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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前好不容易答应一起走一趟民政局,一周后,宣玑下了飞机满心欢喜奔回家,才被总局告知平日除了上课以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盛灵渊居然出任务去了,还是个神神秘秘的卧底任务。

为什么神秘呢?因为没有人要告诉宣玑。

-正文-

碧泉山一事后的第七个年头。

宣玑那鸟笼似的家已经搬到了赤渊腹地新落成的三合院。

倒不是盛灵渊的主意—他对喧闹繁华的人间乐在其中,否则作梦也想将人圈在结界里的宣玑早就撑起空间法阵,给他家退休去当人民教师的陛下一个舒适广阔的世外桃源—可若要说与他毫无关系,神鸟族长第一个不同意。

黑甜美梦偶尔也会攀上盛灵渊...

黑甜美梦偶尔也会攀上盛灵渊的脸庞后,宣玑便暗搓搓惦记上了搬离这鸟笼似的小区套房,原因无他,天魔的感官太过敏锐,每次宣玑「不合时宜」地想干点什么「犯上」的事,总会被盛灵渊以各种理由推托过去,说穿了就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邻户人家都还醒着呢—上一秒还听得见楼下母亲在念叨孩子写作业,隔壁夫妻讨论买哪牌冰箱,下一秒就对上一双不怀好意的笑眼,他老人家拉不下这个脸,可不好意思了。

隔音术法和幻境也不行,说什么都不让,这一届魔头着实光风霁月得不可思议,往往变着法子哄得某只鸟高兴了,心甘情愿等待时机成熟才去采撷果子。可宣玑毕竟是只三千岁的大鸟了,可不是那撂爪就忘的小毕方,哪这么容易糊弄,久而久之,便惦记上了这顿总是吃不到的「早点」。

盛灵渊近两日来耳际总时不时冒出些杂音,出现没个规律,声音朦朦胧胧,似乎还有点回音,内容听不真切,语气倒挺急促,不知道是在念咒、祈福还是忏悔。

神鸟族长为了养家活口,隔三差五东南西北地飞,并没察觉到自家的陛下被人天天念叨,陛下也十分体贴地没有声张,直到某天,终于逮着个鸟儿不归巢的日子,临行前,还好像还答应了一同去某个局来着,盛灵渊正被耳边的声音吵闹着没在意,只当某只听风是雨的鸟又想带他上哪体验人间了。

细碎的说话声再度响起,盛灵渊在书房就地入定神识离体,同时心想:倒要去看看是谁家不懂事的后辈对着魔神瞎拜。

赤渊重燃后,空气中充盈着丰沛的能量,滋养了所有流淌着诸族血脉的人类,特能人口的出生率屡创新高,特能不再那么「特」,却愈来愈「能」。官方的各项措施拍马也赶不上剧烈变动的社会结构,大多数的人们也没有修炼门道,因此在有心人眼里,这一大群还搞不清楚状况、未经雕琢的特能,就像一座金矿,横空出世,尚未开采,价值不可估量。

特能人口买卖交易在黑市拍卖会掀起了一股新的狂潮,市场开拓其巨大的利益不但刺激着资本家,还激发了赌徒的热情—这些民间特能普遍还不大擅长控制自己的力量,也不知道潜能几何,经过一些刺激和测试,便可知是钻石、璞玉还是废料。

盛灵渊的神识先是穿过三层纸糊的禁制,一道迷阵,两道还算及格的护咒,和最后一道颇有年头的禁制,才找到呼唤他的源头。

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坐在空间狭窄的地面上,手里捧着一只木雕蝴蝶喃喃自语,难怪声音朦胧还带回响的。

盛灵渊一见那只眼熟的蝴蝶—他在俞阳亲手雕的—便恍然大悟,这孩子精神系天赋极高,又赤子心诚,难怪愿念能穿山透水,小孩儿并没察觉旁边多了一道神识,兀自忧心忡忡:「仙子,我能感觉到隔壁的姐姐快要撑不住了,你能救救她吗?」

没有人说话。

小男孩瞪大眼睛把木雕蝴蝶捧到耳边,听见了一声温润的低鸣。

是埙。

*****

某只神鸟在上飞机前得了家里人走一趟民政局的口头同意,嘚瑟极了,一路拿狗粮把所有同行外勤、司机、路人都给塞了个饱。

收工的宣部长挟着一身风尘回家,降落在盛灵渊戏称「停玑坪」的小院草地上,窗子一拉就跳进去:「灵渊!我回来了!」他记得盛灵渊今天中午后就没课了,此时八成在家里看书或者备课,然而,进了屋子,却没有那道慵懒带着无奈的轻笑迎接他。

宣玑脑子空白一瞬,眨眼感应了一下—所有离身的羽毛都在家。

陛下人呢?

睡觉?

宣玑轻手轻脚地走到主卧,开门一探:「灵渊?」

无人应答。

他揣着一肚子疑云抬脚往书房走,打开门喊灵渊、喊陛下,然后开厨房门、餐厅、客卧、阳台……突然一阵风从落地窗刮进来,打在宣玑脸上,又碰落了一地花瓣,通行无阻地拂过了家里每一件物什,然后一声不响半点不留恋地溜走了,留下一地凌乱。

有翼之王无枝可依,奔波了大半天回头一看,窝说凉就凉,还找不到人算账,顿时委屈极了。

他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手机开始一一传讯息拨语音,奇怪的是,过了半天竟没半个接通或已读,连平倩如那小姑娘都没有响应,彷佛遭到总局里的各位同时无情封锁。

宣部长眉头一皱,一道富有微弱法力的讯息发了出去。

几分钟后,手机响了,宣玑开启扩音大剌剌靠在沙发上:「泽啊,有话快说,我家祖宗和我相约民政局,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呢。」

「哈哈,甭找了,你家祖宗跟你改约公安局。」

「是不是你们外勤又瞒着我偷偷把灵渊骗去帮……什么?你再说一次!约哪里?」

王泽「嗐呀」一声,打断宣玑的大呼小叫,道:「盛老师多精明的人哪,除了您老,谁敢拐他?最近的新犯罪案听过没有?一伙没良心的特能黑,专门绑架、拐骗特能刚冒芽用都用不利索的老百姓,被抓到地下拍卖会的大多是小孩子,不然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成年人,据说这批『新鲜货』可对了某些大佬的胃口,利益多了去,你家那位不知怎地关心起了这件案子,孤身潜入敌营了才照会总局,可把收到通知的后勤吓得够呛……大概?好像就你出发当晚的事?总之,失踪人口的事公安局立过案了数据都在,一会儿地址发你,别跑异控总局去了,先到公安局见昂!」

宣玑马上问:「等等,盛灵渊到底传了什么?他竟然会叫支援?」

王泽浮夸地「噫」道:「陛下没跟你说?局里上下都开始准备收网行动了,你……」王泽一顿,自行揣摩了一番圣意,改口道:「你宣大大要是忙还是不用来了吧,我们风神可以搞定—」

宣玑:「泽啊——」

王泽一激灵,二话不说宣读起圣旨。

「咳,总之现在前头都铺垫好了,『满汉全席』的单已经下了,局里现在要派个卖相不差露面少、特能不弱胆儿肥的,扮演败家又变态的富二代到接头人的地盘『开宴』,其他没什么要求,别连会场都进不去就成,剩下的有陛下兜着,我觉着吧,从雷霆那儿调个模特肯定快,不过咱风神也不差,也不是……」

「你看我卖相怎么样?」

「不是没有……啊?」

王泽看了看宣玑那一口白牙,莫名品出了示威的意思,搡了把宣玑扬声说:「去吧,就决定是你了!本局最靓的崽,陛下在遥远的一方等着你!」

地下会场,暗处,盛灵渊确实在等什么人。

跟前立着个小不点,他蹲下身偏过头,传音道:都记住了?

小男孩元气十足地行了一个举手礼,回以气音:「都记住了,姐姐!」

盛灵渊一怔,懒得纠正便点头赠送了个不费钱的微笑,将男孩送出阴暗的牢房,过不多时,咚咚咚传来一阵脚步声,转角处,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矮胖男子从走廊冲了过去:「053号房怎么回事!不过让你们上架前点个货就点丢了?你们怎么看管的?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还不快去找愣在这儿人难道会自己从墙壁里长出来吗!」

盛灵渊背后,一个和方才消失的小男孩一模一样的人影快速成形,呼吸神态与真人别无二致,除了没有影子。

他踱着步子缓缓走了出去,像只优雅又危险的猎豹,矮胖男子看见他,翻脸如翻书,一张脸红到耳尖,毕恭毕敬问了一句「宣先生」才垂下脑袋。

这位宣先生甫一出现,便惊动了地下各方势力抢夺,即使他的来历好像明,又好像不太明,查到的履历太干净,出手却太神秘,分明是纤细颀长的骨架,五官极妍,偏向阴柔温婉那一挂的,却无端令人生出一股敬畏。袁老板一派的势力虽然暂时取得阶段性胜利,将这位藏好了利爪的猎豹先生拉拢到己方,却时不时有种架了尊祖宗回家供奉的错觉,特别是这位年轻貌美的先生用柔和关怀的语气提出纠正或提醒时。

猎豹先生顿了顿,对着他的后脑勺说:「监控延迟吧,喏,人早被送回来了,现在还在里面呢。」

西装男挥手命令后面的人去看053号房,确认人还在后松了口气,正要躬身致意,却发现面前早没了人影。

「宣先生?」

打着慈善晚宴的幌子,拍卖会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那万花丛中俊美无俦、锋锐张扬的大少爷,赫然便是以「盛家纨裤子弟」摸进来混得风生水起的宣玑,生平第一次体验豪华公差的待遇,端着通身又渣又飒的气场,冷峻的外表下,内里却早已化成只濒临崩溃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尖叫玑,一下高喊:「走开!不要碰我!我是有家室的人了!」一会儿委屈地「嘤嘤嘤我不干净了,灵渊不要我了怎么办?」不一会儿又气鼓鼓在地上撒泼:「我要灵渊!灵渊在哪?灵渊——!!!」

他自诩为陛下专属鸟宝贝,不许别人碰,爱惜羽毛得很,一方面要防着周围咸猪手,一方面又要将不着痕迹地探听消息,这朵新晋的交际花实在是快要死于环境污染了,此时此刻只想回家用力搓个澡,跳上床抱住他的饲养员,最好再模仿这些乱舞的群魔摇着尾巴半是讨好半是恶趣味地叫上几声主人、哥哥,让饲养员心软就范,安抚他受创的小心灵。

四周的人穿得没法看,就是拣着有布料的位置摆都觉没地方下眼,宣玑在心里叫苦不迭只得照着人头攒动找空隙钻,蓦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孔跃入眼帘,又转瞬被人潮淹没。

他稍稍推开人群,看清了却微微皱眉,语气漫不经心地问:「那穿白礼服的是谁啊?宴会这么久了才出来,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么?好大的架子!」

浅粉红制服的姑娘抓着迷你裙襬吃吃地笑了起来,「盛少爷您可小点声,那是宣先生,咱公司的顾问,本事大着呢。」

宣先生。

宣玑咂摸了一下这称呼,嘴角一弯,另一个嗲里嗲气的声音接过话:「宣先生是老板身边的红人,您和他说话可别这么莽撞,宣先生温柔儒雅,体贴可靠,又是个大美人,不只老板十分重视,天天带在身边,我们这些姐妹们也很喜欢他——」

「岂止姐妹们吶,告白的小哥哥也不少,昨天我听李小哥说……」

宣玑瞳孔一震:体谁的贴!谁靠了谁?

「盛少您怎么不说话?」

宣玑压根没听进去,脸上无懈可击的痞笑摇摇欲坠,得亏新曲子刚进,灯光调暗,不再是刚才那辣眼睛的魔幻灯光,朦胧昏暗的视线中,谁也看不见宣玑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另一方。

此时,外面异控局的部队等人透过监控屏幕也看见了里面的情况,王泽正喊着宣玑醒醒,注意表情管理,而陛下稍早也和风神联系上了:不是从前只支持文字讯息的乌鸦,而是个拿着木雕蝴蝶的小男孩,支持语音功能,传递过程兼具人性化诠释,出逃最后一小段路还是宣玑搭把手的。

就是有点太人性化了,任务进度转述中,看见宣玑快要掉链子还自带补充:红毛哥哥行不行啊?

原话只有「快回神」的盛灵渊:「……」

王泽、张昭等人哈哈大笑,延迟一秒才听见转播的宣玑划破自己指尖,直直朝人群中的盛灵渊走去,无视周遭一片惊异的抽气声,径自握住他的手,做了一个吻手礼:「美人,敝姓盛,请问我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同时气急败坏的声音在盛灵渊识海发出巨响:行不行?行不行你现在试试!

「哦,想必您就是今天的新客人,盛家二少爷?抱歉,在下不善舞蹈。」盛灵渊在共感里十分无辜地回答:那句不是我说的,小孩子有耳无口,你计较什么?

「那真是太可惜了,宣先生,那我可以跟您喝几杯酒、谈谈心吗?」宣玑:你、你居然问我计较什么?你出任务卧底不但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让局里的人一个个瞒着我!

盛灵渊:我没有让他们瞒……

宣玑:少来这套,你不说他们敢说吗?

宣玑心里仍在和陛下较劲,脸上却是端着一副柔情蜜意,说话跟嘴里含了蜜似的,手上也彷佛有蜜,黏着那双白皙的腕子不放。

这时,一只带着七位数名表的小麦色手掌搭上了盛灵渊肩膀,来人黑色西装里的衬衫领口开了三个扣,顺着盛灵渊手臂滑下,恰好礼貌性地朝宣玑伸手:「盛少爷晚上好,鄙人不才,就是今日晚会的主办人,敝姓袁,今日的各色山珍海味可有遗漏或不合心意的?鄙人可以立马为您安排。」

宣玑痞痞一笑,松手朝男人摆了摆,伸手拿了杯酒,一口下肚:陛下,拈花惹草挺行啊,除了眼前这位,听说一天之内就有不少小姑娘小少年告白—嘴上则说:「哟,袁老板,说好的满汉全席没一道令人满意,你说赔吧,赔得起么?」

盛灵渊:小玑,回去我再跟你慢慢解释,现在不是时候……

袁老板收回手也不尴尬,向前半步将那明显图谋不轨的视线遮拦泰半,正准备开口缓和气氛,却见这人眼神一暗,周身火光迸发,陡然扬起一双巨大的火翼立在背后,宛如蕴怒的天神降临。人们闭上嘴巴瞪大了眼,袁老板下意识就要出手防御,然而他克制住本能,发动了特能「谶言」,欲平息贵客怒火。

这本是他的拿手好戏。

是了,追溯至上古,这名男子也有个鸟类先祖,可惜他系出同源的远亲「红毛乌鸦」不买账,火翼上的羽毛根根竖起,锐似薄刃,往前一荡,眼看就要把人招呼到阎罗殿,却有个人影飞快闪出,挡在了前面。

燃着烈火的翅膀尖抵着盛灵渊颈侧,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宣玑:那什么才是时候?

盛灵渊不回话,不紧不慢地偏了偏头,彷佛不知威胁为何物,一旁观众已经随着他动作惊叫出声,不等袁老板开口劝阻,在盛灵渊脸颊挨着火羽前,烈焰先不可思议地退却了。

竟真的让他蹭到了柔软的、温暖的羽毛尖。

翅膀是有翼族最敏锐的感官,羽毛与意识相连,宣玑不动声色,却是有苦说不出,心里咬牙切齿:是你先招惹我的。

盛灵渊站在他面前,春风和煦地望着他:「先生息怒,莫急,还有一位贵客未到,一会儿包准先生玩得尽兴。」

宣玑:还有哪位?

盛灵渊:……你出任务前局里没给你恶补过数据?

宣玑:我两小时前才被告知你出任务、一个半小时前开始换装更衣、半个多小时前拿到剧本、十分钟前上直升机——

盛灵渊:好了我知道了,再十五分钟,最多。

宣玑眼珠子一转,抵着人大动脉的翅膀尖是拿开了,大器一扫便横过半边会场,莺莺燕燕们被挤到一边去,那双翅膀却好像只不过伸了个懒腰,又落了回来,刚好将那位义正词严的宣先生圈起来,一卷,人就被半拖半拽的带了过来,宣玑大尾巴狼似地瞇细了眼盯着人:「行啊,等就等,你先陪我玩玩。」

盛灵渊被安置在大腿上还遭到凶徒瞬间解了两颗扣子,立马伸手按住胸口,贴在宣玑耳边说了句话,又伸手倒了一杯酒。

宣玑却不喝那杯倒好的酒,抓过酒瓶就灌,低头瞅着眼前人,好像有点醉眼朦胧。

他不开口,盛灵渊也不发声,宣玑指尖捏着盛灵渊一绺长发,喉头慢吞吞地滚动起来,语气酸溜溜介于撒娇和撒泼之间,神态却透出一骨子危险气息:「刚刚有个天赋不错的精神系小孩儿,说长大想娶吹埙很好听的『漂亮小姐姐』,是不是你呢?嗯?姐姐?」

袁老板听不见他俩对话,然而一见这态势,脸色顿时黑了,想上前让这鸟人……撒手是不敢的—动手轻点要么小心点,然而瞄了一眼那对火光灼灼的翅膀,只觉眼睛都刺得生疼,再多看几眼怕是要失明。

翌日下午,盛灵渊在余晖中睁眼,在心里默默骂翻了这批素质奇差无比、犯罪都不懂得守时、毫无职业操守的罪犯,恨不得亲手送他们上路,然而身上盖的不是普通的被子,故只能作罢。

-正文完-

超迷你小剧场:

五分钟后—

八爪朱雀牌棉被:「宝贝儿,醒了?」

盛灵渊:我不是我没有我睡着呢。

还是关于张雅临。

我可太喜欢这对姐弟了

张雅临:“我偶像的傀术都会用来做什么呢?”

