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封地,定安王府外张灯结彩,鞭炮迎门。
主院里,我枯坐床边一整夜,没能等来我的夫君。
“王妃,王爷说姜姑娘的手伤着了,他无暇过来,让……让王妃自己掀了盖头。”春晓从门外进来,哽咽开口。
凭什么?
我是皇上圣旨赐婚的定安王妃,是他的妻,凭什么要在新婚夜被他这般折辱?
“你去告诉王爷,这盖头只有他才能掀。”
这回周慕琛果真来了。
鲜红绣凤盖头被用力扯下,我甚至听见了凤冠上金丝断裂的声音。
龙灯凤烛映照下,我看清眼前人,剑眉星目,俊朗清珏,与他从闹市马蹄下救我时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他会朗声问我一句姑娘安好,而今,他曾舒然的眼底只剩...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他会朗声问我一句姑娘安好,而今,他曾舒然的眼底只剩下浓烈的厌恶。
“璃儿因为操持大婚伤了手,你却为一个盖头便把本王叫走,苏云婵,这就是圣旨说的贤良淑德?”
周慕琛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如刀似锋,划过我的心头。
这一刻,我不由怀疑那个救我时眉目疏朗的男人是否真的存在。
他扔掉手里的盖头,忽然吩咐:“春晓以下犯上,冲撞本王,鞭笞十五,以儆效尤。”
“奴婢一时着急,求王爷饶命!”春晓脸色煞白地跪地求饶。
“凭什么!她只是按我吩咐做事,王爷若有气只管朝我撒就是了!”
听到春晓的名字,我再坐不住飞奔上前,凤冠叮当作响,却不比我心意慌乱。
春晓自幼与我为伴,鲜少受皮肉之苦,无根无据的鞭笞我绝不答应。
周慕琛眼神幽深:“用圣旨赐婚威胁本王,也是按你吩咐?”
我一愣,低头看春晓,虽不知道她为何这么说,但她是我唯一带来的丫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罚。
“是!”
我咬牙承认,可面对周慕琛野兽一般直击心灵的目光,还是心虚地挪开视线。
周慕琛冷笑。
“好个主仆情深!春晓杖责三十,王妃禁足荣和苑,除晨昏定省,无本王吩咐,不得外出。”
“你……”
我没想到他会变本加厉,愣神之时,春晓被粗壮的婆子拖下去,院中即刻响起廷杖打在皮肉上的闷声。
“王爷饶命!王妃救救奴婢……”
“放了她!周慕琛,你有本事打我,拿丫鬟撒什么气!”
我气得发抖,顶着摇摇欲坠的凤冠往外冲,却周慕琛拦腰拎起,扔小鸡仔似的扔回床上。
当啷一声响,凤冠碎裂,坠落在床。
周慕琛站在床边,盯着我的眼神晦暗不明。
“这里是陇西,不是你的京城。既然嫁过来,就得守定安王府的规矩。把你的眼泪收回去,再让我看见,伺候你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直到听他说起,我才惊觉自己泪流满面。
可我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我怎么会哭?
我才发觉外面已经没了春晓的声音,只剩下打板子的闷响。
婚床上,我与周慕琛的衣袍交织纠缠。
下一刻,周慕琛决然转身,只剩下我火红的嫁衣,红得鲜艳。
比春晓衣服上的血还要醒目。
2
春晓挨的这顿板子让我明白,在陇西,周慕琛就是天。
与在京城不同的是,在京城我有爹娘护着,而在这里,无人护我。
龙灯凤烛燃至天明。
我盯着洒满桌面的烛泪,独坐至丑时鸡鸣声响。
荣和苑的一众丫鬟鱼贯而入,伺候我更衣。
我想问问春晓如何,可才开口,她们就吓得瑟瑟发抖,我只好作罢。
换上王妃服制,梳妆打扮好,我浑身僵硬地去后院请安。
出了荣和苑,我才发现,这不过大婚第二日,王府就已经看不见任何红色,好似那场婚事只存在于我的梦里。
才过去,就有老嬷嬷说定安太妃昨夜因春晓的叫声受惊,要我去佛堂为太妃祈福。
可分明昨夜后来,连我都未曾听见春晓的惨叫。
我知道,太妃只是想磋磨我,她不喜欢我这个京城来的儿媳妇。
出嫁前,娘亲曾说将心比心,只要我拘着性子,对定安王府的人好,他们也会对我好。
所以哪怕我在佛堂跪到晌午,也不曾叫一声疼。
可当我听见院外传来定安太妃和一个年轻女人说笑的声音时,我便知晓,她对我不仅仅是不喜欢而已。
世人皆知定安王有一放在掌心的白月光,若无我横插一脚,该成为定安王妃的人是她才对。
而那个白月光,就是操持我和周慕琛陇西封地大婚的定安王府女官,姜璃。
想到我的婚事是她操持的,又想起今日消失不见的喜庆,心头一阵烦躁。
“……王妃在京城娇纵长大,千里迢迢嫁来陇西,太妃便是拿她当璃儿一般看待,也该多心疼一些的。”
我听见姜璃温柔如水的声音这么说。
可我是定安王妃,凭什么要与她一介女官相提并论?
我气鼓鼓地捶着腿,暗骂周慕琛表里不一,既然有白月光为什么不早说。
若他早说,我定不会喜欢他的!
就在这时,佛堂外传来姜璃的声音。
“王妃,下官已经为您求情,太妃允许您前去奉茶呢。我扶您起身。”
她声音柔和得像风,令人舒畅,可我却浑身不自在。
我扶着她的胳膊起身,抬眸看她的刹那,不由愣住。
太像了。
我和姜璃太像了。
如果不是知道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说不定我会以为他们瞒着我偷偷又生了一个。
“看来我与王妃很是有缘呢。”
姜璃弯唇浅笑,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小时候我也有,后来许是长开了,梨涡也就消失了。
这缘分我不是很想要。
我在心中嘀咕,不情不愿地扶着姜璃去了正堂。
未想,周慕琛竟然也在。
他的目光扫到我,径直起身,直直向我走来。
既然他主动递台阶,等春晓的伤好,我就原谅他好了。
我心头传来愉悦,满脑子都是这句话,直到——
周慕琛打开我放在姜璃手背上的手,命人拿药膏给姜璃上药。
当着一众主子下人的面,他不留情面地斥责我。
“本王昨夜才与你说璃儿的手受伤,你今日便这样磋磨她,苏云婵,你怎么这般心狠毒辣!”
3
我说是姜璃主动扶我的,可是无人相信。
姜璃痛得满眼泪光,周慕琛的视线和心思立刻就被她吸引去了。
就连定安太妃都对她嘘寒问暖地关切,转头又对我耳提面命。
他们每一个人都容不得我,仿佛我犯了天大的错处。
终于,姜璃上完药,擦掉眼泪。
我以为她终于要向周慕琛和定安太妃解释真相,可她说的却是:“我想王妃并非有意为之,王爷和太妃就莫要责怪王妃了。今日是陇西梨花节,王妃可要上街走走,去体验陇西民风?”
她为什么不解释?
我的心头没由来涌上一股恼火。
但还未曾发作,就被周慕琛望过来的冰冷目光浇灭。
这一瞬间,我仿佛置身孤岛,被冰凉海水环绕,却寻不见去处,也找不到来路。
姜璃的话说出口,压根没有留给我拒绝的机会。
——日后还是要在陇西生活的,我总不能端着京城郡主的架子过一辈子。
可周慕琛却不等我答应,一口回绝。
“王妃昨夜才被禁足,就不去了。”
他不但回绝,还将我的难堪公之于众,连一块遮羞布都没给我留下。
我真想大喊一声我去,可想到伤势未知的春晓,我还是忍住了,闭嘴装哑巴。
“王爷,王妃初来乍到,正是因为不了解陇西才会犯错,就让她出去见识见识陇西风情吧。”
替我求情的又是姜璃,仍旧是那副柔柔弱弱却端庄大方的模样。
仍旧令我心头不悦。
“我不……”
“那就去吧。”周慕琛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冷眼睨向我身边的丫鬟,“还不去给王妃换身素净点的衣裳?红得吵人眼。”
我没说出口的话都憋在了肚子里。
一股从未有过的委屈涌上心头,可我却不知道它从何而来,只知道它盘亘在我心间,堵得我难受。
我听话第换了身梨花白的裙衫,临走前给荣和苑的丫鬟塞了银子,让她去照顾春晓。
出了定安王府,我整个人都松快了许多。
在确定过周慕琛不会管我买什么后——其实是因为他照顾姜璃,根本无暇顾及我——我立刻发挥本性,和陇西的摊贩打起交道,几乎每个摊子我都光顾了一遍,买的东西挂在丫鬟身上,拎都拎不动。
这是我来到陇西之后最欢乐的时光!
去他的周慕琛!
去他的定安王府!
最后,我停在一个卖符的摊子前,给春晓买了一块平安符,又拿起一旁刺绣精美的梨花符,听摊贩吹嘘。
“夫人真有眼光!这梨花符是保前途的,赠给夫君,定能让他前途无量!”
我捏着小小一块梨花符,一丝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梨花符可有保情缘的用处?”
摊主一听就笑了:“从来只听过桃花保情缘,还没听过梨花能保情缘呢。都说梨同离,若要送给心上人,哪会送梨花……”
“可我记得从前有人跟我说过,陇西的梨花符最护情缘。”我不知道哪儿来的焦躁,急忙打断他的话。
摊主见我强硬,或许是为了做生意,竟也生生改了口:“小人才疏学浅,未必没有这功效。梨花圣洁,不就与男女之情一般吗?说不定正是夫人的夫君说的呢。”
我摇摇头:“忘了是谁说过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却不禁瞥向身后的周慕琛。
刚刚一直跟着他的姜璃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
身姿挺拔,列松如翠,渊渟岳峙,矜贵自持,像极了在京城救我的那个他,
周慕琛也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向我跑来,接着我便听到哒哒声,不由羞红了脸。
心跳得这么快,被他听到不会嘲笑我吧?
几息之后,只见周慕琛将我一把推开,拥着我身后的女人飞上屋檐。
趔趄间,我被人撞到身子,转头才看见一匹马直奔我而来。
原来那不是我的心跳声,是催命的马蹄声。
我呆呆看着抱着姜璃飞身而去的周慕琛,胸口疼得厉害。
上一次救了我性命的周慕琛,在同样的危险前放弃了我。
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4
当那张巨大的马脸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甚至能感受到马鼻喷出来的气息,差点以为自己小命不保。
但我终究还是没死成。
就在我绝望地盯着周慕琛时,另一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薅着我的衣领飞上与周慕琛相对的屋檐。
脚下一滑,让我瞬间回神。
看清楚现在的高度,我死死抓住身边男人的腰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你别松手!我畏高!”
那男人朗声大笑,又拎着我的衣领飞身落在地面上。
直到感受到踏实的触感,我才后怕地拍着胸口,却不想脚下一软,最后还是扶着那男人的胳膊才没出丑。
“嫂嫂如此畏高,可要错过陇西不少好风景呢。”
他一声嫂嫂,让我心凉了半截:“你是?”
“在下定安王胞弟,周慕白。”男人颔首。
我这才从他年轻俊朗的面孔上看出几分与周慕琛的相似来。
正说着话,周慕白忽然抬头看向我身后,唤了一声:“大哥,姜姑娘。”
“过来。”周慕琛威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大街上与其他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那你还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呢!
我心里委屈,可这一刻却不觉得难过,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王妃,下官……”
姜璃又要说话,我不想听到她的声音,于世转头和那个卖梨花符的小贩说道:“给我一张梨花符。”
谁曾想,刚刚还热情如火的小贩此刻却对我横眉竖眼。
“没有梨花符了,王妃去别的地方买吧。”
不仅是他,这一路走来,所有与我说说笑笑的小贩,在知道我的身份后都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一眼望去,长街上看不见一张笑脸,仿佛我置身的不是长街,而是无边地狱。
是了,如果知道我是抢走了姜璃婚事的王妃,他们怎么还会对我笑脸相向?
在所有人眼中,应该站在周慕琛身边的人,从始至终都是姜璃,而不是我。
这里是陇西,是姜璃的故土,不是我的家。
“慕白,立刻去查是谁在长街纵马,抓到后严惩不贷!”周慕琛的声音恰到好处地传来。
我恍然惊醒,跟在周慕琛身后亦步亦趋地回了王府。
真是可笑。
当初我为了这个男人奋不顾身地嫁到陇西,他分明不爱我,甚至憎恶我,可他却是我在陇西唯一能依靠的人。
回到荣和苑,我把平安符放在春晓床头。
看着昏迷不醒的春晓,我伏在床头,堵在心口的郁气瞬间被眼泪冲开。
从小爹就告诉我,我是将军的女儿,有泪不能轻弹,就算想哭,也要忍住。
可只要一想到漫漫长街上冷冰冰的面孔,想到为了救姜璃,置我于危险而不顾的周慕琛的背影,我就忍不住眼酸涩。
这里每个人都有归处,只有我和春晓是漂泊无根的浮萍,无容身之处。
5
那天晚上我被梦魇困住,哭闹着停不下来。
据丫鬟说,是周慕琛抱着我,我才能安静入睡。
虽然府上下人没有在我面前多嘴,但我还是不经意听见他们说,我是为了留下王爷才装梦魇的。
我知道有许多人这么说,但我不想去管定安王府的事,而且春晓醒了,我的心也就落下来了。
但春晓听到这话,为我打抱不平:“王爷与王妃本就是夫妻,哪里需要用这种借口?王妃不如去给王爷送些汤盅,也好让那些丫鬟不敢再嚼舌根。”
“我哪里会洗手做羹汤啊。”我叹了口气。
和姜璃比起来,我果然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春晓却兴致昂扬:“总有不需要下厨的东西吧!王妃,这可是您堵住他们嘴的最佳时机!等奴婢身子好了,就替您去打听王爷喜欢什么。”
我没好气地戳穿她:“你分明就是想自己出一口气。”
春晓果然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我也沉默不语。
过了好久,她握住我的手,眼眶泛红:“王爷心里是有您的,可奴婢还是希望,一切能回到还在京城的时候。”
我这时候还不懂她为何这般感慨,只是下意识捂住她的嘴:“三十大板都没让你长记性呀?镇国大将军府的反骨是不是都长在你我身上了?”
这一刻才总算有点在京城时的样子。
春晓的房间里,安放着我和她为数不多的欢乐。
不过,我想他最喜欢吃的应该是豆腐吧?
我揉着腰这么想。
我也好奇,为什么周慕琛从前那么厌恶我,现在却好像把心落在我的身体上似的。
直到再见到周慕白,我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小嫂嫂怎么这般悠闲,难道不用操持大哥娶侧妃的事?”
周慕白顶着那张和他大哥有几分相像的脸在我面前晃悠,一张口就是晴天霹雳。
“你说什么?”
我手里的话本逐渐滑落,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周慕白发觉我并不知晓此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或许是大哥不想小嫂嫂操心劳累,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吧。”
累吗?
是很累。
只不过从前是身体累,现在连心也累了。
等周慕白走后,我让春晓去打听是谁在操持侧妃进府之事。
结果不出我所料。
是姜璃自己。
日子定在一个月后,年节前的最后一个吉日。
当晚,周慕琛又来了。
我才发觉他在床上喜欢看我的脸,可我不知他究竟是在看我的脸,还是透过我在看别人。
临睡前,我问他:“侧妃进府,需要我做什么?”
“你怎么会知道此事?”他突然冷下声音。
夜色中我看不清他的脸,不用想也知道他肯定是满脸防备。
他恐怕是担心我会坏了他和姜璃的婚事。
其实他不必担心。
我虽是定安王妃,王府却无人把我当回事,在姜璃的操持下,我能听见下人们议论我如何留住王爷,却没听到半点侧妃进府的动静。
“二叔说的。”我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态度,却还是触怒了周慕琛。
“你只需要好好待在荣和苑别出去,就够了。”
那一抹努力装出的平静也随着周慕琛的话而破碎。
我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他要防我至此,难道只是因为我要嫁给他吗?
长夜漫漫,我全无睡意,泪眼朦胧地看着窗外半轮清辉。
我真的后悔了。
陇西离京城千里万里远,我连一封家书都未必送的出去。
6
马上便是年节,又是周慕琛和姜璃的婚事,我没敢提家书,只因周慕琛必定不会同意。
而那日之后,我果然没踏出荣和苑半步,只有春晓偶尔出去帮我采办东西时,回来会说上一句院外多了几名护卫。
周慕琛还真是防我防得紧。
终于到了腊月廿六,寒风凛冽,割面如刀,我也在这一天踏出了荣和苑。
——若不是侧妃进门,必须得给正妃敬茶,我想周慕琛大概还不愿意让我出来。
扶着春晓的手往前走,正厅里其乐融融,喜气祥和,独独我进去时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都落在我的身上,或是试探,或是怜悯,或是看笑话。
可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笑话?
我是镇国大将军的女儿,是皇帝亲封的昭阳郡主,圣旨赐婚的定安王正妃,就算要看笑话,也轮不到他们。
想到父亲母亲,我扶着春晓的手紧了紧,挺起胸膛到主位坐下。
周慕琛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了。
侧妃没有资格与王爷拜堂,只能给王爷和王妃敬茶。
看到姜璃伸出来的手,我大概明白她为什么要把婚期放在一个月之后了。
那双手当真是滑如凝脂,白皙无暇。
但也或许是这双手太过滑腻,姜璃的茶递到我手里,我还没来得及接就向一旁洒了出来。
我下意识抬手稳住,但茶水还是溅到了出来,漏过我的指缝,滴落在姜璃手上。
只听她一声惊呼,周慕琛三两步上前把姜璃护在怀里,令人去拿药膏。
席间,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刷的站起身,怒目圆瞪:“王妃若是不满,大可不必出来,为何要折辱我儿?”
原来是姜璃的父亲,已故老定安王的副将,姜淮生。
我缓缓吸气,接过春晓递来的手帕,擦干净手上的茶水,毫不畏惧地对上姜淮生的目光。
他是武将,我的父亲也是武将,焉有怕他之理?
我正要出口反问,为何这茶水洒在他女儿手上是折辱,而本王妃受了伤却无人在意,是否姜璃还没过门,这定安王府的女主人就已经不姓苏了。
可我一个字都没来得及问出口。
因为周慕琛的脸色阴沉,在我开口前,抬手落在我的脸上。
“啪!”
清脆巴掌声回荡在厅堂里。
周慕琛收回手,厌恶地盯着我。
“滚回去!没有本王吩咐,不准踏出荣和苑半步!”
委屈如洪水猛兽堵在胸口,这一瞬间我却只想笑。
1
尚书家的千金死了。
大家一致认为是太子徐锐泽暗中动的手,因为曾有人看见,宴席之上尚书家的千金对我冷嘲热讽,说我狐媚妖孽,靠着爬床勾引太子,实在是乱无章法。
当时就有人汗颜,不少与尚书家千金交好之人出声劝阻,毕竟我与太子的苟且之事确实人尽皆知不假,但无论是谁,若是惹得我不痛快,三日之内便会暴毙在家中,民间都在传,太子徐锐泽这是在护短呢。
我叫叶明溪,无名无份,只是一孤女,漂泊无依,受太子照扶才有...
我叫叶明溪,无名无份,只是一孤女,漂泊无依,受太子照扶才有了栖息之地,甚至就连这些达官显贵的宴上也有我一席之地。
旁人都说,太子确实心疼我心疼的紧,虽是不想给我这个无名无份的孤女名正言顺的身份,却不许别人随意欺辱议论,若是谁惹急了我,他便暗中派人杀了替我出气。
话是这么说,可无论是谁也都只是推测,从未拿出什么把柄,明面上又不得不给太子这份天家权威三分面子,口说无凭,即便就那么离奇,但凡与我不善之人通通无故暴毙也根本无人敢质疑。
久而久之,“叶明溪惹不得”,就成了京中众人闭口不谈的心照不宣。
尚书家的千金不听,骄横的抬着头,眼里闪过怨毒的光:“太子殿下如明珠浩瀚,岂能让这狐媚妖物使其蒙尘?”
她如此有底气的缘由众人也心知肚明,尚书不久前刚在朝堂上立了大功,被皇上大肆赞赏,眼看着是皇上跟前得脸的红人,势头蒸蒸日上。
她那么急着挤兑我,其中缘由大家也能猜到一二,若是挤掉了我,论容貌,论家世,年纪相仿的一众京中贵女中,她是最有可能许配给太子为妃的。
故此,她是真的着急,冷嘲热讽了半晌,我全程不搭调,自顾自饮着酒,她许是觉得是我心虚理亏,不敢与她争论,便越说越高兴,越说越放肆,什么难听的话都敢往我身上堆,临走时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一副凯旋而归的架势。
然后当天夜里,她在自家院中暴毙,七窍流血,死状奇惨。
徐锐泽来跟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正倚靠在桌前看着书。
他右手持着一柄玉骨竹扇,轻缓而有节奏的拍击着左手掌心,语调平缓而温和:“此事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浪,毕竟尚书家的权势实在不小,家中嫡女竟也这般无声无息便暴毙了,同样是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到一丁点蛛丝马迹……”
“嗯。”我头也没抬,只点头嗯了一声表示听到了。
徐锐泽缓步走到了我的跟前,用竹扇抵住我的下巴向上抬挑,逼迫我与他对视,我轻笑一声,才将经卷在桌上放好,他便低头吻了下来,如一头压抑的野兽一般,动作初时轻柔,却渐渐用了力。
凌乱的热息打在我颈间,染起片片红晕,他在我耳畔斯磨,整个身子压了上来,轻声说着:“此事与你有关联是不是?你到底藏着多大的秘密?连我这枕边人都不能告诉?”
我笑得妖艳,往他耳朵吹了口气:“做正经事的时候,别问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在我面前,他向来是急切的,什么自持,什么端庄沉稳,那些在外人面前装起来的模样,通通都被抛到九霄云外。
颠鸾倒凤天地倾,莺啼婉转入人心。
春色交融滟涟漪,温酒池中醉人溺。
我自认体力甚好,可架不住他跟头疯狗似的缠绵许久,月色早已不知不觉渐渐深沉,苍白的月光透过窗洒进屋内,我仍趴在床上,挂着浅笑,用食指勾勒着他的面容。
真像啊……
像到我都能骗自己,这就是我心里的那个人。
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面色有些阴沉:“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的目光是透过我在看其他人。”
我翻了个白眼,徐锐泽哪里都好,就唯独是喜欢钻进我肚子里当蛔虫这条我有点受不了,他像是会读心似的,我想什么他只看一眼就知道。
瞧他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各取所需罢了,何必装的那么深情?
我撇了撇嘴,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又把头轻轻靠在了他胸膛上,听着蓬勃有力的心跳,轻轻闭上眼,也不看他,只说:“项晓燕快回京了。”
听说,她与我有七分相似。
他的呼吸有那么片刻的停滞,然后又不留声色的撇开了话题:“尚书那边,你还是小心一点,虽说做得干净,但毕竟尚书如今在父皇面前得脸,他又是出了名的宠女,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我没有拆穿他这生硬的小把戏,笑容更深了几分。
自然是什么也查不到,我下手向来不留痕。
不错,那些蠢蛋便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那些无故暴毙之人,皆是我亲手暗杀。
我自幼习武,会走路时便会舞剑,刚拿稳了剑就会杀人,江湖上无人知我真名,人们只知那刺客榜上排名第一的鬼见愁已经销声匿迹两年之久。
大概也没人猜得到,这鬼见愁消失两年,是沉迷男色,迷恋红尘去了。
往日里,他会与我同枕而眠,今天夜里,他却只躺了一阵,不久便起身离去了,我没这个兴致拦他,打了个哈欠,自顾自的翻身睡去,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玩味的想着徐锐泽还真是沉不住气,不过是提了一嘴项晓燕的名字,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与我划清界限了?
唉,无趣。
项晓燕回京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大多人的态度都是抱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不少人已经在猜测徐锐泽会如何在我与她之间做出取舍。
毕竟人人都知道,两人是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在,项晓燕当年也是为太子祈福才会离京前往佛寺修行三年。
虽然我从未刻意打听过,但有关她的事情,总是会有人有意无意的向我提起,尤其是她与太子殿下如何恩爱相好,如何青梅竹马;包括我与她容貌相似这件事,也是有心人夹杂着几分嘲弄刻意在我面前提起的。
当然了,那位“有心人”当天夜里就被我挖了心,成了“无心尸”。
如今正主回来了,我倒是挺坦然,毕竟我气的是有人那样含酸捏作的暗中嘲讽我,对于徐锐泽心中有其他女子这事,我倒是挺坦然接受的。
说到底,我也没好到哪儿去,说不定还更恶劣些。
乌鸦不嫌锅炉黑。
大概是许久不见的心上人终于要回到身边,难免要准备一番,我连着几日没见到徐锐泽的身影,再听见他的消息,就是上街闲逛时从旁人茶余饭后艳羡的交谈中提起这对金童玉女如何情意绵绵,徐锐泽如何守在城门前亲自迎接,项晓燕如何笑中带泪,娇俏可人。
我自顾自的听着,默默的点了点头,回去便收拾了东西准备走,毕竟留在这里也是自讨没趣,做人得有点自觉才是。
正主回来了,我这替身是时候功成身退,只是可惜了,我这头的替身一时半会儿没了替补,难办得很。
我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叹着气,想着徐锐泽那张与我心中模糊印象足足有九分相似的面容,只叹恐怕是再难找到这般相似之人……
忽然,大门被人撞开,徐锐泽见我收拾着行李,平静的面容上顿时结上了一层寒冰:“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还没找到落脚地。”我如实说道:“不过我倒也不担心,手上金银细软还是够的,实在不行客栈酒馆先住着。”
我不管他,继续收拾着东西,他却两三步走到我面前,一把拽起了我的手,猛地将我拉入怀中,恶狠狠的咬着牙:“玩腻了?说走就走?叶明溪,你把我当什么了?”
我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只觉得相当无趣,项晓燕都回来了,他何必继续跟我纠缠不清?
刚想稍用点力挣脱他的束缚,却见他肩头微抖,我诧异抬眸,这才发现他眼里竟闪起了泪光。
“你是我的,哪儿也不许去。”
说罢,他低头在我颈间轻咬,我一时觉得发痒,竟也没挣脱开,他的息带着些泪的热气,熏得我发晕;他的双手尽力的将我紧箍,似要把我嵌入他的怀中,融进他的骨血。
“唉。”我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
享受吧。
等我再悠悠转醒,竟然已是第二日清晨,徐锐泽已经不见了踪影,但身旁的位置是温热的,想来是刚走不久。
我略微活动着僵硬酸麻的身子,不看也晓得指定满身红痕。
即便已经在床上为伴那么久,我却仍是为他那仿佛用之不尽的精力而震撼,我这样的身子骨有时都吃不消,旁人该怎么受得了……
正没羞没躁的想着,“旁人”便来了。
我是猜到,迟早会遇上项晓燕,却没猜到会那么快,更没猜到她满眼怒意的直接闯进我的住处,连门也不敲,推门而入,与还没来得及穿衣的我来了个坦诚相见。
“呀!”她惊声尖叫起来,捂着脸连连后退,整张脸更是通红,闭着眼疯也是的叫着:“不知羞耻!不知羞耻!!!”
