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格尔的视线第三次越过人群,扫过站台旁那道轮椅上的身影。
那是一位身穿黑色风衣的中国男人,瘦长的手指虚搭在轮椅的扶手上,被黑色的钛合金质衬出一点病态的白。他只在下车后环视了一圈车站的环境,之后就任由轮椅停在离站台边缘不远不近的一段位置,没有多余的动作。偶尔也会被拥挤的人群推搡着,慢慢驶出一小段路,待人群散开,轮椅又悠悠地停下。
恰逢对面的列车发车,呼啸而过时带起剧烈的气流,芬格尔一度担心对方会连人带椅地被吹下去。
直到目送着列车行驶......
直到目送着列车行驶出站,那人才终于抬起头——这次又望着穹顶下方标注了班次的电子显示屏出了神,目光安静,像一汪映出天空倒影的深潭。
出发前昂热校长千叮万嘱,这次的任务目标善于伪装成人形大隐隐于市,为此学院特地给他分配了一位助手……优秀的准毕业生芬格尔立马警惕,说很久没有遇到这种需要组织分配搭档的任务了,莫不是难度系数直线提高,担心我马失前蹄?昂热则拍着芬格尔的肩膀保证说怎么会,你是宝贵的A级是我们全卡塞尔的希望啊,不过是让你带一位比你低几届的师弟……复又压低了声音鬼祟道,他是某位校董二舅妈的表哥的外孙,卡塞尔的资金链最近正好出了点问题,师兄带师弟也是我们学院的优良传统嘛,回来给你算助教工资。
芬格尔大喜过望当即应下,结果在车站附近遭遇了一场死侍追逐战,标着任务目标和搭档的图纸都被毁了个干净,再分不出哪个是敌军,哪个是友军。
换句话说,看谁都亲切,看谁都可疑。
芬格尔视线越过报纸,注意到那个男人终于有了动作。扶手侧方被轻敲了两下,轮椅内部的机械开始运作,带着他辘辘地沿着站台驶过。
芬格尔抖了抖手中的报纸以作掩饰,若无其事地将视线移动到面前的字上——新闻正在报道格陵兰海域附近出现反常气旋,预示着今年又是一个厄尔尼诺大年。
再抬眼的时候,那道身影消失了。
芬格尔不动声色地绷直了肩背,起身借着伸懒腰的姿势环视了一圈,依然不见人影。下一秒,他的脚跟抵上了轮椅的车轮。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芬格尔·冯·弗林斯?”
芬格尔急忙回头,双手举高以示清白:“到。”
对面的男人露出点意外的神色,眉毛抬了抬,芬格尔没有立刻解读出那是什么含义。
他顿了顿,放下一只手,保持了一个提问的姿势:“这位兄台贵姓?是敌军还是友军?”
“友军,也可能是忽悠你是友军的敌军。”对方听到他的提问,倒是放松地向后靠在椅背上,跳过了第一个问题,“监视我呢?”
“我在看厄尔尼诺大年呢。”芬格尔拎起报纸的两个角,摊开给他看。
男人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手指从新闻的标题移动到配图,停留在格陵兰海域的上方。芬格尔抬起眼,视线与对方有了一瞬间的相交。
“兄弟,实不相瞒,我从你身上嗅到了和我一样的味道。”芬格尔低声说。他打了个响指,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对个暗号怎么样?你对‘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这个名字有印象么?”
对方撑着头想了想,像是陷入了思考,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慢慢地说:“曼施坦因教授的父亲?”
芬格尔大惊失色:“打住——这个暗号还是太超前了,我暂时还不想因为知道得太多回去被灭口。换一个。”
“……守夜人讨论区?”
“家人啊!”芬格尔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怎么称呼?”
男人看了他一眼,有点好笑道:“李嘉图·M·路。”
强买强卖地牵上手的时候芬格尔留意到他指腹的枪茧,随后是伶仃的腕骨,消瘦却又似乎蕴含着可以爆发的力量。
对方就这么人任由他牵着,芬格尔有一瞬间怀疑他看出了自己装疯卖傻的试探。他卸下了一点手中的力道,倒是立刻被反握住了手腕。
那一瞬间芬格尔悚然,对方的拇指正抵在他凸起的骨节,和刚才相似的位置,像是被轻描淡写地扼住了命脉。他简直要开始暗中酝酿言灵·青铜御座,直到一张黑色的学生卡被放回了他的手心,卡面上绘着半朽的世界树,边缘一个镀金的花体A字旁逸斜出,熠熠生光。
坐轮椅的路先生缓慢地摇了摇头,指尖在那个字母上轻轻敲了敲:“从地上捡的。刚才你的学生卡掉了……可张点心吧。”
02
路明非接过面前的这个芬格尔递来的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甜味甚至有点陌生。
芬格尔在他的耳边聒噪,吐槽卡塞尔学院的一系列管理僵化之处。路明非抬起头,看向他在车站灯光下泛着光的铁灰色发丝。
从避风港回去后他在焦点和监视下过了太久,那些投来的视线或带着恶意,或带着审视。乍一遇到个带着做贼似的狐疑的,竟还有点不适应。
他都快忘了芬格尔也年轻过,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预感。发型打理得不错,学院的校服被他穿出了点精英的气质,虽然嘴上偶尔跑火车,整体却很靠谱——路明非得承认,A级的芬格尔确实有芳心纵火犯的资本,面前的他没有以后那么松弛,眼角眉梢却藏着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锐气。
芬格尔在木椅上重新落座,同样打开了一听可乐,易拉罐磕出轻轻的一声。轻薄本被他放在大腿上,十指飞舞,敲击着递交给学院的第一版任务报告。
“……在中国南方小镇的一个不知名车站,我遇到了我命中注定的搭档。他坐着轮椅,漫无目的地穿行于人群中,列车出站带起的气流吹过他的衣领,那一瞬间几乎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路明非锐评:“你正在把任务报告这种纪实类文本加工成文学类文本。”
芬格尔受此启发,偏头想了想:“那我晚年还能把这些报告整理成回忆录,转行去当作家。书名就叫《神眷之龙斩者》,怎么样?实不相瞒我这么多年出任务一直有种被神眷顾之感啊。”
路明非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芬格尔飞快地打完最后一行字,按下保存,随后举起喝了一半的可乐,和路明非碰了个杯。
路明非顺口道:“一美元一罐?我们AA。”
芬格尔奇怪地看着他:“五人民币一罐。你是中国人还我是中国人?而且阿美莉卡的物价已经这么高了吗?——不用AA,一罐可乐还是请得起的。”
路明非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心说这个芬格尔财大气粗成这样……还是有点过于超前了。
芬格尔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激动表情:“我见到你就觉得投缘,莫非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千里姻缘一线牵’,而这就是A级强者之间的共鸣?”
“首先,中国形容有缘分的老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其次,没有共鸣。最后,”路明非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本来想说的是“我也不是你搭档”,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我是S级。”
芬格尔顿了顿,艰难道:“S级的任务目标有如此接近人类的思维就说得通了……”
路明非投以怜悯的注视。
芬格尔终于还是缓缓捂脸,接受世界观逐渐崩塌:“……你是我S级的任务搭档?”
路明非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好笑地点了点头。
他垂下眼去,看着手中的可乐炸开一个气泡。他承认自己还在冷眼旁观着这个世界。
芬格尔在他面前挥了挥手:“那我的搭档?你知道任务是什么吗?”
“解决车站附近的死侍?”
“不,其实任务地点在对面的大厦附近。”芬格尔狡黠地笑了笑,他高深莫测地看着路明非,“我就是来车站上个厕所,然后凭空捡到了我未知的搭档——你看看,你天降的位置就不对,我怎么相信你?敌不敌军看不出来,但你肯定不是友军啊。”
路明非也笑了笑,将最后的可乐一饮而尽。芬格尔很配合地调转了轮椅的方向,可乐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不偏不倚地落入垃圾桶里。
03
映入眼帘的是一扇上世纪九十年代的插销门,上书“尸福小母母白头行”。
路明非对着掉漆的楷体字辨认了片刻,不太确定道:“户福小每姆拍卖行?”
“……尼福尔海姆拍卖行,不在国际排行榜之列。大隐隐于市,方便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
路明非点了点头:“不错,神话地名,高端洋气。好一个大隐隐于市,这隐得卫星地图都搜不到吧?”
“兄弟,我初见你冷着一张脸,以为你是高冷那挂的,没想到你还怪有幽默细胞。”芬格尔竖起大拇指,“这地方曾经是拍卖行,后来被富豪改成一处隐秘的地下赌庄,方便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门后走廊的尽头是电梯,也是入口。”
他掏出两张类似于邀请函的纸片,那邀请函在靠近木门的时候发出了违和的验票声。木门嘎吱着露出一条缝隙,露出一条更深的向下倾斜的甬道。
“那么准备好了吗?路老爷。”
路明非点点头,假笑:“轮椅推慢点,冯管家。”
电梯门向两侧打开,芬格尔推着路明非步入金碧辉煌的大厅。轮椅的车轮缓缓轧过地砖发出轻响,赌场里似乎极快地安静了一瞬又复归喧闹,四处都是暗中打量的视线。
路明非倚在轮椅上,轻轻转着尾指上的戒指。这是个行动代号,用芬格尔的话来讲转半圈是立刻行动,转一圈是虚与委蛇。
当时路明非对这提高人设时髦度的把戏不予置评,倒是芬格尔凑过来,像一只毛茸茸的、等待被主人夸奖的大型犬:“怎么不问撤退是什么?”
路明非说:“没有撤退的选项?”
芬格尔打了个响指:“酷!哥们你真的很对我胃口嘛!”
“你知道吗……”路明非缓缓开口,“我以前遇到过一个搭档,他可能会对我说,转半圈是逃跑,转一圈也是逃跑。”
芬格尔好奇道:“那转两圈是什么?”
芬格尔肃然起敬:“遇到熊的时候不用跑得比熊快,只用跑得比你的朋友快。大师,我悟了。”
侍者上前确认邀请函无误,引着他们步入满堂纸醉金迷。轮椅上的青年一身矜贵,带着点危险的血气,身后的管家稳重地落后半步,外貌英俊高挺,神色谦恭。无人质疑他们的身份。
“我们拿到全场的最高积分,才能够见到任务目标。”芬格尔俯下身,像是管家对老爷俯首低语。路明非点了点头,感到有气息拂过他的耳边。那声音吊儿郎当,倒是十成十的锋芒毕露,“然后直接动手。”
04
路明非想起很久之前的一次任务,很奇异的,和这次甚至有点相似。也是去端掉一个地下赌坊,奈何那时候的他还是个没长成的小废柴,而芬格尔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甚至穿着洒脚裤就敢冲进那知名销金窟。
然后两人就被门童赶了出去,相约蹲在马路牙上望着各色达官显贵出入赌场,感慨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恺撒·加图索得知此事后热情地将两套晚礼服送给他们,两人摩拳擦掌再探销金窟,又被门童赶了出去,这次有点进步,门童还报了警,询问附近的成衣店是否有失窃案。
芬格尔拍案而起,怒道你可以质疑流浪汉的财务,但你怎么能质疑流浪汉的品味呢!和门童起了争执,越闹越大最后两人顺利挤入了大厅……路明非一度幻视他出去旅行时候遇到的那种承诺挤进前排不用排队的黄牛,他被推搡着糊里糊涂就滚到了boss面前,和他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纸牌正在他的右手展开,背面的纹路让人目眩神迷。当初的尼伯龙根计划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那些改造覆盖方方面面,连基础的洗牌切牌都可以被玩出花。
面前桌面上的筹码逐渐堆成小山,芬格尔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敬佩了起来。Showhand的时候,无数金色筹码落下,芬格尔俨然把他当成了刚从拉斯维加斯回国的王。
他们被请上二楼,理所当然地见到了任务目标。
路明非和芬格尔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跃跃欲试和狼狈为奸。路明非被芬格尔那张扬又自信的笑容所感染,也跟着笑了笑,尾戒被转过半圈。
任务目标进入第三阶段的时候,所有扑克变成了带风的利刃,劈头盖脸地袭向他们所在的位置。青铜御座的强化效果几乎立刻覆盖了芬格尔的身体,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骤然回头,打算提醒一句小心,一颗子弹在同时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
他看见路明非站在原地,依然是一种沉思的、很难被解读的表情。
处理和修复现场由芬格尔动手,路明非就在一旁看着他。
“任务书里只标注了任务目标的两个阶段,第三阶段是空白。你们内部可能有问题。”他顿了顿,又说,“也包括格陵兰的异常。你回学院之后注意安全。”
“所以你压根就不是我搭档。”芬格尔摸着下巴,一边敲着任务报告上传,一边还在后知后觉地琢磨这事,“但你又对卡塞尔非常了解。”
“……”
“你又露出那个表情了。”
“什么表情?”
“很难形容,是一种千帆过尽之后被什么往事突然触动到的神情。你对事物总带着怀念,看我的时候则是看故人,了解、惊讶——可能还有欲言又止。”芬格尔摇头晃脑,此他更像一个浪漫的诗人,或一个严谨的哲学家,“你从哪里来呢?你的归处又在哪里呢?”
“你不是一早就就确定了吗,不是友军也不是敌军。”路明非乐得和他掰扯,说,“这叫神兵天降。”
芬格尔没有说话,突然向他伸出了手。
路明非有点意外,倒是慢慢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
他们没有走什么声势浩大的撤离路线。有路明非在边上盯着,这次任务意外地完成得很稳妥。芬格尔很轻松地将路明非从出口抱出,然后将他安置在轮椅上。
“我感觉你总是不太开心,本来说你回学院也注意安全——后来一想那还不如祝你快乐。”芬格尔低下头去,替路明非整理衣摆。他顿了顿,接着说,“我刚才看着你,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眼熟。如果氛围再好一点,我也许会邀请你跳一支舞庆祝。”
路明非静默了片刻,然后才问:“什么舞蹈?”
芬格尔笑容灿烂:“不知道,也许是一支雄赳赳气昂昂的、能劈开宫廷舞蹈团队列的探戈吧。”
05
校董二舅妈的表哥的外孙来与芬格尔见面的时候,芬格尔正坐在车站前的木椅上,像是刚送完一位好友登上列车。任务搭档战战兢兢地对芬格尔道歉,说自己出任务前的那个韭菜饺子吃坏了肚子,抱着车站的厕所窜了半天。
芬格尔握着他的手恭喜他喜提任务报告的第二署名权。校董二舅妈的表哥的外孙目瞪口呆:“任务就完成了?”
芬格尔回头看了眼车站的牌子,若有所思地讲他的废话文学:“我们的任务完成了。他的任务……啊也可能没有任务。但不管怎么说,应该解决了一部分吧?”
—Fin—
1.
“所以说。”路明非猛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后脑勺,“你的意思是,我上午在玩飞盘的时候跳得太高,撞到了足球门,然后失忆了?”
病床旁边正在削苹果的俄罗斯女孩点点头:“嗯。还崴了脚了。”
“不对啊,这不科学!”路明非不在乎自己有没有崴脚,只在乎自己到底失了哪门子忆,他挠了挠仅剩的几根毛,“我明明还记得我昨天在婶婶家用洗洁精刷马桶被骂,为什么今天就在美国留学了!”
“医生说你颅内出血,压迫到了神经,可能造成暂时的失忆。”俄罗斯女孩解释道,“具体缺失哪部分记忆要等你醒了之后判断。关于卡塞尔,你还记得什么?”...
“医生说你颅内出血,压迫到了神经,可能造成暂时的失忆。”俄罗斯女孩解释道,“具体缺失哪部分记忆要等你醒了之后判断。关于卡塞尔,你还记得什么?”
路明非说:“Sorry,卡塞尔是啥?”
俄罗斯女孩沉默了,恰逢此时又有一个人推门而入,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
见到来人,路明非兴奋地拍了两下床板,不想却扯到打吊瓶的手,疼得倒吸一口凉气,说:“这个哥哥我曾经见过!我记得他,楚子航!”
俄罗斯女孩的目光在路明非身上逗留一会儿,又转向刚到的楚子航身上,等楚子航开口说话。
楚子航问:“为什么?”
路明非激动道:“你老扣我们班分,我天天因为你扣我迟到分罚站!”
“……不好意思。”楚子航尴尬地放下水果,对俄罗斯女孩说,“辛苦你了,零。等一会儿芬格尔过来,你要是有课就先走吧。”
“再见。”零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有空给他介绍一下学院。”
失去零的病房就像失去了氧气一样凝固住了。路明非抬起没打点滴的那边胳膊揉揉鼻子,又揉揉眼睛,然后揉揉耳垂,当然楚子航也没好到哪里去,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碌,楚子航已经往零准备的水果盘里剥了两个橘子、一根香蕉,且把刚才零削好的苹果细致地切成了小块。
“那什么……”路明非率先打破尴尬,硬着头皮道,“扣、扣分扣得好啊!帮助同学改正迟到的坏毛病!”
“你那个时候迟到太明显了,教务处的老师也在旁边……算了,抱歉。”
两人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路明非尚能活动的那条腿脚后跟疯狂且小心地藏在被子底下蹭床单,楚子航想了想把果盘递过去,路明非找到事儿做,就着他的手默默地拿苹果。两人一个静静地端着盘,一个静静地吃苹果,坐在病房中心向世界呼唤据说一会儿就来的芬格尔。
“废柴师弟啊!师弟啊!”病房门被人从外面重重地推开,“听说你醒了!我特意带着你最爱吃的鹌鹑干来了!”
“病房外不许大声喧哗!芬格尔!又是你!”
“哦哦哦……”
五分钟后,路明非盯着刚被护士训完、灰溜溜进门的芬格尔,若有所思。
“咋了这么看着我?”芬格尔把装着鹌鹑干的密封袋放到床头柜上,“我牙上有菜?”
“我好像也记得你。”路明非托着下巴说,“你是不是我室友啊?”
芬格尔瞪大了眼睛,感动道:“对!对!咱俩的感情居然这么动人!零说你都不记得下午考的那门都背了什么,但是你居然还能记得我!好兄弟!”
楚子航淡淡地提醒道:“有可能不是好事。”
芬格尔立刻反驳:“面瘫师弟你别太嫉妒哈,我俩这叫情比金坚。”
“我好像记得我有一个舍友经常刷我饭卡不还钱……”路明非努力回忆了一下,“但是我高中不住校,所以应该是你吧?”
芬格尔冷静地拿起床头柜上的鹌鹑干转身就走:“不是,我说错了,你舍友是恺撒·加图索。”
2.
医生又给路明非做了一次全面检查,第二天上午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宣告路明非可以出院了。
当天下午,芬格尔背了一个航空箱来医院,对路明非说:“来吧师弟,咱们租不起轮椅,你委屈一下。”
病床上的人沉默片刻,随后变成了一只后脑没毛的小泰迪,一猛子扎进铺了小垫子的航空箱里。芬格尔把床上散落的衣服捡进自己背的双肩包,提上航空箱和昨天剩的水果,走出病房,路过护士站,离开医院大门。
“我总觉得。”路明非闷闷的声音从航空箱里传出来,“我好像一条流浪到异国他乡的病狗,马上就要被送去安乐死了。”
“话不能这么说。”芬格尔宽慰他,“你还要补考呢,不会这么早把你安乐死的。”
路明非立刻恳求道:“现在就把我送去,我不想补考。”
“那你的奖学金能继承给我吗?”
