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ar的推荐LOFTER(乐乎)

光是直播看见他露出的修长手指和无比磁性的嗓音,我就彻底的着迷。

某天,男神在INS上发了一张宽肩窄臀,身穿银灰色西装,领口大开的瘦削身材。

这一看,就令我血脉喷张,鼻血狂流。

1

我拖着行李箱走进校园就听见喧闹,不远之处一堆女生正不断的发出花痴的声音。

【姐妹姐妹,快看池寒宇啊!他好帅!】

一旁的同学火速的将我拉进了人堆里面,可惜海拔不够,什么也看不见。

我表面装着兴奋,实则心想:能有多帅?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我的男神—Rain

四年前,我被好基友深刻洗脑荼毒,被他拉进了LOL的大坑里,从此打开了另一个世界。

游戏之余,我...

游戏之余,我最爱的就是逛各种小破站看主播打游戏。

而我的男神Rain,初播的时候,凭借着一手国服豹女和绚烂的手上工夫成功跻身小破站的人气主播。

更令我着迷的的是,Rain开播时露出的皙白长手和清冷的声音,我彻底沦陷了进去。

只有INS上唯一的那张全身照被我保存下来做了手机的屏保,每晚睡前供我舔屏。

电竞圈的人大多长得残的残,丑的丑,所以我对男神的颜值早就不抱任何希望了。

长相我猜也就那样,要真长得帅早就放出照片吸引迷妹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在他开播的时候疯狂刷屏喊老公,他光是说一句话,我就觉得自己浑身都燃起来了。

好不容易从那堆花痴中挤了出来,我拖着箱子拎着手机坐到了一旁的小石凳上面。

手机的叮咚声迟迟没有响起,Rain已经五天没更新自己的动态了。

男神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反常了,我拧着眉打开了INS刷着他的最后一条博。

2

可恶!

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在意我们那一点少的可怜的福利!说停更就停更了!

我要写个千字长篇大论抗议!

也罢,谁叫我喜欢呢。

这一次男神整整失踪了五天,这个礼拜的直播结束在周一的那天,而今天已经是礼拜六了。

太反常了,男神该不会是阳了吧?

我把他的INS上的三百多条博文全部刷的干干净净,以此来解我的相思之苦。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先去食堂解决个午饭,吃饭的间隙,那期待已久的叮咚声总算响起。

【不好意思,这几天忙着开学,忘记更新了。】

只见博文中,男神配了一张明媚天气的蓝天白云的图片,还有他浅浅比的一个耶的手势。

还是那样的指骨分明,无比修长的一双手。

没想到呀,男神居然和我同一天开学,原来过去的一年大家都是勤奋努力的高三狗!

我满意的息屏了手机,快速扒拉完了剩下的几口饭赶着去找我的表姐宋晓娇。

她比我早一年考上城南大学。

刚走两步我就看见前面那个带着圆框眼镜,看似长相文静的表姐。

【你死哪儿去了?等你老半天了?】宋晓娇一看见我没好气地说道。

【哎呀别着急嘛,不就是看我老公看的久了点吗?】

话音一落,宋晓娇抬手给我一个爆栗,指责我的胡言乱语【什么老公不老公的,振兴呐你。】

【别不信呀,你看这是我老公刚更新的照片,和我一样是个刚开学的大学生。一想到能和他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我都兴奋了。】

言毕,我骄傲地给她展现我的锁屏照片,那张令我鼻血直翻涌的身材照片。

【我去,你男神这身材太欲了吧……】她的眼神瞬间也亮了起来。

【哎不过……】宋晓娇指着最新的一张照片又打开反复看了看,越看她的眉头就皱的越深,仿佛有什么大秘密似的。

3

半分钟后,她突然颤抖着手拉着我的衣袖有些激动,甚至口齿不清的样子让我失笑。

【思蕴,你男神很可能和你同一个学校!】

What?

我听完这话大惊失色,脸霎的一下就刷白了。

【你看这里,这个小石像不就是主席台那边的那一个吗?】宋晓娇放大了照片,指着那一处端倪让我看着。

我:……?

雨神居然和我一个学校?

走在学校里的时候,我常常盯着过往的同学对他们上下打量,颇有几分贼眉鼠眼的味道。

越是长相普通,身材瘦削的男生,我盯得越是紧。

我打从心里断定了Rain是个丑男,只不过有着一副优越的身材。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黑框眼镜,脸颊瘦的凹陷,嘴巴往外凸起的男人模样。

愣神的时候,身边突然响起:“同学,让一让。”

这寡淡,清冷,又带着几分磁性,还有鼻端那若有若无的鼻音,让我熟悉的浑身一震。

我盯着他的灰色工装裤,慢慢的转移到浅白色的字母卫衣,以及那喉间的一颗小黑痣。

最后看到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时,彻底失去了言语组织的能力。

不会有错的,这是Rain的声音,是我粉了整整四年的主播。

他的声音早已经被我录制成了各种手机的提示音,哪怕是化成灰我也不可能认错的。

可是谁来告诉我,为什么雨神会这么的帅……

此时,手机铃声响起。

虽然不合时宜,但偏偏就这么恰好的响起。

Rain听见那铃声的时候瞬间眉头紧皱,眯着一双桃花眼盯着我。

激动的心情早已经扼住了我的喉咙,憋了好半天我才挤出两个字:“男……男神”。

彼时,气氛死一般的寂静。

4

我慌忙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完全没意识到刚才自己叫了什么。

糟糕了,Rain肯定会觉得我无比的唐突,该不会觉得我这个死忠粉脑子有问题吧?

眼前的男人突然深叹了口气,他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道:“下课后等等我。”

早上的课过的如同乌龟爬一样的慢速,我那张爆红的脸过了三个小时都没缓和下来。

脑子里全是刚才那道酥的令我浑身发麻的声音。

“下课后,等等我。”

靠!

原来现实里听男神的声音是这样的感觉,真不愧我每天带着耳机疯狂舔屏叫老公。

“池寒宇。”老师拿着点名手册扫荡了一圈叫着名字,

池寒宇?我瞬间一个机灵的坐了起来,正想看看开学当天被围观着的是哪位大神。

接下来,我就看到男神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喊了一句:“到。”

一瞬间,心情如同五雷轰顶,脑瓜子嗡嗡地响个没完没了。

一桩接一桩的惊喜掉在了我的头上,池寒宇是男神,男神是池寒宇。

我收回开学那天大言不惭的话,苦着一张脸欲哭无泪。

课后,池寒宇转身便朝着我走来,顾不得其他同学的目光,我赶紧狗腿子小碎步地跟上了。

直到走到了一处小树林僻静的地带,池寒宇才停了下来。

心怦怦跳的快要挤出胸腔了,刚才警告着让自己的冷静的话,一下子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点头如捣蒜,似是被打开了发言机一样,滔滔不绝地从四年前我偶然刷到的一次直播开始讲起。

池寒宇听着有些愣神,我却以为他是不相信,下意识地就打开了自己的手机。

“你别不信呀,看。”

殊不知,手机的锁屏就是那张令我血脉喷张的身材照,而我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展示。

未曾注意到的是,池寒宇的耳根上染了几抹淡粉色,他忍不住的轻咳了一声。

我赶紧划走了屏幕,点开了小破站,映入眼帘的就是我的up名:每天狂舔我Rain不要停……

又是死一般的寂静,同一天同一个人的面前,连续社死两次是什么感受。

如果百度会有这个问题的话,我一定是最佳答案。

“误会,误会……”我摆着手想解释什么,池寒宇已经撇过了头。

“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可以吗?”池寒宇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几分的嗓音。

“可以可以,你大可放心,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我忙应了下来。

“谢谢,我不想大学生活受到打扰。”池寒宇轻轻的点了一下头,伸手带上了卫衣的帽子,转身从我的面前就这么离开了。

5

“之晴之晴,你知道我碰见了谁吗?苍天,这运气不拿去买彩票可惜了……”我那愉悦的心情都快溢出手机了。

“还能有谁?帅哥?美女?反正不可能是你那男神Rain就对了……”向之晴在那那头咔嚓咔嚓的吃着薯片,漫不经心回答着我。

“错!就是我的雨神,他居然和我是同班同学,还是个身高185,窄腰腿长的大帅哥。虽然他今天穿着人模人样,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公狗腰,欲的我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我滔滔不绝地讲着,向之晴也惊的在那头尖叫不已。

谁能来告诉我,三次社死是什么体验。

为什么刚才还走掉的男神瞬间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喂?杨思蕴你说话啊,喂?”

“不是,你听我说,这是我从小的闺蜜,不是咱们学校的…”

池寒宇看着倒是很淡定,他甚至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二维码递到了我的面前。

“刚才忘记了,现在加一下。”

男神主动加我好友,我哪敢拒绝?抖着手扫上了二维码,盯着他那黑白漫头就差望眼欲穿了。

“嗯。”他再度轻飘飘,这次的离开是真的离开了,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了。

嗯是什么意思?池寒宇该不会要把我刚才的恶行公之于众吧?

隔天醒来,满屏的手机消息,我还以为我触犯天条了。

【不是吧,原来取这种ID才会引起男神的注意吗?】

……

等等,我以为是自己还没睡醒,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脸。

好痛……是真的。

6

太不真实了……

我顺手截了个图,打算问问池寒宇这是什么意思。

盯着男神的黑白漫头头像大半天,我那疑问的话始终是没发出去。

直到手机一个震动,男神居然率先给我发来了消息。

“还没睡醒?”

我:……

他肯定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当晚才如此报复我的。

我气的牙痒痒……

“呵呵,谢谢男神了。”

“不是老公了?”

轰的一声,我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仿佛砸在了我的脸上一般,生疼生疼的。

为什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被堵的哑口无言的时候,池寒宇又给我发来了一张截图。

上面是我的小破站ID名的高清放大版,没错就是:每天狂舔我Rain不要停。

我尴尬的脚趾抠地,快要抠出五室一厅的程度。

“你就?”池寒宇很快回复,他似乎一直看着手机等待我抠了五分钟的字。

“我就倒立喝水给你看。”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每天都叫嚷着想睡我是真的呢……”

我被池寒宇的这话再度吓得一激灵,高冷男神这么语出惊人是认真的吗?

平常看他的时候总是十分钟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现在怎么忽然这么健谈了?

帅哥难道都是两幅面孔?还是直播为自己凹的人设?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火速打字回道:“当然没有,我相信您不会有草粉的爱好的。”

“……”池寒宇回的很快,即使没有一个我所认识的中文字,但我仍然能够感受到他在屏幕那头的无奈。

屏幕上仿佛有乌鸦飞过,嗷嗷嗷的叫嚷着关于此刻的鸦雀无声。

7

这四年来,他的每一场直播我都没错过,当然不会因为种种“小”误会而断了。

比赛八点开始,七点五十的时候我就看到Rain的个人账号开播了。

而今天一点进去就卡的要死要活的,好不容易缓了五分钟才缓了过来。

更让我震惊的是,当天池寒宇穿着一件妖艳的紫色丝质衬衫,领口熟练地放了几颗出来,露出那若隐若现的锁骨,还有那喉间性感的令我垂涎欲滴的一颗痣。

什么情况……穿这么骚气的颜色直播还是第一次。

“我靠!雨神这是在干嘛?”

“我不是看错了吧,你穿衬衫是不是恋爱了?”

“恋爱?真的假的?”

倏地,直播里露出了池寒宇的一声轻笑,他面对着满屏刷不停的弹幕或许也十分的无奈。

“没恋爱,只是为了偶尔的……宠粉。省的你们天天抱怨我只有那张全身照片供你们观赏。”

如此巨大的福利自然是不会被错过了,我熟练的也截了好多张的图,顺便给我那用了大半年的屏保换成了新的。

看着屏幕我又再度笑的不可自制,点开了背包将里面剩下的几千个币全换成了七彩爱心绚烂花送了出去。

弹幕上飘着我的ID大名的时候,姐妹们的注意力瞬间又到了我的身上。

“还真是,她肯定也是铁粉,我看她的主页也全是雨神的剪辑。”

虽然隔着屏幕,但我仍然有一种被千夫所指的感觉。

再这么下去,我感觉我的裤衩子都快被扒光了。

亲密的?朋友?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呢,我感到哭笑不得。

不仅如此,我还觉得脊背发凉,总感觉哪一刻就要被池寒宇的其他死忠粉暗中抹脖子了。

故意是的吧,池寒宇肯定是故意给我找事呢!

8

直播事件消停了之后,我和池寒宇都没有再联系,本以为他的恶趣味就这么消失了。

【排位缺一,速来。】

附着的还有一个网吧的定位,我点开一看,离学校并不是很远。

可就我那多年无长进的三脚猫技术,池寒宇也看得上?

我将信将疑的回道【我只会打辅助,并且手速极慢……】

【你挂着看电视都行,主要是缺人。】

什么毛病……缺人还不是随便找一个就行了?

磨磨蹭蹭我总算出门找到了网吧,一眼就看到了带着个银灰色耳机的池寒宇就这么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那是他的标志性耳机,每次直播的时候都会戴着的,据说是挣了第一笔金之后飞去国外专门定制的。

虽然我和我的好基友玩游戏多年仍旧是小菜鸡,但是这并不妨碍我打开游戏的速度比光还快。

池寒宇丢给我一个小号ID名,我顺利地加上了之后,旁边的人却再无动作。

等半天他拉我进房呢,说好的五缺一让人等着急了怎么办……

“怎么了?不玩了吗?”我转头疑惑问道。

池寒宇闷闷地开口:“听见下雨的声音……这是你的ID?”

他盯着屏幕望眼欲穿,那深刻的表情不知是对我的ID很满意还是很不满意。

我被他这么一问更加的捉摸不透,这可是我用了四年的名字。

“一直都是呀,怎么了?开不开游戏呀,你队友该着急了。”我被他弄得有些急火烧心,说话的嗓门也忍不住的大了一些。

“没有,进来吧。”池寒宇拉我进了房间。

彼时我才发现,这所谓缺人的房间其实只有我一个人,而我居然和自己粉了多年的主子在这里甜蜜双排。

苍天,这又是怎么一个事。

几场游戏下来,我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始终跟在池寒宇的身边。

全程跟着他冷静的指挥游戏之下,我居然跨过了黄金的坎,成功的跻身了铂金的位置。

9

走出网吧门的时候,天都已经黑透彻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邀请男神一起吃个晚饭的时候,转念一想,男神这种身价的怎会看的上我普通人的食物?

说不定早就赶着回去吃他的惠灵顿牛排了。

“我……”一个我字还未说完的时候,池寒宇就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只见他高傲的抬起手指着对面商场三楼硕大的海底捞标志说道:“我饿了。看在我下午带你上分的份上,你请我吃顿火锅不过分吧?”

不过分,怎么会过分呢……我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一顿海底捞可得吃去我三分之一的生活费。

于是在他的目光炯炯之下,我们坐在了海底捞里面开始点餐。

“我去拿点水果,你想点什么你看着办吧。”起身我逃离了这里。

头一次和男神面对面的吃饭,我竟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那股子紧张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

你把他当成同学不就行了吗?杨思蕴,你真没种……

我站在小料台前苦思冥想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了我一声。

“杨思蕴?还真是你?”

竟是谢佳杰,我的白月光初恋。

“你自己吗?”谢佳杰看着我手中盘子里那少得可怜的分量问道。

“呃……不是,我和我同学呢。”我呵呵的干笑了两声。

天知道我这人最不会的就是拒绝了,于是三分钟后,杨佳杰就这么和池寒宇面面相觑。

而池寒宇接下来的目光像是要在我的脸上狠狠穿个洞过去,他肯定在想着,我只是去拿了个水果,为什么还非带了个男人回来?

杨佳杰在池寒宇的对面落座了下来,而我正在犹豫坐哪儿的时候。

池寒宇伸手一把将我扯了过去,挨着他的身边坐下了。

“小家伙,你现在是我的人了,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你得先学会伺候我……”

————

“据说岩王爷花了一个亿买来一只金丝雀。”

“什么金丝雀,那分明是个女人,而且是外来者。”

“那金丝雀美着呢,据说是整个提瓦特难得一见的绝世美人,”

一醒来,你便被关在了巨大的金丝笼里,美眸迷茫地四处巡视,发现自己所待之地是一间富丽堂皇的房间。

房间里一尘不染,整洁无暇。

“岩王爷。”

门外,传来几道女声,语气十分恭敬。

你警惕地往后退了退,乌色的眸直直地盯着已然打开的门,随即入目的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男人,穿着浅蓝色礼服,拥有超高颜值,令人一眼入心。

这世...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美这么高贵的男人?

你痴痴地望着,想着多看两眼。

正巧,对上了对方打量的目光。

男人墨色的眸紧盯着你的脸颊,眸中闪过几分惊艳之色,随即满意地点点头,“一个亿还算值。”

一个亿?

是了,昏迷间你似乎恍惚听见很多人在叫价,猜想着是个拍卖会,却没成想自己便是那拍卖的物品。

可你是个活人,怎能被当成物品拍卖?更何况,你来这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妹妹的,若是被锁在笼子里,还怎么去找?

眼前这个美男子应该就是买主了吧?

如今之计,只有先讨好他才能有出去的机会。

思及,你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带着几分讨好道:“尊敬的先生,一看你就英姿飒爽气宇非凡,真心令人仰慕呢,只可惜……”

你故意垂眸不说了,吊足了他的胃口。

他凝眸紧盯着你,语气淡漠:“可惜什么?”

“可惜只可远观……要是能得到您的垂怜,让我能伺候您,那就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说罢你低下头,装作一副害羞模样。

却不知,你这害羞模样落入钟离眼里,简直美得不可尤物,直击心灵,他此刻只想离你近一些,再近一些。

钟离招招手,吩咐人将锁打开了。

你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跑出鸟笼,想着把这男的打晕逃出去应该不难,可门口还有好几个守卫呢,现在也不是时候,回眸时,一张帅气的脸庞却凑了过来。

你被吓得往后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正在这时,一只大手揽住了你的腰稍稍使力,你直接往男人的怀里栽,本能地用一双手撑住,却不偏不倚地正中男人的胸膛。

掌心与结实的胸肌碰撞,似乎撞进了你的心里,令你不由得心跳加速,耳根子也逐渐红了起来。

男人低着头,唇瓣凑到你的耳旁,呼出的热气如同千万只蚂蚁从耳畔钻进五脏六腑般痒。

你吓得缩了缩脖子,抬头时额头触碰到了他的唇瓣。

柔【/】软,冰凉……

你深陷于他温柔的眸,看着他逐渐靠近的唇,不由得闭上眼等待他的临近。

“你不是要伺候我吗?”

男人并没有亲你,说话间已然松了手。

你看着他那戏谑的眼神,心中羞恼的很。

这厮竟耍弄你!

伺候是吧?

行!

你勾起红唇,纤细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地往上爬,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魅惑地抿了抿唇,压【/】着他慢慢地坐下,整个人坐在他的【/】腿上。

玉指划过他的鼻梁慢慢往下落于他的唇瓣上,你慢慢地贴了上去,圈住他脖子的手正寻找着穴位,用力一按便能令人晕厥的穴位。

忽的,钟离一把握住你的手将你压于椅子上,节骨分明的手指钳住了你的下颚迫使你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在我面前搞小把戏的话,是要受到处罚的。”

你心虚地不敢直视他,女人的第六感告诉你,这个男人绝对不简单,想来你的小心思已经全然敞开在他面前了。

可你又能如何呢?

若不自救,谁又能救得了你呢?

你却不知,你眼中的担忧全被钟离看在眼里,甚至,对你产生了一丝心疼。

他轻轻地摸了摸你的眉头,“放心,你的妹妹我会帮你找到,你要做的,便是乖乖地待在这里,伺候我,讨我欢心。”

“你真的会帮我找我妹妹吗?”

你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话,毕竟你们素不相识,对他来说你不过是买来的货物,他凭什么会帮你?

世态炎凉,以往的经历让你深知人心险恶,你不敢轻易相信一个人,去依赖别人。

可他告诉你,你没有选择。

是了,现在的你不过是别人买来的金丝雀,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让主人高兴了,才有资格讨赏赐。

“可怎样才能让你高兴呢?”

你迷茫地望着他,带着探究,带着等待,带着忐忑不安。

他只是挑起你的下巴,眸从上往下地探究你,目光落于你的锁骨之下,随即埋头在你的锁骨之处重重地咬了一口。

你痛的一把推开他,看着自己锁骨处泛着血渍的牙齿印,怒火涌上心头,不知道这男人抽的什么疯,偏偏人家还在笑,那双深邃的眸令人探不出个究竟来。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吩咐人照顾好你,顺便教你些规矩。

那些仆人对你恭恭敬敬的,说的最多的便是你美若天仙之类的话了。

而你只听到了自己想听的,也知道你的主人钟离在这里拥有至高无上的荣耀与权力,他是这里的神明。

以及,他喜欢什么。

你根据钟离的喜好换上了飘逸的白色真丝裙,头上戴着浅粉色蝴蝶点缀,犹豫许久后,终是敲响了他的房门。

门并没有关紧,你鼓起勇气进去,可房里空无一人,而浴室里传来了水滴声。

钟离在洗澡。

你脑补了许多不良画面,瞬间脸红了赶紧逃出去,在门口时,浴室里传来男人清朗的嗓音:“进来。”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知道,在这里你若是敢得罪他,随时都会小命不保。

没法子,你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一进浴室,你便被迎面而来的雾气挡住了视线,模糊间瞧见浴缸里的人儿有着洁白如雪的肌【/】肤,正半躺着,一双能洞察人心的眸子直直的盯着你,唇角勾起一抹满意之色。

“看来你是只聪明的小雀。”

简介:十年了,我终于出狱了,从二十三岁到现在三十三岁,我是个法学院的研究生,毕业前在男朋友家里,他误杀导师,我替他坐了十年牢,出来后,我看见他和妹妹走在一起,还拉着一个小孩,小孩亲切地喊他们爸爸,妈妈,我走上前去,“李阳,我回来了......”

十年了,明天就是我出狱的日子了。

外面的空气、阳光是不是和这里的都不太一样,望着宿舍的水泥天花板,我兴奋的有些睡不着觉,有些恐慌、兴奋、不知所措。

那个人还好吗?

“哟,小红,还没睡?”

她是我住在一起十年的狱友。

我和...

我和她关系挺好,大家都是犯了罪的罪人,不知为什么说不出朋友两个字,就像是打心底觉得我们没有交朋友的权利。

我笑了笑,“是呀,睡不着觉。”

她坐在了我的床边,摸了摸我的头“出去好好生活,不是听说有个一直在等你的男朋友吗,出去赶紧把婚给结了,我提前祝你新婚快乐。”

我坐了起来,认真道:“李姐,你也会有那么一天的,快了!”

她站了起来,“希望吧,快睡吧!”

我看着她黑暗里的背影,虚无又坚韧。

她在这里很久了,我刚来时,每天害怕的睡不着觉,那时候对我来说她是个陌生人,我也不敢主动,后来还是她主动与我聊天。

没人能抱着坦然处之的心态进监狱,那时候我精神状态不太好,是她用行动一步步让我放下了戒心,接受了监狱的生活,在里面好好改造。

熟了之后,我问过她是犯了什么事,她告诉我,她离婚后带着女儿又嫁人了,有一天早上她进了女儿房间,发现女儿死了,血流了一地,开始以为是自杀,后来她看到了女儿的日记,里面写的全是如何被继父侵犯,为了妈妈忍气吞声,发现自己怀孕后,坚定了自杀的决心。

李姐愤怒之下拿起女儿自杀的那把刀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老公,自己也去自首了。她当时说话的声音很平静,但我能感受她眼神里的愤懑和痛快还有些后悔,我安慰的给了她一个拥抱,我们便各自回到床上睡觉了。

很快天就亮了。

“常红。”

听见狱警的声音,我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到!”

“走吧。”

生活了十年的监狱,终于向我打开了大门,我最后看了李姐一眼,她给了我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能从她眼里看到满满的祝福。

我走出了那道坚不可摧的铁门,阳光撒在我身上,总觉得比里面的好像更炙热。我向前走,看着人来人往的道路,一个个陌生的脸庞,汽车和房子,一切都那么陌生,一切都那么让我向往。

我嗅到自由的味道,从这一刻开始我才真正觉得我回归正常人的生活。

“我张开双臂拥抱自由的风雨。”

十年了,张阳,我很期待见到你。

十年前。

我笑着道:“好好好,别激动啊,冷静冷静,周教授现在来,难不成是来通知你生博成功了?”

他很高兴,但也不敢高兴的太早,“不知道呢,只是上次导师跟我说我有很大概率,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要招呼好导师,我现在去买点菜!”

“好,你去吧,我把房间收拾一下。”

我们大二就一起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平时我做家务,他做饭,在一起七年,没什么矛盾,吵架也屈指可数,我想这辈子就是他了。

我们也都不是邋遢的人,房间随意收拾一下就很整洁了。

没一会,张阳就回来了,“小红,我今天买了鸡翅、五花肉,还有排骨,你说这些够了吗?”

我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大包小包,“够了够了。”

我开玩笑道:“看来我今天也能沾到周教授的光,有口福了。”

他笑了笑,赶紧套上围裙,就开始在厨房工作。

正好他将最后一个菜端上桌子,我还没站起来,他就连忙解下围裙去开门。

“导师,您来了?”

周教授和我们挺熟,也知道我们在外租的房子。

我也连忙上去打招呼,“周教授,快请进,张阳知道你来做了一大桌子菜等您呢。”

周教授德高望重,脾气还很好,“真是有心了小张。”

“您快坐吧。”

吃饭的时候大家没聊正事,就生活上的聊天,我能看出来张阳有些忐忑。

“对了,我切的果盘,都吃完饭了,吃点饭后水果!”

我将盘子端上来,放在周教授面前,张阳立马接了过去,拿着刀将西瓜切成了小半,我随意开口道:“教授,张阳升博的事情怎么样了?”

他突然面露难色,“小张啊,我这次也是想跟你说这件事,本来事情都进展的好好的,突然刘教授那边突然又加了一个人,我看了他的论文,写的是真不错,我觉得你完全有能力不靠这次升博的内推名额,所以我就将名额给了他。”

张阳手里刀掉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就最后几天了还变卦,凭什么随便又临时加一个人就可以顶替我的名额,这不公平!”

我想上去安慰张阳,被他一把推开了,周教授脸色也很不好看,“张阳这件事你不必那么执着,凭你自己......”

周教授解释着,上去拍张阳的肩膀,突然被张阳推了一把,他年纪不小了,一下子就被推倒在了地上。

满脸痛苦神色,我连忙去扶,可是却看到自己的手上都是血,他的背后插着一把刀!

“周教授!周教授!”

“张阳!快快!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把手机给我,张阳!”

“教授快不行了!”

我想上去抢,突然被张阳强行地按在了椅子上,“小红,小红!你冷静,我们先好好谈谈!”

“教授死了,那个插进来的人,教授还没签字同意,那就是按照之前的计划,就还是我!”

我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能这么疯,“张阳你疯了,教授死了,你就是杀人犯你懂不懂,快放开我!”

“小红小红!”

在我们争执的时候,我余光看见教授倒下了,没有一点生机,血渐渐将客厅的地毯都染红了。

我颤巍巍地上前,探了探教授的脉搏,平静如一潭死水。

我看着张阳,声音沙哑,“教...教授死了。”

张阳拉着我,“小红,小红,你先进屋,我处理一下。”

他将我拉进屋里,把门锁了起来。

我能从门缝里看到,他在尽量把这伪装成一个教授自己不小心摔倒致死的现场,将争执的痕迹都清除掉。

半个小时后,他报了警。

无知的我们在警察面前很快就暴露的痕迹,那时候他也反应过来了,一直在跟我交代,他进去之后,让我不要等他,他这辈子算是毁了,让我重新找个男朋友,实现自己的理想,成为一个最优秀的律师。

我哭着看着他,他将我脸上的泪痕擦掉。

警察再次将我们带进去的时候,我替张阳挡下了罪行,他当时惊讶的看着我,但没有否认。

我承认之后的程序就很快了,误杀,十年。

在这期间他经常来看我,几乎每个周末都会来,跟我说说有趣的事,,几乎每次他都坚定的表达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一直在等我,等我出去和我结婚,这也是十年以来,我的动力,我的希望。

由于我在监狱里表现的好,提前了三个月,我没告诉张阳,我想给他一个惊喜。

与社会脱离了十年的我,打车的时候,看别人都是用手机扫一个码,我还有些奇怪,我还傻乎乎地用着现金,出租车司机找了半天才找到几个硬币找给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一切都在变好,我相信我很快就能重新融入这个社会。

到了之前张阳来探监的时候跟我说的那个小区,站在小区门口才真正体会到了近乡情怯。

我还在想怎么让保安大哥放我进去,突然看到了一个人,是我妹妹,常岚,我进去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现在都长大成人了,我正想叫她,突然看见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小男孩还有一个男人——张阳。

小孩跑着说道:“爸爸,你等等我和妈妈呀!”

爸爸?妈妈?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走上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霸道病娇的小狼狗哥哥×阳光被驯化的小奶狗弟弟×冷静清醒妹妹

1v1校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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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和周子其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放学后你们都干些什么他是不是也像我这样压着你”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

“顾瑜,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1.

我叫顾瑜。

周子然和周子其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

我们是重组家庭。

怎么说呢,第一次来到周家见到他们,我就知道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因为我看出来了,兄弟俩渗透眼底的排斥和冷漠。

"你们好,我叫顾瑜。你们的……妹妹……"

虽说...

虽说有些尴尬,但我还是几乎从容自然地做了自我介绍。

至于他们的无视疏离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无所谓,我瑜姐到周家来的目的从来也不是来和他们好好相处的。

周父显然已是预料到了两个儿子的反应,面带歉意地说“小瑜,你多担待,这俩小子从小就这样,被宠坏了。”

“没事的,周叔叔,我理解,我会和哥哥们好好相处的。”我体贴地回答。

加上一个落落大方的微笑让周父对我的印象极好,搂着我妈满意地笑道:“还是小瑜懂事啊,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周父吩咐佣人备好晚餐时我妈适时地帮他正了正衣襟,还故作娇羞抬头乖顺地望了他一眼,周父一下眼睛都直了,搂着我妈的腰就开始不老实。

咳咳不愧是我妈。

说来我妈为了培养我也是吃了不少苦。

六岁那年我爸出轨跟着女上司跑了。

我妈知道后愣是一滴眼泪没留,只是狠狠往她的结婚证上唾了口唾沫,然后生生扛起了生活的重担。

耳濡目染,我从12岁就知道,男人,靠不住。

但是,

利用男人或许可以得到某些东西。

我妈就凭借着在她那个年纪还算出众的外貌和绝对秒杀其他只会买买买的女人的智慧,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我被接到了周家。

但我永远不会鄙视她,

我感谢她。

不过可能是我忽略了,周家家大业大,家训定然也是很严的,不论周子然周子其如何不待见我和我妈,规矩不能破。即使没有恭恭敬敬地问好,横冲直撞的不尊重也是断断不会有的。

我刚这么想来着。

穿着宽松白t阔短裤顶着一头乱乱炸毛此刻还睡眼惺忪的少年出声了。

“周长腾你怎么个意思啊,老婆女儿都带回家了,还非得让我和周子然给你做个见证不成”

周父听完先是愣神,接着眼睛一瞪,抬手就要教训。

手还没落下,旁白正襟危坐灰西裤白衬衫的少年也道了一句:“我不认什么便宜妹妹。”

随即头也不抬,拿着刀叉“精雕细琢”。

周父听完又要发作,我妈看其脸色不对,赶紧解围说孩子青春期叛逆很正常不能着急得慢慢来,如此好一番下来,这才平息了他的怒火。

不过这饭桌气氛倒是更显尴尬,毕竟也算半个外人,我实在是不好开口说话。

“小瑜,既然到了周叔叔家,周叔叔一定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你。A市一中的手续都办好了,明天你就和子然子其一起去学校报道吧。”

“谢……谢谢周叔叔,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周叔叔和妈妈的期望。”

周父一句话倒是让我心花怒放。

一中可是A市最好的高中。

其实我成绩一直不错,奈何我妈经济有限,只能去县一中念书,不是说县一中不好,只是比起市一中,实在是井底之蛙。这也是我乐意来周家的最主要原因,念一个好大学一直是我妈对我的最大期望。

只是此刻饭桌上另外两人满怀敌意的目光让我实在避不开,我只能扯着脸给他们几个假笑。这这好歹也是你们爸爸的一片心意啊,我……我恭敬不如从命恭敬不如从命啊求放过求放过。

终于熬过晚餐,我也回到周父安排的房间。

还没走进去呢,眼及之处已经皆是资本主义罪恶的诱惑。

房间面积大的离谱咱们暂且不说,这随处可见精致细腻的雕花谁看了不迷糊这床,这书桌,这衣柜,哪一处不是金钱的味道

但是忽略这些,最令人兴奋的!就是我终于可以到市一中念书了!

