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到深夜,詹鑫总会被一些死去的回忆攻击。
小到四岁那年在最喜欢的幼儿园老师面前尿了裤子,大到第一次高考时稀里糊涂把做对的选择题改成错误答案。从在煎饼摊子一个口误让老板加了六个鸡蛋硬着头皮付了钱,再到坐公交车时忘了付钱却还以为自己付了,梗着脖子和司机对呛,被周围的乘客报以这人素质好差的鄙夷目光。
但这些死去的记忆和今天下午的比起来,那叫一个小巫见大巫,直接上来就是一个右鞭腿再是一个左正蹬,统统给你放倒。
所以到底……啊……为什么要亲人家啊……为什么啊!!!
詹鑫很崩溃:这又不是真要死了,再不亲就亲不着了,一个游戏而已,亲啥啊,耍流氓啊??他和张哲华才认识多久啊??
就算张哲华...
就算张哲华对他真有点意思……那自己也不能上来就亲人啊。
完了,完了。詹鑫想,这下他在小张警官那,真成流氓了。
另一间卧室。
张哲华摸摸自己嘴唇。
又摸了一遍。
他能感觉自己的嘴角在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耳朵也是红的。
他默默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从床的左边慢慢滚到右边。
_
派出所门口。
哎,鑫仔?
和另一个女警走在一起的小婉看见他就打招呼。
你怎么来啦,找哲华啊?
詹鑫:啊……嗯。
那我帮你叫他吧,他这会应该在呢。小婉说。
詹鑫不好意思道:谢谢小婉警官,每回都麻烦你帮我叫他……
小婉摆摆手:举手之劳嘛。
管乐和小婉一起往所里进。管乐回头看了一眼,问小婉:刚才那是谁啊?
哦,那是哲华好朋友,星期天我们还一起玩密室来着。
想到这小婉就忍不住笑起来。
我跟你说,他俩可好磕了……
詹鑫又在派出所门口站了一会,不断有群众和民警走出来又走进去。
闫佩伦是追着小婉警官进去的:哎小婉,小婉!你礼拜天去密室咋不带上我呢!
穿着制服的雷淞然抽抽噎噎假哭着走出来,酷滕搂着他肩膀:我不和你说了吗,让你别挑战严口夺食那高难度动作,你又不是张哲华,上那老夜总会进修过狐媚之术。
我也没夺啊,雷淞然说,那不是他夺我的,我不乐意,就看了他一眼吗,完了他就打我……
酷滕:你就憋招惹他不就完事了吗!
哎,哎,小明妈妈,是我,天放。我真是手指头卡掉了才没去吃饭的,我也跟那姑娘说了……她不信呐?您帮我再和她说一声行不行,我真挺喜欢她的,不是找借口,我那手指头掉了我总得找医院接啊……哎张会计下班啊。
张会计说是啊。
你帮我做个证呗,王天放说,我这手指头是真卡掉了,这还包着纱布呢。
哟,这看着真疼。张会计说。
王天放说:本来星期天我要和小明妈妈介绍的一姑娘吃饭,路上我这倒霉催的手指头卡掉了!急着去医院我就没去,结果和人家姑娘解释人家不信,现在小明妈妈也不信!
王天放:张会计冷静,冷静……
老余刚下楼梯,吕严跟在他身后追来了:师父!我这有张自助餐券,你要吗?
自助餐券。
老余接过去,挑了挑眉毛看一眼吕严:还有这好事?
本来我跟土豆一块去的,他非说明天要和姑娘约会,不和我去了。吕严道。
老余看了眼手里的自助餐券,把他还给吕严:还是你自己留着吧,要是到时候餐厅的人要赶你出去,你就把这个给人家,说你一个人用的两个人的券。
不是,吕严说,师父你怎么也听酷滕他们胡说啊!
老余:你以为我没见识过你小子饭量是怎么的,你实习的时候我带你去门口沙县,你吃了我八笼蒸饺!
吕严:这不是沙县那饺子小吗……
张哲华冲他点点头。
詹鑫看见从派出所里走出来的张哲华,都愣了。张哲华身上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身帽衫和牛仔外套,头发也没收拾过,刘海就那么乖乖地垂着,看上去和他们初见面那一回一模一样。
张哲华提着个塑料袋慢慢走到他面前,两个人都有一会儿没说话。詹鑫在卫衣的口袋里摸索了一会,拿出一个棒棒糖递给张哲华。
这个有夹心,詹鑫说,里头是泡泡糖,你别咽了。
张哲华垂着眼睛笑了一下:把我当小孩儿啊?
这不就嘱咐你一下。
詹鑫说:你……你吃饭了吗?
张哲华说还没呢。
詹鑫说:那咱们去便利店?
张哲华点点头。
打扮这么漂亮去哪啊?
佳佳问。
李逗逗边收拾包边露出一个微笑:吃夜宵去。
吃夜宵,佳佳从眼镜后头看她,说约会还差不多吧。
李逗逗摇摇头:只要没正式挑明,那都叫吃夜宵。
又问佳佳:你那警察小哥呢?
谁知道他。佳佳挪了挪鼠标,星期天的时候没来,说路上手指头卡掉了,去医院。我还以为他没看上我随便找的借口呢,就删了他。结果今天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还让我小姨和小姨夫当证人,证明他那手指头确实是卡掉了。
那你要再给他一次机会吗?李逗逗问。
我考虑一下吧。佳佳说,感觉他还挺真心的。
哎,你看他全脸了吗?李逗逗凑过去,长怎么样啊?
还不错吧,佳佳说,鼻梁挺高的,就是皮肤黑了点。
哦——黑皮帅哥,李逗逗说,还是警察,佳佳你有福了。
有福个屁。佳佳说,给詹鑫那老王八蛋加班加到这个点,他约会去了我上班。
你这画什么呢?李逗逗问。
他要把那橘子做成标本,佳佳说,让我给他橘子标本做个别墅。
李逗逗摇摇头,和佳佳异口同声道:神经病。
还是詹鑫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呃……哲华。
张哲华:嗯。
昨天密室那个事儿,詹鑫垂着头说,你别放在心上,我……不是故意的。
张哲华沉默了一会。
哪个事儿。他说。
就是,我最后……
詹鑫推了把眼镜,仍然没敢看他,说:
反正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
咱俩以后还是朋友吧?他小心翼翼问张哲华。
不是。张哲华说。
詹鑫心里有点难受,心想终于还是坏菜了。
他低着头,轻轻唔了一声:……对不起。
张哲华老半天没说话。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他问詹鑫,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
詹鑫傻乎乎说了声啊?
张哲华一摊手。
今天的不是给过了吗……詹鑫说。
昨天的。张哲华说,星期天,密室那天的,你没给。
詹鑫有点脑子转不过弯了,但还是老老实实在口袋里摸索一会,摸出一颗荔枝味的硬糖递给他。
张哲华把他一直提着的那个塑料袋砰的一声放上桌,又把里头装着的东西拿出来——居然是詹鑫之前送给他的那个糖罐。
詹鑫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傻愣愣地看着张哲华把刚才棒棒糖的糖纸和那颗荔枝硬糖全放进去,又把糖罐推到他眼前。
拿走吧。张哲华冷着脸道,我不要了。
那糖罐里除了那颗刚放进去的荔枝硬糖,一颗糖都没有,全是糖纸。
你,詹鑫说,你全留着啊?
拿走吧。张哲华又重复一遍。
为什么啊?詹鑫说。
不是你说的吗。
张哲华道:咱俩以后还是朋友。我收着朋友给的糖纸干嘛,我有病?
啊,詹鑫说,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张哲华问。
詹鑫挠挠脸,笑起来。
张哲华:你还有脸笑?
所以你也,詹鑫说,头一回你就收着了啊……我还以为你那时候对我印象挺不好呢……
是挺不好的。张哲华故意道,招嫖未遂。
你别这么说张警官,詹鑫说,你要这么说的话你不成……嗯……
张哲华一挑眉:怎么着?
其实从第一面我就喜欢你了。詹鑫垂着脸道,但是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嗯……所以就没越过道德和法律的红线。
虽然那个时候你还主动勾引我来着。他小声补充。
什么叫勾引?张哲华说。
就是钓鱼执法,詹鑫说,但是我……愿者上钩呗。
张哲华终于笑了,可他故意把脸撇开,没看他。
詹鑫把那个糖罐推回去。
其实你送我那个橘子,詹鑫说,我也还收着。
你傻啊!张哲华急了,放这么多天那不得烂了啊!
没烂。詹鑫说,我让人帮我做成标本了,还让我同事帮我给橘子做了个别墅,以后橘子和你送我的瓶橘皮乌龙……就住那儿。
张哲华都被他气乐了:你是不是真傻啊?
你觉得是就是吧。
詹鑫说,
为你傻,挺值的。
派出所的每一天还在继续。
小婉熟练地放下听筒,按下接警按钮。接警的语音播报很快在办公室响起来。
酷滕在趴桌上的王天放背上捶一拳:起来了傻逼,出警了!你昨晚没睡是怎么的。
王天放为了给相亲对象留个好印象,录了一晚上弹唱视频想挑个最好的发朋友圈,第二天起来黑眼圈都快掉下巴上。不过他皮肤黑,说实话,看不太出来。
你有病啊,王天放说,打那么重!来来来你让我也捶你一拳的。
酷滕拔腿就跑。
你那煎饺好吃吗?吕严指指雷淞然手里的早餐。
雷淞然看他一眼,连人带饺子跑路:师父!师父救我!
老余在他脑袋上拍一掌:说多少回别在办公室吃味儿这么大的,还韭菜馅。
管乐扶着一个拄拐棍的大爷往所里进:没事大爷,您先别急,您再和我说一遍狗在哪丢了的?
闫佩伦在后头提溜着两袋早餐,扬声道:小婉!小笼包吃吗,我专门给你买的豆腐馅的!哎哲华出警啊。
张哲华点点头,匆匆忙忙往外头走。
詹鑫正在派出所门口等他,朝他晃了晃手里的早餐。
饭团,豆浆,詹鑫说,一会路上吃,别总饿肚子,低血糖再犯了。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白巧克力放他手里:要是来不及就先吃块糖。
谢谢鑫仔,张哲华凑到他耳边说,在外头就不亲了啊,回去还你。
詹鑫轻轻哼一声,把早餐塞他手里,又嘱咐他:糖纸别扔了啊。
忘不了。张哲华笑着说。
又冲着派出所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土豆你好了没有啊!
来了来了,土豆说,怎么就挑我出警啊!我还答应逗逗一会帮她做临时身份证来着。
就你特殊,张哲华说,快点的,你开车。
鑫仔来了啊,土豆故意逗他,怎么早餐也包圆了?
他总不吃早饭嘛,詹鑫说,老犯低血糖,我盯着他点。
土豆看张哲华一眼,撇撇嘴。
他俩都上了车。张哲华在副驾驶冲詹鑫招招手:走了啊鑫仔!你也别忘了吃早饭!
詹鑫也笑着冲他摆摆手,目送着警车远去了。
喂,佳佳。别墅的样品做好啦?辛苦你了啊……不过就是,你能不能再做个大点的啊。哎,你别生气,别生气,我请你吃早饭行不行?哎你别把这事和哲华说啊……
银杏的叶子在风里呼啦啦落了一地。
又是个阳光普照的大晴天。
END
改了改了,p2原图
被创到请点小蓝手创4更多人(狗头)
最后,谢谢你看到这里!我知道当我们在文字里共情时,我们已经短暂地成为了朋友。
(最近在忙,忙完后很快回来的)
创人怪图来也,p2原图
如果被创到请点小蓝手创四更多人(什)
红气养人,爱情娇人。
撒娇卖萌,兔子嘟嘟着它的三瓣嘴,娇得要死,不管年长年少,这个也叫哥那个也叫哥。
耶耶时不时还要吃味:你还有多少好哥哥!
兔子哄耶耶颇有一手,一声“华zhi哥”叫得耶耶神魂颠倒迷了心智,什么醋坛子都抛在脑后。
二〇二三年耶耶的第一个微博就是和兔子出门旅行,已经一年多没离家的耶耶这条vlog无形中官宣。兔子想着想着又红了脸。
自从比赛结束从米夫出来,兔子和耶耶最长分别没超过三天。蜜月里两只更是如胶似漆,黏黏腻腻。
分开......
分开半天,耶耶把自己的碳水马赛克拍了个遍,发给兔子时嘴角要咧到耳朵根。
分开一天,圣诞夜的520花束千里寄相思,天知道那晚兔子的脸红得可以做麻辣兔头。
分开三天,不存在分开三天!
意料之中,尤如暴风雨式的人气让兔子和耶耶有些惊慌失措,但无论何时,两人只要对视就会安心下来,因为他们是彼此的原点和支点。
全文1w9,关于李逗逗是这个家的小妹的故事,一些日常小甜饼,还夹带了逗逗和李滑的私货
BGM:依兰爱情故事
请务必去听小沈阳唱的那版,毕竟原版是一个绿色的故事(。)
德古拉傲天醒了,醒在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他左右看看,都是没见过的场景。他只记得自己被吸血鬼猎人追杀,护着幼小的妹妹,刚勉强把她藏好,转头就被血猎的银色子弹击中胸口。
他记忆中最后的画面,是空中落下的雨水。
他想,这雨真大啊,妹妹会不会着凉呢。...
他想,这雨真大啊,妹妹会不会着凉呢。
而他醒来,妹妹不在身边,耳边是不熟悉的口音,他慌张起来,想要找到出去的地方,这个时候门外闯进来一个人,他正打开衣柜的门,一条腿都迈进去了,门口那个男人拿着把菜刀,呆滞地望着他。
他俩面面相觑。
傲天默默把自己的腿从人家衣柜里面拔出来。
刘波摸摸鼻子笑了:“哎,你醒啦!”
“我醒……不是等等你是谁啊!!”小蝙蝠吓的翅膀都炸开了。
“你叫我二哥就行。”刘波傻乐着,想去拍拍傲天的肩膀。傲天一侧身躲开了。
小蝙蝠对于陌生的环境有点不适应,眼前是从未见过的光景,他倒是想走,不知道为什么法力归了零,别说瞬移了,挪两步都腿软。刘波看他在那儿逞强,无奈地说你先坐啊咱慢慢唠,你想知道啥就问,你这一年没醒了,是有点不利索。
说着他想上手扶一把,傲天抹了把脸,感觉自己吸血鬼高贵的贵族包袱已经碎没了:“你倒是先把菜刀放下啊!”
