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就最里头那个,留个马尾辫,戴个眼镜那个。”
“六千。”
“咋,咋这么贵捏。”
“下药下狠了,哑了,要不然能卖一万呢,你不要有人要!”
“哑巴?那要着做什么,不买了。”
我的脑子开始慢慢清醒,周围昏暗的环境让我怀疑是不是眼睛没有睁开。
但是血腥的气味提醒了我,我醒了。
我眯着眼睛环视着周围的一切。
到处都是被绳子捆绑在柱子上的女人,她们血迹斑斑,默不作声。
整个屋子唯一的光亮就只剩...
整个屋子唯一的光亮就只剩下那一格铁窗了。
外头有几个男子,他们身着农服,抽着烟,议论着这个屋子里的女人。
当然,谈的是价格。
我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在去北京上学的路上嘛?
我用脑子拼命回想之前发生过的事,但是脑子就是一片空白,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只记得,我是从镇子上坐汽车,准备去市里头的火车站的,后来我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就在我想的时候,铁窗外头扔进来了一根烟头。
“啊啊啊啊啊!”
一个女人被烟头烫到了,发出了惨叫的声音。
“死女人,喊什么!再喊把你嘴撕了!”
外面的男人俯下身子,对着里头喊道。
所有的女人被吓得都一声不吭,只是颤抖着身体,表达着她们的不安。
我也被吓到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会到这里来?
我开始用手开始左右摸索。
此时我的手也被绳子捆得死死的,最多只能触摸到旁边的女人。
正当我想说话的时候,喉咙处好像有火在灼烧一样。
“啊,啊啊!”
我努力了半天,只憋出来了三个“啊”字。
旁边的女人,眼神空洞的望着我:“真是个可怜的女人,嗓子都被被药哑了。”
我不敢相信我听到了什么。
我的嗓子?
我拼命的想把嘴巴里的话给说出来,但是最后都无济于事。
越发焦急的想要表达,我的嗓子就像被刀割了一样,产生撕裂般的疼痛。
慢慢的,我眼眶被逼红了,泪水不由自主的往下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幸幸苦苦学了18年,才考上的大学,镇子上就我一个。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被别人拐了。
而且嗓子还哑了。
“啊,啊......”
我喊不动了,一脸无助的环望四周,收到的只有女人们同情的目光。
“这女的真可怜,看着挺小的啊,嗓子哑了。”
“这下完蛋了,要是身体健全还能可能去个好人家,这下肯定要在荒郊野岭过一辈子了。”
“多好看一个姑娘啊,可惜了。”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开始拼命的想挣脱手上的绳子。
绳子是用塑胶皮扣勒上的,越是挣扎,疼的越厉害。
天气越来越冷。
本来就入秋了,又在地窖中,自己现在的身子上被扒得只剩下一层破布了。
铁窗外,喧闹的声音也慢慢消停。
夜幕降临。
我被冻得瑟瑟发抖,但是没办法,周围的女人都是这样。
我要逃出去。
继续呆下去的话,我迟早会死在这里。
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突然,窗外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
“啊!侯村长来了,来看女人啊!”
那个拐卖妇女的人贩子从石台阶上拍拍屁股站起来,笑着给村长递了根烟。
那个侯村长没有说话,接过烟,将一沓子红钞票砸在人贩子手上。
人贩子嘻嘻的笑着,脸上的皮肉被夸张的伸展开来。
“诶呀!还是侯村长大气!这里的女人,你看看,随便你挑三个。”
随后,铁门被打开,那个侯村长拿着手电筒一个一个的开始照。
“都别他妈睡了!收拾收拾!”
人贩子叼着烟,对着女人们喊道。
所有趴着的女人一瞬间立了起来,有些年龄小的被吓到了,哇哇直哭。
人贩子看到哭得一个巴掌就上去了。
“他奶奶的!”
“啪!”
巨大的巴掌声在这个黑屋子里回荡,大家都默不作声,看着这个小女孩吐着血倒了下去。
侯村长眯着眼睛看着人贩子,眼神中充满着指责的意味。
人贩子挠了挠脑袋:“下次注意,不弄这么大动静。”
村长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我感觉自己的后颈一直发凉。
慢慢,村长走到了我的面前。
强烈的灯光刺灼着我的眼睛,我根本就没法睁开眼。
“这个姑娘挺好。”
村长上前把我的嘴巴掰开来,检查着我的牙齿。
一股泥土和烟的臭味混在了我的嘴里,让我一阵干呕。
那个人贩子趴在村长耳朵边说道:“这个货,正是正,但可惜是个哑巴,咱们给药给大了。”
村长眯着眼睛看我,眼神中充满污秽。
“叫两声给我听听。”村长对着我说道
我一脸怨恨的盯着面前的这两个男人。
就是他们,害我来的这里。
我默不作声,做着无声的抵抗。
随后,人贩子将我的脸掐了起来:“村长,让你喊两句!你又不聋!”
我的眼泪被痛觉激发了,声带不停的抖动,发出了“呜呜”的声响。
村长点了点头。
“不错,这个妞我就自己留着了,今天晚上开着面包车给我送过来吧。”
人贩子在一旁不住的奉承点头。
“小二!小二!给这个女的套件衣服!今晚带走!”
随后一个大约十二,十三的小孩走了过来,拎着衣服,耍着小刀向我走了过来。
小孩走到我旁边,将衣服随意套在我身上,就又嘻嘻哈哈的跑出去玩了。
“村长,您怎么不早上过来呢,咱们早上那一批好,现在都是挑剩下的了。”
村长抽了口烟,挥了挥手:“别提了,上面最近几天要来检查,但村里的男人们都憋不住了,过冬想生个大儿子。”
“了解,了解。”
“那个,你最近保密工作也要做好,你这是我们村子的命根子。”
“那不肯定的嘛!”人贩子大笑。
我听完他们的对话毛骨悚然。
随后,我身旁的那个女人突然趴在了我肩头。
我以为她是太困了,但是她那冰凉的身体让我发怵。
我用头感受了一下她的呼吸。
已经停了。
第二章
我吓坏了。
“啊,啊,啊!”
我向着两个人吼道,拼命的用手指着倒在我肩膀上的女人。
“死哑巴,你又犯什么病。”
人贩子快步走到我面前,我慌忙用手指比划着,试图让他明白我旁边的女人死了。
他疑惑的看着我,最后也用手指测了测女人的鼻子。
“妈的,死了,真晦气。”
说完,就用手指蹭了蹭裤子。
“大壮,大壮!把这个女人埋了去!真是个赔钱货!”
随后一个又高又胖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面无表情,脸上有道伤疤,上来就将女人熟练的抬起,向门口走去。
一下子,所有的女人们沸腾了。
“放我们走!我不想死在这!”
“求求了!村长大哥!也带我走吧!我在这里迟早要死的!”
“啊啊啊!”
瞬间,哭声,尖叫声,吵闹声,混为一团。
人贩子忍住不了,从兜中拿出一个电棍吼道:“都别吵了,谁再出声,我先让谁见阎王!”
瞬间,整个房间里鸦雀无声,如死一般寂静。
村长也选好了三个姑娘,拍了拍手:“装车吧。”
那个人贩子将我拎了起来,带我走出了房门。
外面和里面一样黑,伸手不见五指。
空气中弥漫着家禽粪便的味道和一股血腥味。
这种味道让我反胃。
人贩子将我摔进了一个面包车的后备箱,另外两个女人也随后被装了进来。
我们惊恐的打量着对方。
虽然都没说话,但是从眼神中我就知道她们在想什么。
一个面包车上还有那个小孩小二,人贩子,大壮。
小二和我们一起坐在后备箱里头,玩弄着刀片。
发车前,人贩子向后面吼道:“别玩你那个破刀了,等会把女的划伤了要贴钱的!”
小二一脸不情愿的将刀收了起来。
车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走的都是山路,人贩子开得小心翼翼的。
“大壮,你猜这三个女的咱们赚了多少?”
车贩子哼着小曲,得意的问大壮,大壮只是憨憨的摇了摇头。
随后车贩子从方向盘上腾出了一只手,向大壮比划了一个“三”。
“整整三万!你说云村这些男的也真是疯了,为了个婆娘能搭上自己半年干的活。”
“这个村长也真是阔气啊,哑巴女的也不嫌弃,要是我肯定不选这样的货色当老婆,都无聊啊。”
我在后备箱听着他们的对话,气得发抖。
我喉咙还不是你弄的。
让我逮到机会,我一定把你的喉咙也弄哑。
我冷眼望着那个小二。
小二好像看出来我眼中的敌意,向我吐了口口水:“死女人,看着我干嘛!”
我用手擦了擦脸上的唾液,说不出话。
最终,村子也到了,我瞄了一眼车上的钟挂件。
已经晚上八点了。
人贩子将我们从车子上赶下来。
村里人看到有女人过来了,也都围了上来。
“村长让我把人带来了,都是谁的女人啊,自己上前来认领一下。”
此时一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从村民群中挤了出来。
“我,我。”
男人随便从那两个人中挑了一个,拎着女人的手就回家了。
那个女人甚至没有任何反抗了,在人贩子的高压虐待下,可能从了眼前这个男人才是最优解。
随后,另一个女人也被男人领走了,就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面包车旁边。
大家对着我嬉笑,辱骂,嘲弄。
有些胆大的小孩上前就掐我的大腿,我痛得直叫。
我叫得越大声,孩子们笑的也越开心,大人们也更起哄。
但是我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最后,开着摩托的村长到村子了,他领着我的手,进了他的屋子。
他的屋子就是一个简单的四合院子,周围的窗户上都贴上了“喜”字。
我一下就意识到了。
今晚我就要和他成婚。
我下意识的开始挣脱他的手开始往外面跑。
他发现我挣脱了以后,开始疯狂的向外头喊着:“抓女人!女人跑了!”
村子里晚上很暗,没有什么灯。
我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融入在这黑暗里,不知道东西南北。
很快,后面的脚步声变得急促和繁多。
我一回头,发现十几个男人正手持手电筒向我冲了过来。
我一下慌了神,被脚底下的石头绊倒了。
瞬间一群人将我整个抬了起来,搬回了那个四合院。
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像一条在沙漠里的鱼。
村长看着摔得一身泥巴的我,上来就给了我一巴掌。
“死哑巴!挺能耐是吧。”
周围的男人们开始起哄发笑。
“这种女人就该治一治!”
“村长!晚上就看你中不中用了!”
村长在哄笑声中,沉着脸把我扯到了屋子里头。
“洗澡去!”
屋子里头洗澡的地方是没有门的。
只有一个露出的水龙头。
我一脸惊恐的望着村长,不想服从。
“脱啊!你又不是聋子!你要我帮你脱嘛!”
我不敢相信,这是给我洗澡的地方,迟迟未动。
“来来来,我帮你脱!来!”
他开始用他那充满腥臭味的手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开始拼命的抵抗,但是双手已经被捆得死死,根本就没有能抵抗的机会。
于是我索性坐在地上,开始用双腿开始蹬他。
这一下,踹到了他要紧的地方。
他发出惨叫。
透过窗外的剪影,我注意到,那群男的还在外面看热闹。
听到是男的在惨叫,外面发出了巨大的笑声。
“老村长!这女孩还没叫,你叫什么!”
“村长!别丢人啊!”
村长听到外面的吹嘘声,更加恼怒。
上来就把我头发拽了起来。
我痛得挠心,觉得头皮要被他扯下来了。
没办法,只能先顺从的被拎起来。
“他奶奶的,不洗了!我直接办事了!”
说完我把扔在板床上,自己自顾自的开始脱起了裤子。
我上前就用自己的脑壳撞他。
他被我这一下整不会了,愣神一秒后,立刻用手掐紧我的脖子。
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喘不上来气,而他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
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这女的,你打算卖多少钱啊?”
.......
第三章
闻到这熟悉的气味,我的神经立刻清醒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怎么又回到到了原来的那个黑屋子?
我环顾四周,周围的人一点都没有变。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昨晚那个已经死掉的女人,现在好端端的坐在我旁边。
我,陷入循环了?
下一秒,我的大脑开始飞速的思考。
这一次,我要怎么样,去打破这个局面。
铁窗格子外,男人还在那里谈论着关于女人的价钱。
我尝试发声,果然,我的声带还是坏的。
这让我非常的绝望,在嗓子坏掉的情况下,我要怎么跑出去。
随后,烟头掉落,女人惨叫,一点都没变。
我望着她,我想告诉她,今晚她可能就要死了,但是我真的做不了什么。
她的状态确实非常差,面黄消瘦,眼皮耷拉着,有气无力的样子。
夜幕降临,村长和人贩子又走进了房间。
我知道,此时的旁边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了,我开始拼命的叫着。
“啊,啊!”
人贩子一脸不耐烦的走到我旁边。
“死哑巴,瞎叫什么?”
我用手指了指旁边的那个女人,人贩子也意识到这个女的状态不对了。
“小二!盛碗粥,拿件衣服来!别让她赔钱了!”
喝碗粥后,她的气色好了一点,我也放下心来,至少不会死我旁边了。
村长向我走了过来。
他又一次看上了我。
“这个货,正是正,但可惜是个哑巴,咱们给药给大了。”
我冷眼看着村长。
随后,我又一次被装进了面包车上。
这一次村长挑的女人还是和原来一样,我们三个挤在车的后备箱里,
当然,那个小二也在里面,照常玩着他那把刀。
人贩子向后面吼道:“别玩你那个破刀了,等会把女的划伤了要贴钱的!”
我望着小儿的那把刀,心里有了想法。
这个车的后备箱并没有被锁死,只是一个关上的状态。
我直接一脚把小二从面包车的后备箱踹了下去。
人贩子听到了后面异响,瞬间刹车,慌忙向后面查看。
我立刻将身体俯下来,顺着小二的那把刀,开始切割手上的塑胶手铐。
人贩子看到小二摔在了道路上,立刻下车查看。
“小二!小二!”
此时的小二头上满是鲜血,虽然车速不快,但是地面上凹凸不平,很容易受伤。
我拿起刀下车,颤抖着将刀举起来威胁他们两个。
“啊!啊!”
我发不出声音。
他们两个也被我唬到了,立刻跪了下来。
“姐,姐,你冷静冷静,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想让那个杀人犯自己报警。
但我发现他们两个的眼神不住的往其他的方向瞟。
就在我疑惑之时,突然后脑勺一阵疼痛。
对了,我漏了一个人。
大壮。
他,他还在前座呢。
我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大壮手上拿着一个血红的砖头。
我再次清醒过来。
烟头,惨叫,村长,挑人。
一切都照常重演。
我再一次坐上了面包车。
这一次,我心里有了八成的把握。
既然他们有三个人,那我先威胁一个人的生死,就能将三个人都定住了。
我乘着小二打瞌睡,缓缓的挪动那把小刀的位置。
旁边的两个女孩看到我这么做,都吓坏了。
我用手势示意她们不要发出声音。
慢慢的小刀挪到了我的身后。
我屏住呼吸,缓缓的将手上的塑胶手铐架在小刀上慢慢拉锯。
拿到小刀的我,立刻将刀架在了小二的脖子上。
“救命!救命!”
小二在后面发出了惨叫,终于我从这个败类孩子的眼中,看到了害怕的神情。
人贩子马上刹车,开始往后面看。
挣脱了双手的我,离开打开车门,架着小二从后备箱下去。
人贩子眯着眼看了我一眼。
又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刀。
二话不说,直接上车,带着大壮和两个女人继续上路。
他们根本就不想管这个小孩了?
小孩的裤裆已经被吓出尿来了。
小二望着远去的面包车,留下了泪水,痛哭起来。
外面很冷。
山路上的路灯忽明忽暗,蜿蜒的山路让人看着无比的绝望。
“姐姐,姐姐我错了!姐姐你放了我吧!”
我将勒住小二的那只胳膊慢慢的放松下来,小二见到我放松了,立刻往回跑了。
我一个人茫然的站在山路上,不知所措。
现在我怎么办?
顺着山路走,搭便车,然后报警?
抱着这一点希望,我将身上的衣服裹紧,缓缓的顺着山路走着。
“嗡,嗡,嗡!”
摩托车的轰鸣声响起,我知道情况不对了。
我又漏了一个人。
村长。
随着轰鸣声越来越接近,我本能的向前跑着,不住的向后回头。
很快,我就看到村长他拎着一个棍子,向我冲了过来。
“砰。”
我的脊椎骨被他打中了,我全是一阵酥麻,没有了意识。
等我醒来,发现自己正在他的房中。
我发现其实我没有死,而面前的村长正准备对我行房。
我立刻将他从床上踹了下来,对着他怒吼着。
他好像被我吓到了,愣在原地没有动。
我径直向门外走着。
他立刻向外面喊道:“抓女人!女人跑了!”
我知道我这次跑不掉,我没有任何挣扎。
直接走到院子里的井口。
很快,村子里的男人又围到了村长家门口。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的站上井口。
所有的男人被我这一举动吓到了,村长耷拉着裤子,奔了出来:“姑娘!别做傻事!”
我冷笑了一下。
默默的注视着眼前的这些人。
下一次,我要让你们都不得好死!
“扑通。”
我一跃而下。
淹死的滋味很不好受,我的肺被呛得不省人事,鼻腔里的酸痛感让我窒息。
下一次,不会这么自杀了。
第四章
铁窗,烟头,惨叫,挑人,上车。
我又一次坐在了小二的旁边。
此时我看着面前这个小男孩,只觉得他非常可悲。
可能他也只是一个被拐来的孩子。
只是在这两个人渣的手下干活而已。
他马上又开始打瞌睡了。
我像上次一样,慢慢的的移动匕首。
开始将自己的手解绑。
这一次,我不会再去跳车了。
我要用手上这根塑胶绳子当作武器。
将村长杀掉。
我将断掉的塑胶绳子重新在手腕上打个活结,放松他们的警惕。
接下来,和原来一样,两个女孩都被男人接走,我在村子里等村长开摩托回来。
村长到了,拽着我将往屋子里走。
我现在装作非常的配合他。
他让我干嘛我就干嘛。
“嘿嘿,这个小妞挺识趣的,不亏。”
床上,村长对我露出猥琐的微笑。
随后他的手在我的身上乱摸,虽然我很想动手,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眼神逐渐迷离,准备亲吻我:“小妞,是不是喜欢我啊,这么主动?”
此时我现在的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
他身上那股烟酒和粪土交杂起来的气味,冲的我只想吐。
但是我忍住了。
最后,他背着我开始脱衣服。
他并没有对我防备多少,毕竟手都被绑住了,一个弱女子也干不了什么。
我轻轻的将手铐挣脱开来。
乘着他在那里脱裤子,慢慢的将细长的绳子靠近他的脖子。
他好像听到我轻微翻动的动静,坏笑着说道:“别急嘛,慢慢来。”
下一秒,那一根塑胶绳子已经套在他的脖子上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此时的我要一鼓作气。
我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开始将绳子往后勒。
他的脸被憋的涨红,手拼命的去抓那个绳子。
这根身子又硬又细,他的手指根本扣不进去。
随着他的脚扑棱的频率开始急速下降,眼白被翻了上来,我就知道他快不行了。
我大喘着粗气,望着眼前这个被我勒死的男人。
这是我第一次杀人。
但是我一点罪恶感都没有,我认为这是理所当然。
慢慢的窗户外面出现了很多男人的剪影。
他们都是来看洞房的笑话的。
简而言之,就是来院子里听个响。
“村长!你这怎么半天没动静啊!要不要大家伙帮你啊!”
“村长你是真能忍啊!这么好看的妞你不表示表示!”
我紧张的望着外面的这些男人。
我不能让他们进来,要不然,我又要死在这了。
我逼迫自己发出娇喘的声音。
大伙听到声响后都满意的离开了。
我将村长的尸体放在床下,然后自己慢慢蜷缩在床上。
我睡不着。
我还没跳出去呢。
下一步我要怎么做?
这个村子能不能联系到外界?
我缓缓从床上起来,想先观察一下整个房间是怎么样的。
村长的大堂里放在一本日历。
【1998年10月21号】
我对这个数字感到绝望。
因为我的生日正好是这个日子。
也就是说,这一天,我应该刚出生才对。
那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我翻动着村长的衣柜和橱柜。
找到一把水果刀,一件新娘穿的红衣服。
但我毛骨悚然的是,这个红衣服上有很多血污,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穿的。
我就这么守在村长的尸体旁边,一晚上没睡。
农村的天亮的比较早,看到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我的计划就都想好了。
我将红衣服床上,拿上水果刀和放在柜子上的20块钱。
家里有一个座机。
但是我是哑巴。
“喂,派出所,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啊,啊。”
我尝试将音符说出来,但是无济于事。
“喂,你那边没问题吧!”
“啊!啊!啊!”