此事要怪,只能怪徐锐泽出门时不锁门。
我从床下捡起衣服穿上,听她叫个没完只觉得头疼:“被看光的是我,你叫什么?”
她从指缝里偷瞄,见我穿好了衣服才用力把手一甩,恶狠狠地咬着牙道:“听旁人说了你是个妖艳贱货,不知廉耻的东西,如今亲眼见识倒是半个字没冤枉你!”
我微微眯起眼睛:“听人说?谁说的?”
她并不回应,目光盯在我脖颈上,我猜测是那大片大片的红痕太过惹眼,下意识用手碰了碰,这举动在她眼里却如同挑衅,她又开始大骂起来,但翻来覆去也不过就那么几个词,她没说厌,我都听厌了。
啊,好烦。
好想给她来个一刀封喉。
我死死的拧着眉头,反复的告诉自己还是得忍着些,好歹睡了徐锐泽那么多次都没付过钱,出手杀他心上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我还没说什么呢,她骂着骂着,自己先哭了,泪眼婆娑的求着我把徐锐泽还给她,一言不合就往地上跪,爬着过来抱我的脚,鼻涕眼泪全往我裙子上蹭。
啊,好脏。
好想把她脑袋踩进地里。
许是看我没有反应,她又骂起来,说我拆散天赐良缘,会不得好死,下十人层地狱。
啊,好喜怒无常。
好像当场掐死她。
我反反复复做着深呼吸,客客气气地请走了这尊大佛,真诚的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并且承诺自己一定会离徐锐泽远远的,并对项晓燕“女子一定要懂什么叫礼仪廉耻”,“你迷途知悔还不算太晚”之类的话语点头赞同,甚至带着笑意目送项晓燕心满意足的越走越远。
关上门后,我那是越想越气,一巴掌拍断了院子里的树,觉得不解气,还又补了两脚。
徐锐泽,可别说我没给你面子!!!
气了一天,连收拾行李都懒得收,晚上还被徐锐泽强拉着去宴会,又去听那一众虚情假意的达官权贵讲场面话,我更是厌烦到了极点。
这时,忽然听见一爽朗男声笑语先至:“此处倒是热闹。”
抬头望去,一个与徐锐泽容貌极其相似的男子款步而至,朝着徐锐泽行了个礼,嘴里说着:“难得与诸位相聚,皇兄也不想着叫上我,我刚回京中正闲的无聊,便自己寻来了,皇兄不会怪我吧?”
徐锐泽轻挑眉尖,笑意如常:“四弟说的哪里话,是为兄一时疏忽,快快入座。”
旁人看不出来,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徐锐泽不喜欢这个人,他在外人面前向来掩饰的极好,却是瞒不过我的。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又仔细打两起刚刚落座的男子。
四弟……
便是那个征战西北,战功赫赫的四皇子徐镇乾?
细细打量之后,我眼里闪起了光,盯着他,目不转睛。
像。
徐锐泽那张脸有九分像,徐镇乾与徐锐泽容貌相似,也有个六七分,且徐镇乾还占了年纪上的优势。
在我印象里的那人,便是徐镇乾如今这般年纪。
“你织了围巾,是想和他表白吗?”
——————————
一
最近神里家的家主大人有点忙,倒不是说社奉行的事务繁忙,而是他总是自己躲起来在忙活一些谁都不知道的事情,饶是白鹭公主都不知道自家哥哥到底在做什么。
“所以,就连托马都不知道绫人最近在做什么?”荧有些好奇的看向托马和绫华。
托马点点头:“家主大人最近似乎很忙,但是社奉行并没有什么需要紧急处理的公务。”
“哥哥好像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绫华摇了摇头,“而且总是自己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说到这个,我上次好像听到家主大人在念叨什么红...
“说到这个,我上次好像听到家主大人在念叨什么红色,黄色之类的。”托马皱着眉摸了摸下巴,似乎在想这些词的关联性。
“你们没问过他吗?”派蒙有些好奇。
绫华苦笑一声:“问过了,但是哥哥不说。”
荧多聪明啊,她瞬间就猜到了二人的打算:“所以你们想让我去看看绫人到底在干什么?”
坐在对面的二人一起点头。
“可是,绫人连你们都不告诉的话,会告诉我和旅行者吗?他那么聪明,肯定能猜到是你们的意思吧?”派蒙摊了摊手。
“这没关系,家主大人这么神秘,肯定是不能让我们知道,或者说不想让我们帮忙。”托马笑了笑,“如果是旅行者和派蒙的话,说不定能帮上忙。”
“嗯。”绫华也点点头,“我和托马也只是担心他的身体而已,每天除了社奉行的工作,还要自己不知道在忙什么,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吃不消。”
“好,那这个委托我就接了,事后一起再玩儿火锅游戏吧。”荧大手一挥,直接定下了委托的报酬。
“没问题,交给我吧。”托马竖起了大拇指,一旁的绫华笑的十分开心。
再说家主大人这边,他最近并不是有意要躲着绫华和托马的,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是不想二人知道。尽管他们不会笑话自己,但是绫人总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而且,这件东西,他想作为一份礼物,送给一个人,一个他喜欢了许久,仍旧不敢迈出那一步去表明心意的人。
想到这里,绫人叹了口气,重新拿起手边的工具忙碌了起来。
旅行者的来访他自然是知道,而且以他对绫华和托马的了解,也猜到了二人会让旅行者来自己这里打探消息,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打发走下人之后,荧和派蒙刚走进半开着门的和室的时候,就看到了绫人慌乱的动作和一地的狼藉。
最后还是派蒙先反应了过来,她飞过去有些吃惊的说道:“这是……毛线?绫人,你在织东西?”
“咳,让你们见笑了。”绫人的脸有些微红,他赶紧把东西收好,让下人上茶。
荧走到一旁坐下,有些好奇的看向那些被绫人胡乱堆在角落的五颜六色的毛线球:“所以,你躲着绫华和托马,就是在研究毛线?”
绫人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想以此来掩饰尴尬,但是看着二人好奇的眼神,绫人还是败下阵来。
“其实……我想织一条围巾送给一个人。”
二
要说绫人怎么想起来织围巾,还是得说前几天去陪着绫华逛街时候听到的事情。
自从稻妻解除了锁国令之后,每天来稻妻的其他国家的商人和游客也多了起来,而最近气候进入了深秋,在女孩子之间也流传起来了毛线之物的话题。
每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都想亲手织一件织物送给心仪之人。
作为人气颇高的神里家主,神里绫人自然是不少姑娘的目标对象,只可惜都被他面带微笑的一一婉拒了。
先不说他已经有了心仪的人,单说这么多人送的东西,他怕是带很久也带不完吧!
只是没想到,他这边刚松了口气,就看到那边,托马似乎也在为这件事情苦恼,这不免让绫人有些警铃大作。托马人长的帅气而且性格很好,不少女孩子都倾慕与他,如果不是因为他还要照顾神里家,恐怕早就和别人成家了。
“所以,你喜欢托马?”荧和派蒙睁大了眼睛。
“咳,嗯。”绫人感觉自己的脸已经能煮鸡蛋了。
“诶——这样啊~”荧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
“那托马知道吗?你喜欢他什么的。”派蒙有些好奇,虽说她也习惯了在璃月吃达达利亚和钟离的狗粮,但是遇到这种事情,不免还是想八卦一下。
听到这话,绫人第一次露出了苦笑:“大概,不知道吧……”
“那你织了围巾,是想和他表白吗?”荧察觉到了他的难过,小心翼翼的问道。
没想到绫人却是摇摇头:“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他了,只会徒增烦恼罢了。”
看着荧和派蒙疑惑的样子,绫人叹了口气:“他终有一天会离开稻妻,回到他的故乡蒙德,我不想让他在稻妻留下什么不好的体验。”
闻言,派蒙和荧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一起说道:“那我们来帮你吧。”
“诶?”绫人有些不解。
“既然这样,那你肯定不能只送给托马吧?而且作为哥哥,不给妹妹也织一条围巾吗?”荧笑嘻嘻的看着他。
一旁的派蒙也跟着点头:“这样的话,托马也不会觉得有问题吧,只会当做是你给他们两个人的礼物啊。”
“可是我连一条都织不好。”绫人有些挫败。
“没关系,我们来帮你织绫华那一条,你专心织托马这一条不就好了?”荧看了看他,“而且女孩子在这方面会更擅长一些,我们一起的话,你学起来也会更快吧?”
听到这话,绫人感觉心口暖暖的:“好,那就麻烦旅行者和派蒙了。”
“嘿嘿,绫人不要和我们客气呀,大家都是好朋友不是吗?”派蒙开心的飞到了荧的身边。
三
之后荧和派蒙去找了绫华和托马,她们并没有告诉二人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说绫人在给他们准备礼物,期待就好。
荧和派蒙还趁机问了托马关于那些姑娘要送他东西的事情。
“啊,我都拒绝了。”托马挠了挠脑袋,“我和她们素不相识,怎么能随便收别人礼物,而且这种礼物都是带着对方心意的。”
“听你这话,你有喜欢的人了?”荧看着他。
“有啊。”托马笑嘻嘻的承认了。
“诶?”派蒙有些吃惊,“是谁啊?我们认识吗?还是谁家的小姐?”
面对派蒙的问题,托马难得的有些害羞:“不是谁家的小姐,人你们自然认识,但是我不能说。好了,我要去忙了。先走了。”
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荧眯起了眼睛,她总觉得,这个画面有些似曾相识。
随后,荧和派蒙对视了一眼,二人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猜测。
难不成……
“没有确切的把握之前还是别告诉他了。”派蒙小声说道。
“嗯,我知道的。”荧点了点头。
比起绫人的小心翼翼,托马对于这件事情倒是显得很大方,这可能就是性格使然吧。
就算荧和派蒙不说,绫人还是能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发现端倪。
这天荧和派蒙带着一些图样来找绫人的时候,就看到一向运筹帷幄的家主大人正坐在那里发呆,似乎有些情绪低落。
二人对视了一眼便走了过去。
“绫人,你怎么了?是有什么烦心事吗?”派蒙有些好奇。
“没什么。”绫人摇了摇头,随后冲着二人笑道,“你们拿了什么东西来?”
“这是我和旅行者去找那些小姐们要来的花纹简单的图样,有一些挺适合托马的,你要不要看看?”
听到托马的名字,绫人的眼神又黯淡了几分,但他没有拒绝二人的好意:“好,那我看一看,太难的话我也学不会。在这方面,我还是挺笨手笨脚的。”
“绫人,你真的没事吗?”荧有些担心。
“放心,我没事。”绫人笑了笑,只是怎么看起来,这个表情都没有之前那么自然……
见状,二人也不好再坚持,只能换别的话题,以此来帮助绫人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
把人送走之后,绫人挥退了下人,自己小心的将今天的成果放好,然后十分没形象的躺在了和室的榻榻米上,脑子里想着托马,就这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等托马来喊人吃饭的时候,就看到绫人正侧身蜷缩在那里,似乎睡的有些不安稳。
托马微微皱眉,走上前轻轻拍了拍绫人的胳膊:“家主大人,醒醒,累了就回去休息。”
绫人皱了皱眉,但是并没有醒来,托马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俯身凑近了绫人的耳朵:“家主大人,醒醒,吃过晚饭再休息。”
被惊醒的绫人猛然起身,单手捂住了耳朵,还好托马闪得快,不然两个人肯定要受伤。
托马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也是被吓了一跳:“家,家主大人……”
“我一会儿就过去。”绫人赶紧低下了头,其实他在托马进来的时候就醒了,只是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没有距离感。
托马有些犹豫,但是他也了解绫人坚持的性格,只能点点头先离开了。
等人走后,绫人这才放下了捂着耳朵的手,一张俊脸变得通红,这可不能让托马看见啊……
一想到托马也许有了自己喜欢的人,绫人就没了什么食欲,但是为了不让对方和绫华担心,只能打起精神去吃饭。
“哥哥,你最近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绫华有些担心。
“嗯?没有,绫华不必担心。”绫人有些诧异。
“是吗?总觉得哥哥最近脸色不太好……”绫华皱着眉,“如果哥哥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和托马,我们也能帮忙的。”
绫人笑了笑:“我知道。”
四
这天,荧和派蒙从绫人那里离开之后,就看到在不远处等着他们的托马。
“托马?怎么了?”
“啊,你们接下来有空吗?我有点事情想问你们。”
比起在那里疯狂吃东西的派蒙,荧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食欲,她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一直没开口的托马,有些疑惑。
“是有什么委托需要我们去做吗?”
“不是不是。”托马赶紧摆手,“是有点,嗯,有点私事想问问你们。”
听到这话,派蒙赶紧咽下了口中的团子:“私事?什么私事?你惹到人了?”
“托马不是你。”荧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看向托马,示意对方继续。
“家主大人他,最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传言?”二人有些疑惑,“什么传言?”
托马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颊:“大概是我有喜欢的人之类的?”
“诶?”派蒙捂住了嘴,“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告诉他啊。”
托马点点头:“我知道,只是家主大人心思细腻,想必是从别的地方知道的。”
荧看着托马的样子,琢磨了一会儿,然后用胳膊肘碰了碰对方:“怎么,你喜欢绫人?”
退婚流龙傲天×你×厌世清醒魔尊
已完结
你被恶妖嗜血啃肉之时,许诺过护你周全的他抱着别的女子匆匆而过,一眼都没有停留。
后来他抱着无数奇珍异宝来见你,求你活下去,陪着他。
0、
“这个世界是一个话本子,他就是话本子的角儿,这样说你明白吗?”魔尊倦倦地说道,好似开口说话用掉了他大半力气。
“哦哦。”你刚刚被恶妖噬咬血肉至筋脉寸断、白骨尽露,现下只剩一口气吊着,痛得没力气思考。
“所以,”他惫懒地抬了抬眼,“你要等的人,永远不会来找你。”
果然是被抛弃了,你茫然地想着。很正常,毕竟你没有那些女子一样美丽的容颜、强大的...
果然是被抛弃了,你茫然地想着。很正常,毕竟你没有那些女子一样美丽的容颜、强大的能力,你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甚至未踏入修仙一途的农家女,唯一的特别处便是在他落魄时陪了他一程。
想到这里,你反而在愈演愈烈的苦痛中感受到了难得的平静。那些嫉妒不甘的负面情绪渐渐平息下去。
你闭上了眼睛。
1、
叶青云搬来村里的时候,你乐得好似一只刚学会飞的小雀,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件事。
“他们找男子搬东西,能给一两银子呢!”你眼睛亮闪闪地看着爹爹和兄长,期盼他们能去做活,好让你也有机会进了那大宅子,见一见里头的人。
你爹垂着眉眼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锅在桌上一磕,断了你的念头:“不行。”
“为什么呀?”你自幼娇养,此刻眼里已经含了泪。
你兄长最见不得你这副可怜样,忍不住劝道:“一两银子,抵得上咱们家一月的收入了,不如……”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这个家难道我做不了主?”
你爹下了禁令:“咱们家谁也不许和那户接触。”
见你爹一脸严肃,你抿抿唇,不再说话。
你爹是一村之长,在村子里颇有名望,他虽没说不许别人去挣这份钱,但村里的人怕得罪他,没几个人去帮叶青云。
三天了,你从外面瞧着,叶青云家的东西还没弄完。
也是,除了他之外只有一个病怏怏的母亲,哪里做得来这些粗活。
眼见四处无人,你鼓起勇气凑上前去:“我也很会干活的。”
叶青云褪去了华贵繁复的衣衫,一身粗布短打掩不住满身清贵气质。听见你的话,他偏过头来看你,俊朗的面庞较之往日多了几分坚毅,笑容却难掩落寞。
“多谢。大件的我来就好,麻烦你帮我娘收拾下屋内的衣物,银钱照结。”
你点点头,心里却决定不拿分文。倒不是你不爱钱财,实在是——
你扫了眼阴暗的屋子、简陋的摆设、倚在床边咳嗽不止的叶母,轻轻叹了口气。
你同爹爹说了情况,本以为会挨骂,没想到听到了这样的话。
“每日你娘做了饭,记得给他二人送去。其余的事,不许多做。”
2、
你第一次见叶青云是在主家的庭院中,那时你七岁。
你爹天赋不错,是旁支里面罕见的筑基期,管着外城一个不小的村子,需要按时进内城向主家汇报工作情况。
这次他来带上了毫无修炼天赋的小女儿,想要求些强身健体的灵药。
你躲在爹爹身后,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满身写意风流的身影。
少城主,你听到别人这样唤他。他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眉梢眼尾都是骄傲肆意,却并不惹人厌烦。
他的确有骄傲的本钱。小小年纪结了金丹,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友人众多,父母恩爱,家族势强,容貌清俊,好似天下的光芒都聚在了他一人身上,不可动摇的耀眼。
你听着爹爹对他的恭维,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抿嘴轻笑。
“你在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爹爹说结丹后就不能长高了,还好我没结丹。”你完全没意识到这个清朗的少年音来自于谁,下意识地说出了心里话。
“好痛!”下一秒你捂住了脑袋。
你爹收回手,赔笑道:“少城主见谅,我家姑娘年纪小不懂事,还请您莫怪、莫怪。”
你瞪圆眼睛,意识到自己似乎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到底是为什么,你还不太明白,但眼里已经含了一层泪光。
“怎么这么娇气?”那少年低头看你,黑水晶似的眸子看着你,含着点点笑意。
你不敢吭声,眼圈鼻尖已经红了。
“罢了,小孩子。”他摆了摆手。
你爹忙按着你低头道谢。
“你爹漏说了一句话,”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你,“我虽已结金丹,但元婴期时自可转换身形。”
“拿着吧,到时候给你看看我长高的样子。”他抛过来一个储物袋,好似其中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随手就赠给了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回到家中打开储物袋一看,里面竟是一颗百年延寿丹。珍贵异常,世间罕见。
你爹看着这颗丹药沉默良久,将丹药收好,只把强身健体的灵药给你喝下。
你爹苦笑道:“这药暂时不能让你服下。小儿持金,怀璧其罪,这药若给你用,还要等个隐蔽的时机。”
他叹道:“少城主实在是个潇洒人物。只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3、
他做事很是随心,虽然大你七岁,但行事作风从来按自己心意,纵着你玩疯了。
直到十五岁那年,你爹告诉你,以后再也不用去求药了。
城主换了人。
一个月后,叶青云陪着病重的母亲,来到了你们的小村子。
你能感觉到,他变成了一个和你一样的普通人。你有些难过,为曾经光芒万丈、潇洒肆意的少城主,为如今落魄飘零、修为尽失的叶青云。
4、
许是因为叶青云赠你的丹药,又或许是因为见过了他潇洒肆意的样子,总之,现在看到他在田中劳作,你只觉得不忍,冲动之下忘了你爹的嘱托,跑上前去教他技巧。
“要先用锄头把土地松一松,一块一块的是没法播种的。”你干脆挥起锄头示范起来。
叶青云有些羞赧,但很快就真诚地向你道谢。
你随意摆摆手,拿水壶里的水随便冲冲手,便提起放在一旁的食盒招呼他过来吃中饭。
“你娘那份我先送过去了,你放心吧。”你啃着馒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多谢。”他咽下口中的食物,眼睛看向你的眉间,郑重地说道。
你被他目光一晃,脸上泛起点热气,低低应了一声,颇有些不自在。不知为何,你吃饭的速度忽然缓了下来,小口小口地咬着馒头。
傍晚,叶青云回来的时候,拎了只兔子送过来。
“回来的时候,在路边捡了只兔子。”他温和地笑着。
你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没说接还是不接。
叶青云轻声道:“只是感谢你们一直为我母子二人送饭。”
你爹点了头。
你提着兔子准备进门时,他喊住了你。
“最近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什么?”你有些疑惑。
“我见你吃饭时有些食不下咽,想着带只兔子来给你改改胃口,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若还有别的想吃的,尽管说便是,我不能修炼,但多少还有些武力。”他满脸真诚。
你忽然想起正午颊间的一丝热气,想起看到他即使在田间地头也一样端正吃饭时的莫名拘谨,脸一下子涨红了。
“没、没什么想吃的!”
临进门时你偷偷回头,正巧看见叶青云捂着嘴憋笑,憋得白皙的脸都微微发红。
“你这小丫头,怎么还害羞了?”
“叶青云!”
5、
你十七岁时,一群衣着华贵、修为高强的人浩浩荡荡地来了叶青云家。
你扒着院墙听,目光一下子定在了院中的红衣女子上。
她容貌艳丽好似盛开牡丹,气质高贵恍若天上仙人,身边含着隐隐威压,足以见得修为高深。
你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只隐约听到“退婚”“废物”什么的。你隐约有些猜测,心中出离愤怒,但院中都是修仙者,你打不过。
最后,红衣女子和随从们离开了,临走前将一个什么物件丢在了地上。
你匆匆跑进院子,见地上躺着一枚破碎的玉佩,伸手想要捡起来,却被叶青云猛地打开。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低声道:“这是订婚时送去的信物。”
你心中一涩,悄悄放下被打红的手,抿了抿唇。
叶青云捡玉佩的时候不小心割伤了手,你犹豫一下说道:“我帮你捡吧,我手上有茧子,不容易被划伤。”
本来没有茧子的,总是给叶青云帮忙,细嫩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长了茧。
叶青云动作一顿,摇摇头:“我怕你受伤。”
他收起碎片,忽然望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喃喃道:“白流芸……”
“什么?”
“我说,”他忽然扬起一个锐利的冷笑,“他们现在退婚,日后必会悔恨。”
你一下子愣住了。这样充满攻击性的样子,他从未在你面前表现过。叶青云总是温和浅笑,好似真的就是个普通的邻家大哥哥。
是因为被退婚所以这么愤怒吗?
还是因为叶青云他,喜欢白流芸呢?
你不知道。
你只是安静地替他清洗了伤口、上了药,然后包扎起来。
他黑水晶似的眸子柔柔地看着你,轻声道:“怎么这么安静,吓到了?”
你摇摇头。
你只是想起了今天来找他的目的。
你快结婚了。
6、
你若无其事地说起了你的未婚夫,他是内城的一个秀才,家中两个兄长都是修仙者,生活上颇为宽裕。
“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你托着腮喃喃自语,内心说不出什么滋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叶青云口中得到什么回话。
但是就是想告诉他,怀着一种隐秘的期待,告诉他你要结婚了。
叶青云仍然神情温和地看着你,没有一丝愤怒、嫉妒,更不用说冲动地站起来跑到你家说求娶你。
你难以言喻地感到失望,指尖深深地陷进掌心,压抑着喉间不断翻涌的酸涩。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危险的心思。
你在期待,期待他爱你。
可他显然没有这个心思。也是,他那样骄傲的心思,就算沦落到这等境地,也不会甘心娶一个平平无奇的农家女。
是你想多了,以为那些温和的笑容、快乐的交谈、体贴的照料便是两情相悦,归根结底却是一场你自己滑稽表演的独角戏。
在那样温和的注视下,你只觉得面颊火辣辣的,难堪和羞恼一齐涌上你的心头,叫嚣着你的愚蠢和自作多情。
你的嘴唇动了两下,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下月十一,记得来。”
说完便落荒而逃。身后那道视线紧紧地追着你,你亳无所觉。
7、
虽然初次心动惨败收场,但你并没有失去对话本子里美好爱情的向往。
所以你去跟你的未婚夫约会了。
他长得有点出乎你的意料,长眉深目,五官英挺,不太像书生,倒像个武林中人。
“我是谢缺。”
“你真的是秀才吗?我倒觉得你像个行侠仗义的大侠!”
他微微一怔,笑了一下。这个温和的笑倒是削弱了他身上的江湖气,显得文质彬彬起来。你有些不好意思。
他招呼你往前走:“前面有一家冰食很不错,要尝尝吗?”
大夏天的当然要吃冰!你两眼放光,催促他赶紧带你去。
路上却遇到了你意想不到的人——叶青云,他身边还跟了位容貌惊人的女子。
自那日后,你已经有大半月没出门了。眼见婚期将近,又听说叶青云不知去哪历练去了,你才见了见未婚夫。没想到遇见他。
你正不知如何是好,一点温热的触感忽然缠上你的指尖。
是谢缺。
你咬咬唇,大胆地反握住他的手。对方微微一颤,略显粗糙的手掌立刻包裹住你。
叶青云微笑着看着你们,眸中晦涩难辨。这次出门后,他气势更盛,让你莫名有些紧张。
你正准备和他说话,那名女子忽然扯了扯叶青云的衣袖:“好徒儿,别忘了我们要做的事。”
叶青云神色一冷,只冲你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
你有些茫然地立在原地,直到谢缺晃了晃你的手才反应过来。
“那是你的心上人么?”他轻声问道。
“他不喜欢我,”你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今日约你出来也是为了说解除婚约的事。如你所见,这对你实在不公。”
“有什么不公呢,我心悦你,这就够了。”
他吐字格外古怪,带着一种岁月的厚重感。
8、
慌乱地拒绝了谢缺,回到家中看到你爹严肃的脸时,你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准备开口说退婚的事。
“你和谢家老三的婚事,以后再说。”
你瞪大了眼睛,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你爹叹了口气,旱烟都不抽了,在屋里来回踱步。
良久,他才说道:“你明日陪少城主出去历练。”
“我们家,自始至终是少城主最忠实的拥趸。现在少城主重新开始修炼,我们也无需继续蛰伏,一切以少城主为先。”
9、
你不知道历练为什么要带你。陌生女子的打量目光让你觉得哪哪都不舒服,转身就想要回家。
一只手拉住了你。是叶青云。
他温和地看着你问道:“怎么了,是太热了不舒服吗?”
不等你答应,他便给你戴上一枚冰凉的珠子,一股冰寒之气自胸口散至全身,好似吃了一大碗冰食,让你舒畅地长叹口气。
那姑娘冷冷地扫了你一眼,质问道:“上等法宝冰寒珠,你就用来给她避暑?”
“她是凡人,体质弱些,我不忍心让她多受苦楚。”
叶青云笑着摸了摸你的鬓发,温声道:“这是我邻家妹妹,那位是蓬莱使者,婉姑娘。”
“婉姑娘,我妹妹没有修为,若有什么意外,还请务必护她周全。”
婉姑娘不再说话,只点点头,神情冰冷,一身白衣衬得她翩然若仙、风姿凛然。
你今日穿的是自己最好的衣服,在她面前仍被衬得灰扑扑。
你下意识露出笑容打招呼,对方却完全无视了你,拉住叶青云商讨着一会儿的行动,一个眼神都没有投向你。
你慢慢攥住了衣角,只觉得今天跟来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叶青云忽然从交谈中分出神来,看向你:“饿不饿?”