“谢谢你,老兄。”路明非说,“你总能让我在想死和不能死之间反复徘徊,我觉得你很适合去给别人做心理疏导。”
“别客气。”芬格尔谦虚地摆摆手,“这是每个优秀室友应该做的事情。”
医院就在学校里,芬格尔没走十分钟就回到了宿舍,路明非从航空箱里挪出来,坐在窗台上用目光巡视自己的领地:从婶婶家带来的自己喜欢的南瓜狗窝、ebay买的十斤鸡肉冻干、乱七八糟还没来得及叠被子的床,以及两三个摆在桌上的手办……好吧,这确实是他的窝没错。
芬格尔给自己倒了杯水,说:“为了庆祝你出院,我们又组了极限飞盘局,你要不要来?”
路明非看向他:“啊?还玩啊,我这个腿应该不行吧?”
“你误会了。”芬格尔说,“主要也不是你玩,就是意思意思问你要不要坐旁边看。”
路明非在窗台上就地一趴,大叫道:“外国佬都像你们这样没有同学爱的吗!”
芬格尔摸摸泰迪被剃得光秃秃的后脑勺,继续安慰他:“不止啊,夏弥也是中国人,组庆祝局还是她提出来的呢。”
路明非含泪钻进航空箱里,看考完试的金毛德牧和比熊玩了一下午飞盘,眼中充满了渴望,想到自己还要准备住院缺考的那门课的补考,眼中又带上了泪花。
玩够了的比熊跑到路明非身边坐下,用爪子拍拍他的肩:“快点恢复记忆啊废柴。”
一瞬间,路明非给自己脑补了许多故事,包括但不限于自己忘记上了大学后交的心爱的女友、其实自己是个很了不起的大人物离了自己学院就不能正常运转、其实卡塞尔不是动物学院是屠龙组织而他路明非是龙……诸如此类的。但他自认为自己和小说主角相比,优势在于自己长了嘴会问别人,于是诚心发问。
“啊?”夏弥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啊,你要是真这么厉害还能在这儿跟我们玩飞盘?我就是单纯想看你想起来之后追在芬格尔屁股后面要钱的样子……”
芬格尔的声音从操场中央远远地传来:“夏弥!你这个毒妇!”
比熊冲泰迪咧出了一个笑容:“你看,超有意思的。”
3.
飞盘局结束后,路明非又被芬格尔提回宿舍,在自己的床上盘成了一个狗球,有些闷闷不乐的。
芬格尔坐在电脑前写自己的毕业论文,不时往路明非那边看两眼,数没断尾的泰迪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尾巴拍床的次数,等他数到第八十三下,他终于忍不住了。
“废柴师弟啊,你究竟是为什么这么抑郁?就因为我们没带你玩飞盘吗?”
“不是。”路明非坐起来,“你知道的,我的记忆现在停留在高中……甚至高中还没毕业,突然一下告诉我,我已经在国外上了两年大学,这里我谁也不认识,我就是,呃,有点不适应。”
“没有吧,你不是还记得楚子航吗?他到底扣了你们班多少分?”
“不要再提了!”路明非钻进被子里试图逃避。
被子外面的芬格尔开始翻箱倒柜,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等路明非在被窝里感觉马上就要闷晕过去的时候,芬格尔掀开被子,手里拿着一个封皮简约的本子,朝他递过去。
“这什么?”
“哦,你的日记,你不是要找你的记忆吗?”
“真的假的?”路明非瞪大了他的眼睛,“正经人谁会写日记啊?”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把自己归类进正经人里。”芬格尔啧啧两声,“人不可貌相啊!”
路明非接过本子,趴在床上翻看,第一页赫然是高等数学几个大字,再往后翻,一整本都是这门专业课的笔记。他抬头看芬格尔。
“怎么了?”芬格尔道,“每日上课记的笔记难道不算一种日记吗?快点看哈废柴师弟,别补考挂科变重修哦。”
路明非恨恨地把刚合上的笔记又翻开了,看了两页困得不行,在被窝里睡着了。
临睡着前,他听见芬格尔说:“你要想赶紧恢复记忆,反正明天你没课,我带你上学校里转一圈吧?”
“唔……好,谢谢……”路明非迷迷糊糊地说。
“什么啊。”芬格尔听见熟悉的称呼,把笔记从泰迪身子底下抽出来,又给他掖了掖被子,“你喝的孟婆汤兑水了啊?”
4.
早晨天还没亮路明非就被芬格尔薅起来了,睡眼蒙眬的泰迪缓缓坐起来。
“快点!快点!”芬格尔看着精神萎靡但又很急迫,“我带你去学校里转一圈!”
“我依稀记得是要逛……”泰迪晃了晃脑袋企图把自己摇醒,“但是用得着这么早吗?”
“当然用得着!”芬格尔猛灌手边的一大杯咖啡,“你师兄我为了毕业已经通宵好几天了,根据我的经验,早上睡下去之后不到下午吃饭是醒不来的,早点去我早点回来睡觉。”
路明非顶着乱七八糟的毛爬起来,芬格尔指挥他往德牧身上绑了个类似儿童座椅的东西,然后又半跪在地上,方便他坐到自己身上。
“我的天,我这么拉风?”路明非边调整自己的坐姿边说,“还有德牧座驾?”
“德牧算什么。你还有黑熊座驾呢!”
“我去,谁是黑熊?楚子航吗?”
“不是啊,是零。”芬格尔说,“那天只有零没有考试,零把你扛去医院的。”
路明非说:“等下,谁?那天的俄罗斯妹子吗?”
“是的。”芬格尔道,“虽然零只有一米五,但是人家是货真价实的亚洲黑熊。想不到吧,你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差点又把人家的头发给烧了,幸好我们小女王情绪稳定不在乎这件事,不然我就要收拾收拾准备给你下葬了。你坐好没,咱俩啥时候能出门?”
“好了好了,走走走!”
一条高大的德牧迎着晨曦迈出宿舍楼的大门,背上背着一只困得不行的泰迪。
“看,废柴,你面瘫师兄。”芬格尔晃晃路明非,抬起前爪指着出来晨跑的楚子航,“他不仅在高中的时候会扣你的分,上了大学还是你高数课老师的助教,迟到了还是会扣你平时分。”
路明非惊恐地抖了抖。
“早。”楚子航主动来打招呼,“你们准备去做什么?”
芬格尔用夸张的语气说:“寻找前世之旅呀!”
楚子航对此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点点头:“祝你们顺利。”
然而路明非的寻找前世之旅并不顺利,芬格尔带着他去了教学楼、逛了操场、吃了食堂,还在人工湖旁边坐了两个小时,指着人工湖旁边农学院的田告诉他,那里有夏弥的期末作业,要不要去偷一点尝尝,被路明非义正词严地拒绝了。
“我总觉得有坑!”路明非是这样说的,“大概率里面不是夏弥的作业是我的!”
芬格尔的语气里充满了遗憾:“好吧,居然没骗过你。”
“你还真的打算坑我啊,你简直不是人。”
“你说这个也攻击不到我啊,毕竟我还是狗呢。”芬格尔打了个呵欠,“接下来想去哪里?”
路明非被传染了一个呵欠,打完眼泪都出来了:“回宿舍吧,你困不困?”
“等我补考过了再说。”泰迪的头一点一点的,“今晚请你吃饭如何,你想不想吃食堂的猪肘子?”
“吃,我就说咱俩的羁绊感天动地吧,你还记得我爱吃啥呢。”芬格尔说,“再说了,记不记得不都还是我师弟吗,虽然你师兄我是条败狗,但是罩着你又不是做不到。”
“先把刷我饭卡的钱还了再说这话吧!”
5.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房间,落到熟睡的德牧身上,也落到窝在他怀里同样睡得正香的泰迪身上。
FIN.
我是一个试阅!完整版见wb:你会发光哎_32
或者凹三:Hikari_32
龙四芬路和龙三芬路的神经质车吧maybe……
“让人消失有无数种方式,譬如现在我能把他们全埋进土里,在昏迷中窒息对于混血种来说倒也算得上是仁慈的死法……再把这地给捋平,是个比较粗糙的消失方法。”铁锹铲起黑土盖在这些倒霉蛋的躯干上,古巴的太阳过于热烈,芬格尔得眯起眼睛才能看到棕色皮肤的泳装女郎款款路过,他双手搭上铁锹的把手,冲着对方吹了声口哨,汗水浮动在他胸肌的沟壑之中,引得人频频侧目,全然没注意到这位性感大汉的人字拖正踩着面目或狰狞或安详的头颅,欲盖弥彰地掩饰着一些“犯罪”场所。...
“让人消失有无数种方式,譬如现在我能把他们全埋进土里,在昏迷中窒息对于混血种来说倒也算得上是仁慈的死法……再把这地给捋平,是个比较粗糙的消失方法。”铁锹铲起黑土盖在这些倒霉蛋的躯干上,古巴的太阳过于热烈,芬格尔得眯起眼睛才能看到棕色皮肤的泳装女郎款款路过,他双手搭上铁锹的把手,冲着对方吹了声口哨,汗水浮动在他胸肌的沟壑之中,引得人频频侧目,全然没注意到这位性感大汉的人字拖正踩着面目或狰狞或安详的头颅,欲盖弥彰地掩饰着一些“犯罪”场所。
“所以你要杀了他们么?”
“你把我想成什么了?”芬格尔微笑目送走了泳装女郎,继续挥动铁锹,拍平土地的同时又不辞辛劳地给倒霉蛋们抠出了能呼吸的孔洞,“我又不是什么被学院通缉的混世魔头,我现在的举动不过是一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绝世美男,在遭受了秘党派遣的专员不分青红皂白的诘问和调查后,因为应激而做出的合理合法的自卫行为。”
“那昂热校长躺在ICU,也是因为那位混世魔头的应激?”
“我更愿意相信他的应激是抱着校长大腿痛哭流涕说要退学,完了还要和校长商量退学后那信用卡欠款能不能一笔勾销。”
“据我所知他的欠款中百分之八十都是你的花销。”
芬格尔捂住心口眼含热泪:“很感天动地对不对,所以我此举除了自卫,更是为了报答恩公让我白吃白喝的恩情。”
他扔走铁锹趴在地上,对着早已昏迷的专员们恶魔低语:“这事你们回头汇报时得算在我师弟头上,我要是有责任的话他得是主犯,那滔滔恩情有如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我头上逼迫着我这么干呀……都是迫不得已啊兄弟们!”
“芬格尔·冯·弗林斯的资料已调出,是否需要删除?”
不知是信号原因还是在“自卫”中受损了,耳机里EVA的声线蒙上了一层电音,“删除”被杂音间断开来,芬格尔调整了一下耳机:“把路明非的也调出来吧。”
“路明非的资料已调出,是否需要一起删除?”
芬格尔愣了愣:“哦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发我手机上就好。”
屏幕滑动向下,他人的人生被精简成了一份十几页的文档,满满当当又枯燥的内容里似乎是没有罅隙再塞给一个不存在的人。
“对【楚子航】的检索有结果了吗?”芬格尔关掉了手机,询问道。
“无。”
“要我说中二病就得治,我小时候还相信圣诞老人是真实存在的呢,这楚子航该不会是什么二次元角色之类,完了一扒皮套里面要么是声优要么是特摄演员,”芬格尔敲了敲耳机,“……好吧EVA,我的好女孩,按下那个删除键。”
“——现在我就要变身圣诞老人了。”
路明非脸色铁青,手中握着的小太刀堪堪抵住了对方的发顶,几缕银灰色的发丝被割裂地悠悠荡荡飘向床单,而刀下的人满脸忸怩,配合着他魁梧的身材好似一只健身过度的猩猩在害羞。
“讨厌,真的会秃的。”猩猩开口撒娇,眉来眼去的。
路明非没说话,一阵沉默后他终于发出了尖锐爆鸣:“我去你大爷的芬格尔!”
“官人以前从不喊我名字的,”芬格尔更扭捏了,“是不是多日未见想念更甚,而此情此景也值得赋诗一首——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哎,我这是【楚子航】体验卡,”芬格尔装模作样地在手机上“嘀——”了一下,“秘党说你追着幻想中的男人跑了,我俩那是多好的兄弟啊,我能不急吗?但再急也得讲究个计划严谨嘛。”
“所以我把自己的数据全删了,现在对秘党和诺玛来说芬格尔就是个不存在的人,”芬格尔摊手,“诺玛显然不能帮助他们抓一个没有任何存在痕迹的人……就像诺玛也找不到你的楚子航一样。”
“师兄又不是我的!”
“我说了半天你就听最后一句?”
“那你怎么不把我的资料也一起删了,大家快快乐乐当不存在的人好了。”
“你真当秘党是傻的,”芬格尔怜爱道,“这只是拖延手段,要真得消失干净还得是【楚子航】。”
“而且,都说了我是体验卡嘛,”芬格尔笑嘻嘻地将脑袋往那刀尖上凑了凑,“除了【楚子航】外还有圣诞老人的。”
“圣诞老人?”路明非疑惑地重复道。
芬格尔的手掌往上挑起了路明非的衣角:“难道你醒来时不觉得这是圣诞老人送惊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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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在lof更新啦~希望馍妹今年也顺顺利利,成都见!
*给以北北《第二十次心跳》的G文解禁了!!
牛岛停下脚步,镇定自若地打量着周围的风景,熟悉的柏油路,熟悉的或低头或抬头的行人,熟悉的云和天空,熟悉到他觉得全日本的街道都长这个样子。
先往前走走看吧,牛岛略一犹豫,很快又坚定不移地朝前继续跑了起来。
眼看快八点了,牛岛还没进家...
眼看快八点了,牛岛还没进家门,日向叹了口气,换上运动鞋做起了热身运动。
出门寻找牛岛的准备工作:一,在脑海中构建出附近的地图;二,把构建好的地图彻底抛之脑后;三,随机朝一个方向大步跑出去。
虽然有撞大运的成分在,但日向每次都能恰好捡到脑袋空空只有向前的箭头的迷路牛岛。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他们光速确定关系的惩罚,日向这一年叹的气比以往加起来都多。
"牛岛前辈!"
牛岛应声回头,早晨的太阳不算温暖,风吹来仍是凉的,日向踩着树影间的光芒向他跑来,没梳好的短发乱蓬蓬的随着动作晃来晃去。好像有什么攥住了他的呼吸,心脏扑通扑通涨得生疼。
所以我没走错路,牛岛相当理所当然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才不是这样!你知道这里离公寓有多远吗!"本来没生气的日向看见牛岛这个反应,半是惊诧半是气恼地喊道,"找不到路的时候给我发个消息嘛!你那股'只要往前走就一定能到家'的自信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牛岛偏过头,俯视着日向,他这人生来一张刻板脸庞,自身气场又过于强大,此刻看起来更是面色不善。
"地球是圆的。"
"什么?"日向有些摸不着头脑。
牛岛又重复了一次,"因为地球是圆的。"
"哦……"日向单手握拳抵在下巴上,陷入沉思,平时总是兴奋地瞪圆了的双眼也半眯了起来,乍一看还有几分帅气,"哦!我明白了!是这个意思啊,牛岛前辈!"
牛岛一点也不骄傲,沉稳地点点头,左臂朝日向那边靠了靠,"手。"
日向乖乖把手塞进牛岛的手里,消耗量巨大的两人肚子都有些饿了,就算是手牵手,也不耽误他们不断加快走路的步频。
"牛岛前辈虽然那么说,但其实是知道不可能绕地球一圈再回到家里的吧?"
牛岛侧过脸来看着日向,仿佛在疑惑日向质疑的出发点是什么,"再加大些训练量……"
"打住!"日向果断截住牛岛的话不让他再讲下去,"还没吃上饭我不想吵架!"
牛岛空空的脑袋里装满了问号,"我没有要吵架。"
日向强行压住心头的火苗,他知道牛岛是真心这么想的,"是我的错,对不起!"
听见他道歉,牛岛反而双眉紧蹙,"不要为没有发生的事情道歉。"
日向抬起头,用难以言状的心情看着固执依然的牛岛,"这种时候就不要讲大道理了吧?"
牛岛又纠正道,"这不是大道理,是我自己说的话。"
我为什么要和牛岛前辈较真呢?明知道不管说什么,牛岛前辈都会当真。日向默默反思着,决定用两人都喜欢的方式结束这场争辩。
"中午吃牛肉盖饭。"
面对话题的突然转变,牛岛愣了一下,仿佛正在脑子里慢慢消化,然后才回答道,"好。"
回到公寓,两人的早饭相差无几,只是日向多了些增肌餐和蛋白质粉,牛岛不是很理解他的做法,就像他不能理解日向床头上放的《饮食的重要性》、《力量训练基础》。
“不是所有人都是只要吃饭加锻炼就能长出肌肉的。”日向以前这么对牛岛说过,他的饭量和运动量放到哪儿都是顶级的,可直到高二还被人说“轻飘飘的没有力气”,为了提升力量他可花了不少功夫。
但掰手腕还是坚持不了二十秒,牛岛看了看自己的手,用左手的话恐怕就只有十秒了。
日向挑战过几次,但是面对影山他都有些发怵,更别提和木兔同一级别的牛岛了。他扯下一根香蕉扒开皮吃起来,"牛岛前辈为什么就是不肯在迷路时找我帮忙呢?我在里约送了两年外卖,方向感已经和当年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找牛岛前辈靠的并不是方向感,日向把这句话和香蕉一起咽进了肚子里。
"我知道自己在走哪条路。"牛岛不认为自己的行为可以被定义为“迷路”,因为他有好好看路标。
日向咬着牙,控诉般的看向牛岛,两人对视几秒后,牛岛瞳仁稍稍放大,恍然大悟的叉起自己餐盘里的一块肉塞进日向嘴里。
"我不是要肉吃!"日向把嘴里的肉当成牛岛恶狠狠地咬来嚼去,"高中在路上遇到的那次牛岛前辈其实是跑错路和队友走散了吧?"
"……不过白鸟泽那么大,牛岛前辈能不在学校里迷路也挺了不起的。"他和影山跟丢牛岛后找了好久才找到排球馆。
"我家离白鸟泽不远。"牛岛说。
"我知道。"日向附和着。
牛岛接着说下去,"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是在白鸟泽,虽然是不同的校区,但离得很近。一直走一条路,身体也会形成记忆。"
"身体记忆!"日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眼睛里的小星星不要钱似的蹦出来。牛岛从来不在意别人的评价,但是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他还是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心,尽管看不太出来。
可身体记忆说白了,日向冷静下来后在心里想着,还是没有用脑子去记啊……
经历了早上牛岛迷路,中午牛岛试图帮忙差点一刀把案板对半劈开,他们总算到了相对和平的夜晚。桑塔纳今天有比赛,下午日向和牛岛去了附近的体育馆,没能看成直播,晚上便找出视频来看。牛岛对沙排的规则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不清楚也有好处,他可以听日向从头到尾讲一遍,即使日向嘴里时不时蹦出几个他听不明白的拟声词。
今天的房间没有令人发馋的湿漉漉的香气,牛岛按部就班的洗漱完,瞥见日向还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说,"不睡觉吗?熬夜对身体不好。"
"马上……"日向本来是打算进卧室的,可他忽然想到牛岛早上坚称自己没有迷路的倔强模样,话锋一转,"不!我找不到去床上的路了!"