尘不到:“绑他自己。”

张雅临:……

西屏园重新开业了,这对于某对姐弟来说,是个大好消息。

尤其是弟弟。

近距离瞻仰偶像,谁不想呢?

当然,如果他偶像想的话。

以前,西屏园是个冷清的地方,没有很阴森,至少算不上热闹,可能是紧邻望泉路吧,人烟稀少。

是个打车都不好打的地方。

不过闻时喜欢,因为安静。

现在随着祖师爷的苏醒和几位老祖的回归,这里已经快要变成博物馆了。

以前卖些娃娃,灵物,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只是那时候没几个人在意病秧子谢问,所以很少真正注意这些东西。

现在……现...

现在……现在他们已经买不起了。

大小召在柜台边摆了一张桌子,支着手机看剧,乐不思蜀。

老毛趴在柜台上应付着来瞻仰的小辈,笑的脸都僵了。

“祖师爷啊,祖师爷一般不在,不用特地来这里拜他……那位小朋友,不要乱动这里的摆件。”

鬼知道那是卜宁什么时候布下的小阵。

周煦说西屏园像个小型密室逃脱。

因为他已经无意间撞了好几次机关了,和钟思一起。

张雅临踏进来时正看见一个学傀术的小朋友乐呵呵的从那个阵里爬出来。

“老毛叔。”张岚过来打了个招呼,“想买点灵物,走哪边”

“小召,领路。”

“得嘞。”一位小姑娘笑嘻嘻的牵住张岚的手往二楼去。

他们这次来,正经点说是想买点周边老祖灵物,比如张岚需要钟思写的符纸,张雅临……张雅临做梦想摸摸他偶像的傀。

张岚嗤笑一声:“好不容易醒过来,这么不惜命吗?”

张雅临君子气度,才不跟他姐闹,只是颇为无语的转过身。

“这边几个屋子都是,需要灵物不用拿钱换,过了这个走廊过去挑就行。”小召说完,笑嘻嘻的消失了。

张岚看着那条走廊,后背突然有点发凉。

也是,怎么也是祖宗们的东西,怎么可能真的直接标价去卖,多少也是有条件的。

那这一条走廊……

张雅临召了个小傀,先去探探路。

难度一般,应该是为了照顾张雅临,所以基本上不用傀术也能解。

但是他毕竟是家主,在阵里什么都依靠姐姐不像样。

于是他还是召出了自己的战斗傀。

以前怎么看怎么威风的大傀现在缩头缩脑,生怕惹到这屋子真正的主人傀术老祖,放傀给他一大比兜。

张雅临想着自己以前对着闻时显摆指骨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凶多吉少。

可是阵却突然散了。

张岚的符纸刚飞出去就撞到了什么,接着眼前一亮,尘不到夹着那张符纸冲他们笑。

“小召怎么也不说一声来的是谁,这一路过来多伤元气。”

张雅临心累的把那傀收了起来。

闻时站在他身边,面无表情。

装,继续装。这楼里进个蚊子他都能隔空捏死,进个大活人还装不知道。

不就是看他迷弟来了故意刁难人家一下吗。

这点醋吃到现在。

幼稚。

张雅临看着他偶像的脸色,斟酌着要不要开口。

张岚行了一礼:“祖师爷。”

“钟思的符纸在那边。拿就是。”

张岚有些意外,这么容易就能拿到

“张雅临……”尘不到看向他的情敌,意味深长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张雅临觉得自己好像受到了威压。

尘不到笑:“你偶像懒,灵物还没做呢,要什么现在说吧,得等一会。”

闻时白了他一眼。

张雅临觉得自己有点开不了口。

学傀术的都知道,一段傀线,离了傀师的手就啥也不是,拿来缝裤子都行。同样,顶级傀师手里,只要是个线都能用。如果要段傀线,他毫不怀疑闻时能当场在衣服上扯个线头给他。

当然,他对他偶像是很虔诚的。

“呃……”

闻时手里的傀线蠢蠢欲动。

张雅临又闭了嘴。

张岚已经拿着几张符出来了,见他弟弟还是两手空空,有些疑惑。

当你有一个高冷且社恐还不理智追星的弟弟。

“他想摸摸闻时老祖的傀。”

有那么一秒,张雅临真的想把他姐的嘴用口红糊上。

闻时一怔,扬起来的傀线又落下。

尘不到笑得不行,扶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道:“给人做一个,来个签名。”

闻时甩出一根线要去绑他,被尘不到轻轻拢住拽了拽。

“别让人家白来一趟。”

于是最终张雅临抱着他偶像做的一只小傀,战战兢兢的放在车的副驾驶。

占了张岚的宝座。

但是张岚这会一点也不计较,她在后座笑的花枝乱颤。

“张雅临,你喜不喜欢啊哈哈哈哈,你看看他多可爱啊哈哈哈”

那个傀,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娃娃,粉嫩嫩的,脸颊肉嘟嘟,让人非常想亲一口。

如果不是他是尘不到版配色的话。

对,闻时当着尘不到的面做了一个缩小版的儿童尘不到送给他的迷弟张雅临

张雅临险些就没命接了。

天知道他抱着小家伙走到门口的时候面对着是老毛和大小召怎样的眼神。

副驾驶上的小家伙穿着红色外套,白色衬衣,比一般孩子还要小一半,像个瓷娃娃,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雅临。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过去了哈哈哈,你回家给它换身衣服吧哈哈哈哈。”张岚快笑死了。

她刚刚没出门就一直在憋笑了。

这种行为,除了闻时老祖自己欠炒真的没别的解释了。

“他绝对少不了一顿爆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张雅临糟心的看了一眼他姐。

张雅临原本以为,他偶像的线和傀都是非常珍贵的,都是十二只战斗傀一样的帅气,结果,刚刚他亲眼看见他偶像拿线企图谋杀亲夫,拿线缠缠绵绵,最后拿线做了个小尘不到送礼。

小情侣,真会玩。

拿他的命玩。

关键是他不要还不行。

救大命啊。

这一路他都要承受小家伙的审视,还要忍受他姐姐的魔音。

“你别笑了,你喜欢你抱着。”

“我不敢,你……你给它遮着点,这么大点满十四了吗哈哈哈哈你让他坐副驾驶哈哈哈哈。”

张岚笑的揉肚子。

张家弄多了一个镇宅的。

以前是把祖师爷和封印阵镇底下,现在是把祖师爷版的小傀供在神台上。

张雅临觉得那个傀脸上仿佛就写了四个字。

大逆不道。

张岚说明明是理智追星。

追星,追来个偶像的老公天天看着他。

会的比他都多。

脾气比他偶像都臭。

真是绝了。

骆一锅同志老了。

其实费渡比骆闻舟更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虽说费总担着个自动仓储系统的责,显然还和“贤惠”搭不着边儿。不过即使这样,他那一颗七窍玲珑心功能强大,用在家事儿上也是格外可人疼。

十岁以后,骆一锅的猫粮就被费渡强制性地减少了,没事儿还会被费总当成健身的陪练。在地下室里看费总一...

十岁以后,骆一锅的猫粮就被费渡强制性地减少了,没事儿还会被费总当成健身的陪练。在地下室里看费总一番“大动干戈”不算,骆一锅还时不时要被赶到小区里,和一群穿着自制针织毛线衣的小猫小狗面面相觑,再收获一波遛弯儿老大爷的独家指点。

费总则照旧地衣冠楚楚,衬衫笔挺,以及……不穿秋裤。

不过不再那么畏寒的费总,一人牵着两只猫,不出意外地成了广场舞老阿姨们的团宠。每天接受爱的问候与夸赞,还要被各种说媒,然而费总非但不烦,还混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地扮演着衣冠楚楚的青年才俊。骆闻舟本意是让两只猫爷帮忙给费总增加一点儿运动量,结果反而搞得他下班后还要赶去小区附近公园拎人逮猫,整个儿是心力交瘁,恨不得对着群年龄总和超过一千的大妈们出个柜,再一巴掌抽死那偷着乐的混账玩意儿——可惜又舍不得。

骆一锅不仅待见费钱,还不是一般的待见。

一次刑侦队上骆闻舟家聚餐,美名其曰为孤独的同事们开开荤,其实长眼睛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吃肉吃了好久的骆队憋不住了,打算帮着撮合“八”字那一撇写了得有五百年的陶然与常宁,还有始终开不了窍的郎大眼儿,再顺便,骆队也是时候在同事们面前抖落抖落他一大尾巴狼身上的狐骚味儿了。

当时陶然一进门,就觉得骆一锅竟然看起来难得不再像是一只发情期发了一半被骆闻舟逮回家的狂犬病患者了。

郎乔同志由于其不负责任的言论“难道死基佬连养的猫也是基佬”,被赏了一碗绿油油的新鲜香菜涮火锅。

最后大家在肖海洋没过脑子蹿出的一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中保持了谜一般的沉默。

不过这份待见过了头,看着不像基友,更像是不着调的老父亲带孩子,不久便赐了骆闻舟一脑门官司。

骆一锅同志是只有眼色有经验的老猫,他深刻地认识到了讨好谁的性价比最高,因此虽然早就不怕费渡了,对他的态度却依然比对他的某位孝子贤孙收敛太多,早上的猫型闹钟也很少踏足费总金贵的脑门儿。

但费钱进门以后,卧室的门晚上就很少不落锁了。骆闻舟生怕费钱不学好,跟着骆一锅在人身上蹦迪,回头早上往费渡身上蹦再吓着他。费渡大概猜得到骆闻舟的想法,不过他几天之后却自己主动开了锁,只说是早上除了骆一锅没人叫得醒骆队……

骆闻舟私下里观察过,发现费渡的安心已经从理性程度逐渐渗透到了潜意识程度,早上即使睁眼就对上猫头也几乎不会心跳加速、面色苍白了。微愣之余,他心里又忍不住冒出一股子骄傲劲儿来,这么久以来,自己果然是没白疼他。

然而房门留了几个月,骆闻舟就发现自己之前想的实在是太多了。他这家里养的一人俩猫显然都是白眼儿狼科的。

骆一锅同志确实带着费钱一起过上了祸害铲屎官的逍遥日子,然而祸害的只是他而已……

他这儿统共就这么一亩三分地,哪怕已经被正主儿占了个大半,骆一锅和费钱依然巧妙地找准了角度,每天相继高空坠物……几乎是日日坚持。

骆闻舟掏着钥匙,听了听动静,家里出奇的安静。刚从停车场看了眼,灯是黑的。他这几天协助邻市追捕一名逃窜的通缉犯,今天完成了交接工作已经不早了,费渡这几年来被他强制性调整了作息,虽然有时候睡得还是比他晚,但好歹不再一口一个午夜场,估计这会儿已经睡了。

骆闻舟进门前随意看了看手机,发现了一条费渡的未读短信,七点多发的,估计是问他啥时候回家。

他含着笑意点进去,“闻舟,一锅好像死了”几个字就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心里狠狠一跳,慌忙推开门,果然就看见费渡抱着骆一锅,正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望着窗外的街灯出神。

家里一盏灯也没开,夜景显得近在咫尺,小费钱趴在费渡脚边,一下一下地舔着骆一锅垂下的尾巴。

骆闻舟连鞋也没换,进屋的声音惊动了费渡,他抬眼看去,窗外刚好有汽车经过,车灯划过夜色,交错间,在费渡眼底映出光影颜色。他一时几乎又看到了当年坐在别墅门口的那个小男孩儿,可是眼神里的东西又似乎不一样了。

骆一锅难得看起来那么小,骆闻舟接过来,他的身躯已经僵硬了,平素略高的体温冷下来,带着皮毛也暗淡无光,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妈说现在天气冷,先用毯子盖着他,爸让我们明天把一锅带去他们家,可以埋院子里。”

骆闻舟摸了摸费渡的脸,觉得实在太凉,用手捂了会儿,才说:“嗯,知道了。”

两个人平静地对视,一时没人说话。过了会儿,骆闻舟清了清有些发黏的嗓子,“还没洗吧,你先去洗,我来就是。”

费渡闻言,小心地绕开逐渐入眠的费钱,起身进了洗漱间。

骆闻舟盯着他的背影,仔细地把骆一锅裹进毯子里,揉了揉睡梦中呜咽着的费钱,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等骆闻舟洗好了回卧室,就发现费渡已经躺在床上,背朝着他睡下了,费钱被抱到了卧室床边的小窝里,骆一锅则好好地躺在了不远处,看不出来已经是个逝去了的生命。

骆闻舟爬上床,把费渡扒拉到了自己怀里,他人没有转过身,但头微微侧了侧,两人面颊相贴,费渡柔软的黑发蹭在骆闻舟眼角处,让他眨了眨眼。

他连轴转了好几天,此时全身的器官都困倦得很,整个人没什么想动的力气,然而大脑却偏偏没了睡意,像是熬了个通宵后的清醒,闭着眼却睡不着。费渡呼吸放得很轻,显然也没入睡。

“睡吧。明天我休假,我们回爸妈家。”

骆闻舟抱着费渡,一手拢着他的肚子,一手轻拍他的后心,像是哄着十八年前那个被怪物困住的少年。

第二天一早,费钱还没跑来叫骆闻舟,他就难得早醒,一睁眼便看见了费渡浅淡的睫羽,和他柔软的头发一样,诉说着他内里的温柔。费渡大概是在后半夜转过了身,蹭到了他怀里,与他抵额相对。

费渡的睡颜很动人,醒着时大多眼含揶揄,闭眼时那双桃花眼中原本的光华融在了脸上,显得无害又依恋。

骆闻舟看了一会儿,没忍住,拨开费渡额前的碎发,悄悄在他眼皮上落下了一个滚烫的轻吻,愿他梦中所见皆为暖阳。

“唔……师兄?”

费渡睡得浅,才一下就被骆闻舟弄醒了,迷茫地撞进了他过于温柔的眼神里。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言,就这么看了几秒,直到骆闻舟用力揉了揉费渡的头,他才一笑打破了静谧的气氛,桃花眼里又漾起涟漪。

骆家爸妈还是住在以前那个大院儿里,两个人都没先吃饭,在骆诚的指挥下,骆闻舟在院子里的大樟树下挖了个坑,把骆一锅埋了进去。

大家都没什么话说,骆闻舟拍了拍几乎看不出的小土包,感慨一句“父子一场”,刚起了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头,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站起身,想了想,冲他说了句“以后就敞开肚皮吃吧”,也算是好好地道了个别。

给两个迟到的人热了饭菜吃罢,骆诚和穆小青被他们搅了午睡,决定下午窝客厅里看电视。骆闻舟看看他俩之间也插不太下自己,于是断然拒绝了他们让费渡坐下来一起看《父母爱情》的呼唤,拽着拼命憋笑的费总下楼了。

难得休假,骆闻舟打算载着费事儿和费钱随意逛逛。

费渡昨晚没睡好,一上车就被骆闻舟扔了条毛毯。毛毯是羊绒质地,完全是没听过的牌子,一看就是哪个超市里买的,但手感却出奇得好。

“这前几天刚买的。”骆闻舟看他拎着毯子一角打量的样儿,没忍住叨叨,“我说你们这些资产阶级都是什么败家毛病,好好的棉袄多保暖啊,你说你不肯盖,买个毯子你还嫌硌,就你事儿多。”

“啧,”费渡偏过头看他一眼,笑意终于挂上了眉梢,一脸欠抽样儿,“师兄可太体贴了,幸好让我打着灯笼给找着了。”

工作日的下午路上并不太堵,一个多小时后,骆闻舟拐过一个弯儿,侧头看了看睡着的费渡,轻轻捏了捏他缩在毯子里的手:“要下车了,你先醒醒盹。”

费渡睁眼的时候人还有点儿迷糊,燕城内高楼鳞次栉比的景象已经不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到了郊外,燕城的郊外丘陵小山环绕,这里似乎就是其中的某一座。下午的时光已经过了大半,此时正是既无艳阳也未至薄暮的时候。还是早春时节,冬雪初融,郊外的风刚刚好,微微隆起的草坡泛着潮,夹杂着最新鲜的泥土与草腥味儿。

骆闻舟正站在车头那儿笑看着他,周围的环境看起来莫名熟悉,但这块小山坡费渡又毫无印象,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了。

“过来。”费钱睡得正香,被骆闻舟一把捞起,揣在怀里,也只是换了个姿势拱了拱,继续眯着眼打盹儿。骆闻舟一只手拢着猫,另一只手就去牵费渡,拎着人慢慢散起步来。

草坡上土地松软,踩着能体会到脚下微妙的凹陷,却又同时让人觉得安稳,并没有飘忽不定的感觉。

费渡被骆闻舟牵了横着斜坡走,他在略高的地方,甚至能看见骆闻舟鸡窝一样的发顶。斜坡湿滑,骆闻舟怕给他不小心摔了,牵着手就没放过,时不时微微仰首看看高出了一小截的费渡。两个人携手走了好一段儿,都在微风的轻抚下怡然自得着。

安静地走了有一段路,或许是被空气里的青草香钻了鼻子,费钱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喵呜”一声醒了过来,骆闻舟便把他搁在了草地上。

费钱从出生开始就几乎没出过燕城,此时总算提起了一点儿兴趣,在空旷的草地上刨土打滚儿,跟一株清秀鲜嫩的小白花纠缠作战。骆闻舟也顺势躺了下来,仰脸看着俯身含笑的人,发出了一声惬意的喟叹。费渡眼里的笑意更甚,此刻也不在乎自己价值不菲的风衣和长裤,在骆闻舟身旁躺下。

“草地上凉,你小心感冒。”

费渡赖着没动,眼角眉梢都显得懒洋洋的:“那怎么办呢,师兄。”

骆闻舟一时没说话,突然侧身,一把捞起他,把人跟条被子似的盖在自己身上,费总的风衣敞着,正好包住了身下的人,“这样我俩都不冷了。”

幸好这地儿鬼影都没有,要不然被人在远处看见了,准会怀疑是谁在这儿白日宣淫……只有费钱被迫承受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面无表情地舔起了自己纯洁的猫毛。

费渡也没想到骆闻舟这操作,但此时额头被手掌垫着磕在他颈间,能听见两人交织在一起的有力心跳声,他觉得这位置不错,某人的胸膛还很暖和,便“既来之则安之”地伸手探进骆闻舟的夹克,闭眼拢住了他。

两人无声躺了会儿,骆闻舟手很欠地一下一下揉着他的头发,不知过了多久,温声问他:“费渡,想了什么,可以跟我说。”

费渡闻言睁眼,正对着他在滚动的喉结,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反问:“那你呢,闻舟?”

