软的毛绒足球,凯撒笑意盛满眼眶。

“看不出来,世一原来喜欢这么可爱的东西。”他伸出手将那玩意儿拿过来,捏了捏,是很软,材质舒服的让人舍不得放手。

“要不要我买给你?”他俯身在对方耳边轻轻说道,却被使劲一肘怼开。

“不用你。”洁世一抢回东西,“我自己买。”

他走向店主,凯撒揉了揉被怼的胸口,没生气,觉得炸毛的洁世一一如既往的有趣,但这种心情在对方让把东西包起来,甚至系了个丑丑的蝴蝶结之后荡然无存。

“世一,这是要送给我的临别礼物吗?”出了店,走了半天,凯撒还是问出了口,不问他不舒服。

洁世一微侧过头施舍了他一个眼神,看着像是在说:你在说什么鬼话?

纵然知道送给自己的几率还不如送给街边一个路人来得高,但被承认的时候,真相还是挺伤人。

“那,要不要去看电影?”

街边的私人影院牌子很不显眼,但凯撒还是看到了,两个人闲逛了半天,看得出来,洁世一似乎卯足了劲儿在想要带他去哪里,脸上表情严肃,似乎是在踢比赛一般。

看着那破破烂烂的粉色牌匾,洁世一犹豫半晌,还是点了点头。

/04/

相比正规影院窄小许多的空间里,散发着几不可闻的潮湿味道,屁股下面的座椅很老旧,一点都不柔软,很粗糙,但还算干净。

洁世一僵直着身体看眼前的屏幕,极力让自己不去在意隔了一个位置的凯撒。

想起方才屏幕上的画面,他的脸又一次在黑暗之中涨红,散发着极高的热度,那一瞬而过的难耐声音总是一遍又一遍回荡在耳边。

连带着闪现的是凯撒意味深长的轻笑声。

该死的,早知道就不应该进来,他狠狠地想。

“两位,要看电影?”他忘不了当时那个胡子拉碴的工作人员惊讶的眼神,可当初他什么也没有多想,当然,也正是因为没有多想,才导致之后那么尴尬。

男人迟疑了片刻,拿出来一本册子,翻到很后面。

“那种类型我们这里没有很多,你们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类型?

洁世一有点困惑,但凯撒已经拿过了册子,洁世一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的僵硬,仍旧和男人对话。

“没有最近上映的新片吗?”沉浸在足球里太久,他已经与最近的潮流脱节,但马上又想到身边还有个外国友人,“最好是国外的。”省得凯撒那家伙挑剔。

“还要国外的…”哪知对方嘟囔了一句,忽然问他:“成年了吗?”

“啊?”

男人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坐了回去,重新拿起手机打游戏,开始赶客:“虽然我这里啥人都接待过,但未成年还是算了吧?”

洁世一正想追问,忽然眼前出现了极其刺激的画面,他大脑一震,然后一片空白。

凯撒收回伸到他眼前的册子,笑而不语。

“这是,什么?”他呆呆地问,而后猛地后退,整张脸通红,结结巴巴地开口:“这,这什么!”

即便图片很小,但刺激程度也不可小觑。

洁世一慌乱不可自制。

“世一。”冷静的声音穿进嗡嗡的耳中,洁世一感觉自己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被握住。

“冷静一点儿。”

明明跟他差不多大,但凯撒看起来非常镇静,于是洁世一也竟然真的冷静下来。

“你问他,有没有普通的电影?”

洁世一仍旧大脑空白,便无意识地遵照这句话问了男人。

“有倒是有,但都是很老的片子了。”

直到被领着坐下,洁世一才恍惚地想,为什么一定要在这里看?但钱都交了,身边的凯撒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就没开口。

管它什么,看完电影他说什么也要离开了,从一开始,他选择抛弃朋友们跟着凯撒到处逛就不是正确的。

黑乎乎的屋子里忽然亮起来吓了两人一跳,但之后屏幕上出现的画面才是真正让洁世一胆战心惊。

雪白的、纠缠在一起的躯体,高昂的、低沉喑哑的声音,迷蒙的、满是沉醉的眼神。

这太超过了,洁世一坐立难安。

虽然不到两秒钟,画面就被切换。

“不好意思啊,是之前的客人点的,忘换了。”