牛岛更正道,"我们房间还没大到需要铺路。"所以不存在找不到路的说法。
"路在我心里!我今晚就在沙发上过!"日向拍拍胸脯,又低头团成一团打起游戏。
心里的路,心脏,心脏支架?心脏搭桥?牛岛脑中闪现过几个词,"你做手术了?怎么没告诉我?"
日向手抖了一下,屏幕上的小人结结实实挨了boss的攻击,血条岌岌可危,"……没有!牛岛前辈快去睡吧。"
牛岛心里不大舒服,又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就像托给他的高球被突然飞来的怪异生物抢走了一样,本该随着重扣被宣泄出的力气淤积在血管里,在他体内迷了路般横冲直撞。
睡不着。身旁缺少了比自己体温略高的小小身体,好像被窝都变冷了,他睁开眼看向天花板,日向已经说了不进来睡,他明明听到了,可他下意识的给日向留了灯。
难道是因为开着灯所以睡不着?牛岛极为罕见的感性思维险些被他自己扼杀掉。
雾气侵染着窗户上的玻璃,他索性起身踏着拖鞋走到客厅,日向蜷在沙发上,一旁的游戏机屏幕上写着血红的"GAMEOVER",好在他还记得给自己盖上毛毯。牛岛不想惊扰他,但甫一伸出手臂,日向便揉着眼睛醒了。
"牛岛前辈?"日向没完全醒过来,声音还软软的。
牛岛将人抱起来,怀里重新被填满的感觉很不赖,他低头望着日向,仍旧板着脸,严肃得像在下命令,又像是在宣誓,"我抱你去,不用走路,也不会迷路。"
日向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这并不是梦。不真切的感觉并没有散去,像是肥皂泡在肌肤上迸裂的酥痒,发丝划过的暧昧呼吸。他拂开牛岛垂在额前的乱发,牛岛一直认真地注视着他,即便他的掌心已经贴上了牛岛的睫毛。
"看不到了。"牛岛停在原地,在黑暗中抱着日向前进不是个安全的举动。
过分!牛岛前辈,过分!日向紧咬着下嘴唇,脸上好似着了火,眼眶被炙烤得发涩。牛岛前辈擅长惹人生气,他早就知道,但是牛岛前辈什么时候变得还能促进多巴胺分泌了?
他把光明还给牛岛,靠在牛岛身上念叨,"牛岛前辈好帅啊。"
"嗯?"牛岛不明白日向怎么又突然夸起自己来,但还是习惯性地点点头。
牛岛结实的胸膛让日向昏昏欲睡,说话像含着糖一样黏黏糊糊的。
“牛岛前辈,我也很幼稚。”
他年纪小,本来就该幼稚些,牛岛这么想着,又“嗯”了一声。
日向困倦地揪着他耳朵抱怨道,“牛岛前辈……如果你能否认一下我会更开心的。”
“好。”他记下这句话,把日向轻轻放到床上,终于关了灯。隔着雾气,月光晕开了,静悄悄的落在地板上。
隔夜的树枝踩上去发出不甚清脆的声响,牛岛放缓步伐,周围还是熟悉的街景,但仔细一看,好像又有点陌生。石砖的距离?冬青的个数?这条街的名字他也毫无印象。
要不要告诉日向?不说的话他会生气吗?沉默片刻,牛岛弯腰看了看眼前的电线杆,打开手机咔嗒咔嗒打起了字。
日向的手机响了,他拿起一看,发送人是牛岛,“嗯?又忘记门禁密码了么?”
“本人于今日在十字路口捡到牛岛若利一个,请日向翔阳尽快与本人联系认领……”再往下翻,是牛岛站在路标前的一张自拍,日向怔了一下,捂着肚子笑起来,"牛岛前辈果然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绝对是跑步的时候路过哪里看到别人贴的招领启事了现学现卖吧!不过牛岛前辈居然真的听进去了,他也不是顽固不化嘛,日向欣慰地想。只是……
这么快就过来了,日向的速度最近又进步了吗?牛岛难掩吃惊,甚至有些兴奋的微笑起来。
日向在牛岛燃起战意的目光中刹住车,原地跳起跃到他身上对着他的脸颊啪唧亲了两口,又爱又恨地喊道,"虽然我很开心牛岛前辈能依赖我,但顺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五百米就是我们小区的大门了啊!你从这里路过一百多次了!"
最后他仰头向牛岛的额头砸上去,“你的脑袋里除了排球什么都没有吗!”
牛岛听见“嘭”的一声,肇事者反而比他更受伤似的顶着通红的脑门泪汪汪的叫痛。他揽了揽快要从他身上扑腾下去的日向,认真回答道,“当然还有许多事情……还有你。”
日向像被按了暂停键,傻傻地看着牛岛一动没动,片刻后整个人都塌了下来,红着脸软绵绵的黏在牛岛身上。他认输,牛岛前辈想任性就任性吧,这话说得太帅气了!
他抬起头,牛岛不明所以的歪头看着他,脑袋上仿佛又冒出一个问号。
"从今天起,每一天每一天,不论要花多少年,我会让这条回家的路也刻在你的身体里的!"
牛岛一怔,点点头,"嗯,你加油。"
落叶在拂过地面的风中窸窣作响,最终是肚子的轰鸣打破了两人的沉默,牛岛见日向没有下来的意思,便托着他往前走。
"但集训的时候我们是要回俱乐部的。"牛岛刚才就想说,他们其实不可能每一天都呆在一起。
正在竭力忽视腹中饥饿感的日向身体僵硬了一下,紧接着扒在他肩膀上仿佛吃人的小怪物一样恶狠狠地磨牙,"牛岛前辈,这时候不必如此较真!"
我可能熬不过今年冬天了,我想。
虽说已经在雨村待了这么几年,年轻时为了弄死汪家拼命而留下来的各种大小毛病已经好了七七八八,先前在墓里听雷也带走了我肺上的病,但近来我的身体还是日渐衰竭下去。
这种感觉只有自己知道,体检是查不出来的,肉眼也看不见。
这两天将死的感觉尤为强烈。
先是今早起床时眼前黑了好一会儿才复明,下了床后,走路时能清楚的听清每一次心脏起落的声音,要是刘丧那个小瘪三在这儿,准能听出我心脏里有许多絮絮叨叨的杂音。
我本想稍微透露一点这个消息,以防我死的时候,胖子他们过于悲伤,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
前天胖子突然在卫生间大叫,那叫声凄惨无比,比被杀的猪...
前天胖子突然在卫生间大叫,那叫声凄惨无比,比被杀的猪更甚,我和闷油瓶赶紧冲出来赶到厨房,生怕出了什么大事,结果却看到胖子两根手指里捏着什么东西,表情悲痛万分。
见我们进来,他转过身对着我们痛诉:“胖爷我居然长白头发了,我可是不老男神啊。”
我艹,这龟孙子,叫这么凄惨我还以为他遇鬼了,结果就这么一件小破事。我不怒反笑,走上去给了他一拳。
闷油瓶见没有什么大事,又转身出去,不知道去哪儿了。
连长两根白头发都这么伤心,要是直接告诉他我快死了,他的哀嚎怕是能直接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吧,还是不告诉他们了。
死亡这东西,从当年七星鲁王宫开始,就一路如影随形的跟着我。估计是因为我每次都能侥幸逃脱,所以老天爷气急败坏,终于忍不住要把我收了。
但是有这么几十年易于常人的经历在身上,我早就不再惧怕死亡,只是未免有些不舍。
不舍。
为了不留遗憾的走,我决心这两天把一直想做的事做了,权当遗愿了。
我坐在沙发上构思我的遗愿,但总觉得想的不得劲。
这时突然我意识到了缺了什么:一根烟。
闷油瓶不在的那十年里,我想事情是一定要抽烟的,不抽就想不透彻。
我于是起身去找烟,算算日子我也有几年没沾过烟了。为了给我养肺,连小哥和胖子都不抽。
防止在我面前抽,我会嘴馋,所以我翻了好久也没翻到。最后是在杂物间的旧箱子里,一件件摸那么些旧衣服口袋,才摸到一个。
可真不容易,而且烟丝已经有些潮了。
我拿烟回到沙发上,刚点上没抽几口,闷油瓶就回来了。
他刚晨练完,赤裸着上身走进来,身上的麒麟纹身若隐若现,显然今天锻炼的很充分。
我看着他的八块腹肌,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肚皮,顿时有些郁闷,妈的老子死到临头了还是只有一整块的腹肌,愤愤不平地抽了一大口烟。
我把烟吐出来的时候,闷油瓶正好走到我眼前。
他一言不发掐了我的烟,扔到垃圾桶里。我看着那烟有点心疼,我一共还没抽几口呢。
闷油瓶用那种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怎么的我从中看出了一丝谴责。
我笑了一下,决定完成跟闷油瓶有关的第一个遗愿。
我说:“小哥,我要吃苹果。”后半句我没说,但他应该知道我的意思,是让他帮我拿。
闷油瓶用不解的眼神看了看我,因为我之前从不拿自己能做的小事去麻烦他,但是在这种小事上他一向比较惯着我,于是什么也没说,去厨房给我拿苹果了。
他很快又出来,伸手把苹果递到我面前。
我说:“我想吃削了皮的。”
看得出来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疑惑,所以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才把手收回去,转身回厨房。接着我接着开始极限作死,
“小哥。”我喊他。
他没停下脚步,也没转身,但是我知道他在听。
“你能不能用黑金古刀给我削?”
这回他停下来了,并且转头看我,脸上露出一副罕见的神情,我非常想笑,但努力维持着庄重的神情,“算兄弟求你了。”
他有一些无奈的喊了我一声:“吴邪”,只见我神色不似玩笑,又说:“它不是用来干这个的。”
嘿,老子就这么个小小的遗愿你都不能完成。我大怒,低声下气软磨硬泡半天,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
闷油瓶从房间里拿出刀,刀出鞘之前还特意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才开始给我削苹果。
我笑劈了,黑金古刀这辈子估计也没有想过,他有一天居然会被用来削苹果。
接着我又想起黑金古刀以前跟着闷油瓶大杀四方的样子,何等英姿飒爽,想到这我笑的愈发放肆,心想:人这一辈子,活在世上,能有一个张家族长起灵愿意给你用黑金古刀削苹果,值了!
闷油瓶看到我在沙发上笑的东倒西歪的样子,又无奈的叫了我一声“吴邪”,我勉强收坐笑容坐端正给他点面子,没过两秒又笑倒下去。
削完苹果,他反复洗了三遍才给我,然后就坐在沙发另一头擦刀。擦了一遍又一遍,相当仔细,那表情,仿佛是痛哭自己的宝贝女儿被不知名的野男人娶了去。
我一边吃苹果一边笑,差点把自己呛死。
这时候胖子回来了,进门时吹着口哨。
早些时候他去村外给农家乐买食材,现在这么开心,应该收获颇丰,说不定还跟村口的大妈聊了一会儿。他看见我笑的那么开心,问:“小天真,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我咬了口苹果:“这苹果是小哥给我削的。”
胖子啧了一声:“那么些年小哥救你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开心,现在给你削个苹果,你就乐成这样,没道理啊。”
我说:“你不懂,这是小哥用黑金古刀给我削的。”
胖子惊叹:“出息啊小天真,竟然让小哥用黑金古刀给你削苹果。”说着他可能意识到这个场面有多么滑稽,用黑金古刀削苹果,也乐起来,腰都笑弯了。
我们俩一通傻乐,乐的不行,最后连闷油瓶都无奈的笑了一下。
笑完胖子就准备午饭,闷油瓶回房间洗澡换衣服。我盘算一下,明天农家乐要开业,今天下午胖子又没什么约,此遗愿不提更待何时,一溜烟跑进厨房,倚在冰箱上看胖子忙活。
胖子看着我,说:“天真,你进来也不帮忙,就那么站在那儿看我忙活,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我嗤笑一声,想说我没有没有良心你不清楚吗?但还是走过去帮他洗菜。
“胖子,能不能帮我个忙?”
“害,还咋这么生分呢?有什么要求你直接提,还问我能不能干嘛,为了你,胖爷我上刀山下下火海在所不惜。”
我眼睛忽然有点湿润,按理说这个程度的煽情我一般毫不在意,但可能因为人要死的缘故,心境格外脆弱。
我稳住声线,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你帮我去后山找两片一样的落叶吧。”
胖子闻言诧异看着我:“天真啊,胖爷上哪儿能给你找到两片一模一样的落叶,你玩我呢”
“我很想要。”我说。
“那这么的,”胖子把洗好的菜扔进锅里。“你非要不可的话,胖爷我先找一片落叶,拿到镇上复印一张再拿给你,你看怎么样?”他开始加水焖煮。
“去你的。”我笑骂,想了个折中的办法,“我其实是想给今年春天那片叶找个伴儿,你找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形状的,我把两个搞在一起,回头挂在咱农家乐的墙上,大气,美观。”
今年春天我在后山找到一个颜色形状都堪称完美的叶子,当即摘了回来,兴致冲冲的要做标本。
但是由于没有泡永生花的那种试剂。我和胖子两个想自己弄,跟着网上教程捣鼓半天,差点把厨房炸了,后来还是网购了福尔马林来泡才制成标本,现在它在我的书桌上。
胖子思考了一下,我又拿起我软磨硬泡的必杀技,把他磨同意了。
接着胖子开始干煸红辣椒炒鸡,油烟太重,我就被他赶出去了。
我开始完成第三件遗愿。
我掏出手机,给我那便宜师傅发消息:瞎子,我想吃你做的青椒炒饭了。
他回的非常快,估计应该刚吃完午饭在休息,我点开他的语音条:哟,大徒弟,你之前不是特别嫌弃我的炒饭嘛,怎么突然转性了?
我发:突然特别想吃。
黑眼镜秒回:行,等着。然后就没声响了。
我又去骚扰小花:谢大老板在不在?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今天也秒回,平时都等上好几个小时,今天这空档可能正好被我赶上了,他就回了个“?”
我发:我想听《牡丹亭》,你能不能唱给我听?
在浙大上学的时候,我曾经听过一次《牡丹亭》,那扮旦的小演员长得简直惊为天人,唱的也相当不错,我惊艳到今天。临死前觉得有必要再听一次。
其实倒也不是想听《牡丹亭》,只是想看小花唱戏,于是随口说了一个。
小花回我:那是昆曲,我不会。
我回:可是我真的很想听。
等了一会儿他也没回消息,倒是等到了胖子喊我吃饭,一直到吃完饭,小花也没回,估计是被我无语到了,不想搭理我。
行吧,这个遗愿是肯定完成不了了,我也不伤心。接着给王盟发消息,告诉他,我想吃楼外楼的西湖醋鱼。
狗/日,他居然没回,这小子平时可是秒回呀。
我只好去折腾张海客:你那铃铛能不能借我玩玩?
吃完饭胖子和闷油瓶都出去了,一个人去给我找落叶,另一个不知道去干什么。
我转换阵地回在床上玩手机。刷了一小会儿视频,张海客才回我:吴邪,你是不是有病?
我啧了一声,回他:是啊,有病。借我玩玩又不会死。他发了一串“……”也不回了。
今天这个遗愿完成的真是异常坎坷,我越挫越勇,再接再厉,分别给黎簇刘丧苏万秀秀二叔发消息,提出了种种离谱且莫名其妙的要求,最后无一例外的收到了一串“……”
太无情了这一个个的。
我想笑一下,但是心脏已经疼到了非常要命的程度,只好缓缓放下手机,闭上眼睛,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我是被一阵音乐声吵醒的。
那音乐听起来像二胡,还有人声伴着音乐拉长了声音在唱,吵的我忍不住睁开眼。
是小花,虽然他脸上抹了很厚重的油彩,但我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他穿着粉红色的戏服,我听了听,唱的是《牡丹亭》,那扮相真是美极了,比当年惊艳我的小旦美上百倍。
见我醒来,他也没停下,只是朝旁边使眼色。
我朝着他眼神的方向看过去,却发现大家都来了。
……黑瞎子刘丧黎簇苏万霍秀秀二叔解雨臣王盟张海客,还有张起灵和王胖子,他们都来了,都站在我的房间里,看着我。
我忽然有点想哭。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胖子赶紧过来扶我,又在我床上架了个那种小桌子。
我那便宜师傅先走过来,手上端着一碗炒饭,放下时还贱兮兮对我吹了个口哨:
“黑瞎子独门秘方炒饭,天下仅此一家,大徒弟,吃吧。”
胖子把筷子递给我。
我吃了一口,还是熟悉的味道,顿时把我带回了那个遥远的沙漠,风吹来有好多沙子,飘进我眼里,我眼泪都下来了。
王盟走过来,把醋鱼放在小桌子上。“老板,你要吃的鱼。”他说。
我吃了一口,是热的,还是老味道,不知道已经热过几遍了。
我没吃几口,就吃不下了,想笑,但是不能笑。
我让胖子把东西拿下去。
胖子把做好的落叶标本塞到我手里,我看了看,真的很漂亮。
张海客走上来:“铃铛我用东西封起来了,你不用怕幻觉,随便玩吧。”
我沉默着接过去。
刘丧冷着脸,也走过来。
我看到他真的扎了非常滑稽的双马尾,绷不住笑了:“丧丧子,你这样真的很可爱。”
他咬牙切齿地骂:“要不是为了你……”没说完,他却哭了。
我抬手,第一次摸了摸他的头,头发还挺软。
黎簇冷着脸把他挤走,苏万也跟上来:“能到我了吧。”
接着二人给我舞了一段二人转,救命,真的太好笑了,尤其他们俩还带着眼镜,做出一脸冷酷的样子。
我笑个不停,但其他人愣是一个也没笑,还是看着我。
秀秀走过来,塞给了我什么。
二叔是最后来到我床边的人,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你三叔的事,我会继续查下去的。”
“那就好。”我含笑应他,然后说:“诸位,我有点事想和大家讲。”
我拾到了一本日记本,以上的内容,全是日记里最后记的东西。
我沉默着看完,心里很感慨。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书页哗啦哗啦翻过去。
我发现这篇日记居然还有下,而且充斥了好几种不同的笔迹,上面写着:
*吴邪性转,注意避雷
*黑瞎子没了,有角色死亡预警,注意避雷
*一个踹寡妇门的故事
黑瞎子死了没几年,吴邪也没替他守着,而是高张艳帜,入幕之宾的名号打出去豪华得让人咂舌,往北数有张家族长,解老板,还有四九城的新起之秀黎小爷,往南走甚至还有张家这一辈的话事人。就连黑瞎子的二徒弟、那位要喊吴三小姐一声师姐的苏万,有人撞见他陪在吴三小姐身边逛街,臂弯里挽着她的风衣外套。那人鞋跟笃笃,眼睫毛垂下来,是一幅温柔的模样。
早几年的时候,连张海客都看不下去,劝她说,吴邪,你何苦糟蹋你自己。
吴三小姐就笑,那眼睛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她说,他死了,可我还有知觉。
张海客就揉着她的背,一声也不...