“其实还好,毕竟也确实到年龄了。”骆闻舟没跟他计较反客为主的事儿,想了想,“而且他这几年体重居然被你控制的不错,身体也没什么毛病。嗐,我们之前也都带着去体检过。”

这事儿对骆闻舟来说其实要更突然一点儿,他心里有骆一锅已经是只老猫的概念,也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有个准备,但每天早上看着他对着那“分量不足”的伙食跳脚撒泼儿,还要去觊觎人费钱的饭碗,就忍不住习惯性觉得这崽子依然皮实得很,为老不尊得很有活力。

“宝贝儿?”费渡太久没说话,骆闻舟忍不住搓了搓他的侧颊。

“嗯,其实我也还好。”费渡沿着他耳后抚上骆闻舟的头发,摸到一把前几天新剃的发茬,“就是,好像还是第一次,有生命在我手上逐渐冷却,我却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骆闻舟说不出话来,他听懂了话里的意思,感觉到费渡在平静的湖底打开了一道小缝,泛起浅浅的涟漪。他心里是满涨的酸涩,恨不得把眼前这人揉进去泡上一泡,又舍不得,只好掰过他的下巴轻咬一口,留下副整齐的牙印儿。

“费承宇那时候经常给我灌输生命的概念,我……我心里知道,那是不对的……但是……昨晚,昨晚我坐在它旁边陪着它,它……它突然就爬到了我怀里,我,我一直感受着……”

他在儿童时期初遇了生命的柔软可爱,那是一个人最富好奇心,又刚刚开始建立心中世界的阶段,然而随及,他就被逼着手握项圈,喘息着在勒死自己与掐死小狗之间做绝望的挣扎。

『“什么是生命?”

“这就是生命。”』

在他的世界里,生命曾一度沾染着血腥与麻木,以一团无机质肉体的形式来来去去,他在那个从小反复建起又倒塌的世界里成长起来,已经不记得自己在拼命改变削除的究竟是血液里与生俱来的不堪,还是后天被腐蚀出的模样。

昨天晚上,他一直搂着越来越虚弱的骆一锅,第一次知道原来生命自然的逝去伴随着的并不是令人恐惧的满手冷汗,反而是很久都没有散去的温暖。骆一锅在那时候完全没有平时作天作地的大爷样儿,反而仰头舔了舔他的脸。甚至在一锅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得冰冷僵硬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人们一开始有了对亡灵的幻想,确实不是因为心虚,日夜恐惧于他人的讨债,反而是出于思念,相信那个爱的人哪怕是生命已逝,也会不舍离去,要留下一段陪伴,以作最后的慰藉。

“费渡?”

骆闻舟近在咫尺的低沉嗓音唤回了费渡的思绪,他伏在他身上,两人鼻尖相触,目光交缠,骆闻舟被他回神之后直直盯了半晌,突然手掌扣住他的脖颈,“费渡,别怕。”

骆闻舟曾觉得,费渡像一个藏着大千世界的万花筒,眼眸干净却深沉如渊,让人警铃大作,也引人飞蛾扑火,如果他需要,就可以成为一个成功的引诱者。后来相处久了,他无比幸运地扒拉到了费渡心底那扇锈蚀的铁门的缝隙,窥探到了他的内心世界,也最终成为了那个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心上的人。脱离了深渊的费渡真正鲜活了起来,闭嘴听训的,作死找揍的,轻易满足的,他像一个等了很久才接触到真实世界的孩子,把骆闻舟摸得透透的,一面捧着他心尖儿上的软肉,将其捂化成一滩温水,氤氲着暖气,一面又时不时管不住腿脚,在他的雷区蹦个迪。然而透过那些或狡黠或勾人的眼神,费渡的眼睛里盛着的,总是安然纯粹的底色。

此时,费渡的眼睛里就只有那一层清透的底色,“闻舟,你也怕吗?”

刑警是一个残忍的职业。它要求从业者心怀善意与爱意,维护着人类社会商讨出的最符合群体与个人利益的正义,却又让他们见证了这个世界上太多黑暗角落里深埋的阴影与肮脏。他们需让犯罪者伏诛,让遇难者瞑目,让旁观者心安,又陪着无数受害者家属在地狱里走一程。他们既需要强大的理性支撑,也需要一颗温和柔软的心脏,让他们不至于被黑暗蔽了眼。

然而这却并不意味着骆闻舟就无所畏惧了。他至今都记得范思远被逮捕的那天,抱他上了救护车的骆闻舟身上几乎控制不住的颤抖与惶恐。

凡人之有所爱与所欲者,则必将有所怖。而却也正是因为这份恐惧,让爱与欲都更加生动鲜活。

两人对视片刻,一时都坦然地笑了。

费渡从他身上起来,“走吧,来都来了,不陪我去看看吗?”

本来想耍赖让人拽自己起来的骆闻舟一哂,“你看出来啦?”

“嗯,”某人转过身,嗓音里传来了可疑的憋笑声,“本来只觉得有点熟悉,结果这片地上的小白花实在太扎眼了。我说师兄,你也太懒了吧,那花还真是就近摘的啊。”

“……”被揭穿的骆队恼羞成怒,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从后面勒住费渡的肩膀,俯身凑在他耳边咬牙切齿:“我说费总,你丫又早看出来了,搁这儿装这么久的孙子?”

费总命门被人拿在手里却毫无反抗之心,懒洋洋地靠着他,一点儿不在乎地抬腿就走。

骆闻舟自己手上掐了一朵干干净净的野生小白花,又拉着费渡去摘:“得嘞,今天是临时起意,带你来这儿转转,没想起买百合,只能让妈再凑活一回小白花了。”

“没事儿,小白花挺好的,我妈也喜欢。”费渡看着逐渐被夕阳染成深红色的天空,搭上了骆闻舟拱起的后背,“不过,这里虽然就在墓园后边儿,也得翻个山坳了,你是怎么找到的?”

“兔崽子,不帮忙就别裹乱,”骆闻舟作势拍了下费总的爪子,顺便把手上的三四朵小花儿塞给他,“不是找的,就是挺久之前有一次,我刚好在这附近出任务,又赶上那几天了,我就干脆从这儿走过去的。什么山坳啊,不就一荒坡。”

橘色代替着红爬上了天际,与远处荒野融成一片,他们抓着一把长短不齐的小白花儿往墓园的方向走去,身边缀着个毛茸茸的小尾巴。

“哦~原来师兄竟然是特意买的欧洲小白菊吗?”

“……”

“喵呜~”

微风从高处吹来,像是有人在耳边俯首低吟,他们的笑声被卷进了风里,拂过夕阳残照,在山坡上打个弯儿,初生草木亦随之簌簌而动。

*占tag致歉。《战狼2》入坑的高三党没有想到2019年《流浪地球》喜提票房第二,更没想到大一的我再次躺进了这个坑里...

*连夜给新入坑,想要进一步了解吴京先生的小可爱们写个入坑指南。主观向推荐,记忆有偏差勿怪。

*提都没提的作品就是不建议补了,例如卖个人情的喜剧烂片客串真的不值得,丝毫没有个人特色,再烂的动作片多少还能看看身材秀秀腿呢。(滑稽)

*学生党不要学我,这还不是我高三爬墙补的所有片子,活该考不上清北垫底进上财啊……

【综艺&...

【综艺&访谈】

*《梦立方》20130502期学功夫的人一定头脑简单?看京哥怎么用观察寻找通关方法~(红色运动服直男审美预警)

*《开心俱乐部》20170722即兴喜剧,感受不一样的吴先生。(卢靖姗小姐姐也在噢~)

*搜神记第十二期扮演李白

*转型期访谈就不放了,现在这么糙证明转型很成功(bushi)有想看的推荐郭德纲老师主持的一期节目。

【电影篇】

(就是要嗑娃娃脸少年)

*《功夫小子闯情关》杨学文青涩少年,青涩感情线,由于影片富有年代感,可能情节新意不大,但是处女作里的少年真的意气风发,超级潇洒啦。

*《蜀山传》廉刑个人不太习惯徐克的风格,角色似乎无明显出彩点,酌情选择是否观看

*《醉猴》阿德小叔公超级可爱,和同龄子侄辈的互动很有趣,外景是中国的大好河山民风民俗,就是也有点年代感,情节简单明了。

*《杀破狼》jet至今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娃娃脸杀手要叫喷气式飞机?好吧,不开玩笑啦,其实是阿杰啦。原版结尾致郁,京哥职业生涯第一个便当预警,和甄子丹的历史性武打场面上线(中间的矛盾爆料掠过不提)

*《天上掉馅饼》榴溜和马苏合作的家长里短温暖故事,武打场面忽略不计,喜欢听京腔的一定不要错过。胡同里的故事,小细节超级逗。

*《黑拳》高岗孤愤的少年,致郁的结局,第二次便当预警。指路b站粤语完整版,删减国语版完全不知所云,每一次地下拳场的武打场面都可圈可点,少年气爆表,意难平系列。

*《双子神偷》刘晨/曦标准正派人物,双子设定,与twins合作,埋了续集伏笔,然而后来鸽了。动作戏份不少,偷偷伪装成警察的少年很可爱吖~

*《男儿本色》天养生当逆天的半永久墨镜反派遇上金手指主角,等于再一次便当...在吴京水仙圈有“天女王”之称的角色,绝对不允许想要入坑的伙伴错过!枪械、肉搏统统上线,谢霆锋、余文乐的颜也很好嗑~最重要的是,你见过脚踝细到可以被手铐铐住的人吗?我见过!那些年的京哥就可以!(这个桥段绝对是量身定制没错了,捧着我的粗腿哭泣)

*《夺帅》洛天虹蓝发杀马特预警,包子脸的黑道小头目,和洪金宝先生的强强对决,再次便当准备。(八方汉剑中二且帅气,推荐血腥完整版,晕血者慎入)

*《狼牙》阿布和卢靖姗的首次合作,以一敌百预警,编剧不太在线,情节尚可,感情线又虐又甜。结局略模糊不知道算不算领便当,大概算是吧……

*《机器侠》k-88(陈龙)什么叫中国之前没有科幻片?看《机器侠》就知道多尬了。胡军、孙俪都压不住的那种。情节始终脱轨一般的故事,但是懵懵懂懂,不断探索自我的机器人还是很可爱的。(依旧便当预警)

————少年与糙汉的分界线————

(时光的沉淀)

*《全城戒备》孙皓Investigation另类犯罪调查科指挥官,大银幕首个有胡子的糙汉角色,超A的专家先生,“老头老太”夫妻档对抗变种人,cp死亡预警。至于编剧,凑活着也不太能看......

*《西风烈》杨晓明有倪大红老师,余男姐,最重要的是有“死鬼”段奕宏吖。西北风光了解一下,硬汉警察了解一下,难得那么多人领便当京哥没领,和余男AA对决的对手戏不容错过。(小姐姐真的帅)

*《新少林寺》净能便当预警,惨死预警,大师兄被钉门上使我数天意难平。情节无功无过,主角阵容强大,介于当年高三党边写文综边补片,应该无需看得仔细。

*《开心魔法》毕野武不是真爱粉谨慎观看!个人觉得京哥有史以来最丑造型没有之一!吴尊的颜倒是可以嗑,然而情节特效实力劝退。我当年补完就是个奇迹……

*《战狼》冷锋直接把两部放在一起说吧,票房纪录,主旋律之作,cp超甜,后脚跟上膛巨帅,古铜色肌肉预警。(应该是从何晨光的角色获得了不少灵感,但比何战友更糙更痞)

*《杀破狼2》陈志杰没领便当!喜大普奔!最大尺度秀身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当年还不是体脂低到吓人的纯肌肉,细腿翘臀略有脂肪的那种——超级符合多数亚洲人的审美了。

*《大话西游3》唐僧全片最有爆点的就是京哥努力想唱好,直接把制作人唱崩溃的《onlyyou》。

*《流浪地球》刘培强大刘的小说超棒,特效就能值回票价,虽然京哥几乎没有动作戏,但友情出演足够诚意,演员演技全员在线。这部片子不叫补课,应该去影院看IMAX3D,小破球冲啊!

【影视剧篇】

*《小李飞刀》阿飞/《策马啸西风》孟星魂/《凡人杨大头》杨繁/《太极宗师》杨昱乾……感觉早期影视剧感觉都差不多,娃娃脸少年气的搭配,当然人设不同会有细微差别,可以按需选择。急死人的傻白甜阿飞,病弱少年孟星魂......总有一款合你心意。

大概就盘点到这里吧,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小破球,支持吴京先生。有愿意入坑的朋友欢迎扩列交流吖~

叉冷,盾冬当美国队长变成了中国队长的女婿(。)私设老爹=叉骨除了cp都是恶搞没啥三观盾冬还在暧昧期,全世界都以为他俩在一起了其实还没有系列

1冷锋进门没多久天,就跟巴基扛上了。冬兵和叉骨,在法律文件上(皮尔斯弄的),是养父子关系。就算九头蛇倒台,神盾局重组,冬兵的年龄是叉骨的三倍,叉骨也还是爹。冬兵每天都想弑父,现在叉骨结婚了,他想弑母。他也不想跟叉骨住在一块儿,但是史蒂夫出远门执行任务,他俩的双人宿舍没人做饭,史蒂夫又不能临出门烙大饼套他脖子上,考虑到叉骨家离单位最近,他选择去叉骨那里蹭饭。叉骨牙咬得那叫一个嘎嘣响。冷锋老早就知道朗姆洛有个“养子”,具体什么情况他也知道。朗姆洛说,我打不...

让我们恭喜:

文圈、画圈、同人圈

言情、纯爱、百合圈

漫画、语C、cos圈

游戏、配音、电竞圈

日娱、韩娱、欧美圈

内娱、相声、动漫圈

在这个伟大的“227”中达成——大团结!!!

恭喜:

张云雷、郑云龙、朱一龙

张云龙、张艳丽、张玉龙

张艳玲、张玉玲、钟逸伦

以及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混进去了的赵云澜

被封为预选“zyl”

【链接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看我首页】

【这几天发东西多,往下翻翻能找到】

德哈喜提华人面孔

一众无辜同志痛失自己的头、腰、屁股、身子、父母、童年和表情包...

一众无辜同志痛失自己的头、腰、屁股、身子、父母、童年和表情包

priest与普次方荣登“暗恋XZ榜”

应姐妹们要求,

加上冉冉升起的新星灭霸同志及天启同志

甚至连某不愿意透露鼻子的伏地魔也加入战局

【关于priest,看我首页】

【不了解的一定要看!】

蓝雨微草建立革命友情

兴欣霸图突然统一战线

一众对家逆家握手言和

及饭圈鄙视链暂时隐形

盗墓的、打游戏的、听相声、看书的、嗑cp的、养崽的、码文的、肝图的、剪辑的、修图的、追番的、玩企划的、游泳的、跑步的、打篮球的、打排球的、学美声的、唱音乐剧的、霍格沃茨的、上网课的、赶作业的等等等等,完成世纪联动,超大同台。

完事了,我快乐了

MD,终于不用忍了

明人不说暗话,我忍了大半年了

如果继续“相安无事”,我一定会接着忍

KY,忍了;

卖腐,忍了;

污染原作,忍了;

占我tag,忍了;

全世界都是你家原型论,

忍不下去半夜吐过槽,删了;

拉我女神出场,不想忍但是怕招黑……

这下好了,世界核平,都忍不了了

我现在脸上写满了还我粮食还我太太

群起而攻之?自己作的

反正是你们先动的手,不反抗等死??

【转载可以,引战不可以】

【我吵够了】

【本心就是求ncf还其他圈子一个太平】

【想让他家老实闭嘴,不是必须死绝】

【为黑而黑和脑残粉的性质相同】

【229,ao3被墙了,我现在很不待见他家粉】

【下个月都佛一点,保护好自己】

【百度网盘、猫耳FM、哔哩哔哩、晋江等平台注意】

【一大波一星即将来袭】

【可以的话,请帮忙救个场】

【不要祖安!!!!!!】

【请大家千万、千万不要祖安】

【调侃认亲都随意,不要祖安】

占tag致歉,但是我觉得这个真的应该被转发

其实懂法可以规避很多法律风险,各位写手太太可以参考一下。

2.29跟新帖子,关于这个事情到底应该如何结束才不会两败俱伤,详情最下面第七条。

2.28更新帖子,我发现了有些tag里有内鬼洗地,并且冒充律师,极有可能是他们组织的lof内部群体恶意举报,使得众多太太被屏蔽,具体情况往下拉,第六条就是。建议太太们遇到洗地的人尽快拉黑不要犹豫,...