德古拉傲天最想知道的当然是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个遥远的东北的小村子里面,刘波说我哪知道啊这你问逗逗吧。
德古拉傲天只是挑了挑眉毛,他其实猜到了,大概妹妹也被留在这边了,毕竟他藏身的衣柜里面挂着明显不属于这个家的女孩子的衣服。
当初刘波捡回来他俩纯属意外,东北秋天不好下雨,一场秋雨一场寒,那天的雨又格外大,要不是有事儿找他这个赤脚医生,他也不能雨靴都没穿,就抓着把伞跑出来。去的时候雨还不算大,给孩子看过病,一开门让雨迎面浇了一脸。
孩子家里人要留他,他看了看天色,怕天晚了路更不好走,摆摆手说算了,在风中收了伞,干脆顶着雨往回走。
走过一个巷子的时候,他听见了小猫儿似的哭声。他没少听过村里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前两天隔壁村的还请了个跳大神的治孩子发烧,他气的坐屋里骂了半宿娘。孩子发烧不找他治,找跳大神的,那孩子不得烧傻了啊。
但是人家没请他,他也没办法。
他信鬼神,但是不迷信。他想我这半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儿不怕鬼敲门,于是往巷子里走了两步。小路还是土路,刘波在满地泥汤子中间捞出来兄妹两个。丫头看着还没到他胸口,拖着个成年小伙子,哭的都没劲儿了,看到刘波过来也没反应,眼看着就要没声了。
刘波抬头看看天,明明是下午头,天阴的像是晚上,眼看着这雨一时半会儿也停不了,他也不知道咋办,思来想去,把外套脱下来,绑了个绳结,把大个子捆后背上(捆上去才发现个子太大了拖地了),然后抱着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赶。
他几乎是摔进家门的。天冷的太突然,幸好他家里经常备着炭和柴火。俩孩子摸着冷得像块冰,他叹了口气,来不及换衣服,又冒着雨去把柴火从柴房搬过来,勉强把炕烧上了,把俩孩子铺上面。
他给人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大个子胸口还有伤痕。一个圆圆的弹孔让雨水冲得发白,刘波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纠结了一会儿要不要把人扔出去,思来想去还是叹了口气:“你得亏是遇上我了。”
刘波之前当过兵,军医,后来受了点伤,就回家继续做赤脚医生,处理子弹这种事情他之前经常做,但是这大个子不知道为什么挨了枪子儿,他可不知道这屯子里还有人带着打银色子弹的枪。当地盗猎的都是土枪,打进去就炸开。刘波把那枚子弹冲干净,顺手和手术器械一起收起来了。
他想,或许是让人追杀了吧。
这会儿功夫小姑娘醒了,看着刘波眨眨眼,然后抓着旁边那个大个子念叨“不是三十秒不是十秒不是两秒瞬间移动”,刘波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俩消失,然后嘭一声撞门上了。
“这是图啥呢?”刘波叹了口气,“我刚给你俩搬上去啊费老劲了!”
小姑娘脱力躺在地上,也可能是撞晕了,刘波认命了,把他俩再搬回床上:“行了老实待着吧,我看你俩也没地方去,不如先在这儿,我要害你俩早害了。”
小姑娘屈服于温暖的火炕,往角落一窝,不动了。
刘波想着去整点吃的,但是实在没精力,干脆去卟嘞了两碗疙瘩汤,没什么技术含量,就着火炕的炉子烧的,小姑娘吃的呼噜呼噜,吃完之后终于开口跟他聊天了。
于是他俩就这么暂时留下了。而现在那个小姑娘,德古拉逗逗,这一年已经在村子里混成了半个孩子王,她是打外面来的吸血鬼,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孩子们都爱围着她。她嘴又甜,又讨喜,老人们也喜欢她。本来各家就照顾着刘波多点,好歹是个医生,现在更是什么好东西都可着逗逗来,李逗逗已经飞速的脱离了苍白虚弱的吸血鬼范畴,长成了漂亮壮实的小姑娘,个头也蹿了不少,刘波拿了个铅笔给她在门框子上画印子,还说,你哥那么大个子,你肯定矮不了。
而她那倒霉的挨枪子儿的哥,这一年倒是只靠着葡萄糖水过活,还天天在屋子里面不见日头,都快成吸血鬼标本了。
刘波根本不怕他,这孩子一年没活动了,能掌管肌肉就算不错了,肯定没劲儿。
看着大吸血鬼因为他表现太平静而不高兴起来,刘波没办法,只能把他当成小孩儿哄:“哎呀,吓死我了,吸血鬼啊,好可怕——”
德古拉傲天嘴上说着不吃这一套,实际上受用的很。跟他妹妹一脉相承的缺心眼儿,转头就把自己名字身份全交代了,怎么受的伤也说全了。
刘波说你先歇歇吧,我给你卟嘞碗疙瘩汤去,都一年没吃正经饭了。
“二哥!”门口传来脆生生一句叫嚷,“二哥我没带钥匙!开开门!”
傲天飞速蹿回衣柜,刘波上前两步把门把手拧开,裹得像个团子似的双马尾小丫头站门口乐。她站在门口的纸壳板子上跺跺脚,把雪都跺了下去,门内的热气打在她身上,雪珠也化成了水珠。刘波一把把她拽进门里,伸手帮她拍掉头发上和衣服上残存的雪水,她满不在乎地甩甩脑袋,把羽绒服一脱,挂在暖气片旁边,露出里面漂亮的蓝白色校服来。
德古拉傲天从衣柜缝里偷瞄:羡慕,想要,比我这个高饱和度斗篷好看!
刘波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早,她说老师看下大雪了,提早放了,反正马上就是新年了。她做了个鬼脸,说早知道初三这么累才不去上学呢。
刘波从旁边抓来毛巾给她擦头发,这才想起来:“哎逗逗,你哥醒了,你看着没有?”
“我哥醒了?”李逗逗在毛巾的缝隙里面艰难地左右撒嘛,“哪儿呢我咋没看着呢?”
刘波这小屋子也没啥地方能藏人,更何况他进来的时候还见识了一把吸血鬼进衣柜的现场表演。他直接走到衣柜前面,敲敲门,哄着傲天出来:“哎,天儿,你不出来看看你妹妹啊?”
德古拉傲天一把推开柜门,表情看着有点惊悚:“你说她是谁?”
李逗逗热泪盈眶地喊了句哥,德古拉傲天关上了柜门。
在他记忆里面的妹妹又瘦弱又怕人,人一多就只知道抓着他的两根手指躲在他身后。他俩的父母为了保住他俩已经死在了吸血鬼猎人的枪下,德古拉傲天本来以为自己也会走上这条路。他能打,一直也不怎么逼迫着妹妹学法术,除了瞬间移动的法子,他说,如果你哥出事了,你什么都别管,跑就是了。
他说,只要活下去,总会有希望的。
他倒是没想到,逗逗那不纯熟的瞬移法术,还能带着他一起跑路,甚至跑出来这么远。
但是外面这个戴个眼镜小麦色皮肤肌肉结实笑起来满口大白牙的丫头绝对不是他妹妹啊!
但是德古拉傲天也说不上来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再想想这一年的相安无事都多亏了小丫头。他终于还是叹了口气选择接受自己妹妹变了个人这件事,又打开了柜门,和趴在柜门上听动静的刘波撞了个正着。
刘波揉揉鼻子,握着他手腕,让他在热炕上坐好,再把斗篷给他裹上:“不是我说你,身子这么薄,跑衣柜里面,不怕冷啊?”
刘老师打外面敲敲窗户,刘波开了窗和他问新年好,他问过好,看见旁边蹲着装蘑菇的李逗逗,朝着她扬扬下巴,说劝劝你家李逗逗吧,一个吸血鬼非要折腾十字绣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算折腾那玩意儿也别课间弄啊,好好上课最重要。
刘波点点头应好,关上窗户转头问小蘑菇咋回事,小蘑菇说我就想给二哥整个卡套,我那天看闫丫头学校留的手工课作业,她整了一个给她妈,她妈老开心了。
谁想到问题还没过去,那边的德古拉傲天听到李逗逗姓李,这才反应过来,龇起了牙,看着是真生气了:“德古拉是我们家族尊贵的姓氏,你怎么可以改掉——”
“那也不能怪孩子,你那玩意儿也不能上户口啊!”刘波从墙根底下的锅里拿出来烀好的苞米,正往筷子上捅,听了这话毫不犹豫打断他,“姑娘这么大点儿肯定得上学,黑户可不方便。”
大吸血鬼无奈地收回他龇起来的牙,小吸血鬼眼看危机解除,跑到刘波身边眼巴巴看着,刘波从旁边随手抓了个干净的小白毛巾给她包在筷子上防止苞米淌下来热水烫着她,这毛巾还是上次带着逗逗下馆子从饭店拿的,工本费一块钱,不拿白不拿。
傲天吭哧瘪肚半天,别别扭扭开口了:“那为啥姓李啊?”
刘波把一盆苞米放在炕桌上,听到这个问题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一只手捂住脸另一只手把李逗逗拽到他和傲天中间:“来来来你解释解释自己为啥姓李。”
李逗逗“啊”了一声,攥着衣角跟她哥说,就当时在派出所门口数数,数到第1016个就问的他姓啥,然后就选了。
刘波在旁边语气平板地补充:“是,这户口上了半个月,咱这屯子里都没那么些人,这下丫头蛋子可出名了,派出所门口坐着的那个天天就知道查数的傻子就是俺们家逗逗。”
德古拉傲天更无奈地捂住了脸。
丢人啊,德古拉逗逗,丢人啊!
李逗逗的诺基亚哔哔地叫起来,她抄起来一看,嘴角笑开一朵花儿,刘波看她这样就知道是谁:“又去找你那个小本家写作业啊?门口那只鹅给人拿上,补补身子。还有刚才你闫大爷说刚杀的猪,你回来顺便带点新鲜的血肠,问他多要点儿,说咱家那大吸血鬼醒了啊!”
李逗逗不耐烦地哎哎应着,抓起羽绒服和书包转头就跑,刘波在后面喊她拿伞,逗逗已经跑没影了,他让外面的寒风吹一哆嗦,无奈地关了门:“唉,头发又白擦了。”
他叹了口气,转过头,傲天问他什么是小本家,他说就李逗逗逮着那个第1016个人。
李滑是打城里回来的。他妈离婚了,带着个体弱的小孩儿,回了已经没人的娘家,大张旗鼓地扫了两天卫生就住了进来,正好带着李滑转户口,遇上了还没上户口的逗逗。
俩孩子就这么奇妙地搭了伴儿,闫大爷说这俩孩子就是没在咱们屯子里养大才这么弱,刘波说你可歇歇吧你个养猪的凑什么热闹。
家家户户都热衷于投喂俩瘦猴儿,毕竟其他孩子都皮实,好不容易逮着两个又软又乖的,恨不得往死里宠,李逗逗开始还龇牙咧嘴的试图凶过去,然后被人掐掐脸蛋说小吸血鬼真可爱,说小丫头凶点好,以后不容易挨欺负,只好不知所措地收了牙接受大家的好意。
李逗逗问李滑:“我不是吸血鬼吗?大家不应该怕我吗?”
李滑握着一束李逗逗边走边掐的格桑花,把刚捆好的花递给她:“你不是不吸人血吗?那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啊。”
前两天刚被刘波指使去闫大爷家拿血肠的李逗逗:也是哦。
李滑皱起眉头思考这个问题。他说这个问题确实值得考虑,于是他问李逗逗,那你会不会很孤单啊。
李逗逗想了想,摇摇头。
她小时候有爸妈,爸妈死了有哥哥护着,哥哥刚遭遇危险,她就遇到了二哥,又遇到了李滑,还有这个屯子里面那么多那么多的好人。
孤单是个离她很远很远的词汇,她遇到的爱足以支撑起一个屏障,把她和孤独隔离开。
傲天终于呼噜呼噜喝完了一大碗疙瘩汤,头都快埋到盆子里了,刘波挺无奈的,这小子和他妹妹一脉相承的吃饭方法,总让人怀疑能不能被饭淹死。他哄小孩儿:“慢慢吃,又没人和你抢。”然后又给他画饼,他说等你吃两天流食,胃习惯了,就能吃别的了,到时候过年了,给你包饺子,炖酸菜,炖杀猪菜,做锅包肉,地三鲜。
傲天从盆子边上抬起一双眼睛,盯着刘波。刘波的手指搭在炕沿儿上烦躁地敲着,傲天转而去盯那双手,他没看着刘波的眼睛,跟他说,你想说什么就说。
他问傲天,你要带逗逗回家吗?
他说,你看这大过年的,过完年再说呗?
德古拉傲天还是留下来了。
不是因为刘波做饭太好吃。绝对不是。
逗逗盘腿坐在炕上剥花生,对面的刘波咬着笔头盘年夜饭的菜单,有俩吸血鬼在,血肠是少不了的,他那天听了个新菜,叫毛血旺,不知道家里那俩能不能吃辣,如果能吃也整一个,再把硬菜配好,他和李逗逗对硬菜:“鱼得有吧?(红烧鱼!李逗逗欢快地补充)然后鸡爪子猪蹄子都得有,锅包肉吃吗?平时老吃过年还吃啊?凉菜得拌一个吧,还有拔丝地瓜,你和李滑都爱吃……这就差不多了吧,半夜还得包饺子呢。”
李逗逗说要叫上他们家一起过年,刘波说你去叫吧顺便去闫大爷家带点猪蹄儿,鸡爪从你大蒋叔那儿买,他长得就像鸡爪好吃的样子。
根本不知道这些菜是啥的傲天终于插上话了:“长得像鸡爪好吃是什么长相啊?”