张海客就揉着她的背,一声也不响。他方才说了句突如其来的广东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没有搞懂,也没想要去懂。左不过是劝她想开。
他第一次拐带吴三小姐上床的时候,黑瞎子才没了没多久。这举动委实缺德,踹寡妇门,睡月子人。黑瞎子折在雷城的时候,吴邪肚子里本来是怀着他的孩子的。死讯传来,吴三小姐端坐在红木圈椅上,端着茶盏的手还是稳的,还是坎肩眼尖,惊呼了一声“东家”。
一屋子的人闻声看去,一线细细的血顺着吴三小姐的腿流了下来,血迅速地浸透了缎子高跟鞋的鞋面。吴邪自己低头看去,脚下的地毯已经被血浸透了。
那个孩子终究没保住。令吴家的长辈们不知道是该惋惜,还是该庆幸。吴邪年纪还轻,若是怀着黑瞎子的遗腹子,今后的日子还说不上要怎么过。可那个孩子没了,吴三省几乎忧心,以他大侄女儿的烈性,会不会直接随那人而去。
吴三小姐没了孩子不久,就坐在黑瞎子的灵堂里守灵。他们没有媒妁之约,可她却自动自觉地以未亡人自居,直接执了亡妻礼。要想俏一身孝是真的。她就坐在那里,盯着黑瞎子的牌位,一段细白颈子,整个人淡得像是随时会化进白烟里。
张起灵第一次和吴邪有肌肤之亲,就是在灵堂里。吴三小姐仰倒在白绫里,默默任由张起灵施为。她闭上眼睛,张起灵忽然低头问她:“你把我当做了谁?”
吴三小姐就睁开眼睛望着他,把手臂环在他脖子上。那样一双清柔的眼睛,目光却像盲人一样散漫而深不见底。她喊了一声:“小哥”。
张起灵终究不忍,低声道,逝者已矣。
吴三小姐就笑,说,死了就是死了。别人在他的灵堂里睡他的人,流了他的孩子,他都看不到,就算看得到,也没办法。死了就是什么都没了。
那夜解雨臣在外头守着,生怕吴邪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事实证明他真是了解这个发小,手底下的伙计前来报信时,即使是解雨臣也惊了一下,问,真的?
“伙计们就守在灵堂外头,应当是真的。”
“吴邪……怎么说?”
一个伙计犹豫着回道:“三小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晕过去了。张爷亲手把她抱出来的。”
张海盐听了张家人的密报,得知昨夜族长和吴三小姐的行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斟酌着道:“这是不是…有些不得体?”
张海客在一边听着,比起张海盐,他的脸色还算平静,到底是模仿了吴邪那么多年的人,对她的思维方式多少有些了解。他叹了口气:“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事儿还没完。”
张海客没想错,黑瞎子的头七还没过多久,吴三小姐就把他也挽进了床帐。他就着外头的雪光端详吴三小姐的脸,心里想,小寡妇,真漂亮。
他又忽然想,吴邪的命是真的不好,那十年里道上传她是族长的寡妇,不过枉担了个虚名。然而事到如今,她倒是结结实实地坐实了寡妇的名号,成了黑瞎子的寡妇。
有新伙计不知轻重,笑问当家的怎么有这么好的身手。吴三小姐就挽了了个刀花,收刀入鞘,说,我的刀是外子亲手教的。
那人便噤声。当初黑瞎子的丧事办得盛大,人人知道吴三小姐是他的未亡人。至于之前那些师徒之间的往事反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周末时解雨臣来见她,灵堂里的素白,如今的通身漆黑。这反差不可谓不大。他眯着眼睛打量吴三小姐一番,问:“翻篇了?”
如今这话也只有解雨臣能够问。吴邪就愣了一下,点起一根烟:“我不知道。”
她翻篇了吗?她的生活过得热气腾腾,生意蒸蒸日上。身边人来人往,充实得几乎不曾孤枕而眠。黎簇来见她,四九城的黎爷弯下身,把她的高跟鞋整齐地摆放在玄关,走进来亲吻她的脸。如朝露,如晨光。天明时分,年轻男人扯住她的手臂,问:“吴邪,你可不可以不走?”
吴邪就起身穿上衣服,摸了一把他的脸。黎簇的脸忽然就红了,如同那个被绑进沙海的高中生:“你……你早点回来。”
吴三小姐自然是没有回来。夜里她和解雨臣吃晚饭,洛神花茶和乌梅的香气袅袅地升腾起来。解雨臣就看着那个坐在丝绒沙发里的身影,她穿着衬衫,夹了一根烟,像一朵兰花。
吴三小姐没有再回过那个四合院了。那里夜里下雨,白天空荡荡。可是她有时还会想起那张葡萄架,想起葡萄藤下的躺椅。还想念更多。
她忽然无头无尾地说:“有时候,我真的很想他。”
吴邪知道,自己这番没头没尾的话没法交代心细如发的解雨臣,就坦诚道:“小花,他走之后,我的日子就过不动了。”
解雨臣就道:“你的日子还长。”
他们约会的那家会所名叫蓬莱。解雨臣的手指就无意识地抚摸过菜单上那行字。蓬莱宫中日月长。
翻出存稿混个更(。
补档我流ABOagain。
***
叶修是个Beta,但是对信息素很敏感。
这使得那些和他关系不错的人最喜欢放信息素逗他玩。...
这使得那些和他关系不错的人最喜欢放信息素逗他玩。
虽然那些人的后果永远都很惨烈。
但是他们仍然乐此不疲。
毕竟没有比逗叶修玩更有趣的事了。方锐这么说道。
然后他就被叶修拎进小房间打了一顿,在游戏里。
被打得有点惨,方锐惨兮兮地舔了三秒钟伤口,然后就再次放信息素去逗他玩。
“有意思吗?”叶修面色潮红地看他。
“特别有意思。”方锐真诚。
于是他就又被打了。
嗷嗷嗷。好惨。
不过一个方锐而已,叶修这么多年在信息素的海洋里徜徉的漫长经历还是足以应对的。
最开始几个赛季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惨绝人寰。
但为了叶修那小子,大家煞费苦心地找了个包间。
要是给人看见了一群全明星里坐了个生面孔,傻子都能猜到他是谁。
不过坐在包间里后,大家的话题就比较荤了,比盘子里的五花肉还油。
“是吧。”魏琛剥了只虾,“那必须的,最近最火的素人。”
“哪部啊?回去把磁链发给我。”林杰也来凑个热闹。
“骑兵还是步兵?”张佳乐问。
“步兵。”
叶修嘬着乳酸菌饮料,脸有点红。
一群Alpha在谈论毛片的时候无意识放出激动的信息素,各种气味把叶修包裹住,像一罐密不透风的浓稠浆果酱。
林杰见他脸色不对,有点担心地凑过去:“叶秋你怎么了?”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到了叶修的身上,他穿着单薄的T恤,坐在这群正值某种需求旺盛期的Alpha中间莫名显得小,他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起这个在赛场上把他们干得溃不成军的家伙其实是个能动性理应远不如他们的beta.
叶修的表情带了点平日里没有的茫然,冒着醉醺醺的泡泡。
孙哲平皱眉道:“喝个乳酸菌难道喝醉了?”
“至于吗?”张佳乐白他一眼,有点忧心忡忡地摸了摸叶修的额头,“该不会病了吧?”
“现在先别碰我。”叶修的嗓音有点哑,还有种撒娇的意味。
他原本并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听在Alpha的耳中却有点不一样。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而奇怪,Alpha们面面相觑,张佳乐干笑:“你们看他果然是病了吧。”
不然怎么可能用这种柔软可捏的语气跟他们说话,听得他的脸都有点燥红。
Alpha们纷纷打着哈哈,却无意间因为无意识的心动而散发更猛烈的信息素。
然后叶修就一头栽倒在了桌子上。
围观Alpha们面面相觑,半天才有魏琛进行发言:“你们说我们是先毁尸灭迹,还是等吴雪峰来了之后被杀人灭口?”
吴雪峰因为一点私事要处理,要过会儿再来。
原本想边吃边等,没想到吃到一半,他家小心肝被吃倒了。
因为吴雪峰有时候叫叶修小队长,其肉麻程度让一众Alpha起鸡皮疙瘩无数,所以有时候戏称叶修是吴雪峰的小心肝,而吴雪峰总是好脾气地照单全收。
巴不得你们说呢,当他不知道你们是嫉妒还是怎地。
林杰没理魏琛的胡话,把叶修扶起来,看到那光洁白净的额头被撞红了一片,心疼死了,帮他揉揉再呼呼,看得旁边的人要呕死了。
后来吴雪峰来了,看叶修那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跟那几个人解释了下叶修易感的体质,顺便把人往自己怀里抱。
其他人那叫一个酸,但又因为得知了叶修的弱点生出了些小心思。
从此叶修每一场比赛基本上都会被这群心怀鬼胎的Alpha放出的信息素给弄得半死不活,然后每次比赛的时候,Alpha们就会被打得更惨。
身上的血花飘得跟天女散花似的,金成义主席都担心要被以“画面太过血腥影响青少年身心健康成长”为由给投诉。
虽然身子是软的,但是完全不手软。
方锐刚被打得欲仙欲死,心下怆然,忍不住放出代表他此刻伤心的信息素去摸叶修。
然后被打得醉生梦死,差点醒不过来。
孙翔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闻到满溢这个空间的方锐的信息素的味道。
差点就吐了。
没有Alpha会喜欢闻别的Alpha的信息素,更何况是敌人的。
叶修那边的人都是敌人,就算现在是队友,但还是精神层面上的敌人,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方锐的信息素还是一种甜到掉牙的味道。
叶修看到孙翔皱眉捂鼻的样子,一脚踹上方锐的小腿肚:“快把你的点心味收起来。”
“什么叫点心味。”方锐不满。
“你的信息素就是各种甜乎乎的点心混在一起的味道你不知道吗。”
“明明是米其林三星的味道。”
孙翔懒得听这两人一直没个正经的谈话,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插上帐号卡。
“这么早就来训练啊。”叶修走过去,方锐也走过去,挂在他身上。
孙翔总是学不会怎么跟叶修沟通,虽然有时候也挺想和他说话,但是真要开口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就把他归到了讨厌的人里。
顶讨厌的那种,整个分组里除了他以外就没有别人的那种讨厌。
“小孙很勤奋啊。”叶修说完后就走了,好像也不需要孙翔理他,但这让孙翔觉得自己的冷漠好像伤到叶修了。
即使叶修真没这个意思。
但是年轻的孙翔小朋友的内心总是想太多。
所以他跟叶修在小角落偶遇后,就想趁势跟他解释一下自己曲折的内心世界,但是由于语言组织有点困难,憋了半天还只是说了最开始的一句“喂,我有话跟你说”,然后就没有后话了。
由于焦急和窘迫,孙翔就开始激动,一激动就开始放信息素,一放信息素,叶修原本老神在在的样子就消失不见,立刻就想推开他。
孙翔见叶修要走就急了,赶紧把双臂撑在墙上在他肩膀两边收紧:“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们等会儿再说。”叶修有点趟不住,孙翔身上稳重的橡树香和若有似无的琥珀香形成一股强烈的攻击气息,像潮汐一样汹涌而来。
“为什么等会儿说?你是不是生气了?你为什么要生气,干嘛那么小心眼,我跟你道歉就是了。”孙翔连珠炮似的一串话飙出来后,信息素的密度更浓烈了,把叶修完全圈在一个密闭的信息素容器里。
“你先让开,我们隔段距离再说话。”叶修的音调有微微的颤抖,以至于孙翔觉得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孙翔这才觉得叶修有点不对劲,凑上去问:“你没事吧?”
这下子橡木和琥珀的沉香离他更近而且更浓了。
孙翔尚且年轻,还不太会收敛自己的信息素,见叶修一副不想和自己多说的样子,又觉得着急。
这下好了,信息素大爆炸。
叶修的头软软地垂下来,抵在孙翔的肩膀上。
孙翔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渐渐红起来,手足无措地嘟囔道:“你干嘛啊……”
原本撑在墙上的手有点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如果这个时候抱住叶修的话……靠,他在想什么啊!
叶修身上的味道因为这个过近的距离蹿入他的鼻间。那不是什么信息素的味道,而是叶修自然的味道。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衣液啊,还挺好闻的。”孙翔觉得自己这时候可以幽默一下,缓解现在沉默的气氛,然后暧昧的氛围之类的,留下来也可以。
“孙翔,把你的信息素收回去……”叶修没有理会孙翔的话,他的声音很轻,低喃着显得有点可怜。
“啊?哦。”孙翔愣愣地照办。
叶修没骨头似地瘫在他怀里,发梢扫着他的下巴,柔软却让人瘙痒。
“你到底怎么了?”孙翔问。
“没怎么,你刚才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懒洋洋的语气还有点软。
“啊?……其实也没什么。”
“是吗……”
然后又是沉默,孙翔都要尴尬了,但叶修还是没骨头似地靠在他的怀里,那理所当然的样儿让孙翔的心里滋生出了一点异样。
结果没过一会儿,叶修就从孙翔怀里出来了,虽然头还有点晕,但是也不碍事,叶修揉揉脑袋,往自己房间走去。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哦……”孙翔看着叶修的背影,等到他消失在转角了,才猛然惊觉,我还什么都没有说啊。
不过这种事现在也不太重要了吧。
周泽楷看他,用一句话解释了这件事:“他对信息素很敏感。”
还不忘补充:“不是对你有意思。”
我又没说他对我有意思!
孙翔像是被踩着了尾巴,差点就跳起来,但还是耐着性子问:“为什么我一直不知道?”
叶修身为一个Beta却对信息素敏感这种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们很熟吗?”周泽楷问。
言下之意,你为什么要知道?
孙翔发现自己竟没有反驳的理由。
为什么觉得这么憋屈?
还有今天的周泽楷怎么感觉带的刺儿挺多的?
黄少天跑过来的时候带着一身洋槐的清新气味,叶修斜他一眼,他反而笑得更加阳光灿烂。
黄少天和叶修铁了这么多年,对叶修的易感程度已经了解到了一个新高度,简而言之就是可以收放自如地对他进行调戏。
将信息素浓度控制在会让叶修产生反应但又不至于反应过头的程度。
这种事做得登峰造极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骄傲的。
偏偏黄少天就显得特别骄傲,还一直往叶修身边凑。
“啧,你故意的是不是?”叶修把他总是朝自己身边靠的脑袋推开。
“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说我是不是故意的?”
黄少天把脑袋搁在叶修的肩膀上,“来,你看着我含情脉脉的眼睛。”
叶修捏住一块千层糕精准地塞进黄少天的嘴里:“多吃饭,少说话,别逼我吐。”
显得非常无情。
黄少天毫不意外地又跟他闹,吵得很愉悦,却忽然闻到了一股紫苏和蜂蜜的混合味,像是某种男士淡香水的味道,黄少天的表情立刻变得很糟糕,不悦地问在他们隔壁餐桌的周泽楷:“干嘛啊你,没事放什么信息素。信息素也是能随便乱放的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老叶有多易感。你故意的吧你!”叶修刚才说的话被黄少天用来反击周泽楷。
“你太难闻。”周泽楷言简意赅,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我怎么难闻了,老叶你来说谁更香一点。”
“必须你更香一点。”叶修慢悠悠地吃了块桂花糖年糕,“我家洗手液就是你这味道。”
“靠!”黄少天一点都没有自己赢了的感觉。
“别吵了,快点吃吧你。”楚云秀白他一眼,“你要是再放信息素,我也要跟你急了啊。”
开什么玩笑,除了叶修大家都是Alpha,本来从历史遗留问题的角度来看就对彼此的信息素很没有好感,像现在这样天天互相闻来闻去还是头一遭,当然真的非常让人不愉快,再这样闻下去就要抑郁了,再抑郁就真的会忍不住砍人的冲动。
说到底都是你的错啊。
楚云秀瞪了叶修一眼。
叼着小笼包的叶修莫名其妙地就被瞪了。
“我怎么得罪云秀了?”叶修问旁边的苏沐橙。
“嘿嘿。”苏沐橙给他一个“你自己感受一下”的眼神。
叶修还没感受出什么,那边的楚云秀就凉飕飕地说道:“像你这种罪孽深重的Beta,就应该被钉上社会公德的耻辱柱。”
啊?
叶修更茫然了,虽然他有时候在游戏里做点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但是在现实生活里还是遵纪守法从未作奸犯科的良好公民,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罪大恶极了?
“她那是嫉妒。”黄少天道,作为同期生,他和两位女Alpha的关系都挺不错,偶尔也互相开开玩笑,这个时候更是胡言乱语,“作为一个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Omega愿意跟她绑定的女人,你也要理解一下她的。”
“黄少天你找死啊?”楚云秀笑得如同冬天一般寒冷,与此同时散发出羊绒木的冷香,浓烈得非比寻常。
“你干什么呢云秀!”黄少天惊呆了,忽略了身体的不适,赶紧抱住软下来的叶修,“老叶老叶?我操,又晕了。”
楚云秀搅了搅摩卡上的鲜奶油,笑得千娇百媚。
……
可怕的女人。黄少天在心里默念。
叶修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头枕在王杰希的腿上。
由于是平躺着,所以一睁眼就对上了王杰希的眼睛,那种感觉非常感人。
一般人根本无福消受。
“我好像在做噩梦。”叶修说。
“你在做春梦,我接下来要亲你了。”王杰希面无表情道。
“我醒了。”叶修爬起来坐好。
“醒了就好。”王杰希还是没什么表情,“不用再做一会儿梦吗?”
“……不用。”
“喝水吗?”
“哦,谢谢。”叶修接过王杰希递来的冷水杯,“还是你比较靠谱。”
“嗯?”
“小年轻就喜欢没事放信息素玩。”叶修喝了口水,“也不知道为什么。”
王杰希看着他:“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叶修一顿,笑道:“你什么意思?”
王杰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叶修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你看什么呢。”
“看你装傻。”
“瞎说什么呢。”叶修偏开视线。
“你还记得我的信息素的味道吗?”王杰希凑过来,呼吸贴着叶修的耳廓,看着那层薄薄的皮肉逐渐充血变红。
叶修冷静地推开他:“好久没闻了,早忘了。”
“想再闻一次吗?”
“不想。”
“是吗,真可惜。”
叶修无语地看了一眼王杰希。
王杰希的信息素其实叶修记得很详细,因为他的信息素简直像是香水一样充满了层次,前调是清新的草木香,后调是鸢尾和杏子,简直跟他的战斗风格一样让人琢磨不透。
闻了一次就不想闻第二次。
叶修第一次闻到的时候是去微草青训营参观,刚打算跟那个被称作魔术师的小子讲几句话就被他清新好闻的信息素糊了一脸。
然后就腿软地瘫在了训练室的扶手椅里。
“原来是真的啊。”当时的少年收回自己的信息素,“我只是无意间听到方士谦前辈说前辈你虽然是Beta却对信息素很敏感,所以有点好奇,抱歉。”
“没事。”叶修额头上出了汗,黏住忘了剪而过长的刘海。
然后走进训练室的方士谦莫名其妙被叶修狠狠地虐了一顿,用牧师号。
“喂,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方士谦看了眼正在跟自己磨血的叶修。
叶修叼着根烟不答反问:“爽不爽?”
“你他妈觉得这种事可能爽得起来吗?”方士谦咬牙切齿。
“你不爽?”
“当然了!”
叶修点点头:“那我就爽了。”
“……”方士谦差点砸了电脑,简直要被叶修气死。
他做错什么了?他明明记得他今天根本还没来得及惹这祖宗啊!
连信息素都还没放呢!
