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高干子弟,我爷爷是1946年去世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觉得拍电影应该是开心的,但拍爷爷不会是开心的事,会变成负担和压力。《满城尽带黄金甲》是‘邪恶+弱智+扭曲+病态+反道德+反人类+丧心病狂’。一些热播电视剧总能听到美国大片音乐被滥用,这些是丢人的电视剧。港台演员装腔作势,老把自己当腕儿。”
叶大鹰(改名为叶缨)是知名的“红色导演”,曾与王朔一起写过剧本《顽主》《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执导过《红樱桃》《红色恋人》等广受好评的影片;还在徐静蕾的电影《我和爸爸》中,扮演过“爸爸”一角。其实,叶大鹰另一个身份是新四军军长叶挺的孙子,在电影圈里,“名将后代”、“高干子弟”这些光环一直悬在他头上。近日,叶大鹰带着他的新片《天安门》来到成都,期间接受本报记者的独家专访,从家庭生活到兴趣爱好,叶大鹰破例打开话匣子,他特别强调:“我不是高干子弟”。
本报记者张世豪杨刚
看完《黄金甲》怒发冲冠破口大骂
叶大鹰是外界公认的个性导演,他对问题的看法往往有自己的一套很独特的观点,因此他敢于向一些自己看不惯的事和人“开炮”。叶大鹰说,他不排斥娱乐大片,偶尔也会去电影院看看。但在当年他看完张艺谋导演的《满城尽带黄金甲》后,怒发冲冠,大骂这部电影是“邪恶+弱智+扭曲+病态+反道德+反人类+丧心病狂……”
“这些是丢人的电视剧”
“在目前一些热播的电视剧总能听到耳熟的美国大片音乐被滥用,这些电视剧是丢人的电视剧!”日前,叶大鹰又在博客里向部分国产电视剧开炮。说起写这篇博客的原因。叶大鹰表示,目前部分国产电视剧对外国大片音乐的使用,已经到了“糊弄观众,为同行所不齿”的地步。
叶大鹰认为,电视剧能否创作出原创音乐根本就不是一个值得讨论的问题。“创作手段跟不上,就别当导演,这就是导演无能,既然无能,还自吹自擂干什么?还好意思拿去评奖?”
“现在的港台演员装腔作势”
在影片《红色恋人》中,地下党员“靳”这一角色由香港影星张国荣扮演,与以往的影视剧中地下党员形象差异很大,这在当时曾引起很大争议。当再次提起张国荣,叶大鹰的回答特别简单,只说,“他是一个很好的演员。”
当初拍《红色恋人》,正是哥哥张国荣新专辑《宠爱》的宣传期,叶大鹰曾问他:“歌坛里怎么样才算是偶像派,怎样又算是实力派。你给自己的定位又是哪种呢?”张国荣不停地笑,然后让助理拿来一张CD,在上面写下“赠大鹰兄”,落款是自己的签名。后来“哥哥”走了,这张CD就成了叶大鹰对张国荣最后的纪念。
叶大鹰拍电影不想用太有名的演员,因此,他认为《天安门》中,最大的明星就是用电脑特技合成的毛主席。当谈到现在的港台演员和过去有何不同时,叶大鹰说,“我觉得十年前的港台演员和现在不一样,现在的港台演员装腔作势,老把自己当腕儿……”
“我搞电影,家人挺挤兑我的!”
