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们介个房子,租到就系赚到啊,市中心小别墅,交通便利,高质量邻居,最重要的就是令人心动的价格。”
房租确实是令人心动的价格,比周边的房子不知道低了多少倍,最重要的是离公司也近,对于经常被压榨需要加班的社畜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先生啊,跟你讲,介个房子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问了,我系看你有眼缘才先带你来的啊。”
有一句老话,叫天上不可能掉馅饼,瓷询问道:“这房子这么便宜,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身经百战的中介已经把问这句话的对策想好了:“还不是因为有一家邻居小孩比较调皮,经常进去捣乱,房东受不了了就搬走了,也是因为这个房东把房租降低了,房东是个美国老板,有钱不缺这一处...
身经百战的中介已经把问这句话的对策想好了:“还不是因为有一家邻居小孩比较调皮,经常进去捣乱,房东受不了了就搬走了,也是因为这个房东把房租降低了,房东是个美国老板,有钱不缺这一处房。”
在中介的一番忽悠下,瓷在一年的租房合同下签下字。
——
俄瓷
成就收集器
嗯?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在睡着的人脸上。
刀尖停在那人头顶一厘米的距离,只要再往下一点就能直接爆头必死。
举着刀的那双手停了下来,俄疑惑的打量在梦中毫不知觉危险降临的黑发男人。
怎么不是那个金发白痴?
俄特地磨了几天的刀,准备今天晚上就出去找金发白痴把他剁成肉末,没想到有人来了,本以为是金发白痴又找那些教父来驱除他,结果并没有。
就连现在睡在床上的人也不是金发白痴。
俄看了看睡得香甜的人,再看看磨得锋利的刀。
俄把刀带到阁楼的箱子里放好,然后在下楼回到那人睡觉的房间睡到他旁边侧身盯着他看。
这人长得可真好看,一下摸摸他的鼻子,一下伸手去拉他的手,俄握上手感叹道:“这手真好看,等到时候把这双手砍下来放到阁楼。”
目光转移到他脸上:“脸也要。”
瓷早上起床一睁眼就看到身边放着一个玩偶小熊,疑惑了一下,他根本就没有见到过这个熊啊,怎么会到床上来?
想到昨天晚上睡觉时听到人嘀嘀咕咕的声音,瓷想到之前中介说过有小孩子搞恶作剧,估计就是那个搞恶作剧的小孩把小熊放在这里的。
昨天瓷搬家整理东西弄到挺晚才休息的,那小孩也真是的,这么晚了还来恶作剧,上班前,瓷在小熊的怀里留了一张纸条,旁边放上两颗大白兔奶糖。
俄看着他做完这些后离开。
小熊的四肢开始动起来,他拿起放在他肚子上的纸条。
[你好,小家伙,我是你的新邻居瓷。]
瓷?他是在和我打招呼?小熊又伸手摸向旁边的大白兔奶糖,这是什么?
小熊疑惑的盯着大白兔奶糖研究,打开包装纸后把鼻子凑上去闻,奶香奶香的,然后舔了一下,那双黑豆豆眼呆愣了几秒,好甜。
小熊把大白兔奶糖放入口中,好甜好好吃!
哼,不要以为给糖吃小熊就不会杀了他。
昨天请假没上班搬家,工作都堆到今天完成,瓷一直处理到一点才回家。
刚打开家门就看到鞋柜上的小熊,小熊肚子上抱着一张纸条。
[俄,糖很甜。]
瓷看着手中的纸条笑了:“俄就是名字吧,真可爱。”
“可爱?”俄在镜子前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脸,他长得可爱吗?是不是写错字了、不是应该用可怕吗?
他现在还是记得那些被他吓跑,或者杀掉的人惊恐害怕的样子。
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呢?
俄看到了瓷放糖的地方,拿走了瓷所有的糖。
[我很可怕的。]
可怕的小朋友把小熊放到瓷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的床侧,瓷笑了,但还是有一点担心,觉得小孩子晚上不睡觉这么做不安全。
便给他留纸条,准备再放两颗糖时,发现装糖的罐子已经被打劫一口,只剩下一张纸条。
[惩罚。]
[好的,我知道了可怕的小朋友,糖不能吃太多会长蛀牙。]
这应该是生气了吧?毕竟拿了瓷所有的糖。
小熊扒拉一颗糖放入口中。
[瓷做的早餐好好吃。]
[喜欢以后我就多做一份。]
[你为什么总是很晚才回家?]
[因为我要工作啊。]
[你最近都睡得好晚,能不能睡早一点我都不好干坏事了。]
[或许你可以直接来找我玩。]
[我每天都在你身边。]
[小鬼。]
[!!你怎么知道我是鬼]
[算的。]
[今天送你回来的那个人我不喜欢他。]
[俄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为什么送我回来那位同事现在见到我就绕着走?]
[我不喜欢他,他不是好人。]
[你还小,不知道什么是好坏,以后不可以这么做了。]
生气,很生气,俄站在窗前看到又有人送瓷回来,瓷对他笑的很开心。
等瓷回到家里,发现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还弄坏了几个杯子什么的易碎品,上了一天班瓷本来就有点累,看到这个就有点生气,现在的小孩子太顽劣。
不过好在项目弄好了。
瓷准备明天去找找他哪位小邻居。
瓷找了周边的住户,并没有得到答案,而是得到了疏远和警惕,看瓷的眼神也不太对。
直到正准备回家时,听到有两个老太太的聊天。
“刚才租4号别墅那小伙子来问我周围有没有比较调皮的孩子,说每天都有小孩去他家里,估计是被中介给忽悠了。”
“那些天杀的,明明知道4栋闹鬼还把它租出去。”
“可怜了那个小伙子,我看那小伙子长的又高又俊。”
4号别墅瓷心里咯噔一下,那不就是他租的房吗?
瓷上去询问两位阿姨到底怎么回事,阿姨看是瓷叹了口气,觉得不忍心看瓷在别墅里被害死,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4号别墅里闹鬼。
而且那个鬼很凶。
4号别墅的房东就住了两天,晚上就浑身是血的被救护车拉走了。
房东不信邪,找了教父来处理,结果教父直接疯了,4号别墅就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宅。
已知根本就没有小朋友去四号别墅捣乱,那些字条什么的都是鬼做的,可做出以下两种选择:
1.那鬼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还有点小可爱,懒得找别的房子了,选择继续居住。
2.作为工作狂,必须铲除排除一切会对工作造成
不好的因素,换个房,毕竟知道闹鬼瓷可不想像电视剧里那些主角一样,白痴的还在哪里住等死。
1.
瓷买了个摄像头放在床头柜隐秘的地方,准备看看到底是个什么鬼,在他家里捣乱。
等第二天醒来时,瓷看到摄像头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当瓷看回放记录时,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到晚上,瓷睡着后,旁边的小熊动了,转头看向瓷,变成了一个两米高的人,准确的来说是鬼。
他看着瓷好一会,然后找到了瓷在他眼前放到床头柜的摄像头,他之前在那个美国佬哪里看到过这个东西。
就是有这个,美国佬发现他的本体,然后叫教父来杀他结果被俄反杀。
瓷看到了肯定会害怕然后就离开。
不行,哪有鬼宅想走就走的
俄拿出了他第一天比在瓷头上拿把刀,准备选个地方砍下去。
有一点使不得,瓷死了就没人给他糖,没人给他早餐,没人和他用便签聊天了。
犹豫不定,最后俄把刀放到床底下,抱着瓷,把头埋在瓷身上。
也再也没有这好闻的茶香味了。
俄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变回了那只小熊。
瓷看我回放,转头发现那只小熊也不伪装了,在床上扭头直直的看着他。
在小熊的目光下,瓷爬下床把刀取出来,等爬出来顺手给了小熊一个大逼斗:“以后再在我睡觉搞这些,别逼我揍你。”
小熊捂脸,小熊震惊,小熊从床上跳起来要吓瓷:“我是鬼,我会杀了你的。”
瓷把小熊拎起来,小熊努力的摆动身体:“啊!你在干什么!我昨天晚上就应该杀了你!”
瓷乐了:“还真是可惜了,我告诉你,就算是鬼也别想在我家白吃白住。”
小熊震惊了,怎么会有人不怕鬼!一点面子都没有!如果被别的鬼知道了还不被笑掉大牙
瓷不怕鬼也是有原因的,家里除了他,世代都有搞一些玄学,瓷回老宅拿了一张符贴在自己的放门口,避免晚上小熊真的会去宰他。
而瓷却已经去睡觉了,小熊变成鬼,埋怨的看着房间,想去开门却怎么也打不开房门!
震惊!他很快察觉是门上那张符的原因,俄生气了!
“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敢把这东西贴这里,你怎么不敢说话”
“你这个混蛋!”
“你给我开门!”
“早知道昨天晚上就应该杀了你!”
小熊很生气,翻窗户到瓷房间的阳台,直接把窗子砸了,吓瓷一大跳。
刚想拔腿就跑,就被压住了,睁着眼睛看着压着他的俄,话也说不了,动也不能动。
鬼压床。
“你这个坏蛋!”
俄恶狠狠的看着瓷,今天打扫卫生一天,甚至早餐都没有给他吃,晚上还把门给关了,俄一口咬在瓷的脖子上,不过并没有舍得太用力:“下次再这样,就咬断你的脖子。”
俄从瓷新买的糖罐里拿出糖,美滋滋的吃了一个:“这个糖我好喜欢。”
“不过我还是很生气,”俄又压回瓷,紧紧的抱着他,突然抬起头:“我可没你这么小气,不给我早餐吃,你要尝尝糖吗?”
瓷说不了话也动不了,俄就当他默认了,把糖度给他。
就在唇与唇接触的瞬间,俄愣住了,好奇的轻咬:“好软,好奇怪的感觉。”
瓷的瞳孔瞪大,拼命地挤眼,俄看到了激动的问:“你也觉得是不是我再试试!”
等早上起来得到了身体的主控权,瓷看着被啃的红肿的嘴,眼睛抽了抽。
旁边的小熊看着瓷说:“我喜欢这种奇怪感觉!”
达成成就
【小熊的喜欢】
☆普设,all瓷设定下的美瓷,全男体,不太清水。
☆新来的犯罪是柔弱无害的小白兔?
☆很嬷,ooc致歉,如果不喜请及时退出。
★老坟头你才是真的作恶多端!!!
这里是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也是这个世界最森严的监狱。四周被高耸的峭壁和汹涌的海浪所包围,仿佛是大自然特意设置的一道屏障,将这里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半个世纪前,小行星坠入地球,给地球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气候变化,原本平衡的环境被彻底打破,气候变得极端而难以预测。灾难过后,残余的人类为了在这片被彻底改变的土地上继续生存,不得不寻求新的适应方式。
生物学家们...
生物学家们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和研究,终于从哺乳动物体内提取出了关键的基因片段,并在每一个新生儿幼年时为他们进行定向的基因改造。这些改造使得人类获得了动物的特征,如增强的力量、敏锐的感官和更快的速度,从而能够更好地适应这个多变而恶劣的环境。
不同的人对于不同生物的适应性存在着显著的差异。有的人在融合了某些动物基因后,变得异常强大,而有的人则可能因为无法适应新的基因而遭受排斥和痛苦。根据所获得的生物特征,人类社会逐渐分化出了明显的阶层——站在最高阶的,便是那些大型的、凶猛的肉食性动物。
强大的力量带来的也是不稳定,许多不稳定分子在基因改造后,成为了动乱的分子。但每一个强大基因适应者都是难得的“资源”,上面也舍不得直接“废弃”这些人,于是这座无名的小岛便诞生了,用于关押那些不可控制的犯罪。
在这座孤岛上,没有任何律法和规则的约束,一切都依靠个人的实力和智慧来生存。为数不多的物资只能通过每月一次的空投来获取,这使得岛上的竞争变得异常激烈和残酷——在这里,丛林的法则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适者生存,最为强大的个体,才能够得到存活的机会。
今天小岛上来了一位“新人”。
在把他放下时,负责运送的工作人员都有些不忍,这一路上他都不断涌起着带着他逃狱的念头,可惜到最后还是提不起胆量——能够被送到这所监狱的,都不会是什么泛泛之辈。
岛上的“幸存者”们早已注意到了这位新人的到来,他们隐藏在暗处,用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这位新人蠢蠢欲动,只待一有机会便扑上去,将这只看似柔弱的“兔子”拆吃入腹。
没错,兔子——这位“穷凶极恶”的新人,竟然是一只柔弱的兔子。
而且,还是一只美得令人窒息的兔子。他的手脚都被特制的镣铐紧紧束缚着,镣铐上刻着的编号CN1001代表着他如今的身份——这座孤岛上的最新囚犯。
漆黑的发丝间,一对灰色的竖耳微微抖动,仿佛是在对周围陌生的环境做出反应。在黑发的映衬下,他的脸庞显得异常白皙,几乎透明,一双眼睛如梦如幻,流转着潋滟的流光,仿佛能够轻易勾走人的魂魄。
他身上穿着岛上统一的灰色粗糙制服,但即便是这样简陋的衣物,穿在他身上也仿佛被赋予了别样的韵味。那纤细的身躯在宽大的囚服下若隐若现,让人忍不住想要将这套衣物撕碎,一窥那隐藏在其中的美好。
夺走他!撕碎他!吃掉他!
这些流淌在基因之中的本能,在此刻如同被唤醒的野兽一般,疯狂地叫嚣着。岛上的肉食性动物们都感受到了来自这位新人的诱惑,他们想要臣服于最原始的欲望,将这位美丽的“兔子”据为己有。
捕食者开始了动作——
最先从“丛林”的阴影中钻出的是一只金发豹子,他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上面还沾染着粘稠的猩红,那是他之前战斗的痕迹,带着尚未散去的血腥气息。他的湛蓝色眼眸如同身后的大海一般深邃而危险,让人一眼望去便无法移开视线。
美舔着自己的犬齿走向前,唇齿间难闻的血腥味让他的血管里都像是被暴虐和渴望填满,他恨不得立刻享用一顿美味来压抑下这本能的野望。
“你是来接我的吗?”瓷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危险”的到来,反而露出了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抬起自己的手,举着镣铐向美示意,“我解不开它,能帮帮我吗?”
“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小兔子。”
瓷开口的一瞬间,美眼中的“食欲”却突然转变成了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渴望。美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一边用厚实有力的手臂环住了瓷的纤腰,然后不轻也不重地咬住了瓷的后颈,留下了自己的标记。
对于动物来说,被咬住了后颈,便意味着被完全控制住了。
美抱着瓷,把他带回自己的居所,放进了清澈的浴池。突如其来行为让瓷瞬间被水浸湿,粗糙的囚服紧紧贴附在身上,勾勒出细腻但却丝毫不单薄的肌肉线条,细长的腰身勾人心魄。头发凌乱地散开,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水珠沿着下巴缓缓滑落,立着的竖耳也因为突然浸没在水中而耷拉了下来。
瓷从水中钻出,目光湿润与迷离:“水应该很稀有吧?”
“小兔子,这座岛的资源可从不稀缺。”美十分恶劣地捏了一把瓷的耳朵,身后摇晃的尾巴表现出了自己良好的心情,“只要你足够强大,那些人会满足你的一切要求。”
对于其他人来说恐怖的岛屿,但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些人的乐园——没有法律,没有规则,只需要依靠自己的力量,他们就能在这所岛屿上获得一切。
没有过多解释,美也不顾瓷此刻是什么表情,缓缓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走进了浴池之中。水珠沿着他肌理分明的肌肤轻轻滑落,宽厚的肩膀在水波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坚实,胸膛在呼吸间起伏,每一块胸肌都清晰可见,遍布着交错的伤疤,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瓷微微瞪大了眼睛,美却是恶劣十足的笑了出来:“小兔子,现在才意识到,自己进了‘狼窝’,吗?”
“那您也不是狼啊,美洲豹先生。”
瓷确实进了“狼窝”,确切来说,是进“过”——那几只狼现在应该在做什么呢?大概是在气急败坏地满世界寻找自己吧!他把那几只小狼欺骗成那样,却毫不留恋地脱身离去,让他们无法追寻自己的踪迹。
谁让,他们爱上了他呢!
瓷微微垂下眼眸,却是被美捏住了下巴,强行让他抬起了头,转向了他。
尖锐的爪子划过细腻的脸颊,在光滑圆润的下巴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略带怒意的力度更是让那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片红痕。
“娇气。”美收敛了手指了力道,“你现在应该把注意放到我身上,小兔子。”
“好吧,易怒的美洲豹先生。”瓷无奈地收回了自己的思维,“那么,现在您能帮我把他取下来了吗?”
瓷抬着自己的手臂,示意自己的镣铐还被挂在自己的手上,或许是因为沾染了水,能够清晰地看到下面的皮肤被勒出了十分明显的痕迹。
“不急,不如我们先互相了解一下?”美却是悠闲地坐在水池之中,清澈的水浸没了自己的身体,发出了喟然的叹息,“我问你一些问题,如果撒谎,我就脱下你一件衣服;如果我确认你无害,我就帮你取下它。”
“你怎么确定我有没有撒谎?”瓷竖起了自己的耳朵,疑惑地看向了美。
“我有自己的方法。”美回答到。
“好吧。”命运被握在他人手中,瓷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名字。”
“苏。”
“撒谎。”
瓷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
美嗤笑了一声:“小兔子,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苏是谁吧?”
说罢,美用不容置疑的力度把瓷抱在了怀里,然后……脱去了他的袜子。
美觉察到小兔子的寒意,发出了一声鼻音,然后把小兔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用自己炽热的体温传递过去,温暖那具微颤的身体。
瓷十分“乖巧”地坐在美的怀里,没有什么抗拒——他知道,如果挣扎,反而说不定更加危险。
这是他在那几只狼身边学到的教训。
“好吧,我是瓷。”瓷这次“学乖了”,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软玉香温,让美满足的同时也有些遗憾,小兔子太听话了,让他准备的一系列“惩罚”都没用上呢!
“为什么被送到这里?”美继续问到。
“美洲豹先生,既然是‘互相了解’,您不应该也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吗?”瓷胆大妄为的反问到。
“……英。”美故意和瓷一样,唱着反调。
“骗人。”瓷抬起头扫了美一样,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如娇似艳的表情,让美心里发痒。
“我是为了你而来的,美先生。”瓷既是解释也是回答,“而且,我也认识英。”
美当然清楚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养父”性格,一只兔子被送入狮子口中,却完好无损的全身而退——尤其是,这只兔子如此诱人!