从明天开始谁都别想打扰我学习!

什么清华北大,什么复旦上交……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到了市一中,我麻利的找了班主任。周父已经交代好了一切,学费学杂费一切都打点妥当。

繁琐的入学流程省去,班主任也只简单交代了几句,便领着我去教室。

七点一刻的市一中教室,满满当当,大多都是埋头晨读的同学……

不愧是市一中,我很满意。

“好,安静一下,咱们班来了个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

“大家好,我叫顾瑜。很高兴能大家成为同学,请多多关照。”

意料之中,我也并不在意大家的疏落,只因为这是市一中的高三优等班。

大家这样的反应实在正常。

“顾瑜,你暂时就坐三小组第四位,你的同桌呢,是我们班的班长,叫周子然,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当然,也可以找老师。希望你能尽快适应咱们学校的生活……”

周子然

和周子然一个班

我愣了。

周父怎么想的,昨天饭桌上气氛那么尴尬,就差没扯开了天打起来,这会儿又来这么一出不是让我难做吗

我略微忐忑的坐上座位,本想着再怎么尴尬也得打个招呼。

结果一弯头只见其稍稍欠身,薄唇轻抿,眉头微蹙,修长利指握着钢笔在草稿纸上演算习题,愣是眼神都没赏我一个。

好家伙,敢情是搭理都不想搭理我。

罢辽罢辽,无所谓,反正我也是来学习的。

“顾瑜是吧,可真是演的一手好戏。你也就只能唬唬周长腾。你和你妈有什么目的,小爷一眼就看得出,你们这样的女人小爷见得多了……”

我书都还没放下,就听到身后有人逼逼了一大串。

我转头……

周子其

这兄弟两怎么都在还一个我同桌,一个我后桌!

呼~冷静冷静!

平息心态我面带微笑,本着不是一家人进了一家门的绝望无奈心态转头道。

“哦我什么目的子其哥哥您一眼就给我看出来了”

“你叫谁子其……哥哥呢我才不是……才不是你哥!别……别跟我装熟。”

周子其可能是真没想到我这么叫他,整个人都微微发愣,雕刻般的俊脸还慢慢泛红。

我被他这反应逗得乐的不行,看他一身球衣,估计是个体育特长生。

“好嘛子其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那咱们在学校呢,井水不犯河水,我保证安守本分,脑袋里只有学习。在家呢,我也绝不多事生端,在周叔叔面前绝不说二话,这样,行了吧”

“这样……这样还差不多,不过,你……你不能叫小爷子其……子其哥哥。”

“好,成交!”

我真是有被周子其支支吾吾说话的样子笑到,没想到平常一副吊儿郎当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叫了声哥哥脸就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

3.

因为学的是理科,一轮复习已经完成大半。大致内容各科老师已经或祥或略的讲过,接下来几月上课内容大概是易错题难题的拔尖精讲。

不过毕竟落了几天课,市一中整体学生水平也比较高,思索一分还是决定老老实实先跟着老师节奏走。

不过……

具体复习进度我不清楚啊。

这想问吧,周子然那厮到现在没鸟过我。

我只好一手扶额,作势假装微微侧头,眼神三分流转后直勾勾往其笔刃下望。

让瑜姐看看你在写什么玩意儿

只见其下笔有神,笔锋流畅有力,刷刷一顿操作仿佛行云流水,连停顿都不带的,一道物理分析大题已然完成大半。

“你干什么”

笔锋骤然停顿,清冽冷漠的声音也随即落下。

“啊”我一抬头,却看他眉头微蹙地盯着我,那阵势,好像我看的不是他的课本草稿,而是他的秘密贞洁全被我玷污了……

“不……不好意思,我……我就是不知道课程进度。”

被他这么一看我还真有了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

“你不会问”

他薄唇紧抿,虽说不是怒意,但看着那双微眯的眸子,我只觉得透不过气。

好你个周子然,算你狠算你狠。

我翻翻眼不再管他,也埋头开始学习。

市一中不愧是市一中,课程设置科学紧凑,老师讲课深入浅出,干净利落。

因为基础好,我学的并不吃力。不过一天下来,说不疲劳是假的,但累归累,我还是准备把课后习题做完再回周家。

“喂,你还不走”

我抬头,周子然周子其站在门口看着我。

周子其一手挎着书包,一手插在裤兜。拽拽的样子有点欠揍,明显刚刚是他在喊我。

旁边周子然一脸冷漠,连不耐烦都不屑表现。更欠揍……

“上学放学司机会接送,早上就因为你先走被周长腾训了,怎么装清高呢”

啊这不是,我没内意思啊。

算了作业在哪不能写,我麻溜的收拾好东西就跟他们走。

“呵,我当你真清高呢。”

我真要被周子其气死,咱能不一句一讽刺吗

“合着您自个认的女儿还要您亲生儿子照顾呢,再说她不也成年了吗,用得着照顾吗。”这是周子其

“没空。”这是周子然。

“谢谢周叔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两个哥哥也都有自己的事情,哈哈您放心和我妈妈玩就成,不用担心我。”这是我。

表面笑嘻嘻,心里mmp!

4.

我的弱势科目是物理,虽然花了大把大把功夫研究那些公式定理,但成绩依旧还是达不到我心里的标准。

这不眼前就被一道题难的抓耳挠腮。但是抬头物理老师周围已经站了好几个学生,我只好作罢。

一瞥头竟然看见周子然已经满满当当的写好了这道题!

真的牛啊。

“内个,周子然同学,您能给我讲讲这题吗实在是……不太懂……”

"不懂可以问老师。"

“好几个同学都在问问题呢,您就教教我吧班长大人。”

……无动于衷

“求求您教教我吧,周子然同学”

“教教我吧,子然……哥哥”

“闭嘴!你哪里不懂”

得嘞。

“就这个电磁感应分析这块……”

不得不说,周子然讲题干净利落,详细具体。

自此之后呢,我的物理难题隔三差五都要仰仗他给我解答。虽然每次他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过压不住我脸皮厚,为了知识嘛,冲我甩臭脸子什么的我都能忍。

“你脑子呢受力分析都能错。”

“哎是是子然哥您说的是,还是您想问题想的全面,我就没……”

“闭嘴。”

“……”

“子然兄您给我看看这题,看它题干普通好似简单,实则哼哼,暗藏玄机。”

“玄机在哪我解完也没发现玄机。”

“啊这,玄机呢刚还在这来着……”

不过也多亏了他,我的物理成绩也渐有进步升高的苗头。

周日晚上,我做完学校发的理综小测验,觉得肚子饿的不行,准备到厨房做点夜宵。

我和我妈相依为命那会儿,一日三餐都得我自己做。不吹别的,厨艺我是真是没得挑,当时隔壁邻居家一小孩不爱吃饭,后面我给他做了顿,从此以后天天跟他妈嚷嚷着要来我家吃饭。

周家的冰箱应有尽有,我利索的切好配料食材,没一会儿做好了一大碗杂酱面。

“你在干嘛”

我转头,周子然穿着棉质灰色格子睡衣,眼神清冷,但少了平日疏离冷漠的距离感。

“奥这……我写完作业肚子有点饿……做点夜宵……要不要一起吃点……”

“嗯。”

周子然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回答都是用的鼻音。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愿意啊!我就跟你客套一下啊喂!

我愣了愣,还是拿了碗筷,端到餐桌。

“怎么……还没睡……”

“一个奥数题,想了挺久。”

“你还会做杂酱面”

“奥哈哈味道怎么样我以前跟我家楼下面馆刘叔学的,我经常在他家帮忙打杂……”

“嗯,味道不错。”

我不再管他,低头就开始认真嗦面。

但是,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一滴油能飞那么远,正巧弄脏了周子然的衣领。

“对……对不起!我就是……我那个面没夹好……放心,衣服……我帮你洗,绝对给你洗的跟新的一样!”

周家少爷的衣服应该不便宜吧,我可赔不起啊集美们。

“笨死了。”

虽然是骂我的话,不过……是我眼瞎了吗

面冷如灰的周子然此刻嘴角竟然微微上扬。俊眸都稍带温缓,瘦削硬朗的脸侧线条都渐渐柔和起来……

好帅啊我凎!

可能是意识到我微微发愣又有些花痴的眼神,他放下筷子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我吃好了,记得洗碗。”

说罢略显僵硬的回了房间。

小东西害羞了吗这不是

“喂,顾瑜你……你数学卷子赶紧拿来给我抄一下。”

还有十分钟,数学魔头张丽娟马上要来讲评试卷。连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周子其都这副样子就知道其行事作风多么丧心病狂。

不过,

你他娘也太能屈能伸了吧,你的阴阳怪气呢在你爸面前可没少怼我。

我嘴上逗他几句,手上还是麻溜的找到卷子递给了他。

“成成成,今日之恩,来日必报。”说完已经眼疾手快的开始埋头苦干了。

看他这样子我忍俊不禁,果然十八九岁的意气少年郎心里从来不装事。

“你这是害了他。”周子然眉头微蹙紧盯着我。

其实平时周子然从来不管这些事的,他只是觉得,今天看着她对别人笑,格外的……刺眼扎人……

“就偶尔一次嘛,况且你也知道……张丽娟有多小题大做……”

“那你对他笑什么”

“啊”

“走吧,顾瑜,小爷带你去个地方。”

一打放学铃,周子其就拎上书包坐在我桌子上挎着手看着我。

“去哪啊,我作业还没写完呢……”

“瞧你这点出息,去了你就知道了。”说完拉着我的手腕就要走。

“你带她去哪。”

本来已经被周子其拉得起身要走,另一只手腕又突然猛地被周子然拉住。

周子然眉头紧皱,盯着周子其握着我手腕的手满是不悦。

“不是我说周子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事儿了,她也是成年人了,我就带她去吃点东西玩一玩,你把当我什么了”

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就走,留下周身阴冷沉默的周子然。

“你带我去哪啊到底”

“篮球场。”

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有校篮球打比赛这回事儿。只看到周子其的对手们一个个高大彪悍,全然一副不赢不罢休的气势,甚至震慑住了观战的同学们。

周子其拉着我姗姗来迟,自然成了场内焦点。不乏有人调侃打闹说原来是去等女朋友了,周子其那玩意儿还真就顺势接话,跟队友们打着马虎眼儿,好一副二流子气派。

我有些恼意,睨了他一眼,好家伙他当众冲我抛了个媚眼。

这下调侃喧闹声更甚,连对手都看不下去,当场放下狠话说要让他女朋友看着他怎么输。

全场起哄,气氛达到高潮,比赛顺势开始。

其实我没看过周子其打篮球,不过看他逆势狂奔又紧逼防守那样儿,确实比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要帅不少。

又一阵震耳的掌声响起。

原来是周子其线外投球得了分。

厉害,确实是厉害。我被狂热的气氛带动,也鼓起了掌。

周子其这会儿竟也朝我看来,他嘴角都不自然的翘起,又朝我眨眼,好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一个接着一个,前半段比赛还有些胶着,到现在,周子其和队友已经将比分大幅度拉开,比赛结果已然不言而喻。

终于结束了,对手也没了刚开始的嚣张气焰。闷声打了招呼就走了。

周子其热汗淋漓,却是满脸邪笑向我走来。

观众又一次沸腾,“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不知道哪个天杀的起的头,起哄声一声盖过一声。

此时我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早知道我还不如回家写作业呢。

我狠狠睨着周子其,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周子其现在已经在阴间报道了。

“我女朋友害羞,哪能给你们看”说完一把搂着我就走……

身后的喧闹逐渐隔断消失,我给了周子其一记暴戾。

“你什么意思啊周子其,人言可畏你懂不懂,你让我在一中还怎么活,喜欢你的小姑娘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

“一群人瞎起哄,你理他们干嘛再说,周长腾那个老腐朽可嘱咐我们好好照顾你,要是哪个小子骗你谈恋爱了,你让咱怎么交代我这叫防患于未然,懂吗你”

“……那敢情我还得谢谢你。”

“感谢什么的口头表示就不用了啊,正好小爷现在饿了,你请小爷吃顿KFC就权当报答了啊,别往心里去,都是当哥的应该的。”

“这会儿承认是我哥了,你是零花钱都花光了吧……”

图书馆内,很多寄宿学生都在埋着头读书写字。学习氛围浓烈。

“来图书馆干嘛啊,你还真打算给我补课啊顾瑜,我自己水平心里清楚,去哪念书都一样,真没必要,再说小爷用得着……”

“难道你不觉得让那些曾经看不起你的人对你刮目相看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周子其,你就当是为了甩他们的脸,高考就这几个月,努力一把,你不亏。”

他听后站着愣了好一会儿,眼神都开始变得清澈明亮,最后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

“行。那就听你一回。”

“不过顾瑜我可提前跟你说,小爷呢就不是念书的料,到时候要是达不到你……”

“没事,我分析过了。虽然你的理科成绩算不上优异,但也在及格线边缘。拖你后腿最多的,是英语。但英语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提高的,单词你必须记,语法我给你讲,实在不会的,蒙题也有技巧……”

“行啊顾瑜你把小爷研究的挺透彻啊。”

“别贫嘴,先做套卷子。”

我没想到周子然进了医院。

管家王叔说是下午突发了急性胰腺炎,情况不好,连救护车都惊动了。

“子然这孩子可怜啊,从小身体就不好,他比子其大两岁,本来现在该读大学啦,十年前因为生病休了两年学……小时候什么都好啊性格活泼又可爱,生了场病后就不爱说话啦……性格闷闷的,王叔是看着他长大的,其实啊这孩子比谁都懂事……”

我不知道向来冷漠寡言的周子然原来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王叔,在哪家医院,我们去看他。”

这样啊……

我扭头看周子其,此刻平时随意懒散的样子全然不见,眉头蹙着站在那儿不知在想些什么……

或许也在为周子然担心吧,即使平时兄弟二人关系疏离,相顾无话。但毕竟手足情深,十多年的相互陪伴,说不担心肯定是假的。

帮不上其他忙,我只好到厨房准备了几个清淡的菜让王叔送去。

周子其人机灵,悟性高,帮他补了几天课遇到题目甚至能够举一反三。

“真不是小爷吹,就小爷这惊人的领悟力,明天上高考战场那也是丝毫不慌啊。”

周子其一手拿着刚对完答案的英语试卷,一手摇笔摇的飞快,歪着身子二郎腿都要翘到天上去。

“周子其,我们今天去看看周子然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这几天我问了好几次王叔周子然在哪家医院,可他支支吾吾,要么敷衍我,要么搪塞我,摆明了就是在瞒着我什么……”

周子其没想到我突然这么说,眼神蓦地沉下来,摇笔的手停下,连二郎腿都不抖了。

“你很担心他”

“周子其,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哥,我只是觉得奇怪,明明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怎么他病了,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有王叔,他……”

“因为他自己,顾瑜,不是我们不担心他不在乎他。他那个人,从小到大什么都要做到最好,骨子里都是他自以为是的骄傲。在我看来,他有什么狗屁骄傲,他就是懦弱,就是玻璃心。八岁时他病了,他把门摔上,让我滚蛋,说不需要我的可怜。顾瑜我再的说明白点,就是我们永远只能看到他光鲜亮丽的一面。你明白吗”

要多脆弱敏感的自尊和心理,才能做到周子然这样趋于病态的封闭

最后在我的再三请求下,王叔还是告诉了我周子然的医院。

在我见到周子然的第一眼,我想,或许我有点懂他了。

孱弱的,苍白的,似乎连闭着的眼皮都在排斥着周身一切温暖和关怀……

什么佣人,什么陪护,什么周父在往回赶。

都没有。

除了点滴还在流动病房里安静的听不到其他声音。

我小心打开门,但不想还是惊动了他。

明明虚弱地不行的身体,此时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在抗拒,瞳孔都几不可见地放大,羞耻,恼怒,无助……

“嚯周子然你干嘛呢,我看你这好好的,不像有什么毛病啊。这不,物理老师说要我来劝劝你参加个竞赛,高考还能加分,我听着都心动啊周子然,可他非说名额不够名额不够就盼着让你去,我看你气色这么好,怎么的,你搁医院里养生呢”

从绝望到迷茫到释然。

或许他从来抗拒的只是那些异样的眼光,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些善意泛滥的同情……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需要的只是别人随意畅快的交流和调侃。

又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顾瑜。

“你哪只眼睛看我气色好了”

“面色红润有光泽,印堂方正眼波流转,翩翩少年惹人眼啊。你要是还不赶紧好,下次月考保不准我排在你前头咯。”

“谁给你的自信超过我”

讲真,其实我也没想到病秧子还这么能怼人。下午闷热难捱,好在他时不时勾起嘴角的浅笑看起来还算顺眼。

他却拖住我的衣角,神色突然变得黯然无助,眸子还染上一丝意味不明的嫉妒和恼怒。

“你……你是不是和周子其在一起了”

“不……不是啊,干嘛突然这样问”

“我听王叔说的,你们俩,最近关系很好。”

“周子其那人啊,性格就跟一小孩似的,和谁都聊得开。最近是在帮他补课啦,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周子其人还挺聪明的,他……”

“够了,我不想听。”

他脸色更显苍白,攥着拳头咳嗽了好几声。我自觉肯定是自己太聒噪,吵到他了,连忙道歉。

“好好好,你先静养,我先回去给……”

“你就这么急着回去见他”

9.

我回去给你做饭啊你又搁这闹啥脾气呢

“你咋知道,我是挺急着见刘姨的,我托她买了一堆菜,我寻思着给家里狗做顿饭呢,他老冲着我嚷嚷!”

周家没养狗。

周子然算听懂了,她在这骂他呢。

但是,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他甚至抑制不住内心喷薄而出的雀跃欣喜,一贯紧绷的嘴角都止不住上扬,连目光都柔和下来。

“知道了,我饿了,你快点。”

他倒被骂的心甘情愿。

接连好几天,我在周子其周子然之间来回跑。

周子其对我这样的行为嗤之以鼻。

“顾瑜,当初可是你说的要帮我补课的,你现在算什么始乱终弃这都几天了,他用得着你天天给他做饭吗你还用不用学习了,巴巴上赶着给人做饭呢你。”

“我不管啊,今儿个你就是不准去。再者也只能做好让王叔给你送去,而且还得做好我的份。我这试卷上问题一大堆呢,你不给我讲谁给我讲

“敢情真当我是你保姆了啊周子其,你付钱了吗就让我既做饭又补课呢,纯纯资本主义压榨啊你这是,简直就是惨无人道!”

周子其背着双手撑着后脑勺,桃花眼都乐得弯弯翘。靠着椅子惬意地不行,哪有一副求人做饭补课的样子!

“我不管啊我不管,今天谁去了谁是狗。你就给我好好待……”

我二话没说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他脸上扔,正中目标,他一个不留神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

“哈哈哈哈哈给你脸了是吧,看你瑜姐怎么收拾你。”

“行啊顾瑜你,长本事了,欺负到小爷头上了,还敢自称瑜姐,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尊老……”

他话没说完,另一只枕头又一次正中目标。

看他吃瘪,我笑得前俯后仰。谁料他趁我不备,拿起枕头就要回击,看我连连后退,他还紧追不舍。我只好作罢求饶,他却不依,誓有报不到仇不肯休的架势。

绕了沙发好几个我实在没有力气跟他闹了。

“周子其住手住手我真的知道错了,我错在不该以下犯上,不对,什么周子其,你是我哥,子其哥哥,我错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不是你又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子其……哥哥!”

肉眼可见的羞赧,俊脸两侧若隐若现的暇红。我蓦地想起第一次这么在教室叫他,他也是这副反应。

邪恶的念头这么一下就蓬勃生长,我拍开他手里的枕头,笑得肆意忌惮,甚至故意走了两步凑近他。

“子其哥哥,怎么一叫你哥哥就脸红”

周子其只觉得此刻脸热的发烫,下意识的扭头就想走。

结果一后退就被什么咯到了脚,一股惯性让他压着我就往沙发倒……

即使此时周子其努力撑着双手让两人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但这样的氛围实在是暧昧的可怕。尤其还是这样近在迟尺的面对面相望……

“你们在做什么”

10.

周子然面色铁青站在门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此刻像是在极力隐忍着自己不要失控,眼睛死死盯着沙发上姿势暧昧的两个人。

尴尬,太尴尬了。都怪自己作死要去逗周子其,现在这架势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周子其的脸红在此刻也显得更加可疑……

他狼狈的起身,没给周子然一个眼神,逃也似的就往房间去。

“咳咳内个今天怎么出院了,昨天给你送饭的时候怎么没说,我还准备给…”

“打扰你们了是吗”

周子然步步紧逼,眉眼紧蹙,眼尾更是红的慎人。或许是大病初愈的缘故,脸色还略微苍白……

“不……不是,周子然,你冷静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说你给他补课,顾瑜,你每天就是这样给他补课的对吗”

周子然此刻情绪已然失控,湛白如雪的手背因为攥着拳头连青筋都格外清晰。他目光如炬,迫切的想让我给他回答。

“不是,周子然,这真的是误会。你刚出院,我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你站着别动,我去给你倒杯……”

“我不想做你哥哥了”

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来不及思索回应这句话,周子然两步上前就将我横抱起……

“你干嘛周子然你疯了!”我死命拍打他,被他这么一抱才反应过来他那一句“我不想做你哥哥了”是个什么意思。

可他哪里还听得进。

还没片刻他已经抱着我跨步到了他的房间,反脚重踢关上了门,我也近乎暴力地被他扔在床上……

周子然眼尾通红,下身死死的压着我,青筋半露的手臂越过我的头顶禁锢着我的手腕……

“你说说,你和周子其到底到了哪一步为什么都是哥哥,你可以和他无话不谈,和我就闭口疏远”

眼前的男人情绪已近乎崩溃,生冷的眸子盯的我心底发麻……

"周子然,不是你想的那样,冷静一下好吗!"

但是男女力量悬殊,即使是身体瘦弱刚刚痊愈的周子然,此刻力气大的也像发了疯的牛,我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砰!"

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是周子其。

“周子然你发什么疯”

说完他手臂一紧就拉开了压在我身上的人,右手抡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偏偏这个时候周子然一点反抗都没有,任由拳头在他脸上挥。若不是嘴角的那抹刺眼鲜红,我会以为他没有知觉。

“够了!别打了!”

眼前这场闹剧,我只觉得恍然。

突然想起刚进周家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与周子其周子然可是相看相厌。

而我的初衷,原本也只是好好学习……

再三反思,发现很多地方确实是自己太爱多管闲事了。高三正是关键时期,我何故要节外生枝学习本就足以让我分身乏术。我真是没必要,也不想再管这些纠葛了……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周子然房间的,只知道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如释重负。

我不再帮周子其补课。

他没问原因,只是脸色沉沉甩了一句“知道了。”就不再多话。

我主动向老师提出换座位,平时的优异成绩让她没法拒绝我。

我选了离兄弟俩最远的位置。

周子然面色凝滞,最后愣是看我搬完书本也没憋出一句话。

我的刻意疏远,大家都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六月初,高考在即。

值得一提的是周子然提前保送了A市首席江华大学。周子其也渐渐步入正轨,竟然颇有几分后来居上势不可挡的派头。

六月下旬,高考成绩公布。

战损yydsps.反转很大,系好安全带

我被亲哥哥杀了。

他杀了我三次。

第一次我9岁,他12岁。

第二次我18岁,他强暴未遂。

第三次,我被杀死了。

2021年1月21日,刹车失灵,我撞上旁边的护栏。

我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朦朦胧胧中看到,黑暗中浮现一个鬼魅般的身影。

那是哥哥。

一开始我是欣喜若狂的,直到看到他嘴角冰冷的笑意。

他举起了手中的高尔夫球杆,朝我挥打下来,一下又一下。

剧痛之后,我看到了很多以前的事。

8岁那年他说和我玩捉迷藏,却把我推下楼梯。

还有18岁那年改变我人生的噩梦。

心脏停止了跳动,我沉浸到无边的黑暗。

我如同沉在湖底,...

直到冥冥中听到一个声音。

“回来吧。

“小茉。”

然后我像猛地跃出水面一样,深吸一口气,睁开了眼。

我的心脏恢复了跳动。

我观察四周,是在医院。

还没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我听到哥哥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回响在走廊,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敲打在我心上。

眼前是他苍白的脸上残忍的笑意,朝我挥下致命一击的那一幕。

我闭着眼睛继续装昏迷,感知到他在我身边坐下,削起了苹果。

他突然站了起来,俯视着我,似乎想观察出我是不是已经醒了。

我屏住呼吸,心如擂鼓。

然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抵上了我的脸,那是水果刀。

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划破我的肌肤。

刀移下来,抵到了我的脖子动脉处。

我恐惧至极,但不敢睁眼。

我昏迷前看到了他行凶时的脸,他不会放过我的。

可是他的刀刃上的力度越来越大,我甚至感觉到刺痛。

突然,他移开了刀。

护士进来了,笑着跟他打招呼。

“温总可真是好哥哥呀,天天过来,对妹妹太上心啦。”

在外人面前,他异常聪明但礼貌、谦逊、温和、正直。

他好看的纯良无害的脸太具有欺骗性。

再加上年纪轻轻就白手起家,事业蒸蒸日上。

谁会想到,这么一张天使般的脸庞,在黑暗里痛下杀手时,像魔鬼在收割灵魂。

我当时看到了他的脸,他随时会杀人灭口。

我正在苦恼要装昏迷到何时,突然手背上被浇上了滚烫热水。

我惊呼出声。

然后看见他拿着半杯热水,盯着我笑,仿佛在说,你不装了

我一脸懵地跟他对视良久。

“哥哥……”

我手心背上全是冷汗。

他戴着眼镜,但镜片后目光灼灼,仿佛在看猎物挣扎一样兴奋。

我咽了咽口水。

“你看见……

“我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了吗”

医生查看了我之后,说我的头受到撞击,可能记忆丢失,停留在了我17岁那年。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相信。

但我只有装失忆,才可能不让他那么快向我再次下手。

从那之后,温司年很少过来,换成了他的一个助手,几乎是24小时盯着我。

这个助手很阴沉,张口闭口就是温总说。

他对温司年有着绝对崇拜。

倘若温司年让他杀了我,他可能也会听从。

毕竟温司年最擅长操纵人心,迷惑他人。

就像18岁那年,那场噩梦。

那是个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的夜晚。

他把我按到沙发上,让我不得动弹。

他一定是疯了,他是我亲哥哥啊。

可是他明明做着最疯狂的事,动作却冷静到有条不紊。

我拼命抵抗,衣服被一件件剥开。

他动作很慢,仿佛在拆一件礼物。

我已经不记得是如何把他推开的,只记得跑到门边,却发现门被反锁。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我决绝地从二楼窗户跳下。

可是过后这一切,没有人相信我经历了什么。

荒唐的只能是我这个妹妹,怎会是这么优秀的哥哥

我终于抓住机会,从病房逃出来。

然而刚走到大厅,广播突然响了:

“温如茉小姐在吗请迅速回到病房。”

再回头,看见温司年从大门走进来。

两边都被堵了,他们离我越来越近,我一定会被发现。

我的心猛烈地跳着。

闭上眼祈祷着,救救我,救救我吧。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外面好像有个病人搭出租车跑了哎!”

所有人调转了方向,向外跑去。

我松了口气,突然身子被一拽,被拉进了一个角落。

是一个戴鸭舌帽的年轻男孩。

他一开口,我就知道刚刚帮我的是他。

“谢谢你,不过你为什么帮我”

“我这儿有封信,必须送达给你。”

他从背包里拿出一封信。

“温茹茉小姐对吧”

我点点头,觉得这个男孩不对劲。

而且谁又会寄信给我呢

这年头,有什么事,不是一个短信就行了吗

我拿到了信。

信封竟然泛着黄,仿佛上了年头。

当我看到寄信人姓名时,我震惊到差点把信丢掉。

温司年。

2014年1月21日。

这封信是7年前的温司年寄给我的

7年前,我17岁。

他还没有做出那件禽兽不如的事。

我拆开信,发现里面只有一把铜钥匙,和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

“来找我,

小茉。”

这把钥匙,我隐隐约约猜到是什么。

我来到了搬家前的老屋。

自从18岁那件事之后,我就搬了出去,而温司年事业自此腾飞,也搬到了豪宅区。

时隔多年,我回来了,要用这把钥匙,打开尘封多年的秘密。

这座房子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在对我说,

你回来啦,我一直在等你。

我眼眶渐渐湿润。

血淋淋的伤疤被揭开的同时,我又看见了我和温司年在这儿相依为命的点点滴滴。

房子一直无人居住。我走向阁楼。

我们住在这儿时,这个阁楼,温司年禁止我进入。

甚至吓唬我说,里面有一只狼外婆,会把小茉叼走的。

“可是哥哥会来救小茉的啊!哥哥是最勇敢的骑士!”

他笑容温暖,点点头:

“是的,哥哥会去救小茉。不管有多远,不管是多可怕的大妖怪,哥哥都会去救小茉!”

在18岁那一天之前,他真是世上最好的哥哥啊,到底是为什么。

我心如擂鼓,用钥匙拧开了门。

门吱呀吱呀响着,尘土扑面而来。

我咳嗽了几声,阁楼里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我打开手机的电筒灯,向四周照去。

光扫到墙上,突然现出了一双眼睛。

我差点惊叫出声,然后反应过来,那好像是一幅画。

我照亮墙壁,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墙上贴着满满的画,每幅画上都是一个女孩。

女孩的侧脸,回头笑的瞬间,奔跑的瞬间,哭泣的面庞……

而那个女孩,是我。

温司年为什么要画这么多的我。

我似乎触摸到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然后我又发现墙上似乎有字。

我撕下来一张画。

看到墙上密密麻麻写着:

“不要伤害她,不要伤害她……”

我撕下来更多的画,满墙壁都写着那句话,仿佛写的人在拼命让自己记住:

“不要伤害她。”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照亮墙面,一行一行读着,然后在角落里发现还有着最后一句话:

“杀了她。”

字迹似乎在这儿产生了变化。

突然,我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

一步一步,如同魔鬼从地狱走来。

温司年来了。

我赶紧四处找有没有别的东西,然后摸到了一个本子,藏进了衣服里。

脚步越来越近。

我溜出阁楼,藏进了阁楼外面的柜子里。

然而温司年仿佛有所感知一样,没有走进阁楼,而是在柜子前停下。

我攥紧了衣摆。

吱的一声,柜子被打开。

我抬头,正好和温司年对视。

我一笑:

“哥哥你真厉害,找到我啦!”

