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俞香在裕后街开了一家花店,由于价格实惠,种类齐全,她又口齿伶俐,生意做得还算红火。不过自从隔壁一家宠物美容店开业后,俞香便陷入了无尽的烦恼。她对宠物毛发过敏,如今其花店旁有家宠物美容店,令她每天喷嚏不断。
③俞香无可奈何,仍旧隔三岔五地找碴给刘老板添堵。幸亏刘老板脾气好,从不计较,日子也就磕磕碰碰地过了。
④一天下午,俞香花店东边的火锅店老板早早关门去给孩子开家长会,四点左右,俞香突然发现火锅店内火光闪现,黑烟从玻璃门门缝溢出来。她惊呼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⑥街上一片惊呼,人人不敢靠近火锅店,刘老板却毫不犹豫地砸碎火锅店的玻璃门冲了进去。扫视一圈,当即发现一张着火的桌子下有个煤气罐正被火焰覆盖,面对随时可能发生的爆炸,他丝毫没有退缩,果断将灭火器对准火舌……
⑦火锅店老板回来时,火势已被控制,因救援及时,未造成严重后果,只是刘老板因手部烫伤住进了医院。
⑧目睹刘老板奋不顾身冲进火锅店灭火,俞香对他心生敬佩。自己的店紧挨火锅店,如果没有及时灭火,引发煤气罐爆炸,后果不堪设想。想起平时自己对刘老板诸多刁难,她很是惭愧。
⑨这天,俞香精心包了一束鲜花前往医院探望。刘老板见了她很高兴。只是没聊两句,他就开始摸鼻子,打喷嚏,流鼻水。刚好刘老板的妻子从外面进来,她扫视一眼床头摆放的鲜花,笑着对俞香说:“我家大个子有过敏性鼻炎,尤其对花粉过敏。”
⑩俞香蒙了:“花粉过敏那你们紧挨我的花店,平时怎么办”
“他平时都用鼻过滤贴,贴在鼻孔上防花粉。”说着女老板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蓝色小包装,撕开,贴在刘老板的鼻孔上。
“整天贴着难受吗”俞香赶紧把花放到病房外,关心地问。
“不难受,你看,过滤贴很薄,颜色和皮肤很相近,在屋里用也不觉得夸张,而且它不但能防花粉,还能隔离二手烟、粉尘颗粒,挺好!”刘老板似乎怕她尴尬,忙解释。
随后,女老板轻声地和俞香拉开话匣子:“我们家大刘从部队退役后选择自主创业。其实一开始我看到隔壁是你的花店,并不同意把店开在这里,可他说他在部队几年,身体强壮了很多,过敏性鼻炎已不严重。加上考虑到这里地段好、租金低、竞争小,而且离自己家近,方便照顾家里老人孩子,我们便硬着头皮租下门面。为了尽量不受花粉影响,平时他都贴着鼻过滤贴。只是没想到,你也是过敏体质,无意间给你带来很多不便,实在不好意思。”
女老板后面说了什么,俞香没听进去,她为自己汗颜,其实生活不易,大家都有不得已之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该说对不起的是自己。
两周后,俞香的花店重新开业,她和街道拐角一家卖渔具的老板协商后,签合同,调换了门面。虽然这个店面比原先的小,也偏僻,生意却比原先更火爆。原来,渔具店老板的女儿得知俞香调换门面的原因后,请来一位做设计的朋友,因地制宜,从装修风格、功能布局到灯光装饰、花材陈列等方面做了全新设计,将俞香的花店打造成了裕后街极具特色的一家花店,取名“予香馆”。
裕后街的人们,宁愿多走些路也要到俞香的子香馆买花。尤其一些退伍老兵,他们都说予香馆的花比别家的绚烂多彩,花美气香,令人向醉。
(作者:欧阳华丽,有删改。《微型小说月报》2024年2期)
腊月
魏霞
①“腊月。”他喊。
②她正遨游在化学书掩盖下的一本小说中。同桌用胳膊肘捣捣她,又向讲台抬抬下巴。
③她万般不情愿地站了起来。
④“腊月,名字不错啊。”他看了看本皮上的名字,由衷地赞美。那是他第一次面批作业。