我尽可能大声的说出声音,警察在对面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这个方法是行不通了。
现在我要做两件事情。
第一个就是将村长的死栽赃在另一个人身上。
第二个就是要让一个人帮忙报警。
我走出村长家门,想先看一看其他的屋子里都有什么。
我到院子里就被一股腐臭味吸引了。
这个味道来自于其中的一个屋子,那上面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铁门。
我突然想起来村长脱裤子的时候,腰带上盘着一串钥匙。
好像就有一个钥匙是这样的十字锁的。
我将村长的尸体拖出来,捏着鼻子摸索着他腰间的钥匙。
小心翼翼的把钥匙取下来以后,我走到了那扇铁门前。
清脆的咔嚓声后,铁门被打开。
瞬间一股腐臭的味道直冲脑门,里面没有灯,没有光。
我将门彻底打开。
里面的景象成为了我这一辈子最难受的回忆。
三四个女人的尸体上爬满了虫子,屋子里的苍蝇满天飞,她们浑身赤露,身上全是血迹。
我下意识的逃出房门。
这个村长,他杀了至少三个女人了。
再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红衣服,自己瞬间明白了。
这件衣服正是这些姑娘们穿过的。
怒火和恐惧的情绪将我淹没。
丧心病狂。
我将村长的摩托车推进了那个屋子。
然后我接着将门反锁,制造出村长已经出门的假象。
果然,很快就有不少人登门拜访。
他们望见村长的摩托不在后,都默默离开了,知道村长是出门办事情了。
很多男人离开之前,都用他们那双眼睛开始打量我的身体。
看到我身着红衣,他们都认定了我已经顺从了。
看到村长不在,都下意识的开始挑逗我,我就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看着那些男人的眼神,我就知道他们这些人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现在就等守株待兔了。
傍晚。
我写了一个字条挂在门口。
【村长今晚出门了,勿扰。】
短短九个字,骚动着村里所有男人的心。
我注意到很多男人驻足,饶有趣味的品味着字条。
从他们的表情我就知道,今天晚上,肯定有人要来。
午夜。
我听到了脚步声。
透过窗户,我望见一个男子缓缓推开房门,小心翼翼的环视四周。
确定摩托车不在后,蹑手蹑脚的走向屋子。
而等待他的。
正是拿着刀的我。
男朋友养了只兔子后,对我愈发不热情了。
好几次,我都注意到那兔子用她那黑色无辜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就好像是我抢了她的男人。
01
我和男朋友的订婚仪式在即。
可日子越接近订婚礼,家里那只瞳孔黑得发亮的兔子便愈加想和我的男朋友贴贴。
每次我回家,看到他抱着它,除了洗澡,就没有过放下的时候。
和那兔子眼对眼的时候,我莫名觉得后背一阵凉意。直觉告诉我这兔子绝对有问题。
和男友一说,他还怪我工作压力太大,神神叨叨,说是我出现了幻听。
可我感觉家里肯定是藏了个女人。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
趁着他去洗手间的时候,我把家里翻了个遍,但就是没有找到女人的影子。
我还往窗外瞧了瞧,没有人逃跑的痕迹。
想到我和他的婚礼,我越发觉得不安,总担心他白天趁我不在,在家里藏了人。
我闺蜜瑶瑶说我要是实在不放心,让我安个针孔摄像头。
我一开始觉得不好,但她直接把那玩意给了我。
我忍不住还是给安上了。
我原以为做这事其实就是为了安慰自己,可没想到这摄像头却拍下了让我吃惊的一幕。
我坐在瑶瑶对面,面前的蛋糕再也无法下咽,刚下去的一口在我胃里翻搅,我觉得一阵恶心。
「你不等妍妍啦。」
「不等了,下次再约。」
忍着看完了手机里的监控内容,我站起身来,来不及和瑶瑶多说两句,赶紧地就驱车回家了。
在家门口,我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气得我一直按门铃。
没法忍着了,我握紧拳头,用力地敲门,像是把我所有的怒气都报复在了门上。
好久,我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心累了,门终于开了。
陈立光着膀子,皱眉看着我,一手还揣着小兔子。
他的脸很红,身上有汗味和奇怪的味。
桌上乱七八糟,酒瓶毛毯掉在了地上。
我试图深呼吸,却发现自己有些喘不上气来,心脏有点绞痛。
我把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把丢到了地上,坐在沙发上,我看着他。
「你刚做什么了?」
林峋有些局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刚在打游戏,戴着耳机没听到。」
坐没一会儿,我终于意识到那股怪味是什么了。
明显就是剧烈运动后的欢好味,我的恶心再也忍不住了,立马冲到洗手间吐了起来。
出来后,他正要手放在我额头上。
那女人的骚味让我猛地往后一躲。
他看我的反应有些懵了,但只一会儿,我听见他说。
「今天吃什么外卖,我来点。」
我心里暗骂,你点的单还都是用我的卡付的款。
「我们出去吃吧。」
说这话时,我把他怀里的兔子接过来,随手往旁边一丢,暗暗用了点力气,不过他没看出来。
那兔子被我一丢后,发出了不满的声音,陈立还往她那看了一眼。
我挽着陈立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她。
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猛地地朝我冲过来。
幸亏我早一步躲到了陈立的背后。
「那就出去吃吧。」
陈立淡淡地应了我一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轻轻将她放到一边,转身想要去拿桌子上的小零食。
「回来再喂吧,吃多了消化不好。」
我顺手把她丢进了笼子里。
在他说话之前,我阻止了他去拿零食,拉着他,我讨论起我们的订婚礼。
「订婚,你想要什么礼物啊?宝贝。」
最后两字说完,我有点恶心。
他因此忘了她,脑子里只想着自己要什么了。
「如果能有辆宝马,以后你下班我去载你。」
「好啊。」
我假装对他嫣然一笑,心里想到绝不就这么分手便宜他。
02
因为没有提前预约,我不知道选哪家店好,想来还是选了常和闺蜜去的店。
那店里的人都认识我,我暗地里已经安排好人待会就和陈立出示付款单。
我看着菜单就挑最不便宜的点,这当然不足以解气,临走前我还点了一些送到我几个朋友家去。
一顿饭下来,少说也得十万起。
店长把账单给到了陈立,说话间都笑得合不拢嘴。
我假装没有看见陈立的表情,自顾自和店长闲聊起今天的菜色。
余光我瞥见了陈立的犹豫,他的脸色有点苍白,表情很难看。
即使他不情愿,他还是把单给结了,只不过耗时久了些,我想他应该是找了他的狐朋狗友借钱去了。
我心里明白他这人,遇见我之后就不工作了,存款并没多少,却就喜欢做这种死要面子的事。
刚走出店,我正愁没地方去,不想就这么回家去看那贱人。
刚好我的手机来消息了,珠宝店说前几天我要的货到了。
我笑着挽着陈立一路逛街,然后走进了珠宝店。
「林小姐,你的项链到了。你看看。」
柜员从柜子里拿出了我要的那款,我笑着看向陈立。
这意味让眼尖的店员抓了个正着,结果店员在那里帮我说话,都不用我费嘴皮子,三下两下就把这男人脆弱的自尊心攻破了。
「多少钱?」
我看见他听到数字后强撑着的样子,他腿微微软了一下的感觉让我觉得妙不可言。
他看了我一眼。
我看着他,笑着就是不说话。
店员继续夸他,他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
终于,在店员的攻势下,他不得已妥协了。
我看见他信用卡已经被刷爆了,他拿着上厕所的借口走了出去,回来他买下了项链。
我心里暗笑,知道他一定又去找人借钱了。
走时,店员还不忘做好售后服务,她说,「林小姐真是好服气,有个这么爱你的老公。」
我笑着说谢谢,余光瞥见陈立的脸已经笑得僵住了。
我想演戏演全套,在陈立脸颊亲啄了下,道,「老公爱你哦~」
陈立干咳了两声,声音怪怪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我靠在他身上,假装很需要他,道:「喜欢啊,我喜欢这个就像你喜欢宝马一样。」
陈立听了,脸上终于有了真正的笑容,脸上的僵笑早已无影无踪。
确实,比起我养他的付出,这点又算什么呢?
「你喜欢的游戏主播,我已经在帮你物色经纪公司了。」
陈立激动地搂住我的腰,在我身上轻掐了下,说道:「还是宝贝懂我,要是咱家公司是搞这块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拜托别人了。」
我含笑偏头,心里直呼不要脸。
回到家后,陈立刚进门,那兔子就开始有动作了,在笼子离开时不老实。
陈立脱下鞋就想把她弄出来。
我看她出来的一瞬间,立刻窝在他怀里,有些不满。
他拿起衣服就进了浴室。
陈立在里面洗澡,她居然敢跑到前面一直盯着。
我恶狠狠地盯着那兔子。
把她抓起来,我用力拧了下她的脖子。
她开始发出痛苦的声音,我一脚把她踢得老远,看着她冷笑。
03
「喂,陈樾。」
我躲在角落和陈立的表哥小声通话,浴室的水流声很大,我知道这样的声音陈立他听不见。
看着被我弄疼的小兔子躲在角落,我冷笑看她。
「明天下午电玩城?」
自从上次和我一起出去偷偷打了电玩,尝到了亲我的滋味,这家伙就开始觉得那地方就是他的爱情圣地。
我轻声答应了,回了房间,我把门锁上,不想让那讨厌的家伙进来。
我戴上耳机,一会儿,我感觉到有人在敲门。
我被音乐声调得更大了,就是不想放这个臭男人进来。
次日一清早,我开门,发现那只兔子窝在他怀里睡得正甜蜜。
他迷迷糊糊听到了声音,一揉眼看见了我。
「不好意思啊,昨天随手锁了门,结果我睡着了。」
陈立闭上了眼,鼻息很重,胡乱嗯嗯了两声,说道:「没事。」
我感觉他瞬间清醒了不少,从沙发上下来,他拉着我的手,问我:「去干什么?」
他的眼里多了一丝戒备。
我假装无辜地看着他,道:「见朋友啊,还能干什么,我总不能天天围着你转吧。」
他微微松了手,眼里满是怀疑,但他还是让我走了,只是说让我早点回来。
「我们今天别见面了。」
他追问为什么?我搪塞说今天不安全。
果然,在电玩城里的咖啡厅,我屁股刚坐热没多久,就看见陈立满脸通红冲进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对着我喊道:「让我抓到了吧。」
他冷笑,转过去一看,人傻了。
他看见是大名鼎鼎游戏公司的负责人张俊豪,脸烧得更红了,话堵在喉咙,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张老师,这位是我的男友,也是我刚和你说的,未来很有潜力的游戏主播。」
陈立一听这话,赶忙接上了。他伸出手,道:「是是是,很高兴见到你。」
我看见他的手微颤,暗笑这家伙这就已经没胆了。
「既然你们在谈重要的事,那咱以后约,我就先走了。」
我见陈立话都没说完就要往后退,心想他真不愧对得起外界对陈家这独苗的称号,怂包。
当初和他谈恋爱的时候,完全没发觉他的这幅模样。
果然,陷入爱情的女人都是盲目的。
从电玩城出来,我被一个黑影挡住了。
对方转身,眼睛与我对视,我惊了,赶紧把他拉到一侧。
「不是让你别来了吗?」
磁性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他似乎还偷偷吹了口气,骚得我耳朵痒痒的。
「你说不能来,我就不来了吗?」
我看着他,咬牙,小声说道:「你不知道他也来了吗?都和你说了危险。」
他拉着我上了他的车。
「现在安全了吧。」
他见我没有回话,缴械投降。
「好吧,这城市的电玩城都是我们家的,我来这里谈生意不过分吧,遇到了这么说也不过分吧。」
我看着他,一脸怀疑。
「真是来谈生意的?」
他握住了我的手,暖暖的温度从他那传递到我手里,我听见他说了一个字。
「真。」
他的眼睛看我温柔似水,就在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就要相信了,理智将我拉了回来。
「那如果,我要你曝光陈立,你会答应吗?」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在他家会掀起腥风血雨。
陈立当初因为没有胆识没有眼光,没有入得了陈家老爷子的眼。
陈立赌气,一个人出来了。
他爸妈后来见我家能够给他带来许多的好处,每次见面对我倒是嘘寒问暖,就希望有一天我能帮着他们帮陈立扶上位。
眼看着陈樾这么久都没有回应,只是一直看着我。
我就知道自己心里的选择没有错,男人都不可信。
我偏头,冷眼看向前方,他却一把扭过我的头,轻吻我,然后又慢慢加深这个吻。
我们离开彼此时,我听见他的声音。
「我以为你会信我?这话你问了我很多遍,我给你的回答永不改变。会,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我头靠在他怀里,因为这些天的压力,我忍不住哭了。
「阿樾,我想和你说个事。你可能会觉得很荒唐,但这是真的。」
我从Ipad里把监控录像调出来给他看。
他瞳孔一震,惊讶地看着我。
「你知道这个女人是谁吗?」
他看着我,眯眼问道:「谁?」
「说了你可能不信,她是我家的兔子变的,陈立的兔子。」
浴室的门被打开,元湛探出湿漉漉的脑袋,腹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瑶,进来一下”
林下|文
(1)
我穿书了。
这倒不难猜,毕竟我现在整条小腿都泡在观赏湖里,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的七宝蝴蝶簪、红宝石项圈和缕金百蝶穿花水袖长裙,视线穿过湖面还能看见我脚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铃铛。
哇哦,巴适得很。
我一看见那个一看就不便宜的金铃铛脚链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昨天晚上看的那本重生小说的恶毒女二姜瑶。
身为女主角姜琬同父异母的伪善妹妹,不但抢了她上辈子和太子的姻缘,还间接把她和渣男凑成一对,最后饱受折磨的女主角在我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含恨而终,重生归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看完。
我如果早知道那个干啥都不如跳舞的人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那些大声叫好的留言点赞。
这就叫,网上重拳出击,现实怂得一批。
苟苟且且想活命的我开始思考现在挽回是不是还来得及。
一旁的小径上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面色急切地和我说:“小姐,大小姐醒了!”
我思路清晰:“是不是咳出一口脏水随即悠悠转醒,眼睛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曾经懵懂无知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露出几分狡黠与隐忍?”
丫鬟略一思索,惊喜道:“诶,好像是诶!”
我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好了,来不及了。
按照原剧情,我现在应该急急忙忙跑去静姝阁,和女主角演上一场姐妹情深的大场面,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再在她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强掩内心的恐慌,心道:大姐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因为她之前落水就是我推下去的。
我注视着自己白皙纤长且细嫩的双手,内心复杂。
我觉得姜瑶就应该出生在现代社会,身为身娇肉贵的统治阶级居然还亲自动手推别人下水,实乃劳动楷模、国民表率。
不由得发出了“封建帝制吃人”的呐喊。
“姜二小姐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属于男子的温润声音。许是注意到我此时很可能还有一截小腿光裸着的姿态,他停下脚步,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目光呆滞,随口说出我此时的真实想法:“在想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死。”
我最后在水里晃动了几下小腿,搅动起层层波纹,把湖面的平静彻底打破。然后站起来,长裙及地,乍一起身就把腿脚遮了个完全。
我转过身与他对视。
来人身着浅色外衫,阳光下依稀可见流云暗纹,玉冠束发,眉目舒朗,唇边自带三分笑意,放到现代的选秀节目里,光靠脸估计也能搏个出道位。他显然把我的话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通过他对我的称呼约莫猜出他大概是府上的客人,估计身份不低,居然还能认识姜瑶这个丞相府如珠似宝的嫡小姐。
我开始用我容量并不算大的脑袋紧急搜索小说中的主要男性角色。
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一直微弯着腰,看起来身份略低,如今正抬起头斥我:“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还不向太子殿下行礼?”
原来是男主角啊。
我学着看过的古装电视剧,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猜测等到姜琬让我跳舞的时候,这个狗男人也许还是这样一脸温润的笑容,内心一阵恶寒。
青衣男子满脸歉意道:“阿瑶自幼顽劣,又受父母宠溺,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她失礼。”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姜琬是已逝的丞相夫人所生,我娘是续弦,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就是丞相府的庶长子姜琛,现在也养在我娘名下,成了相府名义上的嫡子,果真是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差错。
姜琬前世死的时候,他已经官至三品,可惜与姜瑶是命运共同体,最终也逃不掉被复仇女王清算的命运。
“琛兄说笑了,”太子笑得随和,“我与姜二小姐相识已久,自然识她秉性天真,况且你我多年旧友,也不该为这些虚礼所拘。”
他们二人还在说着场面话,我却早已魂飞天外:这是女主角重生的第一天,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踏着她高贵的红色缎子鞋,昂首挺胸地走进相府书房,用生母留下的遗物据理力争自己才是应该与太子结亲的那个。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太子今日拜访相府,正赶上落水昏迷的姜大小姐醒来,出于礼数,本来是要去静姝阁院外探望一下姜琬的,刚巧路过赏心湖看到本应该早早就去了静姝阁的我,这才停下来多了一段和我之间的对话。
我索性跟着他二人一同往静姝阁处去。
太子偏过头来看我,忽而笑道:“早听说丞相和夫人爱女如命,因着姜二小姐喜赤脚行走,特意在相府各处修建了玉质小径,冬暖夏凉,专供一人行走。”
他略一低头,看向我足下位置,“今日才有幸得见。”
脚腕上的金铃铛在走动间轻声作响,我装作淑女状微笑不语,内心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你活在书里不知道,我的骚终将变成刺向我的刀。
我忽而怔了怔神,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也随之一滞:他这举动细究起来是有些轻浮的,与他人设不符,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幸而静姝阁已经到了,没人注意到我方才的静止画面。
“小姐!”只见姜琬急匆匆地从屋内跑出来,全然不顾身后丫鬟的制止。她刚刚醒来,面色苍白,一身素娟,眉宇间犹带病气,发髻都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急着赶出来。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太子,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腾出地方留给男女主角一眼万年的初遇buff。
姜琛还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用和刚才训斥我一样的语气皱着眉头斥姜琬:“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你身子还未好全,理应……”
随后,她转头看向我,意有所指地恨恨道:“府上真正的的腌臜事可多,也未见兄长插手。”
她以前性情一向和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没有主见,根本说不出这种忤逆的话,现在竟把姜琛堵得哑口无言。我讪笑着说了些“问大姐姐好”之类的话,暗自为姜琛掬了一把辛酸泪。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姜琬,而是钮祜禄姜琬!
太子好像也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恢复镇定,温和地说:“姜大小姐无恙便好,时辰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见他转身要走,姜琬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元湛!”
他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姜琬泪盈于睫,哆嗦着嘴唇,最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哽咽着摇头,“没事,你走吧。”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姜琬是一朵柔弱却坚强的小白花儿,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姜琛要留在静姝阁内尽兄长的义务教育姜琬,于是便打发我去送元湛出府。如今民风开化,男女同行倒也不算大事,只是姜琬那副好像要吃了我的样子让我咽了咽唾沫。
或许是因为我如今成了姜瑶,身处其中总能发现之前不带脑子看小说的角度看不到的东西。我寻思上辈子你俩也没有感情戏啊,不是,就因为他不但独宠姜瑶最后还登基称帝,你这辈子就爱上他还非他不嫁了?
相府和皇家早有婚约,前世姜瑶为了这门亲事,多番设计姜琬不成,于是百般撮合姜琬和渣男,终于诱得姜琬自愿放弃婚约嫁给渣男,自己则成功入主东宫,荣宠一生。
姜琬只是在偶尔低三下四地拜访姜瑶时见到了元湛对姜瑶的万般宠爱,对比起自己那个不求上进还屡屡纳妾的纨绔夫婿,想到这荣华恩宠本都该属于自己,又怨又恨,这才在被渣男及其宠妾害死后决心若有来生定要嫁给元湛。
我这才惊觉她的所谓爱情竟然如此功利。
一朝穿书,我原本津津有味看的爽文都显得三观不正了。
我偏头看向元湛,甚至觉得他的人设也很奇怪:明明是精于权谋、多年来屹立不倒最后还成功登基的太子,就算表面上多么温润如玉好相处,本质上也应该是笑面虎,前世独宠工于心计的姜瑶连个侧妃也没有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世的姜琬同样心机颇深,而他居然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姜琬落水后如同变了个人的事实,甚至还认为她一面疯狂追夫示爱、一面还可残害渣男渣女这些今生看来与她毫无瓜葛的人的极度双标行为可爱?简直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元湛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微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试探着问他:“奇变偶不变?”
元湛:???
他明显一头雾水,哑然失笑,“我不知姜二小姐这是何意。”
我摇摇头说没事,内心十分失望。
看来幸运的穿书者只有我一个。
元湛忽然开口:“姜二小姐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我登时心神一震,强装镇定地笑道:“是吗?大概是换了身新衣服的缘故?”
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地扫视我,眼神不加掩饰到让我感觉自己没穿衣服,看得我浑身发冷。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方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像是我的一场幻梦。
“可能是吧。”他笑,“我以前倒没发觉,姜二小姐竟然如此衬红色。”
我尴尬地应了声,胆战心惊地把他送到外院,然后飞速告辞回去,如释重负。
门外等候的小厮见此情景,嗤笑道:“又是她来送,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元湛看着那抹红色的倩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嘴角似有笑意。
小厮见此情景,大着胆子询问道:“殿下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元湛径自登上马车,动作行云流水,也不言语。小厮乖觉地闭嘴驾马,忽然听到车厢内传出一声轻笑。
“姜相家的两位千金,今日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
(2)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剧情思考得抓心挠肝。
姜琬已经重生了,剧情已经开始,元湛又显得那么不对劲。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不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我还不想死。
是不是可以改变剧情呢?我灵机一动。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唤姜瑶平时最器重的大丫鬟(毕竟女配的丫鬟只有这一个配有名字):“倚云。”
她恭敬地走上前来,“小姐。”
我吩咐她:“你把大小姐院儿里的霜儿调到咱们这里。”
每个女主角身边都要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忠仆,霜儿就是姜琬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为姜琬最信任的人,在后期剧情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如果没有她,姜琬的剧情至少要被砍掉一半儿。
于是我就看见倚云意气风发地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姐,她不肯!”倚云发丝凌乱,衣领倾斜,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小姐要她是抬举她,她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了她!气得我上去强拉她,她力气倒不小!大小姐也跟着帮腔,说那丫头要是走了,她也不活了,还骂我们奴大欺主……”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没有她的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吗?”
倚云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恍然道:“对哦!”然后又意气风发地去找夫人要霜儿的卖身契了。
现在轮到我灰头土脸地瘫着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姜瑶身为恶毒女二肯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可我不知道她居然连最基本的手指都没有!姜琬的队友聪明伶俐一心为主哐哐收割人头,我的队友意气风发灰头土脸上赶着送人头。
我握紧拳头放在太阳穴旁又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后双手合十。
伟大的马克思、上帝、佛祖,请保佑我!
事实证明这三个不能一块儿拜。
我不得不面对倚云和一众丫鬟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霜儿的卖身契的结果,抱着那个装有所有丫鬟卖身契的盒子,心灰意冷。
没想到身为被女主折磨了一百章以后才死的女二,我居然连改变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但很快我又重振旗鼓,不,不能放弃,鹿小葵,加油加油加油!
我壮了壮胆子,用万恶的大地主的口气对倚云说:“我不管,你给她随便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滚出府!”
第二天,皇上大赦天下了,霜儿又滚回来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叫出了一种植物的名字。
我单知道姜琬身为作者亲闺女肯定会有金手指,我不知道她金手指居然能这么大。
想到皇上和我同为男女主角的工具人的命运,我的内心居然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心态大概类似于发现皇帝真的在用金锄头锄地。
皇帝还有命,但现在我连命都快要没有了。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一定脚踏实地提升自我不看小说。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社畜生活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后才追悔莫及……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倚云掀开帘子走进来告诉我。
我正忙着伤春悲秋,忍不住抱怨道:“他怎么这么闲?不理朝政天天串门?而且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省的我心烦!”
倚云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是您之前说让奴婢们多留意太子殿下的行踪的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元湛在现在的我这里是个炸药包,在以前的姜瑶那里却是个金龟婿。我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闭门不出以免遭姜琬怒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姜琬身为女主有主角光环,那么元湛身为男主是不是也有光环呢?
我“噔噔噔”抱着盒子跑出去找元湛。
他正和姜琛在花园处闲谈,我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蹲到脚麻,终于等到姜琛被人支开。
“殿下!”我抱着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您能帮我找一下霜儿的卖身契吗?”
他面带疑惑,不过还是笑道:“举手之劳。”他打开盒子,指着面前的第一个,似有不解,“不就是这个吗?”
我:!!!