刘波和李逗逗对视一眼笑起来,李逗逗推着他肩膀,刘波把自己那件遮到膝盖的羽绒服让给他,德古拉傲天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被架着出门。俩人打着第一次见他对一个人好奇的旗号把他运送到市场。
路上有碰到刘波的都和他打个招呼,有啥红枣奶片小糖果的顺手给李逗逗兜里揣两个,傲天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俩,对着每一次问候愣愣地点头。刘波看出来他不太适应,放慢一点脚步,落后了逗逗一点,握住他的手腕,食指安抚性地抚摸他的手腕内侧。
手掌上的温度和轻轻的抚摸真的平复了德古拉傲天第一次出门的心情。他大概知道自己在一个什么地方,却也未想过这里的人们有如此热情。不过他也并不反感,只是有点不习惯。
他定定地盯着刘波握住的地方,看了很久,手指动了动,溜上来一点。刘波以为他不舒服要放手,他却反手把那只对于吸血鬼来说过于温暖的手掌包在了手心。
这样才有安全感,小蝙蝠心满意足地想。
“所以脸长得像车座子就是鸡爪好吃的秘诀吗?”德古拉傲天如此问。
刘波也想给德古拉傲天去上个户口,这年代还能捡个漏,这是小村子,有个出生就被遗忘的黑户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他就是不想改掉他的姓氏。刘波哄他就是上个户口,他还是摇头。
除了李逗逗,他是德古拉家族最后的人了。他割舍不下这个承载着太多的姓氏。
刘波妥协了,他去问人家,姓德名古拉的能不能上户口,人家头也不抬跟他说外国人得领绿卡。
傲天也没护照,他在国外也用不着那个,刘波没了法子,只能把这个大黑户恶狠狠地拎回去。他嘴上没说,其实有点担心,是不是逗逗的存在困住了他。
那天晚上两个人并排躺着,刘波翻来覆去好久,还是轻声和傲天交代:“你不用担心逗逗,你昏过去这一年我不也养挺好的吗,逗逗在这儿你放心,反正你也会瞬移,想看就随时回来看看呗……”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傲天没回应,仔细一看,大吸血鬼已经平躺成在棺材里面的样子,睡熟了。他磨磨牙,气哼哼地转过头,把自己蜷成一团也睡了。
傲天听旁边没有声音,又躺了很久,缓缓睁开了眼睛。
被范海辛找到的时候,东北刚刚开春。
河水正化冻,积了一个冬天的雪混着黑土化成一片泥泞的黑水,连打城里来的李滑和小吸血鬼李逗逗都能快乐地喊两声瑞雪兆丰年,今年收成肯定好。
而彼时他们正在羊圈里面看新下生的小羊羔,那小羊是这窝崽子里面最弱的,李逗逗抱着它,李滑小心地用针管给它喂冲泡的羊奶粉,小羊羔奶声奶气地咩咩叫唤,吃的直吐奶泡泡。
范海辛掀开门口挡风的门帘的时候,李逗逗还没意识到她是谁。她被傲天保护的很好,基本上没见过范海辛的面。可是她认得那把枪,惊叫了一声抓住李滑的手腕喊了一句“不是三十秒不是十秒不是两秒瞬间移动”,转头就跌跌撞撞地带着一脸茫然的小羊羔和看起来更茫然的李滑出现在了屋子里。
刘波正和傲天盘算着明年地里要种点什么菜,两个人面对面地数菜种,刘波握着笔,傲天看着本子,两个人一起转头看着这诡异的组合,愣住了。
李逗逗吓到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哥,她来了,她还带着枪,哥咋办啊……”
伴随着李逗逗的抽噎声,外面传来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刘波骂了一句:“这地刚拖完哪个缺心眼儿的穿靴子走泥地啊?”李滑把李逗逗和小羊一起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刘波示意他们都塞进那个大衣柜里面。傲天皱起眉头不肯动,刘波缓慢地摇摇头,把他往里一塞,一关柜门,转头面对这个闯入者。
刘波是想着和范海辛好好谈谈的,总让这兄妹俩活的胆战心惊也不是个事儿,更何况现在这地方他看俩吸血鬼待着挺好的,李逗逗还心心念念想了很久,要和小学霸李滑一起考市里的高中。傲天也刚刚在这儿习惯了乡里乡亲的热情,能笑的腼腆地回答几个问题,然后每天和刘波钻研菜谱,还正计划着搞点翻译的杂活儿,多赚点钱补贴家用。刘波不忍心让他们再踏上逃亡的路。
刘波刚准备开口,范海辛先朝天打了一枪,把他的话噎回去换成一句:“说话就说话开什么枪啊,把那冰棱子震下来戳你头上你就老实了是不是?”
衣柜里的小羊吓的咩咩叫了起来,范海辛抬脚就往里走,逼迫他把吸血鬼交出来,刘波说先聊聊先聊聊,拦了两下没拦住,叹了口气:“不是,我刚才就想说来着,你有持枪许可证吗?”
范海辛傻了。不放心刘波一个人类在外面,推开衣柜门,准备亲自出来面对血猎的傲天也傻了:“啥证?”
“枪啊,在我们这儿得有证才能用,你那个现在是非法的昂。”刘波指指范海辛手里的枪,然后猛敲了一下她的手腕把枪抢下来,在手里转了个花儿,抵在范海辛的太阳穴上,“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傲天目瞪口呆,刘波看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嘿嘿地乐了一下,低下头继续盯着枪,问范海辛:“你这玩意儿咋过的安检啊?偷渡过来的吧?老实点不然给你送派出所了。”
于是五人一羊排排坐好,德古拉傲天平静地扯出来一份稿子,对照着演讲稿声泪俱下地控诉范海辛惨绝人寰的迫害行为。
刘波:咔嚓咔嚓咔嚓。
李逗逗:咔嚓咔嚓咔嚓。
德古拉傲天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维持不住自己烘托的肃穆的氛围:“不是,你俩能不能先别磕瓜子了?”
小羊:吧唧吧唧吧唧。
德古拉傲天:“李滑是吧,再喂你那个羊,我可告诉你,我坚决反对李逗逗早恋。”
眼看着氛围就要往兄妹内讧的方向狂奔而去,拿枪顶着范海辛的刘波咳嗽了一声。德古拉傲天不情不愿地坐了回来,还不忘跟李滑龇个牙。
紧接着范海辛欣赏了一场堪称绝妙的法律辩护,当事人熟练地运用刑法民法未成年吸血鬼保护法,刘波听的叹为观止给他鼓掌,范海辛脸都木了:“你们哪儿来的未成年吸血鬼保护法啊!”
傲天顿了一下:“我刚立的。”
范海辛也叹气:“这一句话说不明白吗?你们说自己不吸人血不就行了,我也不至于追你们这么久。”
范海辛自知理亏,闭麦了。刘波正研究那把雕花的枪,饶有兴致地试图拆解,把范海辛吓了一跳,她说你别拆啊你这拆了我安不回去,刘波说我能安回去就行呗反正你出去也过不去安检。
范海辛:安检是什么?
刘波:你真的不打算利用一下现代交通工具吗?
刘老师打门口经过,撩开门帘子问,你家来且了?范海辛又吓的一激灵。她现在不敢小看这个东北的小村子上任何一个人,毕竟开始就已经被刘波的外表欺骗,她以为这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结果人家转手把她制服了,还能笑的憨厚又单纯。
更何况这个长得还像魔法世界的救世主,保不齐是那个人不想干了跑来养老。这小小的村子里居然聚集了这么多奇人,想来也有它的特别之处。
刘波没好气地说什么且啊人家是要来刀了我家那俩吸血鬼的,刘老师缓慢地哦了一声,随手抽出来教鞭摆好架势,问需不需要帮忙。
范海辛:完了真的是他!
刘波乐了。刘老师就知道这是没事儿,把教鞭别回去,匆匆走了,走了两步又匆匆回头叮嘱两个小孩儿好好写作业,寒假马上结束了不能偷懒。
话也说开了,范海辛就要走,刘波抓住她袖口说先等等,范海辛心里一激灵,问他还有什么事儿。
刘波说:“你得先把屋顶给我修了吧,地也拖了,你看看你这整一地泥脚印子。”
刘波带着范海辛做苦力去了,德古拉傲天这才问李逗逗怎么能回来的。他们德古拉一族最大的限制就是斗篷,斗篷带给他们的法力,也制约着他们的法力,让他们不至于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而没有斗篷的李逗逗刚刚却通过瞬移把她自己连着李滑和小羊搬了回来,德古拉傲天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李逗逗从口袋里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吸血鬼娃娃。那娃娃看着并不精致,眼睛是纽扣缝的,头发是黑色的毛线,被逗逗自己不熟练地绑了个双马尾,有点不对称,但是逗逗尝试了好几次,只能做到这样了。那个小小的女孩有着大大的笑容,是李逗逗自己用红笔描出来的,掩盖住了原来平平的嘴角。
那个吸血鬼的衣服和斗篷,就是用李逗逗自己的斗篷缝的。
是刘波想的主意,他怕李逗逗在外面遇到危险,也不能真让孩子裹着个大黑斗篷满村子乱窜,不出半天那拖了地的地方就全是泥了。
而李逗逗那时候正羡慕地望着闫大爷家的小姑娘,小姑娘还没上学,抱着个布娃娃满地跑,刘波问李逗逗是不是想要,李逗逗点点头,刘波就想了这个办法。但是事与愿违,他只有缝真人的经验,没什么缝布人的经验,缝出来的成品也并不好看,但是李逗逗惊喜坏了,蹦着喊他二哥真好,然后冲出去给所有小孩儿炫耀。
刘波看看傲天的眼神,摸摸鼻子:“你也想要啊?
德古拉傲天瘪瘪嘴说大男人要这个像什么样子,于是刘波点点头,知道了,想要。但是他没拆傲天的斗篷,他去市场扯了几尺布,给他缝了一个傻兮兮的小傲天,多出来点布料还在他头顶缝了一对狗耳朵,德古拉傲天不满地戳戳小玩偶的脸,说真傻,然后自己也傻兮兮地笑起来。
李逗逗初三的日子越来越忙,刘波看不下去孩子不运动,尤其是李逗逗还要体育中考,他就每天早上固执地把两个吸血鬼拎起来,套上棉衣棉裤,让俩人和他一起跑步去。李逗逗不满于只有自己被虐待,拉上了李滑,后来又拉上了在学校的其他同学,于是早上六点操场上就集合了一群吸着鼻子的小豆丁,跑个十圈,头顶冒着仙气往回走。
刘波带着虚弱的德古拉傲天慢悠悠地缀在队伍尾端,看着这群活泼的崽子。
刘波说,你来这儿一年了,还没见过夏天呢,夏天花都开了,老好看了。过了夏天再走吧,逗逗还要中考呢。
傲天没说话,就算是默认了。
刘波托张大爷的儿子从城里搬回来一台老重的台式机,在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的时候,来自西方的吸血鬼已经熟练地鼓捣起来网络了,在上面接点翻译的活儿,偶尔也做做法律咨询,未成年吸血鬼保护法不算。
开春了,刘波去山上砍了松木下来,送到隔壁的胖木匠那边,木匠有个诨名叫土豆,叫着叫着就忘了他本名,李逗逗看到他喊土大爷,他嫌不好听,说让直接喊名字。于是小吸血鬼和小孩儿们也没大没小的喊他土豆。他有时候用边角料削个小猫小狗的,随手就给了孩子们。
刘波打了张电脑桌,又问他能不能打一把小提琴。
土豆认真地说,这木头特别好,太好了。
刘波挺骄傲:“所以我才想打把琴嘛!”
土豆说,我的意思是,你去城里卖了,能买好几把不错的琴。
于是他借了牛车,带着松木和傲天,两个人戴着草帽,慢悠悠地往镇上去了。那牛一路甩尾巴,傲天看着新奇,他看什么都新奇,两边的玉米也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片的玉米地。刘波一边赶牛一边盘算着自家的地,又和傲天对一遍,那片地,等化完冻要种甜菜,那片种向日葵,冬天的瓜子可都指着它们呢。另一片地皮里面麦子才刚探个头,一片毛绒绒的绿色,刘波从赶牛的间隙抽空,给他指,他说秋天麦子熟了的时候,风一吹,哗啦啦的,可好听了。
德古拉傲天就跟着点头。他说,哥那你到时候带我来听。
他管刘波叫哥,开始叫二哥,跟着李逗逗叫,李逗逗听的直跺脚,她说我叫人家二哥不是因为我哥在这儿呢吗,你怎么能跟着叫呢,于是就简化成了一个字,刘波说挺好的,你俩各论各的,要真较真那我得喊你俩祖宗。这个话题就此揭过。
刘波换了一把漂亮的小提琴,还有不少余钱,于是大手一挥决定带着傲天去下馆子。他想着请傲天吃点西餐,咋说也算个家乡菜了,可是城里只有俄餐,他俩只能对着两碗红菜汤面面相觑。
刘波皱皱鼻子,说早知道这玩意儿,我回家给你做得了。他在镇子的路上左右环视,看起来比傲天还兴奋一点,他说那家饭店的冷面四块钱一大碗,说那家朝鲜族的拌菜做的最好吃,说下次带着逗逗来,带着她去拍照,去拍全家福,再给逗逗单独拍一套,那家有不少好看的公主裙,逗逗肯定喜欢。
大吸血鬼胡乱点头应声,他对于糖果店很感兴趣,刘波看他半条魂儿都拴店里了,就去和老板熟练地讨价还价,拎了两兜子糖豆出来,笑弯了眼睛朝他晃晃。
电脑桌打好了,刘波把那台台式机搬上去,傲天坐那边看材料,刘波窝在他旁边的摇椅上,看看闲书,不看闲书的时候就在看大部头,傲天去瞄了一眼,感觉自己晕中文。他问刘波看的什么,刘波说,医学教科书。傲天插科打诨,建议医学教科书纳入武器范畴,每个人都随身携带,可以防身,刘波就合上书作势要砸他,他说你合上还记得看到哪儿吗,刘波哀嚎一声,开始从大部头里面试图定位一个大概位置,一边伸脚踹傻乐的大吸血鬼。
班里开了个班会,李逗逗抽到了个惩罚,让她上台演出,她兴致勃勃把小提琴带上去,同学们都起哄,女孩儿们推推搡搡地笑她拉琴一点感情都没有还跑调,只有李滑坐在下面,抿着嘴角,认认真真地给她鼓掌。李逗逗和他对视,在他的眼睛里面看到了亮闪闪的自己。
那年夏天李逗逗和李滑考完了中考,学霸李滑能上城里最好的中学自然不意外,才上了不到两年学的李逗逗居然也考了个不错的分数,踩着分数线的尾巴,和李滑进了同一个学校。李逗逗骄傲地一挺胸脯:“我是谁啊,我可是德古拉逗逗啊!”
德古拉傲天伸手弹她脑门。
唯一土生土长在村子里混大的本地人刘波在中考之前就答应了他们,如果考完带他们去个好地方。俩小孩儿眼巴巴地等着他兑现承诺,他翻箱倒柜找出来一个帐篷,拍拍灰,带着他们仨爬山去了。
村子附近就有个小山包,不算特别高,刚刚过了晌午不久,就已经到了半山腰。这半年傲天一直跟着刘波跑步,好歹是半死不活地上到了半山亭,刘波从背包里面拿出来运动饮料给他们分,李逗逗拿了绿色的尖叫,刘波拿着另一瓶绿色的,李滑握着一瓶蓝色的。大吸血鬼看都不看就把红色的往嘴里灌,表情扭曲了几秒:“你说这不是符水我是不信的。”
故意整她哥的李逗逗笑弯了腰。
又简单的吃了个饭,几个人接着往上爬。刘波说快点快点要不然等一下赶不上搭帐篷了,负担了四个人盒饭的李逗逗和负担了水和帐篷的刘波在前面健步如飞,李逗逗还有闲心掐下路上早开的野花别在头发上。虚弱二人组在后面只能跟着苦笑。
中途他们又停下欣赏了一次日落,甚至还绕道去看了看一片二月兰,李逗逗欢呼了一声扑进花海里,刘波拿着那台胶卷相机给她拍了不少照片,又想起来之前说过带她去照相馆拍照的事情,拽拽傲天的袖口,和他商量起这个事儿来。
那片二月兰花海的另一边走过来个牧羊的老伯,他们村子里倒是也有人养羊,但是没有这么多,李逗逗眼睛亮亮地看着羊群,老伯抬抬草帽,遥远地朝她笑笑。
他们到山顶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刘波和傲天对着帐篷的说明书抓耳挠腮,研究怎么把这个当初刘波他爸一时兴起买回来的东西支起来。刘波蹲累了,往地上一躺开始跟傲天耍赖:“你不是吸血鬼吗你不能施个法让这帐篷自己搭好自己吗?”