“你在和哥哥玩捉迷藏”

“对呀。以前我可喜欢藏这儿啦,你忘啦”

他向我伸出手,

“出来吧。”

“去哪儿啊这儿不就是我们的家吗”

我还没忘维持自己只有高中记忆的假象。

他沉吟片刻,继续打量着我,仿佛想看穿我。

然后突然笑了,带着一丝嫌恶:

“不是,我们怎么会住这种地方。”

在车上,我望着窗外,想起了更多往事。

一开始,家里并不是只有我和温司年。

还有父亲。

那个捡破烂养我们,但时不时会勃然大怒,对我们拳打脚踢的男人。

那时我还很小,温司年也不过比我大了三岁而已。

可是他会把我护在身下,任由毒打和咒骂落在他身上,也一声不吭。

我身上时不时会一块青一块紫,而温司年情况比我糟得多。

有一次甚至被踢断了肋骨。

可他一声不吭,一滴泪也不流。

他会捂着我耳朵,挡住那些不堪入目的咒骂,说,

“小茉,不要听。”

他会把我藏进柜子里,一个人去迎接狂风暴雨,然后遍体鳞伤地打开柜子,抱住我,说:

“小茉,没事了。”

他那么幼小,挨了打,被其他小孩嘲笑,脸上却从来没有怨恨,跟我说:

“小茉,爸爸只是生病了而已。他也不想的,你不要怪他。”

直到有一天,雨下得特别大,雷声让这所摇摇欲坠的房子在震颤着。

我像往常一样,被他藏进柜子里。

那天我等了好久好久。

异于往常的久。

我很害怕,我呜咽着,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是不是出事了。

直到柜子被打开,是湿漉漉的温司年。

他抱住了我,可他抖得非常厉害。

他的声音也在抖:

“没事了,小茉。

“都结束了。

“他……不会再伤害你了……”

警察来取证时,我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

父亲追着温司年跑出家门,天黑地滑,从高处坠落,被发现时,已经救不回了。

“死者是间歇性精神病,亲属就这两个孩子。”

我听见一个警察说。

“家里穷成这样子,怎么还养得起两个孩子的”

“捡破烂呗,有口吃的就行了。你看那个男孩的衣服,破破烂烂,估计就是他爸捡回来的。”

“也是个可怜人。不发病时见谁都笑嘻嘻的,低声下气到处讨几个水瓶子,一发病,就打孩子。”

关于那段记忆我其实已经很模糊了。

后来温司年就勤工俭学,供我和他读书。

他很聪明,即使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还是在学校名列前茅。

再加上他非常好看,又成了很多女生心中的白月光。

可是贫穷没让他自卑孤傲,他很开朗,人缘很好。

“吃饭吧。”

思绪被打断,眼前是一个同记忆中截然不同的温司年。

明明一模一样的脸,却让我有种是两个人的错觉。

他端出一个盘子,上面盖着盖子。

当他揭开盖子时,我差点吐出来。

那是一盘血淋淋的肝脏。

他拿出刀叉,优雅地切下一片,送到口中。

他本就唇红齿白,在此刻,更显得脸苍白如吸血鬼,而咀嚼生肝脏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恐惧,停了下来。

然后露出一个令人胆寒的笑容。

“这……这是什么”

“人的肝脏。”

我干呕了起来。

噗嗤一声,他笑了:

“开玩笑的。生牛肝。很新鲜,尝尝”

晚餐我一丁点儿也没吃,借口自己不太舒服,回到了自己房间。

台灯下,我打开在阁楼里发现的笔记本。

上面是日记。

记录着一些琐碎小事。

“小茉今天不肯穿棉衣去学校,说像一头胖熊。我骑着单车悄悄跟着她一路。

果然开始飘雪花了。

她开始搓手跺脚,估计冷了,应该后悔没听我多穿点吧。

我突然出现,把棉衣给她,她一脸惊喜,又嘴硬着说不冷。

“小茉要交钢琴课的学费了,洗车店老板却拖着不给我发工资,明天我一定要逼他给我。

但是钱还是不够,周末还是去夜宵摊兼职吧。阿明说那里的客人很难伺候,不过,忍一忍,勤快一点就好了。

小茉的运动鞋穿了很久了,该换新的了。”

几乎每篇日记都会提到我,看着往日的一点一滴,我的视线渐渐模糊。

直到我翻到一页。

字迹有些潦草,仿佛写的时候手在颤抖。

“我又梦到那个晚上了。

父亲倒在大雨里,他望着我的眼神。

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不救他。”

如雷轰顶,我无法继续读下去。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不是父亲在追赶温司年的路上,不慎坠落

温司年说那晚他没找到父亲,便直接回家了,他说的是实话吗

为什么他在日记里如此写,难道说,那晚,温司年其实在父亲坠落后找到了他但是没有救他

他内心里到底隐藏着什么我不了解的黑暗

突然,我听见外面有异动。

是温司年吗我向外走去。

因而没有看到,日记下一页,写着:

“我害怕自己。

“我身体里有一个怪物。”

洗手间的门虚掩着,透着光亮。

我从门缝里看见,温司年在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划在自己的手臂上。

鲜血滴落在地面上,格外刺眼。

但他的漠然中带着一丝兴奋,仿佛在做一件有趣的小事。

突然,他的目光向我投来。

我赶紧后退几步。

但是他一步一步向我靠近,手里拿着带血的刀。

嘴角噙着诡异的笑,轻轻说着:

“被你看到了啊。”

他渐渐逼近,举起刀,仿佛下一秒就要砍向我。

我心里全是日记里记录的点点滴滴,那么好的哥哥,眼前却是自残又想杀了我的温司年。

到底哪个才是他!

心里突然一股愤怒,我迎向了他,在他的刀刃落在我身上之前,我扇了他一巴掌。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也愣住了。

这一巴掌并不重。

他反应过来,正要动怒时,又感觉到我的泪滴落在他的手臂上。

落到他自己划的伤口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子,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我爱他。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他伤害我,我会恨他。

可是他伤害自己,我还是会心疼。

“你在为我哭吗”

他的手抚上我脸上的泪水,竟然似乎有一丝动容。

“是为此刻的温司年,还是为从前的温司年呢”

他这话十分怪异,但提醒了我,他跟从前的温司年真是判若两人。

我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一个我从来不敢想的猜想。

“你是谁

“你到底是不是温司年”

他凝视着我,然后笑了:

“我当然是。

“我就是温司年。”

“那你为什么要自残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因为……我感觉不到痛啊……”

“就像这样……”他又将自己划了一道口子,“我也不会痛……”

他低声笑了几声。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伤口,找出医药箱。

然后默默地给他处理伤口,缠上绷带。

我知道他一直盯着我,但我什么都不想说。

“可是真奇怪……”他突然开口了,“刚才你的眼泪落在伤口上,居然有点疼了。”

我手一抖,想要缩回去,被他握住了。

他另一只握住我脖子,用拇指摩挲着,仿佛在感知血管的跳动。

他想掐死我吗

我的勇气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泄而空。

而他用欣赏艺术品的神情看着我的脆弱,说:

“你真美好。

“美好得让我想摧毁。”

“你又想杀了我吗”

我索性也不装失忆了,跟他摊了牌。

他笑了,似乎并不惊讶:

“本来是要的。

“但你居然能让我有痛觉。”

我想起他刚刚说,我的眼泪落在他的伤口上,让他有一丝痛感。

“如果你能让我感觉到疼痛是什么,我考虑让你活着。”

他松开了我。

我自18岁那件事之后,就搬了出去,跟他几乎没碰过面。

后面出国交换,再后来回国不久,就遇上了之前的车祸。

即使这么久分离,直觉告诉我,眼前的人不会是温司年。

我从小跟温司年一起长大。

他是一个温暖善良的人,是挨了打也会逗我笑的人,他怎么可能没有痛觉呢

可是他如果不是温司年,他是谁呢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那温司年又去了哪里呢

他为什么七年前要给我寄信,留言说让我去找他呢

我回到房间,继续翻着温司年的日记。

上面的字触目惊心:

“怪物又出现了。

他最近出现得更频繁了。

他想伤害小茉,我感觉得到。

他伤害过她。他骗小茉玩捉迷藏,然后把她推下楼梯。

他到底想对她做什么”

这篇日记写于我18岁那年,日期是在那场噩梦之前。

温司年说的怪物是谁

我9岁被推下楼梯是那个怪物干的

难道说,怪物就是此时此刻的温司年,也就是说,外面的那个人不是真正的温司年,不是我哥哥

可是他为什么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为什么温司年会害怕他,控制不了他,甚至不敢告诉我有他的存在

我思绪如一团乱麻,脑中飞快闪过一个个画面,在校门口撑伞等我的他,把我护在身下的他,为我拼命赚钱的他,推我下楼的他,要强暴我的他,车祸现场的他……

成千上百的温司年在对我说话,一声声唤着我。

小茉,小茉,不要怕。

小茉,小茉,快回来。

小茉,小茉,来找我。

我捂着头,真相在膨胀在鼓噪,我眼前却蒙着一层雾,怎么都拨不开。

所有的温司年都重叠在一起,温暖的他,冰冷的他。

我死死咬着嘴唇,才没有惊叫出来。

“哥哥会去救小茉。不管有多远,不管是多可怕的大妖怪,哥哥都会去救小茉!”

一道闪电划过,我猛地睁眼。

我浑身都汗湿了,颤抖着拿出手机,输入一行字搜索。

谜底被揭开了。

人格分裂。

摆在我面前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人格分裂,二是夺舍。

经过现代科学教育的我,自然倾向了前者。

忽然外面传来教堂的钟声,回荡在夜色里。

四周寂静得只听见秒针在行走的声音。

忽然,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怎么形容呢黏糊糊的、湿哒哒的,有点像是猫在舔舐着东西的动静。

可是家里没有猫啊

我寻了声音走过去,看到了地上的血迹,那是温司年刚刚自残滴落的,一路延伸到厕所。

舔舐的声音更清晰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想往回走,但是不知为何,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

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把我向厕所拉去。

离厕所越来越近,我又闻到一丝恶臭,有点熟悉,是腐尸的味道。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推开门,我的脚向厕所里迈进。

舔舐的声音骤然消失了,腐臭味消失了,厕所空荡荡的,只是地面的血迹少了一些。

我呼了口气,安心了点,自嘲地笑了笑,大概是自己神经紧张了吧。

正准备回去睡觉时,舔舐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了。

这一次无比清晰,好像贴着我一样。

我颤抖着转身,看到眼前景象时,我张大嘴巴,可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想往回跑,可是全身又动不了了。

我的脚下,趴伏着一个婴孩,一个在腐烂的婴儿。

在舔舐着地面上的血。

幽幽月光下,婴孩的肤色青白泛黑,在流脓化蛆,但一脸魇足,仿佛温司年的血迹是美味佳肴。

婴孩满足地舔完血后,抬起头,盯着我。

然后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嘿嘿嘿……

回荡良久。

然后婴孩嘴里咿呀咿呀地哼着,一边朝我爬过来,一边朝我伸出了手。

我恐惧到极点,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也动不了。

婴孩嘴里流着恶臭的黑水,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小腿,另一只手指向我身后。

我转身,顺着婴孩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厕所巨大的镜面,用血写成了一行触目惊心的大字: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

血顺着镜面蔓延下来,越来越多。

婴孩突然尖叫起来,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尖细到仿佛要震破耳膜。

我惊叫一声。

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卧室床上。

原来是梦吗

我环顾四周,寂静安宁的清晨,我放下心来。

嘶,小腿为何有灼痛感。

我看向小腿,发现有一处泛着乌青,形状像一个小小的巴掌。

我冒出一身冷汗。

梦里那个婴孩握着我的小腿,好像就在这个位置。

今天是周一。

请假了很久,该去上班了。

我用遮瑕狠狠地把眼下的乌青遮住,涂上显气色的口红,出门了。

今天是一个大晴天。

太阳落在身上,暖洋洋的。照耀着大地万物,让人觉得一切充满了希望。

是新的一天了,心情渐渐轻松了许多。

就是觉得脖子有点凉凉的,僵硬酸痛,大概是睡得不太安稳,落枕了。

我也没放心上,但是迎面遇到的行人有些奇怪,都在朝我看。

我检查了全身,照了镜子,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

上了公交,今天的人不多不少,但还是没座位,于是站了几站路。

公交上的人也朝我看着,窃窃私语着。

他们怎么回事我皱了皱眉。

突然一个老太太站了起来,走过来,说:

“小姑娘,你坐我的位子吧。”

我朝她笑了笑:

“不用啦,阿姨您坐,我不累。”

她一脸不信:

“哪能不累呢你带着个小孩儿,多不方便。”

我笑容凝固了。

“您说什么……哪来的孩子……”

“你这话说的。你脖子不就吊着个小婴儿吗”

“你让她这样吊着,可不安全啊,你得用手托着。哎,现在的小姑娘可真不会养小娃儿……”

我脖子上的凉意和疼痛骤然加重,耳边有一声婴儿的轻笑,仿佛贴着我的脸庞,模模糊糊喊了一声:

“妈妈。”

我尖叫起来,拼命拍打自己的脖子,嘶喊着:

“下来!你给我下来!下来!”

周围的人大惊失色:

“疯了!这是个疯子。”

公交猛地刹车。

所有人朝我围过来。他们看不到那带血的婴孩在狞笑着朝我爬过来。

我像疯子一样喊着:

“别过来!别过来!”

绝望中,我的手被握住,

听到一声:

“跟我来。”

有人拉住我往车外跑,等我再回过神来,我已经在一个公园里了。

是在医院帮了我,给我送信的高中男生。

他还是戴着鸭舌猫,穿连帽运动衫:

“你找到答案了吗”

我呆滞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我知道他在问温司年。

我握住了颤抖的手,点点头:

“他大概有多重人格。”

他往公园躺椅上一靠,手枕在后脑勺:

“用你们人类的理解,猜到多重人格,也没错。”

“……你们人类”

“明亮之子啊,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你应该看到了这句话吧”

我点点头。

“那就是谜底。”

“什么意思”

“从天坠落,会是什么”

我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实在想不明白温司年跟高空坠物有什么关系。

“很久以前,光明之子路西法率众天使反抗上帝,被驱逐出天堂。

“他们坠落人间,洁白的羽翼变成了漆黑的骨翼,成为了堕天使。

“温司年,啊不,体内的那个他,就是……

“堕天使。”

他淡淡地望着我,“或者,你可以理解为,恶魔。”

这一刻有些奇妙。

不远处有大妈在跳广场舞,大爷在打太极拳,还有人因打扑克牌输了在互相问候家人。

这个男生大概神经不正常。

我点点头,说:

“谢谢告知。我去上班了。”

“他在黑暗腐朽处蛰伏了上千年,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什么机会”我停下脚步。

“恶魔善于诱惑脆弱的人类,你哥哥同他做了交易,将躯壳献给了他。”

“为什么”我眼中含泪,声音在颤抖。

他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说:

“那个孩子,真是一个纯洁的灵魂呢。”

“你……见过我哥哥”

“当然,不然我怎会拿到他的信呢”

“想知道你哥哥为何会同恶魔交易吗”他递给我一封信。

上面落款:

“温司年,

2014年1月11日。”

又是一封七年前的信。

我正准备拆时,男生说:

“别拆了,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疑惑地看着他。

“里面只有我提取的温司年的几段回忆。

“现在还不到拆开的时候。”

“那你到底是谁”

这个男孩见过七年前的哥哥,又能提取回忆,一张稚嫩的脸,说的话却不像人类。

他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我是天使啊。”

他吐了一个口香糖泡泡。

旁边有人扔了一个矿泉水瓶,他熟练地扑过去,踩扁,扔进了随身带着的编织袋里。

沉默。

又是送快递,又是捡瓶子的。

“你们天使,都这么平易近人的吗”

“我算混得好的了,有的天使都穷到睡地下通道了。”他笑得很灿烂。

“在每个时代,恶魔都更容易混得好些。因为他们无情淡漠,会踩着他人的苦难得到自己想要的。”

“就像你哥哥身体的那个,都混成CEO了。”

“那……那个恶魔叫什么呢”

“我不知道。

“恶魔不会泄露自己的名字,这就是为什么他说自己是温司年。”

“当恶魔告诉你他的名字,就代表,”他盯着我,

“他爱上你了。

“当恶魔爱上一个人,他就离死亡不远了。

“温如茉,想要你哥哥回来,

“你要让他爱上你。”

让恶魔爱上我在他杀了我三次,并随时会杀我的情况下

离谱,太离谱了。

六点,夕阳从窗外落进来,我在客厅里,看着玻璃箱里,恶魔养的各种昆虫。

其中有几个蜗牛。

开始我以为是普通的蜗牛,后来发现了诡异之处。

我凑近仔细盯着它们看。

蜗牛的体内好像有什么青色的东西,还在蠕动。

没错,是在动。

是一种青色的寄生虫,在半透明的蜗牛体内,往它的触角处爬,慢慢地,慢慢地,爬到触角处,还不停下,它要生生钻出蜗牛的皮肉了。

大概寄生虫汲取了足够的养分,这只宿主蜗牛已失去价值了。

一阵恶寒,我想到了,寄生在温司年体内的那只恶魔,不就像这只寄生虫吗

门开了。

恶魔回来了。

我压住心里的恶心,回头,笑着喊着:

“哥哥,你回来啦,我做好饭了,一起吃吧。”

我指着一道菜说:

“这是椿天。

“只有春天才会有。春天发芽,嫩绿嫩绿的,你尝尝”

我一脸灿烂地给他夹菜。

他一言不发,我自顾自讲着:

“食物还是时令的好。

“你看,一月的椿天,五月的樱桃,七月的西瓜,八月的小龙虾……

“每个月都有丰厚的馈赠啊,你不觉得,四季的变化,很奇妙吗”

他盯着我良久,仿佛想看穿我的内心。

我尽量让目光纯粹一些,内心忐忑着,希望能骗过魔鬼。

他低头,笑意晦暗不明。

“怎么会漫长呢每一秒都同上一秒不同,每一刻都是独一无二的。”

“其实呢,”我微笑,“每一个人都是一个钟表呢。”

“哦”他扬眉,好像有了点兴致,“是吗”

我用力点头,

“你等一下!”

我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听诊器,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蹲下仰头。

他笼罩在月光里,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味,身穿领带西装,懒散随意地坐着。

眼神清冷,有种不容亵渎的尊贵。

嘴角又带着一丝危险的笑意。

仿佛下一秒就能掐断我的脖子。

我咽了口水,镇定下来,把听诊器一端放在我的胸口,把另一端戴到他耳朵上。

怦怦,怦怦,怦怦,怦怦……

我的心脏跳动着。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月光透进窗来,我们在幽蓝的夜色里,像沉浸在湖水里一样。

我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嘴角的笑意消失了,眼里浮现一丝茫然。

我望着他的眼睛,那一刻,我有种错觉,仿佛我望着的,不是一只活了几千年的恶魔,而是一个新生儿的眸子。

“你听到了吗

我忽然想到了,对视十秒的定律。

和某人对视十秒,便可能喜欢上她。

我笑了,

“你听,十、九、八、七、六、五……

“四、三、二……”

“一”还未出口,我突然感到心脏一阵剧痛。

我捂住胸口,向后跌落。

他站了起来,身材本就高大,此刻向我逼近,更具压迫感。

他弯腰,又出现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神情:

“很有意思。

“我喜欢上你这颗心脏了。

“它很诚实,不像它的主人。

“不如我把你的心脏掏出来,让它在我的掌心跳动。”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在手里,那只手在逐渐用力,仿佛要把我的心脏在胸膛捏爆。

“是漫长的折磨和痛苦的诅咒。”

我捂着胸口,痛得喘不过气来,汗流浃背。

“不管……

“多漫长……

“多痛苦……”

我艰难地一字一字说着。

“今后的人生里……

“我都会陪着你……”

他愣了一刻。

心脏的疼痛缓和了一些。

“陪着我”

他喃喃地念着。

他是动容了吗

突然我的身体被大力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墙面上,然后跌落下来。

我听见他说,“渺小可悲的你,能给我什么”

我趴在地上疼到抽气,心里却想着:

得到又失去,你会不会感到痛呢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

全身酸痛,但越来越困乏。

直到我听到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是谁

我想到天使跟我说,恶魔对于其他恶灵极具吸引力,尤其是他的血液。

所以昨天我会看到,那只恶婴趴伏在厕所里舔舐他的血。

他让我做好看到更多恶灵的准备。

我把头缩进被子里,眼睛透过被子的缝隙看向门那边。

忽然感到脚上凉凉的,原来我的脚还露在床外面。

害怕突然床底有只手搭上我的脚,我把脚也锁进了被子里。

我看到门又被打开了些,却看不到有什么东西进来。

只能听到有种声音,像某种动物四脚着地,在慢慢爬过来。

还有水滴声,滴答,滴答,在一片寂静中,非常刺耳。

水滴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我的床边。

一个白衣女子缓缓从床下站了起来。

她异常高大,穿着湿透的如同裹尸布般的白裙,头发长长地垂着,俯视着我。

她的头发在滴水。

一滴一滴落下来,有一滴甚至落在了我的额头上。

她异常高大,看不到五官,也许并没有五官,只有满脸的头发。

我屏住呼吸,全身颤抖着,把身子全藏到被子里,希望把身子缩小,不要被那个东西发现。

忽然,我听到了她的哭声。

哀怨无比。

哭声消失了。

我将被子打开一道缝隙,看向外面,那个怨灵竟然消失了。

难道说鬼无法伤害躲在被子里的人

我又仔细看了周围,一片安静,她确实走了。

我松了口气。

耳边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转头,正对上被子里,恶婴的脸。

他的脸几乎贴到了我,发出清脆的笑声,嘴角诡异地咧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我一声尖叫,扔掉了被子,想把他从床上推出去。

但是婴孩死死地掐住了我的脖子,嘴里还吐着恶臭漆黑的黏液。

它压住我胸口,让我动弹不得。

它用手掰着我的嘴,似乎想把我的嘴掰开,然后往里面吐黏液。

我用力挣扎着,死死地闭着嘴。

然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把刀,狞笑着伸向我的脸,想把我的嘴角划开。

我绝望地闭上眼。

突然胸口的重量消失了。

我睁开眼,发现温司年斜靠在门边,一只手里拎着那只恶婴。

婴孩可怖的模样消失了,变成了跟普通婴儿差不多的样子。

它在挣扎着,好像在说着某种古老邪恶的语言,用嘶哑刺耳的声音哀求着。

温司年一只手松了松衬衫领口,瞟了眼床上呆坐的我,又看向婴孩,像看着一只蚂蚁。

“敢动我的东西”

恶婴消失了,化成了一团黑雾。

温司年对着黑雾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吸着上好的雪茄。

他走向我,手插在裤袋里,冷眼看着我的一片狼藉,然后转身离开。

我抓住了他的袖子。

我全身还在抖,浑身发冷,声音也在打颤:

“我害怕……

“你可不可以陪在我身边”

凌晨三点,教堂的钟声响起了,一群白鸽振翅飞起。

天使在憩息,恶灵在游离的时刻,一个人类女孩拉住了一只恶魔的手。

“我不是在跟……温司年说话。

“我是在恳求你……”

“救救我,堕天使。”

恶魔不相信我,与其伪装得一无所知,不如我自己点破。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

“谁告诉你的”

他低头靠近我,我本能地向后躲去,他却搂住了我的腰,不允许我畏缩。

“是那个低阶天使嗯

“你觉得他是我的对手

“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杀了他,折断他的翅膀……”

他离得更近了,在我耳边轻语,热息拂在我耳边,动作亲昵,语气似蛊惑似温柔,

“杀了你,做成人皮灯笼。”

他低声笑了起来,在夜色里俊美的脸显得异常危险。

“好。”

他的笑停止了。

我抬头望向他,如同一只自愿献祭的羔羊。

“好,你杀了我吧。

“现在的我,害怕的不是死亡。

“而是成为被寄居的行尸走肉。”

刚才那只恶婴,想掰开我的嘴,往里面吐那些黏液。我从前看过恐怖电影,知道这样做,是为了附身。

我想到了恶魔养的蜗牛体内的寄生虫,与其被寄生,还不如被恶魔杀了。

我坦然地看着他。

“而且,我还说过,我要一直陪着你。

“这句话,不是说给温司年的,

“是说给你的。”

他站起身,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我凭什么相信你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

“凭我是唤醒你的人。”

浴室的门被打开,元湛探出湿漉漉的脑袋,腹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瑶,进来一下”

林下|文

(1)

我穿书了。

这倒不难猜,毕竟我现在整条小腿都泡在观赏湖里,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的七宝蝴蝶簪、红宝石项圈和缕金百蝶穿花水袖长裙,视线穿过湖面还能看见我脚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铃铛。

哇哦,巴适得很。

我一看见那个一看就不便宜的金铃铛脚链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昨天晚上看的那本重生小说的恶毒女二姜瑶。

身为女主角姜琬同父异母的伪善妹妹,不但抢了她上辈子和太子的姻缘,还间接把她和渣男凑成一对,最后饱受折磨的女主角在我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含恨而终,重生归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看完。

我如果早知道那个干啥都不如跳舞的人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那些大声叫好的留言点赞。

这就叫,网上重拳出击,现实怂得一批。

苟苟且且想活命的我开始思考现在挽回是不是还来得及。

一旁的小径上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面色急切地和我说:“小姐,大小姐醒了!”

我思路清晰:“是不是咳出一口脏水随即悠悠转醒,眼睛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曾经懵懂无知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露出几分狡黠与隐忍?”

丫鬟略一思索,惊喜道:“诶,好像是诶!”

我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好了,来不及了。

按照原剧情,我现在应该急急忙忙跑去静姝阁,和女主角演上一场姐妹情深的大场面,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再在她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强掩内心的恐慌,心道:大姐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因为她之前落水就是我推下去的。

我注视着自己白皙纤长且细嫩的双手,内心复杂。

我觉得姜瑶就应该出生在现代社会,身为身娇肉贵的统治阶级居然还亲自动手推别人下水,实乃劳动楷模、国民表率。

不由得发出了“封建帝制吃人”的呐喊。

“姜二小姐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属于男子的温润声音。许是注意到我此时很可能还有一截小腿光裸着的姿态,他停下脚步,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目光呆滞,随口说出我此时的真实想法:“在想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死。”

我最后在水里晃动了几下小腿,搅动起层层波纹,把湖面的平静彻底打破。然后站起来,长裙及地,乍一起身就把腿脚遮了个完全。

我转过身与他对视。

来人身着浅色外衫,阳光下依稀可见流云暗纹,玉冠束发,眉目舒朗,唇边自带三分笑意,放到现代的选秀节目里,光靠脸估计也能搏个出道位。他显然把我的话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通过他对我的称呼约莫猜出他大概是府上的客人,估计身份不低,居然还能认识姜瑶这个丞相府如珠似宝的嫡小姐。

我开始用我容量并不算大的脑袋紧急搜索小说中的主要男性角色。

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一直微弯着腰,看起来身份略低,如今正抬起头斥我:“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还不向太子殿下行礼?”

原来是男主角啊。

我学着看过的古装电视剧,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猜测等到姜琬让我跳舞的时候,这个狗男人也许还是这样一脸温润的笑容,内心一阵恶寒。

青衣男子满脸歉意道:“阿瑶自幼顽劣,又受父母宠溺,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她失礼。”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姜琬是已逝的丞相夫人所生,我娘是续弦,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就是丞相府的庶长子姜琛,现在也养在我娘名下,成了相府名义上的嫡子,果真是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差错。

姜琬前世死的时候,他已经官至三品,可惜与姜瑶是命运共同体,最终也逃不掉被复仇女王清算的命运。

“琛兄说笑了,”太子笑得随和,“我与姜二小姐相识已久,自然识她秉性天真,况且你我多年旧友,也不该为这些虚礼所拘。”

他们二人还在说着场面话,我却早已魂飞天外:这是女主角重生的第一天,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踏着她高贵的红色缎子鞋,昂首挺胸地走进相府书房,用生母留下的遗物据理力争自己才是应该与太子结亲的那个。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太子今日拜访相府,正赶上落水昏迷的姜大小姐醒来,出于礼数,本来是要去静姝阁院外探望一下姜琬的,刚巧路过赏心湖看到本应该早早就去了静姝阁的我,这才停下来多了一段和我之间的对话。

我索性跟着他二人一同往静姝阁处去。

太子偏过头来看我,忽而笑道:“早听说丞相和夫人爱女如命,因着姜二小姐喜赤脚行走,特意在相府各处修建了玉质小径,冬暖夏凉,专供一人行走。”

他略一低头,看向我足下位置,“今日才有幸得见。”

脚腕上的金铃铛在走动间轻声作响,我装作淑女状微笑不语,内心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你活在书里不知道,我的骚终将变成刺向我的刀。

我忽而怔了怔神,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也随之一滞:他这举动细究起来是有些轻浮的,与他人设不符,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幸而静姝阁已经到了,没人注意到我方才的静止画面。

“小姐!”只见姜琬急匆匆地从屋内跑出来,全然不顾身后丫鬟的制止。她刚刚醒来,面色苍白,一身素娟,眉宇间犹带病气,发髻都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急着赶出来。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太子,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腾出地方留给男女主角一眼万年的初遇buff。

姜琛还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用和刚才训斥我一样的语气皱着眉头斥姜琬:“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你身子还未好全,理应……”

随后,她转头看向我,意有所指地恨恨道:“府上真正的的腌臜事可多,也未见兄长插手。”

她以前性情一向和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没有主见,根本说不出这种忤逆的话,现在竟把姜琛堵得哑口无言。我讪笑着说了些“问大姐姐好”之类的话,暗自为姜琛掬了一把辛酸泪。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姜琬,而是钮祜禄姜琬!

太子好像也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恢复镇定,温和地说:“姜大小姐无恙便好,时辰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见他转身要走,姜琬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元湛!”

他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姜琬泪盈于睫,哆嗦着嘴唇,最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哽咽着摇头,“没事,你走吧。”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姜琬是一朵柔弱却坚强的小白花儿,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姜琛要留在静姝阁内尽兄长的义务教育姜琬,于是便打发我去送元湛出府。如今民风开化,男女同行倒也不算大事,只是姜琬那副好像要吃了我的样子让我咽了咽唾沫。

或许是因为我如今成了姜瑶,身处其中总能发现之前不带脑子看小说的角度看不到的东西。我寻思上辈子你俩也没有感情戏啊,不是,就因为他不但独宠姜瑶最后还登基称帝,你这辈子就爱上他还非他不嫁了?

相府和皇家早有婚约,前世姜瑶为了这门亲事,多番设计姜琬不成,于是百般撮合姜琬和渣男,终于诱得姜琬自愿放弃婚约嫁给渣男,自己则成功入主东宫,荣宠一生。

姜琬只是在偶尔低三下四地拜访姜瑶时见到了元湛对姜瑶的万般宠爱,对比起自己那个不求上进还屡屡纳妾的纨绔夫婿,想到这荣华恩宠本都该属于自己,又怨又恨,这才在被渣男及其宠妾害死后决心若有来生定要嫁给元湛。

我这才惊觉她的所谓爱情竟然如此功利。

一朝穿书,我原本津津有味看的爽文都显得三观不正了。

我偏头看向元湛,甚至觉得他的人设也很奇怪:明明是精于权谋、多年来屹立不倒最后还成功登基的太子,就算表面上多么温润如玉好相处,本质上也应该是笑面虎,前世独宠工于心计的姜瑶连个侧妃也没有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世的姜琬同样心机颇深,而他居然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姜琬落水后如同变了个人的事实,甚至还认为她一面疯狂追夫示爱、一面还可残害渣男渣女这些今生看来与她毫无瓜葛的人的极度双标行为可爱?简直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元湛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微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试探着问他:“奇变偶不变?”

元湛:???

他明显一头雾水,哑然失笑,“我不知姜二小姐这是何意。”

我摇摇头说没事,内心十分失望。

看来幸运的穿书者只有我一个。

元湛忽然开口:“姜二小姐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我登时心神一震,强装镇定地笑道:“是吗?大概是换了身新衣服的缘故?”

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地扫视我,眼神不加掩饰到让我感觉自己没穿衣服,看得我浑身发冷。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方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像是我的一场幻梦。

“可能是吧。”他笑,“我以前倒没发觉,姜二小姐竟然如此衬红色。”

我尴尬地应了声,胆战心惊地把他送到外院,然后飞速告辞回去,如释重负。

门外等候的小厮见此情景,嗤笑道:“又是她来送,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元湛看着那抹红色的倩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嘴角似有笑意。

小厮见此情景,大着胆子询问道:“殿下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元湛径自登上马车,动作行云流水,也不言语。小厮乖觉地闭嘴驾马,忽然听到车厢内传出一声轻笑。

“姜相家的两位千金,今日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

(2)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剧情思考得抓心挠肝。

姜琬已经重生了,剧情已经开始,元湛又显得那么不对劲。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不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我还不想死。

是不是可以改变剧情呢?我灵机一动。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唤姜瑶平时最器重的大丫鬟(毕竟女配的丫鬟只有这一个配有名字):“倚云。”

她恭敬地走上前来,“小姐。”

我吩咐她:“你把大小姐院儿里的霜儿调到咱们这里。”

每个女主角身边都要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忠仆,霜儿就是姜琬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为姜琬最信任的人,在后期剧情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如果没有她,姜琬的剧情至少要被砍掉一半儿。

于是我就看见倚云意气风发地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姐,她不肯!”倚云发丝凌乱,衣领倾斜,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小姐要她是抬举她,她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了她!气得我上去强拉她,她力气倒不小!大小姐也跟着帮腔,说那丫头要是走了,她也不活了,还骂我们奴大欺主……”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没有她的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吗?”

倚云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恍然道:“对哦!”然后又意气风发地去找夫人要霜儿的卖身契了。

现在轮到我灰头土脸地瘫着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姜瑶身为恶毒女二肯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可我不知道她居然连最基本的手指都没有!姜琬的队友聪明伶俐一心为主哐哐收割人头,我的队友意气风发灰头土脸上赶着送人头。

我握紧拳头放在太阳穴旁又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后双手合十。

伟大的马克思、上帝、佛祖,请保佑我!

事实证明这三个不能一块儿拜。

我不得不面对倚云和一众丫鬟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霜儿的卖身契的结果,抱着那个装有所有丫鬟卖身契的盒子,心灰意冷。

没想到身为被女主折磨了一百章以后才死的女二,我居然连改变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但很快我又重振旗鼓,不,不能放弃,鹿小葵,加油加油加油!