⑤还不错?她哼了一声,声音轻得只自己听得见。毕竟,她还是想给新老师留下个好印象。
⑥一进腊月,她似被挂在人们的嘴边上,大人叫也就罢了,更有那掰着手指头盼过年的小孩子也叫,当着她的面,一个喊:腊月。另一个接:初一,……都是故意的。听了,她就烦。可烦有什么办法呢,她是父母的第三个女儿,东躲西藏打游击腊月时生下的。
⑦他翻开她的作业本来看,看着看着,眉头就蹙了起来,不过,他抬起头来时,却是笑着的:“腊月,先回去,随后给你批”
⑧他真的很年轻,听说刚师大毕业,抬头提眉时,额头没一丝皱纹。不像她以前的那个化学老师,额头千丘万壑,特别是她的作业做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更甚。
⑨他接着喊了另外一个学生的名字。
⑩她慢腾腾地回到座位上,继续看她的小说,可不知怎的,再也沉浸不到小说中去。
转天,她是最后一个面批的学生。他边给她讲解,边在她的作业本上圈圈写写,搞得红笔字比蓝笔字都多。他不厌其烦地讲,她耐着性子听。天已经黑透了,父母姐姐在外打工,她还要赶紧回家给上小学的弟弟做饭呢。
他布置了四道题,她让四道题全军覆没。
他讲得口干舌燥,问:“理解了吗?”
她点头,作理解状。不知怎地,双颊飞上了淡淡的红晕
晚上忙完后,她没有看一贯热衷的小说,拿出作业本,皱着眉,研究那四道该死的化学题。他讲解时她听得一知半解。研究了半天,她还是云里雾里。她决定放弃。
另一天,他又留下了她,她的作业又全军覆没。
他一如既往,一道题一道题给她耐心讲解。
她听得心不在焉。毕竟还是年轻,不懂行情,她在心里嘲笑他。像她这类学生,升学肯定无望,有经验的老师没一个愿意在她身上磨洋工。
但看着他又为她讲得口干舌燥,她不忍心了。
他终于讲解完。
瞅了个空,她问:“老师,请教您个问题。”
他笑道:“好啊。提出一个问题,比解决一个问题更重要。”
她一愣,还没问出“读书有什么用”这句话呢。
他又说:“这说明你在动脑筋思考了。”
唉,年轻老师就是性子急。像以前的那个化学老师,你不把问题全说出来,再等上个一两分钟,他都懒得张嘴。
她只好羞赧地说:“老师,读书有什么用?”
他一愣,答:“没用。”带着些许狡黠,像个邻居大哥。
反弹琵琶?她没有料到。
“我曾经也这么认为。”接着,他跟她讲了他的故事。
……
她没想到自己的问题他以这样的方式解决了。她的心里,“刷”地照进了阳光。
数年后,她也成了一名教师。
第一次批改作业,面批,顺便认识认识学生。她看了看本子上的名字,翻开。“刘轩宇。”她喊。她皱了一下眉:九年级的学生,七年级的知识点都没掌握。
她抬头,一个男生站在讲桌前,个子有一米七八吧,白白净净,神情有些腼腆。
“刘轩宇,你先回去,随后我再给你批”她笑着对他说。
她布置了四道题,他四道题全军覆没。
她想起了自己那个年轻的化学老师。
那天,刘轩宇的作业本上红笔字比蓝笔字都多。
结束时,她说:“轩宇,我喜欢这个名字,磅礴大气。”
他腼腆地朝她笑了笑,黯淡的眼神亮了一下,又黯淡了下去。
他会问她“读书有什么用”这个问题吗?不知为什么,她倒有些期待这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向她发问。
当年年轻的化学老师给她讲故事的情景又浮现在她眼前:一弯上弦月静静地悬挂在空中,化学老师的话语如温暖的春风,化解了她心中的坚冰。给她讲了些什么呢?具体内容她已模糊,她只记得结束时,年轻的化学老师又提到了她的名字:“腊月,我喜欢这个名字。腊月孕育着新春,给人以希望……”
她想,就是刘轩宇不问,她也要给他讲一讲自己的故事。想到这里,她望了望空中的那弯上弦月,感觉分外皎洁。