德古拉傲天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有点无语:“我是吸血鬼,我不是魔法师。”
刘波嘴里嗯嗯地应着,抓过来傲天的手,翻来覆去地看,像是还不死心。傲天一只手艰难地把说明书压在自己的膝盖上,在密密麻麻的方块字里面找重点。
刘波突然说:“你这手才应该练小提琴呢。”
德古拉傲天说算了吧,家里那把琴禁不住另一个吸血鬼揍它了,刘波就鹅鹅鹅地笑。傲天之前偷偷吐槽自己妹妹,说小提琴叫的像被她揍了一样,莫名其妙戳中了刘波的笑点,他和傲天对视一眼大笑起来,李逗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俩笑的快栽下去的样子。
李逗逗:完了,我哥成傻子了。
李滑和李逗逗捡了点树枝,想摞起来点个火,结果不知道是山间太潮湿还是树枝的松油不够,打火机烧了几次都没点着树枝,自己还先熄了火,李逗逗甩了两下,还是打不着。李滑饶有兴致地试图钻木取火,李逗逗放弃运用人类科技,随手打了个响指,指尖蹿起来一簇火苗儿。
刘波说你别研究热饭了,来研究研究这个帐篷吧小魔法师!
魔法没有实践靠谱,刘波干脆放弃指望说明书,直接上手。他念叨着老爷子也不知道买个带图解步骤的帐篷,突然顿悟地一拍手:“我说这帐篷咋从来没用过呢!”
总之帐篷在绳子和树枝的外力帮助下立了起来,傲天在上面挂起暖黄色的灯光,盒饭让李逗逗的小火苗儿热的一块冷一块热,他们聚在一起扒饭。
李逗逗晃晃她二哥的胳膊,说好地方就是这个帐篷吗?
刘波故作高深,死不开口,他们四个并排躺下,李逗逗畅想着高中生活,傲天吐槽她,几百岁的吸血鬼了怎么还期待这个,李逗逗不高兴了,翻身坐起来,她说我再活几百年该没上过高中还是没上过高中啊咋就不能畅想了,刘波也坐起来,撩开门帘看了一眼,叫那撕扯在一起的幼稚吸血鬼别打了先出来。
李逗逗探头探脑地伸了个脑袋,哇了一声。
天空像是一块被扎出了无数针眼的黑色布料,那些大大小小的细碎的星星点缀在上面。跟着她出来的德古拉傲天也看呆了。
刘波笑眯眯的问,没见过吧。仨小孩儿疯狂点头。
刘波只是觉得可惜,德古拉傲天漫长的三百年全部浪费在了逃亡上,他背负着仇恨,背负着责任,父母和妹妹压在他的背上,吸血鬼的身份是束缚的牢笼。
可是他没抬头看过星星,这太可惜了。
刘波想帮他一起接过担子,打开牢笼,站在外面,告诉他,你看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很多的美好。他站在外面,张开怀抱,等着牢笼里面的小蝙蝠逃离出来,真正享受这一切。
尤其是,在他不在之后,也能依旧享受这个世界。
他们并排躺在柔软的草地上,露珠沁湿他们的衣服,山间温柔的晚风拂过,李逗逗轻轻哼着学校之前教的红蜻蜓,她问,红蜻蜓要飞去哪里呢?
少女的尾音散在风里,没有人回答她。
回去之后,刘波就一直想着要去拍个全家福,本来和傲天说好了,等小逗逗生日的时候再去,但是刘波念在她那时候要上课,干脆合计着假期给她拍了得了。
刘波先和人家讲好,去给小姑娘拍套写真,也因此德古拉傲天才是他们仨里面穿的最隆重的一个。
李逗逗被按在椅子上化妆,拍了几套,感觉脸都笑僵了,小声跟她二哥抱怨,刘波让她再挑一套喜欢的,穿着去拍个全家福。德古拉傲天看不过去,把刘波拽过去,也换了件白衬衫。
换了漂亮的小裙子的李逗逗满场乱窜,她问人家可以玩玩这个相机吗,摄影师点点头,好脾气地告诉她怎么操作,她对着帮刘波整理袖口的傲天按了快门,两个人不知道在聊什么,微微笑着,在闪光灯亮起来的一瞬间有点诧异地转头看向逗逗。
其实那张有点虚焦,但是看着他和傲天眼神里带着笑意,亮闪闪地望着镜头,刘波犹豫了好久,说,这张也帮我洗出来吧。
一家三口的照片被刘波装进相框挂在客厅的墙上,一推门就能看见。李逗逗的照片贴在了她自己的房间,她还选了最喜欢的一张,带到了学校宿舍里面。而那张出自摄影师李逗逗之手的两人合照,最终还是在电视机旁边,和绿植作伴。
麦子熟了的时候,李逗逗正好进城读书去了。她拎着个大行李箱,欢快地和两个哥哥挥手。她推着行李箱跑了,刘波抹抹眼角:“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德古拉傲天:“能不能别占便宜,差辈儿了都。”
回去的路上刘波一时兴起,拉着傲天滚下田埂,躺在麦子堆里。
麦子还没熟彻底,是鲜亮的绿色,是希望的颜色,阳光被绿色过滤下来,照在刘波脸上,他便眯起眼睛。
风吹过去,麦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刘波用小指勾勾傲天的小指,偏过头用气声问他:“好听吧?”
傲天也闭着眼睛,想点点头,发现躺着的自己完不成这个动作,就举起手,当成自己的头,点了点。刘波伸手去抓他的手,俩人就躺在原地打闹起来。
德古拉傲天说,我可真是个幼稚鬼。
刘波说,太好了,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那年入冬特别早,大雪盖下来,封了山,新来的那个小护林员前两天刚走,乐呵呵地要回家过年,他是打北京来的,在这边刚待了两个月,会一口不怎么标准的东北话,笑嘻嘻地准备带回去传染其他人。
刘波问德古拉傲天,过不过圣诞节。德古拉傲天黑了脸,问他吸血鬼能过这玩意儿吗,刘波拉着他非说能,那吸血鬼还不能见太阳呢我没见你少晒了。
德古拉傲天屈服了。
大家也不是真心想过圣诞节,就是想找个由头热闹热闹,闫大爷拉货的皮卡拉了一车人上镇上玩儿,镇上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中心还立了棵大松树。闫大爷听说要送圣诞节礼物,给每个人脖子上都挂了一串红肠。小辈们跟着各自的家里人四散开,刘波和闫大爷打了个招呼,说晚上不用等他俩回去了。
德古拉傲天在外面的时候总会抓住刘波的手,刘波归结为大吸血鬼怕生,每次就任他拉着。带着这个184的挂件,刘波买了两张电影票,领着傲天去少年宫看电影。
电影是个英文片儿,刘波在自己的座位上哭成流泪berber头,傲天有点不知所措地揽着他的肩膀轻轻拍着,散场之后刘波还吸着鼻子,傲天哄他,让他看街上的棉花糖,买了一大蓬,塞在他手里。
刘波破涕为笑,埋怨傲天拿他当逗逗哄,然后两个人撕着分完了一个棉花糖。往回走的路上有卖烤红薯的,刘波停下来,买了一个,问大娘多要了个袋子,掰成两半,往傲天手里放一半。
他两只手碰着烤红薯呼呼吹气,傲天看着他,想起来他们之前去爬山,看到的不怕人的小松鼠,捡着地上的松果,把腮帮子塞的满满的,歪个脑袋,用黑亮的眼睛盯着他们,像是在探寻他们来这里的原因。
傲天觉得很奇怪,一个快四十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清澈的一双眼睛。
可是松鼠刘波又确实很可爱,于是他就笑了起来。刘波问他笑什么,他摇摇头,还是笑。
刘波手都占着,身子一歪就去撞他,他也撞回去,两个人的脚印在雪地里歪歪扭扭地印出来蛇形。路上有几盏路灯坏了,一闪一闪地撒下暖黄色的灯光。
俩人是走回的家。刘波打开门,夸张地“当当”了一声,屋里的灯啪地打开,李逗逗更夸张地跳出来,大喊圣诞快乐。
她带来了她和刘波的圣诞礼物。这次倒是不鼓捣十字绣了,开始研究起来了围巾。围巾的羊毛是那只她和李滑一起喂大的小羊羔身上的,李逗逗拿推子推的毛,刘波和隔壁蒋大姐借了纺线锤纺的线,李逗逗目瞪口呆地问二哥你还会这个呢?
刘波还挺骄傲的样子:“是吧,厉害吧!小时候跟我娘学的呢。”
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的寄宿生李逗逗和刘波一起研究怎么给毛线染色,他们薅了竹叶,按照小蒋给的方子,说是能染成蓝色,然后一人一吸血鬼对着浅绿色的毛线相对无言。
刘波把竹叶一甩:“我就说不能相信那个染头的吧!”
最后那些毛线被李逗逗拿去给李滑织围巾了,傲天手里这条是白色的,请假跑出来的小寄宿生把围巾往他脖子上一缠,快乐地窝回自己的房间,在蓬松的羽绒被里面打了个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趁着李逗逗和李滑在上课,还没放暑假,刘波去城里租了辆开起来突突突的吉普车,带着傲天往北跑。
傲天说这是干啥去,刘波安慰他反正不是给你卖了就行呗,傲天咧开嘴傻乐,并且和路边的大鹅打了个招呼。
刘波看着大鹅追车:“你逗它干什么玩意儿呢?图啥?”
他们路过了休眠火山和火山口的森林,在林中喂过梅花鹿,在城镇的道路上被路过的小奶猫蹭过脚腕,也和便利店老板家里养的金毛汪汪地吵过几个来回。
就这样一路向北,到了漠河。
明明是六月,大吸血鬼还是冻的瑟瑟发抖,刘波裹上大衣,笑话他身子还是虚,傲天问他带他来这儿干什么,刘波说我也不知道,想和你私奔,成不?
德古拉傲天说我最近看那小说你是不是偷着翻了。
那天晚上他们找了个民宿,刘波没一会儿就和大娘混的熟络,大娘看傲天一个大个子冻的缩手缩脚,还给他们屋里塞了个小太阳。
刘波是想趁着夏至带傲天来看极光的,但是人不一定总是有好运气,他等了几天,没等到,就丧气地准备回程了。
德古拉傲天问他真是带着自己来私奔的啊,刘波说是啊,每年私奔一次行不行。他想着,以后还有那么久,总能看到极光的。人不至于倒霉成这个鬼样子吧!
他们开车回去的时候,德古拉傲天突然叫他停车。刘波一脚刹车停在了没啥人的路上。德古拉傲天指着天空那抹很淡的青色裙摆,说,哥,你看,那啥啊。
刘波居然激动地抹起了眼泪:“我就说人不能那么倒霉吧!”
虽然和他设想中的不同,他们站在空无人迹的路上,站在他们租来的吉普车旁边,看到了这场极光。
傲天一直不怎么满意刘波食指上戴的那个戒指,他握着刘波的手的时候,总会被硌到,那个戒指就像他心上的小石子。傲天旁敲侧击地问过,后来发现旁敲侧击没用,只好直接问他是谁送他的戒指,让他一直念念不忘。
刘波转转戒指:“这个啊,我娘的遗物啊。”
刘波的父母死在他去参军的时候,九八年的大洪水,两口子非要去前线奋战,最后谁也没留下来。
听说灾情之前,刘波的妈妈正在洗碗,她在匆忙间来不及戴上的,放在洗碗池旁边的戒指,就成了刘波唯一的念想。
德古拉傲天又带着点隐秘的心思,藏了点自己赚外快的钱,趁着去镇上,挑了一对小小的戒指,是一串细碎的星星。
他说,就算是谢谢你带我看星星了。
他把戒指套在刘波的小指上,再套在自己小指上,拽着刘波拉钩:“说好了,陪我三十年,陪我和逗逗三十年!”
两枚戒指撞在一起,发出轻轻的金属撞击声。
刘波眯起眼睛应好,纵容了大吸血鬼幼稚的行为。
李逗逗和李滑没上一个大学,李逗逗学了艺术,李滑研究起来了政治,李逗逗天天蹦跳着去找学了哲学更加沉默腼腆的李滑。同学问起来,就说是青梅竹马,换来一阵羡慕的起哄声。
刘波和傲天都以为这俩孩子以后会扎根在大城市,没想到刚毕业李滑就和李逗逗一起回来了。李逗逗和老板商量好了,接手那个照相馆。
李滑振振有词地说,我学习是为了改变我的家乡,不是为了远离家乡。可是他偷偷和刘波说,他怕李逗逗受委屈。李逗逗外貌不变,不会老去,他怕被别人发现李逗逗是吸血鬼。可是村里人都知道,都能包容这个小吸血鬼。
不久之后他倒是没了这个想法,因为把这边管理的蒸蒸日上,他被赏识,派去做扶贫的任务。李逗逗晃着相机说太好了我正好想去别的地方看看风景呢,于是也跟着李滑走了。
德古拉傲天坐在床上骂了一晚上的女大不中留。
现在村里条件好了,也不怎么需要赤脚医生了,本来刘波打算考个行医资格证,看看自己的年纪,决定算了。德古拉傲天也没能上成户口,虽然成为了法律界一个小小的中二病顾问,但是他也不能去做律师,只是偶尔还在线上做翻译。
两个人的日子就也像流水一样过,傲天那天突然提起来,要不要养狗,刘波倒是很开心,他说他去问问同事,能不能领养只军犬。结果转头丧眉搭眼地说不行咱们家条件不符合。傲天“啊?”了一声,刘波扯着嗓子喊,咱们家——条件——不符合啊——
德古拉傲天偷偷笑。他其实就是喜欢刘波说“咱们家”,想多听两次。
本来以为养狗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结果过两天下雨的时候,刘波正给撑着伞的傲天指,说我当初就在那儿捡到的你俩,那条小巷子里面就传出来了细弱的叫唤。
刘波和傲天都愣住了,刘波摸摸鼻子:“这怎么还能情景再现呢?”