这次,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欲望,将瓷的衣物尽数褪去——这个“游戏”,他已经不想继续了。
感受到美的愤怒,瓷没有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按住了他急不可耐的手:“没有撒谎,我确实为你而来——美利坚。”
“我的罪名是,欺诈。”
欺诈了这个世界的高阶中最强大的那几位,让他们爱上了他、疯狂地渴求拥有他、险些因为自己掀起一场巨大的动乱,而他却在动乱前夕莫名消失,让所有人都遍寻找无踪迹——只因为,瓷的拼图还缺着一块。
这最后一块,如今就在瓷眼前。
“美先生,我想要欺诈你。”瓷脸上挂着自信而张扬的笑,“我想要,你为我痴迷、为我沉迷、为我冲锋陷阵——”
“最后,为我动摇这个世界,重塑这个世界。”
“真有野心。”美不屑地笑了一声,却是将手搭在了瓷手腕的镣铐上,轻轻一个用力,就将那“牢固”的镣铐撕碎。
“不过,我喜欢——试试看,你能否做到吧!”
“拭目以待吧,美洲豹先生。”
事实上,已经做到了——不是吗?
▍军官与“背叛者”
前篇见合集
接下来的三天里,瓷都没有再见到苏。
他依然被安置在那间封闭的实验室中,每日定时接受精神检测,不同的是,军部的人不再对他进行轮番审讯。
第三天夜里,瓷被蒙住双眼,带离了实验室。二十分钟后,有人将眼罩与锁住他双手的手铐一并取下,瓷睁开双眼,适应着周围比起实验室更加昏暗的光线,房门在他身后关闭。
这是一间装潢简约的卧房,并不像他去过的那间禁闭室那样冷气森森,眼前的房间更有生活气,安置着放有书籍的书架、沙发、深棕色地毯、暖黄色光线的壁灯、衣柜,和一间单独的浴室。
瓷走到门边,试着开了开门,确认房间是完全紧锁的。
这个...
这个结果在瓷意料之中,他转而缓缓扫视房间各处,视线最终落在天花板角落的监视器上。它毫不隐蔽,没有任何隐瞒地向瓷宣告着,他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监控。
瓷打开衣柜看了看,里面挂着些普通的衣物,只有黑白两色,与他身上穿的并无两样。一旁的书架上则是一些不涉及任何机密的联邦通俗读物,比如语言、简史、社会习俗等。
其中,有一本书的书脊没有任何标识,它只有半个指节厚,黑色硬皮封装。瓷来到书架前,伸出手,指尖勾住书脊,想把那本无名的书取下——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
毫无征兆响起的声音让瓷的手指一松,被拉出一半的黑色硬皮书从书架上掉落,书脊砸在地毯上,书页摊开,首页是一张照片。
瓷低头望去,照片上的人黑发黑眸,带着朝气得体的浅笑。那是他自己,准确的来说,是他所谓的“联邦身份”,这本硬皮书是他的档案册。
来的人是苏,他依然穿着制式军服,手中拿着一部通讯终端。
苏的视线扫过瓷的脸庞,又在他脚边地毯上摊开的档案册上停驻片刻。瓷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开口问任何事,既然苏已经用标记的方式迫使他让步,那么他就没有再和他交谈的必要。
苏来到他面前,高大的身影依然如同笼罩他身上的阴云。瓷看到苏抬起手,探向自己的颈后,这个熟悉的动作让他回忆起了那天精神触梢被反噬的痛苦,他立刻紧绷起来,异色的双眸中流露出明显的戒备。
苏取下他脖子上的限制颈环,随手将那件物品扔在沙发上,道:“只有我在的时候,你可以不用佩戴。”
苏的话的确没错,十次限制的效果也比不上一次精神触梢反噬带来的威慑,在他面前,的确无须对瓷施加多余的手段。
苏继而将终端递给他:“终端只能用来联系我和莫斯科,或者查看内置的资料。”
瓷保持着沉默,也一动不动。
“里面有一份附近星域的地图。”苏注视着瓷的双眼,哪怕表情平静,那只红色的眼瞳也依然透着十足的压迫力,“我需要你在地图上标注出这几年里你印象中自己到过的地方,任何地方。”
瓷没有接话,他知道联邦可以通过自己过去的星域足迹,来从侧面推断寄生者的行动轨迹、甚至是未被发现的军事据点。他也的确可以伪造几处坐标,甚至设下一些陷阱,但联邦不会没有设想过这一点,必然会采取一定措施来规避。
苏把终端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接着便离开了房间。
瓷轻轻吐出一口气,定了定神,捡起地上的档案册,却没有了翻看的精力。他将册子放回书架,走到床边,放任自己躺在灯影笼罩的床上,渐渐沉入梦境。
每天早晨七点到夜里十一点之间,房门会保持解锁状态,瓷可以离开卧房,在整栋房屋内活动。其余八个小时,他必须待在卧室里。
房屋分为上下二层,客厅的落地玻璃外是一片繁茂的森林景观,但瓷无法确认那是否是真正的森林——在他的记忆里,如今的星域,森林已经是较为少见的地貌,而当下的科技水平足以投影出无限接近于真实的影像。
这天下午,独自待在屋内的瓷忽地感觉头隐隐作痛,明明苏并不在周围,他却能察觉到苏的精神域正在经历不正常的、躁动不安的波动,连带着自己也难受起来。
瓷明白,这意味着苏的狂躁因子开始脱离安全范围,需要尽快进行安抚。
理论上讲,接受来自自己的向导的安抚对哨兵来说是最佳的选择,但即使如此,瓷也并不认为苏会需要、或者说会愿意接受他的安抚。毕竟,哨兵在接受安抚时精神域几乎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向他开放精神域,对苏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
更何况,苏的身份特殊,联邦必然有针对苏的情况做过不少预案,也肯定有许多优秀的向导储备,就算苏是黑暗哨兵,应该也能及时应对。
果不其然,苏传递来的狂躁信号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受到了遏制。
今天苏回来得比平时都晚些,听见开门声时,瓷正打算回卧房睡觉,然而,他刚刚起身,却被一道声音遏制住了动作。
他听见苏叫了他的名字,那道声音压得又低又沉,如同沉重的铅块,一下便锁住了他的双腿,让他无法迈开步伐。
瓷心中一紧,普通的语言绝不会带来这样的威慑力,这是被标记后的向导对自己的哨兵后天形成的臣服性在作祟——苏在说话的同时,通过精神标记传递了一定的行为指令,让他“不要动”。
苏望着瓷的背影,道:“过来。”
第二道指令直接通过言语表达了出来,这道指令在瓷的脑海里自动拆解为了几个动作细则,非理性的生物本能告诉他,他应该“转身”“往前走”“靠近他”。
瓷皱起眉,抵抗这种非理性的本能并不容易,更何况这种时候过度抵抗根本没有意义,因为苏完全可以使用暴力。瓷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身体松懈的一瞬间,他的脚尖便已经不受控制地调转了方向,朝着苏走去。
目前,这种臣服性只能在一些无需思考的简单动作上起效,就像苏无法直接命令他在星域地图上标记地点,因为这涉及更高层次的记忆搜寻。但随着二人精神链接的程度加深,指令的有效性会渐渐扩大到思维上。
当然,到那时,向导本身也足以对哨兵施加足够大的影响,他可以有意识地对某些思维禁区进行保护。
瓷停在了苏的面前,抬头看他,苏的红眸里有絮状的血丝,还有散瞳的迹象,这都是未能完全脱离狂躁倾向的表现。
看来,外在的安抚对苏的狂躁仅能起到遏制作用,无法彻底消解。
而这,多半正是苏找他的原因。
即使苏不接受他的精神安抚,和自己的向导共处一室、或者进行一些亲密行为,本身也会有效果。他的身体对苏来说是一种有效的安抚工具,他是敌人、是俘虏,苏是战胜他的人,本该就把他的价值从身体到精神层面都发挥到最大,根本不存在任何顾虑。
苏沉默地望着他,神色读不出思绪,手从瓷的脖颈慢慢滑到他的脸庞。瓷仍然不适应他直接的触碰,将皮肤暴露在苏的掌心中,似乎总是和危险挂钩。
苏的狂躁的确还未彻底平复,来自黑暗哨兵的破坏欲仍在作祟。狂躁的本质是放纵哨兵兽性的一面,他看见瓷异色的眼瞳中透出隐忍的抗拒,本能在告诉他,这是他的向导,他可以对他做任何事。
苏微微俯身,抬起瓷的下颌。
比起真正的爱侣间的亲吻,瓷更多的感受是苏作为一名无法控制饥饿的捕食者需要“进食”。向导的气息,某种程度上的确是哨兵保持理智的食物。
瓷被苏带进了另一间陌生的卧室,屋里光线黯淡,几乎只有窗外透入的自然光,对于不拥有敏锐五感的向导来说有些过于昏暗了。瓷的视线还未来得及适应环境,他便被抱到了床上。
瓷的小腿、大腿、脊背和更加隐秘的位置感受到苏手掌的温度,哨兵的体温天生比向导更高,他几乎每每都被烫得一颤。接纳的过程依然有些痛苦,比上一次更清醒的头脑,让这份占有变得更加鲜明。
第二天早晨,瓷在苏的卧室醒来。
苏不在房间里,瓷又躺了一阵才起身,这里没有他能换的衣服,他只能勉强拿过苏遗留在衣帽架上的长外套披上,拖着疲惫酸胀的身体走了出去。
他回到自己的卧房,打开衣柜,换了一身衣服,走进浴室。
后半夜过得昏昏沉沉,但瓷隐约记得苏帮他清理过身体,否则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自己清洗。他静静感受了一阵,经过昨夜,他和苏的精神链接程度有了细微的加深。
按照这个速度,哪怕不进行外部干预,最多三个月,苏便能获知他想要的一切。
瓷打开热水,升起的温度让他倒映在镜中的影子渐渐变得模糊,他伸手抹掉镜面的水汽,却兀地看见镜中人的轮廓有了一瞬的扭曲。
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影有了变化,他变得更加青涩、情绪更加浓郁,就连金色的右眼也变回了黑色。镜中人看着瓷,口中吐出痛苦而憎恨的话语:“叛徒。”
毫无征兆的疼痛与纷乱的呓语风暴般涌入瓷的大脑,瞬间快要撑破他的脑袋。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快要被撕扯下来,又在极力地抵抗,两者碰撞间,把他的精神搅得一团糟。
有人不断在他耳边重复着“叛徒”这个尖锐的词,瓷喘着气跪在浴室地面上,砸地的双膝泛着钝痛,不知名的情绪与闪回的记忆碎片似乎马上要冲破阻拦,将他彻底吞没——
他脱力向后倒去,被一条结实的手臂稳稳揽住。
苏让瓷靠着自己,皱眉凝视着怀中人带着痛苦的面容,这种痛苦显然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刚才他在屋外感受到了来自瓷精神域的大幅波动。
对于一个向导来说,精神域出现这么剧烈的波动并不正常,一般只有强烈的精神刺激才会导致。苏将瓷从地上抱起,重新放回床上,后者几乎是一接触到床面便蜷起了身体,似乎是想用这种方式减轻不适。
“发生什么了?”苏沉声问,“告诉我。”
瓷紧紧捂着阵阵钝痛的额头,刚才那些呓语仍然盘旋在他的大脑中,听不清、也难以描述。他强忍疼痛睁开眼,苍白而低哑地开口:“把那本……档案册给我。”
苏沉默片刻,转身从书架上抽出那本黑色硬皮档案,放在瓷的手边。
早在接受审讯的时候,军部便把档案册拿给瓷看过,在这几天里,他也再度翻阅过它,那一张张照片与简短的语句,勾勒出了一位忠诚而勇敢的年轻军人。即使“他”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容貌,在瓷的潜意识里,他依然无法将自己与这位军人所联系。
但现在,一些模糊的片段却在刚才看到镜中幻象的一刻出现在了瓷的脑海里,它们依然陌生,却又有着怪异的熟悉感。
瓷撑着身体坐起,翻开档案册,他看到照片上的年轻军人站在一架战斗机前,神情沉重而严肃。那股几乎撕裂大脑的疼痛再度蔓延上来,他闷哼一声,档案册从手中滑落,掉在地上。
苏已经通过终端联系了医护人员,他看见瓷仍挣扎着想去捡档案册,便略显强硬地抓住瓷的手,不再让他乱动。
停止接受更多的记忆刺激后,瓷的疼痛渐渐舒缓了下来,他轻轻咬住嘴唇喘气,全身已是冷汗淋漓,精神力量如同被过度透支般几近枯竭。
苏坐在床边,依然握着他的手腕,同时沉声命令道:“不要咬。”
命令驱使的臣服性生效,瓷松开了泛白的嘴唇。
医护人员赶到的时候,瓷已经再度昏睡了过去。他们为他做了精神检查,由于瓷的精神域防御机制依然牢固,医护人员无法确定瓷精神域波动的原因,只能先尽力帮他稳定下来。
这一回昏睡,瓷从晨间一直睡到傍晚,他苏醒后,在自己的手腕上看到了一只用于监测心率等身体基础指标的手环。苏虽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感受到他的状态,但他们目前的链接程度不够深,这种精神上的监测存在距离限制,必须使用辅助手段。
起床后,瓷又看了看那本档案册,却又变得像之前一样,不再对里面的信息有任何反应。
整栋房屋内只有瓷一人,他独自吃着送来的晚餐,忽地发现苏留给他的终端收到了一条消息。
苏:“七点出来,坐走廊尽头的电梯。”
瓷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在终端上询问苏有什么事。他吃完晚饭,走到大门边,看到大门已经解锁。
这是瓷第一次踏出这间房子,门外是一条铺有灰色地毯的明亮走廊,走廊左侧的尽头有一台电梯。电梯内外都没有按钮,瓷靠近时,电梯自动打开,进入后便开始上升。
电梯门开启,外面是一间宽敞、却入目几乎都是冷金属色调的办公室,电梯直接通往办公室的内部,不与外界连通。
苏坐在办公桌后,穿着修身的带有军官军衔标志的风衣,看到瓷进来,他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到他面前,二话不说握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另一边走廊走去。
瓷:“去哪里?”
苏:“你的精神域要深度检查一遍。”
瓷沉默一阵,反问:“检查还是审讯?”
苏回头,深红的眸凝视他片刻,那双异色的眼瞳淡而平静,看不出多余的情绪。随后,苏手指用力将人往前拽了几步,让瓷不得不走到了他身边。
苏的办公室离军事基地各个重要设施都不远,没过多久,瓷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基地地底。瓷躺入一只用于进行深度精神检测的金属舱内,同时,他也被注射了少量的镇定剂与催眠药剂,这让他很快再度陷入沉睡。
与他相隔的另一间检查室中,苏同样进入精神舱,让自己的意识通过与瓷的精神链接显化于后者的精神域内——这是联邦近年来才趋于成熟的技术,一般用于检查与治疗严重的精神域异常。
穿过复杂精细的精神网络,苏的意识降落在瓷的精神图景中。稳定自己的精神信号后,苏睁开眼,瓷的精神世界展现在他面前。
这是一座狭窄的、灰黑色的岛屿,周围环绕着起伏不定的红色海水,这座小岛似乎是这片广袤暗红海洋中唯一的陆地。一座残破的阶梯立在岛屿边缘,斜向上空浓郁的雾气中延伸,看不清尽头。
向导的精神图景大多平静柔和,少有这样肃杀怪异的场景。
苏的红眸缓缓环视着,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景象,最后,他来到那道阶梯前,踏上第一层台阶。
所以,他需要尽可能快地获取信息。
苏走上台阶,一级一级往上,越向上,他便越感到温度下降、海水动荡。雾气萦绕在近海的天空中,苏无法看到这道阶梯究竟有多高,只能根据自己距离岛屿与海面的距离粗略判断。
很快,岛屿周围的风愈发剧烈,猎猎地吹刮着苏的发丝与衣摆,底下的海水开始高涨,海浪沉重地拍击在岛屿上,似乎在抗拒阻挠着苏的攀登。
苏没有在意来自精神域主人的威慑,继续向上走去。突然,他感到脚下的阶梯一阵震动,眼前两三级之外的台阶随即猛然断裂,黑色的岩石砸入海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巨大的排斥随之而来,苏的意识被强制脱离了瓷的精神图景。
意识回归的苏从精神舱中睁眼,他取下身上连接的电极管,来到瓷的检查室内。瓷还未醒来,苍白的躯体如同被封入琥珀中的标本。
苏问研究人员道:“有发现什么吗?”
研究人员仔细讨论一阵,才谨慎地回答:“上将,我们怀疑他的精神钢印可能出现了松动。”
苏:“什么原因?”
苏思忖片刻,让人结束检查,弯腰将瓷从舱中抱出。
从昨晚开始,几乎连着睡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瓷感到头昏脑涨,过度的睡眠让他连重启感官都变得困难。他隐约感觉自己的双腿泡在温热的液体里,腰部被环住,上身则靠在一个略显冷硬的怀抱里,几枚金属扣子硌着他的后背。
瓷艰难地睁开眼,辨认了数秒,才发现自己坐在已经放了热水的浴缸边,赤裸的双腿浸在水里。苏在他身边扶着他,正把他的上衣脱下。
瓷吓了一跳,略显僵硬地挡开苏的手。
“醒了?”苏平静地问,“你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瓷揉了揉眉心,他也觉得自己需要泡一个热水澡:“我自己来。”
苏却坐在原地没有动,瓷没法强迫苏去做什么,更何况两人也早已做过足够亲密的事,瓷便脱下最后仅剩的衣物,将身体泡进热水中。
苏:“有想起什么吗?”
自从经历镜中幻象后,瓷的脑海里多了一些从前没有过的记忆碎片,但那些片段过于琐碎,无法串联。而每当他想复现那些场景,头便会开始疼痛——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撕裂感,哪怕瓷已经足够能忍痛,也无法在那样的折磨中坚持太久。
瓷沉默地摇摇头,说实话,他没法确定那些记忆片段是真实存在,还是只是身边的人所代表的联邦军部为他植入的某些虚假幻影。
所以,在确认这件事前,他不打算向苏坦白自己记忆方面的变化。
苏没有再追问,起身离开了浴室。
这是苏的房间的浴室,瓷洗完澡后,本想直接回自己的卧室,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打开房门。苏坐在房中的沙发上,头也不抬地在终端上处理事务:“你今晚睡这。”
瓷蹙眉,抿起嘴唇道:“我很累。”
闻言,瓷沉默片刻,最终走了回来,坐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不论苏是出于什么原因将他留下,反正他都无法离开,不如让自己舒适一些。
大抵是清楚瓷现在很难产生睡意,苏给了瓷一本书,瓷随意翻看着,纷乱的大脑却根本读不进去。他盯着书中象征着新联邦的星系标志,忽然想起了自己终端里内置的那份星域地图。
苏让他在这份地图中标记出他所有到过的地方,瓷没有做,苏也没有催促他。他如今也并不打算将那些坐标交出去,但他想到,自己可以用相同的方式,去确认那些记忆碎片的真伪。
瓷抬眸望向苏,开口问:“我想你带我去斐波那契星链,那里是你们口中我‘殉职’的地方,没错吧?”