男人的声音从不知哪个房间传来,似乎对两个未成年孩子放了这种东西饱含歉意,很快麻利地换了电影。

如他所言,电影挺老的,是二十多年前的,当时凯撒随手一指,洁世一只注意到封面上男主角帅气的脸和及肩的长发。

就像凯撒的头发一样长,但看着很朴素,不像他那样花哨,发尾还染成鲜艳的蓝色,一只花枝招展的孔雀似的。

开场的时候,洁世一才发现字幕只有日语,正想问凯撒看不看得懂,忽然耳朵上很重地响了几声,吓他一大跳。

“干什么?”他有些没好气地问敲着他耳机的人。

凯撒的气息突然就近在咫尺。

“刚刚那个男人用很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们。”凯撒说,但他没有告诉对方,实际上两个人现在也被注视着,从他那个位置,一偏头就注意到那扇没合拢的门和偶尔探出来的头。

“闭嘴!”洁从喉咙里憋出这几个字,耳朵不期然地又开始发烫,凯撒这个混蛋,为什么老要提那件事情!

但凯撒没有如他的愿,继续压低了声音同他讲话。

“我觉得……”

“我不想听。”

“……他可能是在疑惑,咱们两个是怎么交流的。”一个人说日语,一个人说德语,看起来很奇怪。

洁世一一愣,他准备好的呵斥一下子像是炸弹一般轰炸了他的大脑,温热的气息远离,但他全身开始升温。

是羞的,也是尴尬的。

同时也为自己多余的顾虑懊恼不已,凯撒带着耳机,哪用自己关心能不能听懂,何况他应该是懂得英文的,不像自己是个语言渣渣。

一旁的凯撒借着屏幕的光注意到他气愤的表情一下子僵在脸上,可怜又可爱,十分好心情地盯向屏幕。

电影开始了。

/05/

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又或者,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最理想的呢?

洁世一完全沉浸在电影中,明明灭灭的光亮映在他的眼中,影厅里除了电影里传来的声音,他只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电影里的人想逃离压迫,追求自由,追求不一样的生活。

那他呢?

洁世一想,自己何其幸运,开明的家庭、可靠的队友、如伯乐一般的引导者和势均力敌的对手,还有梦想,他都有。

他什么也不缺。

他不需跳出这个圈子,而是只要在现今这个圈子里,不断地努力就可以,想来比那些找不到梦想、或者找不到实现梦想途径的人要幸运的多。

他只要,不断的,不断的变强,就可以了。

/06/

“我要回去了。”

电影结束,两人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洁世一不知道是因为电影中的压抑难过,还是为结局的美好而开心,他心情复杂,于是出来后抢夺先机,和凯撒说道。

“诶,这么快?”凯撒不太满意,看了看大亮的天,有些遗憾,“世一,你这个导游做得不称职啊。”

导什么游!洁世一心里狠狠吐槽,这个家伙分明就是想给自己添堵,哪里看得出有逛街的心思。

“我累了。”他心累。

“可我还没有。”

“那你自己玩吧。”

“那多没意思。”

洁世一觉得头疼,“那我再陪你看一场,然后去吃饭,各回各家,行吗?”

如果这是在足球场上,他一定要揪着凯撒的头发踢爆他的头。

可惜,他的忍让没有换来对等的宽容。

“世一,你可真无聊。”凯撒语气里满是失望。

“那你说。”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彼时两人站在路边,街上行人很多,熙熙攘攘地地穿过他们的身边,纵观这城市一角,他们依然不过是普通而渺小的两个生命体。

凯撒牵起他的手,被他挣扎着反抗,于是攥住了他的胳膊。

“去很高的地方。”

很高的地方,指摩天轮。

“你有病?”洁世一理解不能,“咱们两个一起?坐摩天轮?”

洁世一和米歇尔凯撒和摩天轮,这三个词但是放在一起,就够怪异惊悚了。

“这更无聊。”而且好笑。

洁世一觉得方才的两秒电影已经不能撼动他的心神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凯撒的行动总是出乎他意料,除了在场上,自己似乎从来摸不到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下一秒又会做什么。

基于他的强烈抗议,凯撒总不能将他扯上去,于是两人把其他的玩了一遍,最终,洁世一还是没能逃过鬼屋。

“世一,你可真狠心呐。”

出来之后,凯撒的胳膊上留了淤青,好几道,洁世一掐的。

“……抱歉。”他讪讪笑道,虽然他之前明明说了十几遍不想进去。

托游乐园的福,到了晚饭点,只要再一顿饭的功夫,这场不知所谓的行程就将结束。

吃饭的时候,洁世一沉默地将之前买的玩偶推到了凯撒面前。

对方笑了:“不是说不是给我买的吗?”