我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眼中光芒更盛:乖乖,这可是个能修改剧情的主儿!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都是封建糟粕,管它做什么?人设崩了又能怎么样?大腿这么粗,以后男主角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忽然将手掠过我头顶,摊开的手掌上赫然是一片叶子。
“草丛中多蚊虫,阿瑶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了不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去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看到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美好明天。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我要如何才能讨好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太子?
此时,工具人皇帝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之后的几天,我简直和原著里的姜琬一样,疯狂示好,极尽舔狗之能事。
元湛:“今年科举巴拉巴拉……”
我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对对对!”
元湛:“相府的糖糕巴拉巴拉……”
我立刻吩咐小厨房先做他一百盘。
元湛:“阿瑶近日怎么如此热情?”
我正色道:“殿下英明神武实乃我辈典范阿瑶实在敬佩。”
嗐。
不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生活。
我想得很清楚,姜琬已经恨我入骨,就算我强行拉郎配她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元湛虽然偶尔有些奇怪,但好歹能留我一条狗命。
只要把元湛当作我现在的老板,我就能怀着社畜的心态一直卑微下去。
长乐宫内。
皇后靠在榻上,神情疲惫地看向面前拱手行礼的儿子,语气无奈。
“你可想好了?”
元湛微微俯身,“是。”
皇后叹了口气,略带讽意:“你既已定了主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元湛熟练地拜谢告退。
皇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定了姜二?”
元湛声音平静:“姜二小姐有求于我,难生异心。”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少来!我看她平时也处处有求于你,怎么现在才定?”
元湛看了眼她抚摸着的毛茸茸的小奶猫,没头没脑道:“母后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养猫当然要养一只让自己舒服的,”他抬头看向皇后,“毕竟还要养三年呢。”
见她哑然,他恭敬地拱手告退,只留下皇后一个人僵了撸猫的手,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发呆。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自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3)
我本来以为今天又是迎接新老板的美好一天。
没想到居然是迎接赐婚圣旨的一天?
我接过圣旨,还是难以消化内心的惊愕。
我把你当老板,你居然把我当老婆?
不是,我这几天舔得这么到位吗?
除了同样满脸震惊一看就是为绝美红色缎子鞋无法出场而忧伤的姜琬,整个丞相府都沉浸在祥和的氛围里。
我猜姜琬和我一样,都有一种拿错剧本+怀疑人生的感觉。
我:我配吗?
姜琬:就是,她配吗?
太子大婚需要的各项物品早就是准备好的,没过一个月我就顺利入主东宫。
元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挑开我的盖头时,笑着对我说:“我早便说过阿瑶最衬红色。”
我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我刚来的那天傍晚他也说过这话。
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婚后我的咸鱼生活倒没什么变化。太子府比起相府,各方面条件自不用说,而且人丁稀少,元湛表面上又温柔体贴,他不在我称大王简直想干啥干啥。
同时,借着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我还搜罗到不少记录各种奇人异事的书籍,盼望能从中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我不知道的是,书房内,侍从将我最近看过的所有书都摆在元湛面前。
元湛随手翻开几本,看见里面的内容,皱了皱眉。
他对姜瑶,不,应该说是对刚开始的姜瑶,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姜家两位小姐,姜大愚蠢透顶,姜二自作聪明,娶哪个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哪个更符合他的计划。
但是后来的姜瑶就发生了很明显的转变。她开始像是有意回避,甚至让他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后来又对他曲意逢迎。谄媚的人他身边多见,无所谓权钱名利,包括以前的姜瑶也是如此。
可现在的姜瑶又不一样。
她好像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能办到的。
所以尽管他注意到了姜琬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仍然最终选择了姜瑶,在他看来,她更容易被掌控。
元湛攥紧拳头,手中如同握有流沙,有一种不受掌控的流逝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姜瑶看的那些书,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本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奶猫,但现在这只奶猫却伺机要弃他而去。
这怎么能行呢?他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合他心意的猫,这猫儿明明之前也是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
那是他的东西啊。
他的东西,怎么能有抛弃他的道理?
元湛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正一面吃糖糕一面看书,惬意极了,被他突然抚上我脚腕的冰凉手指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我抚了抚胸口,下意识地责怪他。
他将手细细摩挲过我踝骨上的脚链,偶尔拨弄两下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让人毛骨悚然。
我条件反射般地想抽回脚,脚腕却突然被他握住,挣脱不开。
“阿瑶这里若是个脚铐便好了。”他语气平淡,艳色的薄唇吐出的却是让我胆寒的话。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脚腕间比量,“从这里,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个孩子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样阿瑶就不会天天想着要逃走了。”
我咽了咽唾沫。
“元湛,”我一出声就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剩下的话尽数被我吞进肚里。
你该不会他母亲的是个病娇吧???
我一下就明白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男主角的人设从来就没崩过,无论是前世的姜瑶还是今生的姜琬,能嫁给他的原因都不是因为她们自己,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在!乎!娶!谁!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尽可能平复心绪,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他听进去。
但很显然他连这句都没听进去。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刚亲过我脚背的唇覆上来,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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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期卑微舔狗后期黑化你x把你当棋子的狗男主
我等了九年,等来他和我姐姐衣衫不整躺在一起。我冷笑着向得逞的姐姐行了一个礼,句句恶毒:“愿太子妃早日薨逝,我愿如姐姐一般,算计亲姐妹的夫君,做太子殿下继室。”
“今太子体乾降灵,袭圣生德,教深蕴瑟,气叶吹铜。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姜家扶政有功,匡国有义,实乃真臣也。又姜家女贤淑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其与皇太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女许配太子为正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太监宣读这道圣旨的时候,我刚刚九岁,正跪在地上偷偷捻着袖子里的暗扣玩儿,并不清楚大人们的心思。
母...
母亲将我抱到太监脚下,跪承旨意。我懵懂接过沉甸甸的圣旨,按父亲一早教过的意思道了句:“谢主隆恩,臣女必不辜负陛下好意。”
然后便是众人的欢笑声、赞叹声、祝贺声,声声清亮的女声里突然传来一声浑厚的男声:“泽儿你看,这便是父王为你寻的太子妃。”
“皇上万安,太子吉祥。”我跟着众人一同参拜金灿灿的那一对儿父子,站起身来时藏在了母亲身后,不敢逾越半分。
太子妃人选落定大概是一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情,皇上带着一干妃嫔和我的母亲去紫宸殿商量宴会,留了我与太子在凤栖宫独处。
“等你长大了,孤就娶你。”这是宋睿泽与我说的第一句话,带了些清寒的冷意,不庄重,不温柔。
“娶我?就是生辰礼吗?生辰礼为什么不是今日送?我长大?是我十五岁时的生辰礼么?”我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怯生生盯着他佩戴的貔貅玉玦瞧,那玉玦上的金线璎珞可真是好看。
“是啊。”半晌后,他让宫女将我抱到椅子上才轻轻回答。
“没有大人在,你怎的还坐得这般端正?给你,吃吧。我不会告诉大人的。”我用力挽起袖口确保不会沾到新衣服时才放心地拿了一块桂花糕给他。
“孤也是大人,你不怕孤么?”他想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却突然笑了,拈起我手里的桂花糕放在嘴里。
“你不像其他大人一般老,而且初识就送我生辰礼,虽然……虽然有些晚。”我也急忙往嘴里送了一块桂花糕,绵软甜香,唇齿馥郁。
“扑哧……难不成你嫁给孤时就也老了么?”他又笑了,然后挥手让宫女下去给我拿蜜糖。
听见嫁、蜜糖三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掏出手绢擦了擦手,瞟着眼问他:“你是傻子吗?”
“何出此言?你不知孤是谁么?”他有些不悦,狐疑地看着我。
“你是太子啊,可我姐姐要嫁的小侯爷还是傻子呢,他还爱吃蜜糖……”我小声念叨着,想起了姐姐时常皱起的眉眼。
“怎么,孤竟比不得小侯爷了?你看看这诏书上,写着孤的名号。”他摊开皇上赐我的圣旨,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要我念。
“姜家有规,女子九岁开蒙,我今日刚九岁,还不识字呢。略略略……你不过长我几岁而已,都没有我大哥高!还要笑话我。”我跳下椅子朝他做鬼脸,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
“孤教你识字。”他扶了一下没站稳的我,明黄袖子上蹭了糕点屑,牢牢捉住我的肩。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他有点发白的脸庞,问:“你真的不是傻子啊?”
大约是他不愿再和一个小孩子玩,便寻了由头回东宫,让宫女带我去御花园走走。
甫一入园,母亲就带了焦急的神色将我拽在怀里问我有没有行僭越之事。
“母亲不是说,只是不能跟皇上皇后过分嘛……又没有说太子……”我噘着嘴低下头,搓着手不敢看母亲。
“母亲也没料到皇上会带太子过来啊,我们快点出去吧,你父亲在永定门外等我们呢。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母亲贴着我的耳朵说了这番话,让乳母抱了我跟着太监往出走。
回家后,父亲让我连夜进了祠堂上香,然后将我提前勾画的课业——武艺、画技、道法、筝艺一一勾掉,重重写下“权谋”二字。
我噘着嘴不敢跟父亲耍脾气,回到母亲的院子忍不住哭出来:“母亲,你看父亲,连画画都不让我学了……呜……”
“婉蓉,不是不叫你学,只是你更该学些别的。你是未来的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咱们家的孩子开蒙迟,不要紧,母亲会教你,请最好的先生教你。”母亲轻轻擦拭着我的眼泪,半哄半安慰。
“太子说了,他要教我写字。”我突然想起宫里的事,认真地对着母亲说。
“母亲要教你的第一桩事,便是有关于男子的许诺。男人的许诺万不可当真,他们只是随口一说,你若是当了真,便也赔了许多真心和时日。”母亲拉着我进内室,边走边说。
“为什么呀?”我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只好跟着她进内室。
也许,母亲是有先见之明的,男女之道第一件便这样教我。
不过母亲的“先见之明”不是在我九岁时应验,因为定亲宴后,太子便与皇上说了,每逢休沐便来姜府教我识字。
皇上为掩天下人口舌,便下令择朝中适龄小儿与我共听太子授课,每逢休沐,午时一过即去姜家听课。
我很是欢喜,因为太子悄悄与我说过,他可以带我们一起玩乐。
我的姐姐却并不欢喜,因为她与她要嫁的小侯爷,也要来园子里听课。
“妹妹,你命可真好,太子肯为你这般,唉……我……呜呜……”姐姐总是很爱哭,从小侯爷傻了的那一天开始。
“姐姐,没事,回头我去问太子。有没有办法治好小侯爷。”我拉着姐姐的手为她擦眼泪。
后来的很多个日子里,很多事都实现了,唯独治好小侯爷这件事,怎么也办不成。
我们也都习惯了这样,大家不再追着小侯爷和我姐姐玩笑,因为太子皱起眉头的样子很可怕。
他第一次皱起眉头是因为我没有生气,没有为他纳侧妃的事生气。
“一个女的而已嘛,又不是傻子,长得也挺好看的,她来姜府的时候我都看到了。你有什么不愿意的?”我见他总不笑,提起他要纳的女子。
“你不气孤纳旁人?”他搁下笔问我,轻轻皱起眉头。
“皇后娘娘说,太子妃理应贤德大度,理应治家有方,理应和睦恭顺,理应……哎呀,理应……”我仔细搜罗皇后娘娘以前教过的东西,却怎么也想不起后半句。
“莫要背了。你这样时刻谨记母后的话,孤应该给你起个小字。嗯……良谨,对,就是良谨。”他又拿起笔,端端正正写下两个字。
“我不背我说什么啊我……哼……婉蓉谢太子殿下赐名。”我小声嘀咕了几句,瞅了瞅字又想起娘教的礼仪。
“扑哧……孤都说过多少回了,只有咱们二人的时候不必拘着礼。况且,你这礼也拘得不对啊,哪有自己夫君给起小字行奴婢礼的……”他说着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咳嗽了两声去拿笔筒。
“不拘礼就不拘礼,你给我乱起名字,我也要给你取个名字!咦,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红?”我顾不得他前一句说了什么,只顾瞅他红得发亮的耳朵。
“咳咳……良谨,你要给我起什么名字?说来听听。”他转过身去拿高架子上放的纸。
“小花,我要叫你小花。”我从凳子上跳下来去拽他的衣角,想起他衣襟上有我最喜欢的梅花。
“这……可以换个名字吗?”他继续翻找架子上的纸张。
“你都说了要我取名字给你了,小花小花,我就喊你小花。”我使劲拽他的衣角,大声喊着小花。
“听我说,良谨与小花,不能让别人知道哦,这是我们的秘密。只有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能喊。要么……要么我就告诉你父亲你今日不守礼数。”他蹲下身来将我的胳膊拿开,得意地看着我。
“你……哼,你耍赖……小花小花臭小花!”我气冲冲地推他的金冠,要他给我带合蜜坊的桂花糕。
“良谨良谨香良谨。下次来就给带,带一百块好不好?”他站起身来正了正金冠,掏出一块桂花糖。
甜丝丝的味道萦绕在唇齿之间,那时我虽然看不懂他的忽怒忽喜,却也觉得甜蜜而温暖。
也许定了亲的小儿女,都是这般,温暖无邪,熏人欲醉。
他似乎也是如此,总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姜府,甚至一句天气寒冷也能成为他送姜家奴婢良马的理由。
父亲常抚着我的发说:“你福气好,有这样的好亲事。将来出嫁了,要多多扶持你姐姐。唉,你姐姐命苦……”
“父亲教诲,婉蓉记下了。”我恭恭敬敬地行礼,面上不显露任何神色,生怕父亲下一刻便斥责我的礼数城府不好。
十三岁那年,我有了葵水,急急奔去东宫告诉他我长大了,他可以娶我了。
“良谨,你这样过来也不怕让人笑话了去。”他好像很爱脸红,听完我的话便不停地喝水。
“你的弟弟们都唤我小嫂子呢。小花,你什么时候娶我啊?”我夺过他手里的杯盏,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头一次见你,我便说过。”他扶我坐下,面上更红了。
“你前些日子还说我有了葵水便是长大呢。”我一着急又拽了他的衣角,死死拧在手里。
“良谨,别闹了。你又不是没有学过我们成亲的礼数。”他看穿了我的小把戏,递给我一块桂花糖哄我松手。
“你过来,我告诉你我都学过什么……”我拿了糖向他勾勾手,等他俯下身来时迅速亲了亲他胭脂色的耳畔,然后跳下凳子便跑。
我前日,刚刚学了,这便叫闺房之乐。
回家的马车里,丫头君梅不住地说我胆子太大了,我捂了她嘴不叫她说出去。
回家之后我便腹痛不止,母亲命人把了我的脉然后斥我行为无状,我皱着眉头跪地听训。
这太子妃可真是不好当!好在……好在太子是他。
夏日里没有冬日寒气,月事一过我便又可以在皇家的宫宴走动。
皇后娘娘生辰宴,我与太子皆去陪侍。三巡过后我与他便悄悄退了出去,这是我们的秘密,每一次宴会都有我们独处的时光。
“小花,你还想不想听我都学过什么?”太液池里的假山堆里,我笑着看他微红的脸庞。
“良谨。我教你些新玩意儿。”他俯身轻轻含住我的唇,仔细描绘。
我如遭雷击,在他细嫩软滑的唇舌里紧紧抓住他的衣角,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我……我闷死了……呼……”很久很久以后,他才肯放开我。
“我放开你,你也放开我。”他轻笑,指了指他的衣角。
“你……你……”我依旧用力拽他的衣角,想着刚才的一切不知所措。
“原来,良谨也会脸红啊。”他又俯下身,我急忙松开他的衣角向后退,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
那一晚,我几乎没有睡觉。一会儿想他胭脂色的耳畔一会儿想他温暖的唇舌,想着想着,我便想起了他的两位侧妃,是不是也曾与他唇齿纠缠。
第二日我便顶着乌青眼又去了东宫,这次我没去找他,而是让管家带我去了后院。
“贱妾拜见姜二小姐。”两位侧妃知礼地问安,挑不出一丝错。
我淡然高坐,与管家探讨那壶碧螺春,既不叫她们起来也不与她们搭话。
“姜二小姐好兴致,贱妾去年冬天收了些松针雪水,拿来配这碧螺春是再好不过了。”娇媚些的那个侧妃到底受不住,脆生生开了口。
“管家,你管着前院,可知贱婢无故回话,是什么罪名?”我并未理睬先开口的侧妃,将茶碗一推发难于管家。
管家乖觉,让另一个安静的侧妃伴着她去后院嬷嬷那里领罚。
我轻抿一口茶,等他回宫。
“良谨,你也不怕让人拿了笑柄去,这般任性。我总是护着你也叫姜大人见怪。”他还未换下朝服,提了两盒桂花糕给我。
“小花,你是不是亲过她们?”我推开合蜜坊的袋子与他赌气,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我知道,你是太子殿下,国之储君,理应为国分忧,理应为君佐政,理应建功立业,理应早纳妾室……理应……”我闭着眼默念皇后娘娘教过的一切。
“良谨,不要背了,不要背了。你知道,那一套是太子与太子妃要守的规矩,我们不要,不要……”他突然抱住我,轻轻拍我的背。
“我们不就是太子与太子妃吗?”我拽住了他的衣角轻轻摇晃,不大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们是良谨和小花,小花和良谨。”他紧紧拥住我,默默良久。
从此,我明白了太子妃与良谨,可以不是一个人。
太子妃须得恭顺和善,贤良淑德,而良谨却不用。
斗转星移,花开花落,很快我便十四岁,只差一年之数,我便可以嫁给他。
母亲收拾了宫里的赏赐,寻了最好看的正红要我绣嫁衣。
母亲说,嫁衣上的凤凰与喜帕上的鸳鸯须得我亲手绣好。
在宽大的裙摆之下,我偷偷以与料子同色的丝线,绣了上百朵“小花”。
我想,大婚那日,要亲口告诉他,从此以后我每件衣裳上都有他。
姐姐也在绣她的嫁衣,我们常在一处做针线。她却不像我这般欢喜,绣着绣着便用银针搔搔头,深深叹一口气。
直到嫂嫂从南疆回来,说哥哥带了口信,姜府万不可与恭肃侯府结亲,姐姐脸上才稍带欢喜。
恭肃侯与哥哥同在南疆,为国之战事操劳。如此一来,怕是他们之间有所不合。
父亲总有两全其美的办法,轻易退了姐姐的娃娃亲。姐姐将原本的嫁衣绞了个破破烂烂,脸上再无悲戚的神色。
我无心管顾姜府琐事,只一心绣我繁复美丽的嫁衣。
冬日天短,我总爱让君梅早早燃上灯,照着明黄与大红交错时的熠熠生辉。
那晚灯火正盛时,他突然破窗而入,立在绣屏前。
“你疯了!让别人看到了可怎么好!”我霍地站起身来也不敢喊门外的侍女,自己走到窗边关好窗户。
“良谨,我很想你。”刚刚走至绣屏前,他便拥住我,轻轻抚我的发。
“你、你、你……让别人瞧见了,可要被笑话死了!这里可是我的闺房!”我推开他,心跳个不停,他从未这样来过我的闺房,今日是要……我看了一眼嫁衣脸上发烫。
“不会的,我让人引开了你家守卫,给你院子里的丫头闻了迷香。我想你了。”他再次拥住我,比上一次还要紧。
“你真是不知羞,明日宫宴还怕见不着吗?堂堂太子半夜里来人家闺房里做这些下三滥的事儿。”我靠在他的胸膛戳他的腰,嘴上不饶他心里却是软成了一摊水。
“良谨。你穿上这嫁衣,给我瞧瞧。”他放开我,轻轻摩挲还未绣好的嫁衣。
“你……你……嫁衣还没有绣好呢,就算我绣好了还要交呈礼部那边再行完善,现下穿上是什么道理。”不肖想,此刻我的脸肯定红透了,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他没再说话,将衣裳取下来递给我,又将我推进内室放下帐子。
我踌躇了一阵,又放下床帐换上了嫁衣。换好后我往唇上点了一层朱红的胭脂,将散着的头发用发簪全部簪起,拉开帐子走向他。
“良谨,真美。”他牵着我的手,从头发看到绣花鞋,看着看着,他竟流下泪来。
“你怎么了?”我松开他拽住了他的衣角轻轻摇晃,又用手绢给他拭泪。
“因为良谨太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抓住了我为他拭泪的手。
“哼……太子妃嫁衣向来有礼部的规制,所以我便偷偷在裙摆处绣了小花,届时你寻人偷偷地在你的喜袍里子上绣上良谨。如此便不是简单的太子与太子妃成婚了,而是小花与良谨成婚!我原本准备明日对你说的,谁知你……”我不再管他的泪水,兴冲冲说着大婚时的情景。
他低头吻住我,泪水滴在我滚烫的脸颊上,愈显冰凉。
吻着吻着他打横抱起我踏入帐子里,头一次来葵水时有嬷嬷教过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贴着他的胸膛不敢睁眼,任由他将我放在床上,为我脱下鞋子。
很久以后,他依然只是躺在我身边抱着我,冰凉的泪水濡湿了粟玉枕,我递给他手绢,趁机开口:“小花,你看过春宫么?”
“良谨,不要说话。”他将我紧紧箍在怀里,声音越发嘶哑。
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我很快便沉沉睡去。第二日醒来时他已经走了,濡湿的枕头还未干,我偷偷笑他是爱哭鬼。
冬日宴,百官可携亲眷,分前席与后席。前席男宾在皇帝居所紫宸殿,后席女宾在皇后居所凤栖宫。
天子亲赐宴,冬日里的清冷被宴会的热闹驱散,整个皇宫都是热络的喜气。
酒过三巡后,我在结冰的太液池旁来回踱步,疑惑他今日为何还不派人来与我传信。
正思量间,府里的丫头跑来慌张地说寻不见姐姐了。我让君梅跟着她一同去寻,自己走回凤栖宫禀告母亲。
我出去前还熙熙攘攘的凤栖宫,现下只剩了些零零散散的宫人守候,大太监告诉我皇后带命妇们去看冰花了。
我一路寻过去,却瞧见命妇更衣的地方围着一堆人。我走过去之后那些人都噤了声,自动让开了一条路给我。
我看到了他,和姐姐……
满室慌乱,姐姐在哭泣,他苦着脸。他们衣裳不整,跪在皇后面前听训。
“白日宣淫。”
“被人下药所害……”
“太过荒唐,请示皇上赐婚。”
所有人都在怜悯地看着我,我心中混混沌沌,只听见了零星的几句话便心口一痛晕了过去。
高热七日后我方醒来,醒来后君梅告诉我,皇上给太子和姜婉莹定了婚期,腊月初六。
我犹不信,欲起来去拿我的嫁衣,却又重重倒下,只能哑着嗓子叨念:“嫁衣,嫁衣,我的嫁衣……”
“大小姐命人取走了小姐的嫁衣,说婚期紧张把小姐的改改她穿。”君梅紧紧握着我的手,哀哀流泪。
“叫大夫,给我开最好的药,去,快去。”我怎么使力也起不来,甩开君梅的手让她去找大夫。
姜婉莹与太子酒后睡在一起被人撞见,引宴会众人去瞧,惊动皇后申斥,最终皇上出面,以赐婚保全皇家与姜家的颜面。
那……我呢?