如果那些记忆片段真实存在,那么去往过去熟悉的地方,甚至是他“临死”前最后所处的地方,理应让他记起一些事情。
苏:“可以,但我不会让你独立行动。”
哪怕苏不说,瓷也知道没有这个可能,他不再开口,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书本。
苏并不完全信任他,也不会这么做,就像瓷也无法把这里当成他真正的家园、真正的归宿。
Tbc.
【有彩蛋】
婚礼现场!!!
温馨提示:有去雄,套袋情节,介意勿扰,身高差,一篇完,全文免费,买彩蛋算你粮票多。彩蛋有复习知识。下划线的都是重要内容!
在1856年的一块豌豆田里,我与他第一次相见,他的身姿是那样令我着迷。
但我知道,我们应该不会有相爱而诞下的孩子,毕竟:豌豆是两性花,自花传粉,闭花授粉。
我的出现都是因为亲代的基因型为Aa而产下的,我很幸运基因型是aa,是一株健康的矮茎豌豆。
我本不该对那株高茎豌豆心动的,也许是阳光太过明媚,或是微风太过柔和……
风轻轻的,将那株高茎豌豆吹向我,叶子相碰的瞬间,我不存在的脸颊红了。
他似乎也很抱歉,连忙摇动叶子表示歉意。
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这也许是我们这一生为数不多的接触,但我的心却被他俘获。
明明知道是遥不可及,却吸引着我的心……
豌豆田有个修道士,总是来观察豌豆,后来我知道了他叫孟德尔。
他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他注意到了我和其他几柱少有的矮茎豌豆。
并表示差异,所以他做了一件震惊整个豌豆田的事。
他在我没成熟时摘掉了我的雄蕊,并将那没成熟的雌蕊用袋子套住。
我很生气,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剥夺我做亲代的权利!
可等到花粉成熟后,他的举动彻底让我难以言喻。
花粉成熟后,我发现他将“魔爪”伸向了那株高茎豌豆,不!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爱人!他也是那样的无辜啊!
孟德尔将他的花粉采集下来,轻柔的将我的雌蕊露出,我能感受到,那花粉落到柱头的感觉……孟德尔在人工授粉!
这个时候我不知该怎么面对那株高茎豌豆。
毕竟杂交这种事……在豌豆届也是很少有的。
我的雌蕊感受着花粉,而我也感受着将要做亲代的满足感。
他也很高兴的吧……他的叶子抖动着,也是喜欢我的吧……
授粉后,孟德尔又将雌蕊套袋。
他摸摸自言自语道“两次套袋目的都是防止其他花粉的干扰”
我和那株高茎豌豆互通心意后,都期待着我们的孩子的降生。
终于在一天,豌豆成熟了……
孟德尔将我们的孩子仔细的种下,我和那株高茎豌豆也摸摸观察着孩子的成长。
最终孩子们的性状比接近于高茎:矮茎=1:1【默认孩子数量足够多】
是的,那株高茎豌豆基因型为Aa。
又是一次花粉成熟期,我仿佛已经习惯了孟德尔的去雄套袋行为。
但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当初那株高茎豌豆,他选择了一株基因型为AA的高茎豌豆。
他要干什么?!
不!我的身心都是忠于我的爱人的啊!这种事情不要啊!
而我的爱人默默的关心着我,那株AA只冷眼旁观。
孩子照常被孟德尔细心照顾着。
最终孩子们性状为:都是高茎。
没有一个孩子像我……
而那株AA高茎豌豆,似乎很骄傲于他的基因的强大。
毕竟是显性基因……
之后的几年里,我默默的承受着来自不同豌豆的花/粉,诞下一丛又一丛豌豆。【默认主角活了很久】
而孟德尔也在八年后,也就是1864年发表了生物遗传的基本规律,并得到了相应的数学关系式,当时人们分别称他的发现为“孟德尔第一定律”和“孟德尔第二定律”,它们揭示了生物遗传奥秘的基本规律.
我终于结束这苦痛的一生了……
CP见标题,真的是南瓷。一定要看文前预警。
不出意外会是一个中长篇,先发4k4字试试水。
是普设,性格超级大反转。所以介意勿入
里面所有关于什么代号武器都是我编的!编的!不要当真!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归为巧合。没有副cp,只有南瓷,南瓷,南瓷。人物反串但是没有任何关系。
全员恶人预警。全黑!
有年龄差,年上。
结局Be预警,结局Be预警。没有回环余地。提前打好预防针
地牢黑暗潮...
地牢黑暗潮湿,时不时还会窜过几只饥饿寻食的老鼠。南神情阴鹜,身边的手下见状大气都不敢喘一个。男人自顾自的点燃了一根香烟,尼古丁的气味暂时压制了他内心的焦躁。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长靴不知道踩过几处由血液堆积的水洼。
直到在一间牢房前停下脚步,门口的守卫恭敬的行礼,道“大人。”
“嗯。”南懒懒的回应,但周边人心里明白,这位现在可不是什么好心情。只见南将烟扔在斑驳的水泥地上,然后用靴碾碎了火星。“问出什么了吗。”
“回大人,嘴硬得很,没有审出任何信息。”
“是、是。”那守卫不敢怠慢,额间泌出冷汗,就连开门的手都有些颤抖。
牢门沉重,不堪重负的发出“吱呀”的声响。走进牢房,昏暗的光线全部集中在面前被吊起来的人的身上。也许是刚用完一轮的刑,那人微垂着头,还喘着粗气,起伏的胸膛上还布着参差不齐的伤痕。南不疾不徐的褪下外套,然后递给了身边的人,接着坐在木椅上,翘起二郎腿。
“瓷,你还受得住吗。”南嘴角噙笑,却不达眼底。手摩挲过怀中的长鞭,似在欲欲跃试。
那人这才有了些许动静,他缓缓抬头,蓬头垢面也无法遮住那双赤眸。被唤做瓷的少年刚要开口却被喉咙间的干涩止住了话语,他咳得身形微颤,几乎要呕出血来。南就这样端详着,到底还是招呼着手下倒了杯水。
一杯水下肚,润了嗓。瓷缓过神来,他调整着呼吸,“这点小刑,自然是受得住。”
南嗤笑,抽出别在腰间的长鞭,起身离开椅子几步便走到了瓷的面前,借着鞭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另一只手的指尖有意无意的蹭过结痂的伤口。瓷抿了抿唇,眼中倒映着南的模样,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出声来。
“大人,您百忙之中抽出空闲来到这种地方,可别污秽了您的眼。”
“伶牙俐齿。我要是不来,这审讯室万般刑罚都用上一遭,也未必能撬开你的嘴。”南刺到。
“真是冤枉啊,属下可…唔!天地可鉴的…衷心,怎么可能会参与他们的计划。您…呃…真是误会我了啊。”
瓷被迫承受着伤疤被揭开的痛苦,手有些难耐的蜷缩成拳。他半眯着眼,强撑着一丝神识。南没有手下留情,指间沾染上瓷身上的血液,又随便往一侧甩掉。
“把他放下来。”南一声令下,守卫便急匆匆的解开了束缚。瓷失去支撑,一下子便跌倒在地。南也蹲下身子,不顾人的脏污,打横抱起离开原地。徒留手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叹息着跟在身后。
在回总部的路上,南用提前准备好的薄被裹在瓷的身上。黑发少年毫不客气的将小被拢进,一歪头倒在南的怀里。车里的温度刚好,将寒冬抵御在窗外。驾驶座上的手下默不作声的通过后视镜观察后座的情况。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紧。
“桜,你似乎心不在焉?”南突兀的开口问道。
桜身形一颤,干笑两声。“请大人饶恕,属下只是忘却了路线。”
“那可真是,该重罚。”
“……”桜喉结滚动,沉默一瞬,还是大着胆子开口。“属下…不明白。为何要放过瓷,如果再坚持两天,也许就能拽出他背后的始作俑者,到时候一网打尽,对您与组织,皆是美事。”
“荒唐,”南闻言直直笑出了声。“你很自信,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亏我把你提拔到如今的位置。若是谁都像你这样想,干脆我们缴械投降算了。瓷身为我的暗卫,给我做事三年,他知道的太多,我怎么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他没有对外泄露。如今放他一马,自然是有我的打算。”
南眼底划过一丝不可捉摸的神色,目光落在怀里装晕的瓷身上。桜受到责怪,却也不敢过多表露不满,只是提高了车速,心里不知藏下了什么。紧接着他又问道,“瓷…当真如此重要?组织里最重要的一条规定就是绝不容忍背叛者。他通敌的事情是我们大家有目共睹,大人若是在这事上犹豫,恐怕不能服众。”
“哦?你好像知道些内情?”
“属下不敢,属下也只是…斗胆猜测,为了大人的声誉和组织的前途。”桜顿了顿,再开口时显然有些犹豫。“属下听闻,在搜查瓷的房间中发现了敌方惯用的通讯工具和书信,并且经过调查,组织内部的一小部分信息已经通过那个工具传达给对面。至于信件…属下不敢多言,据说是关于NC-92的情报。”
NC-92,是南方研究的一项攻击类武器,可用于远攻,携带操作简便,能够在复杂地形中发挥出独特优势,据说可以转劣为优,转败为胜,攻击力巨大。只是关于NC-92的研究,南似乎并不在意,除了隐藏一部分实情外,其他的便大肆宣扬。这让对面咬牙切齿,却总是找不到突破口。
“NC-92我从来都没有藏着掖着,这算什么情报。”南垂眸,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桜见南松懈,便着急的又说到。“大人,属下觉得您还是把瓷交给塞副将,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对您的安全实在有威胁。NC-92的情报我们已经收拾好重新交给研究组了,若是……”
“你是不相信我的判断力吗。再者,对于瓷,我自有安排。”
“是…”
桜眉头微皱,却也不再说什么了。直到到达总部,南丝毫未曾犹豫直接抱着瓷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的刹那,南松手便将瓷扔在了地上,自己两步走到他的面前。只听“咚”的一声,瓷不由得发出闷哼,肉体撞在地板上的滋味让少年有些懵神,刚撑着手臂想要从地上站起,便发现原本的伤口裂开,又冒出血丝。瓷咬牙,索性盘腿坐在原地。
“醒了?”
“大人对待伤患果真是不留情。”瓷开口便阴阳道。“我是该谢大人将我从牢房里送回来,还是该谢大人把我随便撇在地上。”
“你应该明白你自己的地位,就算我给你一梭子你也得受着。”南神色淡漠。
“嘶…南总将,您带我回来总不会是就这样聊两句吧?”瓷收敛了笑意,回望着南。眼神不经意间暼向窗外,暗暗隐藏了一丝神色。
“在我身边做事这么多年,你应该明白我的作风,把事情交代清楚,我就给你一个痛快,兴许大发慈悲还能让你重新任职继续替我做事。”
二人之间水火不容,瓷隐忍住因疼痛而欲出的低吟,干脆闭了嘴,不愿回答南的言语。男人的脾性捉摸不透,却又突然挂上瓷熟悉的笑颜。靴跟不轻不重的踩在瓷受伤的大腿,若无其事的来回碾压。瓷下意识的便抬手握住南的脚踝,眼底流露出厌恶。
“你想反抗?”南感到瓷的力度逐渐变大,便笑吟吟的附身,暗暗将力气又运到脚上,二人距离猛的拉近,自然也没就没错过瓷眼底闪过的神色。
“…反抗?我哪儿敢,就怕我刚把您的脚从我腿上挪开,我就立刻变成筛子。门口的枪手站满了吧?您大可不必如此,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对您造不出什么威胁。只是…”瓷顿了顿,嘴角勾出一抹弧度。“您想谈判的话,就得拿出些诚意来不是?”
南有些讽刺,把脚从瓷的腿上挪开在空中停了不到片刻,便犹如逗猫儿似的踢了踢瓷的侧腰,力度很轻,像是抓痒。“你敢跟我提要求?”
“不敢,只是您也明白,我知道的东西,可不比谁少。”
敏锐的狸猫。这是南在那一瞬间对瓷的评价。他转身,走到了一张桌子前。等再回到瓷的面前时,手里正拿着一杯红酒。瓷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南便倾杯将酒水尽数倒在了瓷的身上。狸猫一惊,刚张嘴就被来势汹汹的酒水呛中了喉咙。红酒的醇香弥漫在齿舌,可瓷尚不会品酒,一股酸涩钻入心脾。看着人捂住口鼻猛咳的模样,南便没由来的欢喜。
“好啊,既然如此,我哪儿有不同意的道理。”南将手中的银杯随手一扔,最终碎在了地上,倒映着南瓷二人的身影。
瓷狠狠将脸上的酒水擦净。“你想知道什么。”
连敬语都不用了。南暗自揣度。“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桜走在花园里,最终站定在一棵银杏树下,透过绿叶,他的视线落在一处窗子上——那正是南的卧室。他从口袋中摸出一个通讯器,简单操作后,那通讯器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桜将通讯器放在嘴边,不知对那边说了些什么,直到通讯器内传来一道男声。
“继续盯紧,我会派人把瓷抢过来,连带着他的那份资料。”
“您这话说的,我的房间恨不得被您的手下翻了个底朝天,难不成您还想知道点别的?哦——”瓷拉了拉长音,神情颇为愉快。“莫非您想知道我的事情?是对谁的仰慕?爱吃什么?生日何时?代号?是否有伴侣…”
“安排你做这些事情的幕后主使。”南蹙眉,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居高临下怕的看着面前的“阶下囚”
“幕后主使?不,这都是我一人所为…呃啊!”
话音未落,瓷便感觉脖子被紧紧箍住,他看着缠绕在上的长鞭,表情有些难看。南依旧是那般笑脸,然后借力把瓷硬生生拖到自己的面前。他捏住人的下巴,竟然将瓷抬起些许。“你最好给我说实话。”
“呃嗯…瞧瞧您,脾气一直这么暴躁可是会伤身体的。嘶——如您所见,我一直都是用通讯器交流,未曾见过幕后主使。他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了,即便是这三年一直在您麾下办事,我收到的指示也不过是听从您的命令。”
“当真?”
“未曾有假。”瓷感觉到南的力度稍微缓和,暗暗松下一口气。
但下一秒,南却直接将他压在沙发上,长鞭的力度几乎要让他窒息。
“NC-29你又要作何解释,总不能是,为了满足你们的好奇心?”南笑眼弯弯,膝盖毫不收力压在瓷的小腹。
瓷呼吸急促,手扒拉着脖颈上的鞭子,因窒息而逼出些许生理盐水,他的眼角泛红,口中不断想要汲取氧气。“哈…南总将,一开始的NC-92研究是您与副将,包括我在内,共同企划研究,你我心里都明白,NC-92的远程射距不足普通武器的45%,但强在范围巨大,即便投入使用,也不可能会完全在您的期望之内。短短三年怎么可能真如您对外宣称的那样,隐藏的实情只有您自己懂。咳嗯…”
“呵,塞早就对症下药决定改变一部分计划,只不过我竟然不知道你会把研究的核心内容从科研组偷出来,怎么,想给你的幕后指使通风报信吗?毕竟除了我和塞,这档案室的钥匙可就在你手里了。我应该说你是愚蠢还是什么呢?毕竟一旦出现什么问题,怀疑的第一个便是你。”
南收回长鞭,淡然的看着底下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少年。
忽而,南的神色一凛,拽着瓷便来到了卧室的大门前,狠狠的将长鞭抽在地板上搞出巨大的动静,刺的空气凄厉尖叫。瓷惊讶的靠在大门上,刚想控诉就被南一个眼神制止。
闭嘴。
走到卧室门口的桜听到房内的动静脚步一顿,不到一分钟,又传出一声。鞭子抽在肉体,瓷忍不住痛哼出声。而南一遍又一遍的质问,逼着他说出计划全部。桜咬唇,垂在两侧的手握紧,随后又松手。他敲了敲房门,毕恭毕敬。“大人,南部传来最新消息,我们已经攻破敌军最新防守,只待您接下来的部署。”
“接着打,派去的援兵呢。”
“已经在前往的路上。塞副将在北部已经收回了前年的失地,已经做好差遣,副将来信说正准备启程总部,以及失地因为破坏严重,想要恢复需些时日。”
南在门那头许久未曾回应,正当桜想要开口时,南打开了房门,从他身侧擦肩而过,只留下一句。“看好他,在我从南部回来之前,不允许有任何差池。否则唯你是问。”
“属下领命。”
南走远后,桜才看向地上不省人事的瓷——他将身体紧紧蜷缩躺在地上,微长的发遮住了面容。此刻狼狈非常,一改往日身为南身边暗卫的光鲜亮丽。桜冷笑,拽起瓷一只胳膊,向禁室的方向拖去,然后以极为低沉的声音对着放在领口的那枚通讯器回复到。“一切准备就绪。”
瓷耳朵微动,因着桜背对瓷的缘故,便没有看到瓷嘴边勾起的那抹笑意。窗外的云彩堪堪遮住一半日光,已入寒冬,花园的池塘结出一层冰,一侧的灌丛也不见春日的繁茂,枯败难看。
直到被关进了禁室,瓷才睁开双眼,他从床榻下摸出一把手枪和隐藏式跟踪器,放在手中把玩。表情冷淡,不见方才半分笑意。
“只待指示。”
————TBC————
【苏瓷1002次列车24h/21:00】
国庆快乐!
本人因画技问题画的不是特别好
彩蛋里有原图和全图,粮票即可
彩蛋里的图都是可自印的
哨兵向导PA短连载
炮火、鲜血,似乎永不停歇的战争,是这段混乱无序的纪元的主调。
新人类与寄生者的全面战争始于联邦五十六年,寄生者对位于联邦边境的斐波那契星链展开突袭,星链全境陷落,战争纪元开启。
战争纪元第三年,联邦与寄生者爆发大规模消耗战,联邦“红暴君”号战斗机与寄生者殊死搏斗近八个小时,击毁上百架敌方战机并击退寄生者母舰,自身同样遭到重创。
战争纪元第四年,寄生者挑起卢卡斯星云战役,在这场战役中,寄生者首次投放以模拟向导精神攻击为主要进攻力量的亚种军团,对以哨兵为主体的联邦军队造成巨大打击,联邦节节败退。
战争纪元第...