(《羊城晚报》2022年12月7日)
母亲的纯净水
一瓶普通的纯净水,两块钱;一瓶名牌的纯净水,三块钱。真的不贵。每逢体育课的时候,就有很多同学带着纯净水,以备在激烈地运动之后,可以酣畅地解渴。
她也有。她的纯净水是乐百氏的,绿色的商标牌上,帅气的黎明穿着白衣,含着清亮腼腆的笑。每到周二和周五中午,吃过午饭,母亲就把纯净水拿出来,递给她。接过这瓶水的时候,她总是有些不安。家里的经济情况不怎么好,母亲早就下岗了,在街头卖零布,父亲的工资又不高,不过她更多的感觉却是高兴和满足,因为母亲毕竟在这件事上给了她面子,这大约是她跟得上班里那些时髦的同学的唯一一点时髦之处了。
一次体育课后,同桌没有带纯净水。她很自然地把自己的水递了过去。
“喂,你这水不像是纯净水。”同桌喝了一口说。
“怎么会?”她的心跳得急起来,“是我妈今天刚买的。”
几个同学围拢过来:“不会是假冒的吧?假冒的便宜。”
“瞧,生产日期都看不见了。”
“颜色也有一点儿别扭。”
一个同学拿起来尝了一口:“咦,像是凉白开呀!”
她当即扔掉了那瓶水。
“你给我的纯净水,是不是凉白开?”一进家门,她就问母亲。
“是。”母亲说,“外面的假纯净水太多,我怕你喝坏肚子,就给你灌进了凉白开。”她看了她一眼,“有人说你什么了吗?”
她不做声。母亲真虚伪,她想,明明是为了省钱,还说是为了我好。
“当然,这么做也能省钱。”母亲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又说,“你知道吗?家里一个月用七吨水,一吨水八毛五,差不多六块钱。要是给你买纯净水,一星期两次体育课,就得六块钱,够我们家一个月的水费了。这么省下去,一年能省一百多块钱,能买好多只鸡呢。”
母亲是对的。她知道。作为家里唯一的纯消费者,她没有能力为家里挣钱,总有义务为家里省钱——况且,喝凉白开和喝纯净水对她的身体来说真的没有什么区别,可她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委屈和酸楚。
“同学们有人笑话你吗。”母亲又问。
她点点头。
“那你听听我的想法。”母亲说,“我们是穷,这是真的。不过,你要明白这几个道理:一,穷不是错,富也不是对,穷富都是日子的一种过法。二,穷人不可怜。那些笑话穷人的人才真可怜。凭他怎么有钱,从根儿上查去,哪一家没有几代穷人?三,再穷,人也得看得起自己,要是看不起自己,心就穷了。心要是穷了,就真穷了。”
她点点头。那天晚上,她想了很多。天亮的时候,她真的想明白了母亲的话:穷真的没什么。它不是一种光荣,也绝不是一种耻辱;它只是一种相比较而言的生活状态,是她需要认识和改变的一种现状。如果她把它看作是一件丑陋的衣衫,那么它就真的遮住了她心灵的光芒。如果她把它看作是一件宽大的布料,那么她就可以把它做成一件温暖的新衣——甚至,她还可以把它做成魔术师手中的那种幕布,用它变幻出绚丽多姿的未来和梦想。
就是这样。
后来,她去上体育课,依然拿着母亲给她灌的凉白开。也有同学故意问她:“里面是凉白开吗?”她就沉静地看着问话的人说:“是。”
再后来,她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找了一个不错的工作,拿着不菲的薪水。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喝各种名贵的饮料,更不用说纯净水了。可是,只要在家里,她还是喜欢喝凉白开。她对我说,她从来没有喝过比凉白开的味道更好的纯净水。
(《散文百家》2002年第10期)
记忆里的光