我壮了壮胆子,用万恶的大地主的口气对倚云说:“我不管,你给她随便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滚出府!”

第二天,皇上大赦天下了,霜儿又滚回来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叫出了一种植物的名字。

我单知道姜琬身为作者亲闺女肯定会有金手指,我不知道她金手指居然能这么大。

想到皇上和我同为男女主角的工具人的命运,我的内心居然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心态大概类似于发现皇帝真的在用金锄头锄地。

皇帝还有命,但现在我连命都快要没有了。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一定脚踏实地提升自我不看小说。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社畜生活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后才追悔莫及……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倚云掀开帘子走进来告诉我。

我正忙着伤春悲秋,忍不住抱怨道:“他怎么这么闲?不理朝政天天串门?而且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省的我心烦!”

倚云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是您之前说让奴婢们多留意太子殿下的行踪的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元湛在现在的我这里是个炸药包,在以前的姜瑶那里却是个金龟婿。我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闭门不出以免遭姜琬怒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姜琬身为女主有主角光环,那么元湛身为男主是不是也有光环呢?

我“噔噔噔”抱着盒子跑出去找元湛。

他正和姜琛在花园处闲谈,我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蹲到脚麻,终于等到姜琛被人支开。

“殿下!”我抱着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您能帮我找一下霜儿的卖身契吗?”

他面带疑惑,不过还是笑道:“举手之劳。”他打开盒子,指着面前的第一个,似有不解,“不就是这个吗?”

我:!!!

我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眼中光芒更盛:乖乖,这可是个能修改剧情的主儿!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都是封建糟粕,管它做什么?人设崩了又能怎么样?大腿这么粗,以后男主角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忽然将手掠过我头顶,摊开的手掌上赫然是一片叶子。

“草丛中多蚊虫,阿瑶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了不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去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看到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美好明天。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我要如何才能讨好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太子?

此时,工具人皇帝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之后的几天,我简直和原著里的姜琬一样,疯狂示好,极尽舔狗之能事。

元湛:“今年科举巴拉巴拉……”

我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对对对!”

元湛:“相府的糖糕巴拉巴拉……”

我立刻吩咐小厨房先做他一百盘。

元湛:“阿瑶近日怎么如此热情?”

我正色道:“殿下英明神武实乃我辈典范阿瑶实在敬佩。”

嗐。

不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生活。

我想得很清楚,姜琬已经恨我入骨,就算我强行拉郎配她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元湛虽然偶尔有些奇怪,但好歹能留我一条狗命。

只要把元湛当作我现在的老板,我就能怀着社畜的心态一直卑微下去。

长乐宫内。

皇后靠在榻上,神情疲惫地看向面前拱手行礼的儿子,语气无奈。

“你可想好了?”

元湛微微俯身,“是。”

皇后叹了口气,略带讽意:“你既已定了主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元湛熟练地拜谢告退。

皇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定了姜二?”

元湛声音平静:“姜二小姐有求于我,难生异心。”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少来!我看她平时也处处有求于你,怎么现在才定?”

元湛看了眼她抚摸着的毛茸茸的小奶猫,没头没脑道:“母后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养猫当然要养一只让自己舒服的,”他抬头看向皇后,“毕竟还要养三年呢。”

见她哑然,他恭敬地拱手告退,只留下皇后一个人僵了撸猫的手,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发呆。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自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3)

我本来以为今天又是迎接新老板的美好一天。

没想到居然是迎接赐婚圣旨的一天?

我接过圣旨,还是难以消化内心的惊愕。

我把你当老板,你居然把我当老婆?

不是,我这几天舔得这么到位吗?

除了同样满脸震惊一看就是为绝美红色缎子鞋无法出场而忧伤的姜琬,整个丞相府都沉浸在祥和的氛围里。

我猜姜琬和我一样,都有一种拿错剧本+怀疑人生的感觉。

我:我配吗?

姜琬:就是,她配吗?

太子大婚需要的各项物品早就是准备好的,没过一个月我就顺利入主东宫。

元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挑开我的盖头时,笑着对我说:“我早便说过阿瑶最衬红色。”

我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我刚来的那天傍晚他也说过这话。

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婚后我的咸鱼生活倒没什么变化。太子府比起相府,各方面条件自不用说,而且人丁稀少,元湛表面上又温柔体贴,他不在我称大王简直想干啥干啥。

同时,借着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我还搜罗到不少记录各种奇人异事的书籍,盼望能从中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我不知道的是,书房内,侍从将我最近看过的所有书都摆在元湛面前。

元湛随手翻开几本,看见里面的内容,皱了皱眉。

他对姜瑶,不,应该说是对刚开始的姜瑶,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姜家两位小姐,姜大愚蠢透顶,姜二自作聪明,娶哪个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哪个更符合他的计划。

但是后来的姜瑶就发生了很明显的转变。她开始像是有意回避,甚至让他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后来又对他曲意逢迎。谄媚的人他身边多见,无所谓权钱名利,包括以前的姜瑶也是如此。

可现在的姜瑶又不一样。

她好像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能办到的。

所以尽管他注意到了姜琬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仍然最终选择了姜瑶,在他看来,她更容易被掌控。

元湛攥紧拳头,手中如同握有流沙,有一种不受掌控的流逝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姜瑶看的那些书,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本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奶猫,但现在这只奶猫却伺机要弃他而去。

这怎么能行呢?他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合他心意的猫,这猫儿明明之前也是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

那是他的东西啊。

他的东西,怎么能有抛弃他的道理?

元湛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正一面吃糖糕一面看书,惬意极了,被他突然抚上我脚腕的冰凉手指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我抚了抚胸口,下意识地责怪他。

他将手细细摩挲过我踝骨上的脚链,偶尔拨弄两下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让人毛骨悚然。

我条件反射般地想抽回脚,脚腕却突然被他握住,挣脱不开。

“阿瑶这里若是个脚铐便好了。”他语气平淡,艳色的薄唇吐出的却是让我胆寒的话。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脚腕间比量,“从这里,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个孩子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样阿瑶就不会天天想着要逃走了。”

我咽了咽唾沫。

“元湛,”我一出声就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剩下的话尽数被我吞进肚里。

你该不会他母亲的是个病娇吧???

我一下就明白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男主角的人设从来就没崩过,无论是前世的姜瑶还是今生的姜琬,能嫁给他的原因都不是因为她们自己,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在!乎!娶!谁!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尽可能平复心绪,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他听进去。

但很显然他连这句都没听进去。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刚亲过我脚背的唇覆上来,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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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人间清醒大女主X分手七年后爱上她的迟钝男主

*be预警,男主追妻火葬场骨灰扬

我是宋锦城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女人,他是我的金主,我是他的金丝雀,是他真爱的替身。

《金丝雀的女二剧本》

我在宋锦城眼里,大概就是毛遂自荐的情人。

那时我已经拍过几部小火的剧,在里面饰演或恶毒、或刁蛮任性的女二、女三、女四,年底公司的对赌协议没过,被他以低价收购,

年末的尾牙上,他大发慈悲地过来露了露脸,那是我的机会。

我的经纪人一定想不到我这样大的胆子,其实她给我物色了其他的金主。没有人敢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他权势极盛,传闻中不好招惹,并不是个仁慈且脾气好的人。

可我实在不想余生辗转在一个...

可我实在不想余生辗转在一个又一个肥头大耳的金主间糟蹋自己,那是我第一次鼓足勇气为自己谋划。

在他一个人去花园露台醒神的时候,我跟了过去,当我鼓足勇气红着脸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目光沉沉地一言不发望着我,我在这目光下浑身发抖,可我还是强忍着羞耻介绍自己,我说:「宋先生您好,我叫秦时。」

他很高,眼神睥睨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我从头扫视到脚,最后捏着我的下颚将我脸抬起来,我颤抖着眼睫回视他,我知道自己很美,眼波流转楚楚动人时最美,果然他眯了眯眼,然后朝围拢过来的保镖挥了挥手。

后来在他身边久了,才发现他并不是个会沉溺女色的人,自荐的人那样多,这些年下来,也只我一个以这种方式来到他身边,我在他身边第三年的时候,他身边口风一向很紧的助理感慨地说了一句:「秦小姐,您很幸运。」

按照偶像剧剧情发展,我应当就是他的天命之选,即使不是女主,应该也是和女主有几分相似到让他愿意心软的戏份重的女配。

可我真的只是个炮灰。

后来很久很久之后,我大着胆子问他:「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他当时心情不错,所以眯着眼睛望着我,最后回:「你该庆幸自己运气好。」

我的运气是挺好的,那时候年轻,所以无知者无畏,如果再来一次的话,在现在这个年龄问我还敢不敢这样搭讪宋锦城,那我的回答应该是不敢。

我和宋锦城第一次「约会」,他带我去了斗兽场。

除了电视上,那是我第一次涉足那样的地方,宋锦城带我站在最高层的包房,向下俯瞰过去,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在激烈地喧嚣张扬吼叫,角斗场中央是一个人和一头老虎,几乎是单方面的虐杀,我忍不住几欲作呕,可是我不敢。

我偏头去看宋锦城的表情,他凝目注视着斗兽场,表情几乎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但眉心微跳,后来当我对他的每一个微表情熟稔之后我才知道,这代表他在兴奋。

杀戮总是能让人兴奋起来,那天很不凑巧,当然也并不知道这是不是角斗场故意的,兽场中的那只老虎跳出来扑向前一秒还在旁边嘶吼兴奋的人群,所有人惊慌失措地四下逃窜,最后那只老虎是在我们两米前的位置被击晕的。

温热的血溅在宋锦城的手背上,他微微眯了眯眼。

角斗场的老板亲自过来赔罪的时候他正蹙眉望着手上的那滴血,我想我一生的智慧都体现在那一刻了,我乖巧地俯身过去,温顺地替他舔净了手上的血。

他抬手顺着我的头发摸到后颈,摸着那块软肉捏了捏,像是在撸一只猫。

所以后来宋锦城说我运气好,我不由暗暗揣测当时如果没有这一遭的话,我大概会被他丢到斗兽场中央去和老虎狮子搏斗也不一定。

他是个有点琢磨不透的人。

有时候他歇在我这里,早上迷糊中醒过来时,经常能看见他在露台上抽烟。

天色将明,浓墨幽蓝的天空在亮与暗的界限混沌,他穿着丝质的银灰睡衣,侧身坐在阳台上抽烟,指尖一抹淡红闪烁,明明灭灭。

他抽的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放在指尖垂眼看着,漆黑的头发凌乱地搭在额角,俊挺的侧脸英俊无比,眼睫低垂,仿佛是忧伤。

他是天之骄子,商业帝国大得不可想象,有钱有权,万物只要他想就唾手可得。

我不知道是谁能让他露出这副表情,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能让他烦心忧伤。

当时他的家人在医院看护,我装作路人路过一次他的病房,他躺在病床上,床边围着一对年轻的男女,正拿着手机给他看什么东西,他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目光温和,一边侧身看着手机,脸上突然就绽放出一抹开心的笑容。

他平时很少笑,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见到过的笑容寥寥无几。

事实上他就是很严肃,他的目光沉沉地望过来的时候,你就是会心惊胆战,不敢与之对视。

所以那一刻,我真的特别特别好奇,他看到的是什么?可以让他笑起来。

我是在宋锦城身边待的最久的一个女人,我想这应当源于两点。

第一点是我确实很漂亮,在美人横出的娱乐圈,我也在“娱乐圈的颜值天花板”提名中长期占得一位。

第二点是我确实很听话乖巧,要知道,但凡女人,尤其是宋锦城身边的女人,因为受到的巴结太多,所以总是会忍不住恃宠而骄,宋锦城宠你时愿意敷衍两分,不耐烦了那你这辈子应当都不会再见到他一面了。

我从来不跟他的下属有过多的接触,偶尔有人想拜托他什么事求到我这里,我亦是微笑颔首不语拒绝。

最夸张的一次,是有人拿着半臂高的整块翡翠过来,通体通透,成色极好,往大厅的中央一放,几乎温润盈盈有光,为首的人笑得很客气,说:“秦小姐,不必麻烦你什么,只求你帮我和宋先生见上一面。”

说不心动是假的,内心仿佛天人交战,可我面上依旧笑得淡定,毕竟擅长演戏,我连余光都没往那尊翡翠上瞧,端的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后来那人临走时还赞叹地夸了我两句,说:“不愧是宋先生身边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我竟然拿这些小东西来求你办事,真是唐突了。”

苍天可见,若这块玉生而有灵,听见自己被称呼为“小东西”可能会呕血不止,其实他不知道我的心也在滴血。

后来这人找了其他途径见到了宋锦城,他知道了这件事,当天晚上那尊翡翠就被送到了他送我的沿江的那套高层公寓中,他笑着看我:“这样一块翡翠,真是难为你不心动。”说完就又是笑,“就这胆子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敢到我面前毛遂自荐的。”

有时陪他出去应酬,他看着下面的人巴结我的样子,也会似笑非笑地调侃我:“你们可别吓着她,我的这个小女朋友胆子比老鼠还要小……”

哦,对,他称呼我为他的“小女朋友”,在他这些年的女伴中,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有此殊荣的人,我在他身边的第五年,据说地下赌场还专门立了个赌局,赌我会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最后转正。

赌局的赔率高达1:350,这赌局一直持续了两年,在我在宋锦城身边第七年的时候,我去押了注——赌不会,想想分手后还能额外赚一笔零用钱我就很开心。

我想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能留在宋锦城身边这么久的原因,是因为我不爱他。

当然,是他以为我不爱他。

不爱宋锦城比爱上他要难上千百倍,如果你是我,就知道以他的人格魅力,很难有人会对他不动心。

在宋锦城身边久了,我当然也曾异想天开幻想过,我跟在他身边的第二年,那年我有个真人冒险综艺,有一期是沙漠探险,傻逼剧组将四个人放在茫茫戈壁中,给了一点生存物资,然后让我们生存两天一夜。

可是剧组防护措施没做好,夜里一场沙尘暴席卷而来,我们和剧组失联了,我硬生生地熬了一天一夜,当我以为我要死在荒无人烟的沙漠的时候,宋锦城遣人开着直升机在荒漠中找到了我。

当然他本人没有来,但那并不耽误他在我眼中的形象变成天神下凡,你看动心多简单,只要一个点,在一瞬间,就能将你日日夜夜建立的心理防线击溃。

当人人都在说“宋先生对你好像是认真的”“宋先生从来没有对其他人像你这样”“宋先生大概是迷上你了,不过也难怪,你长得这样美,我要是男人,也会忍不住动心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时,你也会在心底产生奢望:他对我,到底是不是有几分真心?

可能是宋锦城实在是拥有花心的资本,导致大家可能以为他身边有很多女人,但其实他在女色上并不怎么热衷,大概是嫌麻烦,同时固定的女伴不会超过两个,而且能入他眼的又乖巧摸透他心思的又不恃宠而骄的又不对他起歪心思设计他的,这些年下来也只有我一个。

那个女人是和我同期的一个小花,出道即巅峰,拍了一部校园剧,清纯单纯的形象深入人心,火遍全国,当然她也是真的很单纯。

宋锦城对身边的人一向大方,大方到或许是让这位小花产生了某种错觉,所以和宋锦城在一起的头一个月她就来找我,以正房女朋友的姿态警告我:“我告诉你,锦城现在和我在一起,你最好识相点。”

我当时真的懵了,以为宋锦城也被这位清纯小花征服收心了,当时刚萌芽的一点心动瞬间枯萎。

直到三天后,宋锦城召唤我陪他去某个宴会,出门的时候站在我面前盛气凌人的小花被保镖拦在外面,一点形象皆无的歇斯底里地问:“为什么,宋锦城,你怎么突然说不要就不要我了,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而宋锦城垂眸望过来的眼神冷淡漠然,说:“拉下去。”

我每次都在这种眼神中被惊醒,然后在内心反复告诫我自己,千万不能成为第二个小花,因为哭得实在是太丑了,有损形象。

再渐渐地,固定陪在他身边的女人也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人人都说秦时真是好手段,宋锦城也被我收了心,只有我听了一笑置之,那是因为他身边的女人总是太不安分,他嫌麻烦。

如果我真的当真了跑去和他说:“宋先生,我喜欢你。”我相信这将是我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之所以能在他的身边待的这样久,只是因为我本分。

从22岁到29岁,一个女人最美的一段年华,也就在这里了。

在董芸出现之前,人人都以为我拿的是女主剧本,等她出现后,他们才恍然大悟,因为每一个炮灰,在女主出现的那一刻,都是要回归原位的,就像十二点之后灰姑娘的水晶鞋,无所遁形。

起初的端倪是在商业财经报纸的头条,封面是他和一个女人并肩撑着伞,下面详细地扒出了这个女人的背景身家,认为宋锦城这是要商业联姻了。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传要商业联姻,但是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我不止一次地幻想过他未来的正房太太趾高气扬地站在我面前,甩给我一张无限额的银行卡打发我的样子,只不过没有一次实现,我也就没当一回事了。

他们第二次上的是娱乐新闻,他牵着她的手,偏头专注地望着她,因为是偷拍,所以离得很远,画质很糊,看不清表情,但我心中一凉,放下报纸的那一刻只觉得脑子空白,身体可能还在微微发着颤,这次不一样了,我听见脑海中的另外一个声音和我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一件不相干的事,那时我在娱乐圈刚冒尖,圈内都对我背后的金主感到好奇,狗仔成天成宿地蹲我,不过我也不怕,没有人敢爆宋锦城的料,但也有例外,有个狗仔拍到一张照片,照片中宋锦城并没有露脸,只是从车中伸出一只手,我将手搭在上面,另一只手拎着裙摆正欲弯腰进车。

而这件事上热搜后我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宋锦城,站在他门外的时候我想我一定非常仓皇,脸色苍白,我说:“不是我。”曾经有明星买通狗仔故意拍宋锦城的照片要挟,只是后来下场都不太好,所以我努力地解释,“不是我。”

他看着我,漫不经心地唔了声,然后说:“我知道。”

我一颗心才慢慢放下来。

如今宋锦城和一个女人的照片这样明目张胆的被放在娱乐新闻的正中央,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性,就是这是经过他允许的。

他允许这个女人被明目张胆的放在他身边。

我上网去搜董芸的百度百科,她是A市大企的独生女,从小就很优秀,会六国语言,毕业美国某佛金融专业,喜欢极限运动。

其实她长得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但热烈自信,挂在岩石上回头的粉黛未施的一张脸上笑容灿烂,让人莫名想到夏日阳光下开得正盛的向日葵,同样的灿烂富有生命力。

我从来没有在宋锦城面前素过颜,这大概是一位被包养的情妇的自我修养,可我真的很羡慕董芸的这种坦然,当然她有在宋锦城面前坦然的资本。

见到董芸,完全是在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那是在一个圈内的聚会上,我是宋锦城的女伴,盛装全妆,夸张地说几乎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在它该在的位置上,我站在宋锦城的身边,不需要说话,只要微笑就好。

董芸就是这个时候来的,她穿得简单但落落大方,路过我们身边的时候接过一边的服务生递过来的酒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然后俏皮地和宋锦城眨了眨眼,嘴角带着他们那个阶级心照不宣的笑容,她说:“这个还不错,有眼光。”

我极力控制自己在那一刻想要蹙起的眉心,忍了又忍,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宋锦城的脸,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董芸的脸上,带着深不可测的探究。

探究什么?

我问你,偶像片看过吗?偶像片中一般总裁带着女配参加宴会被女主撞见,当女主强颜欢笑说你们看起来很般配,总裁一脸阴沉地望着女主的脸时他在探究什么?当然是探究女主有没有吃醋啊!

可惜董芸是真的洒脱,而宋锦城?他是真的在探究董芸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一起出现时的反应。

不久后偶尔忍不住旁敲侧击他和董芸的关系,开玩笑似真似假地问我是不是该功成身退了,宋锦城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弹弹手中的烟灰,和我不咸不淡地说:“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这真是一个暧昧又正经的词,它可以笼统地概括你目前无法定义的一切关系,我当时轻轻哦了一声,然后低下头专心致志地剥手中的柳橙。

宋锦城喜欢吃柳橙,但他有个毛病,就是不吃刀切的柳橙,一定要人用手剥,一开始的时候我还很惆怅,因为女孩子嘛,喜欢做美美的指甲,剥橙子就不能留太长的指甲了,因为一用力指甲会崩掉,还会染得黄黄的。

和宋锦城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留过长指甲了,当初年轻气盛时还为自己的指甲哀悼过。只是现在有时候会模模糊糊地想,以后他若是和董芸在一起了,大概是永远都不需要我再剥柳橙了。

这样想想,竟然有点小惆怅,所以我又多给他剥了一个。

和我的好朋友墨北说起这件事,她一直嗤之以鼻,认为我是想多了,杞人忧天,她有句经典名言,就是:“商业联姻能有真感情吗?那只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和另一个万恶的资本主义以婚姻为纽带的不可靠联结,比烧成灰烬的纸还薄弱,风一吹就没了。”

我当时笑笑没有说话,我一直相信女人的第六感,尤其是一个漂亮女人的第六感,往往比雷达还要准。

我如此笃定这件事,还是因为有一天暴雨夜。

“你现在在哪里?”

“没事,你现在能看见什么标志性的建筑?”

最后我听见宋锦城很温柔的声音,他说:“芸芸,别怕,等我。”

然后旁边的床榻一轻,接着门锁嘎达一声,然后我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这屋子保密效果真的太好了,卧室门一关,我连他的脚步声都听不见,但我闭上眼,能想象到,他顺着卧室走廊下楼,经过一楼的客厅,然后拿起车钥匙,在玄关处换鞋,然后走到地下车库。

我掀开被子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暴雨无声地扑打在窗户上,一道雨线顺着光洁的窗户滑落,但是很快被另一道雨线冲刷,我轻轻数123睁开眼,一道车灯从地下车库开出来。

我抬手隔着窗户摸着那道车灯,眼睛一眨,一行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来。

广宗路,我默默地念,从我们房子到广宗路平时至少是四十分钟的车程,在不知道董芸具体位置的情况下,他半小时找到她,我情不自禁地想,这真是一段该死的友谊啊。

他朋友展崎最后半倚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提点我:“秦时,老实说,阿城身边的这些人中,你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董芸回来了,你早点给自己做点打算吧。”

“你是比不过董芸的,她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里,你就已经输了。”

作者/纸醉金靡

*前途光明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虐与暖心共存的超现实故事

知道自己得了脏病后,她开始疯狂地接客。

最多的时候,她一天能应对二十多个客人。

最后3个月,她每隔几天就能去银行给女儿存一次钱。

到她死之前,存折上的数字有十万多。

陈嘉囡是15岁的时候遇上了张天磊。

那时候,陈嘉囡已经辍学一年了,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因病去世。

为了讨生活,陈嘉囡在一家小饭馆当服务员,负责刷盘子和上菜。

张天磊比陈嘉囡大两岁。他的父亲犯事入狱,母亲沉迷于麻将。他无心学习,初中没毕业就跟着社会上的混子到处收保护费。

那天,张天磊跟着兄弟们去帮人打架充场面。完事之后,他们十几个人统共领到了几百...

那天,张天磊跟着兄弟们去帮人打架充场面。完事之后,他们十几个人统共领到了几百块钱的辛苦费。

为了犒劳弟兄们,大哥请他们下馆子。下馆子的这家饭店刚好就是陈嘉囡讨生活的这家店。

店里的桌子是那种很矮的木头方桌,座位就是马札子。十几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得把两张桌子拼起来才行。

陈嘉囡就跟前跟后地帮他们抬桌子,递马札子。

他们要了一捆啤酒,一盆麻辣炒鸡,两个凉菜和几张热饼。

很快,菜上来了。拼起来的桌子很长,宽长的桌面上就稀零零地摆了那几道菜。炒鸡放在中间,坐在两头的人都够不着。

场面看起来有点寒碜。

大哥手里握着筷子,表情踌躇。他有心再点菜,可手里没钱。倒是可以跟老板要几个碗,给大伙儿分着吃。可那样看起来似乎更寒酸。

这时候,陈嘉囡端着几个碗,走过来怯怯地说:“我给你们分一下吧,这桌子太长了。”

大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

兄弟们也都放松了。

陈嘉囡用大汤勺把大盆鸡均匀地舀到了两个汤盆里,又把小菜也各均分到几只小碟子里。

上大饼的时候,她贴心地把饼也分到两个盘子里,再端上来。

15岁的陈嘉囡因为营养不良,身材很消瘦,头发也是一把细软的黄发。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怯意。

张天磊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陈嘉囡转。他觉得瘦弱清秀的陈嘉囡很有几分电视剧里林黛玉的气质,有些招人怜惜。

从此,他便记住了这家店。

过了两天他又来吃饭,临走时,他把写了自己传呼号的小纸条塞到了陈嘉囡手里:“这是我的传呼号。你记好了,有事呼我。我叫张天磊。”

陈嘉囡握着那张纸条,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两天,张天磊又来了。

这次他没点菜,而是直接跑进店里找陈嘉囡,他问:“你怎么没呼我?我给你的传呼号呢?”

陈嘉囡用一只胳膊把油腻腻的碗揽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摸口袋,把那张纸条掏出来给张天磊看。

张天磊咧嘴笑了:“没丢就好。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陈嘉囡小声说:“得10点以后。”

10点的时候,张天磊果然在饭店门口等着了。他穿着牛仔夹克跨坐在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上,看起来很帅气。

陈嘉囡小步跑出来:“你快走吧,被老板看到就不好了。”

张天磊满不在乎:“他管你工作,还管你找对象?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陈嘉囡涨红了脸,嗫喏着不说话。

张天磊从摩托车上撤下来,把摩托车支住。转身一把抓住了陈嘉囡的胳膊。他学着港台剧里古惑仔的样子说:“做我女人吧,我会对你好的。”

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铮亮纤细的银镯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陈嘉囡的胳膊上:“这是给你的!”

陈嘉囡的脸涨得更红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嘉囡一脸羞怯:“我叫陈嘉囡。”

就这样,陈嘉囡成了张天磊的“女人”。

陈嘉囡原来住在饭店的仓库里。认识张天磊不久,她就搬到了张天磊的出租屋。

张天磊租的房子在一家废旧国营工厂的老宿舍区。那屋子不足30平米,一间卧室外带一个小间,厕所小得只能蹲下一个人。

因为在阴面,窗户又小,屋里永远都阴暗着。就连白天也得开着灯。

即便这样,陈嘉囡依然觉得很满足。

她用打工赚的钱,给家里添了锅碗瓢盆、窗帘拖把。她还买来了粉色的彩带和铃铛,做成了漂亮的旋转风铃。

做风铃的手艺是奶奶教给她的:先把光亮的彩带又剪又,折结成拉花,再用胶带将拉花一条条固定在托盘上。每条拉花下面都用绳子缀上一个小铜铃铛。

风铃做好后,陈嘉囡把她挂在了卧室正中的房顶上。长长的拉花垂下来,看起来飘逸又华丽。那鲜亮的颜色好像把出租屋里的昏暗点亮了。

白天陈嘉囡去饭店打工,张天磊跟着兄弟们游街串巷。

到了晚上,张天磊就骑着那辆大红色的二手摩托来店门口接陈嘉囡。

这也让陈嘉囡觉得特别幸福。

她觉得自己又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摩托车后车座上,双手抱住张天磊的腰。她觉得既温暖又有安全感。

张天磊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他游街串巷好几天也赚不到几个钱。陈嘉囡看他阴沉着脸在屋里摔摔打打的样子,吓得什么也不敢说。那样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可就是这样,张天磊也不轻易放过她。

他用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一把掐住她的腰,把她拖到自己面前,喷着酒气的嘴贴近她的脸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子这辈子就这样了?”

眼泪在她眼里打转:“磊子,你要是心里憋屈,就别跟着他们干了……”

他瞪大了眼睛,两只鼓鼓的眼球好像要爆出来:“贱货,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老子早晚要干大事!”

他摇晃着把陈嘉囡撂倒在地上。

这样的情节,每个月都会上演几次。

人的适应能力其实是很强的,尤其是像陈嘉囡这样的女孩儿。虽然仍然会觉得恐惧,但她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饭店的厨房和大厅在一楼,包厢在二楼。客人一来得多了,她就得跑上跑下地传菜,腿沉得都抬不起来。

蹲厕所的时候,做面点的马姨,盯住她圆滚滚的肚子和蜡黄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诧异地问:“小陈,你是不是有了哇?”

“有什么啊?”

“有孩子啊?你和你男人在一起住了大半年了,没情况?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陈嘉囡这才心里炸了个惊雷。

店里工作忙,晚上回去她又要洗衣服、打扫卫生、备第二天的早饭。一天靠下来人累得像软面条,沾着床就一睡不起。哪顾得上去留意月事来没来?

经马姨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至少有五六个月没来月事了。

她魂不守舍地撤桌、刷碗、上菜,只盼晚上快点来,好跟张天磊商量该怎么办。

晚上,一见了张天磊,她像见着了救星:“磊子,我好像怀孕了,咋办?”

张天磊顿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那还能咋办?做了。”

陈嘉囡喃喃了一句:“做了?”

张天磊不耐烦了:“不做了咋办?生下来养得起吗?”他扭头对陈嘉囡烦躁地吼道,“上车!”

陈嘉囡乖乖上车,再不敢多说一句。心里却像打翻了蚂蚱笼子,急跳跳、乱糟糟地慌。

两天后,张天磊领着陈嘉囡去了一家躲在胡同里的小诊所。诊所坐诊的是一个50多岁的女人。

她问陈嘉囡:“最后一次月经什么时候?”

陈嘉囡大概报了个日子。老女人露出诧异的表情,又用手按了按陈嘉囡的肚皮。

“孩子至少有6个月了。这么大月份就不是流产了,是引产,风险很大。原来的价做不了,得加钱,我从医院里找专业的大夫来做。”女人一气说完,用审视的眼光望着两人。

陈嘉囡把眼神投向张天磊。

“多少钱?”张天磊问。

“2000!”老女人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

“再说吧。”张天磊扯了一下陈嘉囡,两人走出了诊所。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张天磊突然说:“要不咱把孩子生下来吧?”

陈嘉囡立住脚盯着张天磊。

张天磊咽了口唾沫:“孩子嘛,怎么养不是养?买不起奶粉,喂口馒头也能活!”

陈嘉囡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其实早就想留下这个孩子。

即便决定要留下孩子,经济的困窘也不容许陈嘉囡有丝毫喘息休养的机会,她依然在饭店干着刷盘子传菜的工作。

临生的那天,她端着盘子从一楼往二楼包间小跑着送菜。突然觉得下身一热,一股水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

她强忍住心里的慌张,把菜送进包间的桌子上,就收紧小腹,扶着楼梯下了楼。

她问包包子的马姨:“马姨,我下面里流了好多水……”

半个小时后,张天磊骑着摩托车来了。

马姨着急地摆手:“她羊水破了,不能走路,更不能坐摩托!你抱着她,我叫出租车!”

马姨挥手在店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张天磊拦腰横抱起陈嘉囡,冒冒失失地上了车。

看出租车一溜烟地拉着两人走了,马姨这才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作孽吆!自己还没长大,就要生娃娃……”

她有心想陪陈嘉囡去诊所,可店里只有一个面点工。她走了,老板是要发脾气的。

诊所里,医生给陈嘉囡打了一针,她就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嘉囡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小腹像裂开一般疼。

“孩子呢?”这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

张天磊涨红了脸说:“孩子在你肚子里憋了太久,生下来就死了。”

“死了?”陈嘉囡张大了眼睛,泪水霎时聚满了眼眶。

因为,她终于不再觉得孤独,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人就藏在她的身体里,每时每刻与她同呼吸共命运。

她心里无数次想象过孩子长什么样子,男孩还是女孩。甚至连名字她都给取好了。

如果是男孩就叫张浩然,要是女孩就叫张欣怡。

可她万万没想到,孩子竟然一生下来就死了!

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撑着床就要下地。

张天磊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我要看我的孩子,死了的也要看……”她说着已泣不成声。

张天磊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折腾了。孩子大夫已经处理了。看不到了……”

这段生育经历,除了给陈嘉囡年轻的躯体上刻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再无其他。

事后,每当她望着自己空荡荡松垮垮的肚皮,就觉得老天跟她开的这个玩笑真残忍。

陈嘉囡剖腹产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星期后,失业了。

很快,张天磊领着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KTV做陪酒小妹。

张天磊搂着她的肩膀说:“这工作来钱快,又不用受累,我兄弟们的女人都做这个。”

所谓陪酒小妹,就是在KTV包厢里,陪客人喝酒玩闹。客人消费得多,小妹的提成也就多。

陈嘉囡不喜欢KTV的工作环境,她害怕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但是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旁的选择。

在KTV里,即便她的业务并不出色,也比在饭店端盘子挣得多。

每个月领的钱,大部分都交到了张天磊手里。她只留下小部分零花。张天磊办了一张存折,每个月都把钱存到存折上。

他说:“把钱攒起来,买房子!”