傲天给他打着伞,他蹲下,看到一只串种的白色西高地。
于是小狗也被抱回了家,用毛巾一擦就恢复了活力,满屋子蹦跶着汪汪叫。选恐的两个人起了半天名字,根本想不到取什么名字好,小狗估计都快觉得自己叫“开饭了”,德古拉傲天盯着小猪一样哼哧哼哧啃狗饭的小狗,突然叫了一句“波波茶”,小狗抬头,象征性答应了一下,这名字就在刘波本人抗议无效的情况下定下来了。
一人一吸血鬼的生活正式变成了一人一吸血鬼一狗的生活,李逗逗趁着假期跑回来,让快乐的小狗扑了个满怀。波波茶就此被李逗逗扎了一身小辫子,还连带着一堆狗狗的小衣服。
傲天说咋没见你对我和你二哥这么上心,李逗逗无语,刘波也无语,刘波说你要想和狗比别拉着我啊,关我什么事。
波波茶是很乖的小狗,刘波逗它说要养到波波茶没牙的那一天,可是早在波波茶没牙之前它就咽了气。
刘波那天沉默了好久。
他后来问傲天,吸血鬼看人类的生命,是不是就和人类看小狗一样呢?
傲天轻轻拍拍他的后背,他安慰刘波,说小狗不知道人类能活多久,它或许觉得人类是可以永生的精灵,却愿意陪它度过这一生。它会高兴的。
刘波想了又想,还是没说出来那句话。
永生者愿意短暂地为我停留,我也会高兴的。
刘波离开的不算突然。他早年参军,伤了根本。要不然也不能回来做赤脚医生。他们两个对这一天都有点预感,所以真正面对的时候反而是平静的。
刘波躺在床上,用小指轻轻勾勾傲天垂在床边的小指:“别难过啦,不就是没陪够你三十年吗,下辈子补给你就是咯。”
小指上的戒指相碰,发出了轻轻的金属撞击的声音。
傲天反应很快,抓住了无力下垂的手。但是他没能抓住他的命。
李逗逗和李滑也赶回来帮忙办了葬礼,葬礼来了不少人,德古拉傲天看着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心里在盘算第一次见到每个人的样子。闫家的小丫头已经长成胖乎乎的,很有福气的中年女人,抱着怀里的小女儿过来的,闫大爷早就不杀猪了,下雨天还要拄拐。弹棉花的蒋大姐已经成了蒋大娘,现在都没什么人弹棉花了,她改行开了个发饰店,还研究着做起来了网上的生意。张大爷让他儿子接到城里带带孙子,这次就没回来,让儿子录了个视频发回来。
德古拉傲天的眼神略过每一张面孔,最后定格在刘波脸上,这才在恍惚间觉得,原来自己真的是一个不会老的怪物。
但他们都始料未及的是,紧接着离开的是李滑。
他小的时候身子就弱,前一阵子也一直咳嗽,他自己和李逗逗都没当回事,以为是太久不回来,让冷空气呛了一下,感冒了。可是这感冒老也不好,被跟着二哥养大的信仰现代医学的李逗逗押送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肺癌,晚期了。
李逗逗握着那张结果,有点茫然的样子。
她抬起头看着李滑,眼神还是空茫茫的没有焦距,她说,要是二哥在就好了,要是二哥肯定能早点看出来,要是二哥……
李滑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也没熬过这个漫长的冬天,最后的日子,他和李逗逗回到了刘波的房子里,和德古拉傲天住在一起。
李滑离开在一个平凡的晚上,第二天李逗逗照旧喊他起来吃点早饭,可是他没起来。
他就再没起来了。
相邻不过半年的第二场葬礼像是抽走了李逗逗的灵魂,只剩下骨头立着。
那天她收拾自己的房间,抽屉里锁着李滑之前给她写过的信。
最上面是一张没有泛黄的信纸,上面只有两行字。
“多出去看看吧,逗逗,别浪费这么长的生命啊。”
“望你在灰暗的日子里,永远相信夏天的来到。”
下午的阳光打在屋子里,四散的灰尘折射出雾蒙蒙的滤镜,她想起来无数个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暑假,想起去看星星,去看海的夏天,突然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他们安静地在雪里看了很久。
李逗逗说,哥,这日子好吗。
李逗逗说,哥,他俩让咱出去看看呢。
李逗逗的眼眶都红透了,带着一眼眶的泪水,却死死忍住不让它们掉下来。她说,李滑说了,他不让我掉眼泪的。
傲天轻轻地搭上逗逗的肩膀,把小姑娘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于是小姑娘终于忍不住眼泪了,她说,李滑骗人,他说了不会再让我掉眼泪了的。
她说,二哥也骗人,二哥说他会陪着我们的。
德古拉傲天又穿上了那件披风。
它其实在衣柜里面挂了很久很久,刘波每年还认真的去喊蒋大娘弹棉花,给他拿新的棉布重新纳里子,填上新的棉花,说,万一你什么时候想走了呢,那就走吧。
傲天难得发了脾气,他好难过好难过,问刘波为什么不相信他,为什么总觉得他要走,刘波戴着眼镜,正捻着线头穿针呢,闻言就抬头朝他乐。
他说,吸血鬼猎人没有啦,你也可以出去看看了,你这么长的生命,不能被困在这个小屯子里啊,你要是想,就出去看看吧,随时回来就是了,我在这儿呢,家在这儿呢。
刘波说,就算你一直生活在黑暗里面,也总要有翻山越岭去看日出和日落的勇气。而家的存在就是给你这种勇气。
德古拉傲天沉默了很久,他说哥你别这么文艺,我不习惯。
但是傲天始终不肯走,刘波也不管他,还是坚持每年都给他重新纳一次披风,把旧棉花拿出来,给逗逗缝个娃娃送家里。
他已经不太记得清事情了,但是他还一直记着,李逗逗第一次见到布娃娃的时候,亮起来的眼睛。
傲天坐在他旁边,看着他一本正经缝东西的样子,突然说:“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一直爱你的,在……”
刘波抿了一下线头,笑起来:“在我短暂的余生里?”
德古拉傲天低下了头,然后慢慢,慢慢地绽放出来一个笑容:“好烂的梗啊。”
刘波也跟着他一起笑。德古拉傲天还是憋回去了那句话,因为他知道,刘波说的是自己对他的期望。
可是他还是在心里坚定地说,不,是在我漫长的余生里。我会一直,一直,一直爱你。
德古拉傲天没再穿过这件斗篷,他好像一个平凡的青年,和李滑一样,从外面来,然后扎根在这个屯子里面。
但是他们和这个平凡的村落的唯一联系就是刘波和李滑,现在两根风筝线断了,他们希望风筝能高飞,不要再被束缚,去看更广阔的世界,然后忘记自己曾经是不自由的,被线拴住的风筝。
可是风筝没了风筝线,便也就落了地,沾了泥,被雨水打湿了。
他问李逗逗,你记不记得,我有一个一直不肯教你的禁术。
他感觉怀里的小毛脑袋拱了拱,李逗逗在他怀里默默地点点头。
他说,如果给你一次机会,你想不想回到过去?
李逗逗吓的噎了个哭嗝出来,但是她现在是成熟的大吸血鬼了,只是震惊了一瞬间就冷静下来,问她哥,代价是什么。
德古拉傲天松开小姑娘,蹲下来,蹲在墓碑面前,拂去上面的雪花,露出来一张不太好意思的笑脸。那是年轻时候的刘波。
李逗逗把墓碑前面扫出来一小片空地,她盘腿坐下了:“哥,你看,现在反正也没人训我说地上凉,说以后该做病了。”她歪过头看着她哥,轻轻笑了起来,“你说,有人担心永生的吸血鬼生病,哥,好笑吧,是不是特好笑……”
她说,我当然愿意,没有李滑和二哥,永生又有什么意思。
有他在的三十年,胜过没有他的无尽的三百年,三千年。
于是德古拉傲天裹起了披风,逗逗抓住他两根手指,就像小时候那样,她的哥哥带着她,从颠沛流离的逃亡中走出一条安安稳稳的路。
他带着她,走向他们回家的路。
德古拉逗逗在派出所门口的台阶坐了小半个月,嘴里含着刘波给她买的真知棒,劣质的糖精味道齁住她的嗓子,在草莓味儿的糖精中,她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小孩儿。
她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去抓他的手腕。小少年吓了一跳,问她干什么。
她说,你是我数到的1016个人,我决定跟你的姓啦!
她摸摸口袋,还有一根葡萄的真知棒,于是她塞在他手里,满足地转身跑开。
她怕再不转身,自己满脸的泪水就藏不住了。
德古拉傲天醒在一个下雪的夜晚。
外面的雪花大簇大簇地飘下来,安安静静的覆盖住一片天地。过两天便是新年,家家户户张罗着杀猪,开酸菜缸,腌好的腊八蒜也上了桌,蒋大娘家里的瓜子花生虾糖和大白兔奶糖都卖的脱销,今年还特意进了点玉米味儿红豆味儿,大家看着新鲜,都或多或少抓了两把,现在摆在每一家桌子上的果盘里面。张大爷家的孩子打城里回来,买了一箱子烟花,他招呼大家三十儿晚上都去他家,一起看礼花。李逗逗和李滑头挨着头脚碰着脚,正在研究怎么剪出来两个能贴的出去的窗花,李滑的妈妈切好了水果,站在客厅大声喊两个孩子别只顾着鼓捣那纸了洗洗手吃点苹果,一会儿该氧化啦,刘波从门口路过,说李滑妈妈你别这么惯着孩子,李逗逗朝他做了个鬼脸,他摇摇头,挺宠的笑笑,就拎着新扯的布料和刚弹好的棉花往家走。
门被人推开了。
门口的男人笑着说,哎呀,俺们家大吸血鬼醒啦。
德古拉傲天于是也笑了。
【预警:彩蛋只有两个小段,但是我实在想不到放哪儿才塞里面的,大概是一点点剧情的补充】
哈哈哈哈哈内部人员这么好玩的嘛
*RPS,年下,含有微不足道的x暗示
*真的很弱智,我的意思是这对cp(。
◇
确立关系那会儿刚好是二喜比完决赛,张哲华经纪人看他含辛茹苦几个月,给他放了一周假,目的是让他养足精神,没想到节目结束后他瞒着所有人,无缝衔接直接拎包入住进了詹鑫家里。
至于理由,詹鑫听说的版本是张哲华家的wifi坏了,当然他其实没信。
起初两天确实是实打实地养精蓄锐,两人大门一步不出,过了整整两天吃了睡睡了醒醒了点外卖外卖到了吃的没梦想没目标的糜烂日子。
众所周知,詹鑫家里交不起暖气费,也买不起第二张床。詹鑫连着两天半夜梦到自己赶不上写本DDL吓得惊醒,张哲华被他踢被子弄醒也不恼...
众所周知,詹鑫家里交不起暖气费,也买不起第二张床。詹鑫连着两天半夜梦到自己赶不上写本DDL吓得惊醒,张哲华被他踢被子弄醒也不恼,转个身搂着打趣说这是得了战争后遗症。
事不过三,第三天开始就不一样了,张哲华养了两天的精力没处使,死皮赖脸缠着他要干这干那,詹鑫活了三十多年生平最不擅长的事儿就是拒绝,没拉扯多久就被得了手,没梦想没目标的日子摇身一变,变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糜烂。
“没梦想没目标也挺好的。”
第三天晚上做完两轮,张哲华平躺在他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表如此感言。
“年轻人,不要相信你此时此刻的判断。”詹鑫躺在旁边气若游丝地说,“男人进了贤者模式智商宛如仙人掌,看什么玩意都好。”
说完他仔细一想这个理论对张哲华可能不管用,说他智商宛如仙人掌,指不定还是他高攀了。
张哲华把他的脸扳过来:“那你多看看我,哥。“
这是在说情话还是在接梗?无论哪种都有点过于自然了,詹鑫判断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说的是大白话:“别整这些啊,哥平时看你就够好了。”
张哲华乐了,拿嘴攻击他的嘴,要不是他老胳膊老腿受不住了,差点儿当场开始第三轮。
第四天俩人久违地出了个门,如果下楼拿快递也算出门的话。张哲华这人就跟人生的前二十多年寡疯了似的,对情侣装有种常人不能理解的执念,比赛的时候大大方方地买,比赛完了偷偷摸摸地买,也不管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穿出去,他说在家穿也挺好。
于是詹鑫还真陪他在家穿。两件颜色花纹一模一样连尺码都一样的毛衣,月销量2。
他猜测店家一定会觉得奇怪,现在的有钱人买毛衣都是穿一件丢一件的吗,于谦的父亲都不这样。
他俩亲热习惯关灯。一开始是詹鑫提出来的,所谓的替张哲华着想,担心他看着自己的脸兴奋不起来,对方却会错了意,把他当小姑娘似的,觉得是因为他不好意思。
詹鑫从来没反驳过,因为他其实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好比现在,他后脑勺抵着床头,枕头被抽出来垫在腰后边,张哲华挤在他两条长腿之间,他借着一点儿没完全拉拢的窗帘透过来的光,欣赏对方用很潦草的动作脱身上那件情侣毛衣,恍惚间噼里啪啦一阵火花带闪电。
“你,你身上咋有光啊……”
“啊?”
张哲华愣了,没想通他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回忆了一下,“你指的是,静电?”
“噢,是。”詹鑫反应过来了,无厘头地说,“我们这是情侣毛衣。”
张哲华竟然读懂了他的逻辑:“所以你身上那件估计也有静电,脱的时候小心点,慢点。要不手举起来,我帮你脱。”
这孩子,演管家至今没出戏啊。
詹鑫觉得自己还没有弱智到毛衣不能自脱的程度,但他还是把手举起来了。张哲华跟他想的不是同一个作品,打趣说,法国军礼越来越熟练了啊师哥。
“滚滚滚,你不帮我脱我自己脱了。”
他这么说张哲华就不乐意了,伸手就给他脱,动作急了点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詹鑫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半分钟后,他一边摁着张哲华啃他脖子的脑袋,一边喘气一边说:“你买的这毛衣静电这么厉害,会不会是质量不好?”
张哲华:“???春宵一刻值千金呢,什么时候了你想这个?”
詹鑫:“春宵一刻才千金,那毛衣一千多呢!”