我蜷起身子颤抖着思虑冬日宴上的事,事情越捋越顺,我越想越害怕。
他……不会娶我了。
“妹妹醒了,快把药趁热喝了。”姜婉莹端起药来递到我手边,我从未见过她笑得这般舒展。
“姜婉莹,我的圣旨呢?”我打翻药碗,愤恨地瞪着她。
“妹妹记差了吧,那哪里是你的圣旨,分明是姜家的圣旨。皇上亲笔写下太子妃为姜家女,姜家一门二女,何时只剩你一人了?如今皇上已给我与太子哥哥定下婚期。”她低眉浅笑,那一句太子哥哥唤得甜如蜜,软如棉。
我扑起来扇了她两个耳光,奈何手上没力气,差点身子一软栽了下去。
“妹妹何苦这样啊,姐姐和太子哥哥也是被奸人所害。吃下了脏药才……呜呜……”她提着绢子拭泪,楚楚可怜。
“婉蓉,这不关你姐姐的事,是宫里的瑞嫔犯错……总之,你父亲会再给你寻好亲事的,你好好将养身子。”母亲将姜婉莹拉开,为我拢了拢头发。
她们走时,姜婉莹趴在我耳边说:“药是我从瑞嫔那里偷的,当真管用。”然后她又笑着站起身来对我行了一个礼,高声道,“谢妹妹成全。”
“姜婉莹,你不配做太子妃,你不配!”我抄起枕头砸在地上,又急又怒。
“婉蓉。”母亲转头嗔怪了一声,拉着姜婉莹出了门。
往日时光一一浮上心来,他教我识字,姜婉莹与傻小侯爷陪伴我们的时日最多。
那时候,我在笑,他在笑,小侯爷在笑,唯她一人苦戚戚练字。她单独对着我们时,便是唤一声妹妹,再唤一声太子哥哥。
原来,她在那时就已存了这样的心思么!
此刻,他会想我么?会顾及我么?
小花会,太子殿下不会。
太子殿下只是需要姜家女做太子妃而已,小花却需要良谨,只要良谨。
我紧紧抓了锦被咬唇思虑,思虑我该如何揭穿姜婉莹,又该如何见到他。
腊月初六很快,姜府上上下下都笼了一层红,太子殿下需亲往姜府迎太子妃入主东宫。
我强颜欢笑,着浅紫披风跟在送嫁看新娘子的宗亲后面。
“二小姐,得罪了。夫人吩咐你今日不便在这里。”我正欲上前,便被母亲身边的两位嬷嬷拦住。
“急什么,我只是与我姐姐添妆说吉祥话儿,起来。”我拿起架子扒开众人,往姜婉莹的嫁妆盒子上搁了一把剪刀。
“愿太子妃早日薨逝,我愿如姐姐一般,算计亲姐妹的夫君,做太子殿下继室。”我冷笑着行了一个礼,句句恶毒。
人群中有轻蔑的嘲讽响起,那两个嬷嬷托病搀我回了房。
姜婉莹,我不会让你好过!
她再不好过,也已成为太子妃。
没有人会知道,那一夜的我流了多少眼泪。
这本该是我与他的良辰吉日啊,为什么?!为什么?!姜婉莹,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夫君?!
我不听任何人的劝说,亦不让任何人靠近,我只想听听,他怎么说。
我以为他会来,可自从出事那天我远远看过他一眼,便再没见过他。
阴森森的寒风在深冬的夜里越发讥诮,今年的腊月,可真是冷啊。
大年宴,皇后亲传我入宫拜见,母亲特来我房里交代,最终点点头将姜家传世玉环系在我脖子上。
我若稍有差池,父兄便无法再护着传家宝了,姜家也便没人再接这传家宝了。
我入凤栖宫时,姜婉莹在,他也在,得脸些的妃嫔命妇,都在。
所有试探我都一一小心应对,不出半点儿差错,不露半分脸色。
“到底是本宫亲自调教出来的孩子,不娇气,去见过你姐姐、姐夫吧。”皇后娘娘揽我入怀又将我推往他们桌前。
姐夫?我从未想过会用这般称谓唤他。
“妹妹陪姐姐、姐夫坐坐吧,这果子酒不醉人,里头还添了桂花蜜,妹妹喝一点。”姜婉莹忙碌而热络,又是让人给我搬椅子,又是让人给我倒酒。
我狠狠掐着手心不说话,端起酒来一饮而尽。
他目光躲闪,始终不敢正眼瞧我,片刻后便去了皇后跟前儿侍酒。
伴君如伴虎,这是皇后娘娘教我的第一个道理,姜家侍奉皇家多年,自是不能毁于我手。
皇后娘娘很满意我的反应,赏赐了好大一堆东西,又派了宫里的马车送我回姜府。
“良谨,你瘦了。”他像从前许多次一样,藏在马车里,压着声音拍我的肩。
“小花……”我立刻伏在了他膝上,呜呜咽咽,边哭边捶打他。
“等我回来,三年后我要娶你,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做我的皇后。”良久之后,我不再捶打,他才紧紧抱着我,一字一顿开口。
“那……姜婉莹怎么办?”我抬头刚好撞上他阴沉的眼眸,在夜明珠的光泽里越发可怖。
“她既算计我,不管结局如何,都是她应得的。”
我紧紧攥住他的衣角,用力摇了摇。
“良谨,你记着,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爱你。小花与良谨,永远都是相爱的。”他又滴下一颗泪,眸子里的雾气挡住了阴沉。
大御有不成文的规定,历届太子,需监军三年,辅政三年,方算圆满。
他刚刚大婚,是时候去监军了,三年之数,便是他回来的日子。
他让我等他,我便等他。
因为他说,小花与良谨,永远都是相爱的。
我接着看以前我学的那些太子妃之道、皇后之道。父亲的书房里,有好几书架的权谋册论,我总是拿了那些史书权谋一一翻看。
父亲自太子去南疆监军后,便事事顺着我,只求我能喜乐顺遂,自是随我看书。同处书房,偶尔也会提起一些朝堂故事。
我与父亲这般,很像小时候的大哥与父亲。
乱翻史书,闲谈谋论,很快我便十七岁,身量变得很高,头发变得很长。
他回来了,将大哥也从南疆带了回来,他们再也不会走了。
只是,姜婉莹病了,病得很厉害,面容蜡黄,身体消瘦。
我想起小花提起她时的眼神恍惚有些心悸,不会是小花把她变成这样的吧?
“愿太子妃早日薨逝,我愿如姐姐一般,算计亲姐妹的夫君,做太子殿下继室。”
他们大婚时,我曾那样诅咒过,如今好似要应验了,我却高兴不起来。
“良谨,你怎么了?”他抚了抚我的长发,别上一朵红色的腊梅。
“小花,是你么?她那样,是你做的么?”我拽住他的衣角,向他靠近。
“她自己的身子不争气罢了,我堂堂太子,何苦用那下三滥的法子。”他拥我入怀,轻轻喟叹。
“我大哥的性子好像有些变了,也不在家里住。你们同在南疆共事,你劝他多回家……唔……”他的手轻轻插进我发间细细摩挲,温柔地吻着我的唇,堵住了我还要说下去的话头。
“良谨你看,我的衣裳上有你。”他帮我整好头发之后,掀起一片衣角,上面用与衣同色的丝线绣着良谨二字,丑而大。
“这莫不是你自己绣的吧?”我想着他拿针线的样子,忍不住笑将出来。
“莫要笑了,我练了许久呢!你的衣裳上都没有我。”他红了脸颊,戳我的脑门。
“我的衣裳上也有你呢。小花。”我翻起裙角给他看梅花,细细碎碎。
我又开始绣鸳鸯,想做一个荷包给我们,挂在大婚后的床头。
可鸳鸯还未绣成,家里便又出了事。我大哥回来了,是真的大哥。
原来,他从南疆带回来的大哥,是假的。
大哥断了一条腿,容貌尽毁。大哥说他差点回不来,大哥说他用了三年之数改头换面才得以回家。大哥说宋睿泽剥了他的脸皮,将他丢在南疆石山谷底。
大哥说嫂子是宋睿泽的人,早已不能再信。大哥说宋睿泽丧尽天良,亲手将妻子送于闽南苗人玩弄。大哥说姜婉莹中了南疆的不治之毒。
大哥说宋睿泽要谋死姜家。大哥说宋睿泽对皇上有不臣之心,急于取而代之。
“宋睿泽与我姜家,不共戴天。”大哥已经没有了往日的意气风发,只是恨意深切。
那……我与他呢?也得不共戴天?
宋睿泽,你既要谋死姜家,又何必,又何必对我百般挑逗!
“婉蓉,我不管你与竖子孽情多深,你要记得你是姜家人,他能谋死姜家,早晚也会谋死你!”父亲扫过我暗沉的脸色,直白地提点我,讥诮阴鸷。
我松开紧扣桌角的手,看了大哥一眼,竭尽全力忍着泪道:“女儿九岁承教,若像寻常小女儿一般只知儿女情长不辨是非黑白,也当真是白读了那些书。”
父亲将大哥藏在密室,交代我与母亲万不可露了马脚。
隐忍不发,暗中摸索,韬光养晦,一击必杀。
我知道父亲定是忍不下子女受的这般屈辱,他不会让东宫好过。
母亲让我带着碧娘入东宫,用催死药解姜婉莹的不治之毒。
催死药,会让人回光返照,也会让人提前……
终究,我没有心软,备好一切去东宫找宋睿泽。
“良谨,你很久没有过来了。”他站在朱红门下向我伸出手。
那双手,剥下过大哥的脸皮;那双手,碰过嫂子的身体;那双手,搅弄风云要置姜家于死地;那双手,翻雨覆雨要取皇上而代之。
“良谨。”他见我怔怔盯着那双手不出声,便提高声音再次唤我。
“我想去看看姜婉莹。”最终我也没有走过去,只是同他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姜婉莹的双眼深深凹陷了下去,双手如同嶙峋的枯木,被褥下有一股一股的恶臭。
她很糊涂了,只是双目无神地说着“别过来”,并不认得我是谁。
我支走了本就懒散侍候的丫鬟,让碧娘给她吃药,又将脖子里的传世玉环解下放在她手里。几乎是瞬间,她便双目清明。
“快,快,快让父亲防备,大哥是假的……”
姜婉莹告诉了我很多事,与大哥所说一般无二,桩桩件件都是他在削减姜家与皇上的实力。
末了,她用力将我拥进怀里说:“妹妹,当年,瑞嫔是他的人。”
瑞嫔?
就是我十四岁那年有脏药的那个妃嫔,姜婉莹偷的就是她的药。
瑞嫔是他的人。那么,无论她偷与不偷,他们都会吃下那药,他们都会睡在一起被发现,他们都会……大婚。
这是一早就布下的局,无论如何都会天衣无缝。
呵,事发的前一晚,他冒险来我房里陪我,竟是这般缘由么?
他与姜婉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罢了。
“姐姐,你受委屈了。”沉吟片刻,我还是唤了她一声姐姐,无关乎原谅,只是可怜她而已。
只有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却像过去了一辈子那样长。酸甜苦辣,人世百味,我们姐妹一一尝过,到最后一刻便是所有苦味都弥漫在唇齿间久久不散。
待她又恢复那般行尸走肉的样子时,我抹干眼泪冲院门外跪着的两个婢女大发脾气,发泄够了才又回到他的书房。
“良谨,我命人择了好些桃花树,等开春时移到东宫来。我们大婚的时候就能开,取‘桃之夭夭,宜室宜家’之意,如何?嗯,我们一定要在春日里大婚。”他提笔画了满纸桃花,春意盎然却灼伤我的眼。
“良谨,你怎么哭了?”他搁下笔又一次向我伸出手。
“为何我不能早早嫁于你?明明你第一次见我就说要娶我的啊。”我伏在他的肩头放声哭泣,话里三分真七分假。
“良谨放心,我会给你全天下最好的大婚,我们不按礼部的规制办,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们的大婚礼上放很多很多桂花糖……唔……”我踮脚吻上他的唇,第一次主动攻掠他的唇舌,肆意狠厉。
老天爷可真是爱玩笑,将所有事情都变成了轮回。
此刻的我们多么像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一个絮絮叨叨说着大婚,一个忧心忡忡想着分离。
可我是真的没想到,他处理姜家是如此干净利落。
我才把姜婉莹说的话都转述给大哥,爹便一脸愁容到了密室。
“东宫的人给皇上呈了密折。奏我居政有功,事事躬亲。怕是明日皇上便要架空我了,若是放在从前,我或许会赞他体谅我年老帮我分担政事,可如今……”父亲捋着胡须沉吟。
“他哪里是要什么分担,他恨不得大权独揽,天下人只听他一人才好。”大哥打断父亲,怒气冲天。
“年后东宫才开始监国辅政,这才刚刚开始,算不了什么,沉住气。”父亲再次开口,挑眼看我。
“女儿愿以情爱之名拖住东宫,为姜家打探消息。”我低下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怕也拖不住。父亲知道你不是寻常女儿家,可东宫,也绝非儿女情长的善类。”父亲又捋了捋胡须,道出真言。
是啊,他若儿女情长,会有今日的姜家么?
姜家一子二女,只剩了我一人还算康健。
宋睿泽,不管你是太子还是小花,终究是太过凉薄无情。
“二妹,是大哥没用。护不住大妹还要你去以身试险。”大哥摸了摸脸颊,连连叹气。
“小妹必不敢忘东宫对姜家做了什么,必不敢忘大哥与姐姐遭遇了什么。”我再一次起誓,泪盈于眶。
我频频来往于东宫与姜府,求他好好照顾姜婉莹。我对他说我顾念昔日姐妹之情,原谅了当年姜婉莹的做法,在她西去后想顾及她的颜面晚些成婚。
“良谨,你,近来,很不像你。”他将手指按在我唇上,一双阴沉的眸子似要将我看穿。
“你可记得你为何给我起小字良谨?”我趴在他怀里,心里阴阴想。
当年你谋姜家时面对我,也是这般吧。目光躲闪爱流泪,总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宋睿泽,我们可真像,一样的能隐忍,一样的能欺骗。
年后刚刚开朝,“大哥”就被升了禁军统领的职,东宫翰林院学士分权中书舍人,父亲成了名存实亡的宰执。
看起来,东宫与姜家密不可分相互扶持,可内里,早已你死我活不共戴天。
夏赋刚刚收上来的时候,更是有人奏请抄没姜家,理由是东宫辅政后户部便多了几乎一倍的税收,可各项业绩均与往年相同,那一倍税收竟像凭空出来的。由此可见,姜丞相多年来竟敢这般侵吞赋税。
据说“大哥”当场便解刀戴罪,痛哭流涕,太子更是一再求情在养心殿外足足跪了两日。
他们这般“情深义重,知错就改”,父亲不得不输,被革了官,散尽家财,只余了一座萧条的姜宅。
“良谨,你不要太过伤心,岳父只是……只是一时糊涂。我会好好供养姜家,断不会让你吃亏的。”他假惺惺地劝我,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说,人心之毒究竟可以隐藏得多深。我侍奉在侧很久了,为什么看不清他在想什么?看不清人心的狠毒?”我闭着眼问他,真心实意地问他。
“或许岳父有自己的苦衷吧,一时行差踏错便回不了头。”他帮我按摩脑仁,不知我话中深意只当我为父亲伤心。
“良谨,你就要十八岁了。我何时才能将你接过东宫啊?”他再一次发问,竟带上了悲凉无奈的语气。
我猛然睁开眼,正瞧见他落寞的神色。
我不是十四岁的姜婉蓉,自然能够明白他再次有这般神色意味着什么。
虽然早已知道我不能嫁于他,但此刻察觉到他竟要再负我一次时,心内还是一怔,苦涩凄楚。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再一次娶了别人。
深秋萧条,皇上赐婚太子与新任中书令之女,为卧床的皇后冲喜。
他大婚那日我一个人坐在后院小池塘边对着满堂残荷哀哀流泪,回忆起从前。
“等你长大了,孤就娶你。”
“良谨你看,我的衣裳上有你。”
“我要娶你,娶你做我的太子妃,做我的皇后。”
……
“地上凉。”他来了,大红色的喜服与枯败的池塘格格不入,扶我起身给我拭泪,然后抱我回了房。
如今姜家失势,奴仆四散,他竟如入无人之境,轻车熟路。
“今日,不是你我大婚,去陪你的太子妃吧。”他为我倒了一杯热茶暖手,我不再流泪,只是很平静。
“过些日子,我会接你入东宫。”他又找出一件衣裳给我披上,也是格外平静。
“你若硬逼我随你入东宫,我会一头撞死的。”我最后一次拽紧他的衣角,摇了摇。
“良谨你……我会让你做皇后的。”他急于说话却又停顿,不敢看我的眼睛。
“小花。”我轻轻唤了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小花,我们走吧,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那里没有人知道你是东宫太子,也没有人知道我是姜家嫡女,我们只做良谨与小花。小花与良谨会忘掉从前的一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好不好?”
我再一次摇晃他的衣角,泣泪泫然。
“我们,逃不掉的。”他叹气,似是怨天尤人又似志在必得。
“小花,你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可以么?”我依旧在摇他的衣角,只是更加急促。
作者/眸弋
战损yydsps.反转很大,系好安全带
我被亲哥哥杀了。
他杀了我三次。
第一次我9岁,他12岁。
第二次我18岁,他强暴未遂。
第三次,我被杀死了。
2021年1月21日,刹车失灵,我撞上旁边的护栏。
我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朦朦胧胧中看到,黑暗中浮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
那是哥哥。
一开始我是欣喜若狂的,直到看到他嘴角冰冷的笑意。
他举起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朝我挥打下来,一下又一下。
剧痛之后,我看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8岁那年他说和我玩捉迷藏,却把我推下楼梯。
还有18岁那年改变我人生的噩梦。
心脏停止了跳动,我沉浸到无边的黑暗。
我如同沉在湖底,...
直到冥冥中听到一个声音。
“回来吧。
“小茉。”
然后我像猛地跃出水面一样,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我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我观察四周,是在医院。
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我听到哥哥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回响在走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敲打在我心上。
眼前是他苍白的脸上残忍的笑意,朝我挥下致命一击的那一幕。
我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感知到他在我身边坐下,削起了苹果。
他突然站了起来,俯视着我,似乎想观察出我是不是已经醒了。
我屏住呼吸,心如擂鼓。
然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我的脸,那是水果刀。
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划破我的肌肤。
刀移下来,抵到了我的脖子动脉处。
我恐惧至极,但不敢睁眼。
我昏迷前看到了他行凶时的脸,他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他的刀刃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甚至感觉到刺痛。
突然,他移开了刀。
护士进来了,笑着跟他打招呼。
“温总可真是好哥哥呀,天天过来,对妹妹太上心啦。”
在外人面前,他异常聪明但礼貌、谦逊、温和、正直。
他好看的纯良无害的脸太具有欺骗性。
再加上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事业蒸蒸日上。
谁会想到,这么一张天使般的脸庞,在黑暗里痛下杀手时,像魔鬼在收割灵魂。
我当时看到了他的脸,他随时会杀人灭口。
我正在苦恼要装昏迷到何时,突然手背上被浇上了滚烫热水。
我惊呼出声。
然后看见他拿着半杯热水,盯着我笑,仿佛在说,你不装了
我一脸懵地跟他对视良久。
“哥哥……”
我手心背上全是冷汗。
他戴着眼镜,但镜片后目光灼灼,仿佛在看猎物挣扎一样兴奋。
我咽了咽口水。
“你看见……
“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了吗”
医生查看了我之后,说我的头受到撞击,可能记忆丢失,停留在了我17岁那年。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相信。
但我只有装失忆,才可能不让他那么快向我再次下手。
从那之后,温司年很少过来,换成了他的一个助手,几乎是24小时盯着我。
这个助手很阴沉,张口闭口就是温总说。
他对温司年有着绝对崇拜。
倘若温司年让他杀了我,他可能也会听从。
毕竟温司年最擅长操纵人心,迷惑他人。
就像18岁那年,那场噩梦。
那是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
他把我按到沙发上,让我不得动弹。
他一定是疯了,他是我亲哥哥啊。
可是他明明做着最疯狂的事,动作却冷静到有条不紊。
我拼命抵抗,衣服被一件件剥开。
他动作很慢,仿佛在拆一件礼物。
我已经不记得是如何把他推开的,只记得跑到门边,却发现门被反锁。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我决绝地从二楼窗户跳下。
可是过后这一切,没有人相信我经历了什么。
荒唐的只能是我这个妹妹,怎会是这么优秀的哥哥
我终于抓住机会,从病房逃出来。
然而刚走到大厅,广播突然响了:
“温如茉小姐在吗请迅速回到病房。”
再回头,看见温司年从大门走进来。
两边都被堵了,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一定会被发现。
我的心猛烈地跳着。
闭上眼祈祷着,救救我,救救我吧。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外面好像有个病人搭出租车跑了哎!”
所有人调转了方向,向外跑去。
我松了口气,突然身子被一拽,被拉进了一个角落。
是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孩。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刚刚帮我的是他。
“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帮我”
“我这儿有封信,必须送达给你。”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
“温茹茉小姐对吧”
我点点头,觉得这个男孩不对劲。
而且谁又会寄信给我呢
这年头,有什么事,不是一个短信就行了吗
我拿到了信。
信封竟然泛着黄,仿佛上了年头。
当我看到寄信人姓名时,我震惊到差点把信丢掉。
温司年。
2014年1月21日。
这封信是7年前的温司年寄给我的
7年前,我17岁。
他还没有做出那件禽兽不如的事。
我拆开信,发现里面只有一把铜钥匙,和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来找我,
小茉。”
这把钥匙,我隐隐约约猜到是什么。
我来到了搬家前的老屋。
自从18岁那件事之后,我就搬了出去,而温司年事业自此腾飞,也搬到了豪宅区。
时隔多年,我回来了,要用这把钥匙,打开尘封多年的秘密。
这座房子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对我说,
你回来啦,我一直在等你。
我眼眶渐渐湿润。
血淋淋的伤疤被揭开的同时,我又看见了我和温司年在这儿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
房子一直无人居住。我走向阁楼。
我们住在这儿时,这个阁楼,温司年禁止我进入。
甚至吓唬我说,里面有一只狼外婆,会把小茉叼走的。
“可是哥哥会来救小茉的啊!哥哥是最勇敢的骑士!”