洁世一瞅他,没笑,说:“是给你的,但不是临别礼物。”

“哦?那是什么?”凯撒捏着软乎乎的足球,心满意足,“定情信物?”

“啧。”洁世一摆明了嫌弃他,吞下嘴里的食物后才说道:“算是信物。”

他坐直了身体,看着凯撒,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们做个约定,凯撒。”

“等到下一次比赛,如果我赢了,你还给我吧。”

这之后有过数次,凯撒想,他为什么对洁世一念念不忘呢?

归根究底,可能是因为在某些时候,对方的眼睛实在亮的惊人,而他,对闪耀的东西往往充满向往,与掠夺、破坏、毁灭的心思。

以至于在那个夜晚,两人平和地走在街上,等着霓虹灯逐渐布满整个街头的时候,他难以克制地做出一些事情,打破了两人之间难得的安宁。

/07/

米歇尔凯撒不喜欢红色的玫瑰,或者说,除了蓝色以外的,他都不喜欢。

他挚爱蓝玫瑰。

带着刺,伤人,但又不像红玫瑰一样一般且普通的热烈。

它更特殊。

凯撒喜欢特殊的、有特色的东西,正如洁世一一样,新奇而有趣。

洁世一看起来柔和的像根随风摆动的草,但碰一下,出乎意料的,带着刺。

他被刺伤过几次,还不到血流不止的地步,但总会痛那么几下,是令人无法完全忽视的地步。

也正是那些窸窸窣窣的痛点,让凯撒觉得:幸好来了,幸好他没有错过,成为洁世一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一环。

这倒不是他自恋,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洁世一都很看重米歇尔·凯撒,那个家伙虽然总是口出狂言,但在承认别人这一点上,是出人意外的坦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慕强心理,这一点也异常的可爱。

凯撒不养宠物,家养的小东西既脆弱,又失了利爪,总归无趣。

但洁世一是一只野性难驯的鬣狗,他想驯服这个人,让他失态,让他臣服。

让他像玫瑰花瓣一样破碎、凋零。

他梦到过那个场景,美丽得令人窒息。

/08/

那个晚上,洁世一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能和凯撒有这么安静平和的时刻,虽然有点怪,但总体来说是好的。

他敌视凯撒,但希望那只是在球场上,而不是将这种敌意渗透进生活的各个方面。

若是对方不讲些垃圾话,说起话来他也不讨厌,甚至觉得有趣。

他们两个人顺着街边慢慢地走,直到天暗了,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亮起来,显得夜色撩人,分外暧昧。

洁世一听着他停不下来的话,却被两人蹭来蹭去的衣服吸引了心神。

凯撒个头高,穿了一件长风衣,极为挺拔俊朗,加上他优越的异国长相,实在吸睛,而他自己竟然穿了一件同色系的衣裳。

在过街的时候,凯撒突然揪住他的衣袖,他应该是想抓手的,但在碰到的前一刻转了个弯,就这样,在汹涌的人群中,一直没有撒手。

这个发现原本没怎么,但在迎面两个女生亮晶晶的目光中,洁世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到下午那张令人喷张的图片。

温度一下子上来,他的脸红的彻底。幸好灯光为他掩饰,他急忙抽出了衣服,加快了步子。

洁世一觉得自己今天真的很怪,从始至终,他亟需变得正常,也就在这时,一直闷头走的他才发现,耳机里变得静悄悄。

他转过头,没有长风衣。

不知道什么时候,凯撒不见了。

“他又想干什么…”洁世一站在一处路灯下四处张望,心里陡然又升起愤懑。

这个人怎么这样,总是出现在不合适的地方,现在又莫名其妙地消失。

/09/

如果不是一见钟情,人们往往不清楚怦然心动究竟是在哪个瞬间。

因为可以找出无数个借口,为心头一时的异样做出解释。

/10/

面前人来人往,洁世一转了几圈,依然有些懵。

凯撒把他丢下,直接走了?还是他将凯撒丢在了哪里?