张哲华:“……”
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家男朋友曾经是一位优秀的会计而烦恼过。
至少在米未门口买糖葫芦的时候他没有。
又是新的一天,詹鑫站在他边上,举着vivo手机,用并不优秀的台词功底和还算标准的普通话跟他富有感情地朗读。
“冬天静电多,一句话,就是因为空气干燥。夏天相对湿润,空气中漂浮着的大量微小液滴,可以通过和皮肤的接触,转移一部分电荷,从而减少静电的积累。而冬天,天气相对干燥,空气中可以转移电荷的液滴非常少,不利于及时转移静电。毛衣、羽绒服中的皮毛材料和高分子化纤材料,也比纯棉制品更容易积累静电。所以,妈妈总让你买纯棉的衣服,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
“我妈没这么说过。”张哲华说实话,“她说得最多的是让我别省钱,买贵的,贵的肯定质量好。”
“好腐朽的价值观。”詹鑫痛心疾首地摇头,“其实我妈也这么说,就是我一般舍不得。”
张哲华:“咱俩以后结婚不用担心家庭关系了。”
詹鑫:“……咋想那么远呢。”
“远吗?”
张哲华纯真的狗狗眼看着他眨啊眨。
空气加湿器说摆就摆上了,然而没有什么卵用,晚上脱毛衣还是噼里啪啦。
詹鑫气鼓鼓地说:“要不是送的我真想写个差评。”
张哲华安慰他:“至少对皮肤好。”
詹鑫:“咋的,你昨晚给我做美容了?”
这天儿是聊不下去了。
又到了一天晚上急需脱毛衣的时刻,张哲华脱到一半把手放下去,一拍大腿:“鑫仔我想到了!”
詹鑫被他吓得跳起来:“吓我一跳你想到啥了?”
张哲华:“拍个大腿至于吗这么大反应?”
詹鑫:“你拍的是我的大腿。”
“对不起。”
这孩子该道歉就道歉一点不犟,“我是想到,以后可以放点歌儿,我怀疑是没有BGM太干了。”
詹鑫眉头皱得能夹一支铅笔:“认真的吗?”
张哲华好不容易想个自认为不错的烂梗,觉得他可以直接笑:“如果我说是认真的,你是不是要把我送精神病院。”
“不是。”喜剧人受过专业训练很有职业素养,不会轻易笑,“我想着你认真的我就真给你放。”
还真的放了。
俩人都愣住了,张哲华刚想接着脱衣服,猛地停住真想说他点啥,半天没说出来,挤出来三个字:“好燃啊。”
詹鑫表演了一个无实物用手洗脸:“确实。”
这晚詹鑫的老腰幸免于难。
他俩看片兴致来了,点了份夜宵坐床上看了一晚的《无间道》,把毛衣静电这事儿忘了个彻底。
全员恶人pa
【小姐】:言灵,言出法随,精准的语言可比一膀子力气有用的多
【管家】:真心,无过多才能,只是平平无奇的用真心罢了,区区小事
【丫鬟】:毒药,暗地里下毒,熟知各种毒物,偶而会找那个不像少爷的少爷练手
【少爷】:金钱,千金散尽还复来,商界摸爬滚打多年,小事用钱摆平不就行了
节目播出了才知道少爷小姐衣服具体长啥样(有出入,就当私设吧(就是懒得改))
存一下(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画)
占星看得见周围好感度的老梗,折花拿捏实录
[]里是好感度,写一些二三赛段,甜饼一发完2.5k+
摸鱼产物,无逻辑,不细究
[67]
詹鑫是二赛段创排的时候突然看得见好感度的,当时他们几个人搭伙去吃食堂,张佑维走在他前面,詹鑫把手机息屏,抬头被他头上蓝得反光的数字吓得哎呦一声,下意识后仰,背后李逗逗也跟着嚎了一声,随即有双手自然地搭上他的腰,靠着一股力帮他站正。
詹鑫站直,不出所料扶他的就是张哲华,詹鑫转身看他,他眉头蹙着,有些关切地发问:“没事儿吧鑫仔?”
张佑维转过头看了眼李逗逗正夸张地拍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又看看张哲华有些严肃的表情疑惑:“怎么了?”...
张佑维转过头看了眼李逗逗正夸张地拍胸口一脸惊魂未定,又看看张哲华有些严肃的表情疑惑:“怎么了?”
詹鑫干笑了两声,说没事儿。这一闹腾他也看到他们这几个人头顶都有数字,张佑维是46,李逗逗是51,张哲华则是过了及格线,67大字比这俩人的那个还亮好几倍,效果堪比LED灯。
不过他记得他后面是李逗逗来着,张哲华在上一个转弯儿的地儿还离他有三四米远呢,怎么还带瞬移的啊。
詹鑫落下几步走到张哲华后面和李逗逗聊天,李逗逗看他过来就乐滋滋找话题说话,他做出认真倾听的样子,实际借着这个契机眼神时不时瞟到来往的工作人员身上。
嗯,刚过去的那个小姐姐是39,急急忙忙往后台走的那个摄像师是27……大概不到六十很正常的事?
想到这里詹鑫瞅了一眼张哲华,他还正好在偷瞄,头扭的特别不自然,对视的一瞬间詹鑫视线自若地看向脚下,口头上嗯了一声附和逗逗。
“鑫仔,鑫仔?”逗逗大概也是发现他跑神了,不满叫了两声。
“昂昂咋啦,”詹鑫又装作跑神被拉回来,“我就说你中间那里那个点可以……”
余光看到张哲华头上的数字又掉了两点,詹鑫心里卧槽一声,虽然不知道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但他以他混迹网络多年的经验来看掉分儿绝对不是什么好势头。
“哲华,”詹鑫叫住张哲华,义无反顾暂且抛下逗逗,暗暗给她说了句抱歉,“我刚想到了个点等会儿说给你听听……”
[73]
詹鑫头顶上的数字大概稳定在80,有时候做了个好看的造型还会往上涨;张哲华的数字总体稳定的在往上涨,但涨涨跌跌,现在已经到了72;而周围的朋友大概在30到50左右,陌生人会更低一些。
类似攻略游戏里的好感度数值,有浮动,但他只在张哲华这儿看的最反复。
张哲华。詹鑫往靠背上一歪,抱臂开始沉思。
这个状态没维持几秒就被推门进来的张哲华打破了,他进来大概以为鑫仔又在睡觉,动作轻到詹鑫没发现他来了。发现他醒着张哲华用泰普拉着嗓子喊鑫仔,詹鑫扭头看他一眼,也就如他愿笑起来。
詹鑫也跟着口音喊了句张哲华,眼睁睁看着眉间带笑的张哲华头顶数字蹭蹭蹭窜了三点。
张哲华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走啊鑫仔,出去放松一会儿。”
是该放松,本子的梗硬憋也是憋不出来的,詹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顺从地跟在张哲华后面,看他头上的数字起起伏伏最后停在73。
[82]
詹鑫又在睡觉。
张哲华轻手轻脚拉开门,对着路过他俩创排间的土豆比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趴在电脑上的詹鑫。
这两天确实很累,还有一两天就要上台了,詹鑫有时候凌晨三点多给他发信息说这个点我觉得要改成这样才好点,华子哥你醒了回我。
张哲华关上门,这次这个房间只有他俩人,他靠近睡着好似昏迷的詹鑫,对方一动不动。张哲华掏出手机设闹钟,前三个静音后俩个震动,然后手机被轻轻放到桌子上,旁边是詹鑫的眼镜。
詹鑫这几天没刮胡子,下巴上真看着毛茸茸,嘴上那颗痣看不着了,张哲华弯下腰找没找到,只有眼角那颗清晰可见。
行,凑合吧。张哲华又低头,嘴角落在泪痣上,犹豫几下伸舌头碰了下。华子哥满意点头,坐到旁边看本去了。
詹鑫不太敢动,眼角有点湿,有点痒。他眯着眼偷瞄张哲华,数字飙到82了,詹鑫心里雷达响起来了。
[63]
第三赛段创排是快乐创排,詹鑫说过好多遍。但看起来张哲华不是很开心。
这么久了詹鑫都适应数字的存在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天他惊觉张哲华头上的数字比一开始他看到的还低,心狠狠咯噔了一下。
姐姐们张罗着吃饭去了,詹鑫拦住折返回来拿手机的张哲华:“华子哥,吃饭去不?”
“昂。”
“咱去下馆子呗,”詹鑫神神秘秘地靠近,“就咱俩。”
“算了吧,姐姐们还等着咱呢,走走走。”张哲华把手机塞进裤兜过来揽他肩,詹鑫斜着头,先看到张哲华透红的耳朵,又看到那两个蓝色的数字光又暗淡了。
又掉俩,掉到63了。
詹鑫脑子里营销号通稿都想好了,少爷和我内部不和疑似纷争不断……
打住啊,所以为啥会掉分尼?
直到后来德我展演,詹鑫隔了马姐和张哲华对视,周围声音听起来模糊了,眼中的世界在晃,只有张哲华在认真看他,一瞬间视线交迭火光四溅,詹鑫想明白了,张哲华在等他的一个答案。
[???]
上次张哲华来詹鑫线下演出探班是和姐姐们一起来的,带着姐姐们去后台说了两句话就走了,詹鑫还以为他是去送姐姐们,谁知道换完衣服一看手机,张哲华给他发消息说先回去了,给詹鑫打了个措不及防。
这次他是自己来的,全副武装,而且还坐到角落,詹鑫看不到他但是看到了头上的字啊,贼拉刺眼。不过今天这个数字像是卡了bug,一个字一个字往上爬,他这场演完,张哲华那数字直接从六十出头又爬回八十。
詹鑫有心理准备他要憋个大的,下了台就狂奔去换衣服,佳佳在后面一头问号,直到张哲华摸进后台等詹鑫出来才了然,放心上角落去点外卖了。
詹鑫出来的时候张哲华已经坐着开始戳手机了,头上点数上了九十,并且还在涨,发出的光也越发柔和起来。
张哲华今天是顺毛戴眼镜,很显乖,穿了一身黑,难怪他刚才没看到他……
换衣服路过的佳佳啧了一声,冲着张哲华扬扬下巴:“可以啊鑫仔,家属来看你了。”
声音不大,但张哲华听见了,抬起头看向这边,詹鑫揉了把头发走过去,顺手拿起自己的外套和朋友们告别。
“鑫仔,我有事和你说。”
张哲华拉住詹鑫的胳膊,詹鑫用另一只手拍拍他,和他一起走出后台。
这时候早就夜色昏暗,观众刚才都走的差不多,这条路上只有他们俩个人并排走着,詹鑫这才注意张哲华头上的数字早就上了三位数,并且还在往上飙。
“鑫仔,”张哲华松开他的胳膊后退一步,“抱我一下。”
詹鑫皱了下眉头:“啊?”
“抱我。”
“哦好。”詹鑫偷瞄了眼他头上上涨慢下来的数字,朝张哲华迈了一步,张开了手臂。
张哲华把脸搭在詹鑫肩上紧紧搂住他,问:“听到我的心跳了吗?”
詹鑫歪头,张哲华头上的数字现在变成了三个问号,并且在慢慢变淡,他轻笑了一声,听到自己回答:“听到了,震耳欲聋。”
end.
为了写这篇又看了一遍花絮(虽然没啥帮助)
*RPS无差,记一次醉酒事件
当张哲华问詹鑫有没有男的追过他,詹鑫说谈过,张哲华因此花了三秒来做心理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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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结束以后张哲华连着睡了三天,睡了醒醒了吃吃了睡,进组的事还有好几个月,经纪人也就随他去了。
休息完就是接连两周的商务,他和詹鑫几乎天天见面,导致他们俩还没有分离的实感。
这是正常的。
张哲华心里清楚,没有人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一起,朋友不行,兄弟不行,父母与孩子不行,情侣也不行。
可那种全心全意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的状态太过美好,他每次想起都觉得心里被人填满了,就像一次次的信任背摔,他从高台上仰面倒下的时候,张哲华知道詹鑫一定会把自己牢牢接住。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的赛制简直是给他们量身打造的乌托邦,这一个个赛段就像一根根撬棍,把选手们的壳一点点撬开,告诉他们:搭档之间只有彼此。
张哲华自诩不是一个难接近的人,但真正的朋友确实不多。他能兼容很多人,温和地关心身边的一切,但不代表这些路过的人就可以成为他的朋友,他觉得自己的要求不高,但路过的人只看到他的烟,很难靠近他的火。
米未给詹鑫递了撬棍,詹鑫用了,但是没有完全用。他观察这块紧紧闭合的贝类,他琢磨张哲华想说话的瞬间和思想抛锚的时刻,一如他在鞍山开澡堂子时用目光在心里描绘那些路过的匆忙的身影。那些冷色调的重工业和集体在他的心里打一个结被扔进心底,华子哥是鞍山的一抹暖色。
他等来了张哲华的一颗真心。
这怎么能说磨叽呢?张哲华心里想他们懂个屁。
终于闲下来以后开始张罗饭局,把一起推掉的约饭约酒都得补上,他不是个社交达人,但确实也不能冷落了朋友。东北人喝酒大部分都没问题,他也不上脸,有时候整个包间就剩他一个人收拾残局,还得一手一个胳肢窝再夹一个扔进出租车。
今天来的局外人有点多,还有几个好久不联系的朋友。带他来的朋友攒的局,开头提了三杯白的,说好不容易攒的局让大家喝的尽兴。
有人打趣张哲华终于出头了,他只道运气好,遇到良人了,其他再也说不出多么巧舌如簧的话。还有人说你火了可千万别忘了他,张哲华心想这人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么,嘴上却说借你吉言。
酒过三巡有点上头了,他也走了两圈。今天着实有点折磨,生人占比过大他放不开,有几个不大联系的朋友里面还有一个男生上大学的时候追过他。他有点恼火,不知道朋友攒这局是为了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应付差事,心说下回这人再叫也不出来了。
喝了三四瓶白的,结果谁提议喝黄的,张哲华有点犯难,他混着喝就容易醉。他准备划水,结果被朋友按着劝着喝了好些,他喝一杯朋友陪半杯,他晕的有点走不动路,但还是能按住那个想上桌跳脱衣舞的倒霉朋友。
嘟——嘟——嘟——
多久没见面了?一周?还是两周?为什么他会觉得像一年没见过一样局促。
“喂,华子哥,怎么了?”
声音有点含糊,一个字粘着一个字,有点软乎,有点像小孩子的撒娇,詹鑫说好,让把定位发给他。
张哲华并非不清醒,他只是头晕,走路会晃荡。他站在路边吸烟,今天没带电子烟,下楼买了包带爆珠的万宝路,味道还挺舒服。
“借个火?”
刚刚桌上的一个男人站在他身边,张哲华没转身,顺手把打火机递过去。
“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还跟你搭档炒cp?”