他笑容温暖,点点头:
“是的,哥哥会去救小茉。不管有多远,不管是多可怕的大妖怪,哥哥都会去救小茉!”
在18岁那一天之前,他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啊,到底是为什么。
我心如擂鼓,用钥匙拧开了门。
门吱呀吱呀响着,尘土扑面而来。
我咳嗽了几声,阁楼里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灯,向四周照去。
光扫到墙上,突然现出了一双眼睛。
我差点惊叫出声,然后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一幅画。
我照亮墙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墙上贴着满满的画,每幅画上都是一个女孩。
女孩的侧脸,回头笑的瞬间,奔跑的瞬间,哭泣的面庞……
而那个女孩,是我。
温司年为什么要画这么多的我。
我似乎触摸到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然后我又发现墙上似乎有字。
我撕下来一张画。
看到墙上密密麻麻写着: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我撕下来更多的画,满墙壁都写着那句话,仿佛写的人在拼命让自己记住:
“不要伤害她。”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照亮墙面,一行一行读着,然后在角落里发现还有着最后一句话:
“杀了她。”
字迹似乎在这儿产生了变化。
突然,我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如同魔鬼从地狱走来。
温司年来了。
我赶紧四处找有没有别的东西,然后摸到了一个本子,藏进了衣服里。
脚步越来越近。
我溜出阁楼,藏进了阁楼外面的柜子里。
然而温司年仿佛有所感知一样,没有走进阁楼,而是在柜子前停下。
我攥紧了衣摆。
吱的一声,柜子被打开。
我抬头,正好和温司年对视。
我一笑:
“哥哥你真厉害,找到我啦!”
“你在和哥哥玩捉迷藏”
“对呀。以前我可喜欢藏这儿啦,你忘啦”
他向我伸出手,
“出来吧。”
“去哪儿啊这儿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我还没忘维持自己只有高中记忆的假象。
他沉吟片刻,继续打量着我,仿佛想看穿我。
然后突然笑了,带着一丝嫌恶:
“不是,我们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在车上,我望着窗外,想起了更多往事。
一开始,家里并不是只有我和温司年。
还有父亲。
那个捡破烂养我们,但时不时会勃然大怒,对我们拳打脚踢的男人。
那时我还很小,温司年也不过比我大了三岁而已。
可是他会把我护在身下,任由毒打和咒骂落在他身上,也一声不吭。
我身上时不时会一块青一块紫,而温司年情况比我糟得多。
有一次甚至被踢断了肋骨。
可他一声不吭,一滴泪也不流。
他会捂着我耳朵,挡住那些不堪入目的咒骂,说,
“小茉,不要听。”
他会把我藏进柜子里,一个人去迎接狂风暴雨,然后遍体鳞伤地打开柜子,抱住我,说:
“小茉,没事了。”
他那么幼小,挨了打,被其他小孩嘲笑,脸上却从来没有怨恨,跟我说:
“小茉,爸爸只是生病了而已。他也不想的,你不要怪他。”
直到有一天,雨下得特别大,雷声让这所摇摇欲坠的房子在震颤着。
我像往常一样,被他藏进柜子里。
那天我等了好久好久。
异于往常的久。
我很害怕,我呜咽着,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直到柜子被打开,是湿漉漉的温司年。
他抱住了我,可他抖得非常厉害。
他的声音也在抖:
“没事了,小茉。
“都结束了。
“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警察来取证时,我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父亲追着温司年跑出家门,天黑地滑,从高处坠落,被发现时,已经救不回了。
“死者是间歇性精神病,亲属就这两个孩子。”
我听见一个警察说。
“家里穷成这样子,怎么还养得起两个孩子的”
“捡破烂呗,有口吃的就行了。你看那个男孩的衣服,破破烂烂,估计就是他爸捡回来的。”
“也是个可怜人。不发病时见谁都笑嘻嘻的,低声下气到处讨几个水瓶子,一发病,就打孩子。”
关于那段记忆我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后来温司年就勤工俭学,供我和他读书。
他很聪明,即使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还是在学校名列前茅。
再加上他非常好看,又成了很多女生心中的白月光。
可是贫穷没让他自卑孤傲,他很开朗,人缘很好。
“吃饭吧。”
思绪被打断,眼前是一个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温司年。
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却让我有种是两个人的错觉。
他端出一个盘子,上面盖着盖子。
当他揭开盖子时,我差点吐出来。
那是一盘血淋淋的肝脏。
他拿出刀叉,优雅地切下一片,送到口中。
他本就唇红齿白,在此刻,更显得脸苍白如吸血鬼,而咀嚼生肝脏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恐惧,停了下来。
然后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这……这是什么”
“人的肝脏。”
我干呕了起来。
噗嗤一声,他笑了:
“开玩笑的。生牛肝。很新鲜,尝尝”
晚餐我一丁点儿也没吃,借口自己不太舒服,回到了自己房间。
台灯下,我打开在阁楼里发现的笔记本。
上面是日记。
记录着一些琐碎小事。
“小茉今天不肯穿棉衣去学校,说像一头胖熊。我骑着单车悄悄跟着她一路。
果然开始飘雪花了。
她开始搓手跺脚,估计冷了,应该后悔没听我多穿点吧。
我突然出现,把棉衣给她,她一脸惊喜,又嘴硬着说不冷。
“小茉要交钢琴课的学费了,洗车店老板却拖着不给我发工资,明天我一定要逼他给我。
但是钱还是不够,周末还是去夜宵摊兼职吧。阿明说那里的客人很难伺候,不过,忍一忍,勤快一点就好了。
小茉的运动鞋穿了很久了,该换新的了。”
几乎每篇日记都会提到我,看着往日的一点一滴,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直到我翻到一页。
字迹有些潦草,仿佛写的时候手在颤抖。
“我又梦到那个晚上了。
父亲倒在大雨里,他望着我的眼神。
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如雷轰顶,我无法继续读下去。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不是父亲在追赶温司年的路上,不慎坠落
温司年说那晚他没找到父亲,便直接回家了,他说的是实话吗
为什么他在日记里如此写,难道说,那晚,温司年其实在父亲坠落后找到了他但是没有救他
他内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不了解的黑暗
突然,我听见外面有异动。
是温司年吗我向外走去。
因而没有看到,日记下一页,写着:
“我害怕自己。
“我身体里有一个怪物。”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透着光亮。
我从门缝里看见,温司年在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划在自己的手臂上。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格外刺眼。
但他的漠然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在做一件有趣的小事。
突然,他的目光向我投来。
我赶紧后退几步。
但是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手里拿着带血的刀。
嘴角噙着诡异的笑,轻轻说着:
“被你看到了啊。”
他渐渐逼近,举起刀,仿佛下一秒就要砍向我。
我心里全是日记里记录的点点滴滴,那么好的哥哥,眼前却是自残又想杀了我的温司年。
到底哪个才是他!
心里突然一股愤怒,我迎向了他,在他的刀刃落在我身上之前,我扇了他一巴掌。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也愣住了。
这一巴掌并不重。
他反应过来,正要动怒时,又感觉到我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落到他自己划的伤口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子,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爱他。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伤害我,我会恨他。
可是他伤害自己,我还是会心疼。
“你在为我哭吗”
他的手抚上我脸上的泪水,竟然似乎有一丝动容。
“是为此刻的温司年,还是为从前的温司年呢”
他这话十分怪异,但提醒了我,他跟从前的温司年真是判若两人。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一个我从来不敢想的猜想。
“你是谁
“你到底是不是温司年”
他凝视着我,然后笑了:
“我当然是。
“我就是温司年。”
“那你为什么要自残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因为……我感觉不到痛啊……”
“就像这样……”他又将自己划了一道口子,“我也不会痛……”
他低声笑了几声。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伤口,找出医药箱。
然后默默地给他处理伤口,缠上绷带。
我知道他一直盯着我,但我什么都不想说。
“可是真奇怪……”他突然开口了,“刚才你的眼泪落在伤口上,居然有点疼了。”
我手一抖,想要缩回去,被他握住了。
他另一只握住我脖子,用拇指摩挲着,仿佛在感知血管的跳动。
他想掐死我吗
我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泄而空。
而他用欣赏艺术品的神情看着我的脆弱,说:
“你真美好。
“美好得让我想摧毁。”
“你又想杀了我吗”
我索性也不装失忆了,跟他摊了牌。
他笑了,似乎并不惊讶:
“本来是要的。
“但你居然能让我有痛觉。”
我想起他刚刚说,我的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让他有一丝痛感。
“如果你能让我感觉到疼痛是什么,我考虑让你活着。”
他松开了我。
我自18岁那件事之后,就搬了出去,跟他几乎没碰过面。
后面出国交换,再后来回国不久,就遇上了之前的车祸。
即使这么久分离,直觉告诉我,眼前的人不会是温司年。
我从小跟温司年一起长大。
他是一个温暖善良的人,是挨了打也会逗我笑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痛觉呢
可是他如果不是温司年,他是谁呢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那温司年又去了哪里呢
他为什么七年前要给我寄信,留言说让我去找他呢
我回到房间,继续翻着温司年的日记。
上面的字触目惊心:
“怪物又出现了。
他最近出现得更频繁了。
他想伤害小茉,我感觉得到。
他伤害过她。他骗小茉玩捉迷藏,然后把她推下楼梯。
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这篇日记写于我18岁那年,日期是在那场噩梦之前。
温司年说的怪物是谁
我9岁被推下楼梯是那个怪物干的
难道说,怪物就是此时此刻的温司年,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温司年,不是我哥哥
可是他为什么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为什么温司年会害怕他,控制不了他,甚至不敢告诉我有他的存在
我思绪如一团乱麻,脑中飞快闪过一个个画面,在校门口撑伞等我的他,把我护在身下的他,为我拼命赚钱的他,推我下楼的他,要强暴我的他,车祸现场的他……
成千上百的温司年在对我说话,一声声唤着我。
小茉,小茉,不要怕。
小茉,小茉,快回来。
小茉,小茉,来找我。
我捂着头,真相在膨胀在鼓噪,我眼前却蒙着一层雾,怎么都拨不开。
所有的温司年都重叠在一起,温暖的他,冰冷的他。
我死死咬着嘴唇,才没有惊叫出来。
“哥哥会去救小茉。不管有多远,不管是多可怕的大妖怪,哥哥都会去救小茉!”
一道闪电划过,我猛地睁眼。
我浑身都汗湿了,颤抖着拿出手机,输入一行字搜索。
谜底被揭开了。
人格分裂。
摆在我面前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人格分裂,二是夺舍。
经过现代科学教育的我,自然倾向了前者。
忽然外面传来教堂的钟声,回荡在夜色里。
四周寂静得只听见秒针在行走的声音。
忽然,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怎么形容呢黏糊糊的、湿哒哒的,有点像是猫在舔舐着东西的动静。
可是家里没有猫啊
我寻了声音走过去,看到了地上的血迹,那是温司年刚刚自残滴落的,一路延伸到厕所。
舔舐的声音更清晰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往回走,但是不知为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把我向厕所拉去。
离厕所越来越近,我又闻到一丝恶臭,有点熟悉,是腐尸的味道。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推开门,我的脚向厕所里迈进。
舔舐的声音骤然消失了,腐臭味消失了,厕所空荡荡的,只是地面的血迹少了一些。
我呼了口气,安心了点,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自己神经紧张了吧。
正准备回去睡觉时,舔舐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了。
这一次无比清晰,好像贴着我一样。
我颤抖着转身,看到眼前景象时,我张大嘴巴,可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想往回跑,可是全身又动不了了。
我的脚下,趴伏着一个婴孩,一个在腐烂的婴儿。
在舔舐着地面上的血。
幽幽月光下,婴孩的肤色青白泛黑,在流脓化蛆,但一脸魇足,仿佛温司年的血迹是美味佳肴。
婴孩满足地舔完血后,抬起头,盯着我。
然后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嘿嘿嘿……
回荡良久。
然后婴孩嘴里咿呀咿呀地哼着,一边朝我爬过来,一边朝我伸出了手。
我恐惧到极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动不了。
婴孩嘴里流着恶臭的黑水,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小腿,另一只手指向我身后。
我转身,顺着婴孩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厕所巨大的镜面,用血写成了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
血顺着镜面蔓延下来,越来越多。
婴孩突然尖叫起来,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尖细到仿佛要震破耳膜。
我惊叫一声。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卧室床上。
原来是梦吗
我环顾四周,寂静安宁的清晨,我放下心来。
嘶,小腿为何有灼痛感。
我看向小腿,发现有一处泛着乌青,形状像一个小小的巴掌。
我冒出一身冷汗。
梦里那个婴孩握着我的小腿,好像就在这个位置。
今天是周一。
请假了很久,该去上班了。
我用遮瑕狠狠地把眼下的乌青遮住,涂上显气色的口红,出门了。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
太阳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万物,让人觉得一切充满了希望。
是新的一天了,心情渐渐轻松了许多。
就是觉得脖子有点凉凉的,僵硬酸痛,大概是睡得不太安稳,落枕了。
我也没放心上,但是迎面遇到的行人有些奇怪,都在朝我看。
我检查了全身,照了镜子,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上了公交,今天的人不多不少,但还是没座位,于是站了几站路。
公交上的人也朝我看着,窃窃私语着。
他们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
突然一个老太太站了起来,走过来,说:
“小姑娘,你坐我的位子吧。”
我朝她笑了笑:
“不用啦,阿姨您坐,我不累。”
她一脸不信:
“哪能不累呢你带着个小孩儿,多不方便。”
我笑容凝固了。
“您说什么……哪来的孩子……”
“你这话说的。你脖子不就吊着个小婴儿吗”
“你让她这样吊着,可不安全啊,你得用手托着。哎,现在的小姑娘可真不会养小娃儿……”
我脖子上的凉意和疼痛骤然加重,耳边有一声婴儿的轻笑,仿佛贴着我的脸庞,模模糊糊喊了一声:
“妈妈。”
我尖叫起来,拼命拍打自己的脖子,嘶喊着:
“下来!你给我下来!下来!”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
“疯了!这是个疯子。”
公交猛地刹车。
所有人朝我围过来。他们看不到那带血的婴孩在狞笑着朝我爬过来。
我像疯子一样喊着:
“别过来!别过来!”
绝望中,我的手被握住,
听到一声:
“跟我来。”
有人拉住我往车外跑,等我再回过神来,我已经在一个公园里了。
是在医院帮了我,给我送信的高中男生。
他还是戴着鸭舌猫,穿连帽运动衫:
“你找到答案了吗”
我呆滞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我知道他在问温司年。
我握住了颤抖的手,点点头:
“他大概有多重人格。”
他往公园躺椅上一靠,手枕在后脑勺:
“用你们人类的理解,猜到多重人格,也没错。”
“……你们人类”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应该看到了这句话吧”
我点点头。
“那就是谜底。”
“什么意思”
“从天坠落,会是什么”
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温司年跟高空坠物有什么关系。
“很久以前,光明之子路西法率众天使反抗上帝,被驱逐出天堂。
“他们坠落人间,洁白的羽翼变成了漆黑的骨翼,成为了堕天使。
“温司年,啊不,体内的那个他,就是……
“堕天使。”
他淡淡地望着我,“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恶魔。”
这一刻有些奇妙。
不远处有大妈在跳广场舞,大爷在打太极拳,还有人因打扑克牌输了在互相问候家人。
这个男生大概神经不正常。
我点点头,说:
“谢谢告知。我去上班了。”
“他在黑暗腐朽处蛰伏了上千年,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我停下脚步。
“恶魔善于诱惑脆弱的人类,你哥哥同他做了交易,将躯壳献给了他。”
“为什么”我眼中含泪,声音在颤抖。
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
“那个孩子,真是一个纯洁的灵魂呢。”
“你……见过我哥哥”
“当然,不然我怎会拿到他的信呢”
“想知道你哥哥为何会同恶魔交易吗”他递给我一封信。
上面落款:
“温司年,
2014年1月11日。”
又是一封七年前的信。
我正准备拆时,男生说:
“别拆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疑惑地看着他。
“里面只有我提取的温司年的几段回忆。
“现在还不到拆开的时候。”
“那你到底是谁”
这个男孩见过七年前的哥哥,又能提取回忆,一张稚嫩的脸,说的话却不像人类。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天使啊。”
他吐了一个口香糖泡泡。
旁边有人扔了一个矿泉水瓶,他熟练地扑过去,踩扁,扔进了随身带着的编织袋里。
沉默。
又是送快递,又是捡瓶子的。
“你们天使,都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我算混得好的了,有的天使都穷到睡地下通道了。”他笑得很灿烂。
“在每个时代,恶魔都更容易混得好些。因为他们无情淡漠,会踩着他人的苦难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像你哥哥身体的那个,都混成CEO了。”
“那……那个恶魔叫什么呢”
“我不知道。
“恶魔不会泄露自己的名字,这就是为什么他说自己是温司年。”
“当恶魔告诉你他的名字,就代表,”他盯着我,
“他爱上你了。
“当恶魔爱上一个人,他就离死亡不远了。
“温如茉,想要你哥哥回来,
“你要让他爱上你。”
让恶魔爱上我在他杀了我三次,并随时会杀我的情况下
离谱,太离谱了。
六点,夕阳从窗外落进来,我在客厅里,看着玻璃箱里,恶魔养的各种昆虫。
其中有几个蜗牛。
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蜗牛,后来发现了诡异之处。
我凑近仔细盯着它们看。
蜗牛的体内好像有什么青色的东西,还在蠕动。
没错,是在动。
是一种青色的寄生虫,在半透明的蜗牛体内,往它的触角处爬,慢慢地,慢慢地,爬到触角处,还不停下,它要生生钻出蜗牛的皮肉了。
大概寄生虫汲取了足够的养分,这只宿主蜗牛已失去价值了。
一阵恶寒,我想到了,寄生在温司年体内的那只恶魔,不就像这只寄生虫吗
门开了。
恶魔回来了。
我压住心里的恶心,回头,笑着喊着:
“哥哥,你回来啦,我做好饭了,一起吃吧。”
我指着一道菜说:
“这是椿天。
“只有春天才会有。春天发芽,嫩绿嫩绿的,你尝尝”
我一脸灿烂地给他夹菜。
他一言不发,我自顾自讲着:
“食物还是时令的好。
“你看,一月的椿天,五月的樱桃,七月的西瓜,八月的小龙虾……
“每个月都有丰厚的馈赠啊,你不觉得,四季的变化,很奇妙吗”
他盯着我良久,仿佛想看穿我的内心。
我尽量让目光纯粹一些,内心忐忑着,希望能骗过魔鬼。
他低头,笑意晦暗不明。
“怎么会漫长呢每一秒都同上一秒不同,每一刻都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呢,”我微笑,“每一个人都是一个钟表呢。”
“哦”他扬眉,好像有了点兴致,“是吗”
我用力点头,
“你等一下!”
我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听诊器,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蹲下仰头。
他笼罩在月光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身穿领带西装,懒散随意地坐着。
眼神清冷,有种不容亵渎的尊贵。
嘴角又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
仿佛下一秒就能掐断我的脖子。
我咽了口水,镇定下来,把听诊器一端放在我的胸口,把另一端戴到他耳朵上。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我的心脏跳动着。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月光透进窗来,我们在幽蓝的夜色里,像沉浸在湖水里一样。
我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眼里浮现一丝茫然。
我望着他的眼睛,那一刻,我有种错觉,仿佛我望着的,不是一只活了几千年的恶魔,而是一个新生儿的眸子。
“你听到了吗
我忽然想到了,对视十秒的定律。
和某人对视十秒,便可能喜欢上她。
我笑了,
“你听,十、九、八、七、六、五……
“四、三、二……”
“一”还未出口,我突然感到心脏一阵剧痛。
我捂住胸口,向后跌落。
他站了起来,身材本就高大,此刻向我逼近,更具压迫感。
他弯腰,又出现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
“很有意思。
“我喜欢上你这颗心脏了。
“它很诚实,不像它的主人。
“不如我把你的心脏掏出来,让它在我的掌心跳动。”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在手里,那只手在逐渐用力,仿佛要把我的心脏在胸膛捏爆。
“是漫长的折磨和痛苦的诅咒。”
我捂着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汗流浃背。
“不管……
“多漫长……
“多痛苦……”
我艰难地一字一字说着。
“今后的人生里……
“我都会陪着你……”
他愣了一刻。
心脏的疼痛缓和了一些。
“陪着我”
他喃喃地念着。
他是动容了吗
突然我的身体被大力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面上,然后跌落下来。
我听见他说,“渺小可悲的你,能给我什么”
我趴在地上疼到抽气,心里却想着:
得到又失去,你会不会感到痛呢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
全身酸痛,但越来越困乏。
直到我听到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是谁
我想到天使跟我说,恶魔对于其他恶灵极具吸引力,尤其是他的血液。
所以昨天我会看到,那只恶婴趴伏在厕所里舔舐他的血。
他让我做好看到更多恶灵的准备。
我把头缩进被子里,眼睛透过被子的缝隙看向门那边。
忽然感到脚上凉凉的,原来我的脚还露在床外面。
害怕突然床底有只手搭上我的脚,我把脚也锁进了被子里。
我看到门又被打开了些,却看不到有什么东西进来。
只能听到有种声音,像某种动物四脚着地,在慢慢爬过来。
还有水滴声,滴答,滴答,在一片寂静中,非常刺耳。
水滴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我的床边。
一个白衣女子缓缓从床下站了起来。
她异常高大,穿着湿透的如同裹尸布般的白裙,头发长长地垂着,俯视着我。
她的头发在滴水。
一滴一滴落下来,有一滴甚至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她异常高大,看不到五官,也许并没有五官,只有满脸的头发。
我屏住呼吸,全身颤抖着,把身子全藏到被子里,希望把身子缩小,不要被那个东西发现。
忽然,我听到了她的哭声。
哀怨无比。
哭声消失了。
我将被子打开一道缝隙,看向外面,那个怨灵竟然消失了。
难道说鬼无法伤害躲在被子里的人
我又仔细看了周围,一片安静,她确实走了。
我松了口气。
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转头,正对上被子里,恶婴的脸。
他的脸几乎贴到了我,发出清脆的笑声,嘴角诡异地咧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一声尖叫,扔掉了被子,想把他从床上推出去。
但是婴孩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嘴里还吐着恶臭漆黑的黏液。
它压住我胸口,让我动弹不得。
它用手掰着我的嘴,似乎想把我的嘴掰开,然后往里面吐黏液。
我用力挣扎着,死死地闭着嘴。
然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刀,狞笑着伸向我的脸,想把我的嘴角划开。
我绝望地闭上眼。
突然胸口的重量消失了。
我睁开眼,发现温司年斜靠在门边,一只手里拎着那只恶婴。
婴孩可怖的模样消失了,变成了跟普通婴儿差不多的样子。
它在挣扎着,好像在说着某种古老邪恶的语言,用嘶哑刺耳的声音哀求着。
温司年一只手松了松衬衫领口,瞟了眼床上呆坐的我,又看向婴孩,像看着一只蚂蚁。
“敢动我的东西”
恶婴消失了,化成了一团黑雾。
温司年对着黑雾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吸着上好的雪茄。
他走向我,手插在裤袋里,冷眼看着我的一片狼藉,然后转身离开。
我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全身还在抖,浑身发冷,声音也在打颤:
“我害怕……
“你可不可以陪在我身边”
凌晨三点,教堂的钟声响起了,一群白鸽振翅飞起。
天使在憩息,恶灵在游离的时刻,一个人类女孩拉住了一只恶魔的手。
“我不是在跟……温司年说话。
“我是在恳求你……”
“救救我,堕天使。”
恶魔不相信我,与其伪装得一无所知,不如我自己点破。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谁告诉你的”
他低头靠近我,我本能地向后躲去,他却搂住了我的腰,不允许我畏缩。
“是那个低阶天使嗯
“你觉得他是我的对手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杀了他,折断他的翅膀……”
他离得更近了,在我耳边轻语,热息拂在我耳边,动作亲昵,语气似蛊惑似温柔,
“杀了你,做成人皮灯笼。”
他低声笑了起来,在夜色里俊美的脸显得异常危险。
“好。”
他的笑停止了。
我抬头望向他,如同一只自愿献祭的羔羊。
“好,你杀了我吧。
“现在的我,害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成为被寄居的行尸走肉。”
刚才那只恶婴,想掰开我的嘴,往里面吐那些黏液。我从前看过恐怖电影,知道这样做,是为了附身。
我想到了恶魔养的蜗牛体内的寄生虫,与其被寄生,还不如被恶魔杀了。
我坦然地看着他。
“而且,我还说过,我要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不是说给温司年的,
“是说给你的。”
他站起身,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凭什么相信你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
“凭我是唤醒你的人。”
神仙高智商清醒女主×变态缜密杀人犯,联合手撕出轨渣男
无感情纠葛,纯复仇爽文
老公出差家里只剩我一人。
下班后我下意识瘫在沙发上,突然,臀部的异样感让我感觉不对劲,沙发垫表面怎么是温热的?难不成家里有人?