战争纪元第六年,帕多瓦星链再次遭遇寄生者亚种军团袭击,“红暴君”号为主导的特殊舰队前往增援,第一次与亚种军团的隐藏旗舰机展开直接对抗。
帕多瓦星链的某颗星球上,铁灰色的岩石被一架坠毁于地表的战斗机深深犁开一条骇人的沟壑,深坑之中,烟尘与机体燃烧形成的黑烟缭绕不止,金色的火花时不时从已经严重变形的驾驶舱中爆出。
不久后,驾驶舱的舱门被一只机械臂钳住两端,在一声巨响中被猛力撕扯下来。
身穿战盔的高大人影踏入舱内,他摘下头盔,露出一副深邃到令人目眩的面容。他伸手捋过被闷出热汗的白色发丝,暗红色的眼眸缓缓扫视一圈,视线阴鸷而冷冽。
过度暴露于亚种向导的精神攻击,苏的头隐隐作痛、感官也有些混乱,耳边全是无止境的嗡鸣声。
这架坠毁的战斗机是寄生者亚种军团的旗舰机,是军团的指挥者,绝大部分的精神攻击都来自于对它的模拟与放大。它十分擅于隐藏自己,在以往的战斗中,联邦军队一直没能锁定它的位置,这一次,它终于现身,并在围剿中被红暴君击毁。
寄生者,是新人类在宇宙迁徙过程中遇到的最为强大的恶意外星种群,它们是一种天生具有掠夺性与侵占性的生物,不具备精神,却拥有惊人的智慧,向其他星球殖民是它们的本能。
与寄生者截然不同,新人类在漫长的演化中诞生出了拥有特殊精神力量的人种,哨兵与向导。
在通识认知中,向导的精神力量在于安抚与梳理,本身并不存在攻击性。而在未向民众公开的机密资料中,哨兵与向导两类人种的基因都存在异变的可能,其中,向导的基因突变会让其精神触梢开始具备强大的攻击性、隐蔽性与扩散性——此类向导被称为亚种向导。
但由于亚种向导数量过于稀少,且迄今为止所有关于亚种向导的实验都无法令其精神触梢保持稳定,联邦未能形成规模性的亚种向导部队。
从理论上讲,根本不存在精神载体的寄生者不可能拥有精神能力,更遑论模拟出亚种向导的精神攻击,并将其应用于战争中——这是联邦目前都无法做到的事。
因此,寄生者亚种军团的出现让新人类联邦措手不及,战争遭遇严重挫败。在这两年间,联邦倾尽全力,试图找出寄生者实现亚种向导军团化的真相。
而现在,洞悉这一切秘密的机会就在这架坠毁的旗舰机里,就在苏的面前。
除了精神网上残余的伤害,苏的身体只受了些轻伤,那架旗舰机充当的是军团的中枢,本身的战斗力实际上并不算很强。
一般来说,战败的对手的结局是在粒子炮弹中灰飞烟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留下一具焦黑的残骸。为了获得足够多的信息,苏留有余地,并未下死手,就算敌人依然死亡,那么遗体的脑组织也必须带回。
舱内原本应该是驾驶员座椅的位置,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封闭的、蚕茧状的金属保护舱,苏通过微型终端操控机械臂进入舱内,对保护舱表面进行切割。
寄生者的肌肉与骨骼具有很高的弹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变形与再塑,遭遇高强度冲击时,它们会自主改变肌肉与骨骼的形状,变成一滩如同章鱼般蠕动的类软体生物。
机械臂用激光将舱盖切开,看清舱内的景象后,苏却缓缓皱起眉。
舱中躺着一个人类,不是类人形生物,而是真正的人类。
苍白的脸庞上是紧阖的双眼,下半张脸则藏在一只黑色金属面罩下,纤长的眼睫因痛苦而隐隐颤动。苏的视线扫过舱中人的身体,确认他确实有着与人类别无二致的躯干与四肢,肌肉和关节的外在形态没有任何异常。
这颗星球的重力与大气环境都处于正常范围内,不需要多余的氧气设备,苏伸手抓住舱中人的金属面罩边缘,将面罩揭开。
迎接苏的是猛然刺出的一把匕首,苏早有防备,电光火石间抬手格挡,将匕首从对方手中击落,反手拧住对方手腕。因坠毁带来的冲撞,舱中人近乎虚脱无力,但那双眸已然睁开,左眼瞳孔幽黑深邃,右眼则是人类中十分罕见的耀金色。
舱中人有一副清艳的面容,那对异色的瞳眸却被深重的仇恨与敌意所裹挟,决绝而冷淡。
寄生者的亚种军团首领,竟然是一个人类向导。苏居高临下地审视对方,声音冷如寒冰:“你到底是谁?”
话音刚落,苏便再度感受到来自精神图景的攻击,只是,眼前的人相当虚弱,无法再对他造成可观的伤害。苏手指用力,毫不留情地折断了舱中人的手腕,后者的身体在剧痛中陡然紧绷,脖颈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仍未发出一点声音。
苏再次操纵机械臂,将对方从保护舱中抬出,束缚住四肢,带回了红暴君号,坠毁的寄生者战斗机残骸也被随后赶来的同伴一并打捞。
苏驾驶红暴君号返回军港休整,战机降落后,军部科研人员迅速将活捉回的俘虏转移至基地,苏则去医疗中心接受检查与治疗。
苏脱去沉重的装备与衣物,躺入灌注了特殊药剂的治疗舱中,戴上呼吸阀。两个小时后,治疗完成,他从舱中起身,多年征战留下的伤痕横亘在他宽阔的胸膛、肌肉虬结的臂膀与腰腹,让那具高大的身躯充斥着不似人类的暴戾与肃杀,仿佛一具真正为战场而生的盔甲。
苏擦干身体上残留的药剂,穿上衣服,一颗一颗扣紧特制军服的金属扣,装备好武装皮带与随身配枪。他刚戴上右眼的黑色眼罩,治疗室的房门便被人敲了敲,莫斯科走了进来。
“上将,”莫斯科朝苏颔首打招呼,手中拿着两份文件,他递出其中一份,“这是您的最新检查结果,狂躁因子有所上升,军部建议您再接受两天的精神梳理。”
苏没有去管自己的检查结果和军部千篇一律的建议,他最后穿上军服外套,开门见山地问:“俘虏呢?”
莫斯科将苏的检查报告放下,转而递出了另一份文件:“他是一位原联邦向导。”
听到联邦向导四个字时,苏暗红色的眼眸冷了些许:“他是怎么接触到寄生者的?”
“战争。”莫斯科凝重答道,“他‘殉职’于六年前的斐波那契战役,那时他的军部编号是CN-1001,姓名瓷,军衔中士。”
“殉职?”苏皱起眉,“是同一个人吗?”
“DNA完全匹配。”莫斯科答道,“军部已经调阅了他的精神筛查记录,他在殉职前的亚种变异倾向只有15%,不足以达到亚种化的程度,但他现在的数值是75%,并且还有上升的趋势。”
对于哨兵和向导来说,亚种变异倾向在35%以下时,在无外力干涉的情况下会维持稳定,不再上升。而一旦变异倾向超过这个阈值,便会伴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加深亚种化,直到最终达到理论上的最优值99%。
因此,寄生者所掌握的亚种向导军团化的秘密,其底层逻辑很有可能在于,它们已经找到稳定催化并复制路径的方法。
这残酷地昭示着,他们面对的敌人,很有可能是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
苏沉声问:“他为什么背叛联邦?”
莫斯科:“军部认为有几种可能,一是他的确背叛了联邦,背弃了自己的家园;二是他遭受了胁迫,不得已效忠寄生者;三是寄生者在他的精神域内种下了强力的精神钢印,他会本能地将联邦视为敌人,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理论上讲,不论是哨兵还是向导,只要存在精神域,便有种下精神钢印的可能。但一般来说,哨兵的精神域更加脆弱、更加狂躁动荡,也更容易种下钢印;而与之相反,向导的精神域复杂、坚固,也拥有哨兵所没有的自我修复能力,没有成百上千次的尝试,几乎不可能形成钢印。
苏接过莫斯科递来的档案,在卷宗上再度看到了那位“殉职”军人的脸庞。
那时的瓷才刚服役不久,入伍证件上的面容透着朝气的青涩,一双黑眸灵动、澄澈又坚毅——这双眼睛与苏数小时前所见到的截然不同,这位亚种军团指挥官如今有着一只异色的金瞳。
苏:“导致右眼差异的原因是什么?”
莫斯科:“具体原因还不确定,军部猜测是改造精神域所引起的并发症。”
苏再浏览了一阵资料细节,将文件还给莫斯科,动身前往地下基地。基地内一片嘈杂,所有工作人员都面色凝重,行动间十分紧绷,见到苏,大多都只有空匆忙喊一声“上将”便快步走过。那名俘虏带来的隐匿真相,是压在所有人头上的难题。
苏一路来到最高机密等级与安保等级的实验室外,隔着单向玻璃,室内的景象尽收眼底。
实验室充斥着冷金属色调,各类仪器嗡鸣作响,床上的人换了一身白色的衣裤,被扭断的右手手腕已经在医疗舱的帮助下基本复原,缠着一圈绷带。
此时,他似乎陷入了一场精神折磨之后的晕厥,黑色的发丝浸了汗液,缕缕贴于惨白无色的额头与脸颊上,鼻下淌着猩红的鼻血。
他的脖颈上戴着一只黑色金属颈环,这种颈环依靠其中的纳米针与向导调动精神触梢最为关键的一节神经末梢相连,能够有效阻止向导使用精神力量,强制使用的话会带来眩晕、麻痹、血管破裂等后果。
此外,他的四肢也被束带束缚着,左手臂上连接着一根极细的长软管,用来注射镇定剂等药物。
几名实验人员站在床边,其中一人用毛巾轻轻擦净瓷的鼻血,记录着瓷在测试中留下的各项数据。
莫斯科跟着苏站在玻璃边,道:“上将,军部尝试通过一些外在刺激逼迫他打开精神域,搜寻他的记忆模块,但他的精神域的防御机制非常强,会产生本能反制,几乎无法被攻破,最长的一次尝试只在他的精神域内停留了七分钟。暂时还不确定这种机制是他自有的,还是寄生者的精神钢印的体现。”
苏:“继续尝试。”
莫斯科:“是。”
就在这时,实验床上的人的双眼有了细微的震颤,接着便慢慢睁了开来,异色的眼眸中还残留着茫然、空洞与精神超负荷的不适。他流了太多的汗,整个人几乎像被从水中捞出,一名实验员抬高他的头,为他喂水。
清水流过喉咙的触感让瓷的神采清明了些许,他皱起眉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都已被压制,变回了那具只知道执行指令的人造兵器,圣洁、残酷得如同高台上的祭品。
亚种军团的指挥者被俘虏,对寄生者来说是不小的打击,它们短暂退守到了边境防线之外,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边境都没有再发生大规模的冲突。
目前,审讯手段基本集中在精神领域与口头询问上。大多数时候,瓷完全拒绝和审讯人交流,军部派人向瓷展示过他在联邦留下的各种生活记录和档案,瓷也依然无动于衷,甚至在机器的监视下都没有展现出任何精神波动。
至此,军部基本可以确认瓷被寄生者种下精神钢印的猜测。深层次的精神钢印十分牢固,它会自动删除、篡改记忆,催眠大脑,任何有悖钢印内容的东西都会被大脑归类为错误信息,或直接屏蔽于思维外。
想要去除精神钢印,首先必须找到钢印在精神域内的准确位置,其次便是将深度烙印的钢印与精神网一点一点剥离。剥离的过程非常危险,任何一点疏忽,都有可能造成精神域崩塌坏死。
其实,军部并不缺更严酷的审讯手段。只是,瓷曾经是联邦的士兵,过往的身份让军部在这件事上有些束手束脚,不到万不得已,军部不想对一位有极大价值的亚种向导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在审讯僵持的第八天夜里,苏再度来到了基地地底。
金属的墙面依然泛着冷光,身穿白色衣裤的人安静地待在床上,莫斯科则神情严肃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
“参与过卢卡斯星云战役的哨兵里,超过三分之一的人精神网受伤,四分之一的人引发了狂躁等各类精神病症,瓷中士,我们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的背叛行为给联邦带来的伤害。”莫斯科沉重道,“你的身份军部还没有对外公开,否则你将面临的是大量联邦士兵和民众的怒火,他们会要求把你送上军事法庭,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因为你曾经的忠诚,我们不愿意看到那一天到来,也不愿意放弃你这样一位优秀的向导。”
连续多日的精神与口头审讯让瓷看上去略显疲惫,但神色依然清冷无波。
瓷:“有战争就会有牺牲。”
莫斯科皱起眉:“这不是应有的牺牲。”
“你有你效忠的国家和人,我也有我要做的事。”瓷平静道,“仅此而已。”
莫斯科还想再说些什么,实验室的大门忽然开启。
瓷微微抬眸望去,进来的是一位身穿军官制服的高大男人,线条成熟深邃的脸庞上有一只暗红的眸,另一只藏在眼罩下。对方沉默地凝视他,和那天在坠毁的舱室中一样,散发着强大、深沉的来自哨兵的压迫力,如同一位暴君。
一位军官的到来,往往意味着更强力的审讯手段。
莫斯科立马起身,向苏行了军礼。
苏:“你出去吧。”
莫斯科:“是,上将。”
莫斯科离开后,苏走到瓷的面前,天花板的灯光拓在他的肩头,让瓷的身影几乎被他笼罩。
苏的声音被冷色调的金属空间放大,回响于瓷的耳畔:“为寄生者效力,你能得到什么?”
瓷漠然道:“结束战争,迎来和平。”
“战争结束,不一定会有和平。”苏道,“只要获胜的不是正确的一方。”
苏的话让瓷陷入了一瞬的茫然,仿佛他的大脑深处有什么东西强制中断了他思考的过程,这让他产生了些微的痛苦。瓷皱眉按住额角,数秒后才慢慢放松身体,神色重新缓和。
“军官先生,你不会从我这里问出你想要的东西。”最后,他平静地开口,“你可以选择杀了我。”
苏沉默片刻,脱下手套,伸手按住瓷的脖颈。瓷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脉搏被牢牢掌控于这只手中,也许在下一秒,他就能听见自己脖子被扭断的声音。
然而,瓷却感觉脖颈一松,金属颈环被苏用指纹解除锁定,脱落下来。
颈环被解除的一刹那,瓷便感到自己的精神触梢放松活跃了起来。精神触梢是亚种向导最强有力的武器,它足以让哨兵癫狂发疯,极端情况下,它甚至能直接造成一名哨兵的脑死亡。解除一个亚种向导触梢的限制,绝不是一个理智的选择。
瓷不认为这是苏对俘虏的仁慈,他在他身上感受不到这种情绪。
按住他脖颈的手继而缓缓滑动,拇指抚过他的喉咙、下巴,最后停在下唇。苏俯下身,红眸圈住他,像在描摹一件精致趁手的武器:“你活着对我更有用。”
话音落下,苏猛地收紧手掌,像要置他于死地般掐住了他的脖子。
死亡降临的预感让瓷本能地调动精神触梢反击,他触碰到了苏的精神域边界,可那片雾障般的领域却和普通哨兵不同,瓷发觉自己的触梢正在被吞噬、被溶解,这如同一道劈在他精神上的闪电,带来了剧烈的痛苦,仿佛大脑被利刃刺穿。
苏在下一刻便松开了他的脖子,空气伴随着血腥味一起灌进瓷的鼻腔。他几乎是瞬间便出了一层汗,被锁住的四肢颤抖着想要蜷缩,精神触梢被反噬的痛苦让他流出鼻血、咳出血沫。
疼痛,巨大的、无尽的、令人难以忍受的疼痛。瓷生生捱过这阵痛苦,脱力地躺在床上,湿红的眼角模糊一片。
在那时,他便明白了苏为什么要解除对他精神触梢的限制,又是为什么要让他感受濒死、从而主动伸出触梢攻击——
苏是一位黑暗哨兵。
黑暗哨兵是亚种哨兵的一类极端化变异分支,他们拥有更加优越的感官、身体素质与精神活跃度,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通过构造虚拟的精神域“陷阱”,来反噬向导的精神触梢,给对方造成精神重创,并打上短暂的精神标记。
与之相对,黑暗哨兵的狂躁因子水平是一般亚种哨兵的五倍,他们几乎一生都将生活在狂躁与镇静的拉锯中,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
下一秒,一股液体顺着瓷左臂上的软管注射进他的体内,那股液体先是冰凉,随后变得滚烫、灼热,甚至带着电流般的刺激感。
短短数秒内,这股液体便化作一股凶猛的暖流和一股陌生却尖锐的气息,毒液般顺着他的五脏六腑扩散,席卷他的精神与身体。
遭遇精神反噬的瓷一时无法动弹,只能麻木地接受——他能感觉到,他被注射的是苏的信息素,再加一点结合热催化剂。
瓷异色的双瞳微微颤着,面颊渐渐在升温的刺激中发红,不再那么苍白无色。
黑暗哨兵可以无视匹配度标记任何一名向导,他们的信息素本身就带有一定的结合催化功能。而刚刚才被打上苏的精神标记的瓷,无法抗拒这一切。
瓷明白苏的目的,他想通过与他建立彻底的、深度的精神链接,来获得他的精神域永久访问权。
一旦他完整标记他,天生便犹如楔子般契合的哨兵与向导,彼此的精神世界会向对方渐渐敞开,直至不再有任何秘密、不再有任何隐瞒。
瓷并不是没有想过,联邦在走投无路之际也许会让一个亚种哨兵强制标记他,以此来获取他脑海内关于寄生者的秘密。但他没有想到,做这件事的人会是亲手抓他回来的联邦上将、战场的“红暴君”。
毕竟,标记的建立也意味着他们将成为彼此的一部分,对彼此的精神域产生深度的影响。向导从生物本能上会对自己的哨兵产生臣服性,而哨兵也更容易被向导种下精神暗示、甚至是精神钢印。
这一切,都会让瓷获得不该有的筹码。
也许苏真的疯了,疯狂本就是黑暗哨兵的精神底色。
结合热渐渐剧烈,瓷眼前的景象与色彩也变得浓郁,他还泛着刺痛的精神触梢如同在高空漂浮的幽灵,让他时而清醒想要反抗、时而又模模糊糊想要放弃。
苏俯下身望着他,暗红的瞳眸流出的视线仿佛实质般融成了瓷脸上的血。他的手指攥住瓷的下巴,凑近他的嘴唇,如此亲密的动作,却没有沾带任何感情。
苏将瓷唇上的一缕血丝舔入口中,血液中的向导素不像普通向导的那样柔和,既辛辣、又苦涩。
苏探手抚摸瓷的脊背,手掌下的肌肤柔韧温凉,谁都难以想象,那架神秘残忍的敌人机甲之下是这样一具身躯——它本该身披荣耀的旗帜,被放入棺椁,接受战友的悼念与缅怀,可它如今却阴差阳错地成为了背叛的温床。
恍惚之中,瓷感觉四肢变轻,不再有束缚感,有人将他从实验床上抱起,臂弯组成的怀抱很宽阔,却很冰冷。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去哪里,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阻止接下来的事。
不知过去多久,瓷被放在一张陌生的、柔软的床上。
苏的手托着他的颈后,张开的五指修长而有力,这只曾经轻易扭断他的手腕、也险些让他窒息而死的手,此刻就像一道沉重的枷锁,永远地禁锢着他。
ABO普设
苏俄白乌→A,瓷→O
共1w+字
——————————————————
夜幕深邃,山野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湿气,犹如大自然沉睡时清新而阴郁的呼吸。
在浮云翳月的山路上,一辆黑色无牌轿正在缓慢行驶,远光灯点亮了周围岩石起伏的轮廓,轮胎碾过土块时发出的轻微震动声在这片幽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山坡路旁树木的枝叶交错成密集的帷幕,投下比夜色更加深重的阴影,让车内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愈发浓厚的紧张气氛。
车子在一座横亘在山崖的铁索桥左侧停驻,发动机的低鸣仍在空气中回荡,车灯照射在不算宽敞的桥面上,...