看着存折上节节攀升的数字,陈嘉囡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于是工作得更卖力了。

有了钱,张天磊对她的态度也比从前也好了很多。

他不再那么频繁地对她发脾气。有时候在深夜的晚上,他把她从KTV接回来,看她酒后干呕得厉害,还会给她煮一碗热面,或者领她去夜场路边摊吃一碗热汤馄饨。

她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幸福。

她心里筹划着,先努力多挣些钱,等买上房子,再攒钱开个小店。然后就可以和张天磊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两年后的一个深夜,她从KTV出来。等了很久,也不见张天磊来接她。

她执拗地站在KTV门口,看寒风把落地的秋叶卷起来又落下……

从那天起,张天磊就消失了。

她找遍了他常去的每一条街巷。

没有他的踪迹。

张天磊的那些朋友,她接触得不多,她不知道他们隐藏在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也从未保留过他们的联系方式。

他们好像一起消失了。

出租屋里,张天磊的衣物还在。除了那张存折,他什么都没有拿走。这给她一种错觉,她总觉得张天磊还会回来……

几个月后,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又喜。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残酷的生活让她觉得寂寞寒凉,她想要个亲人。

怀孕到6个多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大了,再肥大的衣衫也遮不住隆起的肚皮。她再不能在KTV里工作了。

离开KTV后,她去批发市场批了好多小孩子穿的衣服袜子。每天晚上,她就在路边摆摊,卖衣物和小孩玩具。

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上能赚个两三百块钱。碰上特别好看的衣服,她就不舍得卖了,总想把钱给女儿留着。

她从未去看过男女,但她总感觉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儿。

摸着那些粉嫩的小衣服、小袜子,她的心也一天天跟着柔软起来。

她又开始做梦,梦想着女儿生下来,她把她一点点带大。晚上可以和她一起来摆摊:她卖东西,女儿收钱,两个人有说有笑。

等散了场,她们娘俩再一起去夜市,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她打算以后不再去KTV了,要带着女儿摆摊赚干净钱。等攒够钱,就开一家童装店,再靠着这个童装店把女儿养大……

她这样想的时候,手总是不自觉地要去抚摸隆起的肚子。眉眼间都溢满了甜蜜又温柔的笑意。

有了上次的教训,临生之际,她提前联系好了医院。再不去小诊所了。她害怕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她的生日是5月21日,可巧她住院那天是5月19日,她就选了两天后生日的那天做手术。

手术很顺利,她真生了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儿。孩子生下来有6斤多,很健康,小巧的鼻子,细长的眼睛……跟她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她成了母亲。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把女儿放在她身边。小家伙闭着眼睛凭本能就找到了她的乳头,肉乎乎的小嘴用力地咂摸吮吸着……

她伸出一只手臂揽着女儿柔软的身体,眼里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她想,这是老天赐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陈嘉囡从网上买了一只背带,干活做饭的时候就把女儿挂在胸前。等孩子大点了,她就用小推车推着女儿出摊。

一个人带孩子的苦累,自不必多说。好在,孩子一天天长大。烦累时,女儿无邪的笑脸总能给她很多宽慰。

陈嘉囡把孩子养到三岁多的时候,张天磊回来了。

那是一个冬日的晚上,陈嘉囡收了摊,背着卖剩的货,用小推车推着熟睡的女儿,在寒风里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却见家里的灯亮着。她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斜躺在床上。

听到“吱呀”的门响声,男人坐了起来。四目相对,陈嘉囡才认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张天磊。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消瘦得厉害。颧骨尖利地凸出来,两只眼球看起来更鼓了。

他告诉陈嘉囡,当年不辞而别是因为参与了一起斗殴事件,有个兄弟不慎捅死了对方一个人。因为害怕警察通缉,涉案的几人都躲了起来。

直到觉得风头过去了,他才敢回来。

望着小推车里熟睡的娃娃,张天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

陈嘉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你的女儿。”

陈嘉囡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早就不再期待张天磊会回来。熬过了那段最难的日子,现在她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好。

可张天磊回来了,她能怎么办?

骗他说,这孩子不是他的?

就算能骗得过他,以他的脾气,要是认为自己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她不敢冒这个险。

几年不见,现在的张天磊,让她觉得陌生又害怕。

张天磊蹲在地上,把脸凑近推车,直勾勾地盯着女儿的小脸。

女儿睡得正香。两个圆脸蛋冻得红扑扑,粉色的小嘴微张着。那副可爱的模样像极了油画里的安琪儿。

他笑了,眼里闪闪发光:“呵,真可爱!”

陈嘉囡轻舒一口气。

她走过去把孩子从推车里小心地抱出来,放到床上:“让孩子在床上睡吧。你……”

“哦,你们睡吧,我去洗把脸。”张天磊转身去了厕所。

他说话的那种熟稔劲儿仿佛是自己从未离开过。

张天磊出逃时带走的那张存折上,具体有多少钱,陈嘉囡不知道。张天磊一开始还给她看存款数,后来就收起来不给她看了。

但她自己算着,少说也有七八万,足够盘下一家店铺了。

她问张天磊:“钱还剩多少?”

张天磊说:“早没了!在外面这三年东躲西藏,不得吃啊喝啊?”

她轻轻叹一口气,倒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对那份钱,她早就没了指望。现在问问,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她劝张天磊出去找份正经工作。

她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看在孩子的份上,张天磊会有所改变。“

他嘴上答应着,却依然每天过着早出晚归的浪荡日子。

被陈嘉囡问得急了,他就说:“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找!”

她不再对他抱希望。

每天收工赚的钱,她悄悄分成了两份。只留下一小份做家用,剩下的都藏在了马桶后的墙洞里。

她打算等攒够一定的数目,就去银行存起来。

她有了女儿,得为女儿做打算。

作者/奇奇漫

原标题:《我的妈妈是妓女》

这题我会,因为我那一米九的死对头现在就捧着胸站在仪器前哭天抢地。这货穿着我的Bra,喝着我炖的汤,嘤嘤嘤的跟我妈哭,说我当着大家的面扒他衣服把他看光了,叫我妈一定要把我嫁给他。

——

潘星辰半身赤裸坐在医生面前任由男医生在他的胸上揉捏检查,从知道是他要检查开始男医生就难掩喜色,两个实习女医生站在旁边更是笑出了声。

男医生摸了摸他的乳房,又捏了捏,捏着他的乳头,轻轻一提,挤出了一点混浊液体。

惊世奇闻,潘星辰他是公的,竟然TM的有奶了!

潘星辰面色凝重,“医生,我到底是怎么了?”

医生清了清嗓子,“...

医生清了清嗓子,“胸部皮肤有凹陷,状如酒窝,乳房内部有肿块,不易推动。如同有溢液,初步怀疑是乳腺癌。”

“乳腺癌,你TM搞没搞错,我是男的怎么会有乳腺癌。”

两个实习女医生被吓得退后老远,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我连忙上去安抚,生怕他做出过激行为。

男医生推了推眼镜,“男性也是会有得乳腺癌的分险的,虽然概率很低,但不是不存在!”

潘星辰脸色忽然变得煞白,腿脚一软差点跌倒,幸好被我扶着,勉强能站稳。

“你是说我得了癌症,那我会死吗?”

“你不要太过担心,还没有确诊,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去放射科做个钼靶检查,做完了再来找我。”

放射科钼靶室门外一堆妇女排队做检查,潘星辰一个大男人在人堆里极其扎眼,惹得大家频频张望。

来放射科之前他就把检查单子强行塞在了我的手里,大家看到我手里的单子都以为是我做检查,一个劲地夸潘星辰是大暖男。

科室外电子屏幕叫号叫到我时,潘星辰领着我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了医生的办公桌面前,熟练的脱了衣服。门外的几个妇女吃惊地张大嘴巴,瞬间来了兴趣,聊得火热。

与胸腺内科的男医生一样,放射科的医生见到潘星辰也是满脸喜色,像是中了彩票。

“男人来做钼靶,我当医生这么多年这是第二回,实在是少见。”

潘星辰被医生叫进了一个玻璃小隔间,走到机器面前把乳房放到两个夹片中间,调整几次医生就开了机器。

夹片迅速收紧,潘星辰煞白的脸被涨得通红,疼得龇牙咧嘴,表情扭曲。

我想那感觉肯定像水果放入真空里被榨成汁,喔,不,是被榨出奶!

夹片缓缓松开,潘星辰像是劫后余生一般欣慰地笑了,不停眨眼似乎要哭了。

“对侧乳房也要投照,还没完成投照呢!”

潘星辰哀嚎一声,“我TM,要我命啊!”

潘星辰认命一样捧着右侧乳房,把乳房放进两个夹片中间,却迟迟不敢松开手。

“把手拿掉,调整好体位,右侧乳房尽量多的放进夹片中间,快点我开机器了。”

机器一开,又陷入了痛苦循环,潘星辰疼得龇牙咧嘴,欲生欲死。

检查完潘星辰都虚脱了,半天都走不了一步,抱着两个胸好似被人强暴了一般,看样子好不委屈。

我和潘星辰拿着检查单子回到胸腺内科,医生拿着钼靶照片看了好久,“八九不离十是乳腺癌,幸亏发现地早,手术就行。”

虽然我很讨厌潘星辰,他从小就和我是死对头,但是我和十几年的交情,听到他得癌症的消息我还是很难受。

潘星辰平时大大咧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此刻听到了自己得了癌症,整个人都颓丧了!他想哭却哭不出来,五官都在不规则运动。

乳腺癌检查很繁琐,后面的检查都是我拖着他去的,结果无一例外,乳腺癌。

刚开始她的爸妈还以为我是开玩笑,骂我拿他们的宝贝儿子开玩笑,讨厌他们儿子也不能这么报复。

我和潘星辰两个人解释了半天,他的爸妈才似懂非懂噤了声,过了好一会儿手机那头传来了两老夫妻的痛哭声。

潘星辰在这头哭,他的爸妈在那头哭,我在心里默默地哭。

因为疫情封城,潘星辰的爸妈来不了,只好把潘星辰托付给我照顾,说什么也要给我转一万块钱,实在推辞不了我只好收下,留着给潘星辰买些吃的用的。

兴许是担心住院期间我不认真照顾他,潘星辰像个孩子一样委屈巴巴地非要我发誓一定会对他负责,不会丢下他不管。

当着潘星辰和他爸妈面,我郑重发誓就算我和他是死对头,三天两头吵架,我也会好好照顾他。

为了兑现诺言,我和学校里请了假,晚上只能躺在旧躺椅里睡觉,早上天不亮就被吵醒,浑身酸疼得要命。

潘星辰的左胸自检查之后似乎更大了些,有点软软的感觉,不像正常男生那般紧实,倒像是有些发育了。

等手术的几天潘星辰像是惊弓之鸟,别人多看几眼他都觉得是在盯着他的大胸弟看,一直躲在病房里不愿走动。

后来实在呆不住了就趁我睡着了偷偷溜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我睡眼蒙蒙,看到他正在脱衣服,穿着我晾晒在窗口的bra。

我怒血喷张,质问他,“你为什么穿我的bra,你怎么这么变态,竟然有这种爱好。”

潘星辰急切地和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怒气上涌直接破口大骂,“潘星辰,你个死变态,我一个女孩子和学校里请假,日夜在医院里照顾你,你竟然偷穿我的bra,你怎么这么变态。”

潘星辰眼睛猩红,布满血丝,“你说谁是变态?你再说一遍!”

“说得就是你,死变态!”

潘星辰脸色难看,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冲着我大吼,“我变态,我得了乳腺癌,胸都发育了,我一个大男人我怎么受得了,我怎么好意思出门。”

“偷穿你的内衣是我的不对,我不好意思和你说,也怕你说我是变态。”

潘星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英气的眉毛紧皱,眼底猩红一片,根根分明的下睫毛上泪珠滚动。

嗫嚅了好久,潘星辰还是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倒是十分干脆地脱了t恤衫,脱下了我的bra。

我的薄款无痕bra,被他大体格撑得已经有些变形,基本已经不能穿了。

“为什么穿我的bra,你自己不能去商超买吗?”

“商超里的bra罩杯大,我穿了空杯,不但挡不了胸,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是变态呢!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去买bra,没办法我只能借你的穿喽,其实你也没必要穿,我想出去走走。”

MMP,直接说我胸小算了!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我还是出去给他买bra,就像潘星辰说的,跑了好几家商超,都没买到合适的bra。

最后没办法跑到女装店,挑了好久才给他买了几件发育期少女穿的bra,薄款无痕,延伸性好,关键是不会空杯。

不得不说现在的小孩就像吃了化肥,发育的也太好了吧!我二十多岁了胸平得像压土机压过一样,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回医院的路上我买了一条黑鱼,让专门给病人家属加工食材的小饭店做成了清谈少油的鱼汤,又点了两道荤素搭配的小菜,准备带回去给潘星辰改改口味。

医院里的米饭白粥馒头寡淡的要命,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导致潘星辰肉眼可见的瘦了,担心他饿坏了身体我一日三餐都跑到外边给他买。

我拎着食盒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潘星辰背对着门口,衣服撩起来低头低头挤着他的大胸弟,我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夺下他捂在胸口的纸巾直接扔进垃圾桶。

“潘星辰,医生说了多少遍了,让你不要乱挤,也就这一两天了,有什么不舒服忍忍就过去了。”

潘星辰面红耳赤,半天才憋出几句话来,“我讨厌胸大得像女人,还不停地冒黄水,把衣服都浸透了,我是个大男人,我怎么见人啊!。”

“万一你挤严重了,病灶转移了怎么办?”

像是被我的话吓住了,潘星辰没敢再有动作,愣怔地看了我半天,突然抱着我大哭起来,“张辣,我不想死,我该怎么办啊!我一个大男人竟然有奶了!我没脸活了。”

他的额头抵着我的胸口,严丝合缝,短而硬的头发穿透衣服,扎得我胸口又痒又疼。

我大力推开他,和他保持了一些距离,潘星辰肩膀一耸一耸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我就想发泄一下,你就不能借我抱一下吗?”

“抱你个头抱,你妈让你找女朋友,你怎么不找,你该抱的人是你女朋友,我跟你男女授受不亲。”

“为什么不能抱,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从小一个澡盆里洗过澡,有什么不能抱的?”

我当头给他一个爆栗,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这关系到我的名誉。

潘星辰吃痛得大叫一声,捂着脑门嘴里含糊咒着什么,我眼神一凛,潘星辰立马老实地像孙子。

我打开保温桶,把黑鱼汤和饭菜端到潘星辰的面前,他拿着筷子,一脸失望地看着我。

“趁热吃,都是新鲜的,黑鱼还是我亲自挑选购买的,请人家加工的。”

“我不喜欢吃鱼汤,我想吃老母鸡汤!”

“老母鸡汤雌激素多,你不怕胸部发育了是不是?你不能吃老母鸡你不知道吗?这辈子都不能吃。”

似乎被我的话吓住了,潘星辰不再反驳,在保温桶里捞了好一会儿,撇出了点鱼汤到碗里,龇牙咧嘴呡了一点点。

我气得不行,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汤碗,给他捞了半碗汤加了几块肉,端着碗堵到他嘴边。

潘星辰红着眼睛,一脸的委屈痛苦。

“让你喝几口鱼汤,你委屈得像武大郎一样,我让你喝毒药了吗?”

“我不喜欢喝鱼汤,在家的时候我妈每次都给我煮老母鸡汤。”

“我管你,全都给我喝掉!”

我拿碗边碰了碰他的嘴,“喝,全都给我喝掉。”

“你怎么这么霸道,一点也不温柔。”

说我不温柔是吧!那老娘就温柔一点!谁让你是病人呢!

我噙着最温柔的笑,“来,潘星辰,把鱼汤喝了。”

潘星辰像遭受点击一般,全身都控制不住地痉挛,立马跳起来和我保持了相当距离。

“我怀疑你在汤里下了毒,你看起来好可怕。”

我脸上的笑容有些裂开,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我还是保持着甜甜的微笑,“哪里可怕了,我只是想让你喝几口汤,潘星辰你快喝几口。”

不想我好言相劝,潘星辰却不领情,自始自终都牙关紧闭。我和他找着话题,想趁他开头之际给他灌几口汤,他好像早已看穿了一样,一点也不回应。

我挑起他的下巴,逼着他与我对视,他的眼睛水漉漉的,眼光有些黯淡,像是刚睁眼的小奶狗,一下子就挑拨了我这老阿姨的心。

他粉嫩饱满的嘴唇,高挺秀气的鼻子,紧致流畅的下颌,无一不长在我的审美上。

啧啧啧,我竟对我的死对头有了好感,就因为他长得好看,我怎么这么肤浅。

我捏紧了潘星辰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巴,干脆利落地把汤倒进了他的嘴里。潘星辰喝得急,有些呛到不停地咳嗽。

“你要是听话点,早点喝了,我也不会强灌你喝。”

潘星辰龇着牙,鼓着嘴巴有些要吐的样子,极力地咽着口水,才压制住了要吐的欲望。

“让我喝鱼汤,我宁愿去死。”

“你不吃点营养的补补,你身体会受不了的,你现在是病人。”

我又盛了些汤,追着潘星辰满病房跑,潘星辰身材高大,身姿灵活,我好半天都抓不到他。

潘星辰站在门后我正准备扑过去,门后玻璃窗口上突然出现了一张脸,病房的门也被从外推开。

“潘星辰,去乳腺外科门诊做一下穿刺,不出意外明后天就可以手术了。”

潘星辰像是遇到了救星,撒腿就跑出了病房,把门口的医生撞得原地转圈圈。

等我追到乳腺外科,远远就看到潘星辰站在一群女的中间,他的脸色铁青,带着一股浓重的怨念。

排队等着检查的女人们个个一脸八卦地盯着潘星辰,眼神一路向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胸,紧接着露出一目了然的神情。

尽管他身上穿了我的bra,勉强遮住了他发育的左胸,但仔细一看依旧可以看出来。

电子屏幕上出现了潘星辰的名字,音响设备也已经叫号,“请二十一号XXX到胸腺外科做B超检查,请二十二号潘星辰准备。”

电子屏幕上性别一栏一水的女,唯独后面潘星辰性别那栏写着男,众多眼睛在他身上探寻,没有丝毫的避讳。

潘星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痛苦与挣扎,音响设备再次叫号,“请二十二号潘星辰到胸腺外科做穿刺活检,请二十三号XX做好准备。”

潘星辰看着电子屏幕,脚步却一直没动,看得出来他很排斥。

可我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就把他推了进去,按在了检查床上,利索地扒开他的衣服和内穿的bra。

医生大白戴着防护面罩,口罩,堪堪露出一双眼睛,可我明显能够看出他眼里的兴奋。可不是吗?男人得乳腺癌,估计医生也只在教科书上看过吧!

医生给他左胸消了毒,拿着穿刺针,在他的左胸上摸索了几下,很快就找准了位置,十分干脆地一针扎了下去。

整个胸腺外科的几个门诊都回荡着潘星辰尖刺耳的大叫声,那声音明显区别于女性,显得十分诡异。

病房的路上,潘星辰都紧紧捂着胸口,他脸色煞白,牙关紧咬,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正泛起微妙的怜爱,他忽然猛然攥住我的手:“你把我看光了,你得娶我!”

呵,刚才医生和护士也都把他看光,他是不是要挨个嫁一遍?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我捧着奶狗弟弟的脸,不依不饶的问他。

“不是的,姐姐。”沐晨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很危险……”

喝的烂醉的我一时冲动,低头就吻了上去,不就是顶头上司的儿子吗?有啥不敢吃的!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打脸……真是造孽啊!

“难道我不够有魅力吗?”

由于醉酒而发热的依琳双手捞起脑后的长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随即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男孩。

男孩一下子愣住,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的正经提问给问傻了。

他知道她一直都有一个暗恋多年的男神。平时清醒克制的她喝的不省人事多半是和感情有关。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男神那边吃瘪了。

依琳见他不说话,有点气恼,直接翻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男孩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任由她火热的皮肤贴着自己。

本就是炎热的三亚,这下更燥热地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脸颊发红,眼神迷离的她,白色衬衣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一点点诱惑的蕾丝花边。

他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别开了视线。

她勾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她又不依不饶地问他。

“不是的,姐姐。”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继续说:“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我很……”

谁曾想酒壮怂人胆!她竟然大胆地吻上他的嘴唇!

他那句“我很有危险”直接就被打断了。

她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撩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凭借最后的理智,按住她的肩膀,隔出一点距离,确认道:“姐姐,我是谁?”

她浅笑,勾住他的脖子,波光粼粼的眸子凝视着他。

她痴痴地回答:“我没醉。你是沐晨。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深入地回应的她刚刚的那意味不明的吻。

夜风勾起野火,情欲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夜晚。

第二天大清早,依琳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房间不对。

扭过头,看到光着身子的沐晨,更是如同晴天霹雳。

这下糟了,不仅房间不对,连人都不对了!

怎么就和老板的儿子搞在一起了?

哦豁,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老天爷不仅让她情场失意,还要让她事业遭受打击……

累了,毁灭吧!

她咬着嘴唇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依琳原本开开心心享受着三亚团建度假。

忽然翻到于凯成晒朋友圈:大哥勇敢飞,小弟永相随。配图是一个女孩子捧着蛋糕对着镜头颔首微笑的照片。

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依琳翻了个白眼,熄掉了手机屏幕。

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于凯成,送早餐,写情书,无微不至的关心,做他最好的朋友。

他倒好,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一拖就是八年,没有正面回应过依琳的爱意。

真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整个无语!

晚上部门聚餐的时候,依琳才慢吞吞从房间里出来,一到桌上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开始灌酒。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其他同事都没有去打扰她。

都是成年人,谁又愿意自找没趣呢。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突然有人扼住她的手腕。

捏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依琳抬眉看了看来人,端起和蔼的笑容,说:“原来是沐晨啊。什么时候来的,蒋总也来三亚了?”

“嗯。”沐晨点了点头,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没好气地放回桌上。

他气呼呼地坐在依琳的身旁的位置上,一句话没说。

姐姐,我来三亚,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姐姐,你在哪儿?

姐姐,你怎么不回消息?

依琳乖乖的扫码,加好友,备注:蒋沐晨

“高考结束了?现在手机自由了?”依琳还是维持着一只手托脸的状态,偏着头浅笑着打趣他。

“我都大一了!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沐晨撇嘴,一脸不悦。

依琳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又揉了揉沐晨的头发:现在的小孩子,还真的不好哄啊!

沐晨头发很多很茂密,手感跟撸狗狗一样,特别爽,特别让人上瘾。

突然胃里一股子翻江倒海,依琳吃痛地捂住肚子,五官难受地皱成一团。

“姐姐,难受吗?”沐晨关切地问,随即扶起依琳,说:“我送你回房间。”

走到电梯才想起来他压根不知道她住几号房,沐晨摸了摸裤兜有一张房卡,是刚刚入住的时候,母亲递给他的。

他没多想,就送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想着到时候再开一间就是了。

他扶着她回到房间躺下,她又自顾自起身要去倒水。

沐晨只好先把她安顿到沙发上,转身去倒水。

端着水回来,竟看到依琳红了眼圈,默默在流泪。

他一个正经理科小男生只会做数学大题,哪见过这种场面。

沐晨只好坐到她身边一边递纸巾一边柔声安慰,不敢走。

怎么就能因为于凯成的渣男行径,而在沐晨身上寻找安慰呢!不要命了!?

蒋总要是知道我把她儿子给睡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再说了,沐晨那么小,人家才高考完,才成年啊。

结论:我真是个禽兽。哦,不,我禽兽不如!

本来就头痛欲裂的依琳,痛心疾首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扇自己也不是不行,只怪声音太响亮,直接把沐晨给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疑惑的问:“姐姐,怎么了,什么声音?”

“……”打脸的声音,行了吧。

“还早,再睡会儿吧。”他的手环抱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往她怀里蹭了蹭。

别啊,别搞我啊!我还想工作,我还想活着!

依琳一动不动,试探性的问道:“呃……我还有点事儿,我能不能先走?”

沐晨张开眼睛,瞪着她,没有说话。

这破孩子,又生气了!

依琳看着他,赔着笑脸,咽了咽口水,郑重地说:“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好。”沐晨回答得干脆,便缩回了手。

依琳从被窝里出来,赶快把衬衣和半裙穿好,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透过镜子,她看见沐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卧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自动屏蔽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假装没事人一样拉开房门。

“姐姐。”突然被沐晨叫住。

依琳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生怕沐晨要作妖。

她转过身,面带微笑,等待审判。

“记得回我的消息。”沐晨半坐起来,抱着枕头,委屈巴巴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依琳松了一口气,直接保证道:“以后绝对秒回。”

沐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你再睡会儿,您辛苦了,我先走了哈。”

依琳轻手轻脚拉开门,闪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生怕扰乱周围的静谧。

只听见屋内沐晨噗嗤一笑。

依琳歪头,疑惑:这家伙笑什么?我刚刚的话有问题?

她准备先去二楼的自助餐厅炫一波早餐再说。

毕竟昨晚都没怎么吃饭,光喝酒了。现在有点饿了。

刚走出几步路,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依琳害羞地捂住脸,加紧步伐,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晚上是公司年会,直接包下了5楼的整个宴会厅。

看到同事私聊群,看她们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贵重货了,从下午就开始精心准备了。

锦衣华服,隆重至极。

依琳也不甘落后。

因为要拍照,依琳穿一条经典的露背小黑裙,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本来买这条裙子想的是以后和于凯成约会的时候穿。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真是可笑: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个什么?

打开手机,她又翻到于凯成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她果然还是在耿耿于怀。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舔狗行为,但是就是不受控制。

“真没意思!算了!”说完,她把于凯成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一个没留。

不犯贱了!再也不犯贱了!

简单的走了个过场,和同事合影留念。她就款款落座,不再走动,只盼着早点上菜。

突然感叹声四起,周围人的人都窸窸窣窣讲起话来。

朝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原来是蒋总优雅地挽着沐晨正在走进宴会厅。

白色西装搭配斑马纹衬衣,身姿挺拔,笑容腼腆,周身散发着富家贵公子的矜贵与帅气。

昨天喝醉了没看清,沐晨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帅了,比之前见他的时候瘦了,轮廓更成熟更凌厉了……突然感觉自己赚了

看得出来他并不从容,但是更可爱更帅啊!

当年那个穿着校服站在病房门口默默擦眼泪的小男孩都长大成人了。

第一次见沐晨,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依琳还只是个实习生,只配做一些打印复印,整理文档,端茶送水的简单工作。

蒋总不像其他老板,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待人温柔又客气,能自己做的事从来不麻烦其他人。

那次蒋总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又疲劳过度,身体撑不住了,必须进医院做手术。

所以就拜托依琳,帮忙周五下午去接一下她的儿子。

而且别告诉她儿子,她生病了。

本来就没啥要紧事儿的依琳满口答应。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同事突然交给一个很紧急的任务。

等她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只剩沐晨一个人双手拎着书包,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不停的东张西望。穿着校服,个头不高,瘦瘦的。

“蒋沐晨。”依琳喊了一声,见他有反应,便走过去解释道:“我是你妈妈的下属,我来接你。”

“我妈呢?”沐晨满脸不爽,看来是等得都有情绪了。

“我妈呢?”沐晨甩开她的手,像根铁柱子立在原地,开始发脾气。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做手术,不是故意不来接你。所以你乖乖听话,赶快回家,行不行?”依琳没有耐心,见他也是十几岁了,应该懂事了吧。

“带我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沐晨大惊失色,他的声音分贝突然高了起来,急切又带着一丝颤抖。

依琳被吓住,立刻打车,前往医院。

怪说不得,蒋总叮嘱她不要告诉他:妈妈生病这件事。

在车上,看得出来沐晨乱掉了阵脚

他脸色沉着,咬着嘴唇,腿不安地一直在抖,不停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

进了医院,碰上蒋总正在手术中。

他笔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红了眼眶。

依琳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事的。医生说是小手术。”

他抬起眼睛,看着依琳一脸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沐晨不走,人微言轻的依琳也不敢走,毕竟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她买了水和炒饭,沐晨一口都没吃。

这母子还真是一模一样,都不爱吃饭。

手术一直到做到半夜才结束,见妈妈被推了出来,沐晨一路跟随。

等到送到病房,他就抬了小板凳,牵着妈妈的手,一直坐着。

依琳特意找到医生,询问了注意事项和恢复周期,一笔一划写在笔记本上。

刚毕业的人总是一丝不苟地做些没有意义的事儿。

估摸着早晨起来,蒋总会饿。

她又去买了热气腾腾的白粥,给沐晨和自己买的是皮蛋瘦肉粥和肉包子。

回到病房的时候,蒋总已经醒了,精气神还不错。

依琳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蒋总嘴边。

喂了一会儿,沐晨也没动桌上的早饭,一直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你来喂,行了吧。”她把碗递给他。

她自己趁热先把早饭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反正周末没啥事,依琳就呆在医院,和沐晨一起照顾蒋总。

依琳成就感满满:他个半大孩子,哪儿会照顾人呐!还得是我!

还得是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会照顾人呐!

天天在办公室伏小做低的,现在有个弟弟可以使唤,这体验感不就来了!

“蒋总儿子这么大了?”

“好高,好帅!”

“天哪,真的是绝了。儿子帅气,妈妈漂亮……”

“哎,不知道又要便宜哪个姑娘了。”身边的实习生妹妹小吴昂着头感叹。

依琳收回目光,心想:占便宜的姑娘就在你身边。

她不仅占了便宜,她甚至不想负责……

她低头玩手机,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努力降低存在感。

依琳一抬头就看见沐晨拉着蒋总径直往依琳这桌来了。

她抱住脑袋,心想: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分寸没有。发生昨晚那么尴尬的事儿还不知道避嫌……

想着应该就寒暄一下,她笑着站起来迎接蒋总。

谁知沐晨直接来到她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蒋总伏在依琳耳畔,小声说:“帮我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即使心里波涛汹涌,面儿上依琳依旧不动声色。

看来,蒋总还不知道……值得庆幸。

蒋总说完,款款返回主桌,和股东和合伙人坐到一起,谈笑风声。

留下依琳对着沐晨,大眼瞪小眼。

“兄弟,你脖子上有个草莓印诶!”小吴打破了寂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依琳瞪小吴:现在小朋友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衬衣领口的脖子上一块很红很大的暧昧印记。

不会是昨晚我弄上的吧……我这么猛吗?

“额,应该是昨天蚊子叮的吧。”依琳见沐晨红了耳根也没憋出一句话,只好帮忙打哈哈。

沐晨挠了挠脖子,盯着依琳的嘴唇接茬道:“对,是蚊子。”

他的目光从嘴唇扫视到她的胸部,说:“是一只,很——大——的蚊子”

大?哪里大……注意场合啊弟弟……

“……”依琳羞红了脸,无话可说,不想接话了。

其他人也开始在沐晨这位小帅哥身上找话题,在座的各位女同事显得尤为兴奋。

问东问西,简直比相亲还要热闹。

“小帅哥,有女朋友了吗?”有人问到。

沐晨在餐桌下偷偷牵着了依琳的手,很坚定地回答:“有了!”

依琳感觉到了触感,直接僵住了,偏头瞪着他。

她的脑子里还在想:有女朋友还牵我的手,渣男!

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朋友可能是自己……

他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压根不看她一眼。

这……这倒显得我格局小了?