很快,我就发现鞋柜背面贴墙的缝隙里有一把刀,一把沾了血的刀……
1昨天,老公接到公司临时派发的出差任务,叫苦不迭。原本周末我俩约好去吃个烛光晚餐庆祝结婚纪念日,这下,全都泡汤了。出发前,我安慰他,让他看在工资的面子上忍一忍。毕竟我俩计划明年添个娃,所以这次出差,全当给孩子存学费了。实际上,我另有私心。老公出差一周,意味着接下来这一周,整个家都是我的。前些年我看新...
我表弟,被一个渣女玩弄了。
渣女一边把他当备胎提款机,一边儿和官二代谈着恋爱。
她说,我表弟就是一个备胎提款机,就是一个窝囊废,就算他死了也是他活该倒霉。
呵呵,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1
“小宇,晓峰自杀了。”
我正在出外景,眼前的景色顿时一片模糊,像镜头失了聚焦。
用最快的速度回了老家,我见到了晓峰最后一面。
晓峰是舅舅的独生子,比我小两岁,今年才二十六,原本鲜活温暖的人此刻却只能冷冰冰躺在火葬场。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无法相信好端端一个人突然就这么没了。
晓峰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俩就像亲兄弟一般,我性子野,学习不好还常惹祸,他却性格温顺,学...
晓峰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俩就像亲兄弟一般,我性子野,学习不好还常惹祸,他却性格温顺,学习极好,每次我惹祸,晓峰都很义气的陪我受罚,这让我多次逃过我妈的毒打,作为晓峰的亲姑姑,我妈可舍不得真拿扫帚招呼他。
我红着双眼问舅舅,到底怎么回事?
中年丧子的舅舅一下子就老了,头发几乎全白,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神情迟滞,半晌才对我说:“是陈宇回来了啊,晓峰他,有东西留给你。”
我搀扶着舅舅,强忍着泪,跟他进了晓峰生前的房间。
晓峰知道我是无拘无束的性子,所以他选择了回到家乡,帮我照料父母,让我安心在外面飘荡。
可是我的弟弟啊,你明明那么热爱生活,孝顺家人,为什么却突然自杀了呢?
晓峰留给我的是一本日记本。
我知道他从小就有写日记的习惯,打开本子,里面记录了很多他的事情,他考上公务员的喜悦,他工作中的烦恼,还有他的爱情。
我以为,我弟弟的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万万想不到,他的人生就这么匆匆结束了。
那个叫徐珊的女孩,成了这本日记绝对的主角:徐珊穿了一件蓝色的连衣裙,气质清冷,楚楚动人。
徐珊说,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要赶紧去订那家网红餐厅。
工资到账,马上去买徐珊喜欢的那个包。
徐珊说,我性格太闷了,不适合她。
徐珊说她不爱我,可是,我们明明都相处了一年了,她喜欢的,她想要的,我都愿意给她啊。
我爱她,没有她,我该怎么办?大概我真的太无能了,我配不上她。
最后一篇是写给我的:哥哥,对不起,我是混蛋,但我太难受了,想逃避这痛苦的生活,我爸妈就拜托给你了。哥哥,给你添麻烦了,你别怪我。希望下辈子咱们还能做兄弟。
我性格强硬执拗,从小到大碰到多难的事都不会掉泪认输,但那天我握着晓峰的日记本,泣不成声。
晓峰是个家庭观念极重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承受不住,他万万不会做这样的选择。
我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绝望到轻生。
我将江城的工作室暂时交给了助理,自己则留在了老家处理晓峰的事情。
我问遍了舅舅,舅妈,我妈,家里没人见过那个叫徐珊的女孩子,只知道晓峰有个女朋友。
根据晓峰的日记,我看到他们相处了一年多。
我拉出了晓峰的银行卡流水。
晓峰工资不高,但很稳定,每个月五号准时到账。
我发现工作第一年,晓峰把工资全部存了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开销。
第二年认识徐珊以后,他的工资开始月光,消费流水很杂乱,主要是各大商场,餐厅,影院,还有大大小小的转账,这一年不但工资清空,还把以前的存款也清空了。
舅妈告诉我,晓峰还曾问她要过几次钱,加起来有四万多。
我虽然离开家乡多年,但家乡还是有几个好哥们的,我请哥们帮我查查徐珊。
小城不大,哥们很快帮我查到了这个叫徐珊的女孩的资料。
她是郊县小学的语文老师,家是本地的,哥们给了她和晓峰的亲密合影。
照片上两个人脸贴脸紧挨着,和寻常恋人一样。
哥们同时还给了我徐珊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合影,男人个子挺高,戴副金边眼镜,三角眼塌鼻子,气质有些猥琐,外貌远远逊于晓峰。照片上两个人紧紧拥抱着,很亲密。
我需要亲自确认,晓峰的死是不是和他们有关。
为了接近徐珊,我开始了一系列的准备。
然后在徐珊学校附近租了房子,拿着相机在她学校门口蹲守,高个男经常开车来接她,偶尔她自己回家也是骑个小电动车,我一直没有搭讪的机会。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我远远看着她围着那辆粉红色的小电动车左敲右打,就是无法发动车子。
这辆小车三千六百块,商贸大厦买的,我看过晓峰的刷卡记录。
我快步走了上去:“需要帮忙么?”
徐珊闻言抬起了头,皮肤白皙,双眼皮,杏仁眼,睫毛很长,本人比照片还好看,难怪晓峰喜欢她。
但我也不差,身高一米八三,腿长体硕,浓眉大眼,加上浸染时尚圈多年,穿衣也算有几分心得,我自信,我的外表绝不至于让她排斥。
果然,徐珊看到我时,眼神发亮,而后嘴巴嘟着,语气嗲软:“我的电动车坏了。”
我蹲下身,装模作样检查了一番对她说:“有点麻烦,恐怕要去送修车铺,你住得远么?”
徐珊愣住了,喃喃道:“有点远,那怎么办?”
银光闪闪的三叉星让徐珊面露微笑,她对着轻轻柔柔说话:“会不会太麻烦了?”
我对着她正色道:“被美女麻烦,求之不得。”
徐珊捂着嘴巴嗤嗤的笑。
上车后她主动坐了副驾驶,好奇地问我是哪里人?
我告诉她,我是本地人,工作在江城,这次回来是休假。
徐珊听说我从江城回来,口气羡慕:“江城很繁华,比咱们这小城可强多了,你是做什么的呀?”
我把相机一举:“拍照的。”
徐珊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问我是摄像师么?
我掏出手机给她看,告诉她我主要是给各大秀场拍照的,同时还经营了家工作室。
她俏皮地笑着问我,是不是拍过很多名人,见过很多美女?
我嘴角一裂,笑着告诉她,模特见得多了都一样,没什么美不美的,反而是她这种姑娘单纯天真更吸引我。
徐珊捂着嘴笑,说我瞎说。
我停下车对着她语气真诚地说:“你是美不自知,咱们也不用选高大上的地,就在这路边,我都能给你拍美了,你信不信?”
徐珊跃跃欲试,打开车门,站在路边,对着我微微翘起红唇:“你拍拍看。”
当晚我把精修的大片传给她时,她连连惊叹,说我镜头下的她像换了一个人。
我借机夸她身材好,脸也很上镜,很有当模特的潜质。
然后我试探着夸她不但人可爱,小电动车也很可爱,她很快回我,那是她爸爸送的毕业礼物。
爸爸送的?呵呵,我心里一沉。
没关系,我有的是耐心。
我回了租的房子,再次仔细核对着晓峰的银行流水。
晓峰一年工资是六万多,存款五万多,加舅妈给他的钱,他和徐珊认识一年,花了十五万之多。
我看到高额的消费基本都是衣服和包。
我看着手中的晓峰流水,一个月前,他刚刚在某东下单了一台IPHONE11PRO,人民币八千二百块。
昨天我清楚看到徐珊用的就是这款手机。
我秒回她:“没关系,只要美女顺利回家就好。”
徐珊再没有回复我,我想了想,又让哥们去查了一下高个男的信息。
哥们很快就给了我信,市区某中学老师,据说在学校混的不错。
2
接下来的两天,我没再联系徐珊,而是精心设计了我的朋友圈,频繁发各种品牌的服装和包包照片。
徐珊开始只是点赞,后来直接留言问我,是在帮品牌拍照么?找我购买有优惠么?还配上了一个俏皮的吐舌笑脸。
这次,她接的很快。
我把衣服和包展示给她看,告诉她,这是这两天要拍的样品,但身边没有合适的模特,想拜托她帮个忙。
徐珊很惊讶,迟疑着说自己怕不能胜任。
我肯定的告诉她,以我专业的角度来看,她非常合适,而且拍摄有报酬。
徐珊虽然漂亮,但五官单薄,拍照放不开,整个人显得不够大气,我知道,片子绝对不符合品牌方的要求,但我还是热情洋溢的各种夸赞她,说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
徐珊被夸得有些飘飘然。
她拿着拍摄的包包爱不释手,我故意问她:“你喜欢这个包?”
她眼睛笑得眯起来:“当然喜欢,你不知道‘包治百病么?’”
我恍然的点点头,转头看了眼她的包:LV的入门款,购于本地商城,晓峰刷卡,金额一万出头。
“LV的Neverfull不适合你的身高和年纪。”
听到我说的话,徐珊嘴巴立时噘了起来:“没办法呀,小城市款式太少了,网上买又怕是假的。”
“等你寒暑假可以去江城买啊,话说当老师可真不错,收入高,假期多。”
我摆弄着相机和她闲聊着套话。
徐珊却嘟嘟囔囔抱怨说其实工资很低,到手才三千多。
我看着她,不可置信的样子:“工资这么低么?都不够你买个包啊。”
徐珊微愣,而后脸色微红,有些羞涩的说:“这个包是别人送的。”
我装作漫不经心说她男朋友买包的眼光可真一般。
徐珊赶紧摇头,不是男朋友,是追求者,她并没有答应,包她不想要的,但对方太过坚持,她实在没办法才收的。
说这话时,她小心翼翼瞥了我两眼。
我心领神会,将这次拍摄的包包和衣服都送给了她。
她欣喜异常,嘴上却推辞道:“这不好吧,万一品牌方还要呢?”
我无所谓的摆摆手,表示自己混迹圈子这么多年,这么点面子还是有的。
徐珊看我的眼睛再次亮起来。
借着这个契机,我和徐珊很快熟络起来。
我告诉她,我见过了太多的模特私生活很乱,所以一直没有找女朋友,就想找一个单纯天真的女孩子。
徐珊则告诉我,她没有男朋友,家里挺着急,但目前的追求者,她都没有心动的感觉,还是想找那种纯纯的爱情。
我很快就再次约她吃饭,并给了她五千现金,说是上次拍照的报酬。
徐珊再次惊讶:“就拍那几张照片,有这么多钱?”
我轻描淡写告诉她:“你要是以后在圈子里有了点名气,拍一次至少是五万起。”
她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我笑着说,我的工作室主要服务对象都是高端品牌和国内知名模特,不是淘宝上那种小模特能比的。
徐珊有些不敢置信,我掏出手机给她看合作过的明星和名模。
照片一页页翻过,我看到她的脸越来越兴奋。
我趁机提出希望她能成为我的长期合作伙伴,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而后几日我天天去接她,带她吃大餐,拍各种照片。
看得出,她很兴奋,在一起时我不时搂住她的腰,牵起她的手,种种暧昧她都没有拒绝。
这天我故意说有事不能陪她了,她表现得很乖巧,让我尽管去忙。
我躲在租来的房子观察着校门处。
果然,那个高个男人又出现了。
我抱着相机飞速下楼。
冲到那二人面前时,我脸上的错愕拿捏得恰到好处,男人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我,徐珊却白了脸。
我狠狠盯着他们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徐珊磕磕巴巴问我怎么来了?
我冷笑着说:“事情办完的早,想来给你一个惊喜,呵呵,这可是够惊喜的。”
高个男看着我问:“你是谁?”
我故意愤怒地大声嚷嚷道:“我是徐珊的男朋友,你是谁?为什么牵着我女朋友的手?”
高个男恼了,他用力甩开徐珊,手指她鼻尖质问道:“徐珊,你给我说清楚,这人是谁?”
徐珊没有说话,她大大的杏眼漫出泪来,小巧的糯米牙紧紧咬着下唇,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巴巴。
高个男明显没什么怜香惜玉之心,他凶狠的拉着徐珊的胳膊大吼:“少他妈给老子摆出这幅鬼样子,当老子是许晓峰那傻子么?让你骗钱玩感情,老子告诉你,你敢背叛我,我非让你身败名裂不可。”
听到晓峰的名字,我心中一颤。
我咬着牙上前一把将高个男推开:“你他妈是个爷们么?冲女人动什么手?”
这话显然触动了徐珊,她转头泪眼婆娑看着我,神情楚楚可怜。
校门口人来人往,家长和学生都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们三个人,高个男开始担心影响不好,他压着火气说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我求之不得。
咖啡厅里,我抱着双臂,听对面男人滔滔不绝讲他们俩已经认识了快一年了,说他们二人在一起如何如何好,最后骂我是第三者,让我趁早滚蛋。
我没有理她,只盯着徐珊问:“你告诉我没有男朋友,只有一个送包的追求者,就是他么?如果是他一厢情愿纠缠你,你别怕,我肯定会帮你。”
徐珊支支吾吾说不话来,高个男冷笑:“送包?纠缠?你丫的当我是那傻小子呢?告诉你,老子是徐珊正经八百的男朋友。”
我皱着眉头追问徐珊:“他说的都是真的么?”
徐珊却只会呜呜咽咽哭,半句话也没有。
高个男不耐烦了,他用力拍着桌子对徐珊怒吼:“我告诉你徐珊,许晓峰傻,老子可不傻,想想当初老子怎么帮你甩了许晓峰的?惹急了,老子让你在学校混不下去。”
看来,晓峰的死,和眼前这个男人也脱不开关系,我神色渐渐冷下来。
徐珊被他吓住了,嗫喏着开始给他道歉,解释和我只是偶然相识。
我没有纠缠,直接扭头走了。
事情有变,我得重新计划一下。
我查了下银行户头,还有三十多万余额,找朋友从江城C家柜台拿了款限量版包,资产瞬间缩水三分之一。
等包到手,我开车候在徐珊家门口。
刻意没刮的胡子这几天已经疯长在脸上,衣服也故意弄得皱皱巴巴,我演技一般,只能在道具上下点功夫。
徐珊看到我明显一愣。
我用痛苦的语调对她说:“我实在没办法忘了你,你陪我说说话行么?”
徐珊跟着我默默上了车。
我将包递给她,她神色震惊,看来,她是懂得这款包的价格的。
我苦笑着对她说:“求你千万别拒绝我,我就想对你一点,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送给你,你值得更好的。”
她接过包,仔仔细细来回摩挲着,爱不释手:“这包是限量版的,非常难买。”
“它配你正合适。”
我抓着她手,盯着她眼睛,表演一往情深。
徐珊眼神挣扎,但人却没动,没有挣脱我的手。
“你爱他么?”
语气里的低沉让我自己都觉得痛苦了。
徐珊眼中漫出泪来,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优势,皮肤白嫩的她配上晶莹的泪,总给人楚楚动人之感。
我赶紧抬手去给她擦泪哄她:“你别哭啊,我不是逼你,只是想知道实情,如果你确实爱他,我以后绝不打扰你。”
徐珊一头扎进我怀中:“如果我们早点遇到该多好,我原来以为,在这小城里,只要合适就能过一辈子,却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你。”
就连我都不得赞叹一声徐珊的聪明,她这话说得实在高明,虽没正面回答问题,却给了我这个备胎无限的希望,如果我真是她的仰慕者,只怕此刻要激动得不得了,毕竟,男朋友只是合适的人,而我,才是她的真爱。
但这话还传达给我一个信息:我们遇到的太晚了。
看来,她和高个男的纠缠颇深,我一时半会恐怕是动摇不了他们的关系。
但两天过去了,她没联系我。
3
我让助理安排工作室的模特当天飞了过来。
模特姑娘名叫希希,人高腿长,很漂亮。
当天,我带着希希在这座小城拍了大量照片,她是专业模特,一颦一笑拍出来相当动人。
挑选其中眼带深情的美照,我放到了朋友圈里。
果然,刚发没多久,徐珊就回复了:果然是大师,拍谁都这么美呢。
语气酸溜溜。
我没回复她。
我装糊涂:“谁啊?”
她这次干脆发了语音,声音很低,嗲柔中带着暧昧,问朋友圈里女孩子是不是我的新目标?
我说拍摄了一天太累了,明天见面聊吧。
她没拒绝。
第二天见面时,希希也在车上,她才十九岁,见到徐珊热情地喊姐姐。
徐珊没有搭理希希。
希希倒没怎么介意,她是工作室的活宝,性格活泼开朗,这也是这次我让她来的原因。
“哥,咱们今晚哪里吃去啊?”
希希问我。
徐珊脸上起了喜色:“这是你妹妹?”
还不等我回话,希希身体前倾将头靠近我肩膀大笑:“我可不是他亲妹,我啊,是陈哥宝贝的小妹妹,哥,是不是?”
希希天生一张各大品牌钟爱的高级脸,所以工作室的人都开玩笑说她是大家的宝贝小妹妹,是工作室的摇钱树。
她这话却让徐珊再次冷了脸。
我没解释,带着两人去了郊外一家私房菜。
这顿饭,希希吃得津津有味,徐珊却心不在焉,不时抬头看我和希希。
饭后我说先送徐珊回家,徐珊却让我先送希希回酒店,说有事对我说。
送完希希后,徐珊赌气地掏出手机说:“那个包多少钱,我还给你钱。”
我问她为什么?
她语气怪异,说既然你有女朋友了,我自然不能收你那么贵的礼物,本来想把包还你的,但我用过了,所以还是还钱吧。
我叹口气:“希希只是我工作室的模特,不是我女朋友。我请她过来也是没办法,你不肯给我做模特,但品牌给了我几十万,我总要工作呀。”
徐珊再次睁大眼睛,她喃喃问我:“你拍一次,有几十万啊?”
我点点头,面不改色忽悠她:“我好歹也是小有名气啊。”
徐珊语气一转,撒娇问道:“那姑娘那么好看那,你怎么不追她啊?”
我用力握住她的手:“希希就是我的同事,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有你。”
徐珊迟疑了半晌低声说:“可我家里希望我找个工作稳定的另一半。”
我不屑的冷哼:“工作稳定?稳定到一年到头赚那几万块么?那点钱还不够给你买个包呢。”
徐珊轻轻捶打了我一下:“我可不是因为这个喜欢你的。”
我将车停靠在路边,深情款款看着她:“姗姗,我对你一见钟情,如果你也能喜欢我,我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徐珊垂着头,神色为难:“王成他爸爸在教委,家里还挺有势力的,我没办法甩了他。”
我义愤填膺:“可他不爱你,他都舍得对你动粗,你如果和我在一起,我绝对把你捧在手心,哪里会这么对你?”
徐珊神色挣扎,我这话应该是触动到了她,她咬着下唇轻声喃喃:“可怎么才能和他分手呢?”
我斟酌地说了一句:“姗姗,他那天说的什么晓峰,什么帮你摆脱他,是怎么回事?”
徐珊警觉地看我一眼:“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循循善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道理你懂吧?王成怎么帮你摆脱的别人,咱们也可以用这个方法摆脱他啊。”
徐珊飞快摇摇头说不行,还说两个人性格完全不同。
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你索性辞了工作,咱一起去江城,我一年赚的钱顶你一辈子的工资,这工作没什么好稀罕的。”
徐珊再次摇头,说自己还有妹妹在上学,如果得罪了王成,妹妹也受影响,而且家里也不会同意她辞职的。
我冷了脸:“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样子你对他倒是难舍难分。”
徐珊急了,主动搂住我胳膊,整个人贴在我身上:“不是的,只是我得好好想个办法,慢慢来。”
我脸色转圜,告诉她,以后我们夫妻搭档,她做模特我做摄影师,江城豪宅垂手可得。
徐珊一脸崇拜看着我。
只是一连过了几天,徐珊那里却没有任何进展,我开始逼问她到底准备何时对王成摊牌。
徐珊迫不得已告诉我,她和王成已经订婚了,取消婚约很难。
我故作震惊,痛苦地表示那还是我离开算了。
早上醒来,我发现自己衣不蔽体,方远坐在床头抽烟,神情餍足。
他说:“袁嘉辰抢我生意,我搞他女人,算是扯平了。”
我问:“谁是他女人?”