叶大鹰1958年出生在北京,母亲是一位老师,10岁以前他居住在八一电影制片厂的大院里,但小时候他对电影并不感兴趣。1969年,他跟随家人从北京搬到了上海松江。
小时候想不通为什么
对于自己的童年生活,叶大鹰并没有回避,叶大鹰坦言小时候的压力比现在还要大,而这种压力恰恰与自己的家庭背景有关,“我到地里去偷一个西瓜,大家都说你为什么会干这事呢?我不明白,大家都去偷为什么我不能去偷呢?如果我干好事,大家都会说,那是应该的。”
叶大鹰说,到现在,他一直没觉得自己的家庭背景能带给他特别的东西,“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可以夸耀的,总觉得自己应该做得好一点,总觉得不应该给祖上丢脸。其实这个负担我自己也知道不应该。其实我年轻的时候挺叛逆的……”
1975年,叶大鹰高中毕业后,当了一名四级钳工。1978年恢复高考后,叶大鹰的压力也随之而来。“就觉得人生得有个目标,得去奋斗,那个时候感觉特别累……”1981年,叶大鹰考上了西安电影制片厂演员培训班。考试有一道诗朗诵的题目,叶大鹰选了首爷爷叶挺的诗———《囚歌》。“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一个声音高叫着:爬出来吧,给你自由……”这首诗征服了在场的老师。“因为这东西不用背啊,我从小就会了。”叶大鹰挺得意。
处子作得罪领导反而开心
1987年,叶大鹰把王朔的小说《橡皮人》改编成电影,他的导演处女作《大喘气》问世。叶大鹰当时把片子带到电影学院去放,紧张得不敢看学生们的反应。“听到里面有掌声,我们就嘀咕,他们不是喝倒彩吧?”这部十分叛逆的影片得到了学生们的热烈欢迎,但是却“得罪”了影协的老同志,受到批评。叶大鹰回忆,“当时他们特生气,所以我特开心,终于把你们给气着了。”
之后,叶大鹰的电影之路越走越顺,1994年《红樱桃》获得1996年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故事片奖、最佳录音奖;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故事片奖;1998年《红色恋人》获“金鸡奖”最佳剪辑奖;第22届开罗国际电影节“金字塔银奖”、最佳女主角奖。
爱拍红色题材,但就不拍爷爷
今年年初,叶大鹰回到了广东惠州老家,并在“叶挺故居”的正门前拍照留念,叶大鹰来到了爷爷当年住过的房间,叶大鹰坐在爷爷当年睡过的木板床上笑了起来,“我觉得挺好玩的,我很纳闷的是,我爷爷个子那么高(据记载他的身高是1.79米),这么小的床,怎么能睡得下?”
我不是高干子弟
关于外界称他为“高干子弟”,叶大鹰不喜欢这个称号,“我不是高干子弟,我爷爷是1946年去世的,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也没见到过他。我父亲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搞科研的工程师,我的母亲是一个老师,我是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长大的,我爷爷是这样一个人也不是我的选择。我可能对他们的过去和历史非常好奇。容易被他们的事情感动,这是肯定的。”
叶大鹰曾在一篇博客中写下这样一段话:“每次读到那些革命前辈的书,听他们的故事,我的心就特别疼,特别想放声大哭!”对于那些在战火中牺牲的革命前辈,叶大鹰比其他人有更深的认识。“很多早期的革命者都有非常不容易的人生经历,所以你看了之后就会痛苦,觉得心特疼。”
“拍爷爷不会是一件开心的事”
叶大鹰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多次表示,作为名人的后代,拍红色题材的电影会容易些,受到的限制会少一些。
电影之外喜欢养狗
叶大鹰说,不拍电影的时候,就出去走走,几年前他喜欢上了打高尔夫球。“下棋、打牌、打乒乓球,都得有人和你玩,这个可以自己玩,这是很重要的。我现在越来越少和电影界圈子里的人在一起。岁数大了,很少扎堆……”
叶大鹰喜欢养狗,现在家里养了条松狮。“我都养了10多年狗了,在拍《红色恋人》时就开始养狗了,但那小狗后来得病了,大夫把那只小狗带走了。”叶大鹰说自己的孩子现在在上大学,但是他并不愿过多谈孩子的生活,“他要做是他的事。
记者手记
“牛人”叶大鹰
采访前,很多人都说采访叶大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传言此人很牛,特别不好接触,于是在采访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光采访提纲就准备了整整一晚上。
在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上,男主持人最先吃了“闭门羹”,当他让叶大鹰谈一下对影片的感受时,叶大鹰的回答直截了当,“如果导演有多余的话要说,说明这片子没拍好。”主持人满脸通红。
在接下来的单独采访环节,难免会心有余悸,于是战战兢兢,把准备好的问题一一端出,最令人感到吃惊的是叶大鹰并没有回避与爷爷叶挺有关的问题,就连他痛苦而叛逆的童年经历也随口说了出来,其实这就是叶大鹰,时而坦诚、时而强硬……
叶大鹰把自己的新片《天安门》称作是自己十年来的一场白日梦。在影片的结尾,一组与天安门有关的黑白老照片的出现格外令人感动,大部分是普通人与天安门的合影,叶大鹰说,“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天安门的故事。布什、崔健都在天安门前留过影,任何第一次来北京的人肯定得去看天安门。它就摆在我们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里,而且是很有感情的。”
看完《天安门》,你会觉得它是一部与众不同的“主流”电影,大红布幔高高挂起、孩子们的歌声清脆而响亮,朦胧的爱情出现在天亮之前……能把红色题材电影拍得如此动人,恐怕只有叶大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