洁世一咬紧后牙槽,终于没忍住,气得发抖。

他永远,永远都没法和这个人合得来,无论场上还是场下!

“世一。”

声音从他身后响起来,洁世一急忙转过头,“你去哪儿——”一语未尽,就被什么东西盖了满脸。

“怎么样,惊不惊喜?”

眼前一片蓝,扑鼻的香气让洁世一晕眩,他后退两步,才看到凯撒笑着,手里捧着一大把蓝色的玫瑰站在他面前。

“这是回礼。”

洁世一愣住,怒火“簌”的一下被浇灭,半晌才讷讷出声:“说了不是礼物。”

“嗯…我这也是信物。”凯撒掰开他的手,把花放进去,“等我打败你的时候,你再还我一束。”

“哦对了,这是99朵,到时候十倍奉还,世一,你得给我999朵。”

可能是夜晚的霓虹灯太亮,照得洁世一的脸有些红,但一阵风吹过,立马吹掉了凯撒脑海中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时常会冲动,尤其是在球场上被人挑衅的时候,在这个瞬间,他也冲动了。

这股冲动令他想拥抱住洁世一。

不行,他按捺住双手,自觉是灯光过于暧昧了,他不能忘了自己的初衷。

洁世一抱着花束有些不知所措,周边人的视线让他抬不起头。

凯撒又一次做出了他没有意料到的举动,他仍旧应对不来。

但就在下一刻,他感觉一阵力量握住自己的手,抬起头后睁大了眼睛。

凯撒将右手附在娇艳的蓝色花朵上,然后狠狠一抓,拽下了一大堆花瓣,而他的左手,死死地按着洁世一的手。

“你这又是干什么?”洁世一问,他实在搞不懂这个人。

下一瞬,凯撒高举起右手,洁世一的眼神顺着他的手向上,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这样真的很像一只小狗,凯撒心想。

同时,他松开了手,蓝色花瓣像是雨一样散落,轻柔地飘在空中,落到地上,也落到眼前迷茫的人脸上。

这时候像是被主人虚晃一招没吃到东西的小狗,凯撒意识发散。

“世一,这是浪漫的信物。”他扬起恶劣的笑,他知道这有多残忍,再次抓起一把花瓣散到洁世一脸上,语气诚挚——

“喜欢吗?”

但对方只是望着只给他一个人的满天花雨,从零落的花瓣间隙中看向凯撒,眼神不敢置信。

这是蔑视,是居高临下的示威,洁世一察觉了凯撒的意图。

这一刻,洁世一无比愤怒,比此前任何一次更甚。

他刚刚对凯撒有所改观,就差点反变为一个小丑!

/11/

【洁,准备好了吗?】

【嗯。】

休假的最后一天,洁世一躺在床上回信,想到下一阶段的训练,他期待而又紧张。

但这一回,蓝色监狱里已经没有米歇尔·凯撒了。

他离开了日本。

但他明白,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凯撒会继续变强,他在等待自己。

凯撒在等待打败洁世一,而洁世一准备打败凯撒。

他们怀着同样的目的——胜利,但结果将背道而驰。

【洁,你认为站到最后的人会是谁?】

洁世一没有犹豫,这当然不必犹豫,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按动。

【我。】

他会成为世一锋。

他会击败所有人,成为最强的那一个。

/12/

蓝色监狱计划大获成功。

媒体争相报道着接连胜利的新生力量,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这些年轻人身上。

“绝对的利己主义者”——这是洁世一的名头。

遥远的地方,有人满心期待。

洁世一从不让人失望。

/13/

训练结束,回到德国,相隔千里万里,凯撒甚至还想过再见面时要先对洁世一说什么,可以是一句普通的“好久不见”,也可以是带上一点亲昵的“世一,有没有想我”……

任何一句,都比被对方先声夺人的一句“凯撒,做好败给我们的准备了吗”噎住要好得多。

洁世一在自己面前,眼神要更加锐利,凯撒很清楚这一点,但看着对方和所谓的真正同伴们同仇敌忾的样子,他仍旧在内心深处,起了不可言说的不甘与嫉妒。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队友。

但是队友的同时,更是敌人。

“败给你们吗……”他在唇齿间轻声咀嚼着这句话,觉得荒唐又不可理解,同时还有点失望。

他上前两步,低下头,语气一如既往的嘲讽。

“世一,你变得圆滑了呢。”而且失去了锋芒,“感觉我的期待会落空。”

“你要这么想,那也没办法。”洁世一平和地与他握手,手心微凉,带着一点湿润的气息,声音充满自信:“反正我们会赢。”

“哦?这么确定?”