他掐灭烟头,望向我,“他心里的女人,还能有谁?”
我恍惚了一下。大哥你搞错人了吧,我只是那个病娇少爷的替身耶!
昨夜又被灌醉了。
我恍惚了一下。
袁嘉辰心里的女人,肯定不是我。
我还记得那天,袁嘉辰喜欢的女孩雪滢在走廊里扇我耳光。
就因为我跟他聊过...
就因为我跟他聊过几次语音。
他还跟雪滢讲,我只是她的替身,用来“解闷儿”的。
最后是方远过来救了我。
他把我带回包厢,替我擦干眼泪,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
袁少第一次光临紫晶馆会所,就看上了雪滢。
他选了雪滢陪他喝酒开心,还嫌不够浪漫,要求我伴唱。
包厢里,他向她表白:
“雪滢,我喜欢你。”
雪滢:“谢谢袁少。”
“做我女朋友好吗?”
“对不起,我只陪酒,不卖身。”
“不是让你卖身!做我正牌女友,我养你,以后你就不要干夜场了。”
“想包养我吗?对不起,我不卖身。”
他俩在那演琼瑶剧,而我,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女配,只能在角落里给他俩伴唱,烘托气氛。
唱的是陈慧娴的《千千阙歌》,袁少钦点的歌曲。
一曲唱完,一门心思扑在雪滢身上的袁少扭过头来,对我说:
“不许换歌,单曲循环十遍。”
我心里那个苦啊。
拉锯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大少爷失去耐心,换了一副面孔。
“你只喝酒不‘卖身’是吧?好,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他指着桌上一排子弹杯里的烈酒,对雪滢说:
“喝一杯,500块。”
我心说还有这么好的事啊,我也想喝,我也想喝!
雪滢一言不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到第8杯,她跑出去吐了。
袁少靠在沙发上,一脸厌世的模样。
我凑过去:“袁少,我替雪滢喝怎么样?我只要200块一杯。”
袁少看都不看我,漠然说:“歌别停。”
这一夜,雪滢豁出命去,喝完了20杯酒,赚到了五位数的小费。
我唱了50遍千千阙歌,嗓子都冒浓烟了,只拿到1000块的基础小费。
呜呜呜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连好几天,袁少天天来,天天点雪滢,每次都消费过万。
可惜,千金难买美人心。雪滢说什么都不肯做他女朋友。
后来,袁少消失了,大概是放弃了。
我跟雪滢说:“你把人家纯情少年的心伤透了。”
雪滢满脸无所谓:“我客户多,不差他一个。”
啧,凡尔赛。
不得不承认,雪滢有凡尔赛的资本。
她长得特别好看,性格清冷孤傲,冰山美人,是我们这最受客人追捧的女孩。
这天凌晨,我回到家快三点了,正准备睡觉,手机响起。
他的声音空洞疲惫:
啧,有钱人就是会玩。
“好吧,您想听什么歌?”
“千千阙歌。”
又是千千阙歌!我不理解,他对这种老掉牙的歌是有什么执念?
但客人的命令就是金科玉律,必须执行到位。
我清了清嗓子,轻轻唱起来:
“徐徐回望曾属于彼此的晚上”
等我一曲唱完,他说:“继续唱。我睡着了也不准停,一直唱到天亮。”
这,过分了啊!
我正想严词拒绝,他发来一笔转账,3000元。
“如果我睡醒还能听到你的歌,再补3000。”
我默默把转账收下。
我这几天上班没挣上啥钱,为了这6000块,就给他唱呗!
一遍又一遍,人肉单曲循环,最后都快给我唱魔怔了。
“我醒了,你不用唱了。”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我终于得解放了!
附带留言:
“昨晚我睡得很好,谢谢你。”
唉,可怜的男孩。
我没法告诉他真相。
其实,雪滢早已有了金主,是个五十岁的大老板。
她处于被他半包养的状态。
平时老板在外地,她就在会所上班。
周末老板回来,她就去陪老板。
两头赚钱赚到腿软,据说已经首付了房产。
这样的女人,又怎么看得上袁少那样的小屁孩?
我问过雪滢:“袁少条件也不错,关键是年轻帅气,对你又是真心,你真的不考虑考虑?”
雪滢点燃一根烟,“我十六岁出来,在这种场子混了五年了,阅人无数。袁少那种小屁孩,一看就不是富二代,估计是偷了父母的积蓄出来乱刷,要么花的是学费。你看他这些天都不来了,估计是钱花完了吧。”
说完,冰山美人吐出一口烟雾,缭绕着风尘与世故。
但我也没告诉雪滢真相。
其实,袁少的钱还没花完。
唱之前给3000,第二天睡醒给3000,从不拖欠。
听上去很爽。
但其实这钱真的不好赚,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有时候实在太困了,我怕自己睡过去,就用发卡尖端狠狠扎自己的大腿。
古有苏秦刺股,今有歌女扎腿。
没办法,都是为了活。
半个月后,我给妈妈转了一笔钱过去。
顺便问她:“弟弟的病怎么样了?”
妈妈语气低落:“还是不行,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准备换进口药。”
换进口药,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钱,更多更多的钱。
这也意味着,我要更加卖力赚钱。
我白天开始接一些活儿,陪客户吃饭喝酒应酬,收取小费。
晚上8点赶到会所上班。
凌晨3点再给病娇少爷唱歌。
一连半个月,连轴转。
有时候累得坐在马桶上都会睡着。
这天晚上,遇到一个土豪客人,让我们几个女孩喝酒。喝一杯奖励666元小费。
我本来正犯困,一听这,立马来了精神,张牙舞爪冲上去就开喝。
最后什么时候断片的也不知道。
等我醒来,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千千阙歌!”
我赶紧给袁少回消息:“实在对不起!昨晚喝多了,断片了,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
过了一会儿,袁少回复我:
“客人给你多少钱,让你喝得这么尽兴?”
我心头一堵,觉得他这话不太好听。
我克制地说:“这是我的工作,没办法。”
他变本加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工作?”
“挣钱啊。怎么,你觉得寒碜?”
“何止寒碜,简直是jian。”
最后一个字他打的是拼音,但我知道写成汉字是什么。
我只给他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4
我的克制,替我保住了袁少这个VIP客户。
凌晨三点,他准时给我打来语音,一上来就道歉:
“对不起,昨失眠一夜,白天我控制不住暴躁,说话没轻没重,伤到了你。”
我说:“那倒没关系。就是有一个问题我特想问你,你为啥喜欢听千千阙歌?”
我很想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每晚需要听着别人唱歌才能入眠。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小时候我妈妈哄我睡觉,就喜欢唱这首歌。你的声音,挺像她。”
这下我明白了,原来这是他的摇篮曲啊。
“该不会觉得我有恋母情结吧?哈哈。”他笑了,很爽朗。
拨开阴翳见艳阳的感觉。
“放心,我没把你幻想成我妈,我只是好久没见她,太想她了。”
“那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可能是加拿大,也可能是英国,她换了联系方式,我找不到她了。”
我找不到她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我却一下子感受到其中的沉重。
我突然想到了我的弟弟。
我弟弟跟袁少一般大,今年也是十九岁。
弟弟学习很好,是全家的希望。
高三上半学期,他期中考试后突然晕倒。在县里、市里、省里的医院辗转了一个月,最终确诊。
白血病。
那时候我正在上大专,每天刻苦学习,准备考专升本。
弟弟确诊后,我在图书馆哭了一晚上。
第二天平静地办理休学。
从学校出来,我脱掉牛仔裤,穿上黑丝袜,放下马尾辫,头发染成网红颜色,进了紫晶馆。
上班一个月后,我给家里汇了第一笔款。
爸妈从来没问过我钱是怎么挣来的,也许他们已经猜到了些许,只是不敢从我嘴里听到真相。
只要能救弟弟的命,用什么姿势挣钱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也不去想自己的未来了。就像机器一样挣钱,挣钱,挣钱。
而袁少的出现,挑动了我麻木许久的神经。
5
袁少讲完自己妈妈的事,我和他都陷入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说:“明天下午有空吗,见面吃个饭?”
啊哟,袁少第一次约我见面耶。
我小激动。
但还是矜持地表示:“约我吃饭,要付小费的。”
他说:“算啥事,我差钱?”
这次出门赴约,我刻意打扮得很素淡,牛仔裤白球鞋,把头发梳成马尾辫。
我不想让他一看到我,就联想到我的工作。
我们约好在天桥上见面,袁少先到了,靠在栏杆上看手机。
颀长的身材加上慵懒的气质,在路人中格外显眼。
我小跑过去,“不好意思,久等啦!”
他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带我穿行在人流之中。
遇到人多的地方,他就把我拉到身前,紧紧地护着。
我仰头看着他,又想起了我的弟弟。
青春期时,弟弟的身高第一次超过我,他特兴奋地说:“以前都是姐姐保护我,以后我可以保护姐姐啦!”
爸爸在一旁开玩笑:“对,要是你未来姐夫敢欺负你姐姐,你就揍他!”
这时候我冒出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未来袁少欺负了我,我弟弟会揍他吗?
哈,白日梦赶紧打住。雨珂,你现在是在工作,身边这个男孩,只是你的客户。
在餐厅吃饭的时候,袁少情绪不错,话很多。
我认真聆听。心想说吧,多说话心情就会好的。
袁少忽然话锋一转:
“雨珂,我想问一下,雪滢有没有告诉过你,她为什么不喜欢我?”
哦?原来他还没有放弃雪滢啊。
我原本明媚灿烂的心情暗淡下来。
沉默良久,我索性跟他直说:
“我们会所,有一个超级VIP客户,是个姓韩的大老板。你只要能证明,你比韩老板更有钱,就能抱得美人归。”
韩老板,就是雪滢的那位金主。
听完我的话,袁少苦涩一笑。
我和袁少的这次见面,以期待开头,以索然结尾。
和他分开以后,我赶回家收拾收拾,八点半去上班了。
九点,袁少居然跑到紫晶馆来了。
他赶得不巧,今天是周六,雪滢不上班,去陪韩老板了。
袁少却说:“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的。”
我挺高兴。陪他,总比陪别的客人好。
可很快我又不高兴了。
他又让我人肉单曲循环千千阙歌!
包厢里,我一遍一遍唱,他一杯一杯喝酒。
喝到后来,他躺倒在我的腿上。我低头看着他的侧颜,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男孩哭了。
再后来,他睡着了。
6
我略感遗憾。那晚包厢里,他躺在我腿上哭泣,竟是我们最近的接触了。
之后,渐行渐远渐无书。
再见到袁少,是两个月后。
他来紫晶馆了。
我跟他打招呼,他对我笑了笑,敷衍而疏离。
他点了雪滢陪酒。
这一晚,他们两人在包厢里待了很久。
下班时我听领班兴奋地说,袁少今天又消费过万。
出了紫晶馆大楼,我遇到了袁少和雪滢。两人依偎在一起,难分难舍。
我从他们身边走过,袁少侧头看向我,我当作没看见。
第二天上班,我在洗手间补妆,碰到雪滢,聊了起来。
雪滢往脸上扑着粉,跟我说:“那个袁少,人还是不错的。”
我问:“哪方面不错?”
她说:“各方面都不错。年轻,帅气,对我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经济条件也不错,之前是我看走眼了。”
我笑问:“难道比你的韩大老板还有钱?”
“韩老板再有钱,也不是我的钱。”她叹气,“老家伙有家有室有儿女,我永远都是个三儿。袁少起码愿意给我一个正经名分,我年龄不小了,该考虑上岸了。”
雪滢到底是个明白人。
7
之后几天,袁少常来紫晶馆找雪滢。
我心里酸了几天,便不再把他放在心上,全身心投入工作。
由于工作卖命,喜欢我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每天能赚到很可观的小费。
有个客人特别喜欢我,就是上次666元一杯酒的那个土豪,一位三十多岁的单身男士,我们都叫他小方总。
小方总说,我那种喝酒不要命的疯劲儿感染了他,让他觉得特爽,特快乐。
有钱人的快乐我不懂。反正能让他快乐,我就有钱赚。互惠互利。
小方总出钱爽快,但就是喜欢灌我酒。
好几个晚上,我喝得七荤八素,要去厕所吐好几回,吐到怀疑人生,甚至想要放弃。
但看到手机上的转账,默默擦干眼泪,补好妆容,带着微笑回到包厢。
有一次下班,进电梯时遇到袁少。我醉得绊了一下,他扶住我。
“你还好吗?”
“挺好,谢谢。”
“要我送你回家么?”
“不用,我已经叫车了。”
“还是我送你吧,你这样叫人不放心。”
我头疼欲裂,终于控制不住脾气了:
“袁少,你是雪滢的客人,我不方便跟你走太近。以后咱们保持距离,好吗?”
我把他推开,趔趔趄趄走向出租车。
第二天,我又被小方总给灌醉了。
迷迷糊糊去上洗手间,在走廊撞了人。
那人顺手就给了我一巴掌。
我一下子被打醒了,定睛一看,竟然是雪滢?
冰山美人怒气凛然,“走路不长眼睛?”
我有点懵。
一起工作的好姐妹,走路撞了她一下,就要打我耳光?
“觉得无辜是不是?”她借着酒劲儿,指着我的鼻子开骂:
“无辜你妈**无辜。昨晚在楼下跟袁少拉拉扯扯,以为我不知道?”
我大无语。
她说:“我刚才看了他手机聊天记录,才发现你们以前整夜整夜地聊语音,还约过见面。藏得挺深啊你!他是我的客人,你不懂这儿的规矩吗?敢撬我的客人,活腻了?”
我垂着眼,不解释。
我不想跟她闹,她是这里的头牌,经理和领班的心头宝,我跟她争,吃亏的只会是我,没准还要扣我钱。
雪滢却不罢休,反手又是一巴掌,“喝多了是吗?听不懂我在说什么?那我帮你醒醒酒,让你记住什么是规矩!”
我差点又要挨巴掌,袁少及时走过来,挡住她的手。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她?”他语气里压抑着烦躁。
雪滢哭起来,“你还想跟我好么?这头跟我海誓山盟,转头又跟她勾勾搭搭,什么意思?”
袁少平淡地说:“我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那你跟她整夜整夜聊语音,聊世界局势呐?”
“那会儿你不是不搭理我嘛,我找个替身解闷儿而已。”他说。
我蓦然抬眼,错愕地看着他。
我一夜一夜地给他唱歌,哄他睡觉。原来,我却只是个替身,用来解闷儿。
当然,我没资格抱怨。毕竟收了人家不菲的小费,我也没亏。
但为什么,心里觉得膈应呢?
袁少避开我的目光,搂着雪滢,想带她走。
袁少说:“行了,乖,别闹,回包厢再说。”
“删了她!要么删了我!你选!”
我觉得有四个字适合形容现在的雪滢:
恃宠而骄。
袁少掏出手机,几下子操作。
“好了,已经把她删了。”他说。
他对她,真的是言听计从。
最后是小方总过来解了围。
我看出小方总有点生气,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人欺负,他面子过不去。但他对袁少很客气,似乎他们早都认识。
雪滢毕竟忌惮小方总,没再继续纠缠。
小方总把我带回包厢,用纸巾替我擦擦脸,“那个袁嘉辰,你离他远点,不是善类。”
我这才第一次知道,袁少的名字,叫袁嘉辰。
我说:“谢谢小方总,我跟他没关系,我是你的人。”
小方总乐了:“小美人儿,你说真的?那你别在这干了,跟着我吧?我给你租个房子,专门只陪我,每个月五万零花钱,怎么样?”
我听出他的意思。意思就是,要包养我。
可是陪人喝酒已经是我的底线。卖身,臣妾做不到啊。
我端起酒杯,“小方总,敬你一杯啊,谢谢刚才替我解围。”
说完,一饮而尽。
这酒,好苦啊。
8
这一晚回到家,我怎么也睡不着。
眼睁睁到了三点钟。
他已经把我删了。
一股强烈的悲伤涌上心头。最近一次这么悲伤,还是在知道弟弟病情那一晚。
之后天天用工作和酒精麻痹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过悲伤的情绪了。
如今,我却不知道心里悲的是那个男孩,还是悲我的弟弟,还是悲我自己。
第二天,雪滢没来上班。她辞职了。
她终于上岸了,找到了完美的栖身港湾——年轻多金又痴情的袁少。
这次她是认真的,不但把工作辞了,还把旧金主韩老板给踹了。
一心一意要跟袁少双宿双飞。
韩老板大怒,本尊没露面,派秘书来把我们经理和领班大骂一顿,差点把场子都砸了。
经理和领班气疯了,声称要把姓袁的给做了。
小方总听说此事,轻蔑地笑:“好戏还在后头呢。”
我抿着酒,状作无意地问:“啥好戏,他们真能把一个大活人给做了啊?”
小方总说:“放心吧小美人儿,只有袁嘉辰把他们做掉的份儿,他们动不了他。”
我真的有点好奇,袁少是什么人。
不过我不会再追问。他对我来说已经彻底翻篇了。
我这辈子不会再唱千千阙歌了,一句都不会再唱。唱恶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除了弟弟的病情,我不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
小方总又跟我表达了几次包养的意思,我都当没听见。
就差使用当时雪滢对袁少说的那套经典话术:“我只陪酒,不卖身。”
幸好我没这么说。
因为现实很快就来打我的脸了。
她没有祝我生日快乐,急切地跟我说:
“宝儿,你弟不行了,要尽快移植骨髓,不然撑不过两个月……”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们倒是不缺合适的骨髓。
早在弟弟刚确诊的时候,我们全家就做了骨髓配型,结果我爸妈都没配上,我配上了。
我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一旦弟弟需要移植骨髓,我就会给他捐献。
但我的钱,还没做好准备。
骨髓移植的价格,是个天文数字。移植之后预防各种排异反应,也要花钱。
我算了一下,最少还差三十万,而且不算后续的治疗费用。
两个月,怎么才能挣到三十万,怎么才能挣到三十万,谁能告诉我?
“我需要钱,现在就要,现在就要,现在就要。”
“小美人儿,生日快乐呀!”
我有气无力:“谢谢。”
“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呀?”
“嗯,缺钱。”
“缺钱找我呀。”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
现成的金主,就摆在眼前。
要,还是不要?
我想起刚进紫晶馆时,领班跟我说的一句话:
“拿你拥有的,换你想要的。”
*渣男失去你后追悔莫及追妻火葬场
*你扭头和男二he了
我暗恋贺承奕11年,他分手颓废,是我守他落寞,安慰他失意。他复合了就把我推给别的男人。我成全他,可当我真的爱上那个男人时,他却急了,开始舔我。
中午十二点,陆俏收到贺承奕的消息。
“俏俏,晚上六点半,老地方。”
因为这条消息,陆俏特意请半天假,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午饭都没吃。
陆俏喜欢贺承奕,但从来没表白过,刚开始不敢,后来决定告白的时候,贺承奕有了女朋友。
林雪,一个让陆俏自卑了将近五年的女人,贺承奕的女神。
陆俏以为这辈子只能独自咽下这单恋的苦楚,但是两年前,贺承奕跟林雪分手了。
陆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陆俏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贺承奕颓废的这两年里,她陪他烂醉如泥,守着他的落寞,安慰他的失意。
两人关系开始有进展,是在半个月前,贺承奕敲开她的门,一身酒气扑过来,撕碎了她的睡衣。
他想要,陆俏就给他,因为这些年守身如玉,本也是为了他,如今身上的人是他,她心甘情愿。
但是,最后的关头,他咬着她的耳朵喊了林雪的名字。
陆俏爱贺承奕,可以容忍他的一切,甚至可以容忍他心里最爱的是林雪,哪怕只在心里给她一个极小的位置,她也甘之如饴。
但是,他不能这么侮辱她,不能在她的床上,喊其他女人的名字。
所以,她用尽全力推开了贺承奕,留住了自己最后一丝尊严。
因为她用力过大,把他推到了地上,贺承奕赤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静静地看了她好一会,然后说了句“对不起”,隔了几秒,穿上衣服走了。
贺承奕回去后给她发了个消息,他说他要好好想想两人的关系,然后半个月没和她联系。
所以,陆俏今天收到他的消息,内心是兴奋的,她觉得,她终于等到他了。
然而......
火锅店里,贺承奕搂着林雪的肩膀:“俏俏,林雪回来了,我们复合了。”
火锅店里,贺承奕指着一个儒雅的男人:“俏俏,这是霍玖言,人不错,我觉得你们很合适。”
北街老区的这家火锅店,名字就叫“老地方”,贺承奕最喜欢吃这家的火锅。
寒冬腊月,跟喜欢的人吃上一顿火锅,陆俏觉得没有比这更温暖的事情了。
但是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窖里,哪怕被火锅的热气熏出了汗,哪怕空调的温度让她热得脱掉了羽绒服,她还是觉得冷。
握着服务员刚添的热水,她的掌心紧紧贴着滚烫的杯子,甚至,想端起来喝一口,她想试试,滚烫的水能不能把冷掉的心暖热。
但是,递到嘴里之前,有只手伸过来夺走了她的杯子。
陆俏茫然地抬头,是那个叫霍玖言的男人拿走了她的杯子。
“不烫吗?”
烫?陆俏摇摇头,她不觉得烫,因为她现在被冻成了冰块,缺少感知。
恍惚间,贺承奕递给她一杯芒果汁:“你最喜欢喝这个,渴了就喝一口。”
陆俏看他一眼,四目相对,她突然明白了,贺承奕是有意的。
他的答案是,他选择林雪,而霍玖言的作用,是让她彻底死心,让她明白无论过了多久,他选择的都不会是她。
陆俏僵硬地转过脸,低下头,伸手按住心脏的位置,狠狠压着。
因为那里好痛,数不尽的酸楚和窒息感此起彼伏地涌上来,让她快要喘不上气。
如果今天晚上贺承奕只是告诉她,他跟林雪复合了,陆俏想,她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林雪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她就已经输了。
她会重新缩进自己的龟壳里,不会打扰他们。
她接受不了的是,为什么,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一天,把她推给别人?
陆俏端起那杯芒果汁喝了一口,浇灭了心底仅剩的那一根火苗。
燃了半个月的火苗,只晃动了一下,便彻底熄灭了。
饭桌上,林雪的话很多,贺承奕的笑容很多,两人自顾自地秀着恩爱,后来,又开始撮合陆俏和霍玖言。
林雪说:“陆俏,你今年二十七了,总不能一直不谈恋爱吧,老待在承奕身边算怎么回事。”
贺承奕说:“俏俏,玖言是我所有朋友里最靠谱的一个,比你大三岁,人特别好,你们可以先处处。”
陆俏是想跑的,她想逃离这里,因为太多无法言说的痛苦和难堪让她无法呼吸。
她不想再待在这里,可是桌下的双腿一直在打颤,她站不起来。
尴尬至极时,耳边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陆俏,我可以追你吗?”