你顶着婉姑娘冰冷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
他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掏出几个红果子递给你:“一会儿饿了可以吃这个。”
你接了过去。
果子浓郁的清香裹挟了你的呼吸,舒缓又安心,你渐渐觉得平静下来,紧紧握住这颗灵果,力气有些大,连你自己都感觉到了疼痛。
10、
你跟着叶青云历练了许多次,全程都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结束时要吃些苦苦的药。你以为是强身健体的补药,来者不拒,再难吃也努力咽下去。
这时候叶青云就会摸摸你的鬓发安慰你,表情柔软又温和,好像在抚弄一只路过的猫。
你不是个多聪明的姑娘,面对着极尽温和的叶青云,熄灭的爱恋渐渐重燃火星。即使叶青云身边的女子越来越多,你也沉迷在了他毫不顾忌的偏爱中。
他对你真的很好,你身上任何一丁点细微的变化他都会注意到,各种安排也都是以你为先。
你被他宠坏了,近乎天真地笃定他会同意和你在一起。所以拿出了自己的积蓄,在内城的铺子里订了一块云纹玉佩,准备当做定情信物送给他。
这次历练后就表白,你这样想着,握着玉佩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11、
婉姑娘来了。
不知为何,你对她观感并不好。虽然别的女子也总是对你不友善,但只有婉姑娘以一种看待物品的眼光对待你。永远冰冷,永远高高在上。
你没说什么,握紧了手中的玉佩。
叶青云看出了你的不愉,凑到你耳边轻声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历练。”
12、
这的确是最后一次历练。
你躺在地上,感觉五感渐失,死亡的冷意浸透骨髓。
你想不明白怎么会变成这样。
13、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婉姑娘说了一句话。
“时机已到。”
叶青云面色一僵,转瞬间又是满脸温和。他轻声劝你:“内里危险,你先在此等候,我们取了东西便立刻来找你。”
你犹豫着攥住他的衣角,手却被轻柔地拿开,一把剑递了过来。
“这是我的本命法宝青云剑,可降伏妖怪,你抱着剑不会有危险的。若是害怕,你就对着剑喊我的名字,我听到了立刻来寻你。”
他的态度难得强硬,你虽然害怕,但还是乖乖听了他的话。
他不会害你的,你这样想着,接过了这把剑。
14、
四周一片安静,对于一个秘境来说,这实在过于诡异。
你抱紧了青云剑,手心沁出细密的冷汗。青云剑嗡嗡颤了几下,仿佛是在安抚你。
你心中略安,下一秒却瞪大了眼睛。
一个满身是血的恶妖正站在你前方,面目狰狞,周身黑气四溢。
你怕极了,浑身血液都是冷的,眼泪蓄满了眼眶将落未落,只能将青云剑更加贴近自己,试图寻找一丝安慰。
那恶妖似乎怕青云剑,几次想要进攻都退了回去。你的眼泪落了满脸,小声念着叶青云的名字,哆哆嗦嗦地祈祷着叶青云一切顺利,早些过来救你。
他那么厉害,一定能救下你的。
快点来吧。
不成想周围的恶妖越聚越多,眨眼间已有十几个恶妖围住了你。他们的黑气唤醒了青云剑,剑身散发出淡淡的白色光辉保护住你。
可这也不是办法。恶妖越聚越多,青云剑的光辉渐弱,你念了太多遍叶青云的名字,此刻因为过度恐惧已经哑了声。
你努力深呼吸,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叶青云身上,终于找回了发声的能力。
“叶青云,好多恶妖,你快点回来啊!”
“救救我、救救我!”
恐惧的泪水流个不停,你顾不上去擦,只知道念着那个名字。
绝望之时,你终于看到了叶青云,就在几十米外。你顾不上周围的恶妖,用尽全力疯狂地叫着他的名字。
叶青云!
他怀中抱着婉姑娘,身形一滞。
你双眼通红,在无尽的恐惧中死死盯着他的动作。他停下了,隔得太远,你看不清他的神情。
你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秒便如坠冰窟。他抱着婉姑娘,头也不回地离开。
就在那一刻,青云剑的光辉终于支撑不住,缓缓消散。
一个恶妖的利爪捅入了你的腹部。非人生物冲上来撕咬着你的血肉。
疼痛。
血腥味。
绝望。
玉佩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心脏处好痛,一颗嫩芽渐渐穿出胸腔,露出绿到诡异的嫩芽。
你茫然地想着,他怎么会害你呢。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我捧着奶狗弟弟的脸,不依不饶的问他。
“不是的,姐姐。”沐晨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很危险……”
喝的烂醉的我一时冲动,低头就吻了上去,不就是顶头上司的儿子吗?有啥不敢吃的!
然而第二天醒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打脸……真是造孽啊!
“难道我不够有魅力吗?”
由于醉酒而发热的依琳双手捞起脑后的长发,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随即偏过头,直勾勾地盯着身边的男孩。
男孩一下子愣住,被她突如其来的提问的正经提问给问傻了。
他知道她一直都有一个暗恋多年的男神。平时清醒克制的她喝的不省人事多半是和感情有关。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
依琳的问题让他明白,她又在男神那边吃瘪了。
依琳见他不说话,有点气恼,直接翻身,跨坐在他的大腿上。
男孩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任由她火热的皮肤贴着自己。
本就是炎热的三亚,这下更燥热地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脸颊发红,眼神迷离的她,白色衬衣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一点点诱惑的蕾丝花边。
他舔了舔嘴唇,咽了一口唾沫,别开了视线。
她勾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对视。
“是我不够有魅力吗?”她又不依不饶地问他。
“不是的,姐姐。”他闭上眼睛,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继续说:“姐姐,别这样。我已经成年了……我很……”
谁曾想酒壮怂人胆!她竟然大胆地吻上他的嘴唇!
他那句“我很有危险”直接就被打断了。
她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颊,撩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凭借最后的理智,按住她的肩膀,隔出一点距离,确认道:“姐姐,我是谁?”
她浅笑,勾住他的脖子,波光粼粼的眸子凝视着他。
她痴痴地回答:“我没醉。你是沐晨。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表情放松下来,一只手托着她的腰,一只手护住她的脑袋,深入地回应的她刚刚的那意味不明的吻。
夜风勾起野火,情欲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夜晚。
第二天大清早,依琳揉了揉惺忪睡眼,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睛,突然发现房间不对。
扭过头,看到光着身子的沐晨,更是如同晴天霹雳。
这下糟了,不仅房间不对,连人都不对了!
怎么就和老板的儿子搞在一起了?
哦豁,现在连工作都保不住了。
老天爷不仅让她情场失意,还要让她事业遭受打击……
累了,毁灭吧!
她咬着嘴唇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
依琳原本开开心心享受着三亚团建度假。
忽然翻到于凯成晒朋友圈:大哥勇敢飞,小弟永相随。配图是一个女孩子捧着蛋糕对着镜头颔首微笑的照片。
真是他妈的见了鬼了!依琳翻了个白眼,熄掉了手机屏幕。
她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于凯成,送早餐,写情书,无微不至的关心,做他最好的朋友。
他倒好,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一拖就是八年,没有正面回应过依琳的爱意。
真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一整个无语!
晚上部门聚餐的时候,依琳才慢吞吞从房间里出来,一到桌上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开始灌酒。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心情不好,其他同事都没有去打扰她。
都是成年人,谁又愿意自找没趣呢。
“姐姐,你怎么不回我消息?”突然有人扼住她的手腕。
捏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中,依琳抬眉看了看来人,端起和蔼的笑容,说:“原来是沐晨啊。什么时候来的,蒋总也来三亚了?”
“嗯。”沐晨点了点头,夺下她手中的酒杯,没好气地放回桌上。
他气呼呼地坐在依琳的身旁的位置上,一句话没说。
姐姐,我来三亚,和你一起玩好不好?
姐姐,你在哪儿?
姐姐,你怎么不回消息?
依琳乖乖的扫码,加好友,备注:蒋沐晨
“高考结束了?现在手机自由了?”依琳还是维持着一只手托脸的状态,偏着头浅笑着打趣他。
“我都大一了!一点儿都不关心我!”沐晨撇嘴,一脸不悦。
依琳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又揉了揉沐晨的头发:现在的小孩子,还真的不好哄啊!
沐晨头发很多很茂密,手感跟撸狗狗一样,特别爽,特别让人上瘾。
突然胃里一股子翻江倒海,依琳吃痛地捂住肚子,五官难受地皱成一团。
“姐姐,难受吗?”沐晨关切地问,随即扶起依琳,说:“我送你回房间。”
走到电梯才想起来他压根不知道她住几号房,沐晨摸了摸裤兜有一张房卡,是刚刚入住的时候,母亲递给他的。
他没多想,就送到自己的房间去了。想着到时候再开一间就是了。
他扶着她回到房间躺下,她又自顾自起身要去倒水。
沐晨只好先把她安顿到沙发上,转身去倒水。
端着水回来,竟看到依琳红了眼圈,默默在流泪。
他一个正经理科小男生只会做数学大题,哪见过这种场面。
沐晨只好坐到她身边一边递纸巾一边柔声安慰,不敢走。
怎么就能因为于凯成的渣男行径,而在沐晨身上寻找安慰呢!不要命了!?
蒋总要是知道我把她儿子给睡了,还不扒了我的皮……
再说了,沐晨那么小,人家才高考完,才成年啊。
结论:我真是个禽兽。哦,不,我禽兽不如!
本来就头痛欲裂的依琳,痛心疾首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扇自己也不是不行,只怪声音太响亮,直接把沐晨给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疑惑的问:“姐姐,怎么了,什么声音?”
“……”打脸的声音,行了吧。
“还早,再睡会儿吧。”他的手环抱住她的腰,闭上眼睛,往她怀里蹭了蹭。
别啊,别搞我啊!我还想工作,我还想活着!
依琳一动不动,试探性的问道:“呃……我还有点事儿,我能不能先走?”
沐晨张开眼睛,瞪着她,没有说话。
这破孩子,又生气了!
依琳看着他,赔着笑脸,咽了咽口水,郑重地说:“我会负责的,你放心。”
“好。”沐晨回答得干脆,便缩回了手。
依琳从被窝里出来,赶快把衬衣和半裙穿好,对着镜子,整理一下仪容仪表。
透过镜子,她看见沐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侧卧在床上,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
她叹了一口气,自动屏蔽了那道炙热的目光,假装没事人一样拉开房门。
“姐姐。”突然被沐晨叫住。
依琳一下子捏紧了拳头,生怕沐晨要作妖。
她转过身,面带微笑,等待审判。
“记得回我的消息。”沐晨半坐起来,抱着枕头,委屈巴巴地说。
“知道了,知道了。”依琳松了一口气,直接保证道:“以后绝对秒回。”
沐晨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那你再睡会儿,您辛苦了,我先走了哈。”
依琳轻手轻脚拉开门,闪了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关上,生怕扰乱周围的静谧。
只听见屋内沐晨噗嗤一笑。
依琳歪头,疑惑:这家伙笑什么?我刚刚的话有问题?
她准备先去二楼的自助餐厅炫一波早餐再说。
毕竟昨晚都没怎么吃饭,光喝酒了。现在有点饿了。
刚走出几步路,她就反应过来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依琳害羞地捂住脸,加紧步伐,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晚上是公司年会,直接包下了5楼的整个宴会厅。
看到同事私聊群,看她们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贵重货了,从下午就开始精心准备了。
锦衣华服,隆重至极。
依琳也不甘落后。
因为要拍照,依琳穿一条经典的露背小黑裙,将她窈窕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本来买这条裙子想的是以后和于凯成约会的时候穿。
她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觉得真是可笑: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个什么?
打开手机,她又翻到于凯成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她果然还是在耿耿于怀。
她真的很讨厌自己的舔狗行为,但是就是不受控制。
“真没意思!算了!”说完,她把于凯成的联系方式统统删除,一个没留。
不犯贱了!再也不犯贱了!
简单的走了个过场,和同事合影留念。她就款款落座,不再走动,只盼着早点上菜。
突然感叹声四起,周围人的人都窸窸窣窣讲起话来。
朝着他们的目光望去,原来是蒋总优雅地挽着沐晨正在走进宴会厅。
白色西装搭配斑马纹衬衣,身姿挺拔,笑容腼腆,周身散发着富家贵公子的矜贵与帅气。
昨天喝醉了没看清,沐晨这小子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帅了,比之前见他的时候瘦了,轮廓更成熟更凌厉了……突然感觉自己赚了
看得出来他并不从容,但是更可爱更帅啊!
当年那个穿着校服站在病房门口默默擦眼泪的小男孩都长大成人了。
第一次见沐晨,是在四年前。
那时候依琳还只是个实习生,只配做一些打印复印,整理文档,端茶送水的简单工作。
蒋总不像其他老板,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的,待人温柔又客气,能自己做的事从来不麻烦其他人。
那次蒋总因为长期饮食不规律,又疲劳过度,身体撑不住了,必须进医院做手术。
所以就拜托依琳,帮忙周五下午去接一下她的儿子。
而且别告诉她儿子,她生病了。
本来就没啥要紧事儿的依琳满口答应。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同事突然交给一个很紧急的任务。
等她赶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只剩沐晨一个人双手拎着书包,可怜巴巴的站在那儿,不停的东张西望。穿着校服,个头不高,瘦瘦的。
“蒋沐晨。”依琳喊了一声,见他有反应,便走过去解释道:“我是你妈妈的下属,我来接你。”
“我妈呢?”沐晨满脸不爽,看来是等得都有情绪了。
“我妈呢?”沐晨甩开她的手,像根铁柱子立在原地,开始发脾气。
“你妈妈现在在医院做手术,不是故意不来接你。所以你乖乖听话,赶快回家,行不行?”依琳没有耐心,见他也是十几岁了,应该懂事了吧。
“带我去医院,现在,立刻,马上!”沐晨大惊失色,他的声音分贝突然高了起来,急切又带着一丝颤抖。
依琳被吓住,立刻打车,前往医院。
怪说不得,蒋总叮嘱她不要告诉他:妈妈生病这件事。
在车上,看得出来沐晨乱掉了阵脚
他脸色沉着,咬着嘴唇,腿不安地一直在抖,不停催促着司机开快一点。
进了医院,碰上蒋总正在手术中。
他笔直的站在手术室门口,咬着嘴唇,没有说话,红了眼眶。
依琳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
她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事的。医生说是小手术。”
他抬起眼睛,看着依琳一脸认真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沐晨不走,人微言轻的依琳也不敢走,毕竟她还没有完成任务。
她买了水和炒饭,沐晨一口都没吃。
这母子还真是一模一样,都不爱吃饭。
手术一直到做到半夜才结束,见妈妈被推了出来,沐晨一路跟随。
等到送到病房,他就抬了小板凳,牵着妈妈的手,一直坐着。
依琳特意找到医生,询问了注意事项和恢复周期,一笔一划写在笔记本上。
刚毕业的人总是一丝不苟地做些没有意义的事儿。
估摸着早晨起来,蒋总会饿。
她又去买了热气腾腾的白粥,给沐晨和自己买的是皮蛋瘦肉粥和肉包子。
回到病房的时候,蒋总已经醒了,精气神还不错。
依琳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蒋总嘴边。
喂了一会儿,沐晨也没动桌上的早饭,一直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看穿一样。
“你来喂,行了吧。”她把碗递给他。
她自己趁热先把早饭吃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反正周末没啥事,依琳就呆在医院,和沐晨一起照顾蒋总。
依琳成就感满满:他个半大孩子,哪儿会照顾人呐!还得是我!
还得是我这个善解人意的大姐姐会照顾人呐!
天天在办公室伏小做低的,现在有个弟弟可以使唤,这体验感不就来了!
“蒋总儿子这么大了?”
“好高,好帅!”
“天哪,真的是绝了。儿子帅气,妈妈漂亮……”
……
“哎,不知道又要便宜哪个姑娘了。”身边的实习生妹妹小吴昂着头感叹。
依琳收回目光,心想:占便宜的姑娘就在你身边。
她不仅占了便宜,她甚至不想负责……
她低头玩手机,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努力降低存在感。
依琳一抬头就看见沐晨拉着蒋总径直往依琳这桌来了。
她抱住脑袋,心想:这小伙子怎么一点分寸没有。发生昨晚那么尴尬的事儿还不知道避嫌……
想着应该就寒暄一下,她笑着站起来迎接蒋总。
谁知沐晨直接来到她身边,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蒋总伏在依琳耳畔,小声说:“帮我看着他,别让他乱跑。”
“好的。”即使心里波涛汹涌,面儿上依琳依旧不动声色。
看来,蒋总还不知道……值得庆幸。
蒋总说完,款款返回主桌,和股东和合伙人坐到一起,谈笑风声。
留下依琳对着沐晨,大眼瞪小眼。
“兄弟,你脖子上有个草莓印诶!”小吴打破了寂静,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依琳瞪小吴:现在小朋友说话都不看场合的吗?!
她这才注意到他衬衣领口的脖子上一块很红很大的暧昧印记。
不会是昨晚我弄上的吧……我这么猛吗?
“额,应该是昨天蚊子叮的吧。”依琳见沐晨红了耳根也没憋出一句话,只好帮忙打哈哈。
沐晨挠了挠脖子,盯着依琳的嘴唇接茬道:“对,是蚊子。”
他的目光从嘴唇扫视到她的胸部,说:“是一只,很——大——的蚊子”
大?哪里大……注意场合啊弟弟……
“……”依琳羞红了脸,无话可说,不想接话了。
其他人也开始在沐晨这位小帅哥身上找话题,在座的各位女同事显得尤为兴奋。
问东问西,简直比相亲还要热闹。
“小帅哥,有女朋友了吗?”有人问到。
沐晨在餐桌下偷偷牵着了依琳的手,很坚定地回答:“有了!”
依琳感觉到了触感,直接僵住了,偏头瞪着他。
她的脑子里还在想:有女朋友还牵我的手,渣男!
后来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女朋友可能是自己……
他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压根不看她一眼。
这……这倒显得我格局小了?
依琳将手抽了回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脸上依旧波澜不惊。
沐晨居然越发过分,直接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
别搞我啊!别搞我啊,大哥!这……这……要是被人发现还得了!
她腾的一下站起来,借口要去上厕所便逃出了宴会厅。
依琳在酒店后花园找了个小秋千坐着。
感觉自己真的罪不可赦,带坏了沐晨
以前的沐晨是个多好的孩子啊……
沐晨就是长得乖巧帅气那种惹人喜欢的类型,稚嫩中带着一丝拽。无论去哪儿都能受到青睐。
听蒋总说,沐晨从幼儿园就被女孩子追求,小学时候还被要求定娃娃亲,初中就是校草,什么大型活动需要人气就会把他搬出来用。
从小到大收到的情书就没停过。
不过他很懂事,从来都界限分明,也没有和女生举止亲密过。
只是保持着同学朋友该有的礼貌和疏离。属于那种很有情商的帅气学霸。
用现在的话说:恪守男德。
他们班的女生对他评价:既温柔又无情。
无论是学习,还是人际交往,从来没有让蒋总操一丁点儿的心。
怪说不得,蒋总每次提起她儿子总是眼底带笑。
劝人生孩子系列又增加了。
沐晨整夜牵着妈妈的手的模样,成为依琳对儿子的终极幻想。
沐晨和妈妈的关系特别好
依琳真的特别羡慕,也特别喜欢这个内心细腻又很柔软的小朋友。
(绝对不是看他长得帅,才特别喜欢的)
那天,依琳为了写毕业论文,所以跑到市图书馆查资料,遇上了刚下公交车的沐晨。
“沐晨。”依琳叫住他,跑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来看书啊。”
“没,来躲清静。我们班女生太吵了。”
“……”依琳赶紧闭嘴,避免成为他口中“很吵的女生”
他们一起找了个角落坐下。依琳放下电脑包就去找文献去了。
回来的时候看见沐晨认真得在写物理试卷。
她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儿声音,打开文档开始码字。
看一会儿文献,翻一会儿知网,双手撑着脑袋想措辞。
【是谁发明查重率这个东西,我今晚就要去暗杀他!】她掏出手机,给于凯成发去自认为有趣的消息。
她把手机扣在桌面上,又打了几个字,又患得患失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没有回复。
每次都是这样。
依琳回他的消息无论何时何地都是秒回,于凯成对她永远是轮回。
她叹了一口气,又放了回去。又过了两分钟,她又拿起手机看。
“在等男朋友消息?”沐晨突然开口,问道。
“哪有!你个小孩子家家的,别乱说。”依琳压低声音,小声回答。
“那手机我暂存。”沐晨把桌面的手机收到他的书包里。
他解释到:“你动来动去,吵到我眼睛了。”
“……”这个理由是依琳没有想到的。学霸的脑回路。
“我作业做完,我再给你。”沐晨拉上拉链,拿起笔自顾自做起来。
依琳耸了耸肩膀,表示无所谓。
不知道是图书馆太安静,还是手机被收了静心了,那天,她的状态特别好,洋洋洒洒写了10000字,完全进入忘我的心流状态。
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还反应过来。
旁边的沐晨早就写完了所有作业,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沐晨没有平时那么清冷的感觉,而是软萌软萌的可爱模样,完全就是个惹人爱的丸子。
她想要拍一张,发给蒋总看看。
沐晨把书包放在靠墙的最里面,依琳只要绕过沐晨去够拉链。
动作一大,身子失衡,眼看整个人压在了沐晨身上之时,依琳直接抵住了墙,勉强支撑住了。
还好有墙,不然两个人都倒了。
沐晨听动静本能想要抬头,结果对上的是依琳的近在咫尺的胸部。
“快出来,我快不行了。”依琳咬着牙,喘着气说出这句话。
说完,依琳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话听着这么不对劲儿啊……
沐晨眼疾手快,不仅站起了身子,而且还托住了她的腰。
“你倒吧,没事。”
然后依琳就挂在了沐晨身上。
经历尴尬社死,她和他一路上都没说话。
依琳看到沐晨从脖子到脸,到耳朵都红透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没啊。”
“那好吧。”
沐晨从书包里掏出手机还给她,挥挥手准备说再见。
“我请你吃饭吧。”依琳突然想起来蒋总最近去北京出差了。他回家没饭吃。“就当我谢谢你扶我一把。”
沐晨乖巧的点了点头。
虽说沐晨家里有钱,但依琳也不是小气的人。
“我只是想当一个经常请吃饭的漂亮姐姐罢了”她笑着说。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他们真的成为了经常出来吃饭的关系。
为了早日完成毕业论文,依琳常常约着沐晨到图书馆写作业。
一见他的人,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机,让他保管。
沐晨的学习习惯很好,不说话,没有小动作,在他身边分分钟进入沉浸式学习状态。
作为长辈,依琳自然更加要管束自己的行为举止,保持安静和专注。
托了他的福,依琳的毕业论文是全班最早顺利提交的。
毕竟高中生的作业时长还是很可怕的。
7
这小家伙生怕依琳看不到,生怕她又有借口不回消息。
依琳刚准备回复。
那头又发过来一条【姐姐,我来找你,好不好?】
真的受不了帅气弟弟喊姐姐,还这么温柔的语气询问。顶不住啊,顶不住!
【后花园,你过来吧】
发完这条消息的依琳,苦恼地拍了拍脑袋,准备和沐晨好好解释一下那件事。
说是酒后失德,是说一场失误,还是说只是简单一夜情……
她抬头看着暗色的天空,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沐晨就捧着一盘天鹅酥和一些水果站在依琳的面前。
“喏,给你。你最喜欢的天鹅酥。”沐晨语气有些讨好。
依琳接过来,捏起一个天鹅酥送进嘴巴里咀嚼。
沐晨很自然地坐在秋千的另一边,沉默半晌,犹豫的问道:“姐姐,生气了?”
依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明明做错事的是她,反倒是弟弟先来哄她了。
“网上说姐姐们都喜欢野一点的男孩子,所以……对不起,吓到你了。”
“……”依琳苦笑。孩子啊……网上的话不能全信呐……
“明明是姐姐说了要负责的。”沐晨嘴巴一撇,作势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呜呜呜。”
*前途光明我看不见,道路曲折我走不完
*虐与暖心共存的超现实故事
知道自己得了脏病后,她开始疯狂地接客。
最多的时候,她一天能应对二十多个客人。
最后3个月,她每隔几天就能去银行给女儿存一次钱。
到她死之前,存折上的数字有十万多。
陈嘉囡是15岁的时候遇上了张天磊。
那时候,陈嘉囡已经辍学一年了,唯一的亲人奶奶也因病去世。
为了讨生活,陈嘉囡在一家小饭馆当服务员,负责刷盘子和上菜。
张天磊比陈嘉囡大两岁。他的父亲犯事入狱,母亲沉迷于麻将。他无心学习,初中没毕业就跟着社会上的混子到处收保护费。
那天,张天磊跟着兄弟们去帮人打架充场面。完事之后,他们十几个人统共领到了几百...
那天,张天磊跟着兄弟们去帮人打架充场面。完事之后,他们十几个人统共领到了几百块钱的辛苦费。
为了犒劳弟兄们,大哥请他们下馆子。下馆子的这家饭店刚好就是陈嘉囡讨生活的这家店。
店里的桌子是那种很矮的木头方桌,座位就是马札子。十几个人一张桌子坐不下,得把两张桌子拼起来才行。
陈嘉囡就跟前跟后地帮他们抬桌子,递马札子。
他们要了一捆啤酒,一盆麻辣炒鸡,两个凉菜和几张热饼。
很快,菜上来了。拼起来的桌子很长,宽长的桌面上就稀零零地摆了那几道菜。炒鸡放在中间,坐在两头的人都够不着。
场面看起来有点寒碜。
大哥手里握着筷子,表情踌躇。他有心再点菜,可手里没钱。倒是可以跟老板要几个碗,给大伙儿分着吃。可那样看起来似乎更寒酸。
这时候,陈嘉囡端着几个碗,走过来怯怯地说:“我给你们分一下吧,这桌子太长了。”
大哥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
兄弟们也都放松了。
陈嘉囡用大汤勺把大盆鸡均匀地舀到了两个汤盆里,又把小菜也各均分到几只小碟子里。
上大饼的时候,她贴心地把饼也分到两个盘子里,再端上来。
15岁的陈嘉囡因为营养不良,身材很消瘦,头发也是一把细软的黄发。眼睛是细长的单眼皮,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几分怯意。
张天磊的眼神不自觉地跟着陈嘉囡转。他觉得瘦弱清秀的陈嘉囡很有几分电视剧里林黛玉的气质,有些招人怜惜。
从此,他便记住了这家店。
过了两天他又来吃饭,临走时,他把写了自己传呼号的小纸条塞到了陈嘉囡手里:“这是我的传呼号。你记好了,有事呼我。我叫张天磊。”
陈嘉囡握着那张纸条,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两天,张天磊又来了。
这次他没点菜,而是直接跑进店里找陈嘉囡,他问:“你怎么没呼我?我给你的传呼号呢?”