凯撒对此付之一笑,他决定,狠狠地打败洁世一,他讨厌对方将自己和其他人置于同一阵线的这种团队感。

洁世一,会输得很惨。

/14/

但是——

他错了,大错特错!

洁世一明明,还是那个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他将那些所谓的队友也置于股掌之间,一个人奔向了球场的另一边,奔向了他,奔向米歇尔·凯撒。

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较量。凯撒无比确定,此时的洁世一,眼里只有自己。

他有种预感,这次他们可以分出个明确的胜负。

但好巧不巧,左眼皮和右眼皮同时跳了一下,他想起曾经看过的那个迷信的解释,不清楚究竟是好事要来到,还是坏事将至。

他来不及多想,人已近在咫尺,他先是习惯性地调侃了一句,但神经却立马绷紧,大脑调动了所有细胞去观察对手,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懒散,游刃有余地找乐子。

洁世一流了很多汗,汗水顺着光洁的额头,脸颊,在下巴那里汇聚,滴落。

“世一,累坏了吧。”他笑。

洁世一盘着球,四处转动的眼球抽空看了他一眼,也笑了。

“彼此彼此。”

凯撒呼吸一滞,他甚至都没有发现,整场比赛下来,自己也汗流浃背,呼吸急促。

原来自己被逼到了这份儿上吗?是他变弱了吗?这个念头还没等成型,就被他直接掐灭。

毫无疑问,是洁世一变强了,他成长得太快了。

但这样才有意思,也说明他没看错人。蓬勃的战意让凯撒心跳得更快,血液似乎都要沸腾起来。

这样的洁世一才有打败的价值。

“世一,你果然没让我失望。”他战意满满,无比自信地去夺对方脚下的球。

胜利的号角即将吹响,眼前的对手出现了漏洞,被自己牢牢把握。

“这一次,是我的胜利,天真的世一。”

场上瞬息万变,一秒钟都会有无数种可能。

脚下落空的刹那,凯撒失去了笑容,但与此同时,笑容出现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

这是笑容的守恒定律。

“凯撒,你果然是完美的艺术品。”

洁世一毫不吝惜他的赞美,眼神像是一个痴迷的疯狂艺术家,他滚烫的、明亮的眼神划过凯撒颈边妖艳的蓝玫瑰,像是想到什么,露出一个充满野心的、得意的笑。

完美的东西,生来就是充满了让人想毁灭的欲望的。

“可惜从这一刻起,你已经有了裂痕。”又深,又长,被名为洁世一的利刃狠狠切割,长此以往,将会破碎得一塌糊涂。

两人错身而过,凯撒尚保持着前倾的姿势,可上半身已经下意识地向后转,但他甚至没来得及看见洁世一的表情,只听见他冷冰冰的声音。

“你不再完美了。”

扭身的时候,凯撒两只脚竟然拌了一下,他打了个不明显的踉跄,随后立马开始奔跑。

可惜,洁世一跑得那样快,根本不逊于他,两个人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洁世一始终在他前方,越过一个人,两个人,然后到了球门前。

凯撒紧随其后,荒唐地想:自己留不住球,以后也留不住洁世一的注视了吗?

他就这样无情得抽身离开了?