在一旁观战的王杰希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不是全圖
(問來問去不如看置頂
“是他逼我秀恩爱的。”
喻文州在检讨书里这么写。
隐all叶向
“说说你家对象呗?”有人这么问青年。
被问到的人转头,沉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困惑。饭局上太嘈杂,青年待了一阵就找借口出来透气,天开始转凉,他穿了件长风衣,显得他身姿挺拔的同时又带了一丝不近人情的清俊。
过了几秒,名叫喻文州的青年才反应过来,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的无名指,那里牢牢地套着枚戒指,难怪多年未见的同学都知道他已经心有所属。
其实也不怪他慢半拍,毕竟他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机会戴这种东西,他的爱人说戒指只会影响游戏操作的速度,虽然喻文州...
其实也不怪他慢半拍,毕竟他平日里并没有什么机会戴这种东西,他的爱人说戒指只会影响游戏操作的速度,虽然喻文州觉得对他而言这种影响并没有那么大,但是他爱人除了婚戒还有四个冠军戒指,远比他有经验,所以喻文州听话了。
他的另一半总是对的。
“说什么?”喻文州语气平和,但话里话外没有想要攀谈的意思。
“咱们好歹同学一场,你结了婚我们这些老同学居然都不知道,不够意思啊。”
“……你在社交平台上也没说过嫂子的事,嗨,我还以为你单身呢。你们这些人不是有点风吹草动网上都能扒出来吗?你瞒得倒挺严实。”
喻文州不戴戒指,还有别的原因。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已经胜之不武在先,就不必再戳人伤疤。看见他戴戒指,队里有人心里不好受,对手的心态也微妙,到时候不用想都知道赛场上画面会有多精彩。
只是可惜喻文州确实期待过那种场面,从很久以前就幻想过,在还没有脱离单身的时候。
他凭空失去了这份自由,所以要向心爱的人讨回来,结果对方干脆劝他:“要不然你穿个项链,把它戴心口。”
左手无名指戴戒指是因为它与心脏血脉相连,喻文州完全可以一步到位,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主要是不影响训练和比赛。他的爱人这么表示。
等到喻文州真的准备照他所说的去做,对方又开始嫌弃他,喻文州和他正式聊到这个提议时,他的爱人刚刚起床,头发翘起了一绺,他神志不清明,看起来更添一丝少年气。他嘲笑喻文州:“大金链子小手表。”
他忘记了这是出自他本人的提议,喻文州提醒他,他反而一脸困惑:“这话我说过?”他也许是真不记得,所以显得格外真诚,又或许是故意抵赖,所以加倍真挚。
以前也有过这种时刻,不过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喻文州暗恋的人。
集体聚餐的时候喻文州说自己做饭手艺不错,那个人不信邪,后来机缘巧合真吃上了喻文州做的饭,收拾厨房的时候他搭着喻文州的肩感慨:“好吃是好吃,就是我吃的时候总担心你会下毒。”
可是后来他来看两队比赛,记者让他点评,他反而说:“喻文州这个人打荣耀就这样,没什么好说的,当他对手倒不如当他对象,至少他做饭的时候不下毒。”
喻文州知道这是他的玩笑话,理直气壮地撩拨自己,然后再理所应当地忘掉。
但他还是信了。一厢情愿地,处心积虑地相信了。
“没关系的,”喻文州想到了什么,表情有点微妙,“有时候年龄大的你也打不过。”
喻文州职业生涯里有一场最胆大妄为的单挑赛,是和自己暗恋的人。以前对方夸喻文州都说他懂得扬长避短,打完这一场之后再也没说过类似的话,八成是觉得喻文州脑子不太好使。
其实这才比较符合真实的喻文州。
一个没有那么稳重,也并不想永远被夸赞式的点评,偶尔会有很恶劣的一面,会做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的喻文州。
“我那能和你们职业选手比吗……你们随便拉个人都能把我摁地上捶。”同学听喻文州这么说,多少有点尴尬,于是急忙找补。说到这里,同学才想起来自己原本出来只是为了吸口烟,但是眼下的情况又有点不好意思,他右手搓着烟,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让喻文州觉得有点好玩。
”来一根?“同学尝试把烟递给他。
“没事,你抽吧。”喻文州摇摇头,“我习惯了。”
同学如获大赦,点上烟之后痛痛快快狠吸了一口,又搭话道:“嫂子是圈内人?”问完又觉得自己太直白,该说不说,他首先想到的女性竟是苏沐橙……大概是觉得同在职业圈,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可是转念又一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哪轮得到喻文州,于是嫂子是何许人也就更引人好奇了。
“对,是圈内人。”喻文州倒是没避讳,很直白地回应了。只是这回答太滴水不漏,看起来没什么可以继续攀谈的内容,同学也只能简短地“啊”一声,竟不知怎么继续下去才好。
过了一会,在同学疯狂抽烟试图躲避这份尴尬时,喻文州又突然出声道:“是我先追的他。”
“这样,”同学配合地露出些微惊讶的神情,“不过应该挺顺利的吧。”
他们的对话终于回到了大众熟悉的套路,一份当事人觉得甜蜜无比而旁人只能敷衍送两句祝福的恋情,再稀松平常不过,每时每刻都会有人陷入到这种庸俗又乐此不疲的恋爱关系中,就算当事人是他这个出名的高中同学也一样,无非便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诸如此类说倦了的词,接下来只要客套两句“嫂子人一定很好吧”“便宜你小子了”,又或者“羡慕你,我到现在还单着呢”的自嘲,一切就可以这么平淡又完美的结束了。
喻文州却没有露出什么欣喜的炫耀之情,只是很认真地强调一个事实:“实际上,追得很辛苦。”
“但是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嘛,好事多磨,有情人终成眷属。”同学又吸了口烟,几乎是下意识地把话圆了回来。
喻文州停顿了片刻,没有说话,他垂眸把玩摩挲手上的戒指,好像在闪回一场惊心动魄的电影,并且在电影的结尾打出字幕、观众都散场的时候,他轻笑一声。
“是啊,毕竟他是我抢来的。”
听到这话,同学被刚过肺的一口烟呛得死去活来。
“抢boss”是个很有意思的词。很多时候野图boss的归属直到最后一刻都无法确定,每一次野图boss的出现都会引得各大公会争先围剿,最先发现的未必得手,输出最高的未必是赢家,即便看起来在打怪上毫无希望,但也可以选择杀掉拥有归属的玩家,只是会辛苦一点,难一点,要求高一点。
但说来也奇怪,boss本来就没有规定一定会是什么人的,为什么大家会把这种争夺行为说成是“抢”呢,喻文州想,就好像在指责胜利者是夺人所爱一样,可是boss就在那里,一开始既不属于别人,也不属于喻文州,即便是中间有过几次看似明确的判定,但按照规则来说,确实依旧算不得数的。游戏里大家都明白,谁笑到最后,谁才笑得最好。
错的是那些自以为胜券在握,提前沾沾自喜的人,而不是喻文州。
黄少天问过喻文州:“你为什么不去死。”那个时候全队在一起团建,一群人围成一圈做游戏,黄少天似乎是喝了点酒,他突然抓起牌往喻文州脸上砸,那是刚刚买来的扑克牌,黄少天并没有因为喝醉了而有失准头,而喻文州也没有躲,蓝雨的其他队员眼睁睁地看着喻文州的脸被划出了一道不大不小的血痕,喻文州只是摸了摸脸,并不感到惊讶。
“当然害怕,”喻文州回答他的时候很平静,他的声音很低,仿佛顺着他的声音会坠入无底深渊一般,而现在他把这份浓缩的绝望用语言透支出来,却只有那么简单的几个字,“怕得要死。”
“这就吓到了?”喻文州拍了拍同学的背,露出好气又好笑的表情,“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同学一脸心有余悸:“这玩笑可不能乱开啊。”想来也是,这么惊天的八卦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让自己一个路人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惊小怪,他不得不为自己开脱,”你也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啊。“
“那倒未必,”喻文州说,“看样子你没认真看过我的比赛。”
怎么又叫他说对了!同学不免一阵心惊,在心里为自己叫屈,近两年他抽空打游戏已经是忙里偷闲,压力大的时候会觉得打本好似上班,大多数比赛他也只抽空看几场,有时候甚至看着看着也会睡着,第二天上班通勤路上再看比赛结果的报道。干嘛要对社畜要求这么多,就算是老同学,喻文州也没白送他比赛的票,凭什么还要自己当蓝雨死忠。一时之间他忍不住腹诽起来。
喻文州端详着他的表情,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表现而失落,只是很随意地问道:“周伟,你打荣耀多久了?”
原来如此。
“这样说的话,周伟,”喻文州带着一种笃定地笑,轻轻地说,“那你最喜欢的选手,肯定不是我。”
那一瞬间,周伟似乎也和他想到了同样的事情,那些久远的属于学生时代的回忆终于彻底被暴露出来,尴尬而羞耻,一时之间竟让他满脸通红。
他曾经也在早期尚未完善的贴吧和别人争论一叶之秋和大漠孤烟谁才是最强的角色,早期社交平台互动机制做得相当糟糕,经常喷着喷着就不知道骂到哪去了,而周伟被骂的最多的就是”小学生“,因此他不得不赌咒发誓自己是高中生。他们在每个论坛打得头破血流,只要有人扔一块名叫”一叶之秋“的砖,就能砸出无数争得脸红脖子粗的玩家,战斗法师遍地走是那个时期的集体回忆,因为大家在建立一个战法新角色时都会莫名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它成为了一种被封存在记忆中的强大洪流,无论什么时候打开回忆的闸门,网吧里放的那一时期的流行歌、校园门口卖的无数花花绿绿的劣质游戏海报、早期游戏里规则尚不完善的副本、好不容易爆出来的稀有材料,都会完好如初地出现在自己面前,仿佛还能嗅到十四五岁独有的特殊气味。
有那么一种理论认为,男生在13~16岁期间听到的歌曲会影响他们一生的音乐品味,而女生则更早,11~14时取向就已经定型,以后无论他们再经历什么,都无法改变这种根深蒂固的喜好。就像听歌一样,人会无数次地重复喜欢上自己那段时期最崇拜最喜欢的人,在第无数次回忆起那段过去时仍然软下一颗心,永远保留对他的所有偏爱。
听到了想要的答案,喻文州的心情却似乎更好了一点,他把目光从周伟身上错开,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觉得喻文州开心极了,在周伟努力从回忆的洪流垃圾中寻找立足之处时,喻文州却好像已经找到了最宝贵的钻石。
“对,就是他,”喻文州说,“你想知道的那个嫂子。”
一个恶劣的、偶尔会做坏事的、忍不住想要炫耀的喻文州这么说。
“帮你曾经的偶像保个秘,不是什么难事吧。”
喻文州没有再理会周伟,也没有再回到饭局,他径直走到前台结了账,然后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了同学会。
“我怎么对你不好了?做人不能不讲良心,你叶秋能成为荣耀之神不都是我的努力吗,为了你的出人头地我可是默默打了这么多年工。”
“要不要脸啊!!!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天天在家敲木鱼!!我的阳寿但凡少一秒那都是你给我造的孽!”
“敲都敲了,也把我的那份给敲了吧。”
“滚!!!!!!”
“在听。”喻文州立刻出声表示自己不曾错过领导的任何指示。
“刚才老头又抓我去谈话了,没看见手机。”叶修和他解释道。
“你不生气?”
“嗯,不生气。”
在听到喻文州这么保证后,对面突然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叶修是个非常非常聪明的人,于是他在短短几秒里迅速明白过来,喻文州不生气的原因绝不是因为他真的脾气好,而是他一定做了什么坏事,性质之恶劣,足以抵消他嫉妒的小心眼。
叶修非常严肃地叫他:“喻文州。”
“嗯。”喻文州从善如流地应答着。
“这次的检讨要写五千字。”
喻文州从来没有告诉过叶修,他其实并非一定要去做个坏蛋,只是他犹为喜欢叶修呵斥他不听话的那个瞬间,而每次当自己纵容叶修这种约束时,他会觉得心脏被包裹进柔软的天鹅绒中,泛着软腻的甜。
所以为了这份规训,有时候他会铤而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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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稿箱的旧文……时隔两年终于把它写完了。
这篇该怎么形容……看起来既不S也不M但会对喻S的叶,和对外S但会对叶隐M的喻?总之是很无聊又很烂的东西,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标题。
要是都可以像这样“公平公正”就好了
*定稿版
*叶修穿越平行世界的老套故事
*愿所有人的荣耀都能没有遗憾
00
叶修发现自己的处境很尴尬。
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今早刚醒来没多久就发现了异常之处。
兴欣的大家都是往常的样子,只有他,变小了。
要说是哪方面的小,主要还是体现在了外观上,当然也导致了体积方面的小。
简而言之,
他变年轻了,仿佛从一瞬间变回鲜嫩水灵小白菜。
而聚集在客厅里吃早餐的众人,看到他后的反应都十分稀松平常,丝毫不觉得叶修的外表有什么奇怪的。
要来具体说说小了多少,叶修参考镜中影像,觉得大概跟自己十七八岁的时候差不多。
苏沐橙曾经在兴欣夺冠后拿着...
苏沐橙曾经在兴欣夺冠后拿着过去的照片和当时的他比对,说他未成年时的长相和现在也不差多少,但为什么总觉得气质截然不同呢……苏沐橙最后得出结论,说主要是眼睛的问题。
苏沐橙当时喝了点果啤,打着有甜味的酒嗝,笑嘻嘻地跟叶修扯皮:“我记得你以前眼睛又大又圆,现在完全变了眼型。”
叶修自己倒没觉得有多大改变,但看了苏沐橙手中的陈年旧照还是得承认真的变化不少。
——而现在他的外表就像回到了眼睛“又大又圆”的那个时期。
叶修心里有诸多疑惑。
但戳了戳自己的脸,捏了捏自己的手,活动了一下关节,感受了一下富有活力的年轻身体。
哇靠不管了。
叶修心也真是大:
先玩十年再说。
“今年老叶就退役了吧。”
饭桌上,魏琛忽然提起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毕竟也到这个年纪了,有些事没办法啊。”
兴欣的气氛瞬间凝固,下一秒哀鸿遍野,和叶修认知里那个没心没肺却稳扎稳打的队伍相去甚远。
这个兴欣,可以说是非常之丧。
叶修照着玻璃再次看了看自己年轻的模样,沉声道:“你们不觉得,就连老魏都还坚挺着,那我至少还可以打十年吗?”
“说什么傻话呢,”陈果此刻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别闹了你这个小淘气”,“你今年都快三十岁了,比魏琛还大七岁呢。”
叶修闻言,看向据说还不到二十三岁的魏琛。
此刻叶修唯一的感想是,三十五岁的魏琛和二十三岁的魏琛竟能长得一模一样,时光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不是胡扯,叶修和魏琛下了把竞技场,连赢三局,魏琛惊得语调都变了:“不可能,你对上我的胜率可只有一比九十九啊。”
叶修想,要真是那样,他算是能明白这个世界的叶修灵魂为什么会消失了。
怕不是因为羞愧而死。
“你怎么突然就爆发了。”
陈果稀奇道,“原本想你只是长得年轻,结果现在居然连手速都那么年轻。”
大概只有陈果会这么天真地只是单纯为叶修感到高兴,其他人看向叶修的眼神则十分复杂,魏琛搂住他的肩膀:“老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获得了什么脑内系统?”
“啊?”
“难道是修仙空间?”
“……?”
“你就当我二次发育不行吗?”叶修撸了撸魏琛的头。
好吧,魏琛接受这个说法。
是的,他居然接受了。
06
叶修通过和魏琛的PK验证了一件事。
虽然陈果说他已经快三十岁,但是他的竞技水平无疑是当初十八岁的巅峰水准。
“我们这周的常规赛和谁比来着。”叶修面上不显喜色,实际上高兴地吃了三碗饭,比平时多了两碗。
“蓝雨啊。”苏沐橙给叶修又添了碗鸡汤,“怎么了?”
“没什么。”叶修咂了咂嘴,“好喝。”
叶修的眼珠转了一圈,忽然想到:
“我昨天想给黄少天那小子发消息说点事,结果显示对方不是你好友。”
“你们很熟吗?”
苏沐橙很是疑惑,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不会吧。
叶修眼皮跳了跳。
“我刚才给韩文清发了个视频邀请,居然被拒绝了。”叶修想了想,试探道。
呵。叶修笑:“他的大腿我一根手指就能圈过来。”
我的大腿他两只手都抱不住。
叶修难得露出了冷酷的表情。
07
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些。
叶修扫视了一圈忽然发觉少了个人:“方锐呢?”
“方锐?”魏琛吸了口牡蛎,一整个被他含在嘴里,“方锐今晚就能见到了,他在蓝雨混得好着呢……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手速变快了,脑子变坏了?”
08
眼下这乌七八糟的现况让叶修不禁感叹这果然是一个梦。
不过在梦里也能玩游戏,挺爽的,苍蝇搓手嘿嘿嘿。
09
晚上,叶修迎面撞见了结伴而来的黄少天,喻文州,卢瀚文和方锐。
令他惊奇的是,卢瀚文居然长这么大了。
看上去大概已经十七八岁,叶修不由笑道:“小卢都这么大了啊。”
明明是个梦,却还能这么清晰地看到卢瀚文长大后的样子,而不是模糊的一团影子。
叶修觉得有趣,顺手想要捏捏卢瀚文的脸蛋,结果被黄少天一把拍开了手。
叶修被黄少天冷冷地瞪了一眼,顺便收获来自喻文州和方锐的眼刀两枚,还听到黄少天压低声音跟卢瀚文说:
“这人可难缠了,别给他好脸色,他会赖上你。”
那边叶修揉了两下手腕:“黄少天怎么了,戾气这么重?”
回头发现队友们的脸色有些许复杂。
10
“是这样的。”陈果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你原本吧,有点喜欢抱大腿,但实力不太行,只会花言巧语拍马屁,所以大神圈子都不太待见你。”
“你可能自己不觉得那是抱大腿,但是吧,别人看上去就是这样的。”
陈果组合着措辞,“不过我们这些朝夕相处的都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大概就是表达方式的错误吧。也可以称之为缺心眼。
陈果琢磨着。
哎呀随便吧。叶修破罐破摔。
这样还不用一天到晚被黄少天烦着要PK。
叶修冷酷地决定,等他醒了,要把黄少天拉进黑名单里晾一晾。
这种记仇法伤害的只有彼方叶修的真心朋友黄少天。
原本世界的黄少天可以说是巨冤了。
11
叶修心情不太美丽。
随手就赢了擂台赛,还来了个一挑三。
团队赛里冲得特别猛,龙抬头就使了两回。
他不是喜欢炫技的人,奈何脸蛋变年轻了以后似乎整体又回到了热血张扬的十八岁。
再加上向来只有别人挂在他大腿上的份,他怎么会去抱别人大腿,笑死人了。
叶修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连心境都变得年轻可爱了起来,放在现实里,他倒是不太介意别人对他的看法。
不过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过程,和模糊的做梦场景截然不同,每一次交锋都被清晰地记录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么说来还是很爽的。
不考虑黄少天令人膈应的态度,今晚过得还是十分愉快。
出了体育馆,叶修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回头看到脸色复杂无比的黄少天:“你……你到底怎么回事?你难道是藏拙藏了两个赛季?”