陈嘉囡用一只胳膊把油腻腻的碗揽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来摸口袋,把那张纸条掏出来给张天磊看。
张天磊咧嘴笑了:“没丢就好。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陈嘉囡小声说:“得10点以后。”
10点的时候,张天磊果然在饭店门口等着了。他穿着牛仔夹克跨坐在一辆大红色的摩托车上,看起来很帅气。
陈嘉囡小步跑出来:“你快走吧,被老板看到就不好了。”
张天磊满不在乎:“他管你工作,还管你找对象?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陈嘉囡涨红了脸,嗫喏着不说话。
张天磊从摩托车上撤下来,把摩托车支住。转身一把抓住了陈嘉囡的胳膊。他学着港台剧里古惑仔的样子说:“做我女人吧,我会对你好的。”
又从裤兜里摸出一个铮亮纤细的银镯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陈嘉囡的胳膊上:“这是给你的!”
陈嘉囡的脸涨得更红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嘉囡一脸羞怯:“我叫陈嘉囡。”
就这样,陈嘉囡成了张天磊的“女人”。
陈嘉囡原来住在饭店的仓库里。认识张天磊不久,她就搬到了张天磊的出租屋。
张天磊租的房子在一家废旧国营工厂的老宿舍区。那屋子不足30平米,一间卧室外带一个小间,厕所小得只能蹲下一个人。
因为在阴面,窗户又小,屋里永远都阴暗着。就连白天也得开着灯。
即便这样,陈嘉囡依然觉得很满足。
她用打工赚的钱,给家里添了锅碗瓢盆、窗帘拖把。她还买来了粉色的彩带和铃铛,做成了漂亮的旋转风铃。
做风铃的手艺是奶奶教给她的:先把光亮的彩带又剪又,折结成拉花,再用胶带将拉花一条条固定在托盘上。每条拉花下面都用绳子缀上一个小铜铃铛。
风铃做好后,陈嘉囡把她挂在了卧室正中的房顶上。长长的拉花垂下来,看起来飘逸又华丽。那鲜亮的颜色好像把出租屋里的昏暗点亮了。
白天陈嘉囡去饭店打工,张天磊跟着兄弟们游街串巷。
到了晚上,张天磊就骑着那辆大红色的二手摩托来店门口接陈嘉囡。
这也让陈嘉囡觉得特别幸福。
她觉得自己又是一个有家的人了。
回家的路上,她坐在摩托车后车座上,双手抱住张天磊的腰。她觉得既温暖又有安全感。
张天磊的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他游街串巷好几天也赚不到几个钱。陈嘉囡看他阴沉着脸在屋里摔摔打打的样子,吓得什么也不敢说。那样子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可就是这样,张天磊也不轻易放过她。
他用两只铁钳一样的大手,一把掐住她的腰,把她拖到自己面前,喷着酒气的嘴贴近她的脸恶狠狠地问:“你是不是也觉得老子这辈子就这样了?”
眼泪在她眼里打转:“磊子,你要是心里憋屈,就别跟着他们干了……”
他瞪大了眼睛,两只鼓鼓的眼球好像要爆出来:“贱货,我就知道你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老子早晚要干大事!”
他摇晃着把陈嘉囡撂倒在地上。
这样的情节,每个月都会上演几次。
人的适应能力其实是很强的,尤其是像陈嘉囡这样的女孩儿。虽然仍然会觉得恐惧,但她竟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饭店的厨房和大厅在一楼,包厢在二楼。客人一来得多了,她就得跑上跑下地传菜,腿沉得都抬不起来。
蹲厕所的时候,做面点的马姨,盯住她圆滚滚的肚子和蜡黄的小脸看了好一会儿,诧异地问:“小陈,你是不是有了哇?”
“有什么啊?”
“有孩子啊?你和你男人在一起住了大半年了,没情况?你月事多久没来了?”
陈嘉囡这才心里炸了个惊雷。
店里工作忙,晚上回去她又要洗衣服、打扫卫生、备第二天的早饭。一天靠下来人累得像软面条,沾着床就一睡不起。哪顾得上去留意月事来没来?
经马姨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自己至少有五六个月没来月事了。
她魂不守舍地撤桌、刷碗、上菜,只盼晚上快点来,好跟张天磊商量该怎么办。
晚上,一见了张天磊,她像见着了救星:“磊子,我好像怀孕了,咋办?”
张天磊顿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那还能咋办?做了。”
陈嘉囡喃喃了一句:“做了?”
张天磊不耐烦了:“不做了咋办?生下来养得起吗?”他扭头对陈嘉囡烦躁地吼道,“上车!”
陈嘉囡乖乖上车,再不敢多说一句。心里却像打翻了蚂蚱笼子,急跳跳、乱糟糟地慌。
两天后,张天磊领着陈嘉囡去了一家躲在胡同里的小诊所。诊所坐诊的是一个50多岁的女人。
她问陈嘉囡:“最后一次月经什么时候?”
陈嘉囡大概报了个日子。老女人露出诧异的表情,又用手按了按陈嘉囡的肚皮。
“孩子至少有6个月了。这么大月份就不是流产了,是引产,风险很大。原来的价做不了,得加钱,我从医院里找专业的大夫来做。”女人一气说完,用审视的眼光望着两人。
陈嘉囡把眼神投向张天磊。
“多少钱?”张天磊问。
“2000!”老女人伸出两个指头比划了一下。
“再说吧。”张天磊扯了一下陈嘉囡,两人走出了诊所。
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快到家的时候,张天磊突然说:“要不咱把孩子生下来吧?”
陈嘉囡立住脚盯着张天磊。
张天磊咽了口唾沫:“孩子嘛,怎么养不是养?买不起奶粉,喂口馒头也能活!”
陈嘉囡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她其实早就想留下这个孩子。
即便决定要留下孩子,经济的困窘也不容许陈嘉囡有丝毫喘息休养的机会,她依然在饭店干着刷盘子传菜的工作。
临生的那天,她端着盘子从一楼往二楼包间小跑着送菜。突然觉得下身一热,一股水顺着大腿根流了下来。
她强忍住心里的慌张,把菜送进包间的桌子上,就收紧小腹,扶着楼梯下了楼。
她问包包子的马姨:“马姨,我下面里流了好多水……”
半个小时后,张天磊骑着摩托车来了。
马姨着急地摆手:“她羊水破了,不能走路,更不能坐摩托!你抱着她,我叫出租车!”
马姨挥手在店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张天磊拦腰横抱起陈嘉囡,冒冒失失地上了车。
看出租车一溜烟地拉着两人走了,马姨这才忍不住摇头叹息:“真是作孽吆!自己还没长大,就要生娃娃……”
她有心想陪陈嘉囡去诊所,可店里只有一个面点工。她走了,老板是要发脾气的。
诊所里,医生给陈嘉囡打了一针,她就迷迷糊糊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陈嘉囡躺在出租屋的床上,小腹像裂开一般疼。
“孩子呢?”这是她醒来的第一句话。
张天磊涨红了脸说:“孩子在你肚子里憋了太久,生下来就死了。”
“死了?”陈嘉囡张大了眼睛,泪水霎时聚满了眼眶。
因为,她终于不再觉得孤独,这世上与她最亲的人就藏在她的身体里,每时每刻与她同呼吸共命运。
她心里无数次想象过孩子长什么样子,男孩还是女孩。甚至连名字她都给取好了。
如果是男孩就叫张浩然,要是女孩就叫张欣怡。
可她万万没想到,孩子竟然一生下来就死了!
她顾不得身体的疼痛,撑着床就要下地。
张天磊伸出一只手掐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
“我要看我的孩子,死了的也要看……”她说着已泣不成声。
张天磊将她揽进怀里,轻抚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折腾了。孩子大夫已经处理了。看不到了……”
这段生育经历,除了给陈嘉囡年轻的躯体上刻下一道丑陋的疤痕,再无其他。
事后,每当她望着自己空荡荡松垮垮的肚皮,就觉得老天跟她开的这个玩笑真残忍。
陈嘉囡剖腹产在家休养了一个多星期后,失业了。
很快,张天磊领着她找了一份新工作——在一家KTV做陪酒小妹。
张天磊搂着她的肩膀说:“这工作来钱快,又不用受累,我兄弟们的女人都做这个。”
所谓陪酒小妹,就是在KTV包厢里,陪客人喝酒玩闹。客人消费得多,小妹的提成也就多。
陈嘉囡不喜欢KTV的工作环境,她害怕那些喝得醉醺醺的男人,但是不做这个,又能做什么呢?她暂时也想不出什么旁的选择。
在KTV里,即便她的业务并不出色,也比在饭店端盘子挣得多。
每个月领的钱,大部分都交到了张天磊手里。她只留下小部分零花。张天磊办了一张存折,每个月都把钱存到存折上。
他说:“把钱攒起来,买房子!”
看着存折上节节攀升的数字,陈嘉囡觉得日子有了奔头,于是工作得更卖力了。
有了钱,张天磊对她的态度也比从前也好了很多。
他不再那么频繁地对她发脾气。有时候在深夜的晚上,他把她从KTV接回来,看她酒后干呕得厉害,还会给她煮一碗热面,或者领她去夜场路边摊吃一碗热汤馄饨。
她竟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挺幸福。
她心里筹划着,先努力多挣些钱,等买上房子,再攒钱开个小店。然后就可以和张天磊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两年后的一个深夜,她从KTV出来。等了很久,也不见张天磊来接她。
她执拗地站在KTV门口,看寒风把落地的秋叶卷起来又落下……
从那天起,张天磊就消失了。
她找遍了他常去的每一条街巷。
没有他的踪迹。
张天磊的那些朋友,她接触得不多,她不知道他们隐藏在这个城市的哪一个角落,也从未保留过他们的联系方式。
他们好像一起消失了。
出租屋里,张天磊的衣物还在。除了那张存折,他什么都没有拿走。这给她一种错觉,她总觉得张天磊还会回来……
几个月后,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这个发现让她又惊又喜。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残酷的生活让她觉得寂寞寒凉,她想要个亲人。
怀孕到6个多月的时候,她的肚子大了,再肥大的衣衫也遮不住隆起的肚皮。她再不能在KTV里工作了。
离开KTV后,她去批发市场批了好多小孩子穿的衣服袜子。每天晚上,她就在路边摆摊,卖衣物和小孩玩具。
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上能赚个两三百块钱。碰上特别好看的衣服,她就不舍得卖了,总想把钱给女儿留着。
她从未去看过男女,但她总感觉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孩儿。
摸着那些粉嫩的小衣服、小袜子,她的心也一天天跟着柔软起来。
她又开始做梦,梦想着女儿生下来,她把她一点点带大。晚上可以和她一起来摆摊:她卖东西,女儿收钱,两个人有说有笑。
等散了场,她们娘俩再一起去夜市,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她打算以后不再去KTV了,要带着女儿摆摊赚干净钱。等攒够钱,就开一家童装店,再靠着这个童装店把女儿养大……
她这样想的时候,手总是不自觉地要去抚摸隆起的肚子。眉眼间都溢满了甜蜜又温柔的笑意。
有了上次的教训,临生之际,她提前联系好了医院。再不去小诊所了。她害怕孩子再出什么意外。
她的生日是5月21日,可巧她住院那天是5月19日,她就选了两天后生日的那天做手术。
手术很顺利,她真生了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儿。孩子生下来有6斤多,很健康,小巧的鼻子,细长的眼睛……跟她就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她成了母亲。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护士把女儿放在她身边。小家伙闭着眼睛凭本能就找到了她的乳头,肉乎乎的小嘴用力地咂摸吮吸着……
她伸出一只手臂揽着女儿柔软的身体,眼里流出了幸福的泪水。
她想,这是老天赐给她的最珍贵的礼物。
陈嘉囡从网上买了一只背带,干活做饭的时候就把女儿挂在胸前。等孩子大点了,她就用小推车推着女儿出摊。
一个人带孩子的苦累,自不必多说。好在,孩子一天天长大。烦累时,女儿无邪的笑脸总能给她很多宽慰。
陈嘉囡把孩子养到三岁多的时候,张天磊回来了。
那是一个冬日的晚上,陈嘉囡收了摊,背着卖剩的货,用小推车推着熟睡的女儿,在寒风里往家赶。
到了家门口,却见家里的灯亮着。她战战兢兢地推开门,看见一个高个子男人斜躺在床上。
听到“吱呀”的门响声,男人坐了起来。四目相对,陈嘉囡才认出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张天磊。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消瘦得厉害。颧骨尖利地凸出来,两只眼球看起来更鼓了。
他告诉陈嘉囡,当年不辞而别是因为参与了一起斗殴事件,有个兄弟不慎捅死了对方一个人。因为害怕警察通缉,涉案的几人都躲了起来。
直到觉得风头过去了,他才敢回来。
望着小推车里熟睡的娃娃,张天磊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
陈嘉囡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回答:“你的女儿。”
陈嘉囡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早就不再期待张天磊会回来。熬过了那段最难的日子,现在她觉得一个人带着孩子也挺好。
可张天磊回来了,她能怎么办?
骗他说,这孩子不是他的?
就算能骗得过他,以他的脾气,要是认为自己和别的男人生了孩子,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
她不敢冒这个险。
几年不见,现在的张天磊,让她觉得陌生又害怕。
张天磊蹲在地上,把脸凑近推车,直勾勾地盯着女儿的小脸。
女儿睡得正香。两个圆脸蛋冻得红扑扑,粉色的小嘴微张着。那副可爱的模样像极了油画里的安琪儿。
他笑了,眼里闪闪发光:“呵,真可爱!”
陈嘉囡轻舒一口气。
她走过去把孩子从推车里小心地抱出来,放到床上:“让孩子在床上睡吧。你……”
“哦,你们睡吧,我去洗把脸。”张天磊转身去了厕所。
他说话的那种熟稔劲儿仿佛是自己从未离开过。
张天磊出逃时带走的那张存折上,具体有多少钱,陈嘉囡不知道。张天磊一开始还给她看存款数,后来就收起来不给她看了。
但她自己算着,少说也有七八万,足够盘下一家店铺了。
她问张天磊:“钱还剩多少?”
张天磊说:“早没了!在外面这三年东躲西藏,不得吃啊喝啊?”
她轻轻叹一口气,倒也没有太多的失落。对那份钱,她早就没了指望。现在问问,也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
她劝张天磊出去找份正经工作。
她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也许看在孩子的份上,张天磊会有所改变。“
他嘴上答应着,却依然每天过着早出晚归的浪荡日子。
被陈嘉囡问得急了,他就说:“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找!”
她不再对他抱希望。
每天收工赚的钱,她悄悄分成了两份。只留下一小份做家用,剩下的都藏在了马桶后的墙洞里。
她打算等攒够一定的数目,就去银行存起来。
她有了女儿,得为女儿做打算。
作者/奇奇漫
原标题:《我的妈妈是妓女》
浴室的门被打开,元湛探出湿漉漉的脑袋,腹肌在雾气中若隐若现,“阿瑶,进来一下”
林下|文
(1)
我穿书了。
这倒不难猜,毕竟我现在整条小腿都泡在观赏湖里,清澈的湖面倒映出我的七宝蝴蝶簪、红宝石项圈和缕金百蝶穿花水袖长裙,视线穿过湖面还能看见我脚腕上叮叮当当的金铃铛。
哇哦,巴适得很。
我一看见那个一看就不便宜的金铃铛脚链就知道我是谁了,我是昨天晚上看的那本重生小说的恶毒女二姜瑶。
身为女主角姜琬同父异母的伪善妹妹,不但抢了她上辈子和太子的姻缘,还间接把她和渣男凑成一对,最后饱受折磨的女主角在我封后大典的前一天含恨而终,重生归来。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
现在最大的问题来了,这本记录了我命运的书,我没看完。
我如果早知道那个干啥都不如跳舞的人会是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给那些大声叫好的留言点赞。
这就叫,网上重拳出击,现实怂得一批。
苟苟且且想活命的我开始思考现在挽回是不是还来得及。
一旁的小径上突然跑来一个小丫鬟,面色急切地和我说:“小姐,大小姐醒了!”
我思路清晰:“是不是咳出一口脏水随即悠悠转醒,眼睛清澈明亮完全看不出曾经懵懂无知的模样,甚至还隐隐透露出几分狡黠与隐忍?”
丫鬟略一思索,惊喜道:“诶,好像是诶!”
我面无表情,挥了挥手让她离开。
好了,来不及了。
按照原剧情,我现在应该急急忙忙跑去静姝阁,和女主角演上一场姐妹情深的大场面,流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再在她晦暗不明的目光下强掩内心的恐慌,心道:大姐姐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呢。
因为她之前落水就是我推下去的。
我注视着自己白皙纤长且细嫩的双手,内心复杂。
我觉得姜瑶就应该出生在现代社会,身为身娇肉贵的统治阶级居然还亲自动手推别人下水,实乃劳动楷模、国民表率。
不由得发出了“封建帝制吃人”的呐喊。
“姜二小姐在这里做什么?”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属于男子的温润声音。许是注意到我此时很可能还有一截小腿光裸着的姿态,他停下脚步,端的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只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
我目光呆滞,随口说出我此时的真实想法:“在想从这儿跳下去会不会死。”
我最后在水里晃动了几下小腿,搅动起层层波纹,把湖面的平静彻底打破。然后站起来,长裙及地,乍一起身就把腿脚遮了个完全。
我转过身与他对视。
来人身着浅色外衫,阳光下依稀可见流云暗纹,玉冠束发,眉目舒朗,唇边自带三分笑意,放到现代的选秀节目里,光靠脸估计也能搏个出道位。他显然把我的话当作小孩子的玩笑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通过他对我的称呼约莫猜出他大概是府上的客人,估计身份不低,居然还能认识姜瑶这个丞相府如珠似宝的嫡小姐。
我开始用我容量并不算大的脑袋紧急搜索小说中的主要男性角色。
和他同行的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一直微弯着腰,看起来身份略低,如今正抬起头斥我:“胡说八道些什么,怎么还不向太子殿下行礼?”
原来是男主角啊。
我学着看过的古装电视剧,装模作样地行了个礼,猜测等到姜琬让我跳舞的时候,这个狗男人也许还是这样一脸温润的笑容,内心一阵恶寒。
青衣男子满脸歉意道:“阿瑶自幼顽劣,又受父母宠溺,还请殿下不要怪罪她失礼。”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姜琬是已逝的丞相夫人所生,我娘是续弦,眼前这个男子看起来就是丞相府的庶长子姜琛,现在也养在我娘名下,成了相府名义上的嫡子,果真是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差错。
姜琬前世死的时候,他已经官至三品,可惜与姜瑶是命运共同体,最终也逃不掉被复仇女王清算的命运。
“琛兄说笑了,”太子笑得随和,“我与姜二小姐相识已久,自然识她秉性天真,况且你我多年旧友,也不该为这些虚礼所拘。”
他们二人还在说着场面话,我却早已魂飞天外:这是女主角重生的第一天,也就是说,再过一个月,她就要踏着她高贵的红色缎子鞋,昂首挺胸地走进相府书房,用生母留下的遗物据理力争自己才是应该与太子结亲的那个。
我仿佛听见了自己生命的倒计时。
太子今日拜访相府,正赶上落水昏迷的姜大小姐醒来,出于礼数,本来是要去静姝阁院外探望一下姜琬的,刚巧路过赏心湖看到本应该早早就去了静姝阁的我,这才停下来多了一段和我之间的对话。
我索性跟着他二人一同往静姝阁处去。
太子偏过头来看我,忽而笑道:“早听说丞相和夫人爱女如命,因着姜二小姐喜赤脚行走,特意在相府各处修建了玉质小径,冬暖夏凉,专供一人行走。”
他略一低头,看向我足下位置,“今日才有幸得见。”
脚腕上的金铃铛在走动间轻声作响,我装作淑女状微笑不语,内心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什么幸运不幸运的,你活在书里不知道,我的骚终将变成刺向我的刀。
我忽而怔了怔神,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也随之一滞:他这举动细究起来是有些轻浮的,与他人设不符,让我感到有些奇怪。
幸而静姝阁已经到了,没人注意到我方才的静止画面。
“小姐!”只见姜琬急匆匆地从屋内跑出来,全然不顾身后丫鬟的制止。她刚刚醒来,面色苍白,一身素娟,眉宇间犹带病气,发髻都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急着赶出来。
她站在门口,不说话,也不行礼,只是呆呆地望着太子,眼波流转间似有千言万语。
我不着痕迹地往旁边让了让,腾出地方留给男女主角一眼万年的初遇buff。
姜琛还是一副老学究的样子,用和刚才训斥我一样的语气皱着眉头斥姜琬:“怎么穿成这样就跑出来?你身子还未好全,理应……”
随后,她转头看向我,意有所指地恨恨道:“府上真正的的腌臜事可多,也未见兄长插手。”
她以前性情一向和顺,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没有主见,根本说不出这种忤逆的话,现在竟把姜琛堵得哑口无言。我讪笑着说了些“问大姐姐好”之类的话,暗自为姜琛掬了一把辛酸泪。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姜琬,而是钮祜禄姜琬!
太子好像也有些愕然,但还是很快恢复镇定,温和地说:“姜大小姐无恙便好,时辰已晚,我就不多叨扰了。”
见他转身要走,姜琬突然凄厉地叫了一声:“元湛!”
他疑惑地回头,却看见姜琬泪盈于睫,哆嗦着嘴唇,最终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哽咽着摇头,“没事,你走吧。”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姜琬是一朵柔弱却坚强的小白花儿,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
姜琛要留在静姝阁内尽兄长的义务教育姜琬,于是便打发我去送元湛出府。如今民风开化,男女同行倒也不算大事,只是姜琬那副好像要吃了我的样子让我咽了咽唾沫。
或许是因为我如今成了姜瑶,身处其中总能发现之前不带脑子看小说的角度看不到的东西。我寻思上辈子你俩也没有感情戏啊,不是,就因为他不但独宠姜瑶最后还登基称帝,你这辈子就爱上他还非他不嫁了?
相府和皇家早有婚约,前世姜瑶为了这门亲事,多番设计姜琬不成,于是百般撮合姜琬和渣男,终于诱得姜琬自愿放弃婚约嫁给渣男,自己则成功入主东宫,荣宠一生。
姜琬只是在偶尔低三下四地拜访姜瑶时见到了元湛对姜瑶的万般宠爱,对比起自己那个不求上进还屡屡纳妾的纨绔夫婿,想到这荣华恩宠本都该属于自己,又怨又恨,这才在被渣男及其宠妾害死后决心若有来生定要嫁给元湛。
我这才惊觉她的所谓爱情竟然如此功利。
一朝穿书,我原本津津有味看的爽文都显得三观不正了。
我偏头看向元湛,甚至觉得他的人设也很奇怪:明明是精于权谋、多年来屹立不倒最后还成功登基的太子,就算表面上多么温润如玉好相处,本质上也应该是笑面虎,前世独宠工于心计的姜瑶连个侧妃也没有就已经很奇怪了,这世的姜琬同样心机颇深,而他居然那么轻易地接受了姜琬落水后如同变了个人的事实,甚至还认为她一面疯狂追夫示爱、一面还可残害渣男渣女这些今生看来与她毫无瓜葛的人的极度双标行为可爱?简直奇奇怪怪没有脑袋!
元湛注意到我在观察他,微笑着问我:“怎么了?”
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试探着问他:“奇变偶不变?”
元湛:???
他明显一头雾水,哑然失笑,“我不知姜二小姐这是何意。”
我摇摇头说没事,内心十分失望。
看来幸运的穿书者只有我一个。
元湛忽然开口:“姜二小姐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
我登时心神一震,强装镇定地笑道:“是吗?大概是换了身新衣服的缘故?”
他停下脚步,从上到下地扫视我,眼神不加掩饰到让我感觉自己没穿衣服,看得我浑身发冷。
又来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的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方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不见,像是我的一场幻梦。
“可能是吧。”他笑,“我以前倒没发觉,姜二小姐竟然如此衬红色。”
我尴尬地应了声,胆战心惊地把他送到外院,然后飞速告辞回去,如释重负。
门外等候的小厮见此情景,嗤笑道:“又是她来送,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元湛看着那抹红色的倩影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这才转过身来,嘴角似有笑意。
小厮见此情景,大着胆子询问道:“殿下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元湛径自登上马车,动作行云流水,也不言语。小厮乖觉地闭嘴驾马,忽然听到车厢内传出一声轻笑。
“姜相家的两位千金,今日一个赛一个的有意思。”
(2)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思考剧情思考得抓心挠肝。
姜琬已经重生了,剧情已经开始,元湛又显得那么不对劲。
这些都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在不知道如何回到现实世界之前,我还不想死。
是不是可以改变剧情呢?我灵机一动。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唤姜瑶平时最器重的大丫鬟(毕竟女配的丫鬟只有这一个配有名字):“倚云。”
她恭敬地走上前来,“小姐。”
我吩咐她:“你把大小姐院儿里的霜儿调到咱们这里。”
每个女主角身边都要有一个对她不离不弃的忠仆,霜儿就是姜琬身边最忠心耿耿的丫鬟,身为姜琬最信任的人,在后期剧情中起到了巨大作用,如果没有她,姜琬的剧情至少要被砍掉一半儿。
于是我就看见倚云意气风发地下去了,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小姐,她不肯!”倚云发丝凌乱,衣领倾斜,明显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小姐要她是抬举她,她倒好,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了她!气得我上去强拉她,她力气倒不小!大小姐也跟着帮腔,说那丫头要是走了,她也不活了,还骂我们奴大欺主……”
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们就没有她的卖身契之类的东西吗?”
倚云喋喋不休的嘴巴终于闭上,恍然道:“对哦!”然后又意气风发地去找夫人要霜儿的卖身契了。
现在轮到我灰头土脸地瘫着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姜瑶身为恶毒女二肯定不会有什么金手指,可我不知道她居然连最基本的手指都没有!姜琬的队友聪明伶俐一心为主哐哐收割人头,我的队友意气风发灰头土脸上赶着送人头。
我握紧拳头放在太阳穴旁又用手在胸前比了个十字架后双手合十。
伟大的马克思、上帝、佛祖,请保佑我!
事实证明这三个不能一块儿拜。
我不得不面对倚云和一众丫鬟找了一个时辰都没找到霜儿的卖身契的结果,抱着那个装有所有丫鬟卖身契的盒子,心灰意冷。
没想到身为被女主折磨了一百章以后才死的女二,我居然连改变剧情的机会都没有。
但很快我又重振旗鼓,不,不能放弃,鹿小葵,加油加油加油!
我壮了壮胆子,用万恶的大地主的口气对倚云说:“我不管,你给她随便安上一个罪名,让她滚出府!”
第二天,皇上大赦天下了,霜儿又滚回来了。
我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叫出了一种植物的名字。
我单知道姜琬身为作者亲闺女肯定会有金手指,我不知道她金手指居然能这么大。
想到皇上和我同为男女主角的工具人的命运,我的内心居然油然而生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种心态大概类似于发现皇帝真的在用金锄头锄地。
皇帝还有命,但现在我连命都快要没有了。
如果我早知道我会落得这步田地,我一定脚踏实地提升自我不看小说。曾经有一份美好的社畜生活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失去它后才追悔莫及……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倚云掀开帘子走进来告诉我。
我正忙着伤春悲秋,忍不住抱怨道:“他怎么这么闲?不理朝政天天串门?而且他来了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后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省的我心烦!”