2.28更新帖子,我发现了有些tag里有内鬼洗地,并且冒充律师,极有可能是他们组织的lof内部群体恶意举报,使得众多太太被屏蔽,具体情况往下拉,第六条就是。建议太太们遇到洗地的人尽快拉黑不要犹豫,免得他先攻击你。

PS:本帖可以转发

1.关于在AO3上写少儿不宜文是否有罪

AO3是外国网站,写手作为中国人用该网站的账号发少儿不宜的文,就会涉及到“法的效力范围”。

大多数情况下,中国的刑法管中国的事,外国的刑法管外国的事。因为主权国家之间享有“绝对豁免”,除非国家之间签订了国际条约,或有国际惯例,或国家放弃了“绝对豁免权”,才能互相干预。

少部分情况中国可以管,但这涉及到属地原则,属人原则,保护原则,普遍管辖原则的适用。

在AO3写文,作者的行为发生外国网站,结果发生在外国网站。

而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七条,中国人在中国领域外犯本法规定之罪,适用本法,但按照法规定的最高刑为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可以不予追究。

第七条要求“双重犯罪原则”,既犯罪地的法律也认为是犯罪,同时还需要看是否侵犯了我国国家和公民的法益。

好,看到这里可能有人已经被专业名词搞蒙了。

简单的讲,需要写手在ao3写文,同时还要在中国网站发自己文的链接,才有可能被追究。

仅在AO3写文绝对不会被中国追究,因为中国是没权利要求一个外国网站交出它的用户的信息,所以在大面积的举报到来时,写手删除在中国网站上的链接就安全了。

2.两种写少儿不宜文的定罪和追究情况

第一种情况,中国写手以牟利为目的在AO3写少儿不宜文(比如出本),适用于刑法第三百六十三条,最高刑是三年以上,所以中国也可以把该写手抓起来判。但是通常司法不会管,因为法官没那么闲,杀人犯那么多没审完,不会急着抓同人写手,除非写手谋取了太多利益。各个地区对于谋取利益的数额规定不一样,大家可以自己查自己家的司法网站。一般是一千RMB以上。

第二种情况,一个中国写手只是因为个人爱好在AO3写少儿不宜的文,不谋取利益,适用于刑法第三百六十四条,此时最高刑为两年以下,所以一般中国司法不会追究,在极其特别的情况才会追究,而这种情况多是涉及国家利益的。因此可以肯定的讲,写手在AO3写同人文不牟利,很安全。

但是,各位,每个地区的司法部门水平不一样,有些地区落后一些,他们有时候接到举报后以行政理由直接到家里拘留写手。这样虽然不符合法律规定,但是他们作为60年代的人,本身法律素养就不高,根本不知道自己做的合不合法。写手被拘留后后觉得委屈,那就需要请律师去告当地司法部门了,出庭一次律师费最少两千块,很划不来的,写手还不一定胜诉。

大家不小看这个拘留,虽然只是在拘留所呆几天,但是会导致你的社会信誉降低,很多国家考试就无法参加了,会影响到未来的就业。

3.lof同人圈和微博同人圈的罪责机制

在lof,冷圈,因为流量低,本身社会危害性也低,一般不会被司法部门盯。而大圈,鱼龙混杂,各种派系斗争,三天两头炸号,上面也会盯着,因此写手还是要小心。

在微博,各个派系喜欢的东西不一样,经常发生私斗,举报可以跨过微博官方直接向司法部门举报写手个人账户。加上因为微博本身劣迹斑斑,是卖片的大本营,国家司法也是一直盯着微博看,时不时就会直接介入管理,出现杀鸡儆猴的案例,比如拘留同人写手,有些靠同人文大量盈利的写手甚至会判刑,直接三年以上有期徒刑,是真的会影响到现实生活的。

4.个人对饭圈恶意举报事件的看法。

经常看少儿不宜文,存有少儿不宜文,给少儿不宜文点赞打红心通通属于帮助传播少儿不宜文,都是违法行为,举报别人前,先去自首吧。

法律面前,平等第一,司法不care这文是否ooc,他们只care是否少儿不宜,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会觉得自己吃的同人文比其他同人文高贵,ooc文又没有强制别人读,不喜欢别看不就完了。

5.总结一下

少靠同人文牟利,风来了就删链接,冷圈比热圈安全,尽量在AO3上写文lof上发链接,链接的点击量尽量控制在一千次以下,每超过一千次就删除帖子重新来一遍,这样可以规避被司法追责。

不过,本身是冷圈的,又在lof活动,不去微博,那不用管那么多法律规定,司法部门真的没那么闲。而且司法部门发现你之前,好心的lof就先把你屏蔽了。

6.关于lof平台出现的假冒法学专家维护饭圈恶意举报行为的帖子

我脾气一直很好的,但这个真是不能忍!本来写这个帖子是为了帮助写手们规避法律问题的,我不想打cptag,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端,但是啊,万万没想到,有饭圈的人冒充律师说,同人文侵犯明星名誉?我就奇了怪了,这位律师朋友,您民法和刑法是和哪位老师学的?百度吗?

会复制粘贴一下法条,就能当法官给人定罪量刑了?那要啥法学院?要啥法资考试?

更让我觉得可笑的是,这位假冒的律师朋友,连民法的游戏规则和刑法的游戏规则都分不清。要冒充法律人至少三段论推理,两阶层体系得搬出来吧。

该律师说,同人文属于名誉侵权,她认为同人文属于侮辱诽谤罪。

真是瞬间把我逗乐,法律里的词,和人们日常生活里的词意思是不一样的。是严格的法律用语,只有经过专业培训的人才知道它的真实意思。

比如,日常生活中,“侮辱”就是骂的意思,而法律里面,“侮辱”是指以暴力或者其他方式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也就是说法律里面的侮辱有两种情况。

第一,你当着所有人都面殴打辱骂一个人(比如原配当街打骂小三)。

第二,你捏造了一个事实到处散播同时还能让别人信以为真(比如在群里说某个女生得了梅毒)。

“诽谤”这个词在法律里也不一样,它是指捏造虚假事实并且公然散布。

首先,同人文,那个读者会智商低到觉得里面的故事是事实?

其次,同人文作者,圈地自萌,谁跑到社会上公然散播了?

最后,无论是诽谤罪,还是侮辱罪,都是自诉案件,需要当事人去起诉,旁人不能做小法官替他“伸张正义”。

我仔细看了一下这位假律师的说辞,觉得她应该就是百度了一下法条,可能看过一点法律知识,但不是专业的。也是从侧面证明了,咱们lof现在有内鬼洗地,而且极可能是他们大量的举报我们的写手,各位请千万小心,遇见的洗地的尽量举报,拉黑,不要犹豫,你犹豫了,他们可能就去举报你喜欢的太太了。

7.关于这个事件如何处理才不会两败俱伤

我写帖子初衷是让太太们在这种被大规模举报的情况下规避法律风险,不是引爆仇恨,让大家都失去理智的发泄愤怒。

所以我希望大家理智,默默拉黑举报真的就够了。

我也收到了饭圈理性粉的私信,他们解释了事情的经过,也道歉了,还觉得自己很委屈背了黑锅,那些以xz名义疯狂干缺德事的人就像一颗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我觉得吧,既然饭圈已经被老鼠屎毁了,没有信用了,那么这些饭圈理智粉到处给人私信解释道歉,是没有什么实质意义的,因为在狂热的愤怒中,大家不会相信。甚至会感觉这是甩锅。

lof其他圈的人是这次事件的实质受害者,而且损失还不小,他愤怒很合理。而用仅仅用语言就想消除大家愤怒,让大家原谅饭圈,本身就不现实的。

所以,如果饭圈的人想挽回这一切,还是多做少说,先关起门打扫卫生,把饭圈里面缺德的人处理掉,不管怎么样,那些人是从你们团里出来的老鼠屎,需要你们去管理。

没了这些老鼠屎来lof搅局,大家自然而然会冷静下来的,我们将来还是可以一起在lof上磕文磕图,享受岁月静好的网络环境。本质上,lof一众和饭圈理智粉的敌人是同一个。

希望lof尽快恢复平静,愿各位太太以后都能放心产粮。

不会补了,wb搜我id自己找吧

基本上是rebecca期间两人...,姿势就是阴霾渐袭那个姿势

如果不能接受请不要继续观看,不接受教育和辱骂,不喜欢您就关掉,我们不要互相折磨。

全文1w7,伪现实向。有点儿魔幻,请勿上升真人。

送给这个独一无二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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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白宇在春天的时候接了部电影。

半悬疑,剧本特烧脑,他一人要演二十多重人格,片场很偏,景都搭在了山沟沟,一驻扎下来几乎与世隔绝。这地儿挺好,山好水好,毗邻峡谷,壁立千仞,绝谷间是窄如刀缝的一线天。时不时几个背着篓筐的老农蹲在路边卖土豆,说的都是川味方言,白宇入组几天,也学会了几句带着陕味儿的四川话。

这电影要塑造年代感,白宇穿的都是八十年代旧衬衫,时常独自走一条长长的铁轨路,工厂的烟囱在他头顶不停地冒着袅袅烟雾,绿皮火车轰隆隆地疾行而过,整片土地震颤起来。白宇从一...

这电影要塑造年代感,白宇穿的都是八十年代旧衬衫,时常独自走一条长长的铁轨路,工厂的烟囱在他头顶不停地冒着袅袅烟雾,绿皮火车轰隆隆地疾行而过,整片土地震颤起来。白宇从一个山洞进,一个山洞出,人格便在其中不断转换。二十多重人格,加起来仿佛又能给by48注入不少新血液,为此他又瘦了不少。其中有个人格喜欢穿女装,白宇在现场故意穿了三天高跟鞋进入角色,问他是什么感受,他说不好玩,跟踩高跷似的。结果两只脚后跟对称着磨破皮,这才体会广大女性同胞的不易,晚上回去他就给团队的女员工一人发了个红包让她们多买点平底鞋。

电影名叫《分裂》,基调上从头沉重到尾,白宇那洋芋吃了三四天,之后就逍遥不下去了。这角色暴戾起来是个杀人犯,文雅起来是位乡村教师。教师拥有最多的戏份,也是他在这个电影里普通示人的最基本人格。他会穿着白衬衫,站在黑板前一笔一划地书写数学公式,一写就是满黑板。

课堂戏一连拍了好几天,群演小学生们张着纯净的眼睛,现场很安静,镜头无声地游走,镜头里的中学教师轻声念着公式,他的声音很适合这个春天。

白宇的板书写着写着,忽然察觉出哪里不对劲。

后背很痒,像被谁灼灼地盯住,这种感觉最近隔三差五地出现,感官上如同被谁监视。起先他以为是心理作用,后来不舒服的时候甚至浑身发毛发冷,好似产生了某种角色共鸣。

黑板上的公式写到末尾,粉笔头断了,他低头去捡,视线不自主探到镜头之外。先穿过几个群演,接着是摄像师和场记,最后他看见层叠的人群之中站了个男人。那男人明显不属于这个片场,他垂着双手站得笔直,着装和眼前片场营造出的年代感格格不入。衬衫袖口卷过小臂,袖箍精致地定住两边臂膀,黑色短发,斯斯文文的眼镜。镜片后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白宇看不清楚,但这些线索足够标志性,谜底真相只会指向一人。

白宇捏着粉笔头慢慢站起,男人的目光似乎和他正式交汇。

他们有着短暂的视线停留。

白宇大脑一沉,他猛地瞪大眼睛。

这时导演叫了停,几个化妆师从两边走过来给白宇补妆。

白宇在发愣。

他从工作人员聚集上来的缝隙之间再次打探过去,机位后面空空荡荡,风吹过来,操场上空的红旗不停地翻动。

什么都没有,刚才那片空间并无其他人存在。

可白宇很确定。

他看见沈巍了。

确切来说,是朱一龙扮相的沈巍。

但是,怎么可能?

可惜白宇错了。自他在片场看见沈巍的那天开始,之后每一天,他都会在某一时刻某一场戏里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沈巍。有时在山洞前,有时在溪涧间,有时是夕阳下的水泥操场,有时是雷电晦暝的芦苇丛中。白宇难以置信,因为每每等那场戏结束,沈巍就不见了。他来去匆匆,如同踩着霁月光风。

进门后保安说电梯在检修,白宇耸耸肩,直接进了楼梯间。他边上楼边看手机,黑色的楼梯间只剩下手机的幽幽蓝光。白宇迅速刷了下微博,两小时前朱一龙发了条新动态,他现在也在拍电影,一部文艺片,入组快一周,今天是首次的角色营业。白宇点着图放大慢慢看,一时看入神,脚下的楼梯也不知走到第几层,直到他听见另一个脚步声不太和谐地在黑暗中响起。

之前只出现在片场,白宇能当做幻觉,当做角色自他脑中盘旋出窍,当做黄粱一梦中。

可眼前走出片场,四周没有摄影机,逼仄的走廊之间只剩他们二人。

沈巍。是沈巍。

沈巍徐徐转头,一连走这么多层楼梯都不带喘气,他死死盯着白宇,神情中夹带着某种奇怪。

白宇却被吓得后退一步。

白宇指了指沈巍,问经纪人:“你……看不见?”

经纪人瞪着他,之后推了把他肩膀说:“北宇你演的是悬疑片不是惊悚片,吓谁呢?好玩吗?”

说完打了个呵欠,经纪人嘴里嚷着先回去睡了,再不睡估计真要遇鬼了。

现在不是七月半,闹不出鬼,再说,沈巍本来就是鬼王。

白宇揉着眉心,先打住,打住打住。

他再次睁开眼,沈巍还在。这回他试探性地朝沈巍走了一步,用食指戳了下他的肩膀,竟能碰到,是厚实存在的,他又用食指指尖碰了碰沈巍的眼镜,的确是熟悉的那一款。除了地上没有影子,他像个真真正正的人。

不,天地间哪里有什么沈巍。

白宇动了动唇:“龙龙龙……龙哥?”

沈巍不答。

白宇又说:“真的是龙哥?”

沈巍并未否认。

他安静地眨了眨眼,刚才脸上的那些迷云疑雾瞬间消失,他抿着嘴,轻轻笑了笑。

是沈巍的笑。

他说:“他把我赶出来了。”

02

走廊不适合谈话。

白宇打开房门,让沈巍进去。他拂开沙发上的剧本让沈巍先坐,沈巍当真不动声色地坐下,连扫视整个房间的姿态都带着他一贯独有的无波无澜。

事情讲起来有点长。

演员往往塑造某一角色时会倾注全力,脱离角色需要卸力,那些角色从身体里冒出来,一段抽离等同于一段忘记。能立刻抽离的,化烟化雾,化成万千世界的某一种意象。化烟化雾是常态,抽离一个角色大多如同碾去书籍扉页的一道尘。不能立刻抽离的,化出的东西会更加具象,而只有对这个角色怀有真正爱意和理解的人,才会看见这些具象。朱一龙扮演过很多角色,时常有人说他在角色期就是戏中人,私下不知不觉会沾染上人物的脾性和语言习惯,仿佛他身体中有什么东西悄然发芽开花,经过浇灌和光合作用,当真生出另一人格。那些角色基本不太像他本人,更多来自日常提炼和观察。角色走的时候会将他体内栽种的花苗连根除去,高级演员甚至能够做到不留痕迹。朱一龙演了十多年戏,塑造了数十个人物,这对他来讲绝非难事。

可是沈巍呢?他没有化成任何一种虚拟缥缈的意象,而是生了骨,融了血,三年过去,他竟化作人的皮相。

沈巍很平静,那些光怪陆离的话被他描述得像一堂正儿八经的生物课,白宇抱肘缩在沙发另一边儿严肃地听,可听到最后还是没忍住,他右手拍了把额头,噗地笑出声。

沈巍停下来,他皱眉看着白宇。

白宇挠挠眉心,开口:“你的意思是,演完一段戏,演员脱离角色,这个角色就会变成某种事物某种意象?”

沈巍点头:“是。”

白宇仍在笑,他有意无意瞟着沈巍,说:“那你也知道龙哥曾经演的那些角色最终变成了什么?”

沈巍说:“知道。”

白宇坐直身,腿一盘,似是不信,说:“比如呢?”

“比如?”

“比如那个……”白宇敲敲太阳穴,“和蓉妹的那个,对对对,迟瑞,他变成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成了一片云。”

“连城璧呢?”

“……夕阳的光。”

“傅红雪呢?”

“黄沙。”

“可以啊,整得够文艺。”白宇的眼睛一亮,“还有那个谁,那个有点儿叛逆的,冯豆砸?”

沈巍沉默了一阵,用手掌扶了下眼镜,他说:“管道里的水。”

白宇拍腿狂笑。

“确实,您听说过修管道吗?”他想起什么梗,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缝。

沈巍却没有笑。

白宇笑够了,脑袋靠着沙发背脊,可能笑得肚子疼,姿势上有点儿葛优瘫,他懒懒散散地揉了揉腮帮,目光又移回沈巍的脸。他收了笑。沈巍却是一直在看他,他眨眼的频率很慢,光火积攒在镜片的某个点,将他衬得有温度了起来。他在片场能岿然不动地站上大半天,看似cos鬼怪,实则长身玉立,整个轮廓仍旧赏心悦目,至少白宇能一眼看见。白宇开始会觉着怕,后来他竟不怕了,每次的看见成为另一种心安。他很久没见过沈巍的扮相,眉如墨画,世无其二,就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人。很熟悉,又很矛盾,矛盾的是这种熟悉仍旧是场水中月,雾中花,很难触及。所以白宇刚刚在走廊上下意识伸手,他摸到了袖箍,摸到了眼镜,实物化的东西真实到可怕。

白宇轻不可闻地叹气。

“我大概懂你说的那个感觉,每次演完戏,我回去睡一觉,睡完起来,浑身也像是有一股气儿走了,也许我演的那些角色也像你说的那样,很文艺很牛逼轰轰地飘走了,嗖嗖嗖的。”他说到这里忽而一滞,他问,“那你又是怎么个情况?你说你被龙哥赶出来了?简直是个狠人啊,那你到这儿来干嘛?你又是怎么找来的?”

沈巍被他连珠炮的问题问得脸色一愣,他抿着唇,说:“按照逻辑,我只能去找在这个世界上和我这个角色产生联系的人。”

白宇苦涩地笑:“可我不是赵云澜啊。”

沈巍:“……”

“你这么说,搞不好赵云澜走的时候是变成蝴蝶飞走的,没你这么高级,还能变成人。”白宇说,“你这题太超纲,我倒是忘了,我怎么能看见你呢?你不是说只有龙哥看见你才正常?”

沈巍低下头,双手交握,像在思考,他说:“我也没想到你能看见。”

“哎,那沈教授嘛,谁不喜欢呀,搞不好现在叫叫红姐大庆他们,各个也都能看见你。”

沈巍又不说话了。

白宇问:“……要是我看不见你,你打算咋整?就在那儿傻愣地一直站着?”