车子在一座横亘在山崖的铁索桥左侧停驻,发动机的低鸣仍在空气中回荡,车灯照射在不算宽敞的桥面上,将每一寸木板的纹理与铁链缝隙都细致地勾勒出明暗光影,仿佛在为即将上演好戏的舞台做最后准备。
“滴!”
一声短促的鸣笛从对面转角深处传来,打破了本就岌岌可危的静谧。随即,两束光柱穿透夜幕沿着山路的弧度流动,在曲折道路上形成了动态的光带,逐渐让同样的黑车轮廓变得清晰。它从由远及近,不规则的影子在地面上悄然拉长,最终在铁索桥右侧停止前进。
两辆车无声地观察着对方,几分钟后,桥左侧的车门率先传来了轻微的开锁声。苏从驾驶室里走出来,他穿着笔挺的白色衬衫,坚实的肌肉将布料撑紧,皮革制格洛克双肩枪套稳稳地挂在身侧和腰间,彰显出他不容忽视的干练气质。紧随其后从车内走出的是俄、白和乌,三名年轻人虽气势上不及苏,却显得格外警觉,他们的目光在暗夜中闪烁,谨慎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的危机。
“咔哒”
桥右侧黑车的车门打开,四位保镖仔细确认场地安全后才毕恭毕敬地各自站好,然后将金发的头目请了出来。他一身白色西装在黑夜中格外显眼,尽管右耳还贴着纱布,但这并没有掩盖他的魅力,反到在其金发碧眼的衬托下成为了一种另类的时尚配饰。
“瓷呢?”他挑起眉毛,眼神冷冷地在苏和他的儿子们身上打量了一圈,语气中略带不耐烦。
苏站在桥边将香烟点燃,像一名静静等待时机的老猎人,沉默地注视着对方,半晌才开口:“得先让我看看箱子。”
金发男人虽然撇了撇嘴,但仍然挥手示意一名保镖将皮箱从车内取出。保镖小心翼翼地将箱子拎在手上,前后展示了一下,然后打开,里面有俄之前装进去的旧衣服和废报纸,看起来原封未动。
“该你们了。”头目催促道。
“不行。”
苏眯起眼睛,将烟踩灭在脚下,“那箱子被你拿走之前曾为我儿子挡了一枪,提手附近应该有痕迹,而现在这箱子上什么都没有,所以它是赝品。别想用这种拙劣的小把戏来试探底线,毕竟在跟我打过交道的诈骗犯里,你算是最差劲的那个。”
“啧,眼神还真好使。”
头目眉头紧蹙,强压心中的怒火,再次向保镖暗示,让他把真正的皮箱取来。保镖急忙上前,却发现箱子提手的确已被子弹射断半边无法使用,只能夹在身侧拿出,显得颇为狼狈。苏看在眼里,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这次终于是正品无疑。随后他便抬手轻敲后座车窗,车门随即被缓缓推开,黑发的Omega走了下来,山风轻拂着他的外套下摆,微敞的衣领中能窥探到一丝防咬颈环的金属反光。瓷站在车前直视前方,神情中透着坚定与自信,仿佛无所畏惧。这样的风姿,仅一暼,就能让金发男人牙根发痒、心生渴望。
苏说:“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交换了。”
“慢着。”
像是被拆穿计谋后的恼羞成怒,金发男人也指着瓷提出追加要求:“为了确保万无一失,首先他必须摘下颈环;其次身上只能穿着单衣,鞋袜也一律脱除,才能正式开始交换。”
这是一场明晃晃的羞辱,如果仅仅是为了防止交换者逃跑或者藏匿武器,这样的对待显然过于极端。反而更像是支配者用最冷酷的铁链锁住俘虏的尊严,将他的自由在所有人的审视之下剥落,而后握在手中大肆展示的手段。
“你!”
俄立即沉不住气,怒火中烧地站了出来,但瓷却冷静地示意俄后退,因为他知道这也是让对方放下戒备的好机会。瓷默默走到车前,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逐渐脱去身上的衣物:外套、长裤、防弹背心、鞋袜……直到全身只剩简单的四角裤和贴身运动衫。
头目愉快地欣赏着他的动作,吹了个口哨。
紧接着,瓷抬起手在颈环的密码键上游走,他屏住呼吸,心中明白这举动意味着即将取下对Omega来说最为重要的保护,最终随着颈环掉落在地的“咔哒”轻响,安全防线终于尽数解除。衣着单薄的瓷赤着脚站在冰凉的桥面上目光从容,但微不可查的颤抖和泛白的指尖都被身后四人看在眼中,他们对瓷心中那团翻滚的阴云心知肚明,更是不忍其受辱。
“母亲……”
白俄的眼眶瞬间被泪水浸润,胸口一阵刺痛,仿佛被这股痛苦直接拧烂了心脏,他低声呼唤,声音中满是无奈与心疼。乌则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瓷,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抵挡阵阵山风,为瓷稍微减轻些身体上的寒冷。然而,这些举动立即引起了头目的不满:“喂,那边的几个崽子给我老实点!他可是我的东西!”
瓷无视对方的叫嚷,给苏递去一个眼神,后者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向对面确认:“现在可以交换了吧。”
金发男人目光中闪烁着一丝狡黠的光芒,他用手指轻轻撩起额前的金发,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神情:“可以,不过还是要先提醒一下我的小老鼠,”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中夹杂着戏谑的温柔,“别想着跳桥逃走哦~我可是提前侦查过了,这里的河水不深,一旦跌下去后果将会是无法想象的。”
说完,他的眼神透过铁链围栏望向桥下,没有月光的河面如同深邃的黑幕,让人心生畏惧,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生涩而坚定地回应:“我知道了。”
双方确认完“货物”状态后,交换终于拉开了帷幕,桥上冰冷的铁锁围栏镶嵌在阴郁的夜色中随风轻响,衬得四周异常安静。瓷与夹着箱子的保镖同时在两端缓缓迈步走出,两人各自向前迈出十几步后,两道身影在车灯的照射下逐渐交错,而当他们在桥的中间点擦身而过时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犹如弓箭拉紧的瞬间,双方不约而同都停下了脚步。
但最先打破这一平静的,是苏。
他的反应如同闪电般迅速,在其他人尚未意识到局势变化之前,猛地从身侧拔出手枪,枪口微动,不到半秒便精准瞄向了保镖的手部。一声清脆的枪响回荡在铁锁桥上,保镖私藏的电击器被瞬间击飞,划出一道弧线落入桥下的河水中。
“噗通!”
水花飞溅的声音像是战争的号角,让在场的所有人在这一瞬都开始了动作。
瓷的目光早早锁定了因为遭受枪击而分神的保镖,毫不犹豫地一步上前从对方身侧抓住箱子边缘,借势用力向外抽。然而对方不愧为组织里的精英干将,就在箱子即将离身之际迅速反应过来,反手一拳打向瓷的腹部。强烈的痛感瞬间绞紧内脏,瓷闷哼着被迫弯下身子,保镖抓住机会手腕再度紧绷,竟又将箱子重新拉回自己手中。
“砰!砰!砰!”
三声枪响骤然响起,震耳欲聋。保镖的左腿应声中弹,脸上瞬间显露出难以置信的痛苦,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踉跄着向前倒去。与此同时,另外两枪则分别击伤了金发头目身边的护卫和另一名试图上前支援的打手。俄、白和乌的枪法果然是经苏亲自训练出来的,手法稳健非凡,他们隐匿在车辆后方默契而专业地换弹射击,准确无误地用密集火力压制着对方。
“先杀那些条子!”金发头目见此情形气得面容扭曲,愤怒地在原地跳脚,随即又向手下吩咐道:“别让瓷死了,只许打他的腿!”
心脏擂起战鼓般急促而又猛烈的节奏,耳边的枪声此起彼伏,弹雨如蝗飞速从耳畔掠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刺鼻气息。瓷咬紧牙关,尽管腹部的疼痛还在撕扯着神经,但他的思维却出奇清晰,他必须在这片混乱和危险的战火中夺回那只至关重要的皮箱。可眼前的敌手即便负伤也依旧像头愤怒的猛兽紧紧守在箱子旁边,毫无放弃的迹象,他与瓷悬殊的力量和体型差距几乎让人绝望。
突然,两声枪响打破了僵局,保镖的肩膀再次中弹,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制服,瓷顺着声音回望,看到苏正持枪掩护着稳步逼近。瓷心中一震,心道自己必须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他将全身的力量瞬间集中,双手紧紧握住箱子的半截提手拼尽全力地往外拉扯。而受伤的保镖同样不甘示弱,他浑身肌肉如钢铁般绷紧,像发狂的公牛一样猛然向瓷撞去,剧烈的冲击力使得整座桥面发出刺耳吱呀声,如同被狂风暴雨摧残的小舟左摇右晃上下颠簸。
就在这关键时刻,提手在两人的争夺中发出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彻底从箱子上脱落。瓷的身体因为失去重心而踉跄不稳,双脚又被对方绊住令身体忽地倾斜。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拖向空中,眼前的世界瞬间陷入了模糊翻滚的黑暗,所有的光线都在急速旋转,耳边传来急促的风声。余光最后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银白亮色,那是不远处的苏正扔掉手中的枪,发了疯似的向着自己奔来。
「「瓷——!!!!」」
几乎所有人都在呼喊他的名字:那些声音中充满了惊恐颤抖、慌张焦急、茫然失措,甚至还有几分歇斯底里。然而在瓷的脑海中,此刻却只有一个念头反复回荡:这次,自己能否在绝望深渊中觅得希望,重获一线光明?
2.
瓷抬头,看到一个熟悉而强壮的身影正拼命带着自己向岸边游去。
“抓紧!”
苏低沉而有力的声音在咆哮的水流中显得格外坚定,宛如一把锋利的刀刃,能够切开深渊无尽的恐惧。即使疲惫不断撕扯着他的意志,水流不断阻碍他的腿脚,但苏始终紧握着瓷的手腕,丝毫没有松懈。经过一番艰难的挣扎,两人终于靠近岸边,然后苏用尽全力,一把将瓷拽到岸上。湿滑的泥土热情地迎接了他们,两人气喘吁吁地倒在一起,相视而笑,感激与庆幸在此刻悄然交融,所有的危机都于彼此眼中烟消云散。
“你比我想象中要勇敢的多。”
苏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目光充满钦佩地落在全身只穿着两片布料的年轻Omega身上。他光溜溜的双腿似乎比儿子们的胳膊还要纤细,好似未经雕琢的精致艺术品,真没想到这样一只柔弱白嫩的小家伙,居然完美执行了所有计划。
“过奖了,还是多亏你赶来帮忙,我才能顺利脱险。”瓷喘着气将一直抓着的箱子提手递给苏,笑容在白皙的脸庞上绽放,让他湿润的美貌更增几分艳丽。
“看来对方真的不知道在每月最后一天傍晚,河流上游的水闸会被开启,届时水位将迅速增高,这场豪赌算是险胜。”瓷的眼中闪烁着小小的自豪感。
苏接过把手,卸下侧面的隐蔽螺丝,然后将密闭暗格中的迷你U盘取出,这时他才终于让紧绷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连声音里都染上难以掩饰的淡淡笑意:“行动非常成功,你和配方都平安无事,但我还真想看看当他们费尽心思打开箱子底部的假暗格时,脸上会流露出怎样的表情。”
经过短暂休息,瓷已经恢复了部分体力,起身在一旁熟练地将运动衫脱下,拧干后又穿上,他的腹部有块明显淤青,那是刚才缠斗中不小心留下的痕迹。苏心中一紧,以往他对别人的伤痛从未如此在意,但是现在苏却恨不得这块淤青是打在自己身上,他紧紧盯着瓷,生怕对方表露出丁点不适。
“怎么了?”瓷被苏饿熊般的露骨注视盯得有点毛骨悚然,回头询问。
“没什么,现在我们得赶紧去约好的集合地点了。”苏维持着往常表情转身蹲下,将手掌稳稳地放在后面,“过来吧,我背你去。”
瓷立即摇头拒绝:“这实在太不好意思了!”
瓷无从反驳,只得感激又羞愧地伏上苏宽阔的肩膀,让彼此胸背相贴,刚刚被河水浸透的肌肤在这份亲密的接触中逐渐升起暖意,瓷不由得将手臂缠绕得更紧了些。苏托着一双柔软的腿窝轻松起身,轻轻颠了颠瓷示意让对方夹稳,接着他便步履如飞,毫不费力地穿梭在山林小路之中。黑夜中的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彼此红透的耳根,那些微妙的情感正在心底悄然滋长,随着急促的奔跑,一步步向前延伸。
行进了大约四十分钟后,终于抵达了一片开阔地。夜幕低垂,微风轻拂,此时已经高悬于空的满月在四周洒下如银色薄纱般的光辉。苏将瓷轻轻放在了柔软的草地上,动作格外温柔小心:“到了,你先坐着休息,我去找找事先准备的应急包。”
为了不打草惊蛇,苏前几日来放置应急包时行动十分谨慎,所以里面装的东西也不算多,但每种都精挑细选确保实用。苏先将巧克力递给瓷,紧接着又拿出一条毛毯裹得他只露出眼睛,随后拿着手电筒开始在隐蔽的角落里堆起木材,很快,橙红色的火焰就在夜晚的沉寂中噼啪跳动起来。两人湿透的衣物被逐渐烘干,空气中弥漫着木柴燃烧时特有的芳香,使得这劫后余生的平静时刻尤为珍贵。
“给,你也快吃点吧。”
瓷掰下一大块巧克力,伸手递给身边刚刚坐下的高大警官,对方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过来就扔进嘴里嘎嘣几下嚼碎。瓷见状,立刻将自己手里仅剩的那小半块巧克力也递了过去。苏看了一眼那块巧克力,眼中闪过一丝困惑,问道:“干嘛都给我?”
瓷微微凑近,解释道:“你背着我跑了这么远,消耗很大,尽量多补充点。”
但苏却用手按住了毯子,把瓷包得更紧了些,同时还将巧克力直接塞进瓷的嘴里,他的声音中带着自信和固执:“我执行任务时经常不吃饭已经习惯了,而且我也不是喜欢谦让的人,要是真想吃早就都拿过来了。”
“哦。”
瓷不再多说什么,只是重新裹紧了厚毛毯,专心地伸着腿脚继续取暖,浑然不觉旁边苏的目光如同炽热火焰般,时而燃烧,时而煎熬。他已经不算年轻,自然也有过诸多情感经历,所以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临跟儿子们抢同一个Omega的棘手境遇。尽管如此,苏还是转眼就把心底企图冒头的负罪感碾成了齑粉,毕竟他们现在皆为Alpha,自己也只是正当公平地参与了一场竞争。
苏侧过头,看了看紧贴在旁边的瓷,心中热意涌动,但冷峻语气却丝毫没有改变:“你跟其他人也经常这样挨得这么近吗?”
“朋友之间偶尔会这样。”瓷答道。
苏的目光微微凝重:“或许有些人并不只是把你当朋友,未来要多留意一下。”
瓷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红晕,他立即往外挪了些身子,显得有些局促:“抱歉,我没意识到你不喜欢这样。”
苏不动声色地紧跟着又拉近距离:“不,我说的是要注意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可能对你有不同想法的人,例如……我的儿子们之类的。”
“说的对,关于我与俄白乌的关系,的确值得重新考虑一下。”瓷垂下眼睛,似是有些失落:“他们已经分化完毕,不再是小孩子了,而且好像真的很喜欢我,所以之后我也必须得找机会正式回应他们,不能再拖下去了。”
“难道你看上其中哪个臭小子了?”苏假装对答案不在意,语气里却带着紧张,“作为他们的父亲,或许我能给你一些建议。”
瓷其实对于怎样回应三只小熊的心意仍然有些迷茫,所以苏的话题令他瞬间产生了兴趣,忍不住追问道:“什么建议?”
苏清了清嗓子,神情认真:“如果你想挑个稳重的,那俄绝对不行,这小子太毛躁,脑子直得像木头,同一个坑能摔进去五次还不长记性。至于乌,他倒算比俄更听话体贴,只可惜整天除了自闭就是闯祸,实在让人没法寄予厚望。”
“那白呢?”瓷笑着追问。
“白……算是继承了我大部分优点的孩子,聪明又机灵,不过他的体能格斗和专业技术却远远不足,要是选了他,免不了要天天担心。”
瓷听着点点头:“那你的意思是他们都不太合适与我结番?”
“你适合更成熟的伴侣,要至少要能在泛热期保有基本的理智不做蠢事,他们还太年轻,只会像上次那样胡搞乱来。”苏看向瓷,眼中的暗示呼之欲出。
瓷接触到他的目光,愣了一下便什么都明白了,然后小声答复道:“我会考虑的。”
3.
事实证明,有些事情还是不能说的太笃定。
当后颈再次散发出信息素的香味时,瓷才记起上次泛热期自己并没有被临时标记,所以这种麻烦的生理现象才会在短短几天过后又卷土重来。也不能怪他,毕竟那三个年轻人当时全都失去了理智,满脸一副想要完全标记的架势,瓷不得不做好防护。而那之后大家又马不停蹄地忙着准备双方交易,所以瓷也就疏忽了这个细节。
逐渐升温的皮肤很快让他连毯子也丢到旁边,脑海中不断涌现出迫切的触碰渴望。他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旁边正在添柴的苏,那高大的身躯在火光映衬下显得更加强壮如兽,如果事态失控,自己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怎么办?
瓷焦急地捂着脖颈,但丝毫不起作用,空气因为香味扩散变得浓稠起来,而他现在几乎衣不蔽体,颈环也不在身边,处境极其尴尬。没想到那个金发首领的提议最终还是将自己推向了困境,真是与他一见面就要注定不幸。
“你还好吗?”