依琳将手抽了回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沐晨居然越发过分,直接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别搞我啊!别搞我啊,大哥!这……这……要是被人发现还得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借口要去上厕所便逃出了宴会厅。

依琳在酒店后花园找了个小秋千坐着。

感觉自己真的罪不可赦,带坏了沐晨

以前的沐晨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沐晨就是长得乖巧帅气那种惹人喜欢的类型,稚嫩中带着一丝拽。无论去哪儿都能受到青睐。

听蒋总说,沐晨从幼儿园就被女孩子追求,小学时候还被要求定娃娃亲,初中就是校草,什么大型活动需要人气就会把他搬出来用。

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就没停过。

不过他很懂事,从来都界限分明,也没有和女生举止亲密过。

只是保持着同学朋友该有的礼貌和疏离。属于那种很有情商的帅气学霸。

用现在的话说:恪守男德。

他们班的女生对他评价:既温柔又无情。

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从来没有让蒋总操一丁点儿的心。

怪说不得,蒋总每次提起她儿子总是眼底带笑。

劝人生孩子系列又增加了。

沐晨整夜牵着妈妈的手的模样,成为依琳对儿子的终极幻想。

沐晨和妈妈的关系特别好

依琳真的特别羡慕,也特别喜欢这个内心细腻又很柔软的小朋友。

(绝对不是看他长得帅,才特别喜欢的)

那天,依琳为了写毕业论文,所以跑到市图书馆查资料,遇上了刚下公交车的沐晨。

“沐晨。”依琳叫住他,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来看书啊。”

“没,来躲清静。我们班女生太吵了。”

“……”依琳赶紧闭嘴,避免成为他口中“很吵的女生”

他们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依琳放下电脑包就去找文献去了。

回来的时候看见沐晨认真得在写物理试卷。

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看一会儿文献,翻一会儿知网,双手撑着脑袋想措辞。

【是谁发明查重率这个东西,我今晚就要去暗杀他!】她掏出手机,给于凯成发去自认为有趣的消息。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打了几个字,又患得患失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回复。

每次都是这样。

依琳回他的消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秒回,于凯成对她永远是轮回。

她叹了一口气,又放了回去。又过了两分钟,她又拿起手机看。

“在等男朋友消息?”沐晨突然开口,问道。

“哪有!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依琳压低声音,小声回答。

“那手机我暂存。”沐晨把桌面的手机收到他的书包里。

他解释到:“你动来动去,吵到我眼睛了。”

“……”这个理由是依琳没有想到的。学霸的脑回路。

“我作业做完,我再给你。”沐晨拉上拉链,拿起笔自顾自做起来。

依琳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不知道是图书馆太安静,还是手机被收了静心了,那天,她的状态特别好,洋洋洒洒写了10000字,完全进入忘我的心流状态。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还反应过来。

旁边的沐晨早就写完了所有作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沐晨没有平时那么清冷的感觉,而是软萌软萌的可爱模样,完全就是个惹人爱的丸子。

她想要拍一张,发给蒋总看看。

沐晨把书包放在靠墙的最里面,依琳只要绕过沐晨去够拉链。

动作一大,身子失衡,眼看整个人压在了沐晨身上之时,依琳直接抵住了墙,勉强支撑住了。

还好有墙,不然两个人都倒了。

沐晨听动静本能想要抬头,结果对上的是依琳的近在咫尺的胸部。

“快出来,我快不行了。”依琳咬着牙,喘着气说出这句话。

说完,依琳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啊……

沐晨眼疾手快,不仅站起了身子,而且还托住了她的腰。

“你倒吧,没事。”

然后依琳就挂在了沐晨身上。

经历尴尬社死,她和他一路上都没说话。

依琳看到沐晨从脖子到脸,到耳朵都红透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啊。”

“那好吧。”

沐晨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还给她,挥挥手准备说再见。

“我请你吃饭吧。”依琳突然想起来蒋总最近去北京出差了。他回家没饭吃。“就当我谢谢你扶我一把。”

沐晨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说沐晨家里有钱,但依琳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只是想当一个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罢了”她笑着说。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们真的成为了经常出来吃饭的关系。

为了早日完成毕业论文,依琳常常约着沐晨到图书馆写作业。

一见他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让他保管。

沐晨的学习习惯很好,不说话,没有小动作,在他身边分分钟进入沉浸式学习状态。

作为长辈,依琳自然更加要管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保持安静和专注。

托了他的福,依琳的毕业论文是全班最早顺利提交的。

毕竟高中生的作业时长还是很可怕的。

这小家伙生怕依琳看不到,生怕她又有借口不回消息。

依琳刚准备回复。

那头又发过来一条【姐姐,我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受不了帅气弟弟喊姐姐,还这么温柔的语气询问。顶不住啊,顶不住!

【后花园,你过来吧】

发完这条消息的依琳,苦恼地拍了拍脑袋,准备和沐晨好好解释一下那件事。

说是酒后失德,是说一场失误,还是说只是简单一夜情……

她抬头看着暗色的天空,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沐晨就捧着一盘天鹅酥和一些水果站在依琳的面前。

“喏,给你。你最喜欢的天鹅酥。”沐晨语气有些讨好。

依琳接过来,捏起一个天鹅酥送进嘴巴里咀嚼。

沐晨很自然地坐在秋千的另一边,沉默半晌,犹豫的问道:“姐姐,生气了?”

依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反倒是弟弟先来哄她了。

“网上说姐姐们都喜欢野一点的男孩子,所以……对不起,吓到你了。”

“……”依琳苦笑。孩子啊……网上的话不能全信呐……

“明明是姐姐说了要负责的。”沐晨嘴巴一撇,作势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呜呜呜。”

无限流复仇虐渣略暗黑

你以为的不是你以为的而是你以为的系列~

他还让我摆了一些姿势,完事后将照片放到网上。我难为情的告诉妈妈,她却和我说:“叔叔是喜欢你才逗你玩的。”

遇见玲子,是在除夕的那天夜里。

身边的手机在不停的闪烁,我皱着眉头,将它调成静音,反扣在桌面上。扭过头,看对面的那户人家欢聚一堂,其乐融融,而我却孤零零一个人,眼角便不自觉地泛起了泪花。

视线模糊下,我瞥见一个缩在阳台的女孩,就像一个被丢弃的破旧玩偶,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一个烟花在楼层上空炸开,光亮的瞬间,我看到那个女孩浑身湿透,发梢都结了冰。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难道那户...

我不禁打了一个冷颤,难道那户人家没有发现孩子困在阳台上了吗?她现在随时都可能被冻死!我拼命地敲打着玻璃,想要引起对面的注意,可这微弱的声音却淹没在爆竹声中。我只好披上外衣,匆匆赶到对面的楼层。

开门的是一名大叔,长相端正,在看到我后有片刻的惊讶,随后又恢复自然。

我着急地将孩子被困在阳台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叔皱了皱眉,一脸困惑:“我独居,哪来的孩子?”

独居?

我稍微欠了一下身子朝里面看去,客厅很小,一眼就能看到阳台,只是那阳台空荡荡的,只有寒风吹过刮跑了几个啤酒瓶。

难道是我眼花了?我悻悻地回到住处,眼睛透过窗户紧紧盯着对面。

女孩已经从阳台回到了屋内,客厅里坐着一对年轻的夫妇,他们依偎在一起,看着电视,时不时拍手大笑。而女孩像个隐形人,乖巧地站在他们身后,直到男人做了个手势,女孩才离开。

我咽了口唾沫,明明屋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大叔要撒谎?

强烈的好奇让我不禁继续盯着对面的楼层,看着女孩再次出现在视线里,手里端着一盘热腾腾的饺子。

脏乱的桌子上压根没有可以放下的地方,女孩有些手足无措,最终还是因为太热,不慎将盘子摔碎。

刚刚还在冲着电视手舞足蹈的年轻夫妇,瞬间停止了动作,客厅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紧张感。女孩在看到男人摘下手腕上的手表之后,习惯性地跪在地上。

似乎是在惩罚女孩没能端好水饺,男人拿来一个碗,然后将滚烫的热水倒在了里面,强迫女孩举着,稍有松懈,便会用皮鞭毒打。

而那个女人,只是嗑着瓜子,将目光重新转向电视,仿佛女孩挨打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一股寒意自脚底而生。

发现孩子在阳台时,我的脑袋里曾演变出过无数种可能。孩子贪玩不小心反锁,父母大意没注意……可我偏偏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虐待。

我慌忙地拿起手机,报了警。

大年夜里,车辆本来就少,警车很快赶到楼下,随我敲开了对面楼层的门。

再次见到我,那位大叔显然有些不耐烦,可我却顾不得那些,推开他,径直地走到屋子里。

可是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年轻夫妇,没有被虐的女孩,更没有打翻的水饺盆。

我被批评教育了一番后,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房间。

对面的那户人家已经拉上了窗帘,看不到里面。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我关上窗户,拿起抽屉里的药瓶,抓起一把猛吞了下去。

手机里十几条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我没有搭理,直到零点的钟声响起,我收到了第一条信息。

“暖暖,新年快乐。”是父亲的,我没有回。

我笑嘻嘻地解释说是没抢到回城的车票。

那一夜,在爆竹声中,我睡得极不安稳。梦里总是浮现出父亲的背影,我伸出手想要挽留,却被姑姑抱在了怀里,眼睁睁地看着父亲离开。

睁开眼,枕巾已经湿了大片。

这个梦似乎是我对父亲唯一的记忆。

我伸出手,摸向床头的水杯,先摸到的,竟然是药瓶。我一个激灵,仅剩的困意也消散全无。

我分明记得,昨夜吃过药后,我把药瓶放回抽屉里的,如今它却是横躺在床头柜上。

寒风顺着窗户的缝隙慢慢吹了进来,吹得窗帘一颤一颤。

我咽了口唾沫,环视着屋子周围,门是反锁的,钱财都还在,窗户也没有破损。

酒店的负责人查看过监控后,负责任地对我说,昨夜在我回来之后,并没有人出现在酒店里。

毕竟是过年,哪有人会像我这样跑到酒店里一个人过年?

末了,他还一脸好心地提醒我,隔壁的心理诊所还在营业。那眼神里全是对我的怜悯。

想来昨夜我报警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虽说监控里并没有发现异常,但是直觉告诉我,昨夜一定有人偷偷潜入了。

表哥认为,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我再次看向窗外,对面的那户人家依旧紧闭着窗帘,似乎在拒绝我的窥视。

难道真的是幻觉?小的时候,我经常会见到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看不清模样,只是一张薄唇笑起来很邪恶,让人不寒而栗。

我呼了一口气,将药瓶重新摆放在了抽屉里。

幻觉而已,可我还是忍不住默默观察。

她看上去也就五六岁的模样,特别乖巧懂事,经常踩着凳子做家务,在父母回来时,又乖乖地回到自己屋里,像个田螺姑娘。

即便如此,她还是少不了挨打。

饭菜不好吃,挨打;没打扫干净卫生,挨打;甚至是心情不好,都要拿她来出气,不需要任何理由。

一天夜里,女孩又挨了打,我发现那个男人每次打人时,都习惯性地将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来,这次也不例外。

打完以后,男人便搂着女人的腰,腻腻歪歪地出了门。

我正好奇女孩拨给了谁,自己的手机却恰在此时响起来了。

还是之前那个陌生号码。

几次三番地打过来,我都没有接,只是这次,鬼使神差地,我接了起来。

我猛然抬头,正巧看到对面女孩欣喜的模样,一个荒唐的想法慢慢地在头脑里生成。

“玲子?”在我话落的那刻,我看到对面女孩失望的表情。

即便如此,她依旧乖巧地道歉:“对不起,我打错了。”

我竟然可以和自己的幻觉对话!

“你自己在家吗?”

或许是因为太过孤单,或许是因为惧怕黑暗,她欣喜地接受了和我聊天的建议:“爸爸出差了,妈妈和叔叔去了酒吧,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

原来那个经常打骂她的男人,并不是她的爸爸。

通过玲子的叙述,我大致了解了她的家庭,她今年已经8岁了,可能因为营养不良,所以看上去非常瘦小。父母离异,她的母亲找了一个新男友,可是这个男人并不喜欢母亲带过来的拖油瓶,所以经常打骂她。

“你妈妈为什么不阻止他?”

玲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妈妈说,只有这样,叔叔才会娶她。”

我握着双拳,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样的母亲。

“那你的爸爸呢?”

“妈妈不让爸爸见我……”

两人呆立在原地,女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然后哭着扑在了玲子身上,不知在哭诉着什么。

虽然这些日子里,她对玲子挨打的事情熟视无睹,却没有对玲子动过手,如今这一巴掌,让女人也懵了。

而我重播回去,显示那是空号。

我有些分不清什么是幻觉什么是现实了。

可是表哥却执意想要我回去:“舅舅特意回来跟你过年,你好歹也得见一面啊。”

自小,我就是被姑姑抚养长大的,而亲生父母,一个早逝,一个将我丢弃。所以,我对他口中的舅舅,也就是我的父亲,并没有多大的感情。

“我,忙,回不去。”

回答太过敷衍,以至于表哥有些生气:“小暖,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的父亲。”

我有一瞬间的委屈,好像世间所有人都喜欢用道德来绑架别人。

我的父亲是个杀人犯,他杀了我的母亲。

以至于我整个童年,都是在他的阴影下成长起来的。

课本上被写满了杀人犯女儿的字样,大人们见了我指指点点让孩子离我远点,就连老师都对我冷漠几分。

可我不仅是杀人犯的女儿,我也是被害者的女儿啊!人们似乎只愿意相信自己倾向的,而不愿意客观地去面对。

姑姑为此,搬了很多次家,但流言从不会因为搬家而消散,若不是因为姑姑和表哥的陪伴,我想那应该会成为困住我一辈子的枷锁。

下楼买东西的时候,我意外地碰到了对面楼的大叔。

“怎么?又来抓我了?”大叔调笑道。

想到之前的乌龙,我只能报以歉意的微笑,然后匆匆结完账,准备离开。

可是在离开之前,我却回过身,好奇地问了一句:“大叔,你知道一个叫玲子的小女孩吗?”

大叔脸色一变,然后皱着眉,像是在记忆深处搜寻着这一个名字:“以前房子的租客是一对母女,那个孩子好像就叫玲子。”

“但那个母亲好像有点神经病,动不动就打骂她女儿,听说后来女孩失踪了,而那个母亲也不见了踪影,还欠了一年的房租。”

我呆立在原地。母女,玲子。

信息全都能对上,但那却是十几年前的旧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幻觉中?

“姐姐,我收到爸爸寄过来的生日礼物了。”

玲子的声音里满是自豪,她说她的生日是在下个月,可是今年的礼物却提前到了。她不敢将收到礼物的事情告诉妈妈,只好偷偷地告诉我,小孩子总是喜欢炫耀。

“那你爸爸送的是什么礼物啊?”

玲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是一个MP3呀。”

MP3?如今市面上都用智能手机,很少有人听MP3了,联想到大叔之前说的话,我咽了口唾沫,问道:“玲子,你知道今年是哪一年吗?”

“牛年啊。”

“具体年份呢?”

“嗯,2009年。”

与今年整整差了12年!

我被自己的想法震惊了,这说明,我看到的,可能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女孩,而不是幻觉。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表哥,表哥却一本正经地问我在哪里,要过来接我。

表哥坚持认为我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需要及时进行治疗。

我拒绝透露自己的位置。因为根据大叔综合的市井传言,玲子的下场并不好。

这不该成为那个乖巧女孩的归宿,我决定要拯救玲子。

玲子在收到父亲的礼物后,心情异常的好,经常趁着母亲和男友不在的时候,偷偷摆弄着,有时候还会对着MP3说着什么,回放后又独自掩嘴而笑。

玲子说,她的爸爸在深圳做买卖,等挣了钱就可以给她买一个大房子,里面会有很多洋娃娃。

孩子总是天真地相信着父母所做的承诺,但实际上,玲子与我一样,不过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不是的,爸爸想接我过去和他一起住。”玲子急忙辩解,“可我没去。”

“为什么?”我很不解。

“妈妈不能没有我。”她的乖巧让人心疼。

在这段畸形的母女关系中,玲子与她母亲的位置本末倒置,扮演着相反的角色。似乎更需要照顾和依靠的,是母亲。

我告诉她,她只是个孩子,不应该承担这么多。

但是即便如此,玲子依旧犹豫不决。也正是这份犹豫不决,让她妈妈的男友开始变本加厉。

可我不愿意见他,我恨他,恨他让我变成了孤儿。

恼怒之下,我将抽屉里的药全部扔在地上,用鞋子碾碎,一颗颗,一粒粒,直到我的心脏慢了半拍,缓缓将脚收回。

那满地的胶囊,外表一模一样,但在踩碎以后,里面竟然分出不同颜色的药。

一种是我常吃的,另外一种我并没有见过——有人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这个人想要做什么?想要杀了我?

这种想法让我的头皮发麻。

在等待表哥的过程中,我最后一次透过窗户窥视了玲子的生活。

她妈妈的男友,是一个拥有两幅面孔的男人——人前精致白领,人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玲子的妈妈也许就是看中了那张虚假的皮囊,所以才会如此着迷吧,以至于这个男人带回来一堆狐朋狗友时,竟然毫不避讳地将女儿摆在了这群人面前。

几个一脸痞气的男人在几盏酒下肚后,意识似乎开始变得模糊。

一个高个儿男人端着一杯酒,强迫玲子喝下。

看着小女孩被呛得满脸通红,一屋子的人不怀好意地笑了。

腰背酸痛,精神不振。

从酒醉和欢纵中醒来时,我终于知道,我闯大祸了。

我伸出胳膊挡正午十二点烈日的光,忍着宿醉的头痛,眯着眼看手机。

“虞潇,让你去接人,你到底把人给我接哪去了?你真要走人,就好聚好散,别拿我儿子开玩笑。”

发件人是我研究生时的导师,他让我接的是他儿子。

接哪去了?

我怯生生看了眼客厅,那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言信,他儿子,此刻正穿着小围裙,贤惠地举着两个餐盘,朝我的方向迈进。

woc!

我心里大骂一句,不是吧虞潇,怎么就真给人接床上了啊!

导师毁我人生,我睡导师儿子,我俩可真是一对狗东西!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

“姐姐醒了?”我内心正兵荒马乱着,小奶狗的脑袋探进卧室的门,“吃点东西。”

吃吃吃,你看我像有心情吃么。

“言信,那个,我们昨晚,我们……”我无奈地指了指自己身上几近透明的小吊带睡衣,不知是什么时候,谁给我换上的,“我们并没有……那什么,对吧?”

“哪什么?”他勾着狡黠的笑,逼我说下去。

“你昨晚,是睡客厅的……哦?我没把你……”我生涩地从喉头挤出四个字,“生吞活剥了……对吧?呵呵,呵呵呵。”

我尬笑着,无力地试图挽回一线生机。

“哦,那什么啊,没有。”

我长舒一口气。

“如果姐姐是说确定关系的话,”他虔诚地摇了摇头,满意于自己对我的逗弄,“确实,还没有呢。”

言罢,言信凑近我的床边,我抓着小被子防御性后挪。

却被他迅猛地抵上床头的软垫,退无可退。

我再去搡他胸膛,又被轻而易举逮住双手举过头顶。

“把我生吞活剥,姐姐还没这个本事,但如果是说我吃了姐姐……”他贴上我耳边,呵出的暖气喷打在我耳垂,淡淡的留兰香气息。

“怎么样,昨晚,还满意么?我算不算,把姐姐给生吞活剥?”

恍恍惚惚,身体留下的痕迹和记忆开始回溯。

床榻之间,从他的试探,我的索取,再到他不知疲惫的进攻,我连哭带闹的求饶。

垃圾桶里,一整个新拆的盒子已经空空如也。

“快吃点吧。”他执着地把餐盘送到我面前,“姐姐胳膊还抬得起来么,要我喂么?昨晚,姐姐还求饶来着……”

完蛋,我想起来了,昨晚的一幕幕。

holyxxxx!

事情要从昨天下午说起。

我说要散伙,和言信的老爹言东越。

他不见我,我就直接杀去了他实验室,之后的过程并不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并不文明。

在此之前,言东越曾是我最信赖的导师,也是我追随多年的事业领路人。

我从大三进入他的实验室,到研究生一毕业,他把自己在外面创业的工作室交给我打理,而我为他鞍前马后,支撑他的事业走到现在。

可他做了什么呢?

“潇潇,你真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男朋友,看到你幸福,我也很欣慰。但人呢,要慢慢品,才知道味儿。”

在我的订婚宴上,他结识了我的二代男友许一齐,并且一语成谶。

也许是重利,为了拉拢这位二代,又也许是怕我傍上小开羽翼渐丰,于是提防于我。

总之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许一齐一宿未归。

许一齐甚至压根没打算瞒我:“苏茉琪,嗯,我高中同班的班花,那会儿确实就对她有点意思。”

下一句话则彻底破了我的防:“没想到,她还是你老师的侄女,真挺巧的。”

“巧什么巧,渣男管不住自己的D!”

我怎么也没想到,言东越,这个说希望我幸福的长辈,和我合作了八年的老师,转头就把自己的侄女送给我的未婚夫,亲手葬送我的幸福。

我说要散伙,要把他的工作室还给他时,前所未有的,在他办公室里说尽了带人体器官的词汇。

而这位老教授,利益到手,拿到了许一齐的资源,他只面不改色地要我冷静点,甚至教育我文明用词。

“潇潇,婚姻都已经这样了,事业你总不能再放弃吧。”

他拍拍我的肩,摆出一副语重心长为我好的样子。

“别在这里闹,让旁人看你的笑话。”他看看手表,“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正好,今天周五,你帮我去学校接上小信一起。晚上来我家,咱们坐下来聊。”

然后我就去了。

好死不死,言信晚上实验室有个会,耽误了很久。

我等他的时候,就在学校门口的黑酒吧喝了点酒。

黑酒吧卖假酒,天经地义。

言信见到我时,我已经酒吧门口吐得不成人形,一瞧见他,藤蔓似的就攀上他颈脖。

“喝这么多,也不怕被人捡走。”他的第一句,丝毫没有对姐姐的尊重,看来过去八年都没树立起半点威信,“上来,我背你。”

“不要……”我含含糊糊地推他走。

“那你说,你要什么?”他托着我的身子,和我四目相视。

“要抱抱。”

“啊?”那会儿他还是个清醒人。

我迷迷糊糊地抱怨着:“许一齐说我重……”

“胡说。”言信揉了揉我脑袋,低声斥道。

年轻真好啊,体力好,脑子发起热也快。

他弯下腰,一抱一托,我就轻飘飘地落进他的怀里。

“轻着呢。车停哪了,我送你回家。”

“要抱抱……要?抱?抱?”我一头撞上软枕,恨不能穿越回昨晚撕了自己这张嘴,“要抱抱?要抱抱?!要抱抱!!!”

不,我不信。

这段是他复述的,言信继续为我回顾着。

他说我从在车里就不老实,路上遇到交警查酒驾,我以为他是要下车丢下我,抱着他胳膊求他不要走,怎么说都不肯撒手。

而回到家,我更是如洪水猛兽,三年没开荤的模样……

“是我主动的?”客厅的餐桌前,我支着脑袋,对着冷掉的食物深吸一口气。

“不然呢?”言信举起胳膊,露出皮革腕带的手表,“我就摇个驾驶座车窗,姐姐都生怕我跑了,急得还反咬了一口,表带都给咬坏了。怎么昨儿晚上,姐姐牙口就这么好呢?”

我看了一眼,赫然的虎牙印,挺野性的。

一抬头,我对上桌子另一侧言信扑闪着的大眼睛。

他嚯嚯掉了我冰箱里的霜降雪花和牛,此时正将多汁香沁的一块送入口,又纯又欲的模样,摆明了有心勾引,对我的焦头烂额置若罔顾。

“言信啊,你……你听我说。”

我清清嗓子,按了按手,努力稳住错乱的心绪,“昨晚,是我做错了事儿,我认,的确是很抱歉。这样,趁着事态还不算太糟,你看,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怎么私了?”他又叉起一块,还递到我的嘴边。

我哪有这心思,掸开他的手:“付钱也行,你再打我一顿也行。”

“打一顿可不够,姐姐昨晚下手没个轻重。”他扶了扶腰,“腰疼。”

说什么胡话啊,到底是谁没个轻重!

言信旋即又弯起眉眼,引君入瓮:“那公了呢?”

“你报警抓我。”

言信“噗嗤”就乐了,他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姐姐,我选私了。”

“你报个价,账号给我。”我打开银行软件。

言信凑上前,暧昧不清道:“哪那么容易呢,还想买断我?姐姐,要私了,你得一直养我。“

我倏然抬起眸子,紧紧盯住了他。

笔挺的山根,俊朗的眉眼,少年的英气,不知几时,曾经的小男孩长成如今的模样,散播了一屋子的荷尔蒙。

没记错的话,这小孩我已经认识了八年。

当年刚进言东越实验室的时候,我就帮他去学校接过言信,那会儿他还在上初三。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奶声奶气问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怎么做,我不厌其烦地给他讲解如何画辅助线。

谁想到呢,一转眼,我敬重的导师压根不是人,而我……

我捂住了脸,我也是真的狗啊。

一直养着他,抱歉,不可能。

负责任,抱歉,绝不可能。

开车去市中心商场的路上,我反反复复地告诉他这件事情,让我对他负责,想都不要想。

但总之,我非良人,亦非善类。

他表姐抢了我未婚夫,他爸一手毁了我的婚姻,不管怎么看,我俩继续纠缠都是大错特错,还不如报警把我送去派出所一劳永逸。

“可是姐姐,男孩子的第一次很重要……”言信不死心。

“是很重要。”我点点头,“所以不美好的记忆就赶快忘了吧,下一次再当做是第一次。”

言信啧啧嘴:“姐姐好渣啊。”

“闭嘴,下车。”

商场一楼,我把他拉到手表柜台前。

“选吧,我把表赔给你,随便挑别给我省钱。”

“姐姐……”言信嘟起嘴,可怜巴巴地望向我,竟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姐姐,你这算,花钱睡我么?你把我,当鸭子?”

“是不是我挑完,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了?”

言信还在我耳边叨叨,我的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个身影吸引走。

——许一齐。

这是我俩正式分手后,第一次见到他。

我记得从他家搬走那天晚上雨很大,凌晨两点多,我拖着最后一个行李箱离开。

“怎么走?”他问我。

“打车。”其实我根本没打到车,大雨滂沱的深夜,偏远的别墅区,哪里能打到车呢。

“那我不送你了。”他说。

到了临别之际,他连楼都不愿意下,连到家告诉我一声都懒得说。

他甚至很怕我真的告诉他,那样他还要回复我的消息,麻烦而又生尴尬。

如此,就更不要说担心我半夜三更的人身安全,担心我如何向订婚宴上的亲戚朋友解释这段关系的终结。

那晚,我走了两公里,六点半终于搭上一辆公交。

此刻,他正驻足在一个珠宝柜台,是我们当时定制钻戒的那家门店。

我脚步不自觉地挪近,然后就听见他说:“……对,可以退么?……嗯,是的,婚不结了……”

“您这个还可以留给您未来的妻子。”柜姐尴尬地表达拒绝。

“她啊。”提到苏茉琪,许一齐换了一副宠溺地笑,“她得要大一些,这个戒指太小了。你们店里有两克拉以上质量好的,也可以拿给我看看。”

……她要大一些的,这个太小了……

买给我的结婚戒指太小了,可谁叫,我刚好只配呢。

这是人说的话么?

我没想到,结束一段感情,许一齐最迫不及待的事情,竟然是退掉我们的结婚戒指。

我也没想到,我和苏茉琪,在他眼中连克拉数都不一样。

“姐姐。”不知几时,言信出现在我身后,一只手十分自然就勾上我的腰,“我不想要表,买个钻戒给我吧。”

“这是结婚用的,你要干什么……”我压低了嗓。

可不等我话说完,言信已经揽着我,迎向许一齐走去,嘴里不屑地嘟囔,故意要说给他听。

“这男人吧,该多大就多大。就算眼瞎抛弃了前任,再换一个姑娘,不行,”他一字一顿,“就还是不行。”

“不是,你怎么还开黄腔呢?”我小着声问道。

“我是说责任心。”

于此同时,许一齐扭过头。

言信正死死攒着我的手。

“潇潇,你怎么在这?”许一齐的目光轮到言信身上,他手指轻轻点着,一副思考的模样,“你是……”

“……你是琪琪的表弟?”

他想起来了。

理论上,许一齐应该先明白,他是我此刻的男伴。

然后,他应该再记起,在我们的订婚宴,我介绍言信是我导师的儿子,是这八年来我看着长大的小弟弟。

但很明显,他昏头了,他坠入爱河,世间万物都以苏茉琪开头,甚至没有意识到刚刚言信的敌意发言,只因没提到“苏茉琪”三个字。

“是啊,姐夫,好巧,我也看钻戒。”言信假笑着,一用力,我跌进他怀里。

他面朝我,近得几乎要亲上来:“姐姐,下个月,我就到法定年龄了。”

法定年龄,22周岁。

可然后呢?

和我有什么关系?

“如果姐姐想要结婚,随时都可以。”

我一下子愣住了,许一齐反应几秒,先轻蔑地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和潇潇,我俩半个月前才分手。”

他拿出手中的钻戒,亮面闪得我眼睛发酸发胀:“差一点,潇潇就要戴上我的结婚戒指。”

“姐夫也说了,还差一点。”

言信把我拨到身后,他取过许一齐手中的戒指,塞进对方地胸前口袋,轻轻拍了两下:“那以后,就没机会了。这枚戒指可真没福气,戴不上虞潇的手。”

他虽然年纪轻,可高出许一齐小半个头的身高,和有致的身材,以及莫名的气场,在此刻死死压制住了许一齐。

让对方如同餐桌上的白斩鸡,气息奄奄。

“虞潇,你俩是不是早就……”许一齐转而怒目瞪着我,咬牙切齿,“你才是出轨的那一个!”

我龇出一个笑:“狗眼看人都是狗,我只是市场行情比较好。”

我想了想,生涩地挽住言信的胳膊,故意摆出亲昵状给许一齐看。

“不急。”我靠在他肩上,“反正你还小,我们来日方长。”

我也拍拍许一齐的胸前口袋:“许一齐,戒指不适合你,我劝你买个表。”

“姐姐,你为什么劝他买个表?”

“我劝你买个表,我去你……”

言信愣了一下,连连拍手:“妙啊,姐姐骂人都这么隐晦而巧思!”

天下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夸的。

给许一齐这么一闹,我全然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看言信对表也没什么兴致,干脆打道回府。

商场的停车场里,言信不老实地坐在副驾驶上,看我要系安全带,侧过身子主动献殷勤:“我给姐姐系。”

我没拒绝,捋了把头发准备发动,一低头,却发现言信的心思可不只在安全带上。

——他把我的风衣腰带,和他牛仔外套的抽拉绳,一起绑成了个蝴蝶结。

“搞什么?”

“怕姐姐一会又要不认昨晚的事儿,赶我下车走人。”他大咧咧地笑起来,鼻头微微皱着,“我要把姐姐绑在身边。”

一瞬的,我心里翻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过往和许一齐的三年恋爱里,我们冷静、稳重、规律、自持。

我们也有浪漫,应该送花的日子里从不缺席白玫瑰,六十六朵,年复一年。

然后就这样,安安稳稳走入订婚的喜堂。

我竟从不知道,两个人之间也是可以这样的,没那么稳重,没那么规律,甚至显得滑稽而毫无意义。

但就是这种唐突的浪漫,才能从平静如死海的心脏,偷走一个节拍。

“随你。”我不自然地揉揉鼻子看向窗外,好显得特别自然。

路上,言信主动和我说,让我不要担心,关于昨晚,他已经和他爸编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

“姐姐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就不说。”

“知道什么?”

“我们的关系啊。”

我冷言冷语:“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也不能一直瞒下去。”他坚持己见,自说自话。

我一个刹车:“到了,下车吧。”

“什么?”小奶狗不服气地嘟起嘴。

“地铁站啊。”我指了指进站口,“自己坐地铁回学校吧,我就不送你了,省得被人误会。”

“那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我去解我俩的蝴蝶结:“再说。”

“不再说,要说好。”

解开了,我再下一次逐客令:“说不好。”

后面车的喇叭响了两声,我深吸一口气,帮他解开他的安全带:“言信,昨晚的事是个意外,也是个错误。既然是错误,就趁早了结,不要再延续。”

流水无情,可架不住落花有意。

送走言信,我去约见律师处理了些事情,晚上回到家,发现厨房放着一锅熬好的粥。

——是今天一早言信留下的作品。

粥中间飘着一团香菜末,被有意撒成爱心状。

“姐姐喝粥,不要喝酒。”

很快,我收到了言信的消息,我俩一早就有对方地联系方式,却几乎从不联系。

我不回他,不多久,他又发来一条。

“姐姐,一看见表上的牙印,我就很想你。”

紧随其后。

“姐姐,你看见自己身上的牙印,会想我么?”

我几乎把手机砸了,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我要劝他也买表了!

手机响个没完,他还继续……

“姐姐怎么不理我?我真的是第一次,弄疼了姐姐,可千万别生我的气。”

“对了,早上买了消肿的药膏,放在姐姐的化妆台上……”

我再也看不下去,一个语音通话反拨回去:“言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到此为止,昨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你听不懂么?”