三道目光齐齐看过来,陆俏万种情绪闪过心头,不知是眼中的湿意还是什么,她突然觉得贺承奕的脸,开始变得模糊。
良久,她抬头看向霍玖言:“可以。”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林雪尖锐的声音。
“承奕,你的酒洒了,弄我裙子上了,哎呀,我昨天刚买的。”
陆俏低头自嘲,瞧,贺承奕多高兴,终于可以摆脱她了。
贺承奕和霍玖言都喝了酒,两人都不能开车。
贺承奕对霍玖言道:“你叫个代驾吧,我们三个一起走。”
陆俏为了接近贺承奕,把房子买在了他家对门,当初闺蜜劝她不要这么冲动,说距离产生美,但她还是冲动了。
所以,贺承奕让她一起,只是因为顺路而已。
陆俏看一眼满脸不情愿的林雪,抿唇,第一次反驳了贺承奕。
她指着霍玖言道:“我送他回去吧。”
贺承奕的绝情,她领悟到了,他的驱赶,她也懂了,再装糊涂就是犯贱了。
贺承奕似乎没想到陆俏会反驳自己的话,还保持着给她开车门的姿势。
陆俏没看他,转身扶着身形微晃的霍玖言往自己车里走。
夜色中,贺承奕看着陆俏车子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林雪不耐烦地催促他,他才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
很快,两辆车子朝着不同的方向驶离。
陆俏开了五分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还没问地址,她把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打开导航。
“你家......”
“霍玖言,我猜你没有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霍玖言。”
霍玖言坐在副驾驶上,歪着头看她,笑容温和,陆俏滑动着屏幕的手一顿,正要开口,又听他道:“这条路开到头,左转,再开十分钟就是我家。”
陆俏放下手机,却没急着启动车子,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她扭头看他。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正眼看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眼前这张俊脸,莫名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想不起来,脑子很乱。
陆俏甩了甩头,开口道:“我想抽根烟,你会介意吗?”
霍玖言笑着点头:“可以,也给我一根,正好我也想抽。”
接下来,两人谁也没说话,狭窄的空间内弥漫着呛人的烟味,陆俏打开了一点窗户,刺骨的寒风吹进来,她觉得脑子清醒了些。
“你喜欢贺承奕。”
霍玖言笃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陆俏愣了一下,心口又蔓延起无尽的酸涩。
她的暗恋,多可悲。
陆俏把烟头扔出窗外:“是,刚才利用了你,但是我不想说抱歉,你是被贺承奕临时拉过来的吧,既然都是演戏,现在可以散场了。”
她重新启动车子,打算快点把他送回家。
霍玖言打开了一点窗户,把烟头扔出去:“利用我,是为了报复他?”
陆俏握紧了方向盘,心中苦涩,脸上带着讥诮和嘲讽:“报复?他不喜欢我,我报复什么?”
像她这样单方面暗恋的人,没有资格报复,只是想最后给自己一个体面罢了。
贺承奕想让她死心,可以。
她当着他的面答应霍玖言,只是想告诉他,她可以死心。
车里,霍玖言沉默了一下,又问:“还打算喜欢他吗?”
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但陆俏足足用了十分钟才压下心脏的抽痛:“不了,我还不想变成一只被人厌烦、甩不掉的跟屁虫。”
霍玖言看着她,目光高深:“我虽然是贺承奕的朋友,但这种事,他强迫不了我,我是自愿的。”
陆俏专心开车,自动忽视了他这句话。
那天之后,陆俏为了彻底忘记贺承奕,完全投入到了工作中。
后来,霍玖言找到了公司,地址应该也是贺承奕给的,陆俏还是拒绝。
再后来,贺承奕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指责和不满,陆俏看到他皱眉,下意识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要解释什么。
尴尬中,霍玖言把烟扔在地上,用皮鞋踩灭,大步朝陆俏走过来,当着贺承奕的面,把陆俏揽在了怀里:“她确实很忙,最近我们在约会。”
陆俏的身体僵硬,除了贺承奕,她还不适应跟另一个男人这么亲密接触。
她下意识要推开他,但当余光瞥见贺承奕那张神色难辨的俊脸时,停止了动作,任由霍玖言抱着。
贺承奕盯着霍玖言放在陆俏肩膀的手,默了少许,又把目光移向陆俏的脸,很久才道:“俏俏,你今天早点回去,我有话跟你说。”
陆俏习惯性要答应,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一会我们要去吃饭,吃完饭要去看电影,不知道几点回去,改天吧。”
她说完,不等贺承奕开口,把霍玖言的手从肩膀拉下来,然后牵着他从贺承奕跟前绕过去。
贺承奕站在原地,望着两人的背影,久久没有离开。
从贺承奕身边逃离后,陆俏一直在发呆,等回过神来,霍玖言已经把车停在了一家烤鱼店外。
陆俏看了他一会,顺从地跟着他进去了。一来她确实饿了,二来,她觉得总这么纠缠不是事,说清楚挺好。
陆俏想喝酒,霍玖言开车不能喝,她自己喝了一瓶,霍玖言夸她酒量不错。
陆俏沉默,她抽烟喝酒都是跟贺承奕学的,贺承奕说一个人抽烟没劲,她就学会了抽烟。至于喝酒,是因为贺承奕说,林雪喝醉了很可爱。
所以他生日的时候,她喝了很多酒,不会喝硬灌,吐了再喝,第一次喝酒就喝进了医院,当时很多朋友笑她。
贺承奕没笑,还把那些人训斥一顿,然后握住她打点滴的手说:“俏俏,没事,我在这守着你,你别怕。”
陆俏经常会想,如果贺承奕从来不曾给予她任何温柔,她应该会早点放弃吧。
霍玖言放下筷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看架势,应该是要开始好好谈谈了,于是,陆俏也放下筷子,摆好了要认真听的姿态。
霍玖言没说话,只是从兜里拿出手机,滑动几下后把手机推到她跟前,陆俏扫了一眼后,脸色微变,浑身发抖。
照片上的女人是她,她记得这身衣服,这是在贺承奕的生日会上,就是这次,她喝酒喝进了医院。
照片上其实有两个人,除了她,还有贺承奕,拍照片的人很会抓取角度,她的视线,刚好落在贺承奕身上。
霍玖言让她往后翻,陆俏翻了五六张,全是她看向贺承奕的照片。
触目可及的深情,遥不可及的暗恋,从这几张照片就能看出来。
陆俏觉得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很难看,但她还是想笑,因为觉得很可笑,很滑稽。
“所以你是特意来告诉我,五年前你就知道我喜欢贺承奕?所以呢,你知道这个又怎么样呢?”
陆俏的理智告诉她,要冷静,可她控制不住,从内心深处涌上来蔓延至四肢百骸的难堪让她的声音有些尖锐。
“实话告诉你,我喜欢他不止五年,是十一年,从高一我就喜欢他,从第一眼在教室见到他我就喜欢他。”
她瞪着霍玖言,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无视四周看过来的目光,整个人像只刺猬。
“所以怎么了,你是想嘲笑我自作多情吗?还是你想骂我犯贱?还是你想说我从头到尾就是个小丑,我活该?好啊,骂吧,我听着。”
陆俏最开始有些歇斯底里,后来越来越安静,安静得可怕。
霍玖言的俊脸带着明显的愧疚,良久,他说了句“抱歉”,眉心深深地蹙起,嗓音嘶哑。
陆俏不吭声,拿起筷子开始挑鱼刺。
霍玖言继续道:“陆俏,五年前贺承奕的生日会上,我第一眼看到你,只是觉得你很漂亮,完全符合我的审美,我是摄影师,觉得那一幕很有感觉,所以拍了那几张照片。”
听到这里,陆俏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难怪,难怪她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原来真的见过。
霍玖言见她又把脑袋低下去,继续道:“后来你喝醉了,从洗手间出来撞到我怀里,把我当成了贺承奕,那时候只是觉得你很可爱,但是对你没有别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你喜欢的是贺承奕。
“第二次见你,还是在贺承奕的生日会上,隔了一年,我发现自己对你的兴趣并没有消失。
“那时候我就想追你,但是你满心满眼都是贺承奕,我跟你搭讪好几次,你都不理我,所以,我就放弃了。
“因为工作的原因,我离开了几年,一个月前刚回来,后来跟贺承奕喝酒的时候,见他跟林雪复合了,我就跟贺承奕说,我想追你,所以才有了火锅店的事。”
陆俏听完,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后来跟贺承奕喝酒的时候,见他跟林雪复合了”。
她身子微微颤抖,问霍玖言什么时候跟贺承奕喝酒的,听到答案,陆俏只觉得全身冰冷。
所以,贺承奕撕碎她睡衣的第二天,林雪就回来了,所以,那时候贺承奕就跟林雪复合了。所以,贺承奕连着半个月没找她,不给她回复,都是在陪林雪。
陆俏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看不懂贺承奕了。
既然他已经跟林雪复合了,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告诉她?
陆俏想,或许,她在贺承奕眼里一直是个小丑,更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陆俏的情绪去得快来得也快,当眼泪压不住的时候,她拿起椅子上的包就往外走,霍玖言付了钱后急匆匆地追上去。
冰天雪地里,陆俏蹲在地上放肆大哭,哭累了,撑着膝盖想站起来,才发现下雪了。
雪很大,但她身上几乎一片雪花都没有,抬头,发现霍玖言敞开大衣挡在她上面,为她挡去了大雪严寒。
陆俏又哭了,因为她仿佛看到了自己。
半个小时里,她就是这样给他挡雪,差点冻成雪人,当天夜里就开始发高烧。
陆俏的腿麻了,站不起来,霍玖言脱了大衣给她披上,然后不顾她的反对把她拉到背上,踩着厚厚的雪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这一刻,霍玖言在陆俏心中的形象瞬间高大起来。
刚才的尖锐已经不复存在,陆俏趴在他背上,拉着大衣盖住他的发顶,手背无意间碰到他的脸,冰块一样。
陆俏很后悔,她刚才乱跑,现在两人距离停车场至少有十五分钟的路程。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伸手捂住了霍玖言的脸,顺便把自己的脸贴在了他冰冷的耳朵上。
霍玖言的脚步顿了下,随着陆俏的动作,他已经冻得发抖的嘴唇微微上扬,把她的身子往上托了托。
霍玖言说:“陆俏,你最清楚暗恋的痛苦,给我一个机会,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你真的想忘记贺承奕,跟我试试吧。”
陆俏开始有些排斥,但当霍玖言小心翼翼把她放进车里的时候,她听见自己说了句——
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陆俏输入密码的时候,身后的门开了。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贺承奕的声音在安静的过道里突兀地响起,陆俏暗暗呼了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才慢慢转身。
“不是跟你说了,吃完饭去看电影,会回来晚些。”
陆俏笑着,神色跟以往没什么不同,嘴角带着浅浅的弧度,再正常不过。
贺承奕的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似探索,似审视,陆俏冻得搓了搓手,催促道:“太晚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再见。”
说完,她转身就回了屋,关门的时候,贺承奕跟着进来了,陆俏站在门口默了几秒,跟着他走到客厅。
两人谁都没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又诡异的沉默。
直到,陆俏的手机响了一下,是霍玖言给她发来的消息,告诉她他已经到家了,让她早点睡觉。
陆俏刚给他回了消息,耳边就传来贺承奕阴阳怪气的声音:“你和霍玖言真的在一起了?”
陆俏滑动屏幕的手一顿,隔了几秒,抬头看他,笑道:“是啊,说起来,我还要好好谢谢你,霍玖言真的很不错。”
贺承奕沉默着看着她,脸色渐渐暗下去,
最近顾青裴公司有个项目,需要和现在当红的流量明星——祝宁合作,巧合的是,他的下一部电视剧出演的角色就是职场打工人,于是经纪公司和顾青裴商量,让祝宁在他的公司体验一下职场人身份,顺便营造敬业人设来固粉。
顾青裴觉得这合作算是winwin,几乎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
在合同签了以后,两边的人在活动前一天一起聚了个餐。
饭桌上,顾青裴和他公司负责这个案子的员工等了差不多半个多小时,祝宁那边才姗姗来迟。
那边的项目对接人满脸歉意的对顾青裴说:“顾总,不好意思啊,我们这边艺人有点事耽搁了,来迟了。”
祝宁来了之后看到顾青裴稍微愣了一下,他以为当上总裁的都是肥头大耳...
祝宁来了之后看到顾青裴稍微愣了一下,他以为当上总裁的都是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没想到这位顾总这么年轻,而且相貌也是没得说。
短暂的愣了一会后,祝宁直接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顾青裴对项目对接人笑着说没事,然后默默地打量起这位明星。
祝宁是刚火起来不久的演员,观众喜欢他在荧幕上温柔谦逊的性格,和隽秀的长相。
但此刻的祝宁脸上没有一点荧幕上和善温和的笑脸,反而一脸不耐烦。
顾青裴暗暗的想:看来又是个刺头,后面还是尽量少和他接触。
这场饭局两边都没什么兴致,吃完大家就散场了。
一出餐厅大门顾青裴就看到原炀站在车旁边玩手机,看样子等了他有一会了,刚才心里的那点不愉快在看到原炀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炀抬头看到顾青裴出来,顺手就把手机放兜里,看着他傻乐。
“各位,我先走了,大家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希望我们后面可以合作愉快。”顾青裴不舍得让原炀再多等,和大家告了别就加快脚步朝原炀走过去。
青衍的员工互相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心里话:咱顾总家里的小狼狗尾巴要摇断了。
青衍员工这边司空见惯,但是顾青裴脸上的表情变化倒是让一旁双手抱胸百无聊赖的祝宁有些诧异。
他目光顺着顾青裴走过去的方向,看到在一辆豪车旁站着一个长相很是扎眼的男人,不仅长相吸引人,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正是现在最吃香的张力拉满类型。
“等多久了?怎么不坐车里啊?”顾青裴看着原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胀的满满的。
“我怕你出来找不到。”原炀帮顾青裴系上安全带,顺便握了握他的手。
“这回手不凉了,看我天天让你泡脚还是有效果吧!”原炀看着顾青裴,得意的笑。
顾青裴也跟着笑起来:“那你想要我怎么谢你啊?”
原炀凑近顾青裴,吮着他的下唇,眼里冒精光:“回家看你的诚意了。”
祝宁的目光被防窥车窗给隔绝开,但还是死死的盯着。
那个在车边等顾青裴的男人看着不太像是个司机,和顾青裴对视时的氛围似乎也和普通朋友不一样。
他们上了车以后半天没开,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祝宁皱了皱眉,难道说顾青裴喜欢男人?那个高个子不会是他包养的的小情人吧!
看着终于开走的豪车,祝宁撇了撇嘴,心里暗想:走后门的真恶心,要是他敢对自己有什么想法,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天是青衍项目的开幕仪式,祝宁是这次活动的特邀嘉宾,一出场就占据了所有记者的镜头。
顾青裴看着台上祝宁脸上挑不出错的表情,不禁有些佩服。
台上的祝宁看到顾青裴向自己投来的目光,虽然只是正常的看了一眼,但还是感觉很别扭。
顾青裴作为甲方总裁,在活动后也接受了记者的采访,面对镜头,顾青裴还是一贯的沉稳大气,谈吐儒雅风趣,得体的表现让现场很多记者都心生好感。
祝宁在旁边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gay,至少和自己认知的gay不太一样。
活动结束的第二天,祝宁就要在青衍上班了,这次合作的导演在作秀方面非常注重,可能最后呈现的作品不尽如人意,但前期准备必须到位了,后期就算拍的烂,还能把花絮放出来,给观众看剧组的诚意。
所以祝宁的经纪人给他打好了预防针——必须在公司待够一个月。
记者在拍完祝宁上班记录片段后,就回去了,没了镜头,祝宁马上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状态,让想要和他接触的员工一下子退避三舍,没过多久,公司就通知去开会。
因为是周一,公司例会本来该在早上,只是前一天晚上,顾青裴被原炀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好久,为了调整好状态,推到了下午,现在的顾青裴心里默默的骂着那个早上还有力气晨跑的不知节制的禽兽。
看到祝宁跟着员工进了会议室,顾青裴这才想起来公司请了这么一尊佛。
等到大家都坐定,顾青裴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公司现在来了一位比较特殊的员工,现在请他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祝宁听到以后依旧坐在凳子上用没什么感情的语气说:“我叫祝宁,未来将在青衍工作一个月。”
顾青裴等了一会看他没有接着往下说,便也不理他,接着给大家安排这周的工作任务。
这倒让祝宁有些吃惊,他还以为以顾青裴圆滑的处事风格,会缓解一下有些尴尬的场面,谁知道直接把自己晾在一边。
顾青裴的腰怎么都不得劲,他安排完工作内容,就让大家回工位上去了。
祝宁磨磨蹭蹭的,似乎在等顾青裴找他谈话,谁知道其他人都走了,顾青裴也没分他半点眼神。
来公司前,祝宁已经做好了被顾青裴以各种理由接近的准备,毕竟能当上流量明星,脸肯定是符合大众审美的,但是看顾青裴的态度,他不禁有些羞恼,就像是自己一直在自作多情一样。
正想着呢,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敢不敲门直接进办公室的也就只有原炀了,顾青裴眼睛依旧盯着电脑,等着原炀蹭过来。
谁知道没有等到黏黏腻腻贴上来的小狼狗,反而听到一屁股坐上他办公室真皮沙发的声音。
顾青裴朝沙发上看过去,表情还沾了点气。
“祝宁?”看到来人后,顾青裴迅速调整了表情,客套的问:“来我办公室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就是记者都走了,我也没必要一直待在电脑前了,来你这放松放松。”祝宁的腿直接搭在了沙发沿上。
顾青裴打见到他第一天就知道这人不是什么善茬,但没想到他会直接跑来自己这。
“公司内有很多休息区,让我的助理带你去吧。”
“不用麻烦了,我看你这就挺好。”
顾青裴细想这几天没有做过什么得罪他的事,只当他是不愿意服从公司的安排,把气都撒在自己的身上了,但顾总可不是什么软柿子。
“听说你们经纪公司在一个月后会检查你自己做的策划案?如果到时候你拿不出来的话,恐怕不好交差呢。”顾青裴笑着看向祝宁,似乎是在为他考虑。
祝宁看着顾青裴,突然笑了一下:“也是,那你就指导一下我吧,我一个门外汉什么也不懂。”
说着就朝顾青裴的办公桌走了过去。
“你可以去请教公司的其他人,他们都是行业的优秀人才。”顾青裴实在懒得跟他再说下去了,不耐烦已经摆在了脸上。
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祝宁心里更窝火了,像是急于彰显着什么似的,他伸长胳膊搂住顾青裴的肩膀,然后俯下身来看顾青裴的电脑屏幕:“刚好我在这,有什么问题我直接问你。”
顾青裴还没来得及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
顾青裴看到原炀一下子反应过来,甩开祝宁的胳膊站起身。
祝宁看到来人马上就认出了这是那天接顾青裴下班的那个男人。
原炀的拳头紧紧攥住,阴鸷的目光扫向祝宁。
顾青裴这边也是一头雾水,自己跟祝宁统共没说上几句话,刚才的动作确实有些越矩了。
顾青裴握住原炀的拳头:“我们正在说策划案的事,你怎么才来。”
顾总这两句话既给原炀交代了事情经过,又带了点他不愿承认撒娇的埋怨。
刚好原炀吃这套。
但还没色令智昏。
“你不是来公司体验的吗?有什么问题需要问的到公司总裁?”小狼狗虽然信任老婆,但他更了解老婆的吸引力,别说明星了,谁见了顾青裴不迷糊?
被原炀一进来的眼神吓到的祝宁,此时也有些虚,他想不通,一个小情人脾气咋这么大。
“谁规定了不能问顾总?我是青衍的合作伙伴,问他不正常吗?”
“有什么问题问其他人去,他可不是专门带孩子的,以后不许进他办公室。”
被原炀说的有些下不来台的祝宁,挑起了这些天在顾青裴面前吃瘪的气。
“你一个鸭子有什么权利管这管那的,你也不怕金主说不要你就不要你?”
祝宁的话一说出来,原炀和顾青裴就愣住了,谁都没想到这人是把他们当成包养关系了。
“祝先生,可能之前是我没有好好的介绍,这位是我爱人——原炀。”
曾经与顶流明星对过线,并且取得不错战绩的顾总,发挥依旧出色,把祝宁说的脸一会红一会白的。
这种时候脸皮再厚的人也待不下去了。
看着祝宁走出办公室,顾青裴也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原总,竟然有人把你当成了鸭子,你别说还真挺像的,哈哈哈哈哈哈。”
原炀揽着顾青裴的腰坐在了沙发上,把顾青裴按在他腿上。
“那顾总,我服务的怎么样?有没有让你满意?”
“我想想啊,要是你在下面,我就满意了。”
原炀的视线紧紧的粘着顾青裴,然后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真想把你关起来,就我一人看得到。”
顾青裴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小同志,想点现实的,再说了,这次可不关我事。”
原炀一口咬上顾青裴的锁骨:“你还想参与啊?”然后手又开始不老实了。
“你别乱动,我的腰现在还疼着呢,今天中午你也没有过来。”
原炀听后把手放在顾青裴的腰上轻揉着。
他知道顾青裴不会为了这种事真的生气,这也算是他俩日常的小情趣,而且他也蛮享受顾青裴这种无意识的依靠的。
“中午太忙了,那个祝什么的什么时候滚?”
顾青裴被揉的都有点困意了,就将整个身子靠在原炀身上:“一个月,他应该也不敢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了。”
“那这一个月我要天天来,然后我们天天在办公室里做,让他看到我在你皮肤上留下来的痕迹……”
原炀的话越来越不正经,但困意正浓顾总完美错过了这危险的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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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吧,祝宁其实是个战五渣。
顾青裴暗暗的想:看来又是个刺头,后面还是尽量少和他接触。(奇怪,为什么要用“又”)
祝宁:这小鸭子好凶哦,但不能输了气势,如果真的要揍我,直接跪地上应该有用吧。
原炀:晚上和天仙玩包养play(眼冒精光)
在便利贴画的(提取的线稿)
[图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搞了个动态表情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骑士精神睡不着啊
微博看到的,不是我画的
(卡姐我老婆)
今日份的练习草图
是快乐达达!!
虽然我的贫穷达达鸭只能用弓藏,但是不妨碍他依旧是个快乐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