苏不知什么时候半跪在了瓷的跟前,他开门见山:“我闻到了信息素味道。”
瓷满脸通红,慌忙解释:“抱歉、我泛热期刚刚恢复还不太稳定,上次俄他们也没有临时标记,所以这会儿大概是心情放松下来了,突然就又……你如果怕受到影响,可以先去上风向呆一会儿,我会尽量忍耐的。”
“你难道想自己硬撑到明天早上?”苏挑起眉毛,看着眼前膝盖不断磨蹭的Omega叹了口气,“或者是因为不喜欢我帮你?”
瓷摇头:“只是有些害怕。”
“受到过强迫案件伤害的人会出现标记恐惧症状也是正常的。”苏握住瓷的手轻捏几下,舒缓他的压力:“先慢慢来,中途我们可以随时停止。”
“咬的时候,可以轻一点吗?”瓷低声询问,他依然记得后颈皮肤被撕裂时的痛楚。
“当然可以。”苏说着拉过瓷的食指放在自己犬齿下,稍稍用力,只在指腹留下一个小小痕迹,“就用这种力道行不行?”
“……行。”
瓷的脑袋里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就被苏拉着向后扯,他的动作的确一直不急不躁尽显温情,但是分量实在超出预判太多。瓷迷迷糊糊的脑袋里突然觉得情况不妙,于是不管不顾地揪住毯子扑腾着往前逃。
“瓷…冷静!”
半截石笋刚入雪团,苏正在桃源仙谷中的温泉里沉沦喟叹,却突然被拉扯动作打断,额头沁出急汗。他忍得实在辛苦,只能猛抽一口凉气迅速调整姿势,而这无疑使两人一下子拉进了距离。
“呜!”瓷发出小小悲鸣,后颈爆发出浓烈香味,却只能无助地流下眼泪,断断续续地控诉:“为、为什么不停下?跟刚才说好的、不一样!你们一家都是、都是说谎的大骗子!”
“抱歉。”苏从牙缝里挤出句子,“我没想到信息素契合度会这么高,但是你放心,我最后会及时抽身的。”
瓷被按在毯子上,烈酒的味道传入鼻腔,令他根本没法继续出声反驳。苏说的没错,他们的信息素融合度非常高,三只小熊时就已经能让瓷头脑空白,苏则比他们加起来还要厉害。可怜的Omega逐渐沉沦在酒香四溢的月光中,整个人都蒸上了一层泛着蜜色的淡粉,显得既可爱又无助,既张狂又迷人。宛如一只被激情撩拨的红色蝴蝶,不由自主地绕着银白巨蟒绚烂纷飞。
苏过去曾经历过不少Omega的诱惑,卧底时也屡次面临美人计陷阱,但他总能够清醒地掌握局面,从未失控过。然而此刻,他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前所未有的吸引力,若说之前的难关只是跳过几捧矮小土丘,那么和瓷的这次就如同面临一座直达天堂的山岳。奔涌的感情洪流仿佛要将苏深深吞没,使他陷入无法自拔的爱情与渴望之中。
所以最后苏又一次食言,他甚至来不及安抚几乎昏厥的瓷,就迫不及待地咬住了洁白后颈中央香甜四溢的源泉。
“呜啊……骗…子……”
被完全标记的瓷只来得及骂出几个字就再也没了动静,强势的Alpha信息素融入血液之中,闯进他的心脏,又流经四肢百骸,砰咚砰咚的耳鸣像是烟花在脑海中炸开,连指尖都感受到了超越极限的快乐。
许久之后,瓷才终于从白雾中清醒过来。
浑身干爽的感觉表明昏睡时已有人帮忙仔细做过清洁,两件衣服也完好地穿在身上,外面又用毯子包得严严实实,如果不是某些地方传出阵阵钝痛,瓷或许真会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绮梦。摸了摸后颈,虽然很浅,但上面的牙印还未消去,空气中的信息素已经被山风吹散,但瓷依旧能闻到一股淡淡甜甜的酒味萦绕在周围——这是他自己被完全标记后的新味道。
“我会负起责任的。”
循声望向不远处,苏把篝火燃的暖烘烘,似乎连原本冷峻的眉眼也渐渐融化出一种难得的柔情。天边已泛起淡色黎明的光辉,晨曦正驱散夜色将天际染上浅金,在如此浪漫安详的氛围中,苏再度开口,他似乎已经在黎明降临前就规划完了未来的生活:“等今天回去后咱们就登记结婚,蜜月可以去南方看看,顺便给你买个度假别墅;但在那之前,俄乌白必须立即送入警官学校接受封闭管理……”
苏冷静却又喋喋不休,瓷根本没有打断的机会,还好就在聊到他们第一个孩子该叫什么名字时,俄终于领着两个弟弟从树林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为了处理交易的后续事宜,他们几乎熬了整夜才赶来汇合,身上还沾着几许泥土和杂草,在看到瓷平安无事时,三人疲惫的脸上立刻绽放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俄毫不犹豫地用坚实的双臂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力道之大仿佛要把瓷融入自己的胸口。“你没事真的太好了。”他的语气中透着无比真诚的关怀,“我们虽然提前知道计划,但看到你掉下去的那个瞬间,还是难免感到惊恐。”
瓷抬起手,摸了摸他毛绒绒的大脑袋:“辛苦你们,回去每人都奖励冰激凌。”
“嗯,要买超大份的。”俄满足地贴着瓷的发顶磨蹭,但是很快就顿住了动作,然后满脸震惊地低下头抽动鼻子,嘴里喃喃:“不会吧……但是、这个味道……”
“怎么了?”白俄在一旁询问,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向着后面乌招了招手:“乌,你鼻子比狗还好用,快过来闻闻。”
“你才是狗。”乌虽嘴上不满,但还是迫不及待地挂到瓷身上嗅来嗅去,然后他也顿住了动作,眼泪扑簌簌地落下来:“瓷的信息素味道变了!他被完全标记了!后颈上还有个牙印!!怎么会这样!”
直到此时,被儿子们无视已久的苏才尴尬地咳了一声,将大家的注意力集中过去,父子目光交汇的瞬间,大家也对真相了然于胸。苏随即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威压感十足地宣布道:“虽然昨晚结番是个意外,不过我和瓷的确是两情相悦,所以我们回去就要准备结婚。”
“这不行,瓷本来是要跟我结婚才对!”俄立即情绪激动地大声反驳。
“呜呜呜太过分了~爸,你怎么能抢我最喜欢的人呢……”看到苏安然无恙还打算跟瓷结婚,乌顿时哭的更加伤心了,眼泪把他稍长的前发打湿,露出一张凄惨俊脸窝在瓷怀里不肯离开。
瓷拍拍乌的后背,这会儿他终于找到了可以表明立场的时机:“别哭了,我不跟苏结婚。”
“你果然还是想选择更年轻的Alpha吗?”苏难掩眼中失落,叹了口气:“但现在已经和我成番,他们的信息素就算与我相似也不能完全帮你度过泛热期啊。”
白俄托着脸在一旁看热闹,满脸开心又期待地插话:“大家别吵架了,无论瓷最后选谁结婚都是好事呀!不过嫂嫂妈妈与爸爸哥哥结婚后怀的第一个孩子可不可以是我的?”
“你这一句话里到底几个人啊……”苏被儿子们吵的头疼,他深刻反省道:“或许我的教育方式的确有问题。”
“你现在才觉得有问题是不是太晚了点啊?”
身后,清晨的太阳已经完全跃出天边,金色穿透山间薄雾温暖地拥抱整片大地。逆光中,瓷的身影被镶嵌得如同精雕细琢的神像,显得格外温和从容,他转过身,轻轻招了招手:
“现在,还是先回家吧。”
4.
回归正轨的生活与过去平淡的日子慢慢重合,那些惊心动魄的瞬间如今回想起来,甚至已经变得不再真实。
贩售“粉烟”的犯罪组织在几次集中围剿后逐渐销声匿迹,金发头目随后也被警察们顺利抓获。当他从苏口中得知配方早就被回收时气到当场发疯,扬言将来一定要越狱复仇,但最终却因此被关进了最森严的监狱中服刑;苏因破获重大案件而升职,并且得到了丰厚的奖金和假期用来修养旧伤;俄、白和乌虽也受到嘉奖,但没有直接去警校报道,而是选择了离瓷家最近的一所普通Alpha大学,去学习自己感兴趣的内容。
瓷回到了孤儿院里,继续原先的工作和生活,在经过了几夜的深思熟虑之后,才下定决心又预约了去番手术。
“风险太高了,你上一次去番时就留下了较深的创伤,再做一次不禁容易大出血,还很有可能会引起其他疾病,我非常不建议你做第二次手术。”医生听完瓷的要求,连连摇头,“如果只是因为无法适应过于频繁的泛热期,我可以先给你先注射信息素稳定药物慢慢调理,这样保守治疗比较稳妥。”
谢过医生,瓷拿着自己的报告单走出了医院,然后果然看到四个大高个儿正躲在阴暗墙角里,熊熊祟祟地往这边看。瓷倒也不吃惊,其实他早就知道他们最近在跟着自己,前几天隐藏的还算认真点,今天可能是因为知道了手术的事,所以就惊慌失措地全跑出来了。
“真巧啊,你们都来看病?”瓷大方地走过去打招呼,仰头笑眯眯看向站在最前面的苏。
苏不像身后藏不住心思的三个崽子,回答相当自然:“嗯,真巧,我来给儿子们看看脑子。你来医院是哪里不舒服吗?”虽是问句,但他的目光却一直牢牢盯在瓷后颈的那块小纱布上。
“我……”
“你做手术了吗?”俄急切地打断了瓷的话,焦急的目光在瓷的脸上徘徊,他一把抓住瓷的手,眼中满是忧虑:“疼吗?”
白俄还是像往常那样先贴心地接过瓷手中的东西,才轻声说:“如果妈妈觉得难受,需要我背您回家请尽管开口,不用客气。”
“手术是否顺利?”乌从最后面露出脑袋,“其实就算以后不能成番也没关系,我不会放弃和瓷在一起的。”
瓷摸了摸后颈,回答道:“我没做手术,只是打了几针调理泛热期的药剂。”
“哦,没做手术,那很好。”苏明显长舒一口气,连眼神都晴朗许多。
“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除了跟踪我以外都在忙什么呢,怎么好像瘦了不少?”瓷担心地看着他们,认真关心起来。
苏似乎早就料到瓷会这样问,他语调放缓,稍稍面露难色:“其实我们父子现在居无定所,每天都挤在廉价酒店里生活。”
“啊?”瓷显然没想到他们会过得如此辛苦,“那你为什么不买个房子呢,我记得奖金应该有很多吧?”
此时白俄一马当先站出来向瓷说明,他白色的睫毛上恰到好处地挂着几颗泪珠,字字句句情真意切:“妈妈,和您分开的这些日子里,父亲总是不放心,所以他花了很多钱购买保险,而且所有保险的受益人都是您,他说这样一来,如果某天在工作中不幸牺牲也能放心离去。父亲不让我们告诉您这件事,也不想给您添麻烦,但现在情况真的非常艰难,于是我想求妈妈暂时收留我们几天,可不可以?”
苏佯装恼怒:“白俄,不许多嘴!唉,气得我旧伤又开始疼了!”
还没等这位老卧底发挥演技,乌就直接飞扑上去把苏撞了个趔趄,开始夸张地哭哭啼啼:“爸啊~~虽然我总是盼着您死但您可别真死了啊呜呜嘤嘤~~”
俄明显是对这种场面最吃力的一个,他只能继续抓着瓷的手干巴巴背词:“瓷,以后我们的工资和奖金都会交给你的,还有……泛热期也能帮上忙……哦对,看家护院我们也很拿手……呃呃……后面该说什么来着……?”
看着四人完全不成套的苦情戏,瓷又好气又好笑:“我看起来真有这么好骗吗?”
“当然不是。”俄连忙正色道:“瓷只是特别容易心软,所以如果有我们在身边,就能保证绝对没人敢来骗你。”
——因为我被你们垄断了是吧?
吐槽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瓷的确心软,看着四个人面黄肌瘦(?)的样子,也没有心情再继续为难他们,他拿出家里的钥匙递给苏:“今天就别去医院检查脑子了,先到菜市场买点食材吧,晚上我好做几道脑花给你们以形补形。”
“你的意思是……!”苏立即面露喜色。
瓷点点头,莞尔而笑。
夕阳在城市高楼的缝隙中慢慢沉落,温暖的光线将繁忙的街道映衬成一片柔美的橙红。马路上,归家的人潮汹涌,如同缓缓流动的河流穿梭在车水马龙之中。瓷驻足回眸,看着暖光将五人有说有笑的影子拖的很长、很长,心里莫名涌起一阵温馨的感动。
平凡的一天即将迎来平凡的结束,
或许,
这就是幸福。
End
★有彩蛋,1800字,内容是的甜蜜生活
▍一对情侣的公路旅行
烟尘弥漫的老旧公路边,一辆黑色越野车歪歪斜斜地停着,车身因长途跋涉蒙上了一层黄沙。这条公路将在十英里后穿越一片山野森林,并途径佐治亚州某个人口不多但景色优美的小镇,小镇名叫赫尔登。
突然,副驾驶的窗玻璃被人轻轻一敲,瓷扭过头,见身穿黑背心与工装裤的高大男人站在车外,露出被烈日晒得微微发红的臂膀,腹部的...
突然,副驾驶的窗玻璃被人轻轻一敲,瓷扭过头,见身穿黑背心与工装裤的高大男人站在车外,露出被烈日晒得微微发红的臂膀,腹部的衣物被汗洇出了水渍,描摹出了块垒分明的肌群形状。男人一手拿着扳手,一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把本就肆意翘起的金发揉得更乱了。
美:“给我点水,我要渴死了。”
瓷按下车窗,递了瓶水给他,美接过瓶子拧开,仰头便喝了个干净,将空瓶子随手扔在公路边的杂草中。
瓷:“修好了么?”
一刻钟前,他们二人在一窗之隔的无人旷野公路上拥抱亲吻彼此。这样半露天的户外亲昵总是让人比平时来得更兴奋些,美给车子挂了空档,腾出手顺着瓷牛仔裤上的破洞摸进去。
然而,他们却突然听见车前盖下的发动机发出一声闷响,随后车子便彻底熄火。二人一番尝试,最后只成功打开了空调,美只得认命,顶着灼热的太阳下去修车。
“快了,但我不保证它什么时候又会坏,这个发动机简直千疮百孔,还泡过水。”美轻轻一咂嘴,“这破车还能动起来也算是个奇迹。”
“这是美国车。”
“美国车也分好坏。”
“还有多久到森林?”
“二十分钟吧。”美回答,“两公里后有个加油站,先去加趟油。”
下午三点多钟,越野车徐徐开进路边一座小型加油站中。这条路车少,加油站的标牌无人清理、锈迹斑斑,只有两台满是污渍的自助油枪可以正常工作。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秃顶男人坐在加油机边的塑料椅子上叼着烟打瞌睡,美鸣了一声喇叭,对方才猛地惊醒,口中的烟也掉在地上。
男人睡眼惺忪地说这里读卡器坏了,只能用现金,他捡起地上的烟,满不在乎地吹了一口灰扑扑的烟嘴,又含进口中,这才抬头瞟了他们一眼。
越野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男人,一个白人和一个亚洲面孔。开车的那位应该是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金发蓝眼、轮廓颇深,典型的美东长相,好莱坞偏爱的宠儿,像白人至上的英雄主义电影里坐拥财富和美人的主角。
那个亚洲人倒是看不出来自哪里,西方人总是很难辨认亚洲人的外貌特点。虽然说不出具体的特征,但无论怎么看都是位温柔明艳的漂亮宝贝,身材也修长匀亭,让人不自觉便看入了迷。
秃头男人清醒了许多,难得看见两个朝气蓬勃的面孔。
下车后,美国人搂着亚洲人亲了一口,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币去给车子加油,亚洲人则转身进了商店。秃头男人自诩见过世面,不会为一对同性恋人大惊小怪,他公寓楼下那间墨西哥餐馆的老板都已经和丈夫结婚快二十年了。
“嘿,伙计。”秃头男人上前,兴致勃勃地向好莱坞宠儿搭着话,“你们这是去哪?”
美:“公路旅行,想去哪就去哪。”
“噢,我听说现在的年轻人流行这个。”男人笑笑,回头看了一眼那道正在商店中选购物品的人影,“你男朋友真漂亮,他来自哪个国家?”
“中国。”美微微眯了眯那对锋利剔透的蓝眼眸,“我不喜欢别的男人夸他漂亮。”
对方闻言一愣,悻悻地收起笑容,只在嘴里砸吧了下滤嘴的气味,没有接话,见油快要加满,赶忙殷勤地主动接过美手里的油枪。
被可怜剥夺了从别的男人口中听到赞美之词的权利的中国人从商店走出,远远向金发先生招了招手,两人一起将购买的物品搬上车子后备箱。
秃头男人瞥了一眼他们的购物篮,有件装和桶装的饮用水,常见的各类方便食品和日化用品,还有冷却液、玻璃水之类的汽车备件。男人还注意到,二人越野车的后备箱里放了几个大纸箱,箱子上贴着一些标签,分别写有露营用具、烧烤器械、渔具等等。
整理好后备箱,中国人望向这座加油站除了商店店员之外唯一的工作人员,礼貌笑道:“怎么称呼?”
秃头男人不安地看了美一眼,见后者并未表现出不快,便回答:“叫我亨利就行。”
“你好,亨利先生。”中国人道,“这个季节去圣利斯森林露营的人多么?”
“没关系,我们喜欢露营。”东方人眨了眨澄澈的黑眼睛,笑容温和优雅,“听说圣利斯森林风景很不错,既然来了,就不应该错过。”
一听他们想去露营,亨利便想起一些近来令人忧心忡忡的怪事。看自己和这两个年轻人也算有眼缘,他忍不住悄悄压低了声音,劝告道:“你们还是别在森林里待太久的好。”
“为什么?”
“因为去年夏天那起事件,当时上了好几个报纸的头条呢,虽然只是地方小报……”亨利道,“那时有三个来探险的高中孩子在圣利斯森林里失踪了,有两个找到了部分遗体,剩下的一个现在都没找到……赫尔登镇也失踪了至少两个居民,都是会往来森林的猎户。”
“警方没调查吗?”
“我们这种边陲小地方,警局都没几个正经干活的家伙,牵着狗去森林里逛一圈就算完。”亨利遗憾地摇头,“警方说那两个被发现遗体的可怜孩子是被野兽袭击了,但是我觉得……那其实是食人魔干的!是真的食人魔!我没有开玩笑,从我父母那个年代开始,圣利斯森林里就一直有食人魔的传闻,有人亲眼目睹过树上晾着风干的肉肠,是人的肠子!”