黄少天的神情有些愤怒。
12
是这样,我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他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职业选手。
但是他没有天赋,到现在为止也没能获得一个冠军。
我为了实现他的梦想,决定继承他的意志。
实际上前两个赛季,直到上一场常规赛为止,你们看到的都是我的弟弟,也就是:叶秋。
——这个说法,不知道能不能说服他们。
叶修心不在焉地想道。
13
然而在其他人眼中,叶修挂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黑漆漆的眼仁像是能勾走他们的魂。
坚信唯物主义世界观弘扬社会主义价值观的黄少天都不免怀疑这叶修该不会是被妖怪附了体。
“就当我二次发育吧。”
叶修最终再次动用了那个蒙骗魏琛的借口。
“你蒙谁呢!”
黄少天似乎更加生气了。
“蒙小狗呢。”
叶修转身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多搭理他。
“你才小狗!”
从见面以来一直保持高冷型男形象的黄少天终于破功了。
14
第二周是和烟雨的常规赛,而在这一星期间,黄少天疯狂骚扰叶修,主动加他的QQ好友,被拒绝二十三次后终于成功。然后黄少天硬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试图勾出叶修的小秘密。但最终也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叶修突如其来的超常发挥被一些电竞媒体定义为“人生总会存在一次的气运”,包括那两次把伏龙翔天这个技能扭转了龙头的操作也被认为是运气使然。
“从来没有选手想到的大胆创新的操作!”主流媒体一开始这般评价。
可直到其他的战法选手一一尝试并相继失败之后人们才后知后觉地惊觉这操作背后的技术含量相当惊人,从此以后再提到叶修,每个人的脸上都会挂上些许严肃的探究。
15
叶修在烟雨主场的体育馆厕所内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再睁开眼,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相似的俊美脸蛋,和略为嘲讽的冷淡表情,叶修总觉得他们很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他们是谁。
“可别让人太失望了。”其中一人开口,“听说你上一场打得很不错,这一场也让我们领教一下。”
这就很过分,原本的世界里这俩人也只不过是说他过时了而已。
现在干脆叫他老男人了。
要不是叶修本不在意来自他人的评价,不然的话不管换成谁都会很气气。
是的,叶修发现了,虽然很不可置信,但是这两个人,大概是舒可欣和舒可怡,虽然性别变了,但是初次见面时对待他的态度可是和现在如出一辙。
叶修并不介意两人不客气的态度,但一转眼,却看见一间隔间的门悠悠打开,一个长相和楚云秀酷似的美男走了出来。
叶修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昔日全联盟女选手最多的战队烟雨,似乎在这边成为了继蓝雨之后的一座新庙。
楚云秀显然听到了两姐妹……两兄弟对叶修的冷嘲热讽,他稍微朝叶修抱歉地点了点头,然后把两兄弟带走了,并没有让这两人对叶修道歉。
可见,这个世界的楚云秀和叶修也并不是以前的好友关系。
16
叶修在原本的世界也没有多好的名声。
但那些“不要脸”、“没下限”的吐槽多属于好友之间的玩笑。
可在这个世界,他遭到的却是实打实的排斥。
叶修觉得这样就很不友好,怎么还搞职业圈冷暴力。
这届职业选手不行。
回去之后得给国家队的小朋友好好上课,让他们知道所有选手合在一起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叶修丝毫没有想到以前他在第十区扰乱风气坐地起价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霸凌。
17
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这场和烟雨的比赛,叶修没有出战,甚至以后的数场常规赛,上场名单里都没有他,这放在以前是很正常的事,毕竟他并不是兴欣的中心,虽然谈不上常年冷板凳,但也不过是轮换替补选手而已。
可是这放在他强势登场并一挑三还开发技能新用法之后,就显得有些许诡异。
而叶修本人却在等待。
他把那张熟悉的帐号卡再次从蒙尘的抽屉里翻了出来,练级和升级装备比起当初要顺利不少,毕竟现在的兴欣好歹也是个职业战队,和当初叶修一个人东拼西凑的时候比起来,材料储备可是多了不止一点点。
过了几个星期,转会窗口一打开,陈果就去更新了叶修的帐号卡信息。
起初她看着叶修摆弄着这张素未谋面的帐号卡,看着他重拾被人定义为鸡肋的散人职业,明明应该感到匪夷所思或者劝他不要白费力气的,可陈果却觉得这场景莫名的熟悉,甚至心中隐隐有了期待。
当她看到原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关榕飞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平日里很少能跟人说上几句话的他,却对叶修所说的内容深感兴趣。
于是关榕飞渐渐出现在了餐桌上,训练室里,叶修房间的厕所里。
——当然最后一个地方他不用出现也没关系,或者说最好还是不要出现了。
最初叶修说他要玩散人的时候,整支战队的态度都是不解和困惑。
罗辑犹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叶前辈,散人这个职业在好几年前就因为装备受限而被认为不适合参与比赛,甚至在网游里也因为很难通过神之领域的测试而渐渐无人问津了。”
小罗同志以为这位前辈连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呢。
而叶修只是笑道:“那是因为其他散人都没有我优秀。”
听起来嚣张又臭屁的宣言,却令人讨厌不起来。
——或许,或许对兴欣而言从来都是遥不可及的冠军梦想会因为叶修的这个散人而照进现实。
虽然弄不懂叶修到底是怎么会突然开窍的,但是陈果依然兴高采烈。
只要能赢,一切都好说。
兴欣的通稿已经准备好了:
两年间,叶修选手在战斗法师这个职业上不得进步。最近却偶然发现了最适合自己的职业,那就是过时已久的散人。
虽然前半句是在放屁,但也为叶修的突然爆发和转型提供了一个一眼看上去还算合理的说法。
即使这个说法没人会信就是了。
可兴欣新上任的顶梁柱、叶修选手有言:“官方说法要是靠得住,那还叫什么官方说法?”
18
转会期之后的第一场比赛开始之前,叶修用手指间夹着的帐号卡虚抵着唇,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呵呵地低笑了起来。
兴欣的小朋友莫名脸红,觉得叶修不知何时看起来有了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显得十分有故事,还很会勾引人。
19
转会期后首场比赛,兴欣对上了轮回。
第一位居然就是周泽楷。
这是看不起他们兴欣咯?
叶修又笑了。
他的笑能代表很多情绪,不过一般都不是因为开心,具体代表什么,你需要靠猜。
而叶修的角色刷新出来后,人声鼎沸的会场有几秒沉寂。
原因无他——
这叫君莫笑的角色,形象配置也太鸡巴丑了!
可以说是丑哭了。
20
就在会场沉寂的当口,君莫笑却嗖地直取中路,不偏不倚地朝地图中心跑去,而另一边的一枪穿云也并不迂回,十分傲然地朝同一个方向冲去。
两者都是同样的战略方针,却得到截然不同的评价。
潘林:“枪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呢。”
李艺博:“对啊,对上这样一位……呃,实力差距悬殊的对手,想必也没有必要搞些弯弯绕绕的吧。”
潘林:“倒是叶修让人有点惊讶,他居然也选择直冲地图中点。”
李艺博:“这是因为看到对手是周泽楷,所以已经索性放弃了吗?”
当然不是。
比赛隔间里的叶修舔了舔嘴唇,嘴角愉快地勾起,电脑屏幕的萤光印在他的瞳仁。
他兴奋了。
他也很想知道,如果是只靠手速和操作技巧的自己,和周泽楷对决的话,到底会是怎样的局面。
这实在是挺有趣的事。
现实世界里的他没机会,周泽楷封神之时,他已经渐渐完成转型,不再是那个一矛挑落千万人的斗神,他沉淀出了另一种强大。
可是现在,他忽然很想放肆地玩一场,当然目标仍然是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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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林和李艺博在君莫笑和一枪穿云相遇并碰撞之前,无事可干地调侃着叶修的新角色。
“这个叶修究竟在想什么呢?”李艺博喝了口茶,“这是退役之前还要搞个大新闻?散人这种早就被公认的废弃玩法他也要拿出来溜溜?”
潘林:“是啊,众所周知散人这个职业是有很大弊端,在等级上限达到70级之后更是没有了任何优异之处,我想连目前公认的荣耀第一人周泽楷应该都无法驾驭散人。”
李艺博:“所以说这场战斗,应该会在之后的半分钟内就结束吧。”
所以说不管是哪个世界,潘林和李艺博立flag的能力都无人能敌。
后来在网络论坛上甚至出现了一种说法:
不要觉得胜利遥不可及,只要李艺博和潘林断定你会输,那么,稳住,你能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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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分半,是足以让整个职业圈产生激烈震荡的九十秒。
全因今天早晨,兴欣于官方微博公布了今天晚上兴欣将有前所未有的大动作,而叶修就是这变动的中心。
当擂台赛开场,大家瞬间就明白了所谓的大动作是什么,然后就是觉得啼笑皆非:不过是一个高龄选手玩了个过时散人。
仅此而已。
若是要靠此作为噱头,不免有些贻笑大方。
基本上所有人都在等着叶修被荣耀第一人狠狠碾压在地后不错时机地进行一番不失风度的嘲讽,现实却与想象之中大相径庭。
九十秒后,倒下的是一枪穿云。
九十秒后,吊儿郎当地站着的君莫笑依然丑得人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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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刚才那个银武是什么?”
“不知道啊,变来变去的看上去好酷。”
“散人的等级上限不是五十级吗,这个君莫笑是不是用了什么作【和谐】弊器升的级?”
场下骚动的人群中各种声音层出不穷,有感慨的,也有阴暗猜测的,但是他们的心中也隐隐明白,每一张在联赛上登场的帐号卡必然都经过了层层检测,绝不存在靠bug或者修改器提高能力上限的可能。
与台下各种反应不同的是场侧的下一位选手满眼火光跳跃,满心跃跃欲试的狂野。孙翔揉着自己的指尖,兴奋得一刻都无法等待。
自从和周泽楷同队之后,由于时常能与荣耀第一人进行较量导致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让他兴奋的对象,他迫不及待地和周泽楷交接,飞快冲进隔间,刷卡进图,跑到地图中心,却没见到叶修,孙翔想着,他的速度可能比自己慢一些吧,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叶修出现,他忍不住在聊天频道问:“人呢?”
“等下,刷血呢。”
一分钟前,台下的观众亲眼目睹着刚才意气风发的君莫笑摆了个胜利姿势后就灰溜溜地找到了一个阴沟沟躲进去刷血,观众们显然已是对这人的前后反差无语了,就连陈果也不太想承认这货是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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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来说,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应该是翻遍了地图把正在刷着血的对手给找出来并且断了他的回复,可孙翔看着叶修上升的红条却并不焦急,反而还鼓励道:“没事,慢慢来,多刷一点。”
叶修失笑,这孙翔可真是一点没变。
孙翔的想法很单纯,叶修之前也才百分之二十多的血而已,他们现在对上了,万一一个大招就把叶修给掀翻了,那多无聊啊,反正叶修也不可能刷太多的血,最终还是要被自己干掉的,但是和高手对招的享受起码可以延长那么个几十秒的。
然而最终灰白的画面却狠狠地打肿了孙翔的俊脸,他被叶修掀翻了,再起不能。
那是纯技术的胜利,是在此之前前所未有的新兴职业带给人的冲击。
“这家伙真有意思。”孙翔沉郁了那么几十秒,却是笑了,一双眼睛凝视着屏幕里装扮丑丑的小人,满意地走出了隔间。
25
叶修并不知道其实孙翔也不太对劲,反而觉得孙翔和原本世界的孙翔最为贴合,还准备赛后跟他去聊聊天,委婉地问问他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一觉醒来一脸懵逼地发现这个世界变了。
要说最开始的几天,叶修还能用这只是个梦来安慰自己。
那当他被走路不看路的包荣兴用坚硬的胸肌狠狠地撞了一下之后,他疼得只能认清事实。
这他妈不可能是在做梦。
包荣兴看着下意识捂着脑门蹲在地上的叶修,看见他缓缓地抬头,眼中有水光,鼻尖红红的,要哭不哭的样子显得可怜巴巴。
包荣兴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揪了一下。
他很难形容这种忽如其来的生理冲动究竟是什么。
他觉得这大概就是他理想中的老大的样子。
于是从此,包荣兴就成为了叶修的小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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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人快打耗蓝严重,轮回第三位选手江波涛上场没多久叶修就GG了,但他不像当初挑战赛里的肖时钦那样潇洒,他在被江波涛单方面殴打的途中还坚持用千机伞敲敲打打。
能扣两滴血,就扣两滴血。暴击打出四滴血,简直就是血赚了。今晚都能多吃两串烧烤。
最后把这位贼拉缠人的选手给弄死之后,江波涛非但没有感到神清气爽,反而都精神恍惚了。
接着上场的苏沐橙发挥很稳,把江波涛挑落之后将这两分牢牢地攥在了手里。
擂台赛结束后,轮回面色凝重,但却没有多言,周泽楷简单吩咐了两句,江波涛再添了两句,然后就准备上场了。
兴欣那边也在赛前动援,可在这两个多月内,原本丧气满满的兴欣渐渐向原本叶修所处的兴欣靠拢,心态很强大,言行举止越发不靠谱,魏琛和叶修两人临上场前还在打嘴炮。
然而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团队赛,兴欣惨败。
27
叶修的确很强,他的力量甚至能够摧枯拉朽。他能非常自然地说出“就算你是烂草,跟大闸蟹捆在一起也是大闸蟹的身价”,而不令人感到过分自傲。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资格,有这个能耐。
但是轮回也很强,他们整体的凝聚力以及个人爆发力都比近期才渐渐走上正轨的兴欣好上太多,兴欣在他们雷霆万钧的攻势下溃不成军,走出比赛间的时候,上场的孩子们一个个羞愧难当,乔一帆甚至红了眼睛。
“挺好。”
叶修的声音很平淡,刚走出隔间的选手纷纷看向他,“大家都跟着战术在走,应变能力基本在线,这次比赛下来,下一阶段的训练重点我也基本了解了。”
叶修的嘴角微微翘起,笑得并不灿烂,但那一丝浅淡的笑意着实安抚了兴欣的选手们低落的情绪。
不是你们不够优秀,而是对方更为强大。
28
赛后,孙翔主动邀请叶修谈一谈。
此举更让叶修几乎肯定,孙翔就是这个世界上和他命运一样的外入者。
两人在深夜仍旧营业的咖啡店坐定,各点了一杯软饮。
叶修先道:“孙翔,你也是吧?”
孙翔眼前一亮:“果然你也是?”
叶修笑了笑,权当默认了。
孙翔略有些痞气地挑了挑嘴角:“我就知道你也是,今天在休息室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
叶修道:“你的感觉还挺准啊。”
孙翔喝了口饮料:“那现在开房去吗?”
“……啊?”叶修略有些茫然地张开了嘴。
“啧,都这时候了还装纯呐?”孙翔这么说着,眼神很亮,“咱俩都是gay,这么晚了一起喝咖啡难道不是为了约炮?”
29
叶修洞悉一切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的脸上仍带着未褪尽的少年气,茫然的表情一挂上,显得有些许难以形容的可爱。
孙翔舔了舔嘴唇,他还算聪明,看叶修的表情他就可以猜到,叶修和他说的显然不是同一件事,两人的信号没接上。
可是看着叶修那副略带惊惶的无措样,他忍不住生出了些许恶趣味。
当然叶修不是无措,只是无语,孙翔滤镜太厚,没看出叶修翻了个白眼。
叶修试图努力理解一下孙翔到底是怎么从他的言语间领会出“我是gay”这个信息的,然而失败了,他不能理解基佬的思路。
孙翔则兴致勃勃地盯着叶修的脸看,他觉得叶修太有意思了,一脸和之前没有差别的微笑,但仔细看看却可以发现眼神很茫然,显然内心并不太平静。
“怎么样?”孙翔好整以暇地问,甚至把手覆盖在叶修的手背上摩挲了一下。
叶修抖了一下,孙翔似乎可以想象出,假如这是只猫,现在应该全身的毛都炸开了,尾巴也竖得像根旗杆,于是他心情很好地又摸了摸触感良好的手背,摸了还不爽,继续捏起那只好看的手,凑到嘴边啾了啾。
叶修倒吸一口气,这个孙翔太可怕了,他想叶秋,他想回家。
可披着gay皮的孙翔还不打算放过他,露出一个playboy的微笑:“约吗?”
叶修落荒而逃。
30
叶修见周泽楷站在白惨惨的路灯下盯着自己看,瞬间有种被gay盯上的恐慌。
下一秒他又觉得自己多虑,怎么会有一团两gay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呢,于是他敛了敛表情,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小周啊,这么晚了站在这干什么呢?”
周泽楷沉默地看着叶修,过了三秒道:“前辈。”
“?”叶修眨了眨眼。
周泽楷指了指自己:“叫前辈。”
叶修随意的表情再次僵在脸上,他吧,年纪大了,但是辈分比较小,进入职业圈的那年就已经接近高龄选手,和现役的几位大神之间横着代沟,以及辈分之差。
叶修叹了口气,认命道:“前辈。”
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叶修是怎么回事,明明长了张十八岁的脸,偏偏身份证上显示已经奔三,大概也只有梦境能够解释这个情况,可他知道这不是个梦。
周泽楷笑了一下,似乎挺开心的。
叶修能够理解,以前他年轻的时候调戏后辈也觉得开心,周泽楷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叶修试图这样说服自己,告诉自己不要等醒了之后迁怒真的周泽楷。
31
前略。
周泽楷和叶修一起找了家网吧开始沟通感情,叶修在走进去之前还不忘把自己放在口袋里的口罩给周泽楷戴上。
而周泽楷则隔着口罩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受到绵软的布料和自己的嘴唇微微接触后弯了弯眼睛。
沉迷在不知名喜悦中的周泽楷,忘了提醒叶修把自己的脸也遮一遮。
于是叶修刚踏足占座率百分之五十的夜间网吧,就被前台小哥给认出来,并且在小哥惊呼“是叶修诶”之后,整间网吧的脑袋都整齐划一地唰地抬了起来。
周泽楷当机立断,拉着叶修的手就跑。
两人仓皇的背影配上四个字就可加入豪华表情包——
溜了溜了。
32
好不容易甩掉疯狂的人群,叶修心有余悸。
他喘着气,似乎下一秒就要过呼吸。由此可见这具身体平时有多疏于锻炼。
周泽楷好看的眉毛微微动了动,有些困扰地戳了戳叶修软嫩的脸蛋:“别喘了。”
“哈……又不是我……哈……自己能控制的……呼……”
“硬了怎么办?”
周泽楷很认真地问道。
叶修“蛤”了一声,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周泽楷沉默了一会儿放弃了这个话题:“你们那个技能点,还卖吗?”
叶修呼吸一窒,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泽楷,哑了片刻,喘着问“你怎么看出来的”。——怎么看出我们兴欣的技能点有猫腻?
虽然叶修觉得的确会有闲人在计算过后会发现兴欣的技能点明显高于其他战队,但是他可不觉得周泽楷有那么闲。
周泽楷似是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你以前来轮回推销过。”
见叶修的表情怪异,周泽楷委屈道:“你忘了?”
叶修理了理思路,试探道:“小周?”