倚云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是,是您之前说让奴婢们多留意太子殿下的行踪的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元湛在现在的我这里是个炸药包,在以前的姜瑶那里却是个金龟婿。我正想着要用什么理由闭门不出以免遭姜琬怒火,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姜琬身为女主有主角光环,那么元湛身为男主是不是也有光环呢?
我“噔噔噔”抱着盒子跑出去找元湛。
他正和姜琛在花园处闲谈,我躲在旁边的灌木丛里蹲到脚麻,终于等到姜琛被人支开。
“殿下!”我抱着盒子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两眼放光地看着他,“您能帮我找一下霜儿的卖身契吗?”
他面带疑惑,不过还是笑道:“举手之劳。”他打开盒子,指着面前的第一个,似有不解,“不就是这个吗?”
我:!!!
我看看盒子,又看看他,眼中光芒更盛:乖乖,这可是个能修改剧情的主儿!什么卖身契不卖身契的,都是封建糟粕,管它做什么?人设崩了又能怎么样?大腿这么粗,以后男主角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他忽然将手掠过我头顶,摊开的手掌上赫然是一片叶子。
“草丛中多蚊虫,阿瑶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称呼的变化,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不去了不去了,以后再也不用去了!”
我仔细端详着他的脸,仿佛看到了社会主义接班人的美好明天。
但现在新的问题来了。
我要如何才能讨好看起来什么都有的太子?
此时,工具人皇帝明显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气。
之后的几天,我简直和原著里的姜琬一样,疯狂示好,极尽舔狗之能事。
元湛:“今年科举巴拉巴拉……”
我在旁边给他扇扇子,“对对对!”
元湛:“相府的糖糕巴拉巴拉……”
我立刻吩咐小厨房先做他一百盘。
元湛:“阿瑶近日怎么如此热情?”
我正色道:“殿下英明神武实乃我辈典范阿瑶实在敬佩。”
嗐。
不都是为了这该死的生活。
我想得很清楚,姜琬已经恨我入骨,就算我强行拉郎配她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别有用心,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元湛虽然偶尔有些奇怪,但好歹能留我一条狗命。
只要把元湛当作我现在的老板,我就能怀着社畜的心态一直卑微下去。
长乐宫内。
皇后靠在榻上,神情疲惫地看向面前拱手行礼的儿子,语气无奈。
“你可想好了?”
元湛微微俯身,“是。”
皇后叹了口气,略带讽意:“你既已定了主意,我又有什么可说的?”
元湛熟练地拜谢告退。
皇后还是没忍住,问他:“为什么定了姜二?”
元湛声音平静:“姜二小姐有求于我,难生异心。”
皇后不屑地嗤笑一声:“少来!我看她平时也处处有求于你,怎么现在才定?”
元湛看了眼她抚摸着的毛茸茸的小奶猫,没头没脑道:“母后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养猫当然要养一只让自己舒服的,”他抬头看向皇后,“毕竟还要养三年呢。”
见她哑然,他恭敬地拱手告退,只留下皇后一个人僵了撸猫的手,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发呆。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像是自问:“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3)
我本来以为今天又是迎接新老板的美好一天。
没想到居然是迎接赐婚圣旨的一天?
我接过圣旨,还是难以消化内心的惊愕。
我把你当老板,你居然把我当老婆?
不是,我这几天舔得这么到位吗?
除了同样满脸震惊一看就是为绝美红色缎子鞋无法出场而忧伤的姜琬,整个丞相府都沉浸在祥和的氛围里。
我猜姜琬和我一样,都有一种拿错剧本+怀疑人生的感觉。
我:我配吗?
姜琬:就是,她配吗?
太子大婚需要的各项物品早就是准备好的,没过一个月我就顺利入主东宫。
元湛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挑开我的盖头时,笑着对我说:“我早便说过阿瑶最衬红色。”
我一阵恍惚,这才想起我刚来的那天傍晚他也说过这话。
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婚后我的咸鱼生活倒没什么变化。太子府比起相府,各方面条件自不用说,而且人丁稀少,元湛表面上又温柔体贴,他不在我称大王简直想干啥干啥。
同时,借着太子妃这个身份的便利,我还搜罗到不少记录各种奇人异事的书籍,盼望能从中找到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
我不知道的是,书房内,侍从将我最近看过的所有书都摆在元湛面前。
元湛随手翻开几本,看见里面的内容,皱了皱眉。
他对姜瑶,不,应该说是对刚开始的姜瑶,是没有多大感觉的。姜家两位小姐,姜大愚蠢透顶,姜二自作聪明,娶哪个都是一样的,区别只在哪个更符合他的计划。
但是后来的姜瑶就发生了很明显的转变。她开始像是有意回避,甚至让他以为她察觉到了什么,后来又对他曲意逢迎。谄媚的人他身边多见,无所谓权钱名利,包括以前的姜瑶也是如此。
可现在的姜瑶又不一样。
她好像只是为了他这个人。
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只有他能办到的。
所以尽管他注意到了姜琬也发生了些许变化,但仍然最终选择了姜瑶,在他看来,她更容易被掌控。
元湛攥紧拳头,手中如同握有流沙,有一种不受掌控的流逝感。
好像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姜瑶看的那些书,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安。
他本以为自己养了一只粘人的奶猫,但现在这只奶猫却伺机要弃他而去。
这怎么能行呢?他唇角勾起一抹妖冶的笑。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只合他心意的猫,这猫儿明明之前也是一副很喜欢他的样子。
那是他的东西啊。
他的东西,怎么能有抛弃他的道理?
元湛回到房间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正一面吃糖糕一面看书,惬意极了,被他突然抚上我脚腕的冰凉手指吓了一跳。
“你怎么走路也没个声音?”我抚了抚胸口,下意识地责怪他。
他将手细细摩挲过我踝骨上的脚链,偶尔拨弄两下铃铛,清脆的响声回荡在静谧的房间,让人毛骨悚然。
我条件反射般地想抽回脚,脚腕却突然被他握住,挣脱不开。
“阿瑶这里若是个脚铐便好了。”他语气平淡,艳色的薄唇吐出的却是让我胆寒的话。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脚腕间比量,“从这里,到这里。”
他抬头看向我,眼睛亮得像个孩子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这样阿瑶就不会天天想着要逃走了。”
我咽了咽唾沫。
“元湛,”我一出声就感觉喉咙干得厉害,剩下的话尽数被我吞进肚里。
你该不会他母亲的是个病娇吧???
我一下就明白那种奇异的感觉是什么了。
男主角的人设从来就没崩过,无论是前世的姜瑶还是今生的姜琬,能嫁给他的原因都不是因为她们自己,而是因为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在!乎!娶!谁!
“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我尽可能平复心绪,想着要怎么组织语言才能让他听进去。
但很显然他连这句都没听进去。我眼睁睁看着他把刚亲过我脚背的唇覆上来,浑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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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得清冷静女主手撕猥琐男结局极其舒爽
男朋友答应我不闹伴娘,婚礼当天她却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寒冷的冬夜似乎被热闹的喜事暖得热乎乎,新婚夜二楼的客厅,气氛很是热闹。
“我们来玩抽王八!谁抽到王八就脱一件衣服热闹下啊!”
“来来来,那几个伴娘也过来一起玩!”说着,生拉硬拽一桌牌局算是凑齐了。
“呦!小姑娘你输了!脱!脱!脱!”一群男人的起哄声冲着其中一个伴娘叫喊着,伴娘年纪不大,看这架势眼眶刷地红了,身体不住往后缩。
尽管是冬天,作为伴娘还是穿了轻便的抹胸小礼服,外面搭了一件小披肩。
围观的几个男人不由分说地把伴娘的披肩给拉了下来,露出了伴娘白皙光滑的肩头...
围观的几个男人不由分说地把伴娘的披肩给拉了下来,露出了伴娘白皙光滑的肩头。
似乎还嫌不过瘾,有人趁乱摸了几把。伴娘吓得大喊:“我不玩了,我不玩了。”
想跑却被周围几个伴郎还是亲友团给拦了下来,场面一度失控。
几个伴娘全被围在了中间,被一群男人摸来摸去,等人群散去,几个伴娘已经是衣衫凌乱,哭得眼睛都肿了。
新郎新娘也好不到哪里去,新娘子在混乱中被摸了好几把,羞得脸通红却又不敢说。新郎官更是被直接扒得只剩一条底裤,在冷冽的寒风中被赶到了阳台上冻了整整一个小时。
薛静皱着眉头听着楼上闹得已经失控的场面,忍不住顶了顶身边的男友,“这样真没事么?会不会太过分了?”
“没事,我们这办喜事就这样,热闹下而已,都是开玩笑的,不会过分的。”李博似乎习以为常了,随意敷衍了两句又扭头和多年未见的好友聊了起来。
几个男人嘻嘻哈哈从楼上走下来,一边似乎还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津津有味。
过了好一会,几个女孩子才捂着衣服红着眼眶走下来了,边上隐约可见被撕扯破烂了的痕迹,一看就知道刚才闹得有多厉害。走的时候,还伴随着一群人的起哄。
薛静看着周围人的表情,有热闹的,有戏谑的,有八卦的,有猥琐的,有冷漠的,就是没有担心的。似乎那几个女孩子,就应该被这样对待。
散场后和李博回去的路上,薛静始终闷闷不乐,刚才婚闹的那个场景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李博,我可和你说清楚了,咱俩明年结婚绝对不来这一套!太低俗了!到时候我请的伴娘你们绝对不能闹!不然这事咱俩没完!”
薛静忍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提前把自己的意思告诉李博,今晚的这一幕实在是太毁三观了。
薛静是跟着李博回来见家长的,顺便吃喜酒凑个热闹,没想到这事让薛静对自己明年的婚礼也隐隐有了担忧。
“你看你这说的,这是我们这儿的习俗呀!热闹下嘛,你还较真!”李博似乎有些不高兴女友对家乡习俗的鄙夷,但是看到女友不悦的脸色,还是妥协了。
“哎哎,知道了!好了!不闹不闹,到时候我肯定提前打好招呼,行了吧?”
毕竟是交往了五年的情侣,明年就要结婚了,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就掰了。李博想着等明年结婚再说吧,真到那时候难道还能当场翻脸?
婚礼前夜,薛静紧张得一夜没睡。
化妆师一大早就来酒店倒腾薛静了,此时正是昏昏欲睡的状态。
“静静,大喜的日子你居然还能睡着,服了你了!”闺蜜小南坐在一边看新娘子打瞌睡的样子捂嘴偷笑。
“就是呀,昨晚让你早点睡不睡,我们千里迢迢赶来做伴娘可不是看你睡觉的哇!”姗姗站在门口看着新娘子忍不住打趣。
“哎呀,我倒是还好困啊,昨天下午到这还没好好休息呢,整个人软趴趴的。”仰躺在床上的敏儿正打着哈欠打算再补一觉。
“新郎官来咯!”伴随着喜娘嘹亮的吆喝声,薛静穿着洁白的婚纱出嫁了。
薛静眼泪婆娑地告别了父母,牵着李博的手坐进了婚车。
“哭啥?傻丫头,伯父伯母不一会就见到了么?”李博看着薛静红着眼眶的样子,捏了捏新娘子的脸,“今天咱们大婚,开心点。”
“对了,你和你那边都打好招呼了吧?不准闹伴娘哦!”薛静始终记挂着这事,再次和李博确认。
“放心吧放心吧,打过招呼了,不会太过的,就走走过场。”
喜宴门口围了一大群人,小镇上还真挺难看见三位伴娘都这么漂亮的,人群开始激动了起来。
“不准过!不准过!伴娘进来得闹一闹才好,大家说对不对?”
“对!对!闹一闹新人才能平平安安!大家一起来啊!”不知道是谁在人群里喊起了口号,呼啦一下瞬间一大群人聚拢在了三位伴娘身边,把伴娘们强行举了起来。
“噢!噢!抛起来!抛得越高新人越顺!”
还未等三人反应过来,姗姗和敏儿被率先抛了起来。
小南看着两个姐妹被一群人强行抛了起来,因为穿着及膝礼服,瞬间吓得花容失色,连声大叫。赶紧捂住裙边,防止走光,可惜捂了这边盖不住那边,急得满脸通红。
“大哥,差不多行了吧!新人就快来!”小南一边扒拉着周围揩油的手努力解救着两个姐妹,一边向一个类似是主事的人求饶。
“新人来啦!”还好随着喜娘的吆喝声,另外两个伴娘才总算被放了下来。
此时三人的样子还真是好不到哪里去,衣服被弄得皱皱巴巴,头发也凌乱了。敏儿和姗姗明显感觉刚才好多人的手从自己的敏感部位摸过,长这么大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真是又气又恼又委屈。
“算了算了,静静快来了,今天她大喜日子,忍忍就过了。”小南心里也很不舒服,看到新人的婚车已经来临,只得劝姐妹们默默忍着。
薛静一下车,看着她们身上皱巴巴的衣服,心里咯噔了一下。
“你们怎么了?他们是不是闹你们了?”薛静赶紧跑上前抓着三人仔细查看,看到小南被抓得通红的手臂,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起来了,“李博你什么意思?我不是说了我们的婚礼不兴这套!我的伴娘绝对不能闹!”
薛静的语气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李博看着周围亲友尴尬的神情,一边暗暗埋怨薛静小题大做,一边还得忍着性子哄着薛静:“静静,没闹没闹,我交代过了,就是开个玩笑。不过分的,不过分的。”
眼看就要到吉时了,李博内心忍不住一阵焦躁。
还伴娘呢,真不会来事,这不耽误事么?李博给伴娘们使了个眼色。
“没闹没闹,静静你快进去吧,错过吉时就不好了,我们就是刚才人太多被挤得。”看出了新人之间的不快,姗姗生怕耽误了好友婚礼,赶紧把这事给翻篇了。
作者/肌肉荷包蛋
原标题:《荒唐喜事》
清冷淡然聪慧落魄公主*甘心被调教纨绔将军
人皮面具是种江湖传说,人们大多只听过,没见过。
我有幸,不但见过,现在它还戴在我脸上。只是五年了,我终究戴不住,要摘掉它了。
《鸠占鹊巢》
我看着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绝色女子。绝色的意思,就是即使她哭得涕泪满面,仍然让人惊艳,看着赏心悦目。我的公婆、我的爹娘、我的丈夫,仿佛都被她哭断了肝肠,错愕地看看她,再看看我,谁都说不出话来。我当然知道他们错愕什么。眼前这个绝色女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我性子冷些,大概没有她那般柔软,招人怜爱。我坐在厅中未动,抬头看我丈夫,朝廷新封的镇北将军:“将军,你娶的到底是蒋家的小姐,还是你的妻子?”我丈夫...
我看着在我面前痛哭流涕的绝色女子。绝色的意思,就是即使她哭得涕泪满面,仍然让人惊艳,看着赏心悦目。我的公婆、我的爹娘、我的丈夫,仿佛都被她哭断了肝肠,错愕地看看她,再看看我,谁都说不出话来。我当然知道他们错愕什么。眼前这个绝色女子,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我性子冷些,大概没有她那般柔软,招人怜爱。我坐在厅中未动,抬头看我丈夫,朝廷新封的镇北将军:“将军,你娶的到底是蒋家的小姐,还是你的妻子?”我丈夫看看我,再看看地上站立的那个与我一般长相的女子,铁青着脸,沉默不语。
我等了一会儿,他只是将我俩瞄来瞄去,不说话。我低头笑笑,到底不是本主,鸠占鹊巢,占得住一时,占不住一世。我向那女子伸手:“药水给我吧,咱俩也该换过来了。”女子停止抽泣,看了我一眼,低头轻移莲步,走上前将药水递给我。我打开瓷瓶,鲜红的药水如血。我将它倒于手上,搓一搓,双手敷面。很快,我听见厅里的众人皆小声惊呼。我知道,药水生效,我的面具掉了。我命身后丫鬟取铜镜来,低头一照:我不再闭月羞花,镜里的面貌清淡无味。五年后,我还是被打回原形——一个丫鬟。站在地上的女子,才是镇北将军真正该娶的人,蒋家大小姐。而我,是她的贴身丫鬟。
她有时会问我,怎么能明白那么多人心阴暗,教她那么多诡道法子,把见过世面的蒋老爷都蒙哄过去。我笑言,我是从哪里来的,逃难来的。她在府中金尊玉贵地长大,而我自小,不看透炎凉冷暖恐怕活下去都难。我与她一同在府中明争暗斗,情谊自然不比寻常。她庶母已经被我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给按得死死的,无法兴风作浪。我们几乎没吃过亏。毕竟她庶母只是图些府中大权,和我这种不用心便得死的人没法比心机。我最后一次出手,是她庶母想诱我投靠她,拿些银钱引我动心。我自然不从。我将来规划的是跟着小姐进将军府,哪里是这些蝇头小利可诱。
可她庶母好歹在府中还能说上话,见我不从她恼羞成怒,趁小姐不在,拿个由头命人乱棍打我。我当时心里便是一凉,只怕今日命丧。谁知我被打得皮开肉绽,眼看上不来气时,小姐回来了。我仍记得,她情急下连喝住下人的工夫都没有,合身扑在我身上,将我护在下面。下人一惊,手一偏,棍子打到她头上,鲜血直流,差一寸便到脸上。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下人打到差点破相,还是庶母指使,传出去简直笑话。蒋老爷闻听大怒,再加上小姐的梨花带雨,我的话里藏刀。她庶母本就有失宠迹象,这下真的全盘皆输。我的小姐订到镇北将军府,这件事稳如磐石。
我躺在下人房榻上,将养我满是伤痕的身体。小姐哭肿眼睛,端着亲手熬的汤药来,亲自喂我,推托不得。我看着她为我流泪担忧,当下心里一热。能扑上来替我挡棍子的人,当真不多。我握住她的手,心里暗自说,不管她扑上来时是为了救我还是施展苦肉计扳倒庶母,我从今日起,只真心待她。我还在暗想,她已经开口,她说不管我帮她是真心还是为了跟她嫁到镇北将军府,摆脱丫鬟身份做个侍妾。今日我没有叛她为她挨打,她今后只真心对我。
那一日不管何时想起,我都会微笑。打我出生,这么暖和的时候不多。扳倒庶母,即将嫁到镇北将军府,这两件大喜事同时发生,她顿时轻快了许多。府里没了对头,没人等着害她,她借个个时节赏花踏青拜月游湖,不再像从前拘在府中不敢出门。蒋老爷心疼她差点破相,也不过分拘她。全府只有我劝她,快嫁人了,不能总是任性出门。可她之前被压得着实喘不上气来,一旦放松了,不是那么容易被拘得住的。见我劝得多了,她索性出门不再带我。我一个丫鬟,即便和小姐再亲密,毕竟尊卑有别,也只能闭嘴不说。所幸婚期快到,再由她玩几天也就该收心嫁人了。不出两月,婚期快到。我忙着替她准备嫁人琐碎,无暇顾她,只知她日渐沉默消瘦,却也实在没空留心。我就疏忽了两个月,她便出事了,还是在嫁人前一天。
那天我为她清点嫁妆,准备出嫁,忙至深夜。她只沉默看我忙碌,抿嘴并不说话。我觉得异样,去问她,她死死盯着我,支开众人,眼睛通红。良久,突然开口说了句晴天霹雳,她不嫁了。我晃了晃身子,险些跌倒。想想她之前情形,心里一直怀疑又不敢说的事浮出来:“你心里有人了?”她点了点头,不等我问便交代,那人是个读书人,他们在外偶遇,几个月间便许了终身,约定生死相依。我问她,眼看要嫁人了,便是心里有人又能怎样。她下面说出的话更让我如耳边炸雷:“你替我出嫁!”
她脸色潮红,带着孤注一掷生死不理的决绝,对我快速说出计划。书生祖上是江湖人,有世间传说已久的人皮面具。她要我们互换,说她带我出门的时候,书生早已将我面貌画下。如今面具造好,我们只要戴上,便变换了相貌。我替她出嫁,她夜奔去找书生。我扶额,深觉我这小姐陷入情中,神智全都不在。我苦劝她,奔者为妾,她这么一跑,无媒无聘,将来嫁人连婚书都不好写。她不怕,两情相悦要什么婚书。我又说,她花容月貌,从此隐于面具,想摘时她也不得摘,万一被人认出来一世尽毁。
她轻笑,说书生爱的是她的人。我实在无法,便说人皮面具若不牢靠掉了,我们全都要倒霉。她拿出两张薄如蝉翼的面皮来,告诉我人皮面具没有书生家祖传的药水,至死不掉。只是我仍不愿意。她突然冲我跪下,泪如雨下求我成全。
她说:“将军府的荣华富贵我都给你,你用心为我筹谋,不也是为了不做丫鬟,跟我到将军府做屋里人吗?现在你不用做屋里人,我直接将正妻之位让与你!”我深深看她。她头上为我挡棍,少了块头发,如今才长出稀稀拉拉一缕。我闭眼,咬牙说:“我帮你。”她大喜,我接着一字一句:“我为的是你救我的情义。要不然,我也是有傲气的,我宁愿身为丫鬟进将军府打根基,也不愿顶着你的名义做什么正妻。”
那夜我与小姐对坐流泪,直至天明。天亮之后,她提包袱与书生私奔去,我坐花轿进将军府做主母。拜堂洞房,皆是我替。我变成蒋家大小姐,镇北将军府少主母。她变成偷了金银细软奔逃的丫鬟。将军府人丁简单,就我丈夫这一根独苗。只是这独苗却是个纨绔子弟,成日听曲看戏,架鸟玩鹰,气得我公公吹胡子瞪眼。
听说太子未废时,还曾青眼于他,属意他做女婿。只是此事刚订没多久,太子被废,他的独生女病死。现在看来,幸亏此事未成,否则太子的女婿是个纨绔子,传出去丢了太子面皮还连累将军府。如今我既嫁了他,便不会叫他这么浪荡下去。看准他吃软不吃硬,我便先日日投其所好,学他爱唱的曲爱听的戏。只是学得不成章法,唱出来连院子里那只鹩哥都不如。
我喂他养的鸟逗他训的鹰,什么好给它们吃什么,不出数月将那几只扁毛喂得圆润如猪。他见府里终于有人与他同好,跟他一起不务正业,倒也看我新奇起来。只是我五音不全,唱戏唱得他头疼脑热,实在睡不着便起来指点我一二。我学得认真,悟得快,他也教得渐渐勤快,每日天不亮便拉我起来吊嗓。我将他的鹰养肥,他气得火冒三丈,责令我日日遛鹰,给他遛瘦为止。他怕我伤着他的鹰,亦步亦趋在我后面跟着。一来二去,我与他日渐亲密,慢慢变得无话不谈。我又会做美食、会讲故事,他便越来越喜欢围着我转,出去得都少了。喜得镇北将军夫妇直夸讨了个好儿媳。每日我都讲故事给他听。从我逃难的见闻,到民间流传的皇家秘辛,变着法给他讲得有趣些。他说我比说书人讲得好,都不用到茶馆去听书。有一日我兴起,给他讲了个他祖辈的故事。
镇北将军是世袭的,因为他有个好曾祖,少年时平民乱、打地痞保一方平安,壮年时参军打蛮夷,屡立战功救下无数百姓。民间传说中,他是神一般的英雄人物。我丈夫虽知道自己曾祖战功显赫,却着实没听过民间传说。我公公谨慎,不敢讲祖辈英雄,怕我丈夫从小桀骜,知道了更是骄纵。我如今一件一件地讲给他听。他初时听得兴致勃勃,后来越听越沉默,只是眼睛精亮起来。打从我讲完老镇北将军的种种事迹,我丈夫走路都挺直腰板,呼呼带风。他从小习武,文韬武略均有名家教授。只是他玩心太重,不甚用功。如今重新捡起再学,他颇聪明,下了死力气,晨起舞剑,挑灯夜读,再不在外间流连。不出一年,他的师傅们都说他如今在同辈中已经佼佼。我逃难路上,多听民间传说,当今朝中乱象重重。太子被废,夺嫡者甚多。
我将路上听到的传闻都说与他听。他家中太平,乡土安宁,不像我一路逃难过来,听闻见识都多。他细细听我说民间传言,眉头皱得死紧。我穿插着再讲讲历朝来保国卫家的义士风骨,说得他深夜仍端坐书房思虑,与公公探讨朝中形势。公公恨不得到祠堂给祖宗上香,谢祖宗保佑他这棵独苗终于懂事。思索几日后他对我说,朝中如此下去,必有大乱。身为男儿当有一番作为,拨乱反正才不枉曾祖打下的名声。很快,我丈夫的话应验。
朝中四皇子联合北疆蛮夷起事,据说四皇子登基之日便有十六州送与蛮夷。当下皇帝偷偷离京躲避,一时烽火连绵,战事频起。镇北将军守疆御敌义不容辞,我丈夫跟着公公入了军中。从传令兵做起,再到先锋官,从小小战功到斩获蛮夷首领数十个,我丈夫同他曾祖一样,成为民间传说中的英雄。这些事我丈夫写给我的信里一概不提。他只同我讲,想念我给他讲故事的时光。时不时在战地中拈一朵花,拣几块漂亮石子,差下人从两军阵地为我送回。我婆婆年老,由我在家打理将军府一概事务,将府里理得清清楚楚。我既为将军府少主母,当尽力为他免去一切后顾之忧,由他安心立功去。
闲暇时看看他送回来的干花,把玩他为我拣的石子,却也不由低头笑笑。我这个丈夫,傻得可爱。我丈夫最后一战带兵打败蛮夷,少年成名在此一役。可毕竟大军都在边境,鞭长莫及,四皇子早于京城控了局势登了基。四皇子派人传话,前事一笔勾销,只要效忠,镇北将军府仍是世袭罔替。我公公和一干军中将领见事已如此,也只能暗叹一声接受提议,跟四皇子和和气气。我丈夫却不愿意。他回来后总是叫我一遍遍给他讲故事,讲他曾祖、讲民间传说的忠臣义士。我眼见他神情阴郁,每日闷闷不乐。我虽想和他朝朝暮暮,可我更愿意我丈夫身为男儿,在这世上风发意气。
我便劝说我丈夫,给公婆找个容身之地,我自尽力伺候尽孝。而他,自去干他的事。今后是生是死,都由心去。家里我自能料理清楚。我丈夫想了一夜,终是在清早不告而别。带着他在战场上培养的心腹,往京城去讨伐四皇子,勤王护驾去。这件事本是找死,谁知我丈夫数次九死一生,竟也真的做成。我丈夫拥立废太子登基,四皇子被我丈夫带兵围住,贬为庶人。我公公上表请辞,称年纪老迈需将养身体,乞皇帝将镇北将军之位与我丈夫。皇帝答允,亲自为我丈夫加封,而我夫贵妻荣,成为真正的将军夫人。就在这时候,我这小姐哭哭啼啼回来了。
作者/毒蛋糕
前脚刚收拾完出轨的男朋友,后脚我就出车祸穿成了苦守寒窑的王宝钏。
妈的,老娘在现代都没吃过爱情的苦,来到古代还能被一渣男拿捏了?