这次沈巍倒是答得快,他说:“可能是吧。”

白宇一脸复杂,他犹豫了一下,竟十分有底气地拍了拍沈巍的后背:“如果你没想好去哪儿,留下来陪我聊聊天?你不知道待在这种山旮旯,每天晚上我都无聊死了,晚上咱还可以打会儿游戏……”

白宇说了一堆没过脑的话,说到一半生生顿住,好似哪里不妥。沈巍虽然是沈巍,但也是朱一龙饰演的沈巍。角色是沈巍,可眼前这个沈巍,带着的是三年前朱一龙所赋予他的全部情感和思绪。究竟是些什么样的情绪,才能形成现在这样有血有肉如同精致克隆般的沈巍,过于逼真,过于完美,基因工程都做不到这样。

白宇没多想,他不能多想,不能深刻剖析。

因为眼下沈巍翕动着唇,刚才白宇的这些话牵动出他情绪中的一丝喜色,他竟说:“好。”

03

白宇开始带着沈巍一起上工。

晨戏。白宇围着操场一圈圈地跑,风中都是泥土味,青山成了悬浮的岛屿,绵延地在视野中伸长。山山水水,白宇忽然想起昆仑君和小鬼王的那个棒棒糖之夜,昆仑说“巍巍高山,绵亘不绝,负重前行,永无停歇”,小鬼王懵懵懂懂,眼里藏着皎月的影子,昆仑的影子。白宇跑着跑着开始加速,泥土被他卷踏起来,他肆意地笑,镜头记录着他的笑。沈巍坐在镜头外,那里放置了一个白宇的包,不会有他人叨扰。白宇一抬头,看见此时沈巍背后也是无尽的葱翠青山,沈巍坐得极其端正笔挺,如圭如璧,他可真配这个名字。

夜戏。白宇俯在暗房里。被红色光线填满的暗房之内放着许多照片,年轻教师有一段陈年旧事,他的亲弟弟死在一群禽兽教师手里,被蹂躏,被作践,凶手逍遥法外,他的仇恨未释,夜晚是一个爆发点。暗房里的哥哥要一张张地撕掉那些照片,每撕一张,都要切换不同的人格。凶手的人格也被他收纳其中,他必须痛苦又邪恶地对着照片里的弟弟忏悔。这种时候沈巍依然认真地看,无论白宇演出怎样夸张甚至有些慑人的动作,映衬在沈巍眼里,那些画面都成为一帧帧珍贵影像,被他小心谨慎地镌刻在眼底和心中。这些镌刻其实没什么实际效用,白宇可以看见沈巍,能看见又怎么样,白宇知道,沈巍知道,但最该知道的人不会有机会知道。

深夜。白宇指挥沈巍打游戏。白主播这三年来游戏打得没以前多,但技术仍在,虐一下沈老师没问题。沈巍锁着眉,听白宇在旁边儿嚷沈老师你怎么这么菜,上啊,往左,哎,冲太快了,别这么虎,该伏地魔的时候咱就跟他们慢慢耗。

沈巍的耳根都红了。

白宇坐得离沈巍很近,不时伸手过去戳他的屏幕指点一下江山。沈巍玩游戏更加无言,偶尔会冒出一句你要谋杀队友吗?白宇哈哈大笑,他说,我龙哥,当然我来护,怎么舍得杀你?

两人忽然对视。

白宇怔忪了一瞬,他说:“我这口误了,不是龙哥,是沈老师。”

沈巍默默点着屏幕,他杀敌的时候手臂肌肉也会跟着动。

他说:“都一样。”

现场的人都笑了,白宇笑的同时,目光第一个搜寻到沈巍。不知哪里看的,大笑时第一个本能性去看的人,一定是在生命中占有十足分量的。白宇认为这话多多少少在理,反正这里隔山隔水,安静下来,人是会产生一些虚妄的念头。他只要对着沈巍笑一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沈巍回赠的目光也是温柔的。一旦对这种目光上瘾,沉溺,总会带出万劫不复的苗头,很危险,但在眼前这个环境下又能被原谅,因为白宇聪明又适时地把那些东西藏掖起来,即便是对着沈巍。

采访的记者小姐姐还带来一只喵星人。小短腿,斑纹色,白宇一抱上就不撒手。他抱过去给沈巍看,沈巍摸上去,那小短腿猫竟舒服地喵呜一声。这小奶音萌的。白宇说,它可真喜欢你。

“它又看不见我。”

“谁知道呢,没准是大庆派来的救兵。”

沈巍刚想回什么,转头看见白宇的经纪人走过来。

“你干啥呢?”

白宇没懂:“逗猫啊。”

“逗猫逗得对着空气傻笑对着空气讲话?”

白宇愣了愣:“我讲话了?”他对着短毛猫发问,“我对谁讲话了吗?”

短毛猫应景地“喵”了一声。

“它说没有。”

经纪人满脸写着没救了。

傍晚剧组几个工作人员拉着白宇吃火锅。

那火锅店是地道的川味,地方隐蔽,汽车开不进去,只能骑自行车。

白宇拉风地跨上去,他对沈巍眨眨眼,小声说:“来,我带你。”

几辆自行车磕磕绊绊地穿过马路,彩虹大桥下是湍急的河水,河面被夕阳映出玫瑰色。沈巍坐在自行车后座,白宇骑得不快,但风仍然吹起他的头发,他回过头,刘海遮住他的眼睛,眼角都是春风笑意,嘴畔更不用说,咧出一道上扬弧度,他自己也不知究竟在笑什么。沈巍让他赶紧看路,白宇说好。嘴上说好,车子却故意扭出蛇形走位,险些翻车,沈巍重重叹了声气。

“叹什么气?你以为这是叹息桥啊?”

“叹息桥是什么?”

“《情定日落桥》,你没看过嘛,电影里罗兰和丹尼尔私奔到威尼斯,在日落时的叹息桥下接吻,以求永不分离,那是威尼斯的一个什么传说,我大学拉片儿的时候常看。”白宇没回头,声音融进风里,“挺浪漫的。”

过了桥会途经一个上下坡,日落只剩几道碎金霞光,街道人烟稀少,很多都是当地居民,大抵也不认识白宇。白宇自由自在,他半站起,蹬着踏板上坡,背影忽然高大,后脑处温存着霞光魅影,他如同长出了翅膀。

他竭尽全力骑到坡顶,喘了喘气,他再次笑着回头——

“龙哥,我要加速了。”他一不留神又瞎喊出口,这回他没立刻纠正,反倒顺着话茬儿说,“你抓稳了。”

沈巍确实伸了手,右手停在白宇腰侧的衣服料子上。

车子开始急速下行,像一道流星划空。

日落时分,当钟声敲响,如果一对情侣乘坐轻舟在叹息桥下拥抱亲吻,他们将会永远相爱。

其实朱一龙看过那部电影。

电影里的爱情永远定格在威尼斯的夏天。夏天是一个玄妙又迷人的季节,可以随时随地营造乌托邦,拥有着一切浪漫因素,迷幻到让所有人能够依附童话去相信浪漫。可惜刹那不是永恒,也成为不了永恒,就像点燃一根耀眼明艳的线香花火,有寿命的美才称得上美。结局女孩离开时对男孩说,以后我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男孩说,不,你永远不会变得跟其他人一样,你会永远特别。

你会永远特别。

04

火锅咕嘟咕嘟冒着泡。

白宇的包放在椅子上,摆在他身后,沈巍又可以坐在他放包的位置。川味火锅,冒出的烟都是呛人的气味,白宇吃得满嘴红,他趁其他人不注意,转头悄悄问沈巍要不要吃。

沈巍说:“我不用吃东西。”

白宇有些同情,他端着碗开始皮:“那你看我吃啊,喏,这是麻辣牛肉,这是鸭肠,这是毛肚。”

热气腾到了沈巍的镜片上,沈巍皱了下眉,摘掉眼镜。白宇举着筷子的手忽而僵滞一瞬,他看愣了,摘下眼镜的沈巍和朱一龙本人更加接近,瞧着还是年轻,年轻又好看。沈巍抬眸瞥了一眼白宇,平日里他这种瞥视很容易自带疏离效果,但现在因为是沈巍的样子,这种疏离感竟被缩小了。沈巍眨巴眨巴眼,问白宇怎么了。白宇转过头,一口接一口地吃肉,他说没事儿。

差点吃呛着。

白宇看了眼沈巍,他说:“怎么样,是不是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沈巍没回答。

朱一龙现在拍的文艺电影叫《皮匠先生》,白宇拿出手机刷了下,发现今天出了定妆照。民国戏,皮匠先生是一个聋哑人,整部戏他没有一句台词,定妆照里他穿着不太干净的工作服,伏在工作台前孜孜不倦地做皮鞋,台灯很暗,侧脸是冷色调,皮匠先生像是天生缺失某一种表情,他不会笑。

朱一龙在微博里配字:你愿意让我为你做一双专属的鞋吗?(笑)

白宇将那张图递给沈巍看。

“你看,帅不帅?我龙哥,就是帅。”不知在骄傲什么。

可骄傲不过三秒,沈巍忽然伸手在那屏幕上戳了一下,可能无心之举,但确确实实地在朱一龙的微博右下角点了个小红手。

“卧槽!”白宇吓傻了,“你怎么点赞了?!取消!赶紧取消!”

室内顿时鸦雀无声。

白宇意识到什么,他慢慢转头,桌边的工作人员全部面带惑色地盯着他。

让他晚上早点睡,别点超话,别看热搜,别搜名字,别想着空降。

不可能人人喜欢,不可能顺了所有人的意。总有不喜欢,总有负面的东西,人之常情。能进这个圈,不带点金刚心怎么挺直腰板往前走。甭管是走夜路还是走花路。

不让玩手机,白宇只能玩掌机。今晚他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致,他带着沈巍打了两把游戏就开始喊困。他站起来伸懒腰,打呵欠。转身瞧着沈巍一脸欲言又止,他问:“你咋的啦?”

沈巍的喉结涌耸了几下,他竟郑重其事起来。他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句话有点耳熟。

白宇还记得原版台词是怎么回的,他淡淡笑了笑,现在可说不出口,时机不对,或者时效早过了。

他一个箭步蹦上床扒拉下被子。

他说:“没有,手抖而已嘛,我也常抖。”

沈巍晚上不用睡觉,他会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不吭声,也不吵白宇。

白宇怕他无聊,还给他下了几大本电子书。沈巍确实在看,他会拿张板凳对坐着床沿方向,一坐就是一整晚,即使白宇并不胃疼,沈巍也不会做粥,此刻他们更不必临摹那场久远的戏。

电子书被沈巍看了多少不知道,但他总会在白宇手机闹钟响起来的第一秒按掉,然后去掀白宇的被子,每日如此,成为他的唯一日课。白宇每次睁眼,心脏都要吓到喉咙口,有些局促的东西一闪而过,他只能洪亮地说一句沈老师早上好,他知道这叫欲盖弥彰。

眼下白宇的欲盖弥彰不太管用。

沈巍的视线追随着被窝里翻来滚去的白宇,他忽然开口:“没有变成蝴蝶。”

白宇的脑袋从被窝里钻出来:“什么?”

“我是说,赵云澜没有变成蝴蝶飞走。”他较真地说,“他还在你的身体里。”

白宇愣了:“说啥呢?”

他们沉默三秒。

白宇揉揉脸,挤出一个笑,竭力把气氛带往插科打诨的方向:“噢,你这是想把他招出来咱们仨斗个地主吗?那你倒是教教我怎么招?”他做了个滑稽的螳螂拳,“嘿!哈!哼哼哈嘿!这样吗?”

“……白宇。”

这是他们相见以来,沈巍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不是“赵云澜、云澜、赵处长”那些在剧里叫得烂熟的称呼,而是叫的白宇。

白宇无奈了。

“或许吧,或许他是没走。”白宇苦笑,“反正龙哥不知道,你可别告诉龙哥啊。”

沈巍看着他。

白宇抓抓脑袋,从床上徐徐坐起。

“沈巍。”

他酝酿着什么。

“你带不走他的。”白宇的表情认真而虔诚,“我是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05

白宇之前没有交过类似这样的朋友,圈内圈外都没有,他们同为演员,之前的数年踽踽独行成为一种经验和沉淀,这种经验和沉淀又让他们互相体会何为同类。

人都喜欢抱团取暖,如果夜路走得太久,偶然发现黑暗中有人举着和自己手上相同的烛台,这一定会成为一种惊喜。此时此刻他们相遇,机缘让他们互相举起烛台,影子相合。他们能做到的不多,陪伴当下,照亮前路。两个烛台,并在一起会更亮。

这条路从特调处开始,在虫洞结束。那几个月,朱一龙喜欢拉着白宇吃早饭,白宇被他带着过得稍微健康了点。两人挤进小小的面馆里,热气冲天,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吸溜面条,白宇头上还翘着毛,根本没睡醒,朱一龙会给他递筷子,问他还要不要加辣椒,聊出兴致的时候他会说武汉的热干面爽而劲道,黄而油润,有机会小白一定要吃。朱一龙叫他小白,说话的声音也只有他们两人听得见,白宇都听进去了,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地笑。

店门外的春天气息浓郁而芬芳,龙城的故事将将拉开序幕。

沈巍和赵云澜在这里告别,朱一龙和白宇要前往杀青会场。

其实现在白宇能回想起来的几个记忆节点,印象深刻的就那么几件事,他和朱一龙朝夕相处了几个月,日常实在太过琐碎,从早到晚他们都在彼此的视线里,讲出来都是小学作文式的流水账。但这些流水账可以给他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好像在这个为期不长的相遇里,他们只是英雄惜英雄。从磊落遇见,发展到交递真心,正常得很。

白宇当时给朱一龙递过纸巾,做鬼脸逗他:“哥哥别哭啦。”

朱一龙擦了擦脸,声音还是哑的:“你怎么那么皮。”

白宇出组后也有下一份工作,朱一龙不走,他的下一部戏仍然在那个片场,龙城也将易名,成为其他故事里的镜中舞台。从明天开始,朱一龙早上就得自己去吃面,或者会跟其他的谁重新安利一次热干面。挺好的。白宇把车窗慢慢合上,片场愈发远去,龙城快看不见了。他想,真的挺好。

再次见面,录音棚里的白宇没了胡子,还戴着一副文绉绉的眼镜,倒有点他当年饰演冯庸的调调。朱一龙一看见他,说有点儿不习惯。白宇扬扬下巴,说我胡子长得特快,等发布会的时候你再看,我肯定又成硬汉了。

他们分别入棚录歌,一个人进去,一个人就在外面看,录完后他们又一同吃了饭,互相搂着自拍,发微博,该做的事情一一做完。

之后白宇冷不防地冲朱一龙来了句:“这么久没见,怪想你的啊龙哥。”

朱一龙闻言一愣,他看着白宇,微微皱紧眉头。

白宇对这道目光毫无抵抗力,他忽然后悔自己瞎跑火车,这种后悔从他的鼻腔直直往眼角上冒,他僵硬地笑,行动上,他拍拍朱一龙的肩:“我兄弟,我还不能想一下啊?”

这是他头一回说出兄弟这个词,哪知没过多久,他和朱一龙这兄弟情直接刷爆了全网。

有点始料未及,却又在情理之中。

白宇后来给18年的夏天做了个总结,就是四个字,终身难忘。他当时才二十八岁,人生自此之后可能还有两个以上的二十八载等他度过,他能在这个节点做出总结,说明这的确能成为写进他人生记录册里的重要事件。这个事件里有他,有赵云澜,有沈巍,同样也有朱一龙。他很忐忑,又有些胆怯,宣传期好像做什么说什么都可以,朱一龙都会回应,笑着回应。他们就是沈巍和赵云澜,赵云澜住在白宇的身体里,从未离开,戏没有收场,而是在18年的夏天盖起一座蜃楼,蜃楼最美的瞬间,是白宇看见朱一龙趴在栏杆上,下方是黑洞洞的人浪,尖叫声此起彼伏,一直延续到很远的地方。白宇站在他身旁,如同站在一片属于他们自己的王国。那时白宇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勇气,如果他手中有一把凛冽锋利的宝剑,此情此景,他能和全世界宣战。

可他摊开掌心,只触碰到一阵凉爽的风,他合上掌,什么都没抓住,风都溜走了。

离开的时候他们在酒店分别,朱一龙朝白宇伸了下手,因为同时伸出两只手,白宇握上去的时候顺理成章发展成为一个拥抱。白宇笑着说现在不怕我用玫瑰花刺扎你了?朱一龙沉默,手掌拍抚着白宇的后背,他叫了声小白。但持续没有后文。白宇等了挺久,等到再抱下去这个拥抱就有点变了意思的时候,朱一龙放开了他。

放开时朱一龙揉了揉白宇的头发。

“好好生活。”

06

白宇接下来的几场都是重头戏。

复仇的高潮戏码,是他要同时释放二十多种人格对犯人进行最后的审判和虐杀。地点选在一个破旧的锅炉房,青年教师将绑住的几个凶手一一摘下眼罩,再取掉他们嘴里的布团。教师戴着皮手套,居高临下审视他们。时而大笑,时而怒骂,时而用鞭抽人,时而化作弱小的弟弟,凄楚可怜地还原自己的死态。

他要做出所有情绪,除了哭。

导演进行了清场,这场戏需要足够的安静。

白宇在准备,低着头,空气燥热潮湿,他出了很多汗。他下意识抬头,环视一周,黑沉的片场只剩几个工作人员,沈巍不在。这几天白宇去了好几个地方,山洞,溪涧,水泥操场,芦苇丛,甚至彩虹大桥,到处都没有沈巍的影子。经纪人看出白宇不太对劲,找他问了几次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白宇说没有,真没有。经纪人说,有没有都写在你脸上呢。他发现白宇在找东西,问他找什么。白宇顿了一下,转瞬笑起来恢复逗乐模式:“找我的刺。”

这场戏要释放痛苦。青年教师呆立地站着,他需要对这几个犯人唱一首他弟弟最喜欢的歌。他选择了一种略带寒意的嘶哑腔调,刚刚出声,整个片场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和做成道具假人模样的犯人扭打,刀刃一下下刺入道具人的喉咙,鲜红的血溅了他满脸。另外两个犯人,一个是被电死,一个是被化学药剂毒死,即便只是拍摄现场,这种暴戾惊悚的场面通过镜头精准地传达出来。青年教师是活的,白宇给予了他生命,他在体内圈养怪物。

几个女工作人员说,这真的是白老师吗?太可怕了。

导演一直没喊卡,这个镜头持续了很久。

棚外在下雨,淅淅沥沥的。白宇跪坐在地,导演终于比了个OK的手势,工作人员去扶白宇起来,他整个身体还在颤抖,胸腔剧烈起伏,脸色惨白。

“白老师?”