“姐姐,你也很想我吧,这么迫不及待要听到我的声音。”他语气带笑,甚至自鸣得意。

我只是懒得打字。

“姐姐,你有喜欢的人么?”他主动出击。

“关你什么事。”

“我很乖的,如果不知道喜欢谁,可以喜欢我试试。”

我没有答复他,果断挂掉语音。

却心跳莫名的很快。

我拿起卧室化妆台上的药膏,攒在手里,然后瘫倒在床上,从吊灯的玻璃折射中看自己。

“虞潇,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干了什么!”我指着玻璃中的自己,“婚姻失败,事业中断,还有心思酒后乱性!什么人啊,我真都不稀罕说你!”

和镜面中的自己对视几秒,我又用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蜷成一团。

“……我也不想这样啊,谁愿意这样,谁愿意……”

一觉醒来,又是女儿当自强的一天。

我堕落了小半个月,终于再次振作起来。

感情一团糟,那就用工作麻痹自己。

不去言东越的工作室之后,我不得不自己招揽生意。

于是白天我总在外面跑客户拉项目,跑着跑着才发现,没有这位老教授的庇护,所有事情难度都指数上升。

有一回,我甚至碰到了言东越。

他眼睁睁看着我被对方动手动脚,等我去洗手间整理衣服时,他才从身后叫住我。

“潇潇,外面的世界你也看到了,很残酷的,回来吧,我永远欢迎你。何况,见一个爱一个是男人的本质,我只不过帮你看清你前男友而已,你也没什么好怪我的。”

他大言不惭地耸耸肩。

“言教授?哎呀您可算来了,快快快,上好的祁门红茶已经泡好了,我们去里面聊合作……”

这头言东越话音未落,那头方才轻薄我的甲方已经秒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请走了他。

破天荒的,这一整天言信安静如鸡。

直到我晚上回到家,发现他在我家楼下等着。

“干什么?”我很烦躁,更没好气。

“姐姐,给你。”他递过来一个瓶子。

“什么?”我定睛,然后愈发费解,“防狼喷雾?”

“我听我爸说了,你去谈客户,不顺利,我就想着,不能再让你吃任何亏……”

“你知道我和你爸散伙了?”我抬眼看他。

“嗯。”奶狗点头。

“所以我们以后更没关系了,少来招我烦。”我把防狼喷雾还给他,转身要走。

言信一把拉住我:“谁说没有关系,八年,认识了八年,还叫没有关系?”

我哭笑不得:“我和你爸学校的食堂阿姨也认识了八年。”

“那要是喜欢呢?”他涨红了脸。

“什么?”

“我说……”他咬着每一个字,“要是,我喜欢了姐姐八年,暗恋了姐姐八年呢?”

他说什么?

什么八年?

什么喜欢?

什么暗恋?

什么姐姐?

我愣住了,整个人彻底呆在原地,把面前这个毛头小子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刚才的话真的出自于他的口。

“真的……”

“闭嘴!”我半天回过神,红着脸不知所措。

直到看见他手里的防狼喷雾,我劈手夺过,毫不犹豫滋了他一身:“小小年纪,说什么胡话,拿谁取乐呢!”

“我没有……”

“我叫你闭嘴!”我把喷雾举到他嘴边,恶狠狠地威胁,“再有下一次,我可往脸上滋了!”

年轻真好,没什么慑得住他。

言信非但不躲,还凑得跟进了些。

与此同时一只手不老实地摸上我后腰,一勾,我就贴上他的胸膛。

“凭什么啊?凭什么不让人说?”他微眯着眼笑,扬着下巴,气场竟在此时压了我一头,“姐姐,你这样,未免太霸道了。”

大眼瞪小眼。

此刻,我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失语症患者,怔大了一双眸子,在他怀里钳口不言且纹丝不动。

凝视我许久,言信偏了偏头:“姐姐,别这样看我,你让我想……”

“不许想……”

终极反转悬疑推理

细思极恐系列~

他长得白白净净,很腼腆的一男生,曾八次偷拍我,十三次跟踪我,经常半夜十二点偷看我,我一米八的壮汉以为他喜欢上我了,却不想他另有图谋。

我的室友是个变态,他整天用那种黏糊糊的视线看着我,叫人觉得怪恶心的。

你看,现在就是这样。明明已经半夜两点半了,还躲在被子里面看我,眼睛一眨不眨的。

我一翻过身,他就会把脑袋缩在被子里面,装成睡熟的模样,一双眼睛映着从窗户外头反射过来的光芒,冰凉得像条蛇。

我的室友是个变态。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从桌上拿我没喝完的饮料。被我发现之后,又急忙把瓶子放下了,吓得脸色...

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了他从桌上拿我没喝完的饮料。被我发现之后,又急忙把瓶子放下了,吓得脸色煞白。

他一双眼睛都瞪圆了,身体还微微发抖着,看上去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我那舍友今年二十岁,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皮肤白得透明,再加上一双大眼,这会儿看上去跟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一样。

纯良又无辜,看上去可怜极了。

“我以为这是我的水,不好意思,我拿错了。”他低声嘟囔着。

我觉得有些好笑,二十岁的人跟个七八十的老头一样,整天保温杯里泡枸杞。从来没有见过他喝过什么饮料,怎么可能犯错拿了我的饮料?

别看这人看上去跟个纯良小白兔一样,实际上却是个变态。

这是我第一次逮到他偷拿我的水,八次用手机偷拍我的行踪,两次偷偷摸摸的拿我的衣服未遂,第十三回跟踪我。

综上所述,我觉得我的室友喜欢我。

我叫顾梁,我室友叫秦惜羽,宿舍是四人寝,还有一个富二代叫汪晓,除了开学第一天,基本上就没有见过他出现在宿舍里面。

不是因为我自恋,实话实说,我长得还挺帅气的。最起码告白无往不利,大学三年也换了三个女朋友。不过,目前倒是没有换男友的想法。

从前我也没有觉得这小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是,自从刘济南回家,宿舍里面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之后,他就表现得越发肆无忌惮了。

没喝完的饮料,我丢进垃圾桶里面了,谁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在水里干什么变态的事情。

之后,我就出门买了一瓶新的饮料,回来之后,发现垃圾桶里面的垃圾都被清空了。

秦惜羽坐在电脑前埋头写什么东西,一边偷偷摸摸地看我的动静。

被我发现后,急忙垂下头,耳朵连着后颈子都红了一片。

说起来这个,我这个室友是有点奇怪的。他动不动就脸红,害羞会脸红,害怕也会脸红。也不知道看上去这么害羞的男孩,怎么会干出这么变态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就该有所警惕的,可是我没有。

毕竟我一个一米八的壮汉,遇上了这种柔弱的小白兔,就算他对我的肉体以及灵魂有所图谋,也是得不了手的。

可是,我低估了这个小白兔蛊惑人心的能力。

所谓锁住男人的心就要先锁住男人的胃,第二天,秦惜羽就开始的美食攻势,给我带了食堂八号窗口的锅贴,牛肉味儿充盈了整个宿舍,勾得人肠子胃还有心都蠢蠢欲动。

我一个饿狼扑食从上铺翻下来,踩到了一矿泉水瓶子,脚下一崴,直接连人带锅贴都扑在地上了。

我与秦惜羽沉默地对视了半晌,他小脸红扑扑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兴许是一路跑过来累的。

他拿来了扫把,小声说:“我来收拾。”

“我来我来。”我怎么好意思,急忙丢了那碍事的矿泉水瓶子,去抢他手里的扫帚,抢了两下,却发现没有抢动。

秦惜羽握着扫帚的手爆出了几根青筋,手劲儿极大。

我一抬头,对上了秦惜羽的眼睛,他眼睛红了一圈,视线有些冰凉。

经过了那次尴尬的早餐事件,我与室友的关系就越发尴尬了。

秦惜羽似乎在刻意躲着我,以前我还能够逮到他跟踪我,可是后来两个人偶然碰上,我却逮都逮不住他。

我们俩的身份一下子反过来了,之前是他偷窥我,现在成了我偷窥他。偶尔想要找点话说打破这阵尴尬,都找不到。

我现在有些怀疑,他是觉得是我故意打翻的早餐。想要解释,可是想到了室友或许暗恋我,解释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从一种尴尬到了另外一种尴尬,总觉得俩人越处就越尴尬。

抓耳挠腮百思不得道歉之法,最后我只能够拿起笤帚打扫起了寝室卫生,希望俩人能够一笑泯恩仇,回到从前那种尴尬情况。

秦惜羽有写日记的习惯,平时都放在了书架上面,用一本没有人会打开的“人际关系心理学”的书当做了封皮,贴在日记上面。

“十二月十七日,宿舍里面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现在是最合适的机会。”

“十二月二十二日,他跟他女朋友分手了,那女孩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身边,不想,也不能了。”

“十二月二十六日,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一定得做。”

“十二月二十七日,他没有喝那瓶水,也没有吃我买来的饭,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看了两眼,就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心想,这人真是喜欢上我了?越看越觉得这小子变态啊。

我打了个哆嗦,往下翻了一页。

“十二月二十九日,他找了新的女朋友,我要杀了他……”

“咔嚓!”

门把手被人拧动了。

我的反应能力这辈子没有如此出色过,直接合上了日记本,塞到了书架上面。拿着扫把胡乱扫了两下地面,装作十分淡定地抬起头:“你回来了。”

“嗯。”门就拉开了一条缝隙,秦惜羽在门口站着,露出半边身子看着我,那张脸白得吓人。

他的手背在身后,挤进来了半点身子,直勾勾地盯着我:“你在我桌子前面干什么?”

我嗓子有些干,喉头滚动着咽下了口唾沫,晃了晃手里的扫把:“我还能干吗,我不是扫地呢吗?你瞅你这人看着挺干净的,怎么桌子底下这么脏……”

我不知道我表现得算不算正常,会不会被怀疑,反正那瞬间,我是感觉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这小子总不能是因爱成恨?准备弄死我吧?刚才看日记里面的内容,好像还下过药?

看样子这回真得搬出去了,万一这小子一个失心疯,干出点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该怎么办?

“哦。”秦惜羽慢慢进了门,背过身去将门关上。

“对了,刘济南跟你联系了吗?怎么一回家就失踪了一样?他跟你说过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吗?”我企图用说话来平息自己的紧张,多嘴问了这个问题。

秦惜羽在门口站着,将门反锁后,忽然间开了口:“他回不来了。”

秦惜羽沉默了很久,灯光打在他的帽檐上,映得那张脸越发阴沉。

“是吗?那得给他发个信息安慰一下。”我点点头。

刘济南母亲去世了,这事儿我是知道的。据说是做手术时候遇上了意外,没抢救回来。

在二十年前,死在产床上。

我能够听见我心跳声跟擂鼓一样,紧张得脸都是发麻的。我握着扫把,木木的在寝室里面扫地,下意识离他远一点,生怕会被他听见了我杂乱的心跳,泄了底。

“你交了新的女朋友?”秦惜羽声音不紧不慢的。

我吓了一跳,从后背上窜起了一连串的鸡皮疙瘩:“对……呃,对,怎么了?”

“我听说叫吴娇,长得还挺可爱的。”秦惜羽坐在桌前,视线跟着我的扫把移动,“黑长直,有点胖,眼睛又大又亮。跟你上任女朋友差不多,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柔,我的紧张缓解了不少:“对,我比较喜欢这类型的。”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秦惜羽,他也有一双很大很亮的眼睛,头发蓬松发卷。这个时候把下巴搁在椅背上,看上去软绵绵的,也是挺可爱的。

我这人颜值至上,长得好看便能够解决大部分矛盾。看到了他这副乖巧模样,便在心里为他解释了一下。杀人之类的,也许不过是想想罢了,毕竟我也一天想要杀死教导主任八百回,没一次敢落实过。

“你为什么跟上一任女友分手啊?我怎么没有在学校里面见过那个小姑娘了?”

“她不是出国留学了吗?因为这个才会把我给甩了啊……”

聊着聊着,便放下了防备,我心情也舒缓了不少。拿着簸箕清扫垃圾的时候,一弯腰看到秦惜羽往枕头下面塞了什么东西,闪过了一丝寒光。

再回过头,秦惜羽乖巧地坐在了床上,端的一副纯良无辜的模样。

我跟秦惜羽说了不少关于我女友的事情,两个人的气氛也不如先前那么尴尬了。

我的女朋友叫吴娇,人如其名,是个十分娇柔的女孩。

吴娇个子小小的,微胖,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十分大,抱起来也软绵绵的,特别可爱。

她家里就在学校不远处,步行回家大约半个多小时,最近这附近又不太平,说是有绑架犯在附近流窜,我就每天晚上送她回家……

说着说着,秦惜羽似乎是有些困了,生硬地说了一句要睡了,之后就躺在床上,蒙上被子,好像是睡着了。

“听说你最近又交了一个女朋友啊?”今天在学校被一个同学个拦住了,他伸手揽住了我的肩膀,“行啊,你这家伙都换了几个女朋友了?长得帅就是好,有优先配偶权啊。”

“别闹了。”我轻轻打了他一拳,与他拉开了一点距离。我最讨厌这种自来熟的男人,觉得见过两面就跟好朋友了似的。上来就是搂搂抱抱的,亲昵得不得了,实际上连你的名字都记不得:“有什么事情吗?”

那人的胳膊又缠到我的肩膀上面了,询问着我同寝室的舍友的事情:“哎,你们宿舍里面的老刘什么情况啊?还没回来呢?”

“说起这个,你们宿舍的秦惜羽好像是有点不对劲。”那人转过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确认了没有人偷听,才神秘兮兮地开口,“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家伙有些怪怪的?”

“他怎么了?”说起了秦惜羽,我才稍微的提起了兴趣,“他在宿舍的时候非常安静,又没有什么事,我觉得挺好相处的。”

那人沉默了会儿,好一会儿才犹豫着开口了:“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前两天我看到他在超市里面买了一把刀。”

我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了:“你该不会是悬疑小说看多了吧?买把刀就成了变态了?要真是变态,还能够叫你看见啊?”

“我还没说完呢,我一开始就想要上前打声招呼,可是,我正好听见他说——

*高血压现实版盲山

被拐到深山的女大学生,身旁野兽般的男人只不过将她作为发泄品。

每个睡不着觉的夜晚于曦曦就在想这些,想着逃跑的计划。

1998年。

梁姐伏在儿子的背上,涌上了一股悲伤。

“丰子。”梁姐叫她儿子,“放下吧,太累了。”

“没事儿。”丰子说,“不累,不累。”

干农活的建叔从远处向着梁姐和丰子招手,建叔说:“要不要我背你妈,你累?”

“不,不。”

“这傻孩子,倒是孝顺。”建叔说,“如果不傻,肯定是个少见的好孩子。”

“谁说傻的?”梁姐说,“我们家丰子不傻,他就是直性子。”

梁姐听不得别人说他儿子傻,其实他儿子智商确实有缺陷,只不过这...

梁姐听不得别人说他儿子傻,其实他儿子智商确实有缺陷,只不过这么偏远的大山里,就算是有缺陷的孩子,也没处看病。

况且山里人有俗话,脑瓜不好有气力。小时候梁姐不当回事,后来发现丰子行为古怪,要什么都很直接,不会隐藏自己,会说的话也不多,就知道孩子确实是有毛病了。

虽然丰子有毛病,但是丰子老实,听话,梁姐说什么,丰子听什么。

一直到了三十岁,丰子还是很听话,而且长得高大魁梧,身强体壮。若不是智商有问题,现在该早就结婚生子了。

梁姐当然记挂丰子的婚事,只不过,丰子有问题村子里的人都知道,谁家闺女都不乐意跟他。

尤其他如果自己想舒坦,就随时随地地从裤子里掏出家伙来用手弄,谁家姑娘看了,不觉得他恶心?所以就算他长得并不难看,半门亲事也讨不到。

“不过丰子也不算孝顺。”梁姐说,“我没读过书,都听过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倒是要有个闺女跟我儿子留个后,就好了。”

“这我倒是有个门路。”建叔说,“有点损良心啊。”

“你说。”梁姐说。

“买啊。”建叔说,“买女人,村里也不是没有先例,壮子家孩子,倒是不傻,丑,也找不到对象。从外边买来的姑娘,长得还好,最开始也跑,打啊,生了孩子,就不跑了。”

梁姐几乎所有的积蓄,都给了壮子。

壮子给儿子买过亲,有门子。梁姐等了三四个月,等得都烦了,刚要去壮子家理论,壮子就带着人,把一个女孩绑来了。

女孩长相虽然不甚漂亮,身上满是泥灰,头发一看就好久没洗,都快拧成油绳了,但是皮肤怎么也比山里人好。

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一二岁,据说是个女大学生,瞒着家里在黑诊所堕胎。胎是堕了,麻药被打大了劲儿,被黑诊所的人卖了,囚禁起来,养好了就送来了这儿。

“起初说自己爹妈是干部,牛得很,说不放了她要我们全家人的命,现在老实了。”

女孩的嘴里还塞着毛巾,两只眼睛红肿,被绑着看到梁姐,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屋里出来了丰子,丰子痴迷地看着她,毕竟她的身体是女人的身体。挣扎的时候,也是女人身体的动态。丰子看着看着看呆了。

女孩吓得脸一下白了,她心里好似隐隐约约知道要发生什么,刚开始只是摇头和哭,后来干脆整个人跪在地上,磕头,磕得额头都出血了。

那一刹那,女孩没想到自己会面临这样的境遇,在一所普通大学里的生活还算安逸,她如何也想象不到会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山水碰到这样的事情。

在她被拐卖以前,她所关心的生活是学习和考试,家长和老师,男友和学校制度。

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她发现之前考虑的人生仿佛都是错的,她希望的事情一样也不能达成,现在她只希望两件事,一是自己活着,二是自己活得不要太难受。

看到女孩的惨样,丰子体会不到,。梁姐能感受到,她看到这个女孩绝望的样子,有了几分不忍心,问壮子,“就不能换一个吗?”

壮子说:“爱要不要,哪有那么多?你以为百货大楼买商品啊。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卖给别人了,钱也是不退给你的。”

说完,壮子就要拉着女孩走,女孩赶紧站起身来,准备跟着壮子走。她虽然知道自己还是免不了卖掉的厄运,但是她只希望被卖掉得越晚越好。

看着壮子带人要架走女孩,梁姐也不知道该拦还是不拦。但是她回头看了眼丰子,丰子的目光还停在女孩的身上,久久不能移开,梁姐狠下心,大声地叫住了壮子,“回来,要了!”

梁姐把五花大绑的女孩放在了家里,丰子痴痴地望着她。女孩嘴里的毛巾被梁姐拿掉了,女孩的嗓子已经哑了,还是在不停地求饶。

“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

女孩却没想到,梁姐对着女孩跪了下去。

“闺女儿,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儿子脑子有点不好,我知道让你嫁到我们家委屈你了,但是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我会像对亲闺女一样对你的。”

女孩见了她跪在地上,吓了一跳,但是这一下她就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自己被拐卖到这儿,是为了给眼前这个虽然不算丑但智力却有问题的男人当妻子。

“阿姨。”女孩看梁姐的态度不那么强硬,口气也平和着说,“阿姨,我是大学生,我还要回去学习,我还不能嫁人。我求求您了,您把我放回家,我家里会给你钱,我爸妈会帮忙给你儿子在城里找对象。我求求您了,您放了我,放我回去吧。”

“不是我不想放你。”梁姐说,“我全部的钱都用来买你当媳妇儿了,再说,这个山沟沟根本出不去啊。

“我们也都想出去,出不去啊,不要说放你了,我们自己都难出去。那么远,我不能冒险啊,你来都来了,就在这个家给我当半个女儿,给我们家留点后吧!实在不行,你给我们留三四个孩子,我就放开你走。”

“三四个孩子?”女孩有点激动,“阿姨,我意外怀了一个都打掉了,我不能有孩子啊。

“我要上学,您家里条件这么差,山里这么穷,还要三四个孩子,您要怎么养啊?孩子喝西北风啊?孩子长大要不要上学?以后还困在这个地方啊?”

“你跟我吼干吗?”梁姐说,“你这个小姑娘,根本不听话,还跟我喊起来了。我就不该劝你,劝你干吗?人家买来的媳妇都舍得打,我怎么打不得?你又不是我闺女?你反正今天怎么都得给我当儿媳妇儿了。”

“阿姨你别生气,阿姨,对不起!”女孩突然发现自己可能用错了语气,带着绳子又跪在了地上。梁姐这时候当然生气了,她知道丰子言听计从,让丰子把房门锁好了,她把女孩的绳子解了开。

女孩的绳子一解开,就要往外跑,梁姐吩咐丰子把女孩按住了,还让他把女孩的衣服脱了。

在她的指导下,第一次强制地和女孩圆房了。直到那一刻,无论是丰子还是梁姐,亦或者村子里其他的人,包括拐卖者,没有一个人知道女孩究竟叫什么名字。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这人是个女人。

女孩叫于曦曦,她不会忘记那天跟傻男人圆房的屈辱,更不会忘记,在男人一旁指导的老女人,这是她曾经生活中不曾见的苦痛。

于曦曦接受这样的生活,比梁姐和丰子想得快,比村里任何一个人想得都快。

在第一个月,于曦曦无数次想从丰子家里逃跑,都被抓了回来。梁姐虽然有点舍不得的样子,还是让丰子下手打。

丰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打过人,但是他听梁姐话,下起手来没轻没重,有一次甚至把于曦曦打昏了过去

除了被打以外,丰子并不是一个有理智的人,他随时随地,只要自己想,就会把于曦曦的裤子脱掉,和她进行那种事儿。

梁姐害怕他们继续成为村里的笑柄,白天便支丰子出门干活,不让于曦曦出门。

就算丰子忍不住,也得跑回家里再弄。梁姐也开始变得理智,不用教授丰子以后,丰子和于曦曦单独在里屋,她都待在外屋,锁好门。

于曦曦当然觉得屈辱,但是她的话越来越少,以至于除了吃饭以外,根本不张口。

以至于后来终于想通了,反正畜生样的行为早晚会使她怀孕,那早点不如晚点。于曦曦的心里在想什么,丰子和梁姐根本想象不到。

于曦曦开始接受新家的生活,她配合丰子野兽般的需求。但丰子如果想开始,她在里屋便对丰子发号施令。丰子想动手打她,她就用拳头对着自己,说:“打坏了,没有了。”

丰子的智商不够思考她说话的对错,只是渐渐了解想要和她进行那种事情,需要听从于曦曦的一些指令。于曦曦的指令最开始比较简单,比如倒水、铺床之类的,后来于曦曦就能掌控住丰子。

于曦曦甚至用最短的语句训练好了丰子,当于曦曦说“洗脚”的时候,丰子无论有没有那方面的需求,都习惯性地去给于曦曦打洗脚水。

梁姐看着于曦曦和丰子相处方式的变化,暗自欢喜。她以为于曦曦接受了这个家,接受了她的丈夫。

梁姐还觉得,坚持就会有回报的,女人最终还是要屈服于家庭,梁姐想想觉得心里暖暖的,对于曦曦的态度越来越好。

于曦曦成了家里最说了算的人,而且果然怀孕了。

梁姐觉得,生活要越过越好了。

于曦曦居然生了一个男孩。

这令梁姐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兴奋得过头,给于曦曦端茶倒水,做饭做菜,从来没这么高兴过。

孩子三个月的时候,梁姐在地里干活,建叔笑呵呵地走向了梁姐,梁姐也笑呵呵地走向了建叔。

“怎么样?我就说买媳妇儿这招好吧?”

“是啊。”梁姐说,“刚来的时候那么闹,现在孙子都有的抱了。”

“现在怎么丰子好久不来干活了?”建叔说。

“丰子你也知道,太直了,媳妇儿不能和他弄,着急,天天照顾媳妇,要等她好。”梁姐说,“我干活就我干呗,我还能干几年,为了新生出来的小孙子,累死了也值了啊。”

“现在俩人相处得还真挺好。”

“挺好了,特别好。”

“是啊,我还看着你家丰子背着媳妇儿在村里晃荡呢,是要去哪儿?”

梁姐的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现在于曦曦已经能控制住丰子了。那于曦曦在丰子背上,还能让丰子带她去哪儿?难道是跑走?

梁姐把工具直接扔下了,回村路上果然被告知于曦曦骑在丰子背上往村外去了。梁姐借了村里人的自行车,骑上就赶紧追了出去。

作者:子非我

标题:《买妻》

我的男友莫琛死于一场绑架。尽管赎金到位也报了警,但绑匪还是残忍撕票了。

我永远忘记不了跟着警方来到约定地点时,一推开门,满眼的血腥。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所有的财物都没丢失,唯独他的手机不见了。

而现在,我却自动连上了他的热点…

麦当劳人流熙熙攘攘,我打开小程序,准备自助点餐,刚将一个麦辣鸡腿堡加入购物车,屏幕右上角数据网络的位置,突然显示成两个圆圈套住的形状。

好像是连上热点的意思。

没输入密码,我的手机自动被连上了一个莫名的热点。

我正觉得奇怪,看到热点的名称,突然脊背发凉。

“小熊喵的叮当猫的热点”已连接。

那是我死去前男友的热点。...

那是我死去前男友的热点。

我的男友莫琛死于一场绑架。

尽管赎金及时到位,也报了警,但绑匪还是残忍的撕票了。

我忘记不了跟着警方来到那个约定的地点时,推开门,满眼的血腥。

在场,所有的财物都在身上,唯独丢了一部手机。

如今,他的那部不见的手机在谁的手里?

我猛地抬头,将目光放在四周来往的人身上,看谁都獐头鼠目,十分可疑。

假如是当初绑架他那个人,我与他如今正共处一室。

我无助地在原地转圈,观察信号的强弱,以确定那个手机的位置。

我走到点餐台,两格的信号突然加强成三格。

在我周围只有三个人,一个带着啼哭孩子的母亲,一个戴着耳机听歌的少年。母亲好像性别不对,而少年好像太小了。

我把目光锁定在剩下那个人,那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身上。

我不能放走这个信号,不能放弃这个渺茫的机会。

“您点的餐好了。”服务员递给他一个打包袋,他正在前台取餐要带走。

我偷偷靠近他,信号还是保持着三格。

他抱着一包食物,拎着可乐,目光逡巡一周,然后快步走出餐厅,看起来十分着急。

我马上跟上,拉近距离,准备挡到他面前,拦住他去路的时候,热点信号断了。

跟错人了,那个有他手机的人还在餐厅里。

我已经跟出去五百多米,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原地。

我跑回去的路上,那个带孩子的妇女,堵在唯一的出口,一边擦小孩子嘴边的冰激凌,一边责怪他不小心。

我着急回到餐厅,一下子撞上她肩头,她的手机被撞掉。

和莫琛的手机同一型号,同一颜色。

我一下子认出那个莫琛贴在手机背面的叮当猫贴纸。

或许是她不想保留这个贴纸,已经被抠扯的不完整了。由于岁月的痕迹,叮当猫有些发黄的笑脸还顽强地保留着,剩下圈怎么也扯不掉的胶痕。

我认不错的。

我兼职看管托管班时,曾拿了一块叮当猫的贴纸,开玩笑贴在他手机背板上。由于粘性太大,那块贴纸怎么撕扯都撕不掉,莫琛还为此跟我发火过。

三年前。

绑架案发生的时候,我正忙着筹备毕业论文,白天晚上进实验室,手机不被允许带进去。

我当时只觉得很奇怪,我和他哥哥的关系不说剑拔弩张,也是不太联络的,为何今天一连串地打?

我回过去,无人接通,显示忙线。

我当时没当回事,只当莫念又找不到弟弟,来我这打探行踪来了,于是给他发个信息,问他到底什么事,就去打饭了。

“速来莫家,莫琛出事了。”

我将饭碗扔下,赶忙打车赶往莫家,路上拨莫琛手机,全是关机。

我中午休息时怎么没看到这条信息,可能是太累了没注意。

到莫家,莫父莫母急得跺脚,握紧我的手:“小林,我们该怎么办啊?”

莫家人把绑架信息给我看,那则视频消息只有几秒钟,绑匪将莫琛蒙在脑袋上的黑布揭下来,黑布下莫琛已经是鼻青脸肿。

之后就是黑白分明的一行字:三日内打款,否则性命堪忧。

我眼前一片乌星,脑中血脉冲撞,就要站不稳。

莫念从外面进来,面无表情地把我接住,放到沙发上,他看起来相当镇定:“叫你过来,不是让你来哭哭啼啼。”

我忍住对他的不满,也不想跟他吵架,揉着太阳穴:“他们要多少?”

“这个数目。”莫念在屏幕上指出一行数字。

“这么少!”我惊呼:“快给钱赎人。莫琛比这值钱,你不会在犹豫?”

“凑钱不难,他要现金。我们一时取不出那么多,还差半数。”

“我父母公寓里有,平常会放一些在家。”

“先不急,我们先要报警。”莫念将笔记本关上。

我长呼一口气,肯定道:“报警是对的。”

警察穿便衣过来,架设信号追踪器。我致电母亲,道清前后因由,然后表明:“这边需要一些现金,他家之后会汇款还你。”

打头的警察此时忽而招呼一声,让后面的警察也过去,盯着电脑荧幕看。

我在屏幕上看不出什么,只能焦急询问:“林警官,有什么进展了吗?”

他咂咂嘴:“似乎手机信号是从这里发出的,但此地本该是个荒地,可能是更改过定位。”

我看着这些现钞,一时要迷花眼了。谁为了这些钱枉法,灵魂一定会被吞噬。

莫家给我安排了客房,我精神紧绷,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我来到客厅,警察在这边安营扎寨,大大小小的设备仪器,四通八达由数据线连接着,我不学计算机,弄不清这些东西。

灯火通明,电脑放在茶几上,林警官在茶几之前盘腿而坐,靠着沙发腿。

“我不是……”

林警官立刻会意:“那我称呼您什么比较好。”

“我也姓林。”

“林小姐,躺在沙发上歇一会。”他轻轻道。

我闭上眼睛,试图寐一会。但客厅里的光亮闪得很,我睡得一直不甚安稳。

过一会,觉得有人在叫我:“之慧,之慧。”

是莫琛的声音,我转头去寻,但怎么都找不到人。忽然天边似闪光,我的大脑从漩涡里挣脱出来,睁开眼。

原来是场梦。

天际微微泛白,太阳快出来了。

身旁的林警官还在工作,我幽幽问:“我睡了多久了。”

“才不到一个小时。”他盯着屏幕不松眼。

距离绑匪约定的八点钟,还有三小时。

如今。

我在附近派出所等待审问结果。

我选择给林泽发信息,过一会他推门进来,应是匆忙,没穿警服,一身休闲的牛仔装,松垮的t恤。我还未见过这样穿着的他,洋溢青春的气息。

他先安抚我:“之慧,不要着急。”

“已经等了三个小时。”我疲倦。

“我去里面问问情况。”他拍拍我的肩膀。

他把手机什么随身物品留在我身边,过一会铃声响了,我想接通为他解释在忙。

灌耳而入却是一个极为气愤的女声。

“臭小子,你又去办那个绑架案了对不对。这两年,那个疯女人说点什么你都当蛛丝马迹,哪次不是无功而返?”

我刚想插嘴,那边又连珠炮似的骂道:“人家邵阿姨家的女儿国外留学回来的,就那么坐在茶餐厅白等你一下午,你声都不跟人家吱,没有礼貌,你想让你妈老死都抱不到孙子吗?”

我不愿给林泽添麻烦,只能谎称:“阿姨,我是他的同事。林泽在忙,待会回电给你。”

那边冷笑:“你就是林之慧吧,现在的小姑娘,真是怪有手段的,可以把男人迷得赴汤蹈火。”

通话挂断,那头只剩冰冷的滴滴的机械声。

办案的警官唤我,迎面走出来,是一个女警官,不是林泽。

“林小姐,请随我们来。”

来到一个会议室,对面坐着那个妇女,明显哭过,仿佛十分害怕的模样,女警官进门坐到她旁边,我在她们对面坐下。接着林泽进来,对我开口:“之慧,这个手机的确是莫琛生前丢的那部。”

“那她和绑架案有没有关系?”我手攥起拳。

“没有,之慧,你慢慢听。”林泽坐下来,抚摸我的手背。

我转向那个女人:“那你是在哪收到这部手机的?”