「薛家娘子,你在吗?」
「薛家娘子,开开门……」
听到门外传来的邦邦邦敲门声,我揉了揉眼睛,谁国庆不好好在家睡觉,大早上地跑出来扰民?
欸不对,敲门?不应该是按门铃吗?
正当我准备下床看看,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一大早上就扰人清梦时,突然反应过来,我不是收拾完渣男,出车祸了吗?
接着我赶紧查看身体,这一看我整个人如遭雷劈。
谁能告...
谁能告诉我,这个一手老茧,黑黢黢又瘦巴巴的女人是谁?我自己的身体呢?
而且我为什么会在一个狭窄、潮湿又寒风刺骨的破窑洞里住着?
刚想到这,我的脑袋就突然刺痛起来,接着昏昏沉沉间,一段陌生的记忆被塞了进来。
过了半晌我苦笑着睁开眼,我居然穿成了恋爱脑王宝钏。
想到她为了个渣男苦守寒窑不说,还挖了整整18年野菜吃,我的眼前一黑,又差点晕过去。
又想到王宝钏为了嫁给穷小子薛平贵,和父亲三击掌断绝关系,婚后不仅住在寒窑里,还饥一顿饱一顿,就连几次怀孕也因为居住环境太差而流产,最后哪怕当上了皇后,也仅仅几天就死了。
反观薛平贵,公主睡着,美名传着,高官厚禄,子孙满堂,其乐融融。
我恨得直咬牙切齿,呸,狗男人,老娘看你这辈子还能不能继续坐享齐人之福。
但是在收拾狗男人之前,当务之急是我必须得从寒窑里搬出去才行。
不然狗男人还没翻车呢,我这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但是搬出去搬去哪里好呢?原主之前太有骨气,娘家偷偷送来的银子她一分都没要,靠织布赚钱,但她一个千金小姐织的那点布连糊口都难,要不然怎么会挖了18年野菜吃?
思考了一番,我决定先去大姐王金钏家里。
王金钏性情温和,为人慈善,而且她最是心疼王宝钏这个最小的妹妹了。
我如果去她那里卖卖惨,最容易成功。到时候再让大姐带我回宰相府,帮忙从中间说和说和,那我的回家之旅肯定更顺利。
于是我开始翻找原身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毕竟以后都不回来这破地方了。
结果翻找了半天,值钱的东西一分没有。倒是找到了王宝钏和薛平贵的婚书。
我眯了眯眼,这可是个重要的玩意儿。
装好东西,我推门出去,这才发现敲门的那位妇人还在,看到我她一脸怒气,「薛家娘子,我敲了半天门你怎么都不开?」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淡淡道,「昨夜染了风寒,今天本打算好生养着,结果有人敲门,我这一起来,冷风一吹,身子骨更差了,只能去找个郎中看看。」
听我说完妇人讪讪一笑,我没理她,径直往外走,这个妇人姓张,平时大家都叫她张大娘。
在原主的记忆里,张大娘总是大清早就跑来敲门,打着陪原主织布的名头,蹭吃蹭喝不说,看到原主家有什么值钱得东西都会顺势拿走,让原主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大姐嫁的是兵部侍郎苏龙,富人区距离贫民区有多远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从早上坐上马车,到了晚上才终于赶到大姐家门口。
到了地方后,看着面前巍峨的府邸,我心里一阵酸楚。
人都说宰相王允嫌贫爱富看不上出身贫民的薛平贵,可其实大姐夫苏龙也出身草根。
但他比起有手有脚还要去乞讨的薛平贵,多了骨气,也多了份努力。
所以原身的爹才百般看不惯薛平贵,而出手扶持大女婿。
「干什么的,这里可是兵部侍郎的府邸,闲杂人等退后!」
回忆一下被打断,「我乃贵府夫人的胞妹,也是王家三小姐,劳烦你去禀告夫人一声,就说三妹来看她了。」
门房看了我一眼,一脸的嫌弃,「就算宰相的三女儿跟宰相断绝了关系,但也断不会是你这幅乡野村妇的打扮!你打哪来儿赶紧走哪儿去,别怪我没告诉你,假冒宰相之女可是要被砍头的。」
我学着记忆里原身的样子,拿出宰相府小姐的气势,「你只管通报即可。」
门房看我到我展露出来的气势,显然也被镇住了,于是他便转头吩咐小厮进去通报。
不一会,一位长相端庄大方,气质高贵典雅的女人在下人的拥护下急切地跑出来。
看到我后,她先是不可置信,然后一把将我搂在怀里,「小妹,我可怜的小妹。」
我也回抱着她,「大姐,我来看你了。」
王金钏其实多次劝过原身,希望她能多考虑考虑婚姻一事。
但当时原身被猪油蒙了心,一心只想嫁给狗男人,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家里人的劝诫呢。
最后她不仅跟亲爹断绝了关系,还伤了大姐的心。
但大姐哪怕被原身伤了心,也一直怜惜她年龄小不知事,不仅没有怪她,反而更加心疼她。
看着怀里一脸担忧我的大姐,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占了原主的身子,我一定会替她守护好王家。
怀里的大姐还在哭,我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一声,我尴尬的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惹得大姐更加心疼,「小妹,你还没吃饭吧,快进来吃饭。」
说完她拉着我的手就往里走,我也没有故作矜持,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我从早上起来,到现在为止连口水都没喝过。
坐下吃饭时,我一个劲儿往嘴里扒饭,看得丫鬟们目瞪口呆。
他们很难相信我居然会是宰相府里昔日那个惊才绝艳的三小姐。
大姐看我狼吞虎咽的模样,以及干瘦的小身板又哭了起来,「小妹,你怎么会瘦成这副模样?」
我故作轻松冲大姐摆摆手,「大姐没事,前阵子病了才瘦了点,我多吃两顿饭就养回来了。」
说完我赶紧低头吃饭,毕竟我就是个西贝货,很怕说多错多,万一被原身的亲人发现可就完蛋了。
但我显然想多了,大姐并没有发现。她只以为我是被婚姻折磨的,所以才性情大变。
看我吃得差不多了,大姐又心疼地拉住我的手,「小妹,你这次来就别去了好吗?就在大姐这里住下来。」
我心里一喜,但老住在大姐家,也不像个样子,于是我语气低落地说,「大姐,我原先那么不懂事,伤了你们的心,但你们依旧一次次地关心我,如今我把日子过成这样,哪好意思留在这里给大姐丢脸。」
说完我就哭了起来,本来是卖惨,可想到原身的遭遇,我不禁悲从中来。
就在我吧嗒吧嗒掉眼泪时,大姐突然轻柔地将我抱在怀里,「傻瓜,你那是年龄小不懂事,我们怎么会怪你。况且你如今也开始懂事了,日子总会过好的。」
我内心一阵暖流划过,但还是没忘了目的,我难过得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姐,爹娘的身体怎么样?」
大姐看我还知道关系父母,眼里的欣慰藏都藏不住,「别担心,爹娘的身体不错。但自从你走了后,娘日日以泪洗面,后面被爹呵斥了好几次她才开始不哭,你以后可不敢在这么任性了,知道吗?」
我连忙点头,接着小嘴一瘪,「我想爹娘了。」
在现代我是个孤儿,唯一一次感受到温暖,还是从前男友那里,奈何对方就是个中央空调,我这人眼里揉不得沙子,收拾完他就跟他分手了。
我感动的点点头,「谢谢大姐。」
接着我就在大姐家彻底修(好)养(吃)身(懒)息(做)起来。
不得不说,王宝钏虽然恋爱脑了点,但长得是真漂亮。
仅仅半个月好吃好喝的进补,我的皮肤就肉眼可见的白嫩细腻起来,脸色也越来越好。
就连大姐也说,我现在的模样除了没有以前胖,跟姑娘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我听了心里一阵得意,毕竟谁不想自己长得美呢,更何况我只有变得好看了,之后跟狗男人掰头的时候,才能更有底气。
这天大姐通知我,上午回宰相府。
我内心紧张了一瞬,但更多的是期待。
去之前大姐多次嘱咐我,「爹之前也是为了你好,你到了之后可不敢像之前那样拧着了,记得乖乖给爹道个歉。」
我乖巧点头,毕竟我也是打算到了后好好地给原身的父母道个歉,弥补一下他们之前的失望和难过。
到了宰相府后,王母对着大姐一阵关心,之后她撇眼一看,突然定住。
「我的儿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我就被人紧紧搂住,搂得我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的儿,你终于舍得来看娘了。」
我低低地喊了句娘,然后哭着说,「不孝女来看您了。」
接着我们母女俩抱头痛哭,大姐看我这次终于不再像以往那样不懂事地推开母亲,高兴地点点头,「小妹,自从你走后娘日日夜夜担心你,鬓角都染上了白发。」
我定睛一看,眼眶也酸楚起来。
这时王母突然用手托起我消瘦的脸庞一寸一寸地凝视起来,越看她的眼泪越汹涌,「我可怜的儿,你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你不来看娘,娘不怪你,可你怎的能作践自己的身体,你这不是在挖娘的肉吗?」
面对王母慈爱、关怀又怜惜的目光,从来没感受过母爱的我,心里难受极了,我一边歉疚地跟原主道歉,占了她的身体和亲人,我真的很抱歉,一边认真地看着王母说,「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走了,以后天天都陪着您。」
说完这句话后,我自己也哭得不能自拔,可能是受原身残留情感的影响,也可能是被面前这个温暖的怀抱,以及满腔的慈母之情感染。
王母跟姐姐也开始泪流不止,就在我们三人都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句爆吼,「孽障,谁让你进我王家大门的!」
我们三人顿时被惊得忘记了哭,整个宰相府也噤若寒蝉起来。
接着,一位身穿紫色官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看到我后,一脸的寒冰,「薛夫人来我府上有什么事?」
我立马跪下,哐哐哐就给他磕了三个头,「父亲,过去是我不对,女儿知道错了,求求您消消气,只要您能消气,打我骂我都行。」
父母哪有隔夜仇,尤其在原身的记忆里,王父在三个女儿里,最疼的就是王宝钏。
但王宝钏呢,仗着父母宠爱,为了个男人抛头颅洒热血,跟父母断亲。
而她爱的那个男人,功成名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铲除王家人。
想到这我内心更加难受,影视剧里都说宰相王允是大奸臣,嫌贫爱富不说,还有眼无珠,连他最爱的女儿都嫌弃他,跟他断绝关系。
但王允只是识破了薛平贵小人的嘴脸,所以才反对女儿嫁过去,却平白受了这么多非议不说,最后还惨死。
想到这我又给王父磕了三个头,「父亲,以前是女儿猪油蒙了心,不懂的你们的良苦用心。如今女儿幡然醒悟,请求父亲给女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知道我能不能回宰相府,得看王父,听我这么说,王父脸色好了点,眼底也有了温度,王母看到这一幕立马心疼地将我扶起来。
王父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冷着脸问我,「你确定要回宰相府?」
我点头坚定地说,「确定。」
「那你必须跟薛平贵那个小人和离,老夫是不会允许他顶着宰相女婿的名头为非作歹的,你能做到吗?」
说完他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不错过我任何一丝表情。
我的嘴角勾了勾,「父亲,我也正有此意!」
这时王父的脸上才有了温度,「你能看清楚那个小人的嘴脸再好不过。以后就安心在宰相府住下吧,你是宰相府的千金,谁也不能说你一句不是。」
我心里一暖,这时王母欣慰地拉起我的手,「儿啊,你终于跟你父亲和好了。这几年看到你们父女俩为了个外人闹成这样,娘真的痛心。」
我满头黑线,话说有钱有权有地位,提前过上了退休生活,干嘛想不开搞男人?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必须打肿薛平贵那狗男人的脸。
而且我也必须把王父的名声挽救回来,凭什么薛平贵有手有脚做乞丐都能被人人称颂?
于是我又跟王父说,「父亲,我跟薛平贵做了那么多年夫妻,我想亲自去跟他提和离的事,省得落入口舌。」
薛平贵那狗男人,知道妻子为了他苦守寒窑18载,回来的第一面是试探王宝钏是不是出轨给他戴绿帽子了,丝毫没有管对方一个女人,娘家不管,没有婆家,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要是直接让王父给他一封休书,这狗东西指不定怎么怀疑呢。
但我这话一说,王父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你不会是为了让为父送你去跟那薛家小儿团聚,才故意示弱,诓骗老夫的吧?」
这时就连王母和大姐也紧张起来,我失笑不已,「爹,您放心,经历了这几年,女儿不会像之前那样不知好歹,任性妄为了。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过去对你跟娘的伤害,好好孝敬你们。」
接着我又狠厉一笑,「薛平贵既然骗了女儿,我身为宰相府的千金,断然没有白白被骗的道理。」
王父跟王母相视一眼,两入眼底皆有着浓浓的担忧,我安抚地笑了一下,「父亲,母亲,不用担心,女儿只是得知当初的英雄救美是薛平贵一手策划的罢了。」
我必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不然脑子里全是水的人突然没由来的醒悟,王允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相信。
果然我这样说完,二老松了一口气,接着王父突然问我,「你跟薛家小儿有孩子吗?要是有,这孩子是咱们王家的血脉,断然不可能给他养!」
我的心突然抽疼了一下,应该是原身残留的情感。
原身怀孕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都流产了。
因为寒窑里太冷,加上吃不好睡不好,原身还得织布、挖野菜赚钱。
薛平贵那个狗男人屁本事没有,就会画大饼,导致原身接连失去好几个孩子。
我垂下眼眸,「父亲放心,我们并没有孩子。」
之后我便在宰相府愉快地生活了下来,因为医生说我的身子骨太弱了,经不起一点折腾。
而且我离薛平贵几千里远,要是不把身体养好,还没到他那,我自己就先嗝屁了。
这天我刚干完一碗红烧肉,突然有下人进来通传,「小姐,门外有个妇人说她是张大娘,有要紧事来找您。」
我眯了眯眼,瞌睡的枕头终于送来了。
我没管门外的下人,继续吃饭,约莫半个小时吃完洗完手,端着我自制的奶茶我才慢悠悠地说,「请她进来吧。」
张大娘进来后,看到我身边围着那么多伺候的丫鬟,整个人都束手束脚起来。
接着她扑腾一下跪在地上,我慢慢地喝着奶茶,丝毫没管她。
这老东西都到了我的地盘还想拿捏我,真当我是个软柿子不成。
就连原来的原身,之所以总被她欺负,也不是因为怕她。
而是薛平贵那狗男人好面子,又跟原身说张大娘在他小的时候救过他的命,所以原身材爱屋及乌的包容这老货。
看我就是不说话,张大娘似乎也有点恼了,抬起头就瞪我,这时我的大丫鬟突然出声,「放肆!」
门外听到动静的护卫连忙进来将张大娘团团围住,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张大娘终于明白,我不再是那个任她随意欺负的王宝钏,而是宰相府受宠的千金小姐。
张大娘的冷汗流得一下流了下来,接着她开始磕头。
等她头磕得都破了时,我才懒洋洋地开口,「张大娘你是干嘛啊?」
说完我又看了眼大丫鬟,「瞧我这几个懒丫头,还不快去把张大娘扶起来,赐座。」
张大娘坐下来后,再也没有了以往在寒窑时的嚣张,反而整个人战战兢兢,我看了她一会,才笑着问她,「张大娘来找我什么事?」
我说完张大娘直接跪下,「薛……娘子,求求你救救我儿。」
说完又开始磕头,磕了一会我才吩咐丫鬟去拉她,「怎么回事?」
张大娘一脸狠毒,「还不是刘氏那个小贱人,勾着我儿去赌坊输了一夜又一夜。如今赌坊来问家里要钱,三日之内筹不起就要砍了他的手和脚。」
「娘子我求求你,铁牛以前可给你挑过水砍过柴。」
说完她就嚎啕大哭起来。
其实她不提这个我都忘了,薛平贵走了之后,很久都没来信,村里人都说薛平贵战死了。
张氏为了不花钱娶儿媳妇,又是个高门大户出身的儿媳妇,所以故意教唆她儿子铁牛来原身这里献殷勤。
奈何原身是个情比金坚的,但是当时铁牛三天两头来原身家里献殷勤被不少人看到过,流言蜚语还是传出来了。
这也是为什么薛平贵那狗东西,总是怀疑原身给他戴了绿帽子。
但原身多冤枉,为了心爱之人独守空房那么多年,到头来还被怀疑。
当然这事的起因也是因为眼前这老东西,当初她故意把事情传出来就是为了逼迫原身走投无路,然后嫁给她儿子。
奈何原身以死相逼,才吓得这母子俩不敢再打歪主意。
我嗤笑一声,「既然欠钱了,那就去还,还不起被剁了手脚还债,有什么不对吗?」
张大娘一噎,显然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低着头喝了几口奶茶,「我凭什么帮你?」
说完我直接起身走到她面前,「我凭什么帮你?凭你之前三天两头跑我家里抢东西,还是凭你儿子肆意骚扰我,亦或者凭你们母子俩在村里颠倒黑白毁我名声?」
张大娘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过了一会我甚至闻到了尿骚味,我皱着眉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对我什么用都没有,还欺辱过我,我凭什么帮你?」
张大娘颓废了半晌,突然说,「娘子,薛平贵没有死,他写信给我儿过,他让我儿看着你,不许你出村,也不许你回王家……」
我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来了,但我依旧冷着脸,「空口白话谁都会说,你以为我会信?」
张大娘连忙跪下,「真的娘子,信就在我们家,我现在就给你取来。」
说完她给我磕了一个头,然后连滚带爬的起身就往外跑。
其实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原身为什么会那么倔强,不肯接受家里的帮助就算了,还丝毫不关心爹娘。
从原身的记忆里来看,原身根本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相反她很孝顺,只是性子随了王父,都是一样的固执。
后来我发现,原身一直被挑拨,先是薛平贵总是若有似无地说,「爹就是看不起我,其实看不起我就算了,爹为什么还看不起你?你看大姐夫也出身寒门,爹就愿意扶持他,但就是不愿意扶持我。」
「是不是因为爹更喜欢大姐,不过也怪我没本事,爹才不喜欢我。」
之后张大娘也不停的说,「父女哪有隔夜仇,除非是不受父母喜欢的孩子,父母才会恨他们,跟他们置气。」
就这样原身被不停的洗脑,导致她以为父亲不喜欢她,所以才连带着不喜欢薛平贵的,这也就导致她越发的对薛平贵愧疚。
又加上大姐夫在官场混得风生水起的,原身就更加愧疚,顺便埋怨大姐。
所以家里人送钱过来时,她都当作是他们的挑衅和炫耀,通通都拒绝了。
原本我只是怀疑这一切都是薛平贵授意的,没想到还真是,而且还写了信,这下我就能更痛打落水狗了。
张大娘很快拿着信来了,十来封信,每一封信上薛平贵都明着拜托张大娘好好照顾王宝钏,但暗里却让张大娘一家看紧王宝钏。
我假意让赌坊的人放了铁牛,然后在铁牛回去的半路上找人打断了铁牛的腿,又把他抓了回去,徒留张大娘一个人在路边无助的哀嚎。
后来她又来了几次宰相府,不过我都没见她。他们对原身做的事我没资格原谅,就更别说以怨报德了。
这天王父吃饭的时候,突然说,「这几日圣上因为贵州战事的平定,龙心大悦,特意赐沙陀酋长朱邪赤心国姓李,赐名国昌,并封他为大同节度使。」
王母听完只是笑笑,毕竟在古代女人跟政治天然有鸿沟,但我却听懂了。
8
什么沙陀酋长朱邪赤心,或者大同节度使,可能很难懂,但是如果说李国昌大概都知道是谁了。
对,他就是薛平贵未来的岳父,代战公主的父亲。
于是我抬眼问王父,「父亲,薛平贵也在沙坨的队伍中,他们什么时候到大同?届时女儿也要去,当面休了他!」
王父欣慰地看了我一眼,「大军正在前往大同,但如今大唐并不太平,到处都战火纷飞。况且从长安到大同几千公里,哪怕是男儿也不一定有这个毅力挺过这段路,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类似“图书馆停电三秒钟”的现实向be美学
*精神出轨的幼稚巨婴下头男友X失望心死不想再给他当保姆的你
恋爱七年,同居三年,我曾无数次原谅了他的幼稚、懒惰,甚至不忠诚。但前晚我把被猫尿打湿的床单丢进洗衣机的瞬间,听着卧室里传来的他打游戏的声音,我觉得我无法原谅他了。
那一刻,我无比讨厌他,恨不得他立刻消失在我的生活里。
于是我离开了,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一丝留恋。
我没想过开门回家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一堆五彩缤纷的喷花筒“砰”地在我面前炸开,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崴断了我的九厘米高跟鞋鞋跟。
“生日快乐!”几个好友笑着齐声朝我大喊,吴文浩站在他们前面...
“生日快乐!”几个好友笑着齐声朝我大喊,吴文浩站在他们前面,冲我笑得最欢。
我脸僵了一瞬,立马调整好表情,挤出一张笑脸,捂着嘴假装惊喜。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进门后看着客厅处处堆满的气球装饰、散落一地的玫瑰花瓣和挂满背景墙的星星彩灯串,原谅我的冷漠,我当时内心的确只有一个想法。
我好希望这些人都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你怎么把他们叫来了,我不是说了今年不想过生日吗?”
我熟练地将案板上的鱼切好花刀、裹上面糊,顺着锅边沿滑进油锅里去炸,热油声“噼里啪啦”地在厨房炸响。
吴文浩就是这个时候进厨房来的,他在冰箱里翻翻找找,听见我问他,头都没抬。
“生日怎么能随便过呢?大家早就想聚聚,就等你生日呢。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沉默不答。
一滴油星子溅出来,落在我的手背上,一阵生疼,我轻“嘶”了一声。
“冰箱里怎么没有冰啤酒了,宝贝你没买吗?”他又问道。
我一手提着鱼脑袋,一手拿着大铁勺,一下一下舀起锅中滚烫的热油往上淋,这样出来的形状才好看。
“我忘记了,你赶紧去楼下超市买一箱,菜还得等一会儿才好,现在冻上,吃饭的时候应该凉了。别忘了给瑶瑶买一瓶可乐,她不喝酒。”
“好嘞,我这就去。”他走过来,在我脸颊亲了一口,说了句“辛苦宝贝啦”,蹦跶着就出去了。
看着灶台上我刚刚匆忙收拾出来的一堆大大小小的碗碟、待处理的各类肉菜,听着客厅里传来的此起彼伏的玩乐声和游戏声,我把刚炸好的整鱼放到案板上,忍不住拿起菜刀,一刀剁下了鱼头。
真可笑,我生日当天,顶着“宝贝”的头衔,干着老妈子的活儿。
晚上九点多,饭菜终于烧好端上桌,朋友们纷纷围着客厅茶几落座,积极地给我捧场。
“灵灵,你这手艺太棒了,什么时候教我两招。”
“这鱼可太好吃了,配上你调的这酱汁简直绝了!”
“来,让我们举杯,感谢吴氏夫妇的热情招待。”
吴文浩得意洋洋,说:“那是,我老婆这手艺在专业厨师面前也不带怵的,你们真是越来越会装了啊,又不是第一回来,还跟我们客气上了,赶紧吃!”
我举杯轻轻碰了下,笑着说:“你们吃得开心就好!”
吃饱喝足之后,朋友们照例催婚,这已经成了最近几年我们的聚会上大家最爱提起的保留节目。
“你俩都25了,还不结婚啊?”
“这么多年,我们班可就剩你们一对了,再拖下去我真怕你们也散了。”
“就是,小吴赶紧求婚安排上啊,到时候记得叫我们。”
吴文浩拿起盘子里的炸花生米往他们身上砸:“会不会说话,我老婆永远十八岁。”
又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我这不是刚摇到号吗,等解决完房子,我马上带她去领证,放心吧,到时候随份子你们谁也别想跑。”
我听着他的话没有附和,端起饮料杯掩饰心虚。因为他说领证的时候,看着他熟悉的侧脸,我是犹豫的。
七年了,我真的还想跟身旁这个男人结婚吗?我们结婚会幸福吗?我带着虚假的笑容面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叩问自己。
答案是,没有答案。
加班回到家又被计划之外的热闹打扰后,剩余的寂静不会让我感到失落,我长出一口气,只觉得无比轻松。
我闭着眼感受安静的快乐。
可惜太短暂了,吴文浩连续不断的敲门声很快叫开了我难得休息的眼睛,我叹口气,强迫自己从柔软的沙发上撑起疲惫的躯体,去给他开门。
“你这不是有钥匙吗?”看着他食指上来回转着的钥匙,我有些生气地问。
他显然还在兴头上,吹着口哨,换上拖鞋,拥着我往屋里走,边走边说:“我就喜欢回家有你给我开门的感觉。等我们买了自己的房子,到时候我就天天等你来给我开门,想想就觉得幸福。”
“我要上班,没空天天待在家给你开门。”
“那我们就谁下班早,谁就给另一个人开门。”
“幼稚,是钥匙不好用,还是你自己没长手?”
“这是浪漫,你现在怎么一点生活的仪式感都没有?”
“因为我只看到了满地的鸡毛蒜皮。”
我用眼神示意他看向客厅。
茶几上满是油污的空盘,地上全是大大小小的爱心纸片和彩带,不知被谁踩爆的气球孤独地躺尸在木色地板上,玩剩下的奶油蛋糕和不小心倒出来的可乐在桌角黑白交融,像烂掉的琴键。
一切都乱透了。
时钟指向两点,我的视线望向他的脸。
“这么晚了,你收拾吗?”我问。
“哎呀,别管了,明天找家政收拾吧。”
“又浪费钱,你别忘了我们交完首付还有贷款,就我们俩的工资,以后的日子可不轻松。你以后充游戏能不能别那么大手大脚?”