白宇摇摇头,说没事儿。他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热茶,神情恍恍惚惚。导演让他休息会儿,他点点头,披着外套说想出去走走,缓一下。

雨打山林。白宇举了把伞,蹲在台阶上,彩虹大桥亮着灯,朦胧的影子在视网膜里变得模糊。黑色的大伞包裹着他,他像朵无家可归的蘑菇。

终于,采摘蘑菇的人钻进了他的伞下。白宇转头,看见沈巍蹲在他旁边,沉寂无声地望着雨夜中的灯。

沈巍又来了,或者他一直都在。

白宇的情绪还没过,大起大落实在很难平静。当年绿幕前的虫洞他是为了逗朱一龙,强迫自己放宽心,其实后来也躲在化妆室哭了好久,就是一种情境之后的宣泄。现在一样,他胸口堵着什么快要破茧而出的东西,圈养的怪兽用手根本压不回去,反倒拉大闸门,是决堤的前兆。

白宇说:“是不是挺傻的,三年了,三年可真快。”

雨点密集地砸在伞顶,仿佛只为破坏伞内世界的宁谧。

呼啸风声过耳,雨更大了。

“龙哥,龙哥呀。”

白宇抹了下眼睛,不过几秒,他又抹了一下。可泪大颗大颗地落,抹的速度赶不上掉的。他现在应该也是青年教师的某一种人格,将情绪塑造在这个人物的固定人格里,合情合理,雨水会冲刷掉这些罪证,他做什么说什么都情有可原。

这个人格应该是个胆小鬼。

因为沈巍握住他的手,他不敢挣。

沈巍箍住他的肩,他不敢挣。

沈巍抱住他,他除了丢掉伞,并没胆子推开。

沈巍吻他的眉心,他的眉头皱紧,又被沈巍轻轻抚顺。

沈巍吻他的鼻,他感觉很痒,但雨扫到脸上更痒,那么就闭眼。

沈巍取下眼镜,吻上他的唇。

他们翻乱呼吸,听夜雨滂沱。沈巍的嘴唇是冰凉的,白宇舔他,给他回赠滚热的触感。他这般颤颤巍巍,胆小鬼的人设便破了,他摸着沈巍脑后的头发,蹭掉流在沈巍脖颈处的湿润雨水。他愈发大胆,甚至贪婪地用牙咬,他想留下点痕迹也好,若能有些血的味道,定会显得更加真实。

他想求一个真实。

他们的嘴唇摩挲在一起,弹开时,沈巍揽他入怀。

白宇迷迷蒙蒙,说的话也不知带了几分逻辑,他明明靠在沈巍的肩头,整个人却早已疲倦不堪。

他说:“沈巍,你带他走吧。”

沈巍一震。

“求求你,带他走。”

他接连说了好几遍,有些语无伦次,翻来覆去重复关键词。

带他走,带他走,带他走!

带谁走?

开天辟地无所畏惧的大荒山圣。

寻理求道死生一掷的特调处处长。

被沈巍寻了生生世世,被八一芥子打破到几近一无所有的赵云澜。

夜间汽车的狭窄后座内,分不清戏里戏外仍旧歪头靠向朱一龙肩膀的白宇。

洪水猛兽破笼而出。

它和夜雨相融,光芒万丈,有东西自光里走出来,它不是什么狰狞的怪兽本体,他有眉有眼有胡子,白宇几乎是撕扯着将他从身体里赶走,过程是艰难的,但他必须这样做。这段日子他也想过如果沈巍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们就这么在别人眼里做一下透明情侣也未尝不可。他可以和哥哥谈恋爱,全天下都不会有人知道,这会成为一个绝对机密。不是什么兄弟情,就是喜欢,单纯的喜欢,不,其实早就成了带着爱欲的喜欢。

赵云澜在他的身体里,本来可以安安分分在里面待一辈子,白宇有觉悟,也做好了准备,否则拿什么来印证那句终身难忘,拿什么去记录那场磊落遇见。

痛苦总有根源。

白宇成功的时候,他看着;失意的时候,他也看着;幸福的时候,他高兴地看着。因为仅仅看着,就如同已然拥有。他可以成为一片云,一道光,呈递一个春风般的拥抱。

太狡猾了,哥哥可真狡猾。

白宇的脸颊触着冰凉的草地。

他侧躺进泥土,身体怀抱大地。

怪兽飞走了。

07

“白宇。”

“朱一龙。”

“我是白羊座。”

“我也一样。”

“哥哥我们来比蹲下。”

“你幼不幼稚?”

“龙哥最帅。”

“宇哥最最帅。”

“确实确实。”

“还好还好。”

“我说过了,我要保护龙哥!”

“你自己喵!”

“我龙哥,就是帅。”

“这次有小,老,小,老,老白就,觉得还行。”

“反正以后我和龙哥,是吧,都会给大家带来各自的新作品。”

……

朱一龙对着镜头沉默片刻,他忽然笑起来,笑容能融化雪夜。

他说:“白宇,他是个特别好的人。”

08

你们是什么?

是演员。

演员?

演员。

一直都是?

一直都是,到死都是。

09

隆冬将至。

他身上藏着的那个不可战胜的夏天,此时此刻,彻底土崩瓦解。

10

白宇睁眼的时候正在挂水。

吊瓶在他的脑袋顶一个劲儿地晃,他试图动弹双手双脚,动静招来了人。经纪人从椅子上腾地坐起,紧张兮兮地观察白宇的状态。他说白宇在片场外晕倒了,雨那么大,浑身都是泥水,把工作人员吓得半死。白宇腾出另一只手摸了下额头,沉寂好一会儿,他说没事儿。

经纪人的眼睛红了。他说他后来看了那场杀人戏,太震撼了,他感受得出白宇为这个人物付出了多少,肯定值得,都是值得的老白。

白宇听着他安静地描述,整个胸口也忽然安静下来。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是多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曾经有什么东西盛在里面,现在好似经历一场手术,冰凉的手术刀将那些东西统统拆解,竟一个不剩。

他扯着嘴角笑起:“我想吃洋芋坨坨。”

电影进入尾声。只剩几个收尾的镜头,白宇情绪大起大落的几场都已经拍完了。青年教师坐在轮椅上,孤独的山坡映着他的背影。他往下看,怪石嶙峋,摔下去肯定粉身碎骨,他弟弟就是从这里跳下去的。青年教师只是看着,猎猎狂风吹着他的病号服。他不会跳下去,否则同一个种死法,他弟弟去天堂,他却只能下地狱,到死都不得相聚。几个警察站在他的五米之外,警铃大闪,这座畸形的荒野山村埋葬在新世纪的号角声中。

忽然之间,峡谷上空荡起一道瑰丽的彩虹。

青年教师的目光放缓了,他仿佛看见哥哥和弟弟并肩而行,轮廓温柔缱绻,去往的是虹光天涯。

他笑了,仰头,阳光铺满他的脸。

导演用力地拍掌,一束鲜花被捧着送到了悬崖边上白宇的手里。白宇冲大家挥舞双臂,接连说着谢谢,之后又被几个大大的拥抱包裹,甚至要被举起来往上抛。白宇说别这样,别,老白我骨头快散了。还是被抛了起来。白宇眯了眯眼,他好像也在一瞬之间离天涯更近了。

工作人员都在哭,整个片场只有白宇拿着棒棒糖一个个地哄。搭建的场景准备撤了,那几个卖土豆的老农终于记住了白宇的名字,他们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电影上映,我们一定去看,全家老小都带去。

经纪人的车在外面等他。

白宇脱了戏服,重归人间,一时大脑有些晕眩,好像这个青年教师也从他体内剥离抽走,他带不走他,只能将他留在这个桃源峡谷里。

搞不好,还真是变成了一只蝴蝶。

11

白宇一回家,全家人都炸了。瘦了,瘦太多了。妈妈姐姐围着他三百六十度转着圈儿看。他回去好好养了几天,跟家人唠嗑,跟发小见面,生活如常。确实如常,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休息不了多久,之后的工作计划又被发到他的手机里,马不停蹄,他确实不能停下,他早已习惯连轴转。

只是发小说,白宇跟之前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

白宇说是吗,我知道,是更帅了你不用特地提醒我。

发小白他一眼,拿着啤酒瓶去撞他的杯子,发小说,就是一种感觉,因为之前觉着你一直把自己锁在某一种状态里,也不是说那个状态的你不是你,但就是有点儿紧绷,看久了令人怪心疼的。现在就很好,很轻松,可能是蜕变,可能是解放,不自己逼自己,也懂得多往蓝天白云的地方看。

白宇握着杯子沉默了一阵,空气里充满烧烤滋滋的声音,到处都是人间气息。

发小问他想什么呢。

白宇抿着啤酒开始唱:爱就像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12

进门时那阵笑意捂都捂不住,白宇正在拍杂志照,出了棚白宇瞟了眼经纪人,说他怎么搞的,羊癫疯一样,经纪人激动地说,入围了,入围了。

之前白宇有过一些预想,只是影子,那时他忙于其他工作,预想只能是预想,没想到等来瓜熟蒂落,人间竟又格外不真实。

因为同样入围的还有另一部作品——《皮匠先生》。

最佳男主候选人,朱一龙。

年末气息浓厚,气温骤降,颁奖场外都是密密麻麻的人流。从红毯开始,尖叫声一刻未停。白宇一身黑西装,鼻梁戴了副金丝眼镜,网上一看造型,都说像从哪个豪门来的风流小公子,妈粉们又坐不住了。

白宇的红毯前脚刚过,下一辆车徐徐驶入场地,车门一开,又是一连串镜头咔擦声。

有记者没忍住手里的相机,直接闪了好几张双人照。

太久没见,又是众目睽睽,一会儿还要角逐最佳男主,网上早就闹开了。

白宇率先笑,他叫了句:“朱老师。”

朱一龙点点头,也轻轻一笑,他回:“白老师。”

两位老师握手,两位老师一同进场,两位老师的位置……毗邻挨着。

朱一龙的《皮匠先生》是他的第一部文艺片,入围预告一直放着他在电影中的最后一个镜头。皮匠先生坐在鞋店门口,不知疲倦地给皮鞋擦油。下雨了,他在擦,几只黄狗嗷嗷跑过去,他在擦,春去春回,皮匠先生所有的朋友都死在了战争里,没有人来认领他做的鞋,有的堆积成灰,但他将鞋逐个标上号码,默默等待那些永不归来的灵魂。镜头拉近,近景给了他眼睛特写,皮匠先生在哭,他竟是会哭的。

朱一龙坐在白宇身边,场内灯光变黯,两人无言地坐着。主持人在台上侃侃而谈,他们两人要么鼓掌,要么微笑,鼓掌的频率总是一致,微笑的表情如出一辙。因为是个专业盛会,是一种肯定,也是一种对职业的回馈。

颁奖嘉宾卖着关子,最佳男主的字样放大在屏幕上,她开始谜语解说。说得奖者演过很多作品,无论是配角还是主角,无论是籍籍无名还是忽而爆红,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颗作为演员的初心。会场安静下来,镜头的光直接打在白宇和朱一龙身侧,仿佛这个世界,这一分一秒,他们相互关联,相互扶持,手里那盏将灭未灭的烛台,亮着微不可见的细小光芒。

嘉宾说:“恭喜,《分裂》中的白宇——”

一阵雷鸣掌声。

白宇微微瞪眼,这一刻他竟敢回头窥探一眼身侧的朱一龙。

朱一龙也在鼓掌,唇边溢着温柔的笑。

话筒发出嘶嘶的声音,颁奖嘉宾的话还没说完。

“以及《皮匠先生》里的,朱一龙。”

这回雷鸣掌声再度放大一倍,两人从位置上站起,不知所措,好像对视着望向彼此即可,网上期待的什么角逐什么猜测什么阴谋论在此刻统统消失不见,剩下的东西竟可以称之为美好。朱一龙伸手,白宇握住,两人在席位间轻轻拥抱了一下。朱一龙应该喷了点香水,身上的味道非常好闻,他在白宇的耳边说恭喜白老师。

他们被工作人员指引着上台。

掌声一直没停,白宇有点局促,因为奖杯和话筒都递在他手里,头顶灯光炙热,他拿着话筒第一个音就有些哽咽,他背过身,迅速蹭了下眼角。背过身的时候他能看见朱一龙,这颗泪应该被发现了,但也没什么可丢脸的,白宇想。

之后他迅速转身,以真实面貌面对掌声,面对那片灯海。

没有腹稿,他要感谢的人只能凭借记忆慢慢往外蹦。

他不知说了什么,但都是很好很光明的话,因为第二个拿起话筒的朱一龙,唇间出现的第一句感言竟是我也一样。

台下哄笑,白宇也笑,他用手肘撞了下朱一龙起到吐槽效果。

龙哥,别闹。

他哭着笑。

13

朱一龙立刻说行,说完看向白宇,白宇耸肩,他说我没问题。

他们穿过一个黑漆漆的甬道,一前一后,朱一龙推开门,如同推开一个更加浩瀚的宇宙。

白宇当起指挥,一手打着拍子,朱一龙虽然没动,但仍笑盈盈地望过去。

白宇的目光从左到右慢慢逡巡,他竭力记住每一张脸。夜很沉,他的心却亮如白昼。

谁知他拍子打了一半,目光锁定某点,整个人硬生生愣住。

可能因为众人都看不见他们,他们能理所当然穿过保安线,站在灯火中最明耀的地方。

赵云澜嘴里咬着棒棒糖,蹲在地上,他也学着白宇,一只手不停地挥舞。

沈巍站在他身旁,目光穿云破雾,落在不远处白宇和朱一龙的身上。

他们仍是特调处时最初的模样。

他们站在起点,朱一龙和白宇站在另一个终点。

此刻,朱一龙忽然说:“我们给他(她)们鞠三躬吧。”

以朱一龙和白宇的身份,无论自此之后的分道扬镳是不是成为一个最终句点,这个瞬间烟花绽出绚丽的光影,他们身处乌托邦,徘徊在寂寞星球。

白宇回头,他们的目光再度相遇。

他笑了。

他说:“好。”

好的,哥哥。

14

其实沈巍不是被朱一龙赶走的。

没有赶,他哪里说得出什么赶,他只是非常平和客气地送沈巍走。沈巍回过头,他看着朱一龙,朱一龙也看着他,两人像在照镜子,但内心所承载的东西并不一样。

沈巍是朱一龙的一个梦,他把梦从心房取出来,不管破了多少口子流了多少血,他仍旧交递给沈巍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沈巍走到门前。

他说:“白宇,应该是个特别好的人吧。”

他用着预估和猜测的语气,仿佛想从沈巍口中重新结识这个人。

沈巍扶了下眼镜,他即将踏上旅程。

他终不舍得连一句话都不留下。

于是他对朱一龙说:“我知道。”

<全文完>

久等啦!我就是传说中的贞酱!咪酱有到这里嘛!~\(≧▽≦)/~

我,买了章鱼小丸子

如果好吃,我就再怒写三千【

好久没打过tag差点忘了

hhhhh写到现在我觉得最好玩的是题目和章节名

2.我的身份是民及民以上

鹤丸国永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太阳高照的时候了。

大部分人这个点已经出门了,远征或者出阵,他们化了人形来人间打工,自然要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不过鹤丸算是个例外,他刚来,于是少有的迎来了一份休假。

于是他在充满阳光的上午洗漱完走出了和室,漫无目的闲逛,没走多远,逛着逛着,就看到了宗三左文字坐在那儿拿着一盆土豆在削皮。鹤丸国永...

“您也要做这些事情吗?”

还是旧日里织田家的称呼,规规矩矩的语气里却全是满不在乎,宗三回头看他,异色瞳孔里映出颜色不同的两只鹤。

“您醒了?”

宗三的声音一如往日的倦怠,鹤丸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

“昨晚是个很有趣的夜晚吧。”

鹤丸看着他露出来的纤细脖颈笑着开口,全让不在意话题偏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宗三但笑不语,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瞬又继续做了起来。鹤丸觉得很有趣,所以他盯着苍白皮肤上显眼的几点鲜红,继续开口,

“那种事情,很有趣吗?对于刀来说也很有趣吗?”