“嗯。”周泽楷不委屈了,半个身子靠着叶修。
“……”叶修想起刚才那个一脸淡漠严肃地让自己叫前辈的人,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小周,你怎么这么坏啊?”最终叶修只是戳了戳周泽楷的脑门。
被戳脑门的周泽楷前辈不怒反笑,把大龄后辈的手指用掌心包住捏着不放。
这黏糊的举动太gay了,但叶修硬是没感觉出来,他还在想周泽楷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在口头上占他便宜呢,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的孙翔太浪了才把周泽楷也带坏了。
如果孙翔知道叶修在想什么的话,他一定十分委屈了。
33
叶修头一次正经地琢磨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中渐渐发觉他可能并不是在做梦,那如果不是在做梦的话又到底怎么解释如今奇怪的现状呢。
周泽楷和叶修肩挨着肩,这个叶修站直了身高到他耳下,垮着身子就到他下巴,周泽楷闷骚地低下头,鼻尖正好蹭过柔软的发丝,嗅了嗅似乎还残留着水果味的洗发水香。
“小周……”叶修歪过头打算跟周泽楷说些什么,结果正好撞上周泽楷黑漆漆的眼神,像是在暗处窥伺他的猛兽。
叶修猛地退后一步。
周泽楷立刻收起自己的侵略性,无辜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长得好看的人的优势这就显现出来了。
就算是做一些淫亵的举动,也仍然显得很好看。
而人对好看的人都有着天生的宽容。
叶修也不能免俗。
他很自然地认为自己想太多了。
果然是今晚的孙翔太魔性,搞得他也变得看谁谁都像基佬。
孙翔躺着都能被砸两口锅。
叶修和周泽楷在后半夜分开了,他们实在找不到一个没有人认出他们的网吧来酣斗一场。
临走前周泽楷很郑重其事地在叶修的手掌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有事联系。”
周泽楷的眼神很柔软,显得十分深情,“没事也可以联系。”
叶修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那串数字:“可是我有纸啊。”
为什么要写在我手上,汗一糊就没有了诶。
周泽楷不介意叶修是位不解风情的死直男,甚至连死直男这点也觉得很可爱。
34
这个世界的全明星周末举办得比较晚。
是在赛季过去三分之二的时候。
和烟雨的比赛是全明星之前的最后一场常规赛。
叶修其人,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想法很多,尤其是年轻的时候,一肚子坏水。
于是现在处在手速巅峰的叶修记住了曾挑衅过他的舒家兄弟,并且决定教他们做人,从擂台赛到团队赛,两位年轻帅小伙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打击。
赛后,魏琛摇头晃脑:“你这样也不怕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
叶修奇道:“怎么了,我只是堂堂正正地比赛而已。”
魏琛:“你把人家挑到天上想掉都掉不下来,看看人家在天空中手舞足蹈扑腾着的样子,啧啧,说真的人家走实力冷酷路线的,形象都被你毁了。”
叶修不为所动,魏琛就喜欢他这副样子,嘻嘻哈哈地约他吃烧烤,被陈果听到后又成为了集体活动。
舒可欣和舒可怡看着兴欣离去的背影,倒没有魏琛所想的那样气急败坏,反而对着叶修评头论足:“有意思。”
“的确挺有意思。”
“我看上的。”
“是我先看上的。”
楚云秀冒了个头:“都别吵了,是我的。”
两兄弟相似的桃花眼同时看了过来,哥哥道:“队长不要开玩笑了,你以前根本没拿正眼瞧过人家。”
“那你们上次还叫人家老男人不是吗。”
楚云秀的记忆力真的十分优秀了。
弟弟道:“人是会变的。”
楚云秀:“所以他也变了,变得非常有意思。”
35
全明星周末就要开始了,这个活动原本跟这个世界的兴欣没有什么大关系。
不是兴欣自夸,他们自成立以来,在全明星上露脸的镜头,两只手就可以数过来。
但是由于叶修这意外因素的忽然乱入,兴欣在今天的全明星周末也有了一席之地。
原本作为联盟中长得最好看的女选手,苏沐橙的人气不低。
但她的实力有些高不成低不就的,直到叶修忽然转变,改头换面的叶修和苏沐橙组合起来的威力十分惊人,一直被某些黑粉称为花瓶的苏沐橙已经打了好几场漂亮的翻身仗。
外界觉得他们一定认识了很久,私下关系很不错。可兴欣内部却知道,苏沐橙和叶修之前关系不过尔尔,可他们之间的默契从刚开始组合就非比寻常。他们第一次打配合,叶修开了个图,让除了他们两个以外的兴欣全员一起上。魏琛还客气地说这样不好吧,心里却想着终于有机会暴打叶修了,结果这两人五分钟后,slay全场。
陈果吓了一跳:“你们什么时候配合得这么好了?”
苏沐橙也很惊诧,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可思议,但是叶修好像能洞悉她的每一个举动,在最恰当的时机给予她支援。
表面上看来,她是策应叶修的辅助角色,但叶修却总能站在一个最恰当的地方让她能够及时做出反应。
这样令人感到奇妙却又舒适贴心的队友在叶修之前,苏沐橙从未碰到过。
苏沐橙偶尔也会觉得惊奇:“你真的好了解我啊,好像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一样。”
不过,这个世界的叶修是在进入兴欣之后才认识的苏沐橙。
苏沐橙今天也坐在叶修的旁边,像是小仓鼠一样往嘴里塞着瓜子。
叶修给她买的,是她最喜欢的那个牌子,那个口味。
没有人能够抵抗这样的体贴。
“怎么不和老板他们一起出去逛街。”
叶修问,手指不停地在键盘上敲击。
临近全明星,全队要在外地待三天,陈果和唐柔出门买些必需品。
苏沐橙没有跟着去。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苏沐橙趴在叶修的桌边,“我好喜欢跟你待在一起。”
“跟你聊天应该是我最近最喜欢的事了。”
苏沐橙有些苦恼地皱皱鼻子,“真是奇怪,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又对我那么好,要不是你的眼神里看不出来奇怪的意思,我都要以为你是在暗恋我了。”
叶修笑了笑,揉揉她的脑袋。
因为以前总是你来迎合我。
现在换我了。
苏沐橙察觉到叶修温柔的眼神,忽然有些害羞,捧着两边的长发把脸埋进去不让叶修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36
本次全明星周末的主办方是轮回,轮回那边主动邀请兴欣一起游黄浦江,美其名曰联络邻市战队之间的感情,共同促进电竞事业健康发展。
除了傻乎乎地开心着的陈果,其他人都觉得轮回别有所图。
七八年过去了,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邻市俱乐部之间还有联谊活动的,尤其是边缘战队兴欣和三连冠战队轮回之间,本就没啥友谊,根本不需要联系。
比赛第一,友情第二。
谁要跟你们发展友情。
讨厌。
恶心。
呸。
至于轮回俱乐部,当他们在开例会的时候看到这个提案,本来是拒绝的。
但当他们看到提出这个建议的是周泽楷。
一个乖巧安静的boy。
一个为俱乐部带来大把爱与金钱的boy。
经理立刻就敲章盖定了这件事。
啊,周泽楷就是轮回的天。
37
黄浦江上的夜景还是挺好看的。
叶修被夹在孙翔和周泽楷中间。
孙翔耳朵上的一排耳钉很酷,两个穿在耳骨上的让叶修看着就觉得疼。
这个孙翔十分朋克,十分给。
叶修站在他的旁边觉得自己要是不来一段黑炮都不配和他做朋友。
然而孙翔看上去很想跟他做朋友。
小眼神十分浪荡,简直就是一匹不受控制的野马,今晚就要在草原上飞奔。
周泽楷也知道在这个team里孙翔的尿性,所以就算他们是一个team,他也不太想和孙翔深交。
问题是这个孙翔为什么表现得和叶修这么熟稔的样子。
周泽楷觉得叶修就是一个乖巧的boy,怎么可能和孙翔这样的boy做朋友。
三人之间弥漫着一阵修罗场的清香。
38
轮回真的很有钱。
几十个人单独租了一艘渡轮。
陈果想哭,唐柔给她抱抱。
“真的好想变得有钱。”
陈果真诚地许愿。
唐柔安慰道:“啊,我也想变得有钱。”
叶修:“……”
唐女士,您的良心不会痛吗。
39
叶修去上厕所。
遇到了江波涛。
江波涛脸色黑沉沉的。
“你又打算做什么?”
江波涛的语气好凶,叶修被凶到了。
叶修没想到江波涛对着他这样一个十八岁的青少年也能这么凶。
江波涛似乎对叶修有着极端的抵触。
“你要是再做些小动作,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江波涛好冷酷,“离孙翔和周泽楷远一点。”
等一下。
怎么就走了?
叶修看着江波涛的背影,根本不知所谓。
能不能好好说话。
考虑过听众的感受吗。
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到底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话能不能说完,不要留下悬念。
叶修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到江波涛了。
但回去的路上,他思考出了一个结果。
一定是渣gay孙翔对江波涛始乱终弃,江波涛才迁怒于他。
孙翔太坏了。
一点……不成文的叶中心的校园pa(远目)看个乐吧。
叶修,R大某知名本科直升研究生直申博士,没有固定的学院编制,什么都会一点,生活更多彩一些。各种程度上来讲更像个客座教授,比起上课更喜欢泡在实验室里,呃,打电动。其实本专业读的是物电,和隔壁数计也常打交道,后来走得交叉学科,被拐上了跑代码的无情不归路,据采访,本人本来是想来计算机这块学习怎么打电动的,属于是上错花轿嫁对郎,从本科开始就是导师眼里的香饽饽,奈何本人就是有一颗逃学威龙的心,然而人家逃学成绩也是杠杠地顶,大悲!
韩文清,也是传奇人物一位,和叶哥同届的牛人,也在物电学院,不过叶在搞计算......
韩文清,也是传奇人物一位,和叶哥同届的牛人,也在物电学院,不过叶在搞计算机,他在搞物理,当年R大传闻,你俩一合计没准弄出个量子计算机来,问,什么是量子计算机,答,量子物理和计算机对撞,可不就是量子计算机,遂在某不知名学校论坛上cp命咏流传,你也嗑量子计算机?成为R大神奇黑话之一,按下不表。
韩文清为什么会和叶修有一段旷世奇缘,是在一场体育选修课上。
我们清子哥是个牛逼人物,因为他有一个物电出宅男的出生,但别人第一眼总以为他是隔壁体院的绝世猛1,和体院的孙哲平堪称0圈天菜,八块腹肌。然而缘分就是有这么巧,在大一选修体育的时候两人都选了定向运动,韩文清属于知道这玩意儿是个啥,只要跑步就行,叶修属于完全不知道这是啥,看眼缘随便选了一个,结果运气太烂,双双被T,补选阶段这俩正好在组织开会,又错过之,结果只剩下了伦巴舞。
没错,叶修,韩文清,两位日后的物电奇才,在大一的体育选修课上,和一群姑娘在一起,只好抱团俩大男人,跳伦巴舞。
这视频后来被当年的魏琛路过拍下,从此之后这帮未来和叶修关系还不错的人每个星期最快乐的时候就是他的体育课,看他和韩文清在那里握着双手,视死如归地在一群妹妹们里尬舞。
叶修大学四次体育课,伦巴舞,太极拳,恰恰,瑜伽。
别误会,他不是因为韩文清觉醒了什么舞蹈天赋,他本意只想摸鱼,所以选了太极拳划水,而最后的恰恰和健美是为了陪自家妹子苏沐橙,苏沐橙表示不要她哥陪着上太丢脸,但是她很想看叶修和她一起跳恰恰,叶修心一软,留下了未来几年大学研究生博士和执教生涯的黑历史。
韩文清喜欢拉着叶修在废弃的西操场晨跑,同寝室的郭明宇认为他疯了,大早上敲他们寝室门,他气得想把此人从七楼扔下去。
郭明宇,让叶修请了好几顿饭,结果毕业是一顿饭钱没给,大鄙视!
物电的毕业典礼上他、叶修和韩文清以及他们的辅导员吴雪峰以及隔壁法政的魏琛曾经合唱过一曲致青春,但是郭明宇上台之间喝了点酒,没想到酒量那么差,唱着唱着开始哭,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然后深情表示哥们以后去工地搬砖你们要想着我,叶修沉默,表示他直升了,韩文清沉默,因为他也直升了,魏琛也沉默,因为他早就工作俩月了,最后郭明宇大骂一声,扔了麦克风揪住叶修的领子就要哭着亲上去,被大惊失色的吴雪峰一脚不小心踹下了台,他一定是不小心的,一定。
叶秋和叶修因为是双胞胎,所以人脸识别初级版压根认不出他俩来,直到某天他因为常去找他哥结果在实验室呆到困到昏厥,刷了脸就进了叶修的寝室躺他床上睡觉,叶修当晚翻墙出去打游戏了。结果第二天郭明宇就毛病兮兮地说啊呀我们小叶还是顾家的知道回到我们温暖的怀抱里来,叶秋大怒,一个擒拿把郭明宇摔到床上。
“什么顾家!你和他有什么家!给你五百万,给我出去租房!”
郭明宇宁死不从,可歌可泣,他明明有机会蹭到五百万,但他没有。
叶修和魏琛是饭友兼网友,一起打游戏下本的那种,他很吃惊,这个满嘴脏话的老东西居然是法政学院的,他想了一下魏琛以后当辩护律师在那儿拍桌子唾沫横飞的异议阿里,差点没笑出声。
吴雪峰很照顾叶修,因为叶修和叶家关系不算好,具体的他也没多问。叶修和苏沐秋他们走得比较近,这仨小萝卜他都很照顾。
该工作的工作,该升学的升学,叶学弟逐渐变成了叶学长,最后变成了叶老师,然后是叶导,R大的美丽传说,谁见了不递根烟(抽烟)
叶老师,必修课的活佛,选修课的阎罗,从不为难任何一个划水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奋斗人,努力地想把别人搞得和他一样优秀,但是这一条显然太难了。
叶老师:你怎么不明白呢?哪里不明白?这不是很简单吗!我再给你讲一遍,这次我用更加简单的方法,我做了个AI程序模拟了你们的思维,我知道你们的思考回路了。
学生:T.T
叶老师:(讲完后)你不会让我为难的吧!
喻文州,神奇的男人,他刚成为大学萝卜头的时候叶修刚成为研究生,已经发了不少刊物,打过不少比赛,证书和成果能摞成一大堆,结果被他拿来垫桌脚了。
喻文州,本来是个正儿八经的文科生,但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可能是因为高中就听着叶修的传说长大,大学之后走上一条研究学术的学术的怪路,而且他研究的不是他本行的学术。
在大三那年和医学院的张新杰、土木转经贸的肖时钦一起联合推出了震撼学术界的大作——《叶修学术研究史》,从叶修的研究理论、脉络、成果等多维解读了已经成为当行新星叶修的学术研究,甚至还有心理学分析。
喻文州作为一作,在致谢中大肆感谢了叶修本人的存在,在出书之后特意请本学校的叶老师写了序,叶修看完了整本书,只留下一行序:6
于是这部学术专著的扉页序上很滑稽地出现了一个数字,6。
曾经有很多人揣测过叶修对于这部书是什么看法,这个6是不是把无限循环砍断等等意义,然而叶修本人表示,那是真的6而已,这成为他日后写论文找自己的理论时必备的书,他很感动,真的。
他还给叶修写了一部传记,但是没发出去,因为编辑说你的主观色彩太重了,你这像是人物传吗,建议你去投花火或者最小说杂志。
黄少天,演讲协会的主席。那会儿叶修已经是博士,顺带着在学校上课。他和叶修教的完全车马牛不相及,但就是要去上他的课,对外称我的课时费总有一点进了老叶那里对吧,四舍五入我也在养老叶对吧,你看,他们演讲协会和辩论队的逻辑是真的很牛。
他的论文,会让老师恨之入骨,因为太尼玛长了,真的,太尼玛长了!幸好是打印稿的年代了,不用看狗爬字了。黄少天对此不以为意,但是突发奇想反正叶修也不会看他的作业顶多翻几下而已,于是把对叶修的深情告白参杂在了正儿八经的课程论文当中。
他没想到的是,叶修真的看了,因为他对每个学生都很负责,办公室的都说叶修看黄少天的论文看到出现了地铁老人问号的表情,最后差点给了黄少天学术不端的处分。
为什么没给,因为如果给了就需要上报,上报就需要通报,通报就需要把事情说开,意味着黄少天写的一千字情书就得公之于众。
最后只给黄少天打了个及格分。
黄少天并没有不高兴,而是仰天大笑,哈哈,他看了我的论文,他心里有我,他害羞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结果第二年他又去选了叶修的这门课,美其名曰你上次差点挂了我,我要刷分回来,不然我的绩点会不好看的。
叶修第二次很果断地给了他99的高分,当然,是因为黄少天的论文确实写得很好,没有别的意思。
叶修遇到张新杰的时候是在医院。他跟着方士谦做实习,叶修因为熬大夜头晕,再加上键盘巧得勤快有点腱鞘炎,跑去医院的时候恰好看到方士谦,两人异口同声一句我去怎么是你,张新杰推了推眼镜,很客气地介绍了自己。
两人当天给叶修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评价是少熬夜多运动,叶修表示虚心接受死也不改,结果第二天留教的韩文清就过来提人跑步了。
教师组也是有赛事的。韩文清比较喜欢在篮球队和乒乓球队里拼搏。叶修,叶修属于啦啦队,这帮老师其实很多都是当年带过他们的老师,他自己懒得打,每当这种赛事的时候就把他那台要命的笔电拿过去插音箱,用打游戏的音效当气氛组。四舍五入也是个啦啦队了。
叶修当年一直很疑惑,为什么体育选修没有电子竞技,我们电竞也是体育竞技啊?
后来他自己开了个体育选修班,就叫电子竞技。上座率爆满,但是每个人出来都很惨淡,只有叶修非常满足。
开玩笑,我这竞技场胜率和你闹着玩,什么,你不想打第一人称pvp,可以啊,我当场给你写个游戏出来,你想玩什么?
王杰希,和张新杰一样的医学院人,蓝色生死恋,一个中医一个西医,期末关头都是生死由天的状态。和叶修的接触在于叶修研究生期间带的一个项目课题和中药有关,正好当时的王杰希是本科中药第一人,遂被叶修直接抓壮丁。
认为叶修身体非常虚,尝试给他熬过一点中药,结果好像补过头了。
第二天打比赛的时候叶修在台上讲话,讲着讲着鼻血流了下来,他茫然地擦了一下,带血答完了辩,但是他们课题组的人在下面急得就差打救护车了。
很跳脱的营销组包荣兴:老大是不是要死了???
叶修的亲传弟子邱非:你胡说什么!(紧张)
半道转行的乔一帆:我,我去弄点热水(焦躁)
唯一的妹子柔姐:中药补过头了。
包荣兴:王杰希你小子谋杀我们老大???
王杰希:……我的错。
孙翔,唐昊,两个体院的好苗子。叶修的人际关系真的很奇妙,可能这就叫课题外交,谁知道他交着交着这些有点名声的都能跟着他跑了。
孙翔接手过叶修当年本科直升还没弄完的一个课题,作为一个体校生,带着拿了奖,可以说很牛逼,叶修后来的课题面试的时候他信心满满地去了,还暗示是自己给他收拾了残局,叶修表示好的,你有什么梦想吗?