“我爸妈都说了要资助我们,那不是你不愿意吗?”他嘟囔道。
我冷冷地看他一眼。
“好了好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睡觉去,明天还得上班呢。”
吴文浩敷衍着推我往房间走,我没有再继续跟他吵下去。他就是这样的性子,对未来永远只有美好的想象,他一直在象牙塔里抬头仰望月亮,而我埋着脑袋忙着捡六便士。
是我活该,谁让他的象牙塔是我亲手造的,当初是我不知深浅,如今我愿自负盈亏。
只是终于躺倒在枕头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熟之前,我掀开吴文浩搭在我腰间的手臂,心里不禁有些恨他。
曾经他说喜欢我灵动的双眼,如今却还我满目疲惫。
隔天我请假提前下班,一个人去银行咨询房子贷款问题,我到的时候银行排队等号的人太多,供人休息的椅子早已坐满,我只能将上半身倚在墙上靠站着,尽量为可怜的脚跟省些力。
吴文浩向来是不管这些琐事的。
不,公平地说,刚开始是他不爱管,后来在我的纵容之下,他习惯了不用他管,是我自以为是的包容惯坏了他。
我没资格怪他。
毕业同居三年,房租是他在交,做饭家务从来是我全包,他唯一会帮忙做的,就是给家里的猫铲屎。
但捡回来了总不能再丢出去,我最后也只是愤愤地说了一句:“你自己的猫自己铲屎,我不管。”
他答应得很痛快,目前为止也确实说到做到。他总是这样,时好时坏,才让我一直狠不下心来,让自己在忍不了和舍不得之间被反复磋磨。
只是我每一次撸猫的时候都在担心,担心他又是表面的温柔。
他的温柔是海上的浮冰,溺水的人总是错把他当成浮木紧抱不放,直到冰化了才傻傻地明白过来,然后绝望地看着自己沉入海底。
如今他看猫的样子,常让我忆起最初他看我的模样。
我和他开始于高三那年,如今我这样泥足深陷,只能说是命运弄人,总是在我最脆弱无助的时候,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
我爸爸是我高三那年肝癌走的,他离开前,拉着我的手,满眼含泪放不下心的样子,我仍记忆犹新。
表面越开朗的人伤痕藏得越深,我本是个外向的性子,玩得好的朋友很多,回到学校后,收到的安慰自然也多,每一次我都笑着说没事,试图避开话题。
因为他们的每一次安慰也是一次提醒,提醒我,我永远失去了这世上最爱我的人。
但悲伤可以隐藏,却无法抑制。我只在有中午教室没人时,才敢放肆地哭。
他是走读生,平时都下午踩点来教室上课,那天不知是没回去还是提前到了,反正我哭到泣不成声时候正好被他撞见。
高中前两年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甚至话都没说过几句。
所以他一脸担心地朝我走来的时候,我是想回避的。
但他没给我机会,直接甩了个直球。
“你没事吧?别太难过了,”他似乎情商不高的样子,“你爸爸在天上也不希望看见你这样。”
“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我抽泣着,尴尬地问。
“你连续请假那么多天,同学都在传……”
“……”我一时无言。
他忽然想到什么,跑到自己书桌里拿出一块琥珀递到我眼前。
“你看,这块琥珀里有一滴小水珠,卖我那人说是一亿年前的,可能是凝结成形那时候刚好下了场雨,就这么保存下来了。一亿年过去了,那场雨还在。神奇吧?”
“你给我看这个干嘛?”我莫名其妙。
他搔搔头,说:“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些东西看似消失了,但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存在。
“你爸爸不在了,但你可以把你的脑子当成琥珀,把和他有关的回忆保存在心里,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离开。”
我被他的无厘头比喻成功逗笑,擦干净眼泪。
“能给我仔细看看吗?”我伸手向他借琥珀。
那大概真花了他不少零花钱,他递给我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我也谨小慎微地接过,轻轻摇了摇,那颗水珠也跟着轻晃。我看着这一亿年前的雨,心却难得地放了晴。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玻璃,我看着他泛红的脸,闪烁着微微的光。
我们之间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但后来却是我不可自拔地陷得更深。
我是住校生,帮住校生带早餐这件事,没几个走读生愿意干。
所以吴文浩主动给我带了一个月早餐之后,我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立马说是。
我那时候实在是太需要安慰了,我需要有个人、有件事来填补我生活中突然缺失的空白。
但我只是笑,没说话,在高三这样的时刻谈恋爱会让我对刚离开不久的爸爸产生深深的愧疚。
每年毕业班高考之前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仪式来纪念青春。我们那时候流行请好朋友或者喜欢的人在自己的校服上留言,大多都用歌词表达心意。
他抱着前一夜洗得干干净净的蓝白校服走向我的时候,耳边都是同学们的起哄声。
“你能不能给我写句话?”顿了顿,又补充,“作为对我的告白的回复。”
周围顿时拍桌子声、吹口哨声闹成一片,我只听得见自己心跳如鼓。
我握着笔接过他的校服,一笔一划郑重写下一句:我给你全部全部全部自由。
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我们的爱开始的时候是对等的,是我自己把砝码加得越来越重,一次又一次地原谅和纵容他,才让我们感情的天平彻底失衡。
那时候我太天真,见过的人少,不知道有些人的喜欢,只有三分钟热度。
以至于最后我们的结局如同当初我自己亲手写下的那句话。
我一语成谶,放手还他,也还自己自由。
摇号的房子就像开盲盒,价低也难得,990套房源,2970个人入围,不知道吴文浩转的哪条锦鲤显灵,他居然摇到了106号。
查到摇中号那天,他意气风发地跟我说:“看看我这运气,这还不是随便选。等交完首付,我就带你去领证。”
那时我以为我们的故事终于可以完美结尾,高兴地应“好”,暂时将过去生活的一地鸡毛抛之脑后。
当年爸爸生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存款,这几年妈妈一个人打工,光是支撑我读书和两人的生活就已殚财竭力,我知道她没什么钱,所以当她一口气给我转了30万的时候,我被她吓了一大跳。
“我自己存了一点,又找你舅舅借了几万,放心,妈以后慢慢还,你和小吴好好的。”
她话说得轻飘飘,我的心却霎时压了座大山,我清楚她是个多倔强的人,不求人是她的人生信条,当年家里最缺钱的时候,她也没向亲戚张过口。
如今又老了几岁,却要为我拉下脸皮说好话。
我一下感觉喘不过气来,使劲拍打自己的胸脯好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些。
吴文浩彼时正在打游戏,听见我的动静,头都没回,随口问我怎么了。
我说不出口,生理上、心理上都是。
大学毕业三年,他嘴上一直说着买房娶我,但他工资和外快加一块儿,每个月最多也就不到两万,日子过得又松快,攒没攒钱我不清楚,电子产品和手办倒是攒了不少。
不过他一直有坚强的后援,从来不愁钱。
刚得知我们要买房的消息,他爸妈就笑呵呵地提出他们家可以出首付,以后的贷款也可以用他爸妈的公积金来还,就当送给我们小两口的婚房。
当然,房产证不会有我的名字。
我也自然没有答应。
收到妈妈转账那天晚上,我把吴文浩拉到床上对坐着,一字一句跟他约定得清清楚楚。
190万的房子,60万的首付一人出一半,婚后贷款一起还,房产证写两个人的名字,婚前做好财产公证,省得以后离婚争得难看。
他当时正开着三台电脑,戴着他刚购入的新款耳机,游戏打到一半,被我中途拉来谈正事,满脸的不耐烦,我话音刚落,他就连声说“随便”,然后立马奔回了电脑面前。
我之所以把这幕记得清清楚楚,不是因为他的态度,而是他戴上耳机时随口抱怨了一句“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计较,还没结婚就想着离婚了,真没意思”。
我承认他说得对,现在的我看重物质,冷漠、现实,遇事第一反应就是规避可能的风险。
的确好没意思。
都说婚姻最重要的是信任,可是我赌不起。
更何况他已经让我输过一回。
得知我在菜市场,他立马告诉我他晚上想吃腊味煲仔饭和水煮肉片。
我把陷进地砖缝里的鞋跟扯出来,扭了扭脚脖子,刚刚在银行排队太久,脚底心都疼。
我说我很累,不想做这么麻烦的菜,晚上只能吃面。
他发来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包。
我是想强硬的,但想想最近关于买房的事情,或许是我表现得太冷漠了,又忍不住妥协道:“那好吧。”
看着他随即而来的一连串“爱你”和“比心”表情包,我按灭屏幕,内心毫无波澜,深吸口气,放下手里的面条,转身去买腊肠和里脊肉。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吴文浩竟然难得地没有在卧室打游戏,而是乖乖坐在沙发上,甚至没有玩手机。
看着他躲闪的目光,我知道,又坏了。
我走近他身边坐下,把手里的大包小包放到茶几上,四肢张开瘫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
早上出门前我就约好了小时工,此时家里已经清理得很干净,顶上白得晃眼,让人看着觉得心里一片死寂。
“宝贝,我有件事儿想跟你说,你别生气……”他一脸谄媚地靠近我,想抱我的手臂。
我觉得很热,把他推开,冷静地说:“有事儿说事儿,离我远点儿,很热。”
他有些尴尬地退开,接着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房子我们可能买不了了。”
我当时内心闪过一万种恶毒的想法,他爸妈不愿意出钱了?或者是他不愿意去公证,和我一人一半?更有甚者,他们家想自己独吞房子,把我的钱拿来装修,到时候就算离婚我也什么都分不到?
我这么想实在情有可原,毕竟这类事情新闻上见过太多。我或许不该把他想得这么坏,但是下意识我抗拒不了。
只是他的答案实在让我傻眼。
“我弄错了,我今天又查了一遍,发现我根本没摇中,上次查询是我输错号码了,摇中的是那个号码的主人。”
我这回是真的很生气,气他竟然能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更气他把想那么多的我,变成一个不堪的笑话。
他的愚蠢,把我显得那么坏。
比起这个理由,我宁愿他有更恶毒的打算,至少不会让我对他的幼稚再次感到绝望。
“吴文浩,你几岁了?”我脸色沉沉,扭头问他。
“宝贝,我错了,我真的是不小心,你别生气。房子大不了以后再买嘛,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我懒得跟他争论,一时气急,拿起桌上刚买的腊肠丢到他身上,愤怒地说:“别叫我宝贝,我恶心。”
他脸色一下就变了,恼羞成怒说:“你至于吗?我看不买房更好,还省了去公证的麻烦,也不用天天听你念叨以后要省吃俭用。”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你别说话阴阳怪气的,你怎么现在脾气越来越坏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我深吸一口气,说:“吴文浩,没有人会真的永远十八岁,你可以至死是少年,但我做不到。”
我和吴文浩进入了冷战阶段。
准确地说,是他单方面的。我没和他说话,仅仅是因为最近工作很忙。
从我实习起就带着我的直属领导周姐最近跟公司闹矛盾,打算出来开工作室单干,她一直很欣赏我的工作表现,问我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底薪翻了好几倍,给我的分成比例也很可观。
几年相处下来,我很了解周姐的人脉和资源,也完全相信她的能力,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最近忙着各项离职交接,还要陪周姐筹备新工作室的事情,每天都在加班,忙得脚不沾地,回家恨不得倒头就睡,压根儿就没想到吴文浩。
我是三天后才发现他在闹脾气的。
那天我终于办完离职,在开始新工作前,周姐给了我几天假期,让我好好放松一下。
深夜十点,我一个人坐网约车回到家,他依然在房间打游戏,我径直走向洗手间卸完妆,眯着眼就倒向床上,却感觉到腰间露出来的皮肤下是一阵濡湿。
我“噌”的一下坐起身,强撑开眼皮,看见深灰色的床单明显湿了一片。
我抬头看向戴着耳机、嘴里激烈地说个不停、情绪高昂的他,这才意识到,我们已经三天没说过一句话了。
我爬起身,尽量压抑住怒气,摘下他的耳机,冷冷地问:“猫尿床单上了,你没看见吗?”
“哦,我看见了,”他有些不耐烦,“我这正团战呢,你能不能等会儿再说。”
“你看见了为什么不换?”
我一忍再忍。
“这不是忙吗?你换一下呗,之前这些事儿不都是你做的。实在不行你先躺另一边,我这把打完了就换。”
“说好了你自己捡回来的猫自己负责。你现在就换,我很累,我要睡觉。”
他把鼠标重重一拍,大声冲我喊道:“你现在怎么这么点小事儿都要计较,能不能别什么事儿都来逼我,你太让人窒息了。”
作者/橘子老幺
那日,她跳下城楼,最后往上忘了一眼,他的爱妃正往他的怀中扑去。
天子有珍爱之妃,只是与她并不相干。
《画堂春》
林春生进宫那年将将及笄。
那时,林贵妃殁了,林家后宫无人,急需送女子进去填补这个空缺。
春生是林家旁系的姑娘,模样在一众林家女中并不出挑,但难得的是稳重自持,平素也是极温和安静的性子。
林家并不需要貌美的女子进去魅惑圣心,他们所盘算的,是一个知书达礼的姑娘常伴君侧,时时提点上一两句林家的好。这若是换了貌美的宫妃来提,不免会惹来那帮子老学究狐媚惑主的说法。
林家所图倒也不敢过分,他们给春生定下的目标便是那早逝的贵妃的位置。
只是事情往往使人出乎意料喜出望外。
春...
春生拜别家中的老夫人,随着宫人进了宫。满目的辉煌盛景还未一一细看,永寿宫却来了人,说是太后要见她。
春生便又随着永寿宫的人走了。
她低首安静地站在殿中,钟漏声声,眼见着一炷香便过去了。太后将茶盏搁到一旁,才淡淡开口:“林家哪一支的?”
春生看着湖色绸裙下若隐若现的绣鞋,缓缓行上一礼,才道:“回太后,旁支林浒家的。”
有足音自外殿响起,守在殿门的小宫女齐齐行礼,连太后也起身相迎。春生心中通透,自然知道来者是谁,头也不曾抬一下,蝶翼般的长睫也未颤动,便安安静静跪下。
“陛下圣安。”
舒越未曾驻目,扶了太后的手,“母后费这个心干甚,林贵妃的殿空出来了,让她住进去便是。”
这便是让她补了林贵妃的缺。想来这皇帝也是拎得清的,权臣林家想要何,便给,一次性堵住他们的嘴,日后也不好觍着脸求三求四。
谁知太后却突然亲热起来,执起春生的手,“皇儿啊,这可是个好姑娘,贵妃的位置可委屈她了。”
素来稳重的春生也有些僵,更别提舒越了,霎时殿中寂静下来。
太后唤来宫女带春生走了,只留皇帝一人,母子俩不知谈了些什么。待舒越从永寿宫出来,便拟了旨昭了天下——
林家有女,端庄秀美,深得圣心,仪表可堪为天下女之典范,特授凤册,立为国后。
林家喜出望外,金银珠宝往宫中送了一抬又一抬。春生在长乐宫中看书,碧珠进殿回禀,她抬眼淡淡扫了一眼那几抬珠宝,没甚多余的表情,颔首,“知道了,清点一下存库罢。”
恰好舒越下了朝过来,看见那些珠翠,随手翻了翻,找出一只鎏金掐丝凤凰簪,在春生鬓边比了比,笑道:“挺好看的,挑些出来用罢。”
春生放下书行了一礼,微微笑着,礼仪规矩丝毫不错,“臣妾也用不了这些,不若分些给后宫姐妹,余下的,陛下便拿去熔了,充在国库里罢。”
舒越闻言,深深看了春生一眼,幽深的眸中意味不明,许久,才复又笑道:“卿深得朕心。”
此举传到前朝,朝臣们这才正视起了这个突然冒出的皇后,见她大度贤德,倒也不好再日日上折子说她无貌无才了。
春生这才算站住了脚跟。
不过太后倒是喜欢春生的,宫中下人们对于这个沉静的皇后持着观望之态,只是有太后为其撑腰,也断不敢轻慢她。
这其间自有一段前缘。未出阁前,春生的母亲徐氏与太后是闺中好友。
只是太后进宫得早,后来徐氏又不顾徐家反对硬是嫁给了林浒,继而被徐家除了名,又因林浒是林家旁支,未曾攒过功绩,徐氏未有诰命无法进宫,于是两人之间这才渐渐没了联系。
春生每日去永寿宫请安时,太后总要拉上她说一会话。大抵人到了一定岁数,总喜欢追溯过往,末了,感叹一句命不由人造化使然才觉安心。
太后拉着春生的手,满脸慈蔼地笑:“你母亲可是个跳脱的性子,难为她养出这样沉静的女孩儿。”
春生垂下的长睫轻轻一颤,斟酌回道:“大抵这世间诸多事对女孩儿并不仁慈,母亲亲身尝之,便觉得性子沉稳些方可能一世顺遂。”
太后听闻,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只是口中又叹道:“你外祖家确实做得绝情了些,只是当年你母亲也倔,怨不得他们。”
春生低头,不辨悲喜,可语气明显淡了许多,“徐家同春生并无干系。”
太后愈发满意,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也罢,我们不提这事了,你回去好好休息,莫思虑过多。”
从永寿宫出来,扶着碧珠的手,春生抬首,远目灰白的天,在这空旷孤寂的宫苑中,缓缓吐出一口气。
又过了些日子,东浔来使。春生需同舒越一起出席。
待梳洗一番,换上盛装,舒越已等在殿中了。他一袭金丝织就的隐纹龙袍,站在那里,嘴角噙笑,端得是身长玉立翩翩然然。
春生微微扬唇,注视着舒越的眼,笑得雍容端庄。
在宫人看来,帝后相携赴宴,真真是恩爱羡煞旁人。可只有春生知道,笑得那般百意温柔的舒越眼中,不过是满满疏离。
春生与舒越相处得极好,相敬如宾。
今次是为东浔来使设的宴,朝臣们坐满了殿,绛服紫袍乌纱帽,乌泱泱一片,皆执着酒杯打嘴仗,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丝竹靡靡,众人们便微微有些醺态。
上首的春生瞅着下座东浔使者一脸憨厚,也不像是个居心叵测的,谁知在下一刻,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便往王座上刺来。
事发突然,殿上乱成一团。
连春生素来沉静的面庞也有了一丝慌乱。只是皇后的服饰繁琐且厚重,春生一时也离不了身。
舒越身怀武功,刺客在他那里讨不了好,眼见着侍卫们回过劲前来护驾,便将剑尖指向了春生。
春生躲闪不及,眼瞅着那剑便往心窝子刺来了,饶是平素再淡然,生死之间,也不免有些惊惧地闭上了眼——
只是蓦地觉得身上一重,龙涎香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紧接着便是剑没入身体的声音。
春生伸手揽住身上的人,有些怔愣。触手凉滑的绸子让她忍不住打了寒噤,紧接着便是粘稠温热的血。春生的心怦怦跳着,似乎要蹦出胸腔。她开口,有些失声:“护驾!护驾!”
那剑自后背刺入,又从锁骨处钻出,将舒越捅了一个对穿,也让他卧床休养了半月。
只是半月之后,堆积起来的政务让舒越不得不起身处理。
春生因着自己之前想要逃跑的想法而颇为愧疚,加上太后得知此事已对她有所不满,是以这半月来都在精心照料着舒越,事无巨细,必定一一过手。
眼见着舒越看了几封折子后便双唇紧抿脸色苍白,不知是伤口又痛了还是哪位不长眼的大臣奏了什么糟心事,春生忙上前将折子抽走,换上一蛊鸡汤,“陛下莫过于操劳,身子要紧。”
只是舒越仍是无甚好脸,抿着唇,脸庞刀削一般冷硬,显然是不满春生的自作主张了。
春生想了想,盈盈跪拜在前,“陛下如此糟践自己的身子,可真叫臣妾不安了。当初如不是为了救臣妾,陛下又岂会这样?如今不但误了庶务,还误了陛下的身子,臣妾只怕要一头撞死在这殿中才好向这天下谢罪了。”
这般声唱俱佳做了一出戏来,倒生生把舒越给逗乐了。相处半载,他又何时见过她这般模样?莫不是娴静端庄,一举一动寻不到半分错处,雍容而又……死板。
只是如今话多起来,这挖空心思想要劝服自己的样子,舒越看着,觉得他这皇后一时鲜活了不少。
正值冬日,殿外白雪连绵千里,殿内却熏暖非常犹是春日。
春生怕舒越再折腾,便半是哄求半是强迫地将舒越移到了长乐宫时时照看。舒越虽恼,但是见太后也不反对,便只得由她去了。
宫人们常见皇后端了一碗药,亲自喂着满脸不善的皇帝,眼中皆是促狭。这模样,又哪里是当初那个沉静的皇后呢?
舒越打小怕苦,只是春生每每都能哄得他喝了下去,偶尔说是搀着他去园中逛逛,或者说陪他下盘棋。
天可怜见,他这个皇帝当得有多憋屈,春生挟太后令天子,时时限着他的行动,真是好大的谱,偏生舒越还拿她没有办法
时有宫妃在长乐宫前哭闹着要面圣,春生捏着棋子,黑白棋盘上纵横捭阖,听见宫人来禀,只淡淡吩咐关了宫门,莫要吵着了陛下。
舒越朝着她古古怪怪的笑,别有深意问道:
作者/钟无羡
简介:“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我浑身冷汗直冒。
半年前我意外失明,今天早上醒来却发现自己的视力恢复了。
我刚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以及妹妹,却在床底下发现了这样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他们”指的是谁?又为何不要告诉“他们”我能看得见?
1....
1.
“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盯着这句话看了许久,我忍不住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由于失明导致的自卑,这半年来我几乎没有出过家门,接触过的人也就只有父母和妹妹。
也就是说,纸条上的“他们”指的就是父母和妹妹了。
但是为何不要告诉他们我能看得见?
正当我疑惑之间,门外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阿诚,该吃药了。”是母亲的声音。
在我失明之后,母亲辞去了工作,一直在家里照顾我的饮食起居。
回想起这半年来母亲不辞辛劳的照顾,我失笑出声,为自己竟然怀疑自己最亲近的人而感到愧疚,将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我带着笑容走到门边给母亲开门,刚想告诉她我能看得见了这个好消息,却在房门打开的刹那愣住了。
门外的人,不是我的母亲!
高鼻梁,小眼睛,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尖酸刻薄,与我温婉大方的母亲简直是天差地别。
然而,她的声音却跟我的母亲一模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诚,你竟然笑了,是有什么喜事发生吗?”母亲的声音很温柔,却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似乎是想确认我是不是能够看得见了。
这半年来,由于眼睛失明,我一直郁郁寡欢,几乎没怎么笑过。
现在突然展现笑容,也难怪她心生怀疑了。
我忽地想起那张纸条上的话:“不要告诉他们,你能看得见。”
心脏开始砰砰乱跳,如果被发现能够看得见了,会怎么样?
但我不敢赌,于是找了个借口敷衍:“笑着过也是一天,哭着过也是一天,都半年了,我也看开了一些了。”
听到这话,母亲脸上的笑容褪去,似乎有些失望。
我刚在心里松了口气,但是下一刻,就见母亲突然并起两根手指,狠狠地朝着我的眼睛插来!
我心中骇然的同时,将指甲狠狠地刺进自己手掌的肉里,用疼痛来对抗躲避的本能,一直盯着前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我赌的就是她不会杀我,在确定我眼睛复明之前。
果然,母亲的手指最终停在了距离我眼睛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放下手指,母亲恢复了温柔的笑容,端着盘子朝床头柜走去
:“能看开点好事,来,先把药吃了吧,医生说你的眼睛还是有希望恢复的。”
她嘴上说着安慰我的话语,但是我分明看到,母亲走动的同时,脑袋一直在转动,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
她仍然没有放下对我的怀疑!
我装出眼神呆滞的模样,带着些许摸索动作走到床边。
“妈,你先放那儿吧,我睡个回笼觉起来再吃。
这个女人分明不是我的母亲,却装做我的母亲,我对她提供给我的药到底是好是坏表示怀疑。
从她之前的举动来看,一旦我复明了,她就要对我动手,那么她提供的药恐怕非但不能治疗失明,甚至有可能有致盲的效果。
看她的架势,如果我不吃,她就不会离开。
无奈,我只能摸索着抓起那几片药,丢进自己的嘴里,还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好,真是个乖孩子,快睡吧。”母亲满意地端起盘子往门口走去。
她是倒退着走的,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直到退到门口才关上了房门。
随着房门被关上,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一系列的疑惑在心中翻滚。
那个伪装成母亲的女人到底是谁?她在我家做什么?我真正的母亲呢?
我起身走到门边,正准备开门出去看看,忽地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刚才只是门被关上了,并没有远离的脚步声!
我的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副画面:
“母亲”端着托盘站在门外,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房门!
2.
一股凉意从脊椎骨升起,我重新走回床边,嘴里念叨着:
“咦,我的手机呢?”
“哦,原来在这里啊。”
坐回床上,我等了许久,才听到逐渐远离的脚步声。
我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心翼翼推开房门,左右打量一眼确定没人,我走下楼梯来到客厅。
妹妹正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手里抱着一只熊娃娃。
似乎是听到了脚步声,妹妹回过头来,对我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
“哥哥,你怎么下来了?”
声音甜美稚嫩,是妹妹的声音无疑,然而那张脸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
而且我看清了妹妹怀里的熊娃娃,它浑身上下充满了裂痕,像是被生生撕开的。
妹妹对我笑的同时,手里撕碎熊娃娃的动作也未停止,一只熊腿被撕断了一半。
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满足了。
我忍着皱眉的冲动,目光呆滞地笑了笑:
“下来拿魔方,准备睡醒了起来玩。”
对于盲人来说,娱乐方式比较少,盲人魔方是其中一种。
为了不引起怀疑,我摸索着走向茶几,拿起上面的盲人魔方就准备返回楼上。
这时,父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阿诚,我刚刚去菜市场买了一根上好的猪大腿,今天中午给你加餐。”
我扭头看去,父亲擦拭着刚洗过的手从厨房中走出,那张脸也不是我父亲的脸!
从他的胳膊间隙看去,砧板上的分明不是猪腿,而是一条人腿!
我用尽毅力才控制住自己呕吐的冲动,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谢谢父亲,我今天不是很想吃猪肉。”
说完,我转身上了楼梯,步伐缓慢。
在上楼梯的过程中,我感受到两道如同实质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我,一直到我关上房门。
坐回床上,我捂住嘴哭了起来。
家里的那三个人都不是我的父母,妹妹,那我真正的亲人呢?
我想到了砧板上的那条人腿,以及以往吃过的红烧肉,糖醋排骨,骨头汤,我不由得泛起一股呕吐的冲动。
将刚吃进肚子的桂圆莲子粥全都吐进垃圾桶之后,我许久才缓过来。
既然他们杀了我的父母,妹妹,为什么会独独留下我一个人?
这半年来,除了我,父母以及妹妹没有任何外人进入过我的房间,那床底那张纸条到底是谁放的?
疑惑之间,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哥哥,你睡醒了吗?”是妹妹的声音。
“睡醒了,小颖你进来吧。”此时距离我上楼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要是回笼觉还没睡够反倒有问题。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妹妹抱着她那遍布裂痕的布娃娃走了进来。
我看着她轻盈地蹦到我床上,小脸上满是认真的打量着我。
我装作没有看见,笑道:
“小颖,你是要我陪你玩捉迷藏吗?”
因为之前我一直看不见,所以能够陪妹妹玩的游戏只有捉迷藏。
但是一想到自己无数次玩捉迷藏的对象竟然是个陌生人,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升起一阵寒意。
小颖咧开嘴,缓缓凑到我的脸上,吐出了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字眼:
“其实,哥哥看地见了吧。”
3.
疑问的句式,却是陈述的语气,再加上这话从一个小女孩的口中说出,我的额头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我被人贩子卖给了一户人家,这家的女人都是买来。老大前阵子刚打死了老婆,正和人贩子讨价还价想用未满月的亲女儿多换一个老婆。当晚上我就被老二强暴了,完事了他走出家门还大肆炫耀自己买了个雏。婆婆对我说,乖,多吃点,你一定要逃出去!