宗三听他这么说,也不去遮掩脖颈上的吻痕,只是放下了手里做完的活,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对于长谷部来说很有趣,毕竟作为一把刀来说,还有什么事情带来的快乐能大过刺入另一人的身体呢?我还有事情要做,您且自便。”

宗三说话的时候总像是歌咏一样的调调,带着缱绻风情和几度婉转,说完便走了,留下一个扬起的声调拽的人心里痒痒。不过鹤丸国永作为刀存世了几百上千年,半遮半露的平安风雅和热烈如火的女子他都见过,这点小小的风情自然不算什么,但是宗三说的话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他坐在廊下,看着宗三沿着长长回廊一步一步走了,脚步轻盈像一只猫一样,便恍惚间想起了当年曾经些许缘分的人。

那年月的长谷部是把刀,化为人形后丰神俊朗,随着当时的习惯蓄了长发,整整齐齐的一束扎在脑后,眼睛亮的吓人。鹤丸见过的刀很多,这种眼神见得却少,毕竟太多刀在滚滚红尘里岁月以千载来计算,睁眼闭眼见就是一轮天下风云迭起,当年刚离开那一炉火焰时候的挟风带火早就被磨的差不多。

太少见了,所以格外有趣。

鹤丸国永回想昨天的长谷部,眼睛里似乎还是那种锋芒毕露。所以他觉得宗三说的是对的,压切长谷部果然是把刀。

他这边出神想着,那边却又走来了一位故人。

药研藤四郎走了过来,然后坐到了他的身边,带着笑意开了口,

“鹤丸大人,好久不见。”

听到他的声音,鹤丸便把自己从漫无边际的思绪中拽了回来,看着眼前的少年沉吟片刻,他记得药研,这其中多半的功劳要分给一期一振,那些在御所的日子太百无聊赖,他们便经常聊起以前的经年旧事,一期一振曾经说过,粟田口吉光所造之刀,以忠而出名,而这份显赫声名,便来自于他那个名为药研的弟弟。

一期一振说到这儿的时候,总是会笑笑,然后带着点愧疚自嘲,他说我蒙得赞誉,名为一期一振,然而若是由我来选,父亲大人此生一振刀,应该是药研。曾经关白大人的佩刀总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样子,仿佛天下一振的声名和大阪城一起被烧毁了,不过那么亮的眼睛倒是还在,所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自慢还是自傲。

“好久不见啊,药研通吉光。”

药研听他这么叫起自己,先是愣了一愣,然后才笑了出来,少年靠在廊柱下,双腿舒服且随意的自由放着,然后推了推眼镜,

“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叫法了呢。”

“那他们如何称呼你?”

“药研,或者药研藤四郎。”

药研随随便便的说完,就不再开口了,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于是就静静坐在一边,直到他的兄弟来把他叫走。

这时候上午出征的人也回来了,城门口热热闹闹的迎来了一群人,狐之助在迎接他们,挨个道上一句辛苦了,然后便各自散去了。

宗三还在厨房帮忙,刚来没几天的小夜便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的走来走去,一副一刻离不开人的样子,却也不肯开口多说些什么。正巧这时候外面出阵归来的人声嘈杂也传进了宗三的耳朵里,他在门口向外望去,笑着开了口,

“我让长谷部君帮我带了东西回来,小夜可以去帮我取一下吗?”

小夜仍旧不说话,皱着眉点了点头,就蹬蹬蹬的跑出去了。

长谷部刚刚从外面远征回来,手里拎着沾了血的外套和一份包装好了的点心,看见小夜跑了过来,就笑着开了口,

“来,小夜,这个是宗三让我带给你的点心。”

小夜接过盒子,眼睛里有几分不可置信和开心,犹豫了一下才接了过来,小声的道了谢,就又跑不见了。长谷部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然后回去把外套和手套一并扔到了装脏衣服的篮子里,就去了厨房。

“小夜很开心。”

“开心就好,你要来尝尝这个的味道吗?”

宗三一遍煮着汤一遍回答他,长谷部靠在厨房门口摇了摇头,他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身血腥气还未消散,虽说他是不在意,可是讲究一点的刀例如歌仙兼定,要是知道他带着血和灰尘进了厨房,怕是又要说教了。长谷部君顶天立地,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最头疼的就是听人一条一条的说教。

“我先去换身衣服洗个澡。”

“也好,等你洗完了,也该开饭了。”

宗三看都没看他,自顾自的开口,长谷部就离开了厨房,回了趟房间拿了换洗一副,悠悠闲闲的往浴场去了。

路上碰到了正在廊下跟短刀们分食点心的小夜,不动行光也在,他靠在一根柱子上喝着酒,见长谷部走过来的时候骤然看了过去。

“少吃一点,要开饭了。”

短刀们异口同声的回答是,小夜似乎挣扎了一番道了句很好吃,长谷部笑着揉了揉他们的头发,然后在与不动擦肩而过的时候小声开口,

“收收你的眼神,我不喜欢。”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了,短刀们都没听见,太鼓钟和乱还在嬉笑着抢点心玩,于是不动行光也没听太清,恍然间以为这只是自己喝了太多的酒。小贞最后还是抢到了那块点心,不过他本身就是玩闹多过想吃,于是干脆塞到了不动的嘴里,看他被惊了一下,

“你的眼神太凶了,吃点甜的吧。”

太鼓钟贞宗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大笑着,手里还没停下打打闹闹,不过金色眼睛的深处却是一闪而过了什么东西。不动行光缓过神来,慢慢嚼着嘴里的点心,虽然他不知道眼神太凶和吃点甜的有什么关系,但是他知道刚才长谷部那句话怕不是自己酒后的幻觉。

不动行光不知道自己刚才是什么眼神,不过想来应该是很凶,不然不至于连那把顶不爱管这些事的伊达家短刀也要出言提醒。

长谷部洗着头发,闭上眼睛就看到了不动刚才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包含的敌意、仇恨与委屈都太过洋溢,一把刀并不应该这么去看人,以至于让他一个大人都有了那么一瞬间的不敢直视。他不知道一个整天醉醺醺的小孩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不过他跟不动谈不来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那个孩子对那个男人的信仰犹如对天上诸神,即便那个人男人只是个凡人,而他才是以神为名的生灵。

不动行光太不像一把刀了,而压切长谷部又太像一把刀了。

他们对于一些事情有着本质上就完全不同的答案,长谷部对那个男人爱恨交织,却不会用自己漫长的一生来缅怀,好的主人不好的主人,厚待他或者慢待他,都不过是漫长岁月里不值一提的东西。而不动全身心的爱着那个男人,用自己以前的,现在的,以后的岁月来深刻缅怀人间短短五十年,痛苦后悔懊恼无法回报主人的爱,酒喝下去的时候耳边似有旧日歌声回想,

“——不动行光,九十九发,人中五郎左御座候。”

长谷部不自觉的念叨着,然后倏忽睁开了双眼,对洗发露随着水流进眼睛里的刺痛浑然不觉,眼睛却忽然之间发红,不知道是难受,还是别的什么。

还是在意。

说是厌恶,深处也是怀念。

长谷部把水温调凉了几分,然后随便洗了两下就再度闭上了眼睛,在略为有些凉的水流中慢慢平复自己刚才一瞬间暴跳如雷的心脏,再睁眼时,紫眼睛里平静如常。

本质织田贵乱

题目虽然没什么意义,但是他好玩啊。

充满私设和捏他

本质自我满足

1.我是全场唯一真预言家

几百年风雨茫茫,转瞬即逝,因为如此,以至于鹤丸国永来到本丸的时候,仿佛只是睡了一觉起来。

他这一生多辗转,老交情多,旧相识多,许多人跟他到招呼,鹤丸一一应了,然后目光转到那把伊达家的刀身上,他的印象里他们没见过,也可能见过,然而这一场梦太久远,转醒之后恍如隔世,记忆里的记忆都做不得准了。

不过那同样承自伊达家的灿金眸子,让他觉得他们一定见过。

烛台切倒是大方的,他看鹤丸看他,就也看了回去,丝毫迟疑都没有的就...

烛台切倒是大方的,他看鹤丸看他,就也看了回去,丝毫迟疑都没有的就开了口,

“好久不见,鹤先生。”

“是啊,好久不见。”

鹤丸听了他的声音,恍惚想起了他是谁,织田信长有二十几把光忠,多半无名,这个跟他打招呼的人应该就是某一把备前长船光忠,也是伊达家那把出名的烛台切光忠,这么说起来,他们还是真是许久不见。

“城里准备了欢迎会,换身衣服就过来吧。”

烛台切温柔的对他说,鹤丸点了点头,他这一身衣服上沾满了战场上染上的血和沉睡中染上的腐朽,确实应该换一身了。于是他按照指引去了审神者准备好的房间,脱掉了羽织外套之后看了一眼,觉得怕是再也洗不干净,就干脆扔到了一遍。大俱利伽罗靠在门口不声不响的看着,忽然开了口,

“近来可好?”

“一切如常,你呢,春三番?”

大俱利伽罗点了点头,他跟鹤丸一起在伊达家呆了三百年,多好的关系谈不上,能说得上话的朋友总能算一个,大俱利凭着这点交情来问候一声,然后便自顾自的走了。

鹤丸见他走了,也没再出言挽留,三百年的交情在他这千年的生命里并算不得什么,于是他只是换下了身上的羽织,前往欢迎会的时候顺便扔掉了。

欢迎会上熟悉的面孔多得多,长谷部和宗三坐在一边,不言不语也没对他表现出欢迎或者厌恶,于是他端着酒杯,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了,压切,宗三。”

宗三懒洋洋的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手里的酒杯跟他碰了碰,笑意盈盈的说道好久不见,长谷部却锁起了眉头,面色不快的开了口,

“麻烦你可以用长谷部来称呼我吗?”

鹤丸听他此言笑了笑,跟宗三碰过的酒一饮而尽,眨了眨金色的眼睛,

“不是压切吗?那把信长公用过的压切御刀,难道是我记错了?”

长谷部的眉头越皱越紧,烛台切这时候适时的出现了,他站在了长谷部和鹤丸的中间,手里端着新做好的点心,带着温和的笑意开了口,

“好了长谷部君,黑田家给你的铭,鹤先生怎么知道,来,尝尝这个。”

长谷部的不满被这几句温言软语压了回去,所以说鹤丸国永真是个妙人,或者说是把有趣的刀,字字诛你心,偏偏你还要鼓掌高呼干得漂亮。

“鹤先生也别在这儿闲聊了,一期君和莺先生都盼着你来许久了。”

烛台切轻飘飘有一句话,就打发了鹤丸国永去与他的旧友相见,鹤丸点了点头,就凑到了莺丸和一期一振那边。

那边呼呼啦啦不少人,他有的认得,大多数都是说熟也熟,说不熟也不熟的情分,不过没关系,喝上了酒,聊起了你在伊达家呆过,我侍奉过丰臣家,他原主是某某某个谁,也就熟了。然后便是推杯换盏,忆起往事悠悠岁月漫长。

主角鹤丸国永被以莺丸和一期为首的刀联手灌倒了桌子底下,正巧这时候烛台切走了过来,鹤丸就抱着他撒酒疯。他又白又瘦,挂在烛台切身上活生生像个小孩子,他说,小光啊小光,你这胸中沟壑,怕不是都沧海桑田了吧。

烛台切往下扒他,待他坐好之后看他一双金眼睛里清清楚楚,忽然就笑了。

这句话要是搁在早年烛台切还是实战刀的光景里,怕是俩人这时候已经打到一块去了,不过如今都无所谓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刀剑一场大梦,人间几百寒暑。他烛台切光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织田信长丰臣秀吉德川家康老三位都成了一把黄土,关东大地震的火都息了,还哪里有什么值得他再去沟壑。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倒是也明白鹤丸国永不是成心刺他,他们两个一把死而复生,一把碧落黄泉,哪还有那么多意气风发,不过是男人酒后几句玩笑话,不值得挂在心上。不如趁着还有一轮明月,趁着旧友齐聚,先互相拼个不醉不休

所以最后那天,烛台切光忠和鹤丸国永是被长谷部和莺丸拖回去的。

莺丸把鹤丸拖回了房间,坐到他身边,拨开他挡着眼睛的手,看他一双眼睛转啊转,眨啊眨,突然带着笑意开了口,

“鹤啊,你这玩闹性子还是收收。”

鹤丸听他这么说,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喝了太多的酒让他眼前有些发花,不过他还是执着的盯着莺丸的眼睛开了口,

“来人间一趟,总该学学人的嬉笑怒骂不是?友成啊,我是好几百年没这么热闹过了,等到战事平定,你我还是要躺回去的,不如趁着现在,好好享受享受作为人的感觉。”

莺丸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笑意还是那份笑意,随手把手中的茶递给了鹤丸,让他喝点水,然后拿着空杯走出了小小一间和室,出门的时候看鹤丸熄灭了烛火又躺了回去,不知道睡没睡着。

或者从黄泉中回来的刀,会格外想做人吧?莺丸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关上了门,他觉得自己还是更喜欢大包平,见过了越多的人,就越喜欢大包平。

鹤丸并没睡着,眼睛在黑暗里眨啊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和室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于是他就侧耳去听。

院子里长谷部和宗三坐在廊下,看着天空的月亮小声交谈,宗三的声音懒洋洋的,却带着难以察觉的兴高采烈,

“压切君,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长谷部看着月亮,心平气和的开口,他已经习惯了宗三尖锐带刺的话,反倒不太在意了。宗三笑的越发开心,或许是酒意上脸,让他一贯苍白的脸上红了些,

“你一定是在想那场大火吧?我来给你讲吧,信长他在火里跳舞,高唱着人生五十年,我跟药研和不动在一旁听着,谁知道他们人是怎么想的。”

宗三说着,就站了起来,学着那个男人的动作跳了两步,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长谷部站起身来,把他拉到了身前,嘴唇贴在他的耳朵边,喃喃的开口,

“你还知道什么?”

“我啊,我还知道你很怕那场火吧,又怕自己也葬身火海,又害怕自己没有遇到那场大火。”

宗三站在那儿说着,长谷部一言不发的把头埋在他细瘦的脖颈中,忽然转头,亲上了他的唇角,

“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然而我为什么要怕呢?是你们陪着他一起,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

宗三懒懒倦倦的说完,偏头亲上了长谷部,两个人在月亮下缠绵,然后在屋里鹤丸的耳朵中,辗转过回廊,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屋外声音暂歇,鹤丸在黑暗的室内笑了出来,当人真是太有趣了,一把刀和另一把刀婉转相拥,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人类的那种事。估计会的,毕竟一把刀,最喜欢的事情便是以尖锐锋刃破开人类躯体,估计那种事能让他们感觉到一样的快乐吧。

改天应该找个人也试试这种事情。

鹤丸这么想着,还是睡着了。

烛台切已经睡了一会儿了,然而太渴了,于是爬起来给自己到了杯茶,他的声音有点大了,吵的一旁的大俱利伽罗翻了个身,然后又睡着了。烛台切也没什么睡意了,干脆起来到院子里吹吹风。

他刚刚坐下没多久,就看到不动像个小幽灵一样晃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瓶甘酒喝着,看见他笑了笑,然后停住了脚步,

“你跟今天来的那把刀很熟吗?”

“不算熟,也不算不熟。”

不动行光听他这么说,晃了晃头,然后带着七分醉意三分真的开了口,

“你们大人真难懂。”

烛台切光忠闻言大笑,笑够了才摸了摸织田短刀的头,

“那不动就不要管大人的事了。”

不动点了点头,拿着他的甘酒再度晃远了,烛台切仍旧坐在廊下,看着不动永远带着醉意的样子再度笑了出来。

都是几百年人间纷扰过来的,这时候装什么小孩子。

不过他明白不动行光的心思,大人的世界太复杂,爱与恨都太复杂,人间凡俗都是烦恼,人间喜乐也都是烦恼,又要缅怀过去,又要眼见未来。所以既然化形成了小孩子,那就莫不如把这个小孩子的身份当到底,假装不懂,就可以不去过问,不去在乎。任本能寺一场大火连天,仍旧可以又哭又笑。

本质自我满足与文手炫根本不存在的技

前文:

插入一个回忆杀,原因是我想写。我觉得这个毫无可以掐我的点,所以看完有意见默认不是好身份,标铁狼打你

传情鸿雁不可辜负,国士之遇亦不可辜负。

一期一振单手提着刀站在城楼上,另一只手里是被汗水打湿了墨迹信件。三日月宗近已经跟随北政所大人去了京都,鸿雁不知累死了几只才将一副心肠托付。

信上文字已经无法辩驳,但是一期一振知道写了些什么,...

信上文字已经无法辩驳,但是一期一振知道写了些什么,信上问战事如何,问身体如何,问大阪城中旧时风物如何。一期一振的回信已经寄了出去,上面淡淡一行写着一切安好如旧,勿念。然而铁画银钩中还有这不曾散去的硝烟与血,不过这些都不值一提,鸿雁飞度南北西东,一番柔肠不可辜负。

天下在关原。

一期一振默默的站在城上,笑面青江从另一侧跟鲶尾藤四郎一起走了上来,三个人都沉默不语了许久,还是青江先开口,打破了一片沉寂,

“且看拾丸造化了。”

他说完,余下二人都练了点头,已经是四月最后的几天了,风开始暖了起来,樱花已经开过一轮,枝上剩下几朵残花,如同摇摇欲坠的丰臣家。

他们几个不言不语的看着站在高处遥遥望着城中最后一颗还肯开花的树,那棵树今年迟迟不肯开花,花苞结了半月,却在前两天突然绽放。鲶尾一口咬定这是吉兆,所以此战必胜。一期一振也写了信给三日月,他说突然开了一树樱花,似往年往日他们并肩所看那般绚烂。

然而三日月的回信却被战火拖延,迟迟未到。但是一期一振并不在意,他觉得他们所看的樱花是同一种,那便从未分离,仿佛此时天下动荡都丝毫不可闻,五阿弥切仍旧是三日月宗近,一切都丝毫未曾改变。

三日月宗近坐在廊下喝一杯茶,几次叹了气却然后继续看着寺院里的风景。宁宁从屋内走出来,已经是个老妇人的她轻轻坐到了三日月身边,也叹了口气。于是两个人对视了片刻,接着宁宁才开了口,

“你都明白的。”

“是的大人,我都明白。”

丰臣秀赖走上了城楼,三位付丧神弯腰行礼,他挥挥手示意不必,然后才带着几丝紧张开了口,

“一期大人,如今如何是好?”