孙翔想了想,说他以前想在学校门口开一家飞翔体育连锁店。
叶修:。
后来进来面试的唐昊,叶修问了同样的问题。
唐昊想了想,说他想在学校开一家日天器材的体育店。
叶修当晚做了个梦,他走在一条街上,人们笑着和他打招呼,叶店长好啊,他也笑着回应,左边一家飞翔体育,对门一家日天器材,他抽着烟走进了一家修生网络连锁店。
梦醒之后他觉得和孙翔唐昊有缘,就把他俩敲定下来了。
孙翔收到offer的时候很得意,和唐昊讲,你看,他就知道是我给他擦得辟谷,还算他有良心。
周泽楷,生科院直博生,叶修很喜欢他,不仅因为知识过硬,更重要的是人长得好,往往一个人能挑得起整个项目营销部的大梁,什么也不用干,搁那一站就行。
有一次课题开会。
营销部周泽楷问喻文州,你为什么转去美院了。
喻文州说,我本科的时候跟着他做课题,你知道我负责的是什么吗。
周泽楷说我不知道。
喻文州说,我是一个文科生,但是我负责帮他做ppt和美工。
周泽楷想了想那些秃头的美术生,肃然起敬,同时思考了一下自己转行去经管学院的可能性。
肖时钦一开始本来想读农学,因为他高考那年鼓吹大学生下乡养猪年挣百万,后来他去填了土木,因为很多人觉得他身上有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工匠精神,再后来他转去了经管,因为叶修认为他这个天赋不去读经管简直暴殄天物。
他是叶修课题组固定的财务,很安心,很放心,一节更比六节强。
苏沐秋本科读的材料,牛人,勤工俭学每个学期拉满,自己成绩照样很牛逼,实干派,本来打算和叶修一起升学,但是当时R大有个给材料学很好的出国交流机会,为了他们苏家的前程未来,为了能更好的地养叶,他只好眼泪汪汪地出国。
出国之前他和叶修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沐橙,不能被野小子叼走。
回国之后沐橙眼泪汪汪地抱着他,说自己没看好叶修,已经被野小子叼走了。
苏沐秋:你有什么头绪吗叶修
叶修:我不到啊
*
“怎么办,我一想到包里有这个手机我就坐立不安……”黄少天嘀嘀咕咕着趴在桌上,觉得十足别扭,“干嘛非要装GPS定位啊,我又不是孙翔那种动不动就逃课的人。”
楚云秀侧过脸看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相较青春期少女发育得极其姣好的身姿惹得她同桌面红耳赤,她却毫不在意:“他逃课不就是去门口体育馆打篮球?”
“其实我也搞不懂,他逃课就逃课,平常连衣服不拿就走了,今天还特意带个手机,这是诚心惹事吧?”说到这,黄少天的表情也有点难以言喻,“难道是特意让叶修赶过去,看见他不读书在打篮球?”...
“其实我也搞不懂,他逃课就逃课,平常连衣服不拿就走了,今天还特意带个手机,这是诚心惹事吧?”说到这,黄少天的表情也有点难以言喻,“难道是特意让叶修赶过去,看见他不读书在打篮球?”
楚云秀抽了抽嘴角:“那就是个傻的。”
说完,她又朝角落里某个同样空着的座位努了努嘴:“喏,真正聪明的人现在也走了。”
——周泽楷的座位。
他们四个都在荣耀高中的高三B班就读,成绩参差不齐,个性也迥然不同。
楚云秀成绩好,平常很规矩,不逃课也不打架,抽烟喝酒没有一次被发现。因此哪怕她烫头发染指甲,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不说什么。
黄少天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每天就打游戏看漫画,但是他长得好又嘴甜,哄人的本领一等一的好,从来不试图挑战权威,作业也会按时抄完上交,所以哪怕成绩一般,也不算什么“不良少年”,风评不错。
孙翔不爱读书,是个典型的运动少年,每天热衷于逃课,成绩差得一塌糊涂,性格火爆一点就炸。所有老师都拿他头疼,但碍于冯宪君塞了一大笔钱的面子,只好留他在劝退的边缘徘徊。
至于周泽楷……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学神,长得好还有礼貌,虽然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所有老师的心头宝。
然而这位“听话懂事的校草学霸”已经把自己的手机留到了座位上,戴上口罩,跟老师请了个病假,然后在班主任毫不怀疑的担忧目光中直接离开。
利用懂事乖巧的外表将坏事做得滴水不漏,某种意义上来说,周泽楷其实是他们这四个人里最能和“不良少年”挂上号的。
如果说孙翔只是二愣子的挑衅,那么周泽楷就是思维缜密的反叛。
然而——
楚云秀敲了敲桌子,陡然间忆起那双眼睛,沉入浓洇的墨色,却透出一片坦荡的纯澈。属于叶修的,那个小哥哥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
她笑了笑,总觉得这两个人都会被治住。
接到信号时叶修正在往墙壁上安报警器。刚输入楚云秀和黄少天的权限,手表就“滴滴滴”响了起来。他随手一扔工具,抬起手腕,便看见一个黑点越过了某个光标,向城南走去。此外还有一个红色光点,就停留在了荣耀高中外不远的某个地方。
“不老实。”叶修哼了一声,却没多少恼怒的意味,只是拍了拍手掌,向外走去。
接到这个任务纯属意外。商人冯宪君事实上是国家联邦调查局的线人,但是在调查一桩跨境的非法交易时因传递重要消息暴露,现在不得不被保护在国邦局里辅助调查,而他收养的四个孩子也很可能遭到被绑架以威胁冯宪君的危险。
冯宪君一直不希望这几个孩子被卷入这种复杂的事情,而国邦局的行动作为国家机密又绝对不能透露给太多人,但是为了这四个孩子的绝对安全,国邦局便派出了Joker——蝉联十年国邦局第一的王牌特工,夜鹰精英队队长叶修。
微风拂起男人风衣的衣摆,他步伐不紧不慢,偏偏步若丈量,一举一动都精确入微。
砰!
被人一拳砸到地上时周泽楷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温热的血液顺着额角向下流,鼻尖嗅到铁锈的恶心气息。他垂下眼,好像自暴自弃一样并未尝试还击,而是看了一眼头顶的天空:云波诡谲,灰白一片,阴霾包裹太阳灿烂的边际,将明亮的色彩掩盖在重工业的有害气体之后。
恶心透顶的世界。
像他这样的人……
重击声令周泽楷从恍惚声缓过神来,他看见挡在自己面前的人东倒西歪趴满了整个巷子,那个高瘦的青年一路走来,最后一脚踩在领头人的脖颈,若无其事地说:“别动,我一脚下去,你嗝屁我坐牢,一尸两命。”
瑟瑟发抖的领头人:“……”神特么一尸两命。
“小周同学,”叶修蹲下来望着靠坐墙边形容狼狈的俊美少年,无奈又温和地笑了,“不是说了,遇到危险召唤神龙啊。”
周泽楷轻微地喘着气,整张被血污覆盖的脸只有一双眼睛依旧干净,乌沉沉的如同剔透的黑曜石,一动不动地盯着叶修,半晌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早总觉得世无可信之人,哪怕被冯宪君从孤儿院里出来,也带着一种疏离的厌世感。和其他三个人保持微妙的平衡,努力隐藏自己的阴暗面——没人会喜欢的,再如何期待,他的信任都会被一片片砸碎埋进地底,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他们喜欢一个乖巧、懂事、守礼的周泽楷;而那个暴戾、阴暗、凉薄的周泽楷,被人知道后就会如同一滩烂泥死在无人知晓的暗巷里。
“我不是说了,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叶修笑了笑,上前拉住周泽楷,“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周泽楷愣愣地看着他,听他说:“喜欢电脑这方面的技术啊,我给你找个老师怎么样,Yu听过吧,虽然多少有点手残,但作为顶尖黑客,他的计算能力还是很强的。”
“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告诉我,”他对面的青年笑得眼眸弯弯,过分好看,“想学打架么?就用我踩的这个人给你做示范吧,学完后……”
——“你就可以自己保护自己了。”
周泽楷和孙翔都回来上课了。
这真是奇事一桩,楚云秀为此和黄少天偷偷讨论过:孙翔还可以理解,周泽楷是怎么回事?
当偶然看到叶修在做早饭时揉了揉周泽楷的头让他出去摆下碗筷而那个一向除了放冷气就是放空的周泽楷居然真的乖巧地端了碗筷放好时,黄少天堪称目瞪口呆。而楚云秀径直盯着周泽楷耳后那抹红晕,感觉自己又知道了。
“立场不坚定!”黄少天一片咬着叶修烧的排骨,一边义正词严地批判着,“你们怎么回事啊,吃人嘴软也不是这样的啊,就屈服了?”说完接过叶修给他盛的汤,又瞟了眼周泽楷的汤碗,生气地质问道:“老叶,凭什么周泽楷是筒子骨我就只有白萝卜啊,你偏心!”
叶修:“呵呵,因为你话多。”
周泽楷:“就偏心。”
黄少天大怒:“那老叶那天还单独为我开小灶呢,你有吗?你有吗你有吗你有吗你有吗?”
楚云秀忍无可忍:“黄少天你能不能闭嘴吃你的饭。”顿了顿:“还有周泽楷……”她又看了眼坦然地捧碗吃饭的周泽楷,算了,她不想说什么了。
孙翔看了眼碗里的筒子骨,难得没呛声,也默不作声地埋头吃饭。
孙翔是个很简单的人,但他遇到叶修这件事的心情又过于复杂,程序处理不当,险些烧坏他脑内的cpu。有受制于人的气愤、居于人下的不甘、被人悉心照料的不自在、有烦躁和某种奇异的情绪,静待破土般,令他近期尤为心神不宁。
砰——
篮球拍地的清脆声音越发急促,孙翔忽然觉得这间空荡荡的体育馆唯独在今天有些冷,皱眉心想自己是不是体质下降了,却在拍球的停顿间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响动。
机械碰撞的轻微“咔”声,还有……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孙翔——”好像是楚云秀的尖叫声,她怎么在这?
茫然间对未知的恐惧压倒了本该有的疑惑,孙翔脑海一片空白,忽然嗅到了硝烟的味道,有什么东西破空而来,然后“噗”一声被挡住,温热的液体瞬间浸润了单薄的运动衬衫。孙翔感觉自己被谁揽住往边上一滚,熟悉的、漫不经心的嗓音含着温和笑意响起:“别往后看,到云秀那边去。”
他茫然间只记得自己疯狂地往楚云秀那边跑去,他们一个个面容惨白,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孙翔心乱如麻,他颤抖着看向那一地鲜血,几乎要被过于浓艳的色泽灼到落泪——如果不是他逃课出来,就不会遇上这样的危险,如果不是他,叶修就不会受伤,那是枪伤吗,叶修为什么要帮他挡……?
铺天盖地的自责和另一种心痛席卷而上。
“Joker?”不远处,戴着口罩的男人吹了吹手上枪械冒出的烟,歪着头咧嘴笑了,“为了一个冯宪君,国邦局够大方啊。”
叶修神色从容地站起来,左臂的伤口还在汨汨淌血,弯了弯唇:“King,为了几个孩子,他们也够大方的。”
“你打不过我,”男人的枪支指向叶修的心脏,“更何况还受了伤,真可惜,我刚刚可没想要他的命,你没必要替他挡。”
“废话还是那么多,”叶修神色如常,“知道一句话吧,反派死于话多。”
“那几个小鬼头闹着要见你,”苏沐秋把一沓资料扔到叶修桌上,“三个星期而已,你这人四处招惹的本事还真是没变啊。”
“那是因为我对他们体贴备至,而且最终一战我光辉的形象已经折服了他们。”叶修伸了个懒腰,张口就来。
“上次要不是张佳乐及时赶到,你尸体都要凉了,”冷哼一声,苏沐秋的语气怎么听怎么不对味,“而且还听说你给那个叫孙翔的挡枪?”
“我不也给你挡过吗,”叶修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先去见见他们啊。”
屋外阳光正好。
“叶队,”会客厅的冯宪君一见到叶修就露出苦笑,欲言又止,“这几个孩子……”
作为证人,这点权限还是有的,但是一次也就算了,这帮小鬼头一个月都见了三四次还想怎么样啊!好不容易回家还以为会受到欢迎结果却是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崽都被别人勾走魂这件事让冯宪君特别郁闷,但他能怎么办呢,他还不是只能继续牵线搭桥。
叶修笑着摇了摇头,走出会客厅,看到正等候在老地方的四个人。
——“送给你。”
一大捧白玫瑰,花瓣鲜嫩到还晃着晨间露珠,与身高腿长的俊美少年并在一起,美到像画。
叶修错愕地捧着周泽楷送的白玫瑰,然后又接过孙翔的红玫瑰、黄少天的蓝玫瑰、楚云秀的粉玫瑰……他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干嘛呢?”
“高考之后我们都想填央军,而且这里的负责人都答应了,我们各有长处,是可以来面试的。”楚云秀卷了卷脸边的碎发,“和你共事近在眼前,这不是想要贿赂一下未来的长官吗?”
“嗯,”周泽楷好像有些局促,“有些话,高考完告诉你。”
“你就等着被本大爷碾压做我手底下的小兵吧,”黄少天得意洋洋,“我要升职超过你,然后把你调来做我的秘书。”
叶修:“……那还真是远大的志向。”
孙翔望着他:“等以后进来了。”他抿了抿唇,也许是觉得接下来要说的话过于羞于启齿,因此低若蚊蝇:“我保护你。”
——砰!
叶修身后的门忽然被打开,偷听的人犹如叠罗汉一个接一个掉了下来。
“毛长齐了吗就来求爱,”有一个小辫子的俊俏青年满脸忿忿,“上次还是我保护的叶修,哪轮得到你们?”
苏沐秋面无表情:“国邦局禁止未成年谈恋爱。”
一个笑容温和的青年摘下自己的平光眼镜:“几位小朋友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吧,我已经到了。”
“喻文州同志,就算到了,和叶修结婚的也不可能是你,望周知。”
黄少天眼睛一瞪:“你们这群老腊肉,哪里有年轻的肉体值得期待?!”
孙翔附和:“就是!”
周泽楷看了一圈:“你们没我帅。”
楚云秀:“诶嘿。”
叶修:“……你们差不多一点,每次都这样,有意思吗?”
“那你说,你喜欢我们还是他们?!”
混战再起。
冯宪君:“……………………………………”
——药、我的药呢?
END
时隔一年的短篇,我发誓,我是真的忘记了。
当然是3p了!!!
OOC
完结章-下
叶修以前很宅,除了游戏就是在家窝着,几乎没有出来走动过。现在这样亲自体验一下旅游世界的感觉也很不错。
他见了许多风土人情,也收到过各色各样年轻男女的热情示好,他们中有不少只是看他的东方皮相精致美丽,贪图他的肉体。
但其中也不乏真心相求,不过叶修一个都没有接纳过。
性...
性事于他变得又爱又憎,最后干脆找些别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始终效果甚微。
他换了新的手机,但手机卡一直没换,且仍旧保持着正常通讯的状态。
而从他离开故土开始,时不时就有短信发到这张手机卡上。
叶修时常会读一读。
基本上都是周泽楷发来的。
沉默寡言的年轻人,发文字也十分简短。
大部分都会附几张图片,有些是自拍,有一些是风景和日常。
像是为了向叶修证明,即便他不在自己也不会变心一样,周泽楷契而不舍地单方面和他保持联络。
是的,单方面,叶修从来不回消息。
偶尔也有忍不住的时候,看到周泽楷拍到可爱的松鼠,看到周泽楷有意无意给他拍自己的腹肌,叶修忍不住笑起来,差一点点就真的要回复了。
但是最终还是没能按下发送键。
因为他总是很想问问,郁修言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放弃了找他。
其实三个月前,在他刚刚抵达L国的时候郁修言曾发来过一条短信,非常简短的讯息。
【抱歉,是我的错。】
短短六个字,却能读出郁修言的真心和悔意。
或许是叶修毅然选择离开让他终于清醒。
但叶修也没回复他。
这之后的整整三个月,郁修言毫无音讯,叶修想,应该早就放弃了吧,或者说其实也没想过要找他,成本太高,这并不划算,郁修言其实很忙,没有婚姻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而自己这样让他失望,或许郁修言会开始讨厌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性,叶修也难免有些失落。
但这也没办法,事情就是这么一团糟,他们理不清楚,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联系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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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这么过了半年,叶修从北半球旅游到南半球,又从南半球回到北半球。
这次他选择了北欧,是因为叶修忽然想起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郁修言当初决定带他去北欧哪个国家,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的这一站目的地?
会来这里还有另一个理由,他想来看看雪山。
雪山脚下湖边的小别墅,叶修擦干净窗户,看着屋外皑皑白雪,还未封冻的湖面倒映出澄澈的蓝天,犹如一块巨大的透明水晶。
是个旅行驻足的好地方。
但雪山脚下人烟稀少,叶修住的别墅远离小镇,一觉醒来,山脚湖边只有自己一个人,有时会觉得冷寂地可怕。
他甚至偶尔失眠,晚上要烤着壁炉看很久的书才能酝酿起睡意,而一旦闭上眼睛,周泽楷和郁修言又会重新回到他的梦中。
正发呆,手机里周泽楷发来信息,他还是这样,坚持每天一条消息。
今天发来的是一小段视频。
周泽楷一直在喂养自己家楼下的流浪狗,没想到前些日子喂肉喂多了,今天拿狗粮去竟然还不领情,扭开脑袋不吃,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蹲在原地谁也说服不了谁。
叶修笑起来,终于第一次给周泽楷回复了消息。
【不是它不领情,是它今天吃饱了。】
【比起上周又长胖了一点,除了你肯定还有别人喂。】
即便他知道自己手机一直开机。
“你……愿意理我了?”
声音带着无限的欣喜。
仿佛饥渴已久的旅人得到了一口救命的甘露。
叶修站在落地窗前,握着手机沉默了一会,他看见落地窗里自己的倒映,脸上的表情变得柔软,他避开了这个话题:“别天天喂那只狗了,它不缺吃的。”
再喂下去说不定还会超重。
原本都是拍着照片打算发短信给叶修的,现在一张一张调出来,看图说话试图多找一些话题。
但周泽楷异常满足,他想渐渐的,叶修总能再选择接受自己。
他想反正没有音讯,这也一年多过去,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忘不掉的人。
叶修蹲在湖边看一颗长得很奇怪的花,心想,大约他对于郁修言来说,早已变成了无需再提起的过去式。
手指碰上花枝,不经意间被枝条扎了一下,虽然没有留下伤口,却还是莫名让人心里微疼。
一个月后,雪山脚下也开始飘落雪花,很快湖面就会封冻,叶修每天都在家里点着壁炉取暖,因为天气太冷,前些日子还会每天到小镇集市玩,最近倒是不怎么出去了。
屋里点着壁炉,温度偏高,叶修穿得很单薄。
他听见屋外开始吹风下雪,鹅毛大雪满天飞舞,很快,隔着窗都看不清院子里的树木。
这时听见有人敲门,想大约是小镇上来送食物的附近居民,这里人少,但好客周到,大雪天冷,时常会送叶修这样的外来客一些暖食热汤。
叶修过去开门,门刚一推开,屋外的雪风就吹得他几乎眯了眼睛,与此同时他瑟缩起来,在家里穿的少,这一下被吹得猝不及防,他立刻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温暖的外套罩在他身上。
熟悉的嗓音轻轻叹了口气。
叶修惊愕地看着风尘仆仆的来人,竟然是一年多没有再联系过的郁修言。
一年过去,男人英俊容貌不改,只是一双眼睛看着他,更多了几分深情和细微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