眼前这对年轻情侣彼此对视了一眼,一时都未开口。
亨利又道:“镇上的人的老人们说刚殖民的时候森林里有个村子,村子里的人全都近亲繁殖、信仰邪教,他们献祭活人,把食用人肉视为教义之一,现在的食人魔就是那个村子的遗民……你们等等!”
亨利一溜烟跑回自己在加油站一侧的小房间,很快又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本纸张皱巴巴的笔记本,本子里贴着一些失踪新闻的照片与剪报,并手抄记录着各类关于圣利斯森林那座殖民时期的邪教村庄的食人传闻。
亨利:“你们看,我绝对没有胡说!”
美扫了一眼亨利的笔记本,诧异又戏谑地笑道:“你还特意研究这个?”
美拍了拍亨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伙计,听我的,换个健康点的爱好吧,像我们一样多出门走走,别成天想这些东西。”
亨利并不是第一次对他人说起这事,但真正愿意相信他说辞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只是对所谓的神秘猎奇事件过于沉迷,但他不想就此罢休:“你们一定得小心!那个村子虽然已经找不到了,但村民的后裔说不定还徘徊在那座森林里,不止一个……”
美反手搂住瓷,亲昵道:“别怕,亲爱的,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
瓷懒得搭理美,和亨利挥了挥手,笑着祝他有个愉快的周末,二人上了车,越野车轰鸣着沿阴沉沉的公路向前驶去,车轮卷起一阵尘土。亨利担忧地注视着在烈日下渐渐远去模糊的车尾,只希望警局别接到新的报案就万事大吉。
瓷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网站上找到了一张圣利斯森林的老地图,据地图所示,森林西北面有一片无名湖,很适合露营。他们得在日落前找到那片湖并扎营,入夜后森林里可能有野生动物出没,不适合再四处走动。
二十分钟后,浓绿近黑的森林出现在公路尽头。
正如亨利所说,圣利斯森林的路破败不堪且蜿蜒曲折,车载导航里根本没有这片森林的道路信息,许多已有的路段也已经不能再通车。偌大的森林如同迷宫,不知通向哪位魔鬼的领地。
美开着车在林间绕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绕开了那些被山洪淹没或是被断裂倒塌的树干阻拦的路,来到了一处有两个朝向不同方向的岔路口。
老地图上并没有这条岔路,岔路边也没有任何标识,要是走错了路,他们恐怕无法在日落前返回。
美停下车,踩着一地的泥泞来到岔路边看了看,右边岔路远处的森林看上去比左边更茂密些,树冠彼此簇拥,起伏成一片幽绿的密林之海。
瓷从窗边探出头:“应该走哪边?”
美转身坐回车里,回答:“走右边吧,右边森林看着更密些,可能会有湖。”
看瓷没有意见,美便启动车辆,向右转动方向盘,越野车驶入右侧的弯道,黑色的影子渐渐隐入其中。
森林比公路上凉快许多,瓷趴在窗边,身心在林间宁静的阳光与鸟鸣之中变得愈加舒畅,枝叶间投下的光斑时不时在他脸庞上一闪而过,泛起热烘烘的暖意。瓷眯起眼睛,变成午后餍足晒太阳的猫咪,美扭头打量他一眼,看见瓷在日光映照下蒙着浅金色的柔软脸蛋,想探出手掐一把,再亲一亲被自己掐出来的浅红。
美掐脸蛋的手转而换了目标,摸了摸瓷蓬松的头发:“放轻松,宝贝,不会有什么意外。更何况他也说了,森林里大部分地方都没有信号。”
“噢,这样。我觉得错过也没关系,我们自己也可以去买些铃铛挂在衣服上。”美接话道,“你甚至在床上也可以这么穿,让你一整晚都是我的幸运星。”
瓷无奈地吐出一口气,自认和美讨论这些风土人情是自讨没趣。
十几分钟后,一片碧蓝的湖水出现在二人眼前,湖边景致开阔、草地平整,一如瓷想象中那样适合露营野炊——虽然还没摇中幸运铃铛,但他们如今也足够幸运。
美将越野车停在树荫下,为车里的瓷留着空调,自己下车搬运物品、着手扎营。他从后备箱的纸箱中取出露营用具,将地钉固定在草地里,虽然天气较热,林中没什么风,但保险起见还是用了防风拉绳。帐篷固定好后,美将帐篷布沿着金属骨架撑开,瓷才熄火下车,在帐篷里放上双人份的毯子和枕头。
美将野炊炉、一张折叠桌和两把折叠椅从后备箱里抬出,放在帐篷边。他们携带的食物以方便食品和干粮为主,这里的湖岸线平整,如果明天他们运气好能钓上一两条,还能吃上烤鱼。
收拾好露营地的两人在湖边坐下,美拿来几罐啤酒,又抱怨啤酒都被晒热了,要是有冰的该多好。
入夜后,林中的气温变得舒适宜人,瓷烧了一壶热水,泡了两桶方便面、又开了一罐刚买的水果罐头当做今天的晚饭。
他们试了试手机信号,这片湖畔附近的信号并不好,大部分时候都显示“无”,只有在地势相对较高的地方才能断断续续接收到少许。
一整天驱车奔波,如今短暂安顿下来,二人也想早些休息。他们先前在商店里买了一些桶装水当生活用水,便一起在湖边洗了个简单的澡,被热得黏乎乎的身体总算恢复了清爽。
为了避免夜里下雨让物品受潮,美将桌椅和炊具都收进了车里,再将二人换下的衣物淘洗了一遍。做完这些,他掀开帐篷门帘,瓷早早便进了被窝,此时已睡得安稳香甜。
美在瓷身旁躺下,熄灭手电筒的光,将瓷搂入怀里,在他温热软乎的脖颈里轻轻嗅了嗅,再浅吻几口。瓷似乎不小心被他蹭醒了,迷迷糊糊低声抱怨两句,才又闭上眼眸。
嗓子实在干得睡不着,瓷只得把环在腰上的那条手臂轻轻挪开。昨天美开了很久的车,眼下睡得正熟,瓷并不想吵醒他,便悄无声息地起身,从美的背包里找到车钥匙,走出帐篷,来到车边,打开后备箱。
后备箱自带的灯在夜色中微微亮起,瓷取出一瓶水,拧开瓶盖,让冰凉的水珠润过喉咙。
深夜的山林比白日更加宁静,连树叶窸窣响动的声音都无比柔和。瓷抬起头,静静凝望着铺着细碎星辰的晴朗夜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便喜欢坐在台阶上,欣赏这样的夜幕。
微微出神间,从身后的树林中,忽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摩擦声。
那道声音很细,但瓷依然听见了,像是有什么硬物被拖行在草地上,随后被扔在了某处。瓷蹙起眉头,回头向声响传来的地方望去,林间夜色浓郁,只能看见模糊重叠的树影。
瓷站在后备箱前未动,收回视线,继续喝水。
这时,帐篷那边传出一阵响动,有人用夹杂着困倦与疑惑的声音喊了一声宝贝。瓷正喝着水,一时没有回答,那头第二声宝贝便带上了显而易见的清醒与紧绷。
瓷咽下口中的水,喊道:“这儿呢。”
美松了口气,打着手电走来,皱眉道:“半夜起来也不叫我一声。”
“喝口水而已。”瓷将水瓶和车钥匙一起扔给美,转身朝帐篷走去,“继续睡吧。”
后半夜,瓷沉沉睡到天亮。日出后,森林里的气温开始逐渐升高,瓷睡眼惺忪地从背包里随便拿了件体恤出来,换上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错拿了美的衣服,深蓝色的体恤松垮地挂在身上,短袖被他穿成了五分袖。
瓷懒得再换,掀开门帘出去,老远便看见美坐在湖边的折叠椅上钓鱼,身旁的水盆中露出一条时不时摆动的灰色鱼尾,看来已经有了收获。
听见脚步声,美回头看了瓷一眼,视线在瓷宽松体恤底下的双腿上逡巡片刻,意有所指道:“我不介意你穿我的衣服,但是森林里蚊虫很多,专咬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家伙。听话,去把裤子穿上。”
“我穿了。”瓷撩起下摆,露出被他当做睡裤的棉质短裤,“只是你的衣服太长了。”
美将鱼竿暂时固定在岸边,起身走到瓷身旁,一把将他拦腰抱起,进了帐篷。美从背包里翻出长裤和袜子,无比娴熟地脱下瓷的棉质短裤,再帮他套上长裤——瓷从很早以前便怀疑,美脱他的衣服可能比脱自己的衣服还快。
两人从帐篷出来后,岸边的鱼竿有了上钩的迹象,美立马过去收竿,成功钓上来第二条鱼。两条鱼都是常见的淡水鲈鱼,个头不算大,但两个人吃绰绰有余。
鲜鱼没法保存太久,二人于是打算中午就解决掉它们。美将炉子预热好,准备好烤架,瓷则负责处理鱼鳞、鱼鳃和内脏,好在他们之前在商店里买过一些调味料,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虽说用具粗糙,但最终烤出来的味道倒是很不错,瓷拿着签子,将还有些烫的鱼肉小口扯下,他盯着炉中跳动的金红火焰,忽然道:“昨晚我去拿水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美:“什么声音?”
瓷将昨晚的场景简单描述了一遍,美思索片刻,不甚在意道:“也许是镇上的猎户在布置捕兽陷阱,有的动物的确只在晚上活动。你实在不放心的话,一会儿我去附近看一看。”
“算了,没必要。”瓷摇摇头,“反正明天我们就离开了。”
天色渐暗,美将除帐篷之外的器材全都放进后备箱中,方便明天一早启程。东西整理完后,美看了看手机电量,只剩下不到百分之十了,他于是从驾驶室储物箱中拿出充电宝充上电,顺便从快空的烟盒中取出一根烟。
美:“我抽根烟?”
瓷:“嗯。”
瓷不太喜欢烟味,一直督促美戒烟,只是美开始抽烟的年纪比较小,要戒掉不是那么容易。之前美一度尝试过在逛商店时趁瓷不注意偷买两包,结果被瓷发现后冷落了两天,吃了教训的他如今彻底学乖,实在想抽时会征得瓷的同意。
美去抽烟后,瓷回到帐篷想早些休息,他刚铺开被子打算睡下,昨天夜里听到的那串怪异的声音忽然再度响起。
这一回,那道怪响离他更近,似乎就在帐篷后面不远处。
瓷微微皱起眉,他思索片刻,掀开门帘来到帐篷后方,手机筒稀薄的光晕中,他只能看见影影绰绰随细微的夜风轻轻摇摆的树影。瓷往前走了几步,感受到脚底略硬的铺满杂草的泥地,视线尽头,光束隐约被什么物品所反射。
十多米外的林间土地上,有一道由小溪冲蚀而成的沟壑,溪水早已干涸,沟壑中堆满淤泥与落叶。瓷慢慢朝着沟壑走去,那片模糊的影子在苍白的光线中渐渐显露出原貌——
那是一只金属捕兽夹,表面沾着泥土、锈迹与黑红色的污垢,捕兽夹锋利的夹齿正死死钉合着一只从膝盖处被斩断的人类小腿。那只小腿裹在脏得看不出原样的布料残片里,脚上套着一只帆布鞋。
瓷盯着沟壑中的断腿,耳畔突兀响起一串脚步声,他来不及回头,一双指骨粗糙肥大的双手猛地钳住他,将一块气味刺鼻的湿毛巾用力摁在他的口鼻处。
手电筒掉在沟壑中,随后便是一阵拖拽声响。
不远处靠在车边抽烟的美忽然一顿,他用鞋跟将烟头碾灭,正打算回营地看看,一阵噼啪作响的电光骤然从身后的黑暗中袭来。
湖畔的夜色很快便再度归于寂静,一只黑白相间的獾从林间窸窸窣窣跑出,它灵巧地跃进沟壑中,用吻部轻轻嗅了一阵渐渐爬满蚂蚁与蝇的断腿,开始进食。
圣利斯森林深处,一栋由土砖与木头搭建而成的小屋伫立在狭窄曲折、杂草丛生的小路尽头。棕发的尤金背靠窗跪坐着,脖颈、双手和双脚都被生锈的铁链紧紧锁在管道上,这两天以来遭遇的巨大恐惧与无尽的绝望让他脸庞灰青,近乎麻木。
木屋的客厅并不大,摆放着杂乱无章的桌椅,靠墙则是一排水槽和铁锹、扫把之类的工具,水槽尤为肮脏,散发着让人晕眩的腐臭。客厅角落有一道挂着布帘的低矮小门,通向木屋的更里处。
整整两天待在这种气味中,尤金的鼻腔几乎已经失去正常的感知。他虚弱又浑浑噩噩地歪着脑袋,脑海里满是自己另外三个朋友被那畸形的怪物拖进里屋的场景,他听到了机器运转的声音、听到了可怖的尖叫。
自己被囚禁在这里,而他的女友还生死未卜……他们只是想来这片森林远足露营而已,可那些畸形的魔鬼……他根本做不到去回忆那些怪物残忍可怕的模样,这会让他控制不住地发抖。
就在这时,木屋外响起一串沉重的脚步与拖拽声,尤金的思绪凝固于大脑,身体剧烈颤动起来。
木屋大门被人推开,一道穿着麻布围裙的高大人影走了进来。他有着一副古怪变形的面容,鼻子几乎挛缩进了头骨中,眉骨肿胀得像两条堆在眼睛上的肉虫,手脚的关节也异常肥大。
他的手中拖着一具软绵绵的身体,腰上的粗绳还拴着一只被扭断脖子的野兔。
畸形人将那具无声的身体扔在地上,从墙上取下一串带锁的铁链,将地上的人摆为和尤金一样跪坐的姿态,把他的脖颈和四肢都拴上链条。
接着,怪物般的人将野兔扔在桌上,用刀剃掉骨头,把剩下的肉块倒进一只机壁挂满肉渣的碎肉机。机器的轰鸣声中,刀片渐渐由滞涩变得顺畅,很快将兔肉打成了一滩带血的肉泥。
畸形人把打好的肉泥倒进玻璃罐中,粗大的手指从中捻起一块未能搅碎的内脏放进口中吞下。他在水槽边洗了洗手,从槽中挖出了些浆糊状的东西装在盘子里,转身走到早已因恐惧而蜷缩起来的尤金面前。
一股混杂着腐臭和古怪调料的酸香的气味扑鼻而来,在被囚禁的这两天里,每隔几个小时,这个畸形的怪物便会将一盘这个东西强迫喂给他。
尤金被这股气味刺激得流下眼泪,他随即被掐住脖子,黑色浆状物被灌进他的喉咙里,腥臭沿着喉咙上涌,剧烈的恶心让他的食道连着胃袋都开始抽搐。怪物紧紧捂住了他的嘴,直到他把黑浆与自己反射性的呕吐物一起吞下去。
做完这些,畸形人站起,在围裙上擦干净手,离开木屋落锁。
十几分钟后,尤金才缓缓从巨大的反胃感中恢复,可那些臭味仍然停留在他的口腔里,让他感觉自己仿佛已经是腐烂尸体中的一员。
他这才慢慢抬头,视线看向那个刚被带回来的人。
那是一个年轻的、皮肤苍白的男人,他穿着对他来说有些过大的蓝色体恤,头发上沾着些泥土和落叶,身上也满是褶皱和污迹。他跪坐在墙边,沉静昏睡的面容让他看上去有种奇怪的、令人恍惚的美丽。
半个小时后,尤金看到对方动了。
年轻男人微微睁开眼,视线茫然而没有聚焦地涣散了数秒,接着才恢复清明。他似乎下意识想活动身体,铁链一下拽紧,发出“砰”的一声响,他一怔,这才发现自己被牢牢锁住。
确认铁链相当坚固后,对方不再进行徒劳的挣扎,而是沉默地扫视着木屋里阴森骇人的景象。最后,他的视线落在窗边的青年身上,声音淡而冷静:“这是哪里?”
尤金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连续两日只被喂食那种浆糊,他的嗓子早已变得嘶哑黯淡:“我也是被打晕后带来的,不知道这里具体的位置,但……这里应该是那群食人魔住的地方。”
“食人魔?”
“……是的,食人魔,我亲眼看到那个怪物在吃人的手指和内脏!就像野兽一样!”尤金的声音颤抖不止,如同陷入一场无路可逃的噩梦,“我已经被抓来两天了,那群怪物在我们的营地周围放捕兽夹,盖文踩中了,他的小腿断了,其他人也都死了,就在这里,我听到了他们的惨叫……我不知道我的女友是否还活着……我是不是也会死在这里?成为那群畸形怪物的盘中餐?”
“看来亨利先生的警告没错……”黑发男人自言自语般低声说了一句,继续道,“你叫什么名字?”
“尤、尤金……”
“我叫瓷。”对方回答,“这里住了几个食人魔?”
“至少、至少两个,平时看守我的是其中一个,另一个只是晚上才会回来。”尤金磕磕绊绊道,“你还有同伴在外面吗?”
“的确有,但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瓷盯了尤金半晌,后者起先还感到疑惑不安,不明白瓷为什么要这样看他,随后才忽地反应过来,瓷并不是在看他,而是在观察他身上的锁链结构——锁扣在他们后背的位置,他们无法看到自己的。
分别锁住他们脖子、手腕和脚踝的铁链实际上挂在同一个锁扣里,锁扣则被锁于紧贴墙面的管道上。
半分钟后,瓷开口道:“你背后的管道上方大概十公分的位置有一根用来固定窗框的铁丝,摸到它、拆下来,丢给我。”
尤金心中一惊,瓷的话语中暗含的意思让他骤然紧绷,短短数秒内,他的额头与手心便渗出了冷汗。
他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感受不到恐惧与惊慌,那些应有的情绪没有在那副静美的面庞上留下任何痕迹。看着瓷,尤金心中早已逝去的希望与勇气又被唤醒些许,他点点头,努力地将被锁紧的手腕向上抬,伸长手指摸索,直到铁链把它的手腕勒得发白,他才堪堪摸到一截略硬的铁丝。
尤金用手指与拇指夹住铁丝,小心地把它一点一点从窗框缝隙中抽出来,最终成功将它全部拆下。
尤金屏住呼吸,颤声问:“我该怎么丢给你?”