这声音落到张哲华耳朵里如惊雷炸开,他本能地冷脸,定睛看过去,那个男的吸烟看他,咧嘴笑了下,“我懂,都是生意。”
詹鑫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一身白的张哲华,他站在路灯下像个发光体,以至于他根本没看见旁边还有另外一个人。
他刚想打招呼就发现旁边那个男人飞快地凑近张哲华的脸亲了一下,张哲华反应过来给了对方一巴掌。詹鑫吓得立马冲过去,距离太远还没赶到那个男人就离开了,只剩下张哲华在路灯下拿脚碾烟。
张哲华听见声音抬头,面色冷冷的,像一块捂不热的冰,看见詹鑫来了又忍不住的软和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你穿的这是啥呀。
詹鑫看了眼自己的大棉裤抠抠脸,他出来的急也没来的急换衣服,寻思晚上冷就想着穿厚点。
詹鑫朝刚刚那个人离开的地方看了看,问没事吧,张哲华说没事,往前走了两步差点打滑,在原地跟松天硕在大考舞台上抢枪时打滑一样四肢飞舞,差点没给车来车往的司机们磕一个。詹鑫一个回首掏给人搂住了,说你别瞎跑了,车马上到。
詹鑫以往的朋友他都是直接扔在出租车上把地址一报就走的,他可没那个闲工夫来回打车浪费钱。但是张哲华这个状态他确实不放心,他也不知道这家伙喝醉后什么情况,怕人吐了没人照顾,于是跟人一起坐进后座。
张哲华整个人像块果冻一样陷在后座,他迷迷糊糊地叫詹鑫,说今天我没打扰你工作吧。
詹鑫乐了,说你还挺有礼貌,张哲华说那是,我俩相敬如宾。司机师傅在前面笑了一声,张哲华说我想吐。
他知道张哲华的家的地址,但是不知道具体楼层,好在张哲华还能找到回家的路,耷拉着眼睛左翻翻右翻翻,詹鑫觉得像个小狗似的。
半天找不到钥匙开始干着急,一着急就犯急躁,“无能狂吠”,詹鑫不知道为啥想起这四个字。张哲华皱着眉头翻钥匙,一边嚷嚷说今天尽tm是糟心事,眼眶红的,还吸溜鼻涕。
詹鑫说你别找了,备用钥匙有没有,张哲华愣了一下,瞪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詹鑫忍不住给了他一脚。
张哲华说你别走,詹鑫说我tm还没进门,然后把张哲华戳了半天没戳进去的钥匙抢过来把门打开了。
刚刚在出租车上让司机停车吐过一次,詹鑫“伺候”张哲华把脸擦了,漱了口,然后给他接了杯温水。
张哲华有点醒了,詹鑫打算走,张哲华一把拉住他衣服下摆,水杯向前打湿桌子,“别走,唠唠。”
詹鑫一脸无语的把水擦了拖了地,一边念叨华子哥我是你亲爹,张哲华就在旁边乐呵,说鑫仔爸爸对我真好。不过他也确实不太放心张哲华的状态,刚刚那个男人的事情他没多问,他怕醉酒的时候张哲华嘴上没有把门,说一些本不打算告诉自己的东西。还有刚刚找钥匙他说今天没一件顺心事,詹鑫本打算等对方酒醒再问的。
“刚刚那个男的,就那样走了,没问题吧。”詹鑫本来想问不会对你事业造成影响吧,但想了想还是含糊了一下。
“他不会说的,也没人看见。”张哲华又点烟。
“谁呀?”詹鑫不知道这句该不该问,但是问下去也许更符合这个对话的走向。
“一个朋友。”
“他喜欢你?”
“追过我,我没答应。”
詹鑫没有惊讶的表情,张哲华挤了挤眼睛,詹鑫这才想起来没给他取隐形,说你镜框在哪儿呢,我给你拿来,你把隐形抠了。
张哲华说不用,我带镜框不好看。
詹鑫说这里就咱俩好吧?张哲华瞪他,那也不行,这是原则。
“你打他了?”
“嗯,他突然亲我我能不抽他吗?”
詹鑫没见过张哲华这么凶,刚刚离得老远没看清楚,脑海里就只剩下那个冷冷的眼神,和用脚撵烟头的样子。
“你恐同?”
张哲华说不是,那个男的还说咱俩坏话了,我本来就在气头上还亲我,给他个大比兜算便宜他了。他说完才觉得有点不妥,拿起杯子浅浅的抿了两口,里面是刚刚詹鑫接的温水,打翻又新接的。
詹鑫说确实挺不尊重人的,打的好,听着很清脆。张哲华含了口水差点笑出来,颤颤地问,有男的追过你吗?
谈过。
嗯?
张哲华愣住了。你说什么?
詹鑫说,“我谈过男的。”模样很认真。
预期大违背啊。张哲华那口水终究还是喷出来了,他拿纸擦睡衣领口,不可置信地说,“你不是谈过女孩吗?怎么…?”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心里发生改变。
詹鑫擦了擦镜片上的水,露出一对好看的眉眼,一边说“啊…就是有男生跟我告白,我觉得挺好奇的,也没很男孩试过,就答应了。”
张哲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是谁?那那那你喜欢他吗?”他舌头有点打结。
“一个朋友。嗯…不知道喜不喜欢…反正不讨厌,”詹鑫把眼镜又戴上了,“没谈多久就分手了,没有心动的感觉。”
对面的男青年几乎整个人都凝住了,詹鑫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唐突的摊开心扉,他在说这些之前只能隐隐预感到张哲华兼容性大概很强,在他身上詹鑫看不见跟他年龄相仿的容貌姣好的艺术男生的通病,而他自己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其实对性别和取向的边界很模糊,在他揣测中这算是他俩更加了解对方的一个节点。
张哲华是保守的,并非封建思想上的保守,相反他非常地尊重女性和性少数群体。只是他实在慢热,看起来不像应该混迹娱乐圈的类型。
他愣了几秒,似乎在心灵建树,“那哥你现在还喜欢男的吗?”
詹鑫确定怎么样的答案能让张哲华安心,但是他不想说,他说,我不知道,之前的我还没动心过。
张哲华建立的信念感又崩塌了,怎么感觉他哥被男的告白不止一次呢。他朦胧疲惫的大脑突然无缝链接起无聊斋里面詹鑫说自己从来没给人告过白,都是别人给他告白的片段,这样想来,这里面恐怕有男有女。
詹鑫在米未的人缘确实很好,不仅女人喜欢他,男人也喜欢跟他玩。张哲华挺羡慕的,他知道有些网友会说自己比詹鑫外貌帅气,但谁不知道人们往往爱的是最值得爱、最讨人爱的那一个。
张哲华觉得脑子又乱了,刚刚那点消散的酒精好像从宇宙射线射来汇聚在他的脑海里,混沌被破开又重聚,“跟男人谈恋爱有什么区别吗?”
詹鑫倒是意外这个话题还能被深入,他组织语言时总是会努努嘴,张哲华的视线被詹鑫厚厚的嘴唇吸引,他又想问那你跟男人接过吻吗?我tm在想啥,张哲华扇了自己一巴掌,给詹鑫吓一跳,立马拉住张哲华的手,“没事,我没被冒犯,我觉得无所谓。”
他有点被张哲华喝完酒之后,从撵烟头到扇自己的一系列行为震撼到了。如果说喝酒前的张哲华善良纯洁,像一头傻鹿,那么现在的他就有点脆弱和神经质,倒是有点反派的意思。詹鑫觉得有趣,跟华子哥要了根烟抽,“其实没啥区别,一起打游戏上下学,除了更亲密了点好像还是和朋友一样。”
“就这些啊?”
“怎么说呢,男孩的手更大,肩膀也更宽,腿上有很多汗毛。这些都跟女孩不一样。”
张哲华没太听懂,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和手背,觉得不都差不多吗。
“就是,有的女孩会很坚韧,但总归会露出柔软的一面,想让你把她揉在怀里。”詹鑫在抖了抖烟,“而男孩就是硬邦邦的肉体,拥抱的时候像两根浮木嵌在一起。”
说不上来,这种感觉。
张哲华觉得那多出来的七年阅历不仅仅是七年,詹鑫的文艺气息似乎很早在灵魂里留下了烙印,他观察世界的方式让他对人的理解更加丰富,这让张哲华莫名的有些嫉妒。
“牵手呢,什么感觉?”
詹鑫隐隐约约觉得危险,这个话题也许不该进行下去了。“没啥特别的感觉……话说,你明天还有工作吗?”
“没有。男生的手更大不应该跟女生牵起来不一样吗?”
好家伙。
“你跟你好兄弟牵手难道还能有感觉?我看你是彻底酒醒了。”言下之意是自己要走了。
张哲华说你别走了,今天跟我睡,反正你明天也没工作。詹鑫说你知道个屁,我在赶咱俩线下那个本子呢。
男青年撒娇,趴在桌子上仰头看詹鑫,说这么晚了也打不到车了,你就在这睡一晚上明天再走,我好不容易跟你聊聊你神秘的过去。
詹鑫觉得自己被拿捏了,弹了张哲华一个脑瓜崩,低语我是你爹,张哲华说嗯呢,你是我亲爹。
张哲华突然又说“我没跟我兄弟牵过手。”
詹鑫顿感不妙,太不妙了,果然下一刻张哲华把手伸过来捉自己的手,他把手指插进詹鑫的指缝,紧紧扣在一起。从今天看见张哲华起就一直响的警铃被詹鑫听见了,酒后的张哲华实在难以预判,他作为一个年上者实在难以抓住这个度在哪里。
他不喜欢太粘糊的接触,张哲华知道,再加上詹鑫也不想在镜头前故意制造话题,张哲华也就一直顺从他,有时候他想像别的组一样跟詹鑫贴贴也会犹豫很久。
他很敬佩张哲华这一点,对不同人的人保持不同的度,但酒后的张哲华失去了这个边界感,他的世界仿佛失去秩序了一般不可预测。
你能跟酒后的人计较什么呢?
当然,他不是支持酒后乱x的意思。只是酒精作用下,情绪会被放大,人也会容易激动,这也是他不嘲笑喝醉的人的原因。
于是詹鑫按兵不动。
张哲华看着他们扣在一起的手拧了拧眉头,好像真的在思考有什么区别一样。他的手很白,很光滑,平整顺畅的像一颗水滴,而詹鑫的手上有突出的骨节和青筋,看起来非常的有男人味。
张哲华用指尖划过詹鑫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的手背像重峦叠嶂的山峰,小麦色的皮肤和白对方形成鲜明的反差,詹鑫被扣在一起的风景弄得莫名有些紧张,这种反差和张哲华的指尖使他整个人坐立不安。
“没啥区别啊。”
詹鑫松了口气,张哲华放开了他。
“接吻呢?什么感觉?”张哲华抬眼看他。
艹。
他在这呆了快一个小时,汗都要出来了。詹鑫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如果说跟女生一样的话,他怕这个呆子会把之前的事重复一遍。
詹鑫把烟灭了,他说华子哥你现在喝醉了,脑子不太清醒。
张哲华从烟雾里看他,他不笑的时候就有点凶,喝完酒完全失去表情管理,看着很不好惹。詹鑫说我给你接杯水,张哲华突然说,刚刚他亲我的时候,我觉得很恶心。
“他说我们俩是生意,还说了很多很恶心很恶心的话,我不想告诉你,让你也觉得恶心。”
张哲华哭丧着脸,眼角和嘴角都向下,身子发抖,詹鑫心想终于,他重新坐回去,用手摸了摸张哲华的头。
对面的男青年一把拉住他,“你不在我身边,我就忘了。”眼角发红,嗓音被挤变形,看着有点像精神病人。
张哲华平时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憨傻,但此时脆弱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危险。詹鑫有点摄住了,他又挖掘出了更多的张哲华,这种窥探欲和探索欲让他觉得亢奋。是他撬开了这块蚌,打开了张哲华的墙,露出了里面柔软的蚌肉和未曾谋面的珍珠。
詹鑫给了张哲华一个紧紧的拥抱,“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
他们俩都不适应不能二十四小时跟对方呆在一起的生活
*ooc有
*激情短打
*rps
鑫仔发现今天的张哲华很不对劲。
具体表现有很多。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他以前都陪我吃饭的!”晚上十一点实在忍不住偷偷跑到李逗逗创排间的鑫仔大声反驳。
“好好好,少爷您继续,是奴婢多言了。”
鑫仔挎着脸继续投诉他的小搭档:“下午我睡觉的时候张哲华没有给我定闹表!我差点错过了米未的晚饭!”
“喂!米未的盒饭也没有那...
“喂!米未的盒饭也没有那么好吃吧!”李逗逗对于鑫仔这种小情侣打情骂俏的投诉表示拒绝“而且哲华也可能是忘了才没叫你啊!少爷!”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盒饭不是重点!”鑫仔努力挽救自己的形象“第三!他没给我定闹钟也没叫我起床!这不正常!”
鑫仔用了个大力说出来“这不正常”四个字后就仄仄的趴下了,脑袋转了又转,小团脸紧紧皱着,半天轻轻的说了一句“而且我抛梗他都不笑。”
“完了,这事儿大了!”李逗逗的警报突然响了。
“你说‘打车来的,大爷’他也不笑吗?”
“不笑。”鑫仔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小毒蛇吐芯子’呢?”
“也不笑。”鑫仔趴在桌子上,脸上只有“别管我了”四个大字。
“这也太过分啦!鑫仔你等我,我去找张哲华!”这个家不能没有李逗逗,鑫仔和张哲华必须往一起凑一凑。(就非得压上这个韵呐)
李逗逗走进少爷和我创排间就看见张哲华大狗勾一样蜷在懒人沙发上玩手机,孩子头发往两边翘着,表情好冷漠哦,脸上还有点小珍珠。
小珍珠?!!小珍珠?
这到底是和鑫仔怎么了啊?咋还给孩子整哭了?
李逗逗悄悄走到张哲华身后“看啥呢华子哥?”
张哲华也没想到会有人进来,手忙脚乱的藏手机:“没什么没什么。”
“我不是来看这个的,真的,我们假装无事发生。”震惊一分钟之后李逗逗同志终于想起来了她今天的光荣任务。
“那啥,鑫仔和我说你今天心情不好,让我来瞅瞅你。”李逗逗艰难的组织语言“你这,咋了呀,鑫仔说你都不理他。”
大狗勾在沙发上蜷着,擦了擦眼泪清了清嗓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坐直身子:“你说……”可能是真的哭过了,狗勾的声音略显低哑。
“嗯嗯,我说,咋了咋了?”李逗逗猜一定是发生了很大的事,别是吵架了吃醋了吧,这种事一定要她李逗逗来抗吗?!
张哲华安静了一会儿终于找到合适的词形容现在的心情了,他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站了起来:“你说……为啥我和鑫仔的二创都是be啊!视频也be!文也be!林黛玉和伏地魔的cp都能he!为啥我和鑫仔就得be啊逗逗!”