凯撒在场上从没有比这一刻更慌张无措过——他竟然无能为力。

/15/

裁判吹响了哨子,清亮的声音激起半场热烈的欢呼与半场说不尽的失意。

比赛结束。

日本4:3战胜德国。

个人进球,洁世一2:2战平米歇尔·凯撒。

个人较量,洁世一吞噬了米歇尔·凯撒。

/16/

日本队士气高昂,欢闹到深夜。

“洁,要出门?”次日,有人大清早从酒店舒服的床上挣扎着醒来,口干舌燥想要喝口水,却发现队友已经穿戴好准备出门。

“嗯,去见个人。”对方笑答。

清晨的太阳光也是冷的,洁世一缩着脖子,重重呼出一口气,心里有些紧张,口袋中的手不自觉攥紧。

前一天凯撒下场后不见人影,托人给他带了信,竟然是日语写的,虽然不太好看,但洁世一将纸好好地收了起来。

在末尾,写着:明天见。洁世一从那时候就开始紧张了。

他好不容易打败了凯撒,场上又说出了那样的话,实在不知道今天凯撒会怎么反击自己。

他一定很生气,洁世一想。

/17/

早上咖啡厅没有什么人,凯撒坐在靠窗的地方,玻璃隔绝了凉气,只有温暖的阳光透进来,将他的衣裳晒得暖暖的。

他舒适地伸直长腿,喝了一口咖啡后惬意地支着脑袋打量外面,想从来往的行人中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异国街头,黑发很显眼。

早在洁世一站在马路对面,凯撒就已经将目光钉在了他身上。

洁世一双手揣兜,左看看右看看,然后看见眼前的招牌,又从兜里掏出什么来。

不用细看,凯撒都知道他之后会是什么表情,肯定是充满了惊喜的、明亮的样子。

果不其然,对方直接冲了进来,然后目光四处转,看见了他。

此时凯撒手里捏着那个柔软的玩偶,认真地想着一个问题:要还回去吗?

他将玩偶放在近处,时常都能看见,长此以往,他产生了一种,这本就是他的东西的心思。

可实际上,如果要用一个形象一点儿的说明,这所谓的信物更像是一个人质。

他借着强大非本意地扣留了它,等到被打败,人质就将获得自由,重新回到主人身边。

“哟,世一,你来了。”他平静地和对方打招呼,一点也不见失败的丑态。

胜败乃常事,他早有体会。

只不过,输给洁世一,他不想。

“抱歉,我来迟了。”洁世一露出个歉疚的表情。

瞧,他又是这样,明明是自己来早了,凯撒心里默默念叨,面上风轻云淡。

洁世一向来善于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洁世一注意到了被凯撒蹂躏着的玩偶,震惊于它的崭新,却立马反应过来,凯撒又不会天天摆出来,新才是正常的。

他才一坐下,咖啡就上了,热乎乎的,洁世一抿了一口,不苦,是他最喜欢的甜度,他惊奇地看了一眼凯撒,对方朝他笑。

“多谢。”他的身体暖和过来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凯撒一如既往地语气熟稔。

洁世一低下头,眼含笑意,凯撒没生气,幸好。

而他不知道,玻璃上的自己也嘴角勾起,恰好被对面的人看个正着。

凯撒看着那笑,恍惚了一下,心里忽地开始发烫。

他想起昨天场上的洁世一,凶狠锋利的像一匹狼,但在许久之前,对方确实只是一只充满了勇敢无畏精神的小狗罢了。

只有亲身被凶狠撕咬之后,他才无比的怀念那一晚的温情,虽然被他自己无情地毁掉了。

那个夜晚,微风习习,光影绰绰,地上的影子贴近在一起构成一个暧昧的画面,仿佛两人呼吸相交。

洁世一被花瓣撒了一身,头发上、脸上、肩上、胸前……凯撒用一种欣赏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他。那可以称得上挑衅了,而凯撒也确实是那样想的。

他期待着这人给自己一点有趣的反应,期待他大发雷霆。光有自己一个人冲动可不行。

但洁世一沉默了很久,他甚至听见了牙齿摩擦的刺耳声音,好半天才有了动作。

洁世一发狠地弹开眼皮上一片花瓣,咬牙切齿道:“凯撒!”。

小狗发飙了。

如果不是这个场景,他甚至觉得自己能被气惨了的洁世一咬下一块肉来。

但叫完他的名字,他等了半天,洁世一都没出声,只是盯着他。

一朵花瓣慢悠悠地落在了洁世一的鼻尖上,凯撒觉得指尖发痒,没忍住抬起手,想将那片花瓣拂去,却被挡住。

洁世一阻止了他的动作,冷冰冰地推开他的手。

花瓣自然而然地滑落,凯撒有些遗憾,摩挲着指尖,然后听见洁世一的声音。

他说——

“我会击败你。”

“彻底的。”

洁世一的声音非常郑重,他抹去了愤怒,抹去了期冀,只是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像是在说什么既定的事实。