①我八岁才第一次见到火车。1949年初冬,我正式走进学校,在班上算年龄小的。一位见多识广的大同学,炫耀他见过火车的经历,说火车是世界上最神奇、最巨大的怪物,特别是在夜晚,放射着万丈光芒,声音像打雷,如天神下界,轰轰隆隆,地动山摇,令人胆战心惊。许多同学都萌生了夜晚去看火车的念头。
②一天晚上,真要付诸行动了,却只集合起我和三个大一点的同学。离我们村最近的火车站叫姚官屯,十来里地,当时对我来说,就像天边儿一样远。最恐怖的是要穿过村西一大片浓密的森林,里面长满奇形怪状的参天大树。进了林子以后我们都不敢出声了,我怕被落下,不得不一路小跑,我跑他们也跑,越跑就越瘆得慌,只觉得每根头发梢都竖了起来。当时天气已经很凉,跑出林子后却浑身都湿透了。
③好不容易奔到铁道边上,强烈的兴奋和好奇立刻赶跑了心里的恐惧,我们迫不及待地将耳朵贴在铁轨上,大同学说有火车过来会先从铁轨上听到。我屏住气听了好半天,却什么动静也听不到,甚至连虫子的叫声都没有,四野漆黑而安静。一只耳朵被铁轨冰得太疼了,就换另一只耳朵贴上去,生怕错过火车开过来的讯息。铁轨上终于有了动静,嘎登嘎登……由轻到重,由弱到强,响声越来越大,直到半个脸都感觉到了它的震动,领头的同学一声吆喝,我们都跑到路基下面去等着。
④渐渐看到从远处投射过来一股强大的光束,穿透了无边无际的黑暗,向我们扫过来。光束越来越刺眼,轰隆声也越来越震耳,从黑暗中冲出一个通亮的庞然大物,喷吐着白气,呼啸着逼过来。我赶紧捂紧耳朵睁大双眼,猛然间看到在火车头的上端,就像脑门的部位,挂着一个光芒闪烁的图标:一把镰刀和一个大锤头。
⑤领头的同学却大声说是镰刀斧头。
⑥且不管它是锤是斧,那把镰刀让我感到亲近,特别地高兴。农村的孩子从会走路就得学着使用镰刀,一把磨得飞快、使着顺手的好镰刀,那可是宝贝。火车头上还顶着镰刀锤头的图标,让我感到很特别,仿佛这火车跟家乡、跟我有了点关联,或者预示着还会有别的我不懂的事情将要发生…。…
⑦十年后,我以第一名的成绩入伍,进入海军制图学校,毕业后成为海军制图员,接受的第一批任务就是绘制中国领海图,并由此结识了负责海洋测量的贾队长。贾队长有个破旧的土灰色挎包,缝了又缝,补了又补,唯一醒目的是用红线绣的镰刀锤头图案。
⑧既然已经站在了军旗下,自然也希望有一天能站在镰刀锤头下,我对这个图案有一种特殊的亲近和敬意。于是就想用自己的新挎包跟他换。不料贾队长断然拒绝,他说这个挎包对他有特殊的纪念意义,目前还有很重要的用途,绝不能送人。有一次他在测量一个荒岛时遇上了大风暴,在没有淡水没有干粮的情况下硬是坚持了十三天,另外的两个测绘兵却都牺牲了。他用绳子把自己连同图纸资料和测量仪器牢牢地捆在礁石上,接雨水喝,抓住一切被海浪打到身边的活物充饥……后来一位老首长把这个挎包奖给了他。
⑨贾队长答应在我回家探亲的时候可以把挎包借给我,但回队时必须带来一挎包当地的土和菜籽、瓜子或粮食种子。原来他每次出海测量都要带一挎包土和各样的种子,有些岛礁最缺的就是泥土。
⑩又过了几年,我复员回到工厂干锻工。锻工就是打铁,过去叫“铁匠”。虽然大锤换成了水压机和蒸汽锤,但往产品上打钢号、印序号,还都要靠人来抡大锤。我很快就喜欢上了打铁,越干越有味道,一干就是十年。在锻钢打铁的同时,也锻造了自己,改变了人生,甚至成全了我的文学创作。我成了民间所说的“全科人”:少年时代拿镰刀,青年当兵,中年以后握大锤。对镰刀锤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特殊感情。
时期、地点
情节
对镰刀锤头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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