——
我被人贩子丢在地上,红砖铺的地面凹凸不平硌得我脊背生疼。一双大脚,用力的踩在我胸上。
屈辱和疼痛让我后悔至极。当那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老大爷给钱都不要,非要我帮他去店里买碗面时,我就该意识到他有问题。
一味的善良害了我。
眼睛上的布条忽然一紧,有人大力扯掉了我眼睛上的布条,刺眼的灯光倾泻入眼。
我闭眼适应了好久,才能勉强睁开眼睛,朦胧间看到三...
我闭眼适应了好久,才能勉强睁开眼睛,朦胧间看到三个面色黧黑的男人站在我的正前方,对我上下打量。
领头是的头发花白的老汉,身后站着两个面露凶光的男人。
他们是什么人,是买家?还是要把我再倒手转卖的人贩子?
“人你们看完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万块一分都不能少。”人贩子不耐烦的问。
白发老汉摩挲着手,抬眼试探着看向人贩子,“能不能少一点儿,这细皮嫩肉的不禁使唤,六万怎么样?”
“六万,六万你买个没牙老太太差不多,年轻女人那只要能生,就都值钱。你不要别人家抢着要,我没功夫和你浪费。”
老头打开桌上的饼干盒,饼干盒里放了半盒子零散钞票,还有一个布包。
打开布包,里面放着几把捆绑好的百元大钞。
老头把钱递给两个抓我过来的人贩子,人贩子见到红票子就两眼冒光,抢过老头手里的钱就在手上吐了唾沫,一张张数了起来。
老头的两个儿子看我的眼神各异,老大自打我和人贩子进屋就没有好脸色。
老二看我的眼神充满肉欲,像饿狼一样仿佛随时要把我扑倒,蚕食殆尽。
房间角落里站着一个抱着婴儿的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应该是这家的女主人,她的眼神空洞又充满畏惧,额头、手臂都是发白的陈旧伤痕。
两个人贩子一口接一口唾沫,一张张数,钱很快就数完了,两个人贩子核对数目。
“四万八千九百。”
“五万零八百,五万零八百加四万八千九百,九万九千七百,他妈的你们坑我,少三百。”
一脸横肉的人贩子龇着一口红褐色的牙,对着买家破口大骂。刚才我被他背在背上我就闻到了他身上的槟榔和香烟的味道样。
听着他们像谈论猪猡一样谈论我,我害怕极了。忍不住呜呜的挣扎。虽然我不知道这里是哪,但一路上颠簸不停,轮胎轧过石头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猜这里一定是深山。
如果被卖到这里,以后怎么逃得掉!
横肉男不耐烦的用鞋跟狠狠捻了一下,皮肉被扯得生疼,疼得我眼泪直流。
我想向屋里的其他人求救,可入眼的不是买家,就是人贩子。
我绝望至极。
买家的大儿子看他们视线都在我身上,趁机从饼干盒里抓出一叠零散钞票。
却不想老头早就注意到了,一巴掌打在他的背上,破口大骂,“没用的东西,这点钱也从我这里掏。两个玩意一个比一个浑蛋,好不容易买回来的老婆你给打死了,害我亏了好几万。”
我心头猛地一颤,全身血液都仿佛停止流动,感觉每根汗毛的在炸起。
把老婆打死了!那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老大挭着脖子,冲着老头大叫,“你亏什么了,你不是卖给人家结阴婚去了吗?”
我全身战栗,头皮到脸都开始麻木,冷汗涔涔,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道惊雷劈在我的心头。
“我怎么没亏!我亏了好几万,现在给你弟又买了一个,我又花了十来万。我给你弟买老婆,你还好意思跟我要,你拿钱出来我就给你买。”
“把那丫头片子卖了不就有钱了,多大点事。”
两个人贩子数好了钱,不耐烦地打断父子三人,“行了,多出来的十块钱给你,这女人归你了,以后要买媳妇找我就行,我给你优惠。”
老头一脸欢喜,“好好好,兄弟你一定要多优惠优惠。吃奶的女娃子要吗?我用我家丫头片子和你换一个媳妇。”
横肉脸人贩子一脸嫌弃,“这么点的赔钱货,买回去有什么用,你自己留着。”
人贩子们走出大门,老二蹲在我面前一把拽掉我嘴上塞的臭布,我差点被憋死,一松开嘴我就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眼前的男人色咪咪的眼神在我身上不断游移,眼神似乎能把我洞穿,他粗粝的手摸在我的脸上,我心里一阵恶寒。
“今晚我陈光宗也要有媳妇了,我还真是迫不及待想尝尝女人的滋味。”
我望着他黝黑、丑陋的面孔,细细的两只眼睛,鼻孔外翻,一张大嘴,胃里就翻江倒海,我干呕几声想要吐出来,可是几天没进半点油水我胃里空空,只吐出了点酸水。
这个叫陈光宗的男人,咒骂一声,“这该死的拐子该不会给我找了个怀孕的吧!不然她怎么吐能?”
男人的哥冷嗤一声,“还以为买了个什么呢?原来是个带肚子的。”
“你他妈胡说。”
老头打断兄弟两人,“吵什么吵,饿她个几天,等她老实了,没力气跑了,把她带到小诊所照个B超,不就知道了吗?”
陈光宗突然开悟,大夸他爸聪明,把我从地上拎起来扛在肩上,往房间里走。
我手脚被捆绑着动弹不得,只能嘴里不停地骂陈光宗拐卖人口犯法,要拉去枪毙。
陈光宗毫不理会,到了房间一把踢上房门,松开我脚上的绳子,就快速脱我的衣服。
我拳头捶打在陈光宗身上,就像锤面粉一样,伤不得陈光宗丝毫,三下两下我就被脱了衣服。
我绝望地大声痛哭,陈光宗却大笑出声。
我被陈光宗强暴了,完事了我身上只盖着一条旧棉被,陈光宗只穿着一条裤衩就大笑着走出房门。
他一出去门又被关上了,我被隔绝了外面的一切,留下一间狭小昏暗的房间里,现在的我就用残花败柳来形容再适合不过。
陈光宗在门外和人大声说,“哥,我跟你说我这媳妇,还是个雏呢?她没有怀孕,哈哈哈……”
陈光宗的笑声实在太刺耳,我捂住耳朵不愿意听,陈光宗却越来越大声,告诉的人也越来越多。
我躺在被子里一直哭到了晚上,眼皮怂拉的时候感觉眼前有东西晃过,我惊坐而起,刚才抱婴儿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碗白粥递到了我面前。
“姑娘,喝点粥吧!我看你应该饿了。”
我看着碗里稠稠的白粥,忍不住吞咽口水,感觉胃在叫嚣着让我快点吃饭。
想到连日来的一系列遭遇,我实在不敢接受这碗香甜的救命粥,我有些不甘地收回手,就算饿得咽口水我也不能吃。
中年妇女把粥朝我面前递了递,“姑娘,你被卖到这里,是逃不出去,这里是有名的拐卖村,村里的女人好多都是外地拐来的。全村人都是眼线,谁家媳妇逃了不出半天就被抓回来了。”
我一把打掉中年妇女手里的粥,粥碗掉到地上摔成了几瓣,白花花的米粥撒了一地,“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你们这些无耻刁民,你们要蹲大狱的。”
“姑娘,你……”
“活腻了你,敢摔碗。”
陈光宗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打得我眼冒金星,半天都清醒不过来。
中年妇女快速挡到了我面前,护住了我的头,“光宗,你怎么和你爸一样,就知道打媳妇,媳妇是用来疼的,打就不跑了吗?”
陈光宗指着他妈的鼻子骂,“让你不要给她饭吃,你非要给她吃饭,她有力气和我吵,和我斗,怎么会服我。”
中年妇女还要说什么,陈光宗直接把她推出了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我,盯得我全身战栗。
我抱着被子躲到墙角,陈光宗跳上床,死死地把我压在身下,逼着我和他一番云雨。
我哼唧两声,陈光宗就啪给我一巴掌,我被吓得躺在床上不敢动弹分毫,看着他在我身上起起伏伏,我就恶寒到了极点。
我哇一口吐了出来,吐在了他的枕头上,陈光宗恼怒,接连删了我好几巴掌。
我的脸登时肿了起来,嘴角渗出了血,嘴里一股血腥味。
我绝望地躺在被子里,头埋在枕头里失声痛哭,我远在他乡的爸妈知不知道他们的女儿被人贩子拐卖,被买家凌辱。
我在房里昏昏沉沉睡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我天天只有一顿白粥或是米饭,什么时候送来全随陈光宗他妈的意思。
有时候是一大早,有时候是两三点,每次陈光宗他妈都不做停留,送完就走。
饭一放在床头我就爬起来三两口解决,我要攒足力气,我要等待时机,我必须要逃跑。
第八天早上天一亮,我以为陈光宗他妈送饭进来,开门的却是陈光宗他爸,老头一脚踢开房门,骂得很难听,“我花了那么多钱,就买回来一个懒媳妇,天天就知道吃和睡。还睡什么起来跟你妈去干活。”
“我打完麻将回来,要是看到后山的竹笋没采完,晒好,就别想吃饭。老二,还睡,一天到晚就知道懒着不做事。”
陈光宗闭着眼睛,龇着一嘴黄牙,过了一夜嘴里臭得像茅坑,“有女人干了,我还干什么。”
陈光宗大力拍着我的胳膊,“跟我妈干活去,晚上活干不完别怪我揍你。”
我套好外套,连忙下床,我买家的婆婆背着背篓,手里拿着背篓挖铲正站在门口等我。
“姑娘,走吧!跟我去后山。”
我背上背篓,快步跟着婆婆去了后山,一路上我观察着地形,远处的山腰上都是羊肠小道,弯弯绕绕不知通向何地。
接连成片的大山,山势陡峭,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新民主主义的风好像刮不到这里,这里依旧是一个吃人的社会。
一路上我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才和婆婆走到后山,脚脖子都有些摔肿了。
后山好大一片竹林,我和婆婆戴着破手套拔了半天笋子,一筐接一筐倒成一堆。
摘得差不多了我和她坐在笋堆旁掰笋壳,我手生弄坏了不少嫩笋,婆婆也没有怪我,细心地教我如何剥笋。
从一开始她就对我很好,我竟然有一种错觉,她和他们不一样。
同时我也怕她是为了骗我,让我放下戒备,放弃逃跑,踏踏实实和她儿子过日子,一想到这种可能,我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我试探地问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你家买来的媳妇。”
“能为什么?因为我们都是女人,我们都命苦。”
“怎么说?”
婆婆喟叹一声,“我也是拐来的,二十多年前我也被人贩子拐到了这里。”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事,二十多年前她就被拐来了,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我想继续问什么,她却低头快速剥笋一句话也不愿意再说,只是不停地抹眼泪,任我怎么安慰她的眼泪都汹涌而出,她哭得压抑,几乎没有声音。
她虽然在哭,手里的活却一直不停,她剥地很快,握着笋轻轻一转就能把笋衣尽数带下。
她粗糙的双手布满老茧,手掌肥厚,指节粗壮,一看就是常年干活。
趁着她认真剥笋,我试探着问她,“那你没想过跑吗?”
“怎么没想过,这村里人都是眼线,跑步去没半天就被抓回来了,抓回来少不了挨几顿饿,受几回打。”
“等你生了孩子,他们就用孩子束缚你,让你一辈子跑不出大山。我走了孩子照样是他们的儿孙后代,不会过得太差。我留下来只会生不如死,二十多年了我每天都想逃,可我还是逃不掉。”
“为什么?”
“因为我的小孙女,她是无辜的,她妈被他爸打死了,都怪我没拦住老大。”
婆婆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快速剥笋,我也不敢懈怠,跟着卖力剥笋,我可不想晚上回家挨一顿毒打。
我要和我的婆婆搞好关系,她关系着我能不能逃出去!希望她不会为了她的禽兽儿子干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晚上我和婆婆两人背着满满一筐的笋回家,一路上我不知道跌了多少回,虽然我干过农活,但是背上几十斤的笋依然压得我抬不起腰。
还没走进院里就听到屋里传来婴儿嘶哑的哭泣声,我和婆婆赶紧丢下筐子进屋查看。
进屋一看老大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宝宝被压在他的胳膊下面,脸已经有些青紫了。
婆婆连忙扔开老大的胳膊,把宝宝抱进怀里不断安慰,婆婆安慰了十几分钟,宝宝才慢慢哭得不那么凶。
给宝宝换了衣服洗了澡,包了一层干爽的尿布,宝宝还是哭不停。
婆婆走到水壶边一看,大骂一声,顿时哭出了声。
我过去一看,水壶里水满满的,旁边的奶瓶干干净净像是没用过,宝宝不会是饿了一天了吧?
我连忙给奶瓶里倒上温水,给宝宝泡了三勺奶粉,奶冷得差不多我递给婆婆,婆婆在手上滴了一滴试了下温度。
奶嘴一递到宝宝嘴边,宝宝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我觉得我真是圣母心,竟然和婆婆一样同情起了这个小丫头,看着她哭泣,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宝宝吃饱了很快就睡了,我从宝宝手里接过宝宝,抱了几分钟,把她放进厨房的簸箕里,给她掖好毯子。
婆婆锅里煮着粥炉灶里烧着火,手里依然不闲着,手里拿着剥好的笋一个个放进压笋的木头机器里压成笋片。
我在她旁边跟着她一块压笋片,厨房里机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宝宝却睡得很踏实香甜,还美滋滋地裹着小手指。
天黑透了老头和陈光宗才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回来,老头一回到家,心情美滋滋,见到陈光宗就说今天赢了一百多。
陈光宗脸搭拉着,看样子今天输了不少,和老头一句话也不说。
婆婆拌好了一道凉拌笋丝,炒了一道笋干炖鸡,烀了几个馒头。另外盛出了一些饭菜,不知道给谁备着。
老大靸着鞋懒洋洋地歪坐在桌上,我把粥端上桌,刚想坐下就被婆婆拉了起来,陈光宗嗤笑一声,咬了一口馒头,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老头喝着酒,看到我的举动也没有说什么,也不说人我坐下。
婆婆把我拉出饭堂,拉到了厨房,从筷笼里拿出两双筷子就示意我坐下吃。
我这才反应过来,陈光宗和老头那样看我是什么意思,原来女人是不配上桌的,不管她对这个家做多少贡献她都不配上桌吃饭。
我坐下来,对着手里的馒头疯狂咬去,好似这样就能宣发我的恨意。我一定要活得好好的,我一定要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逃出去。
我还要带着婆婆和宝宝一起逃出来,虽然我和她们毫无血缘关系,但是我们的遭遇是一样的。
我风卷残云干掉了一大半的饭菜,婆婆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把碗里的饭匀给我。我吃饱喝足,感念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能遇到对我好的人,我舍不得她饿着。
晚上睡觉我有了救星,老大忍不住出去打牌,婆婆又被公公指挥去厨房里压笋子。
宝宝闹觉了一直哭闹,把陈光宗闹得心烦意乱,都没有行夫妻之事就睡了。
我抱着宝宝院里逛到院外,又跑到了厨房,趁着宝宝睡着我把她放进簸箕里,和婆婆一起压笋子。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和她有了很深的默契,我感觉我很懂的,我说的她应该会听。
我第一次开口叫她妈,我叫得很低,“妈,我想跑,你能帮我吗?我逃出去了一定报警让警察把你和宝宝救出去。妈,宝宝不出去这辈子就完了。”
傅逸行是我的金主,我是他的情人。
在他身边待了三年,我安守本分不敢肖想金主,可他居然告诉我我要转正了?
1.情妇
我给傅逸行做了整整三年的情妇,第四年,他通知我,倪小乖,你转正了。
我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他便又吐出一句要我命的话来,倪小乖,我的母亲想见你。
我无视视频那边笑意爬上眉梢的他,一动不动地装着卡屏,傅逸行喊了我两声,我装死没应,他冷哼一声,凉凉地说:“倪小乖,旺财在你后面跑,你跟我装什么死机。”
我心下一惊,在心里把旺财骂了个底朝天。
旺财是我和傅逸行养的一只橘猫,那时我刚丧父,整日里谁也不理,总是一个人蜷缩在吊篮里以泪洗面。
傅逸行那时总是出差,每天忙完还要抽时...
可我没说,也许,情妇也是希望被人怜爱的。
我和傅逸行说,你早些回来吧,家里太空了,我怕。
他愣了愣,我当时以为他是觉得我矫情,毕竟在大学的时候,我可是系里出了名的大姐大,什么妖魔鬼怪没有捉过。后来我和傅逸行结婚了,他才告诉我,那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让他早点回家。
他一直觉得,这座别墅只是一个暂居的地方,没有想到我把它当成了家,更把他当成了家人。
其实那时我并没有想那么多,我少年丧母,成年丧父,双亲皆失,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傅逸行是我唯一的寄托。
他说他回来要给我一个礼物,我蜷缩成一团,轻轻笑了笑:“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傅逸行说他听不得我说这种话,每次我说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要把我娶回家,然后把我办了。
是的,我给他做了三年的情妇,可他却从来没有碰过我,我们除了就是打情骂俏就是吃喝玩乐。
出完差回来的傅逸行给我拎了一只胖猫回来,他轻笑:“礼物。”然后我就贴了上去,和他抱在了一起,他在我脖间落下重重一吻,我轻轻啃噬着他卖相极好的锁骨。
他喘着气,嗓音带了情欲,略微有些沙哑:“我真想办了你。”
这话他说了不下百遍,可他却从来没有真枪实弹地干过。他总说再等等,等我真的愿意,我有时看他忍得难受,特别想提醒他,我,倪小乖,只是你傅逸行的情妇而已,你不用尊重我的。
可我不敢,我还记得那次我和他插科打诨:“傅逸行,你为什么对一个情妇这么好,我只是你豢养的宠物而已,你完全不必在意我的感受。”
本来还脸色尚好的他听到了我的混账话之后立马就黑了脸,眼里狭卷着薄薄的冰雪,微微拧起的眉头透出生气的讯息。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可看着脸色不好的他,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道了歉:“对不起。”
“你错哪了?”
“我说错了话。”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是情妇,可我没有妻子也没有其他的女人,我只有你。”他将我摁在泳池旁,毫无章法地吻着我,舌尖狠狠敲开我的牙关,没一会我就呼吸不过来,面色红润,用力地捶着他。
傅逸行好不容易移开了唇,我偏头用力地喘着气,眼里带着浅浅的泪意,他问我:“知道错了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我,似要将我拆解入腹泄愤。
我有时很不懂傅逸行生气的点,这导致我总会莫名其妙地给他道歉,但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我父亲死的时候,是傅逸行花钱办的后事,当时我悲伤过度哭昏厥了。
后来听亲戚说,当时没有后人起灵都快误了我父亲入土的时辰,还是傅逸行站出来说他是我的老公,才让他去起的灵。
傅逸行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个事,他只会一边喂着旺财一边威胁我:“倪小乖,你在这样不修边幅下去,我都要去找别的情妇了。”
“难道你没有别的情妇吗?”我有些不解傅逸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一个总裁的自我修养不就应该是身边莺燕成群吗?
“我他妈什么时候有别的情妇了。”傅逸行气得连旺财都给扔了出去。
“……”我觉得傅逸行可能是个假的总裁。
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也有一只猫,家里的老人总骂我说,抱猫揣狗的是姨娘做派,我父亲对此非常不满,后来趁我不注意,连夜将我的猫给送人了。
那之后我便不再养猫了,我给不了他们安全感,也无法对他们负责。
傅逸行说,你负不了责,我负责。或许就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旺财特别粘他。
旺财不怕生,刚来的时候,一落地就朝我跑来,小肥腿短短的跑起来却丝毫不影响,软软呼呼的小大坨躺在我怀里喵呜喵呜地叫唤着。
我听着它的叫声也不由笑了出来,以后这偌大的房子里,就不会空了。
又好像,只有傅逸行在家的时候,才不会空。
2.初见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和傅逸行回家,因为我是一个情妇,情妇是没有资格见家长的。
其实我和傅逸行认识了快七年了,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成为了他的情妇。
其实我得称呼他一声学长的,我刚入c大那天,傅逸行穿着宽松的T恤配着工装裤在门口接新生,我拖着我的箱子像看见救星般把箱子推了过去:“学长,麻烦你啦。”我笑得甜腻,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吧。
他挑了挑眉头,唇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傅逸行的面相是极好的,唇红齿白的,活脱脱一个渣男的面相。他一笑,我不由有些脸红,谁知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白了脸:“妹妹,来去一趟,没个五百搞不下来啊。”
我傻了,五百块钱这是我半个月的生活费了,周围坐着的学姐学长憋笑憋得难受:“傅逸行,你别吓到人家小姑娘。”
傅逸行收了笑,拉起我的箱子就朝前面走,我跟在后面,还未来得及从刚才的尴尬里缓过神来。
傅逸行回头看了一眼我,嫌弃地说道:“你就不能倒腾倒腾你的小短腿走快点,看看我们隔了多少距离。”
我赶紧蹭蹭蹭地跑到他身边,和他并排走,他轻轻笑了笑,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你叫什么名字。”
“倪小乖。”
“好奶。”
“啊?!”我不由惊呼。
他白了我一眼,解释道:“就是名字很软知道吗?”他抬眼打量我,将我从上到下看了一个遍,“长得也挺软的。”
我不由“腾”地红了脸,这算是被调戏了吗?不过学长还挺帅的……
没一会,傅逸行就松开了我的箱子,蹲在地上喘着气:“你是把你家的锅碗瓢盆都给带来了吗?”
我红了脸,第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读书,我爸乱七八糟给我塞了一大箱子的,看着傅逸行汗流浃背的样子,不由有些内疚:“学长,我待会请你吃饭吧。”
我本来只是客气一下,可我没有想到,傅逸行答应得那么痛快。那顿饭,他吃掉了我快半个月的生活费。
我皱着脸肉疼地看着账单,眼睛都红了,傅逸行不明所以:“怎么了?”
“学长,五百块钱,我半个月的生活费呢!”我嘟囔。
他笑了笑,冷冷地瞥了我一样,漠然地下了命令:“去付钱。”
“干嘛!”汲取了刚才的教训,为了保护我后面半个月的生活费,我不得不警惕傅逸行这个傅扒皮。
他挑了挑眉,显然是被我的气势吓到了,毕竟他那么帅,估计以为没有女生会拒绝他。可我是一般的女生吗?我穷得要死,哪里有钱养他傅大爷。
他睇了我一样,命令道:“手机给我。”
“……”怎么办,这个气势我好喜欢……
我愣了半晌,连看傅逸行的眼神都有些抖,莫不是我没吃饱,耳朵出现幻听了?!
“学长,你别吓我,我是个老实人,我不卖身的,我是个良民。”五千块钱呢!半年的生活费呢!
“这是我的生活费,放你那,你要管我半个月的伙食。”他黑着脸将手机递给我,敲了敲我的头,不等我拒绝就离开了。
好像就是从那时起,我便和傅逸行纠缠在了一起,别人都在和女同胞上课吃饭的时候,我的身边只有傅逸行;别人在谈恋爱你侬我侬的时候,我的身边仍然只有傅逸行。
傅逸行啊傅逸行,我真的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了。
我也不明白,他一个大三的经济学院的学长为什么要来我大一的外语系蹭课。
傅逸行言简意赅地解释:“陶冶情操。”
“……”
然而他每次来,都是趴在我身边睡觉,叫也叫不醒,托他的福,因为他我在外语系出了名。
他们都在背后议论我:“看见没,那就是那个超帅的学长的女朋友。”
“果然帅的都喜欢小小的。”
我才不小呢!我都有一米五七了!四舍五入就是一米六了。
我在乎个子,是因为我害怕他们说“不般配”。
但是我不能去和傅逸行说我喜欢他,那层窗户纸,给我糊死了。
任何有风险几率失去他的情况,我都不会去尝试。
我本以为傅逸行听见了他们的议论会收敛一些,没想到他更加的变本加厉,我问他:“名声不要钱吗?”
他冷哼:“只要不瞎的,都知道是你倒贴。”
“……”行吧,倒贴就倒贴吧。
3.女朋友
我大三那年,傅逸行已经工作了快两年了。但是他依旧会每天来看我,我总问他干的是什么工作,这么闲,一天天地往学校跑。
他每次都是笑笑不语。
我其实是很希望他来的,因为他每次来,都会给我带好多好多好吃的,托他的口福,我在大学这几年猛然窜了几厘米的个子,本来是件挺高兴的事儿,结果它卡在了一米五九,怎么也不窜了。
对此我伤心欲绝,为了长那一厘米,我每一顿吃得更多了,一个月后,我倒是没竖着长,横着倒是长了不少。
傅逸行一言难尽地看着像个皮球的我,认真地和我说:“倪小乖,你好丑。”
我“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傅逸行没有想到我是真的哭,一下子就慌了神,连忙安慰我说:“倪小乖倪小乖你最好看了。”
我抽抽搭搭地抹眼泪,红着眼睛问他:“真的吗。”
“真的。”
“那为什么没有人追我。”一想起这个我就更难受了,明明也不丑,高中初中都销路挺好的,不知道大学是中邪了还是怎么了,一下子就成了桃花绝缘体。
傅逸行一看见我又要哭,连忙说:“我这不是在追你吗?”看着他一脸牵强的俊脸,我觉得傅逸行真的对我太好了,为了哄我开心,连自己都愿意搭出来。
“别哭了,一个月后不是你生日吗?要是还没有人给你表白,你就给我做女朋友吧。”
我承认我是高兴的,傅逸行这么帅,怎么看都是我赚了。
但是生活就是这样,在你最得意忘形的时候,会来给你悄然一棒,打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
我的父亲得了肝癌,十几万的手术费,我不知道我该怎么湊。
他们说,夜场里面陪酒的,一夜大几千呢!
我站在会所门口,失神地看着里面的灯红酒绿,脑子里都是傅逸行的脸。
本想凭着赌注占尽他的便宜的,如今看来,怕是再也没有资格了。
不知不觉中我哭了出来,正当我下定了决心准备走进去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猛然把我扯了回去,脚下一个重心不稳,我惊呼着跌在他的怀里,鼻腔里都是傅逸行身上的爱马仕香水味,我心安的抱住了他,呜呜地哭了出来。
傅逸行将西装脱了下来,盖在了我的肩上,他应该是刚刚开完会,还来不及换衣服,之前他每次来见我,都是穿着卫衣配着工装裤,少年气息浑然天成,这还是第一次我见他西装革履的样子。
成熟中透着矜贵,眉眼间的清俊,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他抱起还在抽噎的我,朝车里走去,我能感受他在生气。每次他生气的时候都是这样,一言不发地沉默。
可我没有想到的是,他将我轻轻地搁在副驾驶上后,竟然开始凶狠地吻我,没一会我就感觉自己的唇上腥甜。
他居然咬我!
我用力地捶打着他,他不为所动,用力地攫取我的呼吸。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松开了我低低的喘着气,一双黑曜宝石般的眸子里带了雾气,看得我无所遁形。
作者:沈翟
标题:《请和我坠入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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