“我会证明,在我踏入的世界里,背道而驰的你必将跌落神坛。”

周围是喧嚣,是吵闹,是如水的车流和拥挤的人群。

街边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光闪烁,凯撒微低着头,看着洁世一柔顺的刘海和微垂下的眼睫,感觉心中躁动:既像是他头一回和洁世一见面的前一刻,满怀期待;也像是被洁世一揪着领子在场上压制的那一刻,惊讶与些微的无措,伴着随之而来的莫大激动。

这话他不爱听,但由洁世一说出来,他觉得理所当然。

“呵。”跌落神坛?他该谢谢对方没有再叫他一句小丑吗。

“我很期待,世一。”他这么回了一句,语气吊儿郎当,含着调笑意味,但在往后的日子来看,他意识到自己那句话说得再认真不过了。

“……你要反悔?”

“嗯?”

回过神来,凯撒发现洁世一皱着眉头,一脸不爽。

洁世一加大力气,凯撒才注意到对方在拽自己手里的玩偶。

“还不还我?”洁世一纳闷道:“你忘了之前怎么说的吗?”

凯撒摇摇头,他当然没忘,只不过,不想还是真的,但到底还是松了手。

他出神地看着玩偶,又看向它的主人,有点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和洁世一的特殊联系,到此为止了吗?

洁世一不再追逐他,米歇尔·凯撒对他已经是跨过的一道坎了。

细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杯壁,杯子里的咖啡早已变得温凉。

“世一,你……”以后会看向谁呢?

“我是说,你真是一点不亏啊。”凯撒眼神戏谑。

“?”洁世一满头问号。

“你看,你送出来的如今又拿回去了,我可是损失了99朵蓝玫瑰呐。”

凯撒心中苦涩,他想,他送出去的,可能不只是一束花。

那花已经消失在那个夜晚,不知被多少人踩碎碾烂,与泥土融为一体;可别的,一种更为深邃的东西留了下来,在他心中扎根,破土生芽,结结实实,茁壮成长。

他赔大发了。

洁世一没有错过凯撒眼中某一瞬间的异样,他觉得那可能是痛楚,不由得有些犹豫。

原来凯撒这么喜欢这只玩偶的吗。

他好像干了一件伤人心的事情,这可怎么办?

“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个?”他小心翼翼地询问,如果不行的话,就把这个还回去,反正约定已经结束,信物的含义已经不重要了。

凯撒却摇了头。

洁世一不由得头大,场下的凯撒他依旧搞不懂。

要不……他将手伸进口袋里,迟疑了一下,然后下定决心。

“要不你看看,什么时候打败我把这个拿回去?”

凯撒睁大了眼睛。

在那只他感受到过微凉触感的手心里,是一个透明的植物标本,中间只有一片花瓣。

是美丽的、鲜活的、如他颈项上的纹身一般惹眼的蓝色。

/18/

洁世一回到家的时候屋子里还漆黑一片,他亮起灯,脱下衣服,正想要挂起来的时候,从口袋里飘出来了什么,颤巍巍地落到了地上。

他捡了起来,捧在手心。

一片花瓣,跟着他回来了。

/19/

没有人停滞不前。

凯撒为自己片刻的愚蠢失笑。

洁世一能够不断地追逐他,直至超越他,如今他又怎么不能反过来去追逐对方呢?

“世一,下一次,你就不一定能赢我了。”欢愉重上心头,凯撒真情实感地笑起来。

“我说过的,999朵,少一片花瓣都不行。”

“啧。”洁世一对他这副表情一如既往地深恶痛绝,“我拿了多少还多少,爱要不要。”

再说——

“也许我会帮你保管一辈子也说不定。”

这句话凯撒没有反驳,语调上扬,满是喜悦。

“那也不赖。”那我就追逐你一辈子。

凯撒觉得,他可能是染上了病,不然为何生出这样奇怪的想法,他是想输一辈子吗?

对面人说完简短的一句话忽然沉默,洁世一却突然觉得热起来。

他抓着渐凉的杯子,想,可能是这个位置的阳光太耀眼了。

/20/

有人说,恨是点到为止,爱是不愈的顽疾。

凯撒某天将这句话讲给洁世一听,对方翻了个白眼,不客气地啃了口他手上的冰激凌,愤愤道:“竞技比赛扯上恨,你发的哪门子神经。”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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