????逗逗人蒙了啊,合着就这啊?
“哎呦哎呦,可没事儿啊哲华,那个啥那个……”李逗逗企图找到合适的语言安慰张哲华,但是一阵头脑风暴之后她觉得张哲华说的对……
“可是标题是《少我he不犯法》的视频最后几张照片是《鞍山旧事》!”张哲华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是不是我和鑫仔平时太刻意保持距离了?”
“你保持了吗?你就差贴鑫仔身上了!”逗逗虽然不敢说,但逗逗都知道!
“是不是我看鑫仔的眼神不够热烈啊?”
“求求了,你但凡看看镜头都离谱,你是个演员,你都不看镜头看鑫仔了你还想怎样!”逗逗觉得张哲华疯起来一个逗逗根本拉不住。
“是不是我采访的时候说的不够明确啊?”
“你再说就不能播了哥!”李逗逗觉得自己受到了欺压,她为什么要在写不出稿的创排日听张哲华发疯啊!
“鑫仔你快回来!你家孩子疯了!”李逗逗疯狂给鑫仔发消息求助“这孩子就是看二创被创的,你快回来哄哄。”
还在李逗逗创排间担心张哲华的鑫仔一收到消息就急忙赶回去了。
“没事儿啊哲华。”鑫仔一进屋就开始安慰炸毛小狗。
“嗯……嗯……她们说咱俩那啥……她们说咱俩……”炸毛小狗不止毛顺了,还开始撒娇了。
鑫仔一看见小狗撒娇就受不住了:“不就是没有he的文嘛,哥哥给你写啊,不难受了啊。”
“嗯。”狗勾开始往鑫仔身上贴“我就知道鑫仔哥哥最疼我了。”
李逗逗一边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一边悄悄溜出屋子。这是什么小情侣啊!!!李逗逗疯狂吐槽ing。
小狗勾目送李逗逗同志出门之后熟练的摸上了鑫仔的腰线:“鑫仔哥哥要好好安慰我才行,我真的很伤心的。”
激情短打(写完了之后才发现好像不是短打,全文5000+,一发完)
设定:年下直球小狗温柔感性长者
作者脑内风暴,大家看一乐就好。呦吼~
提前撞梗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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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起了风,吹得屋里的窗帘沙沙作响。风吹过少年的发梢,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喝了酒的少年,脸颊红红的。身上酒味混杂着独有的味道,显得危险又迷人……
……
如果问谁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最强,鑫仔第一个点名张哲华,他...
如果问谁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最强,鑫仔第一个点名张哲华,他的这个弟弟,可是真的没少让他头疼。
他感觉这个小孩仿佛有两个灵魂。面对别人时,他的这个小孩总是有点高冷不苟言笑,也不能算是高冷,反正就是不爱笑。
只有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会撒娇,会话多,还特别戏精。有时候还总是一脸“花痴”的样子。好像在自己身边,他真的很喜欢笑,他笑起来很好看,两眼弯弯的好像月牙,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而他能做什么呢?他撒娇就接受着他的撒娇,他话多那就跟他说,他戏精就陪他演。鑫仔是一个很感性的人,他总是很贴心,而且对于别人的情绪特别的敏感。
不是他太聪明,是他这个弟弟表现的太明显了。
小孩总是想着贴贴,两个人就在一张椅子上的时候,他就一秒10个假动作,摸摸鼻子,摸摸头发,最后就是为了悄摸地把手放在鑫仔的身后,放完了之后一脸的骄傲。真就以为他在前面什么都不知道?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不管什么场合在什么地方,小孩总是很依赖他,也很听他的话。两个人又能懂对方的点。
记得那次在桃叨叨的采访,人家记者朋友只是问了一句“后面有挑战和突破可以给我们透露一下吗?”。“不能。”天哪,宝贝,你真的要这么坚决吗?疯了,疯了。鑫仔一阵汗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看气氛有点尴尬,赶紧搭腔:“这么硬气呢?人家态度挺和蔼的。”小孩见到自己这么说,笑了笑,立马乖巧地道了歉,“啊,哈哈。对不起”,之后乖乖地回答了问题。嗯,真不错,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说到桃叨叨那次采访,鑫仔内心真的一阵苦笑,他都怀疑内部人员是不是张哲华的人,摸身体猜动作这是哪个奇才想出来的?那一次他可是被某个小朋友给摸了个遍呀,很难不怀疑这是故意的,虽然被占了便宜。但是他也摸到了他的小朋友,虽然幅度没有那么大。但还是摸到了他的手手。哲华的手很好看,白净修长,鑫仔很是喜欢。当然了,摸起来手感自然不差。
小孩不仅喜欢贴贴,还总是喜欢盯着自己,视线总是追随着。当然了,还总喜欢求夸和撒娇。(撒娇、求夸行为,可以看前面的“年下的N个小心思”,这里就不多写了,哈哈)
鑫仔有时候真的觉得,哲华就是自己可遇而不可求的好的搭档。两个人非常的默契,而且情商都很高,都不会让对方尴尬。两个人可以相互配合,气氛非常的好。
小孩不仅喜欢贴贴,而且很喜欢吃醋,特别喜欢。直播的时候,人家弹幕就是问了一句李川,这孩子跟见了仇人一样,脸冷冷的还不说话。幸好自己转移了话题,要不然这只小醋精还不知道要吃醋到什么时候呢。
还有一次录节目,那个时候也是和大家刚接触,不太熟。运气王的比赛嘛,开头必不可少的就是放狠话。鑫仔摸了摸眼镜,这一个小动作被旁边眼神追随的小孩儿尽收眼底,小孩又开始使坏,学他的动作,还止不住傻笑,“哎呀,这个范儿,成大了”这孩子,一天天的不知道在笑什么。
“每次我鞋带儿折的时候都能捡到一根。”哲华的笑逐渐消失,什么东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对面的人说道:“我每次掉一根鞋带,都会被鑫仔捡到。”
明明挺正常一句话,节目效果嘛。就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也没有别的意思。可是某只小醋精吃醋了,是的,没错,他就是吃醋了,他占有欲上来了。就好像是狗狗的领地意识,鑫仔他身上只能有自己的东西,不能有别人的。
鑫仔本来在笑,看到旁边冷脸的哲华,知道他不开心了,所以也收了脸,“行了,这part过。”有一位伟人曾经教导过我们,识时务者为俊杰,保命要紧。
连鑫仔都觉得自己转的很生硬,修狗当然也发现了,但是修狗没有说什么,顺着台阶下了。啊,老天呀,谢天谢地!
这些行为只是一小部分,还有很多很多,采访里,生活中,他总是那个样子。
只是鑫仔从来没有正面回应过,不同于少年直白强烈的爱意,年长的人考虑的更多,现在和未来。
他们的感情也在这种矛盾和极限拉扯中日渐升温,显得更加的暧昧了。鑫仔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已经离不开张哲华了,喜欢看他在自己身边鑫仔长鑫仔短的样子,喜欢看他吃醋的样子,喜欢看他撒娇的样子。他已经习惯了他陪在他身边。
这几天小孩儿心情好像不太好,连找自己说话和撒娇的次数都少了,就算和自己说话也总是欲言就止的感觉。这孩子又怎么了?
今天晚上大家要团建,所以一起包了个房间,气氛空前热闹。平常爱说话的张哲华今天竟然一言不发,就连鑫仔他也爱搭不理的,就自己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面。
这时候,逗逗和凌峰走了过来,郎才女貌,(咳咳,这两个也好好磕,哈哈哈哈哈哈)“诶诶,光聊天多无聊啊,咱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好不好?”逗逗激动地说,“好呀好呀”凌峰帮忙搭腔。
大家一呼即应,围坐在一起。张哲华本来不想参与的,招架不住逗逗的热情,被拉着参与了进去,他和鑫仔坐在一张椅子上面。
这里有一副扑克牌,一人抽一张,抽到点数最大的那个人,就要接受惩罚哦。
大家一人抽了一张,命运女神眷顾了张哲华,全场他的点数最大。全场轰动,吹口哨的吹口哨,怂恿的怂恿。“快快快,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逗逗开心地问道。“大冒险。”冷俊的脸庞看不出喜怒,“没问题,来,抽一张吧。”
把牌给我,逗逗接过牌,“向你身边最近的人表白”,“ohhhhhh~”顿时气氛热烈了起来,一堆起哄的。
整个右边就他和鑫仔,最近的人也只有他。
“表白!表白!”气氛空前热烈。
鑫仔有一点局促,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很快。
身旁的少年站了起来,面对自己。眼里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修长的双手拉着自己的手,语气坚定地说:“鑫仔,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鑫仔明明知道这是个游戏,可……他为什么这么认真?
“哟哟哟~肉麻死了,不愧是专业演员,这么认真,都不带脸红的!”
之后大家又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游戏之中了,没有人把刚才的告白当真,都以为这只是一场游戏。只有右面沙发上的这两个人,心情复杂,一言不发。
张哲华的酒量不是很好,平常也喝不了几杯,可是这次聚会他可是没少喝,甚至都喝醉了。鑫仔看他醉成那个样子,和其他人道了别,说是先把哲华带回去了。众人没有阻拦他们。
回到家里之后,鑫仔小心翼翼地把哲华扶到椅子上,怕他醒来之后胃难受,给他特意沏了一杯蜂蜜水。做完这一切回来之后,他也坐在椅子旁边。
这孩子,说好是要小酌几杯的,就是不听劝。越喝越起劲,詹鑫很是头疼。
眼前的少年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脸很红,平常很白的他,被这红衬的更加的迷人,鑫仔一时竟看入了迷。
突然,哲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他怎么哭了?鑫仔一头雾水,他知道这两天小孩的心情不好,但是为什么心情不好他真的不知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问问他。
“你怎……呜……”
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哲华突然欺身压了过来,把他逼到了墙角,鑫仔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平常看惯了撒娇的他,像今天这样,他倒还是第一次见。这孩子发什么酒疯?
窗户没有关,外面起了风,吹得屋里的窗帘沙沙作响。风吹过少年的发梢,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喝了酒的少年,脸颊红红的。身上酒味混杂着独有的味道,显得危险又迷人……
两个人挨得很近,近到鑫仔都可以感受到哲华湿热的呼吸……
鑫仔开口说道:“知道自己喝不了多少还喝,这回喝醉了吧?”“我没有喝醉”“还嘴硬。”
“詹鑫”
詹鑫还是第一次听见哲华叫他的全名,事出反常必有妖,况且他的小孩儿他自己能不知道吗?心里已经隐隐地有了预感。
“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从来没有比此刻更加的清醒过。在我眼里这不是一场游戏,这句话也不是戏言。”
哲华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种很重大的决定。
“詹鑫啊,喜欢我好不好?”声音温柔而坚定,微微颤抖,甚至还带有着一点恳求。
在鼓起勇气的背后,要经过怎样的纺徨、孤独,要经过多少的踌躇与张望,才敢孤注一掷。
哪有什么轻易说出口的爱。越爱,才越不敢轻易的说出口。
少年的双眸闪烁着泪花,鑫仔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少年的话犹如雷电在詹鑫脑子里炸开,虽然自己已经有预感,他以为自己能够泰然处之,但是当他真正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心跳加速。
“喜欢我好不好?”这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循环。
之前少年的种种行为他都看在眼里,自己虽然表现的什么都不知情,但是他什么都懂。
他是一个感性的人,总是会考虑的很多。但是这个小孩儿热烈,真挚,赤诚,一次次地打动他,一次次触碰他内心最柔软的地带。他怎么能不爱他呢?
没不到回应的少年眼眶更加的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委屈巴巴,像是犯了错正在等待回应的孩子,又好似出征的战士带着决然。
“詹鑫啊,求求你了。喜欢我好不好?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孩子没有死心,继续逼问。语气虽然示弱,可是身上的动作更加猛烈了。詹鑫的手腕被他掐的发红,这力度就像担心下一秒他就会跑一样。
不忍心他的小孩再这样难过了。
“好。”
眼前微微发抖的少年突然静止了一秒,原本低着的头,猛然的抬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神情仿佛得到了糖果满足的孩子,又害怕是自己的幻觉,害怕失去。
鑫仔从未见过如此明亮的眼睛,干净透彻,犹如清澈的湖泊。在他抬起头的眼睛里,他真的看见了光。
“我说,好!”
詹鑫特意在好这里加了重音,把手抽出来,微笑着摸了摸对面少年的头。
“多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呜呜呜”张哲华一头扑进鑫仔的怀里,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这几天哲华一直在挣扎,他真的好想告诉他,自己有多爱他。可是哲华害怕,如果表明这层关系,鑫仔会不会讨厌自己。
直到那场游戏外加酒精的作用,他是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爱意了。就算是孤注一掷,也要试一试。说到底还真的要感谢逗逗呢,下回一定要请她吃饭。
那天晚上是张哲华睡得最安稳最甜蜜的一觉。直到第二天起来他还是有点恍惚,感觉像做梦一样。但是看到睡在自己身旁的鑫仔,内心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满足。
有时候,鑫仔真的觉得自己答应他答应的太早了,这个小醋精得到自己的回应之后,领地意识更强了,而且更喜欢向自己撒娇了,拦都拦不住,鑫仔一阵汗颜。
而且这只小萨摩耶还总是爆出一些惊人的语言。
“少爷,我是真心的想要你”
鑫仔:???
“少爷,我是真心的想要你拥有”
鑫仔内心:啊啊啊啊啊啊,这个迷之断句,您真的中戏专业课台词第一吗?拍商务诶,能不能正经一点?你知道这是谁吗?这可是金主爸爸,金老板,咱惹得起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三分钟,我家少爷……要这购物清单上的所有东西”
“张……傲天,你真的够了。这个我不用单独拎出来了吧?心理活动就不用说出来了吧!”
“好的,少爷。我和心理活动都听少爷的。”
“……”
一个商务都快让他们玩出花来了,最后我们的小醋精还是以一己之力保住了最初的版本。
穿着西装一本正经:“三分钟,(挑眉),我(迷之断句)家少爷要这个购物清单上的所有东西。”
行了行了,知道是你家少爷了。
“哥哥,哥哥,我们去吃饭吧”
“不要再说了,干哈玩意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天,张飞你够了。”
“哥哥,哥哥”
鑫仔是真的很无奈,这个张飞似的哥哥真的太魔性了,他现在甚至做梦都是哥哥,哥哥,这辈子都不想听到了。这是要跟我结拜吗?
“哥哥,哥哥……”
(本文完)
呜呜呜啊T_T,好甜啊,救命,呜呜呜呜呜呜。作者几乎是打着胰岛素写的,甜的要阵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