“秀赖殿下不必惶恐,若我军胜,您父亲的家臣与我等付丧神仍将助您,若我军败,我等也定拼死保您平安。”

一期一振说话时眼睛里带着意气风发,秀赖轻轻叹了口气,此时天下风云他还是知道的,我军如何能胜?不过大敌当前万不可先自乱阵脚,他只是点了点头,就又下了城楼。鲶尾跟着他回去了,青江又呆了一会儿,然后道了声春末风凉,就也回去了。

于是留一期一振一人仍旧站在上面,他看着整装待发的将士闭上了眼睛。

合眼是初生之时,父亲满含热泪说我儿,你是为父一生唯一一把太刀,你是我的骄傲。然后尚且幼小的他拭去父亲两行热泪,说我会努力的。

然后便是他随丰臣秀吉征战,骑着马劈砍挥纵,转眼间天下南北便尽收手中,关白大人对他说,一期啊,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望得一子嗣,见丰臣氏绵延万代,但我见不到千万年后的人间了,不管能否得偿所愿,请替我好好看看往后天下。然后他点头答应,说自是会的,那是他眸中星华耀眼,胜过天边红日几分。

一期一振想到这里,便睁开了眼睛,刚才回忆中的新月仍旧烙在眼底,而此时城中也到了月升日落之时,他又站了一会儿,察觉到起了风,便也走了下去。

三日月仍旧坐在廊下,他看着月亮升了起来,便也喝完了手中杯子里最后一口茶,缓步沿着回廊走回了自己的寝室。

又过了几日,一期一振坐在室内,听诸位家臣严阵以待的议论着军事,然而他什么都没说,鲶尾藤四郎和笑面青江坐在丰臣秀赖两侧,青江紧锁着眉头,而鲶尾则不停地看向一期一振,一期一振知道他在害怕,却也没有任何可说的东西,他是付丧神,始终不是家臣,以前丰臣秀吉还在的时候会问他一期有何看法,而如今右大臣一言不发,他又如何逾越开口。

真田幸村几次请丰臣秀赖亲自出阵,他一直都没有放弃最后的希望,然而大阪城方面拒绝了他的意见,右大臣又不肯开口,便也只能无奈离去。

当夜谁都没有谁,青江拿着一壶酒叩响了一期一振的房门,看他也是一身武装便笑了起来,然后自顾自的坐下,倒上一杯酒,撒下敬故去之人,接着才又倒了一杯,抿了一口之后眼波流转,几次叹气终归还是开了口,

“造化便在此时现了。”

一期一振也叹了口气,拿起另一只杯子,尝了一口便觉酒中苦涩,喉咙生涩,于是也不在喝了,只是随意的坐在屋内,轻轻摇头。

“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

“你的信寄到了吗?”

“寄到不寄到无所谓了,反正此时我也收不到回信了。”

青江与他聊了两句千里书信,一期一振无所谓的答,青江也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便都不肯在说话了,青江独自一人了解了残酒,然后仍旧不肯走,两个人就对坐到了城内开始骚动的那一刻,各自露出一个苦笑,就都整好了衣装径自离开了。

一期一振去了丰臣秀赖那边,鲶尾藤四郎跪坐在地上求秀赖出阵,说是城外众人皆在等他,说此时危急存亡,大人再不出阵还要等何时。一期一振就靠在墙边,听他的弟弟字字泣血苦求,然而右大臣不肯说话。一期一振轻轻叹了口气,想要上去也劝一劝,就听得外面侍从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跪在了地上。

侍从说真田大人战死,然后鲶尾藤四郎的声音停了一瞬,转而变成悲哀的嚎哭,一期一振耳朵里嗡的一声,便上前一把拉起了鲶尾,替他擦干了眼角的泪,冷静的开了口,

“不要哭了,跟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让鲶尾与侍从先行出去了,右大臣仍旧不肯开口,一期一振苦笑着看他。

“您父亲让在下替他看看万世天下,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他看下去。”

说完,他也走了出去,留下右大臣一个人在屋子里面。

城中乱糟糟成了一片,他喊了两声鲶尾发现寻不见人就放弃了,便拎着刀往城门的方向走,迎面碰上了宗三左文字,两人互道一声珍重,就又各自分开了。

然而一期一振还没跑到城门,德川军就已经冲了进来,看见他时先是一愣,便高喊来人通名,一期一振笑了笑,手中太刀出鞘,刀锋直指第一位,

“我乃关白大人之佩刀一期一振所化付丧神,如今尔等妄想欺辱我主,便请与我手中之刀相谈片刻。”

他说完,便冲了出去,刀锋过处激起一簇血,风又起了,他束发的发绳已经不知何时断裂了,于是长发散落,被刀割裂的部分的随着风不知所踪。

三日月仍旧坐在廊下喝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慌张,手中茶杯被他捏出一道缝隙,再也不能用了,于是他将杯子放在廊下,往佛堂去了。

佛堂中诵经声阵阵,他也随着僧侣闭眼,静坐,祈福。

大阪城的火已经烧起来了,一期一振寻得了鲶尾与骨喰,将二人抱在怀中,鲶尾大哭着要去找丰臣秀赖,一期一振制住了他,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毫无波澜的开口,

“不要做无用功了,哥哥陪着你们,不要怕。”

他说完,两个半大孩子便点了点头,坐到了一起,脸上却都是担忧与惊恐。

僧侣颂过一轮经,便停了下来,三日月仍旧在祈福,老和尚看了看他,带着一脸恭敬亲和的笑意,

“五阿弥切大人,在下以为您既为神,便已斩断俗世烦恼。”

“我乃器物中所生,与人间习了千百年凡俗喜乐,怎能斩断。”

他说完,仍旧闭眼诵经祈福,风吹过廊下风铃,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火越来越大了,浪人们已经奔走逃窜,一期一振在房间里静静坐着,两个弟弟眼睛里惊恐越来越多,他却无所谓,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半月前收到的信,上面这些了一句话,说望君勿辜负鸿雁,也莫忘我一副柔肠。

纸张在越来越热的屋子里渐渐卷曲,一期一振叹了口气,不可辜负之事太多,无论什么都不可忘记。

大火烧着了纸门,鲶尾与骨喰惊恐的叫他,一期一振走过去将他们拥到了怀里,安抚着他们让他们不要害怕,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说茶茶殿下与秀赖殿下都已经死了。鲶尾听到这句话之后便不顾一切的都要冲出去,一期一振拦了他几次都无果,便也就随他去了,看着他跑入了外面漫天火海。

屋子里只剩下骨喰藤四郎和他两个,骨喰眨了眨眼睛,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闷在他的怀抱里开口,

“一期哥,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

“看与不看都是一样的。”

“那为什么不早些离开?”

一期一振听了他的话,在高热的火焰里笑了出来,眼中光辉一如骨喰藤四郎刚来到大阪城那天所见那样。

“关白大人珍重待我,所以不管丰臣氏如何,我都一定要守到最后一刻。”

骨喰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大人的东西对他来说还是有些晦涩难懂,不过他明白另外一些东西。

“一期哥,你还是去看看吧,鲶尾很难过。”

一期一振听完思量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于是起身走入了漫天火海,然后看到鲶尾跪在地上大声恸哭,双手已经被火焰烧上了,看见一期一振,眼睛里的难过更多了一层。

“一期哥,很痛。”

面对弟弟的哭诉一期一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跪坐到了他身边将鲶尾抱入了怀中,然后小声的开口,

“不痛,这与我们出生的那炉火一样,皆是大光明。”

他不听的小声安抚着鲶尾,然后在弟弟的哭声中失去了意识,最后的一瞬他在想,睁眼或许就是新的天下了。

三日月得到了大阪城的消息,放下手中书信便去叩响了宁宁的门,他坐了下来,接过了宁宁递给他的茶,喝了一口方才说出了想说的话。

“大人,一期如何了?”

“在德川家,再刃,然后养伤。”

三日月点了点头,他早就知道一期一振一定会和大阪城一起走到了最后,还留了一条命也不辜负他这几日的祈祷了。宁宁见状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上了几分惋惜。

“一期这是何苦,你这又是何苦。”

“天下明月都是一轮,付丧神的生命又绵延不绝,同看一轮明月的我们终究会再度相遇。”

他说话是眸中新月较之大阪城中黯淡了几分,然而月亮就是月亮,几百上千年都是月亮,亘古不变。

本质狗血,烂俗,流水账,瞎搞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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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是月亮,但是并肩看过的月亮又不只是月亮。

三日月宗近坐在廊下,樱花飘落到了他的茶杯里,然后他将茶叶连同樱花一起喝下去。一期一振出阵回来,走过院子来到他的面前。

“您今天过得好吗?”

三日月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抬眼便见一期一振手中拎着刀与染了血的衣服,脸上蹭花了一小块地方,金色眼睛中是满满的笑意,另一只手中拿了一枝折下来的...

三日月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抬眼便见一期一振手中拎着刀与染了血的衣服,脸上蹭花了一小块地方,金色眼睛中是满满的笑意,另一只手中拿了一枝折下来的花,不知道是哪颗花树上的。

“过得很好,劳您挂念。”

他说话时嘴角噙着一些笑,一期一振便点了点头将花交给他,然后才转去手入梳洗。

手术室里早就有了人,早他们一些回来的鹤丸国永脱了半边衣服坐在里面,刀匠抱着他的本体刀精心养护,鹤丸不是发出大叫,似乎不是痛,只是觉得好玩罢了。于是他在某次惨叫之后露出笑容,却突然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一期一振。

“哟,下午好啊一期。”

“鹤丸殿下似乎心情不错?”

“你看起来心情也不错。”

鹤丸说话的时候侧头笑了笑,金眼睛里流转出一片声色繁华。一期一振心想不同的刀果然是不同的人,有的人眼睛里愤怒,有的人眼睛里是平静,鹤丸的眼睛里是如同赤子般对这个世界的好奇,而他的眼睛里,他也不知道有些什么。

他们两个又聊了两句,鹤丸就结束了手入,披上羽织转头出了房间,还向他道了句再见。

“一期大人以前每次手入的时候都很紧张。”

一期一振听闻此言,朗声笑了出来,他曲着长腿靠墙坐着,手无意识的敲击着膝盖,然后才继续开口,

“是啊,以前我很害怕本体刀修复不回来,所以每次手入的时候都紧张,真是抱歉了,质疑了您的能力。”

刀匠笑着道无妨,然后便专心投入到了修复之中。一期一振仍旧坐在墙边,思绪却漫无目的的飘了出去。

自庆长二十年那场大火之后,一期一振便开始恐惧死亡,虽说付丧神享天地寿命,然而再刃之痛自始至终如同利刃悬于头上始终不得安宁。然而此时此刻他突然有了新的想法,于是他连扔在地上的外套也不顾,就冲了出去。

刀匠在他身后露出一个笑容,虽说与之前的并无变化。

廊下三日月宗近仍旧在喝着茶,一期一振看到了他,然后快步走到他的面前,不顾身上脸上的血污做到了旁边,带着满目柔情开了口,

“三日月殿下,我有几句话想对您说。”

三日月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放下了手中的被子,如同往日般的温和,轻轻摘掉了他脸上一根发丝。

“不,我觉得再没有比此时此刻更合适说的时候了,请您一定听完我的话。”

“那您请说。”

三日月眼睛里新月瞳倒映着院中樱花树,正巧起风,樱花瓣被吹满院落,两人头发上也飘落了几朵。一期一振脸上笑容更胜,眼睛里是刻骨柔情。

“从大阪夏之阵后我就很畏惧死亡,畏惧损毁,畏惧名声不在无法与你比肩。可是如今我忽然开始畏惧长久的生命。”

一期一振说的话的时候嘴角扯出些自嘲笑意,三日月想开口安慰或者询问,却被他竖起的手指阻断了所有万语千言,

“我知道你想说我们的生命在我们从炉火中走出来的一刻便是无边无际,我此时的担心着实好笑。但是三日月,如果我的生命真的可以漫长到永无止境,那么等到战事结束的那一天,我仍旧要一个人走,说实话,我很害怕。”

三日月听他说完笑了出来,眼睛弯弯的,仿佛眸子里千年不变的新月。一期一振此时抛弃了所有礼节的话让他觉得有些无措,早就听许多的刀念叨过一期一振的眷恋,而自他口中说出,却是另一番滋味萦绕心头。

不过他活的年岁多了,总是更懂一些人间事情,于是他将手搭上了一期一振的肩膀,笑着开了口,

“没什么可怕的,一期,等到天下太平,你可以给我写信,我也可以给你写信,只是您不要像当年一样辜负了鸿雁便好。”

三日月说的带着几分玩笑,一期一振忽然想起德川家那一摞厚厚的书信,然后他的眼泪忽然夺眶而出。三日月第一次见他的眼泪,他印象里关白大人离世那年,一期一振也不过红了眼眶。

一期一振流着泪,三日月宗近就陪他流着泪,两人对坐了半晌,一期一振忽然笑了出来,然后拉着三日月的手在长长回廊中一路跑了起来,暮春时节樱花吹入廊间,一期一振烟灰色衬衫的口袋中也飘入了一朵。

他带着他跑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解开了衬衫系到领口的扣子,接着背上纹绣一览无余,三日月看着大阪城旧日风貌,脑子停了片刻,眼中所见处处皆为熟悉景物,他还记得他在蝴蝶骨那处第一次见到的一期一振。

一期一振没有再穿上衣服的打算,他背对着三日月笑着,思考了片刻。

“我有一个梦境,至今我也无法记得我出阵回来那天的最后我们做了什么。”

三日月闻听此言也笑,手轻轻按上了纹着旧年他们所住院落的那节脊椎,几千年未沾凡尘的手上只有一层薄薄刀茧,刺啦啦的又带着几分柔情。

“我也记不得了,但应该是一夜良宵吧。”

说着,他从背后拥抱一期一振,洗过很多次了的衣服带着私人的味道与热度,将他发凉的背后暖了起来,一期一振不知道自己眼中都有些什么,但是他想知道三日月的。

于是他转身回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带着温良笑意,

“您的眼睛如同往昔一般漂亮,仍是我所眷恋与痴迷的大阪城。”

说完,他将一个吻落在三日月的眉心,三日月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手指在脸上游移,手心有一处大火留下的伤疤。接着他睁眼,便见一期一振用口型询问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自是可以,如此时分,若是不允那也太是不懂风情。

于是他点头,接着唇角落下一个吻,慢慢侵略,便难舍难分。

一期一振过了许久才与他分开,手还按在三日月放在榻榻米上的手上面,三日月用眼神询问他是否继续,一期一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敲着,是昔年城中侍女所唱的调子。三日月笑了出来,轻声跟着哼,然后一期一振在结尾前的几个节拍里停住了手指的动作,慢慢的将手全部覆了上去。

他的手有些凉,这个时节里总该披件上衣。

三日月也感受到了他发冷的指尖,想要反手握住帮他暖暖,一期一振却已经将手像他的腕骨推移,然后强行分开五指,将自己的手嵌了进去。三日月的手指这时也缠了上去,两个人十指交握,一期的指尖也有了温度。

“我可以吻您吗?”

一期一振带着缠绵笑意发问,眼中金瞳骤然发光,三日月想起了旧时城中所说,他们说关白大人是太阳之子,所以一期大人才有如同太阳办的光辉。

三日月这么想着,便要开口,可是话还没说,就已经坠入了来自一期一振的缠绵,这次不像刚才那般缠绵,只是浅浅触碰便分离。一期一振在分离之后又笑了,连说话的声音里都是灿烂笑意,

“失礼了,是新月指使我如此逾越。”

他说完,抽出了手指,穿上了衬衫,将纽扣仍旧系到最上面一颗,然后走出了屋子,走出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回来了,站在门边,

“我眷恋关白大人所建大阪城,闭眼时城中风物皆是我主风貌,只有一轮新月例外,那是我一生所有喜怒哀乐。”

一期一振说完这句话,就又走了,去取他的刀和落在哪儿的衣服。

于是只剩下三日月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纸门没有关上,于是樱花随风卷了进来,他慢慢阖上了眼睛,眼前是大阪城中岁月峥嵘,一期一振拉开门走了进来,跟凛冽寒风一块的还有刀鞘上一枝晚开梅花鲜妍。

藤四郎们被寒风吹得打了个冷颤,一期一振听着他们讲话,偶尔也跟着笑,偶尔也说上两句。小孩子们聊了一会儿就出去打雪仗了,于是只剩下他们两个。在那冬天的午后闲来无事,于是拉开了纸门,看远处金顶天守阁。

院子里偶尔传来几声侍女们所唱的小调以及短刀们笑闹的声音,一期一振将那枝梅花给他,说这是今朝出城所见最美一枝,便偷偷折了回来。

他说完,两个人就都笑了出来,然后在笑声停止之后是互相眼神的缱绻,接着纸门被关上,点着暖炉的屋子里困住了一番旖旎风月。

三日月宗近在这时候睁开了眼睛,眸中新月在笑容中发出清丽华光,他想一期畏惧长生,他又在畏惧什么?

他曾经所恐惧的,是丰臣氏大厦将倾,日日朝夕相处变成鸿雁难寄思量。

若依他愿,那最好丰臣氏万古长存,脊椎上的那个院子里,永远抬头便可见心念之人。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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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狗民网又一进口狗粮品牌获好评在消费需求多元化的今天,狗民网也紧随时代的发展,在经营狗民商城的同时,还设有狗狗论坛、狗民百科、狗狗医疗、宠物狗医院、狗民资讯等栏目,同时提供狗的品种,狗狗名字,训练等咨询服务。 狗民网作为国内最大的宠物团购商城,秉持着"狗与爱的世界"为商城主张,打造为宠物狗提供综合服务的超人气交互平台。在消费需求多...https://item.btime.com/03vdu9u7igbsn7esl20rivacvp8
9.终于在狗民网买到假狗粮了最后一丝净土也幻灭了sosad.这两个月忽然对狗粮保持淡淡的距离 有种饿死都不想吃狗粮的赶脚于是楼主各种对照狗粮官网照片和各种大小论坛对比颗粒大小形状等方式非常确认的发现在狗民网买到的天然粮是假的!!!确认的有雪山 和 自然光环!! 之前还吃过 牛油果 和 安娜玛特 ,,,表现都还好 吃光袋子扔了 没办法去比对了... 唉~~~还以为贵...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528417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