她赶忙如实回答:“二手网站的本地鱼塘。”

“线索又断了。”我败气,喃喃道。

“林小姐,请原谅我。”可能是多小时的审问令她疲惫,她突然掩面,爆发出痛哭。

她向我道歉,可能是害怕了,她的罪行无关性命且与我无关,自有人去审问。

那个小男孩在门外,哭闹着要找妈妈,冲破门跑入她的怀里。

我沙哑地讲:“快让他们回家吧。”

“他们还要配合别的审查。”

“对不起。”我对女人说。

“是我对不起你,林小姐。”女人得到应允,带着小孩离开房间,暂时安抚他的情绪。

“小周,辛苦你了。”

林泽向女警官道谢,和我步出警察局时,天已完全的黑了。

“之慧,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看见月光映在他半侧脸上,显得鼻梁挺拔。穿警服时不觉,林泽确实十分俊俏。

我别过脸,赔笑:“林警官,您多偏心一点私生活,我以后会少做无谓的打搅。”

“我送你回去。”他试图拉住我。

“不必,我自己坐地铁就好。”我与林泽告别。

我随便上一列车厢,几乎空无一人。

到“乐园”站,一堆人鱼贯而入,头上戴着兔子耳朵,或者拿着仙女棒,或者超级大的平板棒棒糖。有年轻人,有稚童,脸上有说有笑地进来。甚至有几个人,打扮成玩偶,或小丑。

那个游乐场刚开门时,我与莫琛还去领了纪念徽章。我的手指肚摩擦背包上的铜章的纹理,试图找回一些感触。

面前的小女孩被拉着手,乖乖地站住。小姑娘玩耍一天肯定累坏了,耷拉着小脑袋点头打瞌睡,车一颠簸,眼睛又微微睁开,眼睛一张一合,十分惹人可怜。

我叫她过来:“小朋友,要不要来坐。”

她父亲赶紧说:“谢谢姐姐。”小奶娃学舌:“谢谢姐姐。”

我站到靠门的位置,嘴角还勾着笑,忽而手机上收到一条隔空投送信息。

“iphone(423)向您投送了一条备忘录。”

“接收or拒绝”

车上年轻人多,我当有人恶作剧发表情包,点击:“接收”准备与之斗图。

然而却是一个备忘录,上面写:“还在找杀他的人吗?”

我顿时如同堕入无尽冰窖,指尖颤抖,回复一个投送过去:“你是谁?”

很简洁的四个字:

“杀他的人。”

这个嚣张的凶手,正在某处注视我。

*拯救低血压系列~

*复仇虐渣心疼渣男是倒大霉的开始

王诗琪没想到自己三十岁的生日,竟然以这样狼狈的结局收场。

“还坐着干什么?赶紧把那裙子脱了。”朋友们还没走完,丈夫韩明就迫不及待地下令道,“明天你把这裙子退了,能退多少是多少。”

“这裙子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我凭什么要听你的退掉?”王诗琪眼睛看向桌上的蛋糕,上面的蜡烛马上就要熄灭了,那左右摇摆的火焰似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以为你穿件上万块的裙子,你就是公主、女王啦?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韩明说得大大咧咧,似乎并不觉得这些话有多么伤人,他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

“你以为你穿件上万块的裙子,你就是公主、女王啦?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韩明说得大大咧咧,似乎并不觉得这些话有多么伤人,他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眉头紧蹙,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王诗琪,你到底怎么了?这才结婚几年?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屈辱感兜头而来,王诗琪涨红了脸浑身发抖,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丈夫,感觉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身上的裙子是某奢侈品牌最新产品,她也是犹豫再三才决定狠心买下,作为自己三十岁的礼物。

虽然她知道这样做很任性,但她一直很节俭,从未有过不理性的消费。她已经三十岁了,流逝的岁月加重了她心中的不安感,这条裙子不过是想给自己逝去的青春一丝安慰罢了。

然而直到今日她才通过这条裙子看清楚了自己在丈夫心中的地位,她远配不上这样昂贵的裙子,在丈夫眼中,她不过是一个无需打扮、不能追求浪漫的已婚妇女罢了。

当她穿上好看的裙子,准备接受朋友们的祝福时,丈夫却因为得知裙子价格不菲而大发雷霆,根本不给她留一丝面子,弄得场面尴尬至极。朋友们也只好先行离开,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件事,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

“在你心里,我就只配穿地摊货是吧?”王诗琪沉默许久,才颤抖着开口道。

“关键是我们的经济条件允许你这样奢侈吗?一条裙子小半年的工资都没了,你觉得你这是结了婚的女人该做的事情吗?”

韩明争论起来有理有据,“咱们现在还欠着房贷、车贷呢!不仅如此,刨去咱俩的吃喝拉撒,还有双方父母的赡养费,最关键的是咱俩都三十了,该要个孩子了,这以后孩子又是一笔巨额开销,这样算下来,你还敢说你没做错?”

“我就这一次而已,我想给自己的三十岁留个纪念不行吗?”

“留个纪念拍张照片不就行了?”韩明越来越烦躁,声音也越来越高,直接站起来道,“你三十岁想留个纪念花上万元买一条裙子,那你四十岁是不是也想留个纪念买点什么?你无非就是在找借口而已,我真没想到你会变得这样虚荣。”

“我虚荣?”王诗琪艰难的用手指着自己,瞬间眼泪充满眼眶,她强忍着委屈道,“韩明,如果我真的爱慕虚荣的话,我还会嫁给你吗?”

王诗琪觉得委屈,想当初两人结婚的时候,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领了证以后就在乡下摆了几桌酒席算是结了婚。

那时候她满心满眼就只有韩明,两人的家境都不好,所以他们连结婚这样的终身大事也要仔细算计一番。

能省则省,就连接亲也不过是韩明骑着自行车将连婚纱都没有的她接回了家。

王诗琪既然愿意这样简单地嫁给他,自然也不会计较这么多。她内心对拥有韩明的未来充满了向往,根本从未在意过物质生活。

两人是大学的时候确定的关系,那时候韩明愿意吃馒头咸菜来节省钱给她买礼物。毕竟是年少爱幻想的女生,任谁不喜欢另一半送的昂贵礼物呢?可是王诗琪却每次都把东西退掉,换了路边十几块钱的小饰品,认真道:“像我这样的女生,就这种东西最符合我的风格了。”

一开始韩明听了还会反驳她说,以她的条件明明能拥有更好的。可她哪里在意,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强调最平凡的才是最好的。

后来,韩明便不再送她昂贵的礼物,渐渐的,也就没了礼物。

那时候王诗琪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以当时的条件来说,他们能好好吃饱饭就不错了,真的没太多金钱来耍浪漫。

就这样,从这里开始,韩明再也没有送给她任何礼物,也不再在意所谓的仪式感,有时候王诗琪发出感慨时,他还要不客气地说她矫情。

或许真的是她做错了,本来只是不愿给爱人增加经济负担,却不想对方当了真,并且还变得如此斤斤计较,让她苦不堪言。

或许三十岁的意义只有女人之间才能够理解,因此朋友们都很赞同她任性一次,给自己一件奢侈的礼物,只有男人们怨恨地指责这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可就算今天没有这条裙子的事情,王诗琪也是难过的,因为韩明压根就不记得她的生日,看见蛋糕的时候还有些不耐烦地对她说:“又忍不住吃甜品啦?到时候减肥失败可别嚷嚷!”

王诗琪强忍着没让情绪爆发,一心想让自己的三十岁生日变得快乐,可事实并未能如她所愿。

想了这么多,王诗琪的头都快要炸了,她很快就想问问自己,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嫁给了韩明?而韩明又是非真的爱过她?

“你到底在哭什么啊?”韩明突然开口,显然是耐心耗尽,他抓着头发蹙眉道,“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说着起身回了卧室,彻底没了动静。

王诗琪坐在沙发上,感觉到脸上精心画的妆容已经花掉了,她去卫生间卸妆洗脸,然后穿着她昂贵的裙子出了门。

王诗琪庆幸自己还有个家可以回,父母一见到她高兴得合不拢嘴,母亲更是连忙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拉着她问:“不是说不来了吗?”说完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问,“韩明怎么没来?”

王诗琪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父母,所以随口扯了谎道:“他临时被老板喊去加班了,所以就我自己来了。”

“这样啊。”父母并未生出疑虑,一人替一下的给她夹菜,满脸笑容地对她嘘寒问暖,就像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一般。

想到这儿,王诗琪刚刚消散的悲哀再次萦绕心头,她回想往事,竟然发现,韩明曾经也是爱过她的。

算不上多么轰轰烈烈的情节,无非就是会替她挑去碗中的大葱和香菜罢了,然后将她爱吃的饭菜多点一份,也会为了她偶尔跳起的馋虫奔波数十里,排上几个小时的队,然后献宝一般将美味送到她面前。

那些平凡的细节,是她愿意随他度过漫长岁月的关键。

就算时至今日,韩明也会在自己空闲的时候替她分担家务,让她没有那么辛苦,也是因为这样,朋友们都对韩明称赞有加,认为他算得上是一个好丈夫,而听着众人的夸赞,她心里也是认可的。

“妈,我这条裙子两万三。”忽然,王诗琪开口道。

母亲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离她远了一些,然后皱眉道:“什么样的裙子能两万多啊!”

“奢侈品牌,两万多算便宜了。”

王诗琪听着母亲的教诲低下了头,或许真的是她做错了,不该如此任性。

“两万多就两万多呗。”父亲开口满不在乎道,“自从认识了韩明,看看咱们闺女都委屈成什么样了?凭什么别人都能穿贵裙子,我闺女就只能穿那几十块钱的破衣服?韩明那小子当初是怎么承诺的?我怎么觉得咱闺女自从嫁给了韩明,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呢?”

一番话将王诗琪的眼泪又勾了出来,她偷偷摸摸地抹着眼泪,母亲见状揪心道:“这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话说得太重了?”

父亲直言道:“肯定是韩明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了,我就说琪琪一进门这脸色就不对。”

王诗琪在父母的逼问下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她就是不明白,“就算真的是我的错,他有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吗?”

“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母亲劝她,“这结婚后的日子确实不好过,你们都结婚这么多年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别太把这件事往心里去,不然难受的还是你自己。”

王诗琪不太赞同母亲的话,因为结婚这么多年来,她好像从未看清过韩明,有时候感觉他很爱自己,可有时候又觉得他根本不在乎自己。

在这种不确定中,她仍固执地认为,如果韩明真的爱她,她应该是能够明确感觉到的,就像两人恋爱时那样。

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感觉不到了?

王诗琪原本是想在娘家待几天的,但是不巧婆婆突然住进了医院,她也只能放下满心委屈,前去看望照料。

韩明见到她后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好像平常一样,熟练地指使她干活,伺候婆婆。

王诗琪觉得不好受,可仍旧按照他的吩咐照做了。毕竟这是在医院,而且生病住院的是他的亲妈,他有点情绪也很正常。

王诗琪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生怕一时因韩明的态度不善而发火,让老人跟着担心。

“我听韩明说你花两万多买了一条裙子?”婆婆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说这件事,“那裙子你退了没有啊?”

王诗琪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一般,满脸通红的低着头道:“还没来得及退。”

王诗琪被婆婆堵得说不出话来,韩明在一旁忙工作,闻言插嘴道:“妈你别跟着发愁了,我之前已经说过她了。”

“唉。”婆婆却根本不愿就此罢休,她两眼含泪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可别干这样的事情了,不然这个家还怎么继续往下过啊!”

王诗琪根本没想到一条裙子竟然会带出这么多的麻烦事,尤其是当韩明告诉她,婆婆也是因为她花两万买裙子的事情才会昏倒的,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错一般。

负罪感让王诗琪哪里还敢把那条裙子留下来,幸亏她没舍得把标签拆了,所以还能退。只是当她看见店员那鄙夷的眼神时,还是不自觉地红了眼。

韩明是陪她一起来的,见她满脸不开心,“咱们做人还是得有自知之明。就咱们这个条件,你穿两万多的裙子有什么用?只要你不是从百万豪车下来的,别人就会以为你的是仿品,是山寨。所以说,真的没必要。”

王诗琪的心更痛了,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谁紧紧扼住了喉咙一般,呼吸不畅。

韩明却还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你挺好看的,就算不化妆,不打扮也好看。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说到底你想变得漂亮好看不也是为了给我看吗?”

听到这王诗琪才抬起头看他问:“难道结了婚的女人就没有让自己变得美丽的权利了吗?”

韩明叹气,“光美丽有什么用?你今天要是吃不了饭了,你还会在乎美不美丽这件事吗?”

王诗琪却摇头说:“可我们现在并没到吃不饱穿不暖的地步啊!”

韩明显然耐心再次耗尽,“你这是跟我强词夺理。作为成年人当然得有一些忧患意识吧?又不是小孩子了,这点道理还要我跟你教?”

韩明说完不再理她,自己大步离开了。

王诗琪气不过,自己站在原地想等韩明回来哄她,可韩明开了车自己离开了,期间连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就好像是在说:“你自己留在这里好好反省吧!”

夫妻没有隔夜仇。

饶是王诗琪再怎么气不过,但最终还是回了家,所幸韩明似乎也没有要继续跟她争吵的样子,已经做好了饭,好像是在等她回来。

然而当王诗琪怀着复杂的情绪洗完手准备上桌吃饭的时候,韩明却冷冷地开口说:“等我妈回来再吃。”

“咱妈今天出院吗?”

“嗯,她不喜欢在医院里待着,所以提前出院。爸去接她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韩明看着手机,头也不抬地说。

合着并不是专门在等她回来吃饭啊!

王诗琪拿着筷子的手瞬间变得冰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放下筷子,然后起身离开,最后钻进了被窝里。

脑袋昏昏沉沉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婆婆来叫她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做了什么梦,以至于眼角还带着泪。

“裙子退了没有?”婆婆又在关心这件事。

王诗琪赶忙道:“退了。”

“那就行。”婆婆紧张的脸瞬间变得喜悦,过来招呼她说,“别睡了,快来吃饭。”

王诗琪全身乏累,把脸往被子里藏了藏,小声道:“我想再睡会,你们先吃吧。”

这时候韩明走过来拉婆婆,随意地看了王诗琪一眼道:“不用管她,等她饿了自己会吃的。”

婆婆闻言便没再坚持,嘱咐了一句她赶紧吃饭后就跟韩明去餐厅吃饭了。

房门被重新关上的那一刻,王诗琪蒙上被子闭眼睡觉,可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她压抑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渐渐的也哭累了,再次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似乎有人将她搂进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王诗琪习惯性的朝对方怀里靠了靠,却猛然惊醒,她睁开眼,见韩明正沉沉地望着她。

“还生气呢?”韩明轻声细语道,“别生气了,一切都过去了。”

王诗琪被他温柔的神态弄得有些脸红,问:“咱爸咱妈呢?”

“吃完饭就回去了。”韩明问她,“饿了吗?”

王诗琪还没说话,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她顿觉没面子,将头塞进韩明的怀里说:“饿了。”

韩明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起身去将她拉起来道:“就知道你该饿了,赶紧下来吃饭吧。”

王诗琪顺着他的牵引在餐厅坐下,韩明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面上来,在她准备开吃前,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条项链给她,“迟到的生日礼物。”他讨好地说,“收下了这篇就算翻过去了。”

这银质的项链镶了一颗很俗气的大水钻,款式十分老土,但因为是在韩明手中,所以变得高级了许多。

爱情滤镜真是可怕,王诗琪在心里默默道,就这种项链免费她都不见得会伸手要,但因为韩明,它似乎比那些奢侈大牌还要昂贵。

“谢谢老公。”王诗琪满心欢喜的让韩明为自己戴上,心里决定不生气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之前做的那个梦,是她和韩明离婚的梦。

在梦中,韩明叫嚣着要和她离婚,而她却百般求饶无果,两人离了婚后,她更是因为有过婚史而再也无法找到归宿,孤孤单单的过了一辈子。

她根本从未要和韩明分开,现在看来,如果两人关系破裂,最难过的人肯定是她。

韩明只是太为他们的未来考虑罢了,并非不爱她。

毕竟,生活还得继续,她也不能做个恶俗的小心眼的人。

一番心里建设,王诗琪终于将自己劝慰成功。

生活能继续下去的,在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出现前,王诗琪是这样天真的认为的。

这天韩明公司组织聚会,基本上成家的人都会带上自己的另一半,韩明自然也带上了王诗琪。

为了不给韩明掉面子,王诗琪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并且将那条项链小心翼翼地佩戴上。

这条项链虽然不昂贵,但这是韩明婚后第一次送她的礼物,象征着他们之间的爱意,王诗琪满怀期待地跟着韩明去了酒店。

并不算多么豪华的酒店,但也不是王诗琪平时敢轻易进来消费的档次,她和韩明落了座以后,便安静地等着其他人的到来。

这期间有人走过来给他们夫妻俩打招呼,一个女人挽着丈夫十分开心地对韩明道:“谢谢你送的生日礼物啊!真是让你破费了,搞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

女人说着拉起丈夫的手,两人手上都戴着一条精致的手链,很明显是情侣款,王诗琪能一眼看出这东西价格不菲。

“说什么呢,别这么客气,好朋友之间送点礼物不是应该的嘛!”韩明说得大方,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王诗琪的眼神。

作者/辞悲郁

“冉冉,别再想着跑,不然我真的会把你的腿打断的。”再次逃离病娇竹马失败后,他红着眼将我禁锢在怀里,厉声威胁道。

我泪眼婆娑,心想:被你这种疯批强行表白,不跑能行么。不过,后来我发现,他每一次疯都和我有关……

病娇竹马VS社恐小白兔

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早上七点,我在生物钟的促使下睁开双眼,而后依照惯例三秒内掀开被子,准备起床。

刚一起身,腰上便横过来一双粗壮有力的大手,将我又拽回被窝里:“再陪我睡会儿,好困。”

王德发?!

什么妖魔鬼怪!

不是,啥情况啊?

我床上怎么会出现一个男人啊!

我呼吸都停了,脑子里一瞬间想到诸多刑事案件,比如“入室强奸”,再一...

我呼吸都停了,脑子里一瞬间想到诸多刑事案件,比如“入室强奸”,再一转,又想到“先奸后杀”。

妈妈……呜呜呜呜,我还不想死啊,我爹创业这么多年,拉着我们娘俩睡过桥洞,被人追债追的小过街老鼠似的,一个馒头分两瓣吃,现在好不容易终于创业成功,我还没享受够呢,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阿弥陀佛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各路神仙,求求你们帮帮我吧,我发誓,如果我沈小冉今天平安脱险,一定天天给你们上香烧纸,再给你们一人修一座大庙。

“冉冉。”横在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我裸露的背瞬间抵上一个坚硬而温暖的胸膛,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你昨晚也是凌晨才睡,再睡会儿,别东想西想。”

他嗓音嘶哑得像抽了一宿烟。

我精准地从话语中铺捉到重要信息——“冉冉。”

也就是说,这个人认识我。

我在大脑里的数据库一一对比,甚至把隔壁那个嫌我是土包子的恶臭富二代声音都匹配了一遍,但仍旧没找到对应的人物。

也是……我翻了个白眼,这嗓子哑成这个鬼样子,能找出来才有鬼呢。

等等。

我后知后觉,刚刚我根本啥动作也没有啊!

作为一个深度社恐,我向来只敢在心里逼逼赖赖,这些话我哪里敢说出口啊!

而身后的人让我别东想西想,那么……说明他十分了解我,知道我一动不动时,内心戏多得能排满一整个暑期档。

而普天之下,能这么了解我的,除了我爸妈,只剩下那个人。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想到那个人的脸,我就一阵悲戚。苍天啊,大地啊,为什么会是他啊,还不如是隔壁那个恶臭富二代呢!

“冉冉。”身后的人一直等不到我的回应,一翻身,将床头的灯打开,“既然你不睡,那我们聊聊吧。”

室内光线一下子亮堂起来,随着开关声响起,我心脏也咯噔一下。

妈的。

恶霸就是牛啊,说开灯就开灯,丝毫不怕尴尬。

他不怕我怕。

灯开的瞬间,我猛地闭上眼睛,拉住被子边缘,往里面躲。

丁勤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被子传来:“我打算重新追你,你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

我敢有什么想法?

开玩笑,他可是十九岁就坐牢,吃了一年牢饭的恶霸啊!

何况,我们之间,是我理亏。

我哪敢说一个反驳的字。

我和丁勤其实从小就认识,但并不太熟。

他父亲和我爸是世交,经常在一起喝茶唠嗑,聊一些两人年轻时的往事。但我打小就是深度社恐人士,医生说我这情况再严重一点就是自闭症了,而丁勤,打小就是恶霸,天天领着一群差不多大的小孩打架。

所以我们俩几乎碰不到一起。

四岁那年,我有幸见过一次他跟人打架,那会儿他才六岁,对方已经是个上初中的孩子。

他们俩一同随父母来我家参加宴会,跑到外面去玩,同时看上了我家院子里那架秋千。

那是我爸亲手给我做的,是我四岁的生日礼物,他为此推了好多合作,跟木匠学了好久,一点点亲手做成的。

我很珍惜那架秋千,其实他们谁玩我都不太开心,但我害怕跟人交流,叹了口气,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算了。

眼下两人一人拽着一边,谁都不肯放手。

小丁勤说:“你不准玩。”

初中生挥了挥拳头:“你能打过我再说,弱肉强食,胜者为王,这个道理不懂啊?”

小丁勤气得咬牙:“不懂?”

“哦。”初中生抠抠鼻子,直接一下子把小丁勤推开,然后坐上了秋千。

小丁勤气急败坏,从地上起来后,抱着他的大腿就咬了下去。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过长空。

初中生疼得厉害,疯狂地拍打着小丁勤的脑袋和脸,但后者死不撒口,最后生生咬得初中生疼晕了过去。

大人们闻声赶来时,小丁勤还在咬着初中生,嘴角流出好多血。而初中生已经两眼一翻,倒在了草坪上。

后来听说初中生腿上被缝了好几针,那之后一见到丁勤,隔老远就要躲开。

我听的心惊胆战,暗暗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和丁勤正面碰上。

如我所愿,第二年我家破产了。

连我家的别墅也被法院封了。

我们一家三口狼狈地住进一间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平房。

这下我再也不会碰到丁大少爷了。

我泪流满面。

比起破产,我其实宁愿天天被丁勤咬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家破产后的生活过得十分艰苦,父亲要面子,宁愿带着我们娘俩住桥洞,也不肯要以前那些朋友的接济。

那年我才五岁,不懂生活为什么一下子变成了那副模样,整日地哭。

后来我上了小学,母亲说什么也不愿意亏待我念书,背着我爸找丁勤他爸借了钱,把我送进了最好的私立小学。

但恶梦也从此来袭。

我在那些富家子弟眼里格格不入,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饱的人,偏偏要和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阔少爷、千金小姐在一起念书。

他们说我脏,把我的桌椅搬到最后一桌,离前一排都很远,几乎快要进入储物间里。垃圾桶就在旁边,夏天时总能闻到一股酸臭味,很难受,但我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着。

谁曾想,我越是逆来顺受,他们便越放肆。后来,他们连在校外也对我各种羞辱。

有次正好被丁勤看到了,他隔着一条巷子,正在便利店买面包,等收银员结账时,眼睛四处看,不咸不淡地往我这边看过来,而后眼睛忽然聚焦,顾不上结账,就朝我跑来,三两下把那群人打倒,带我离开。

想来是看在我爸和他爸友好关系的面子上。

出了巷子,我趁他不注意,悄悄拐到了另外一条巷子里。

也不是我没良心,实在是他小时候把人大腿咬得满是血,我对他有阴影。

跟他走在一起,我害怕。

而且,我也往他外套里偷偷塞了一颗糖,算是感谢,也不算很没良心吧?

微风徐徐,我在隔壁的巷子里偷偷注视着丁勤,他很快便发现身后没了人,盯着我原先站的地方愣了好久,嘴巴张张合合。

我想应该是在骂我。

过了一会儿,他扭头回了便利店,从包里掏钱的时候,摸到了那颗糖。

大约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到他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但等我定睛想看仔细时,他已经付了钱,离开了那里。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那次之后,我也没再看到过他。

慢慢地,这个人又在我脑子里淡去。

再一次见到丁勤,已经是十年后的事情了。

他变化很大,与当年在巷子里见到的模样千差万别。

当年在巷子里,他虽小,但一身贵气,白衬衫干干净净,头发细软。那会儿我们俩站在一起,别人打一眼瞧去,还以为我是他在路边捡的猫猫狗狗。

而眼前的丁勤,却是胡子拉碴,黑眼圈重得像是几宿没有睡过好觉,手腕上被戴了冰冷的手铐,在灯下泛着银色的光。

猛一看,甚至比前两年父亲欠债不还,被人追到不敢回家,我们全家住在桥洞下时还狼狈一些。

他看到我来,脸上表情瞬间复杂起来,先是愤怒,又被压下去,转为冷漠,而后又似乎有点庆幸。

我被他这瞬息万变的表情吓到,悄悄往父亲身后躲了躲。

丁勤眼神冷下去,用嘴型对我说了句:“没良心。”

我觉得他这话莫名其妙,但敢怒不敢言,没有反驳。

一场辩论赛一般的律师谈话后,法官宣布,判处丁勤一年零三个月有期徒刑,立即执行。

而后丁勤被带走。

临走前,他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想了想,跟身边的警察说了什么,警察领着他来到我面前。

我被吓得直哆嗦。

但丁勤什么也没做,只是俯身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警告道:“以后放学赶紧回家,别在外面瞎跑,跟那些猫猫狗狗玩,要是让我知道你放学不立马回家,出来后我打断你的腿。”

我胆小,不经吓,眼泪就那么在眼眶里打转,而后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丁勤很是无语,翻了个白眼,凶神恶煞道:“再哭我揍你信不信?”

我立马闭嘴,但是眼泪怎么也收不住,悄无声息地从两边流下来。

丁勤扬起手。

我以为他忍无可忍要打我,立马闭上眼睛。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取而代之的是他带着温热体温的指腹,轻轻擦拭掉我的眼泪。

而后,他语气仍旧不善,有些不耐烦地问我:“跟你说的话记住没?”

我抽抽噎噎:“记、记住了。”

他罕见得有耐心:“你重复一遍。”

“放学立马回家,”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慢慢重复道,“要是在外面瞎跑,被你知道,你就,你就,打断我的腿。”

“嗯。”他终于满意,起身跟着警察走了。

他离开法庭的一瞬间,我身后传来崩溃的哭声。我转头,看见丁伯母眉心紧蹙,倒在丁伯父怀里哭得伤心欲绝。

我自己动不动就哭,却见不得别人哭。

即便心里胆怯,犹豫再三,还是给丁伯母递了张纸巾过去。

丁勤在监狱期间,我跟着父亲去看过他一回。

他剃了寸头,被打磨得棱角分明,皮肤也不似从前那样白皙,暴露在空气里的一部分黑黢黢的。

竟是比从前还凶了,看起来武力值增加了不少。

丁伯父、丁伯母,以及我父亲依次与他交谈,而后父亲推了推我,问:“你要不要跟丁勤哥哥说说话?”

我怕他怕得要命,垂着脑袋,无声拒绝。

丁勤的声音伴随着细微的电流声传进我耳朵:“冉冉,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

那不是废话嘛。

但是我不敢这么说,我敢肯定,要是我点头,这人估计能从里面飞出来揍我。

于是我扬起小脸,对着他笑了起来:“没有,我很想跟你说话。”

丁勤扬了扬眉,漂亮饱满的嘴巴里,却说出了让我心如寒冰的话:“那好,这里面可以写信,你每天给我写一封信送进来。”

于是,从那天起,我学习之余,还得抽空写小作文给他送到监狱里去。

他不太回信,只偶尔会写一封信,二次警告我放学别乱跑,要是乱跑就打断我的腿。

我考上大学那年,丁勤刑满出狱了。

我去接他时,他整个人又黑了一圈,身材倒是有增无减,一副孔武有力的感觉。

他从监狱里出来,外面艳阳高照,近40°的高温让地面能把鸡蛋煎熟,他却没有丝毫感觉,畅快地张开双手,用力呼吸空气,仿佛这是多么难得的东西。

我撑着伞,在父亲的示意下走上前,递给他一束花:“丁勤哥哥。”

他接过花,捏了捏我的脸,问:“考上A大了?”

他笑:“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没想到成绩还挺好的。”

我感觉受到了侮辱,没接话,跟在他身边一起上了车。

为了庆祝丁勤出狱,丁伯父在家设宴,邀请几位要好的朋友来。

丁勤也很开心,一整天都没说要打断我的腿的话。甚至吃饭的时候,他看见我眼巴巴瞅着远处的清蒸鳜鱼,但不敢转桌子,还特意替我把桌子转了过来。

我受宠若惊,连忙夹了一块在碗里,又道:“谢谢丁勤哥哥。”

他正在和隔壁的朋友聊天,大约是没听到,没回我。我想了想,夹了一筷子在他碗里,算是谢意,之后便安安静静的吃饭。

然而吃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了不对劲。

我爱吃肉,不爱吃蔬菜,一开始的时候,丁勤看到我馋哪道菜,就把哪道菜转到我面前,但吃着吃着,他大概发现我一直在吃肉,开始故意把上海青往我面前转。

我不想吃,鼓起勇气把桌子转开一点,但下一秒,他就又把蔬菜转回我面前。

我只能趁他不注意又偷偷转。

转了几次,他扭过头来,筷子在碗边敲了敲,语气不善:“信不信我揍你?”

我只好夹起两根青菜往嘴里塞。

丁勤这才又跟旁边的人继续说话。

我长叹一口气,心想默默祈祷,希望吃完这段饭后,这辈子都别再见到他。

真的太凶了,呜呜呜,比我妈还凶。

但事与愿违,很快丁伯父找到我,要我帮他个忙。

他一上来就哭:“冉冉啊,这里是一百万,你帮伯父一个小忙吧,这些钱算是酬劳。”

直觉告诉我这不是小忙。

老话说,天上没有白掉的馅饼。

何况这是一百万!

一百万啊!

这对五岁就家道中落的我来说,属于天文数字,我这见识浅薄的脑袋根本不知道一百万换成纸币能堆多少摞。

这不是想让我帮忙,估计是想买我的小命。

我婉拒道:“伯父,我脑子笨,应该帮不上你的忙。”

“不,你可以。”丁伯父激动地捂住我的手,“只有你可以,丁勤就受不了你这种哭包……啊呸,伯父不是那意思,伯父的意思是,乖乖的,他就受不了你这种乖乖的。”

“他出狱后被学校告知开除了,不能再继续读书,心情很不好,整天去酒吧喝酒。我怕他想不开……”丁伯父叹了口气,“他小时候就怕你,你一哭他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你就帮着伯父盯着他一下吧。”他万分恳切地看着我,“最好能再帮他走出阴霾,好好生活。”

我欲哭无泪。

让我盯着丁勤,真的是想让我去送死啊。

可是等我回过神来,刚想拒绝,便发现丁伯父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冉冉啊,你不会忍心拒绝伯父这点小小的请求吧?”

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于是我便开始了当丁勤跟屁虫的生活。

丁勤的情绪真的很不稳定,经常去酒吧买醉,时常要喝到半夜。

我下午上完课就去找他,跟着他一起去酒吧,然后他喝酒,我就在旁边玩消消乐。

丁勤几乎就没清醒过,不停地跟人碰杯,喝多了直接上台唱歌,然后又四处跑。

他不太理我,但也不会丢下我,所以我很安心地待在吧台,等他喝够了,就过来找我,然后带我回家。

但酒精让人失去理智,在这些灯红酒绿的地方转多了,总会遇到一两个惹事的。

那天丁勤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我一个人在吧台玩消消乐,忽然有两个男人过来搭讪,往我面前递一杯酒,笑道:“妹妹,哥哥请你喝一杯。”

我摇了摇头,小声道:“我不喝酒。”

“不喝酒来酒吧?”两人疯狂地笑起来,又把酒往我面前推了推,“妹妹,赏个脸,喝一杯吧,喝完我们就走,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没喝过酒,闻着酒味并不好闻。

但两人穷追不舍,我没办法,只好起身,准备暂时离开,一会儿再回来等丁勤。

却不想,离开的一瞬间,肩膀上搭过来一只手。

是那两个男人。

他们表情已然变了一副:“装什么清高,好女人会来这里?不就是想钓大鱼吗?嫌我长得不好看?给你钱行不行?”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在我没反应过来时,从我的领口塞了进去。

那一幕羞辱性十足。

我闻到纸币上特殊的气味,带着一丝汗味,就那么硌进我的胸间。

我十八岁,已然发育成熟。

男人塞进去时,手指触碰到我的皮肤。

我眼眶一红,又忍不住要掉下眼泪。

四周人声吵杂,大家嬉笑打闹一片,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我感到屈辱,往后退了一步,忍着眼泪将钱拿出来。

那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似乎在欣赏一部精彩绝伦的电影。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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