他们之间有不短的距离,手脚又都无法自由活动,尤金很有可能失手将铁丝丢到两人都够不到的地方。
瓷顿了顿,问:“你抽烟么?就像弹烟头那样用手指的力气弹给我。抱歉,因为我男友会抽烟,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例子。”
尤金虽然不抽烟,但盖文是个每天香烟不离手的家伙,他在脑海中回忆一阵,把铁丝横在食指与拇指间,深吸一口气,用力弹了出去。
铁丝被抛出,落在瓷的肩头,瓷往后轻轻一撇肩膀,铁丝便顺着脊背滑落,被他捏在了手心里。
尤金猛地松了一口气,看到瓷调整着手臂的位置,他的手腕更加纤细,能活动的范围稍微大一些。确定锁孔位置后,瓷将铁丝插进孔中,慢慢地拧动手指——
这时,木屋门外,脚步声再度传来。
尤金瞪大双眸,大脑猝然一片空白,脊柱发麻。瓷停下手腕的动作,闭上双眼,微微垂下脑袋,冷静地恢复成未苏醒之前的模样。
畸形人开门走入,反手挂上插销,他看了依旧颤抖瑟缩的尤金一眼,将手中的布袋扯开,把一大团混杂着树叶与草梗的糊状物倒进水槽中,用木勺搅拌一阵,舀进盘子里。
盘中的浆糊散发着与先前喂给尤金的东西一模一样的气味,畸形人端起它,走到依旧在昏睡的瓷面前,掐住瓷的下颌,捏开他的嘴唇——
下一瞬间,瓷睁开双眸,伴随着铁链清脆落地的声音,他猛地扬起沉重的锁头砸在畸形人的眼睛上,对方的身影却只是略微晃动,喉咙中继而发出不似人声的暴怒咆哮。
他抓起瓷的肩膀,将他提起,发狂的野兽一般把他狠狠地砸在客厅角落,瓷落地翻滚一圈卸力,撞翻了两个矮凳。食人魔抄起墙边的铁锹挥向他,瓷闪身躲过,锹头落在水槽下方的管道水阀处,直接将水阀打得爆裂开来,水花四溅。
眼前骤然发生的一切让毫无准备的尤金吓得失声尖叫、剧烈挣扎起来,食人魔暴怒地扑向瓷,动作竟相当敏捷,他横着伸出手臂,抓住了正欲起身的瓷的小腿,将他猛力拖回。
瓷被掐着脖子掼在桌子上,老旧的木桌直接被食人魔残暴的力气压塌,桌上的碎肉机摔在地上,玻璃外壳应声而碎。食人魔张开嘴,似乎想就这么将瓷连肉带骨直接生吞活剥,瓷抄起碎肉机只剩下刀片的底座,打开开关,将开始飞速运转的刀片捅向食人魔的脖子——
鲜血与被搅碎的肉屑在瓷的眼前飞溅,碎肉机越割越深,短短数秒便切掉了食人魔半个脖颈,露出脊柱。畸形的怪物发出嘶哑的尖吼,双手紧紧捂住脖子,最后抽搐着倒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巨响。
一时之间,木屋内只回响着依旧在旋转不止的刀片的声音。
瓷因窒息而泛红的脸色渐渐平复,他低声咳嗽两声,关掉碎肉机开关,略显摇晃地站起。昏暗的木屋中,那双黑眸依旧幽深微亮。
瓷盯着尸体看了一会儿,蹲下身在尸体身上寻找起来,最后从腰部位置找出一把被麻绳串在一起的钥匙。他拿起钥匙走到尤金身旁,对比了一阵锁孔形状,挑出其中一把,在后者茫然呆滞的视线中,帮他解开了锁链。
直到感受到四肢的松泛,尤金才猛地回过神来,那个像动物一样猎杀、绑架他们的畸形怪物,已经被眼前这个年轻男人杀死了。
瓷静静道:“你知道你的女友被关在哪里吗?”
尤金如梦初醒,意识到这场噩梦还远没有结束,他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因连续两日保持同一个姿势而麻木无力的身体,暂时抛开其他杂念,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昏迷前还没有和乔安娜分开……你救了我的命,谢谢你。”
瓷走到断裂的水阀边,借洒出的水洗干净脸庞和双手,垂眸扫了一眼堆积在水槽中的黑色浆糊。尤金拖着发麻的双腿,艰难地挪到水槽边,看见里面的东西,身体下意识战栗起来:“这到底是什么?他强迫我吃了好多次……”
“应该是一种特殊的香料。”瓷回答,“用于腌制。”
尤金一愣,随即捂着腹部蹲下身,直接剧烈呕吐了出来,吐出了夹杂着腌制物的胃酸。瓷看了他一眼,告诉他离开这里之后记得去洗胃。
话音刚落,瓷忽地微一皱眉,他举起掉在地上的铁锹,靠墙躲在门后,低声对尤金道:“有人来了,去里屋躲起来,拿上防身用的东西。”
尤金吓了一跳,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力深吸几口气,四处看了看,最后捡起一根断裂的木棍,却没有转身走向里屋,而是跟随瓷一起紧贴墙壁站立,双臂微微发抖。
瓷并未再开口,专注地聆听着木屋外的动静,脚步声并不重、步伐平稳,有刻意放轻的痕迹。他仔细听了一阵,冷沉的神色忽然放松大半,他继而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房门插销。
门外的人影举起斧头,似乎正打算劈在门锁上,突兀敞开的房门让他动作一滞,斧尖收力停在半空。
尤金怔怔地抬头望去,门外站着的,并非他想象中的又一个畸形魔鬼,而是一个穿着背心、工装裤与黑色短靴的男人。
男人有着一头灿金的头发与一副俊美锋利的面孔,他辅一靠近,便带来了浓郁刺鼻的血腥气。他浑身鲜血淋漓,到处都染着血液飞溅形成的血斑,就连斧尖也沾着血迹,他看着屋内的二人,阴郁肃杀的蓝色眼眸在看到瓷的一瞬间被点亮,脸庞抹上松快的笑意。
美收起斧头,手柄在肩上敲了敲:“宝贝,原来你在这儿。”
美朝着瓷靠拢,后者却退了半步,皱起眉道:“去洗一下,好脏。”
“啧,好吧。”
美走进屋里,地上横陈的畸形人尸体未能引起他任何兴趣,他来到水槽边,用清水清洗干净头发、脸庞和双手。另一道人影这才颤巍巍地出现在门边,那是一位年轻的矮个子女孩,带着雀斑的脸颊挂着浅浅的泪痕。
看到尤金,两人都是恍惚一愣。
尤金枯槁的双眼顿时发红,他不可置信地颤声喊道:“乔安娜!”
乔安娜奔入他的怀中,两人紧紧相拥,泪水奔涌不止。
美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将湿淋淋的额发捋向头顶,问瓷道:“你是怎么过来的?”
“一些致晕的药物。”瓷回答,“你呢?”
“电击枪。”美露出嫌恶的表情,“我真是受够这个该死的玩意儿了,在狱里的时候就不知道挨了多少次。”
瓷:“谁叫你总是要当刺头。”
美不满地撇了撇嘴,回头望向尤金和乔安娜二人,不耐烦道:“嘿,我没兴趣打扰你们重逢,但现在不是哭鼻子的时候,你们最好立马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要出声,也不要乱跑。”
“好,我明白。”尤金抱着乔安娜,努力平复着发昏的头脑,“那你们……”
美懒得和这对可怜的情侣多说,走到门边拉开房门,扬了扬下巴,示意二人赶快离开。尤金闭上嘴不再多问,扶着女友走了出去,乔安娜忍不住回头,惶惶不安地看了美一眼。
被独自关在另一间屋子的她在这两天内经历了无数令人崩溃的恐惧,而这个陌生的金发男人是在一个小时前被食人魔带回来的,他被放在了砧板上,即将被活着砍下四肢。
在那一刻,金发男人睁开双眼,和畸形人扭打在了一起,他成功抢走了斧头,并反手将对方砍死。斧尖凿穿躯体的声音,直到现在,仍然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乔安娜不敢再多看,跟着尤金躲藏在了木屋外一座仓库的背后。
那两人离开木屋后,瓷才对美道:“你那边有几个食人魔?”
“一个,已经被我杀死了。”美回答道,“这里应该才是他们主要的据点,房屋明显更大。”
二人同时扭头,看向通往幽暗里间的那道门帘,美率先走上前,掀开帘子,并在墙上找到了电灯开关。
他环视一圈,双眸缓缓一眯:“Jackpot.”
瓷抬头望去,里屋是一间简陋的、脏乱的卧室,锈迹斑斑的家具毫无章法地摆放于房间各处。很快,瓷便明白了美口中轻佻的“头奖”是指什么——他看见三张对普通人来说略大的床铺分别放在三面墙边,显然,这栋木屋的住客不止他们所见到的两位。
美提着斧头走进屋里,迈开的脚踩过一块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地毯,他忽地停下,弯腰将地毯掀开,一道四四方方的地下室入口出现在二人面前,边缘处挂着一把锁。
美一挑眉峰,他掂了掂手中的斧头,抡起用力劈在了暗门上,一声巨响后,门板四分五裂,断裂的碎片纷纷洒落在暗门下方的楼梯上,乒铃乓啷滚落于地。
两人沿着楼梯缓缓往下,耳畔是被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四散奔逃的老鼠与爬虫的脚步声。密闭的空间内,他们嗅到了常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与血腥味,仿佛他们脚下便是蕴藏无尽邪恶与恐怖的地狱。
借着从头顶漫射下来的黯淡光线,美找到了地下室的电灯拉绳,他拽下绳子,亮起的昏黄光线下,二人看到了被铁钩整齐悬吊于墙上的“腌肉”,不同部位的肉分别挂在了不同位置。所有的肉似乎都经过了某种特殊处理,散发出一种刺鼻的酸香。
地下室的另一侧是一台有三张螺旋大刀片的锯肉机,机器下方的垫板上凝固着层层黑红血浆,一旁的置物架上则胡乱摆放着砧板、刀具、器皿等各类厨具与杂物,到处都是骇人的血腥。
美望着那些悬挂在墙上、边缘被切割得十分整齐的肢体与骨骼,道:“这里至少能拼出八具尸体,有三具还很新。”
瓷没有说话,神色隐约晦暗。
这时,二人听见,有人打开了木屋大门。
午后三点,庞大、茂密的圣利斯森林几乎没有风声,老旧的木屋更是如同陷入一片死水之潭,静谧无声。大厅那具被碎肉机绞断喉咙的畸形人尸体依然还在,可一旁却不知何时多了另一道血液还未完全干涸的拖行痕迹,痕迹一路向里延伸,进入卧室,蠕虫一般爬过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忽然,从地下室内爆发出一阵怪物般的巨大咆哮,随之而来的还有剧烈挣扎带来的器物碰撞声。在仿佛野兽的嚎叫中,机器运转的声音开始响起,有什么东西高速旋转起来,带起高频的嗡鸣声。
很快,嗡鸣声沉闷了许多,那阵咆哮因巨大的痛苦而变得扭曲尖锐,十几秒后,吼叫声戛然而止,机械运转声也渐渐停息。
躲在屋外仓库后的尤金和乔安娜在这片令人战栗的嘈杂中彼此紧握双手,因未知而惊惧发抖。过了两三分钟,一道突兀的响指声忽地在二人耳边响起,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大,惊恐回头,却看见眉眼锋利的金发男人弯腰斜斜靠在他们身后的墙边,懒散道:“It'sdone.Let'sleave.”
尤金悬心落地,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惊魂未定地问:“里面发生了什么?”
美笑了笑:“你好奇的话可以去看看,但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干。”
尤金和乔安娜彼此看了看,都选择不再追问木屋深处的故事。他们搀扶着站起,跟在美和瓷二人身后,慢慢离开这片被密林掩盖的寂静血腥之地。直到再度看见被泥泞覆盖的山间道路,他们才终于感到自己真正劫后余生。
四人在林中跋涉了半个小时,成功找到了尤金一行人的车辆。附近没有信号,美便让尤金和乔安娜往森林来时的方向开,中途找到信号后便报警,最好能直接离开森林,在公路上等待救援,那边距离加油站和警察局更近。
尤金点点头:“我们载你们一起出去吧。”
“不,我们要去找车。”美毫不犹豫道,“倒不如说,我们得在警察赶来之前离开。”
尤金一愣,下意识想问为什么,却最终将所有的疑问咽了回去,因为他有预感,这又会是一件“建议不要这么干”的事。他转而问道:“我和乔安娜该怎么报答你们?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的!”
美:“你们车里有干净的衣服吗?拿两套给我们。”
尤金立刻答应,在车后座的背包里翻找起衣物,一旁的瓷偶然看见,背包侧面的网袋中塞着一支包装十分童趣的瓶子,他继而开口问道:“那是泡泡水吗?”
“呃,是的。”
瓷伸出手:“可以给我吗?”
尤金一头雾水,还是回答:“当然可以。”
最终,二人从他们救下的这对情侣那里拿走了两套衣物、一瓶泡泡水与两支手电筒。尤金惴惴不安,询问二人是否还需要其他东西,美思索片刻,意味深长道:“我们两个做的一切都是在你们昏迷后发生的,所以你们并不知道是谁救了你们,明白吗?”
“……好,”尤金艰难地开口,“明白。”
两个多小时后,夜幕渐渐笼罩在绵延的公路上空,黑色的越野车亮起车灯,从另一个方向徐徐驶出森林边界。
瓷趴在车窗边,手中握着沾有泡泡水的吹泡棒,看着斑斓的泡泡在干燥的夜风中不断成形、飘向高空。
车内开着音乐广播,电台正好放了一首美会唱的歌,他的手指随着节奏悠闲轻敲在方向盘上,却只跟唱了唯一一句歌词,一句毫不起眼、似乎所有平庸的情歌都会出现的歌词——“我爱你”。
End.
题源同名Cult惊悚片
☆普设,英美苏南→瓷,全男体,异能paro。
☆你管这群玩意叫猫?
☆ooc致歉,如果不喜请及时退出。
“瓷先生,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给出的报酬十分丰厚,让我心动。但……为什么是我?”瓷微微歪着脑袋,声音清冷动听,清亮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似乎十分难以理解眼前这个看上去就不一般的人为何会找上自己,“我所就读的专业与军方并无关联。...
“你们给出的报酬十分丰厚,让我心动。但……为什么是我?”瓷微微歪着脑袋,声音清冷动听,清亮的眼眸里写满了困惑,似乎十分难以理解眼前这个看上去就不一般的人为何会找上自己,“我所就读的专业与军方并无关联。”
“瓷先生,我们十分需要您的能力——特殊的安抚异能适格者。”
数年前,一颗小行星坠落地球,撞击点在荒野,成为了最初的“前奏”。小行星并没有带来太大的冲击,却来了一种未知的“污染”,弥散在大气层中,飘向了整个地球,使得地球上的土地遭受了大面积异变,种植的作物同样也会携带“污染”。
这些“污染”在生物体内堆积后,会慢慢腐化生物机体内脏器官,不出数年便会因为器官衰竭死亡,在最初的“变奏年代”里,因为器官衰竭而死亡的生物数量达到了全球生物总数的五分之一。而在这期间,人类中出现了名为“适格者”的存在,他们在身体上存在对“污染”的适应性,更是获得了那些只存在小说电影游戏之中的“异能”。
但获得“适格”的并不仅仅有人类,还有着数量最多的动物,更甚者它们对“污染”的适格能力更强,在人类中只能万分之一概率出现的适格者,动物中却有着高达百分之一的出现概率。
在污染后的大地之上,剩余的人类一边与各种各样的异兽作斗争,一边建立了无数人类的聚集地,寻找着生存的出路。
瓷是一名适格者,而且是十分稀有的带有安抚能力的精神属性异能适格者。
“好吧!”在军方如此“诚挚”让人无法拒绝的“邀请”下,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英捏了捏眼眶,扶了一下头上那顶一年到头都带着黑礼帽,身上的穿着仿佛从宴会刚出来一般的黑色西装,这身打扮或许看上去十分不正常,但是在“神经病”扎堆的特殊小队之中,却又是如此正常。
就比如他那个幼稚的远方堂弟,今天又不知道在cos哪个“超级英雄”了——昨天,好像是蜘蛛侠来着?
特殊小队是军方里精心挑选出的最特殊的一个群体,总人数目前只有五……不,只有四人,由三名作战成员和一名后勤组成,英便是小队里的那名“后勤”。
原本还有一名后勤,但前些天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得已“退出”了小队。
小队最“特殊”的地方在于,他们都是“兽”属性的适格者,相对于其他适格者,他们拥有者更强的感知能力,能够更好的应对强大异兽的袭击。但与强大力量相对的却是,他们的精神十分容易受到兽性的影响,从内到外朝着“异兽”的方向发展。
或许有一天,他们突然醒来,一照镜子,发现里面的并不是人,而是一只彻彻底底的野兽……
所以,他们平日里都需要特殊的精神熟悉异能者队他们进行精神梳导,让他们能够从“兽性”中回归,让他们能够记起自己还是人类的本质。
英穿过走廊,抬头看了一眼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压低了一下帽檐,低着头向前走去——这几天精神属性的适格者离开了小队,虽然已经申请了新成员的补充,但精神适格者太过稀有,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新的“队员”。
在新队员来到之前,小队几人都被安排了休息,甚至连训练都不被允许。
无聊乏味的空闲了数日后,英终于得到通知,让他安排“新队员”的入职。
不知这次的新队员,又是何样,如果像上一个那样……
英绿色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幽深,温和有礼的嘴角挂上了一丝嘲讽,细细看去写满了冰冷——希望是给安分点的。
“抱歉,我来迟了。”
敲了两下门示意自己的到来,英先是十分礼貌的与上司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侧眸看向了房间内那个新面孔,只是一眼,英便发现自己无法移开了。
新面孔长着一张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脸,安静疏离地站在一旁,漆黑清亮的眼眸在注意到英的视线后,微微弯起了眼角,带上了一抹礼貌的笑,除此之外,却没有更多的行为。
“你好,我是瓷。”
瓷开了口,清脆的声音如风吹拂过的风铃一般泠泠作响,安分端庄地伸出了手,指尖朝向英。
这一刻,英把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了——他如此希望这位新队员不要太安分。
英还没开口,一张巨大的、血淋淋的牙齿出现在了几人中间,漆黑的躯体和那张标志性的深渊巨口,都在昭示着此人身份,毒液。
带着瓷来的上司明显被吓了一跳,扶着胸口退了几步,而那“毒液”沾沾自喜间,也不知为何突然僵在了原地。
“特殊小队……还有毒液?”沉默间,瓷目光带上了一丝困惑,“我还以为那是电影。”
“不,这是一个没长大的小鬼。”英按着太阳穴,明显有些头痛,“这是美利坚,小队作战成员之一。”
“哇哇,你们可没告诉我今天又漂亮的小美人来参观。”美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找到了衣服上的拉链,让自己从“毒液”中钻了出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圆圆的豹耳,夹在金色的发丝中间,还带着轻微的抖动,在往下是一张十分俊美、明显写满了兴趣的脸庞,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瓷,距离也越来越近,就差直接贴了上来。
下一秒,上司把瓷挡在了身后:“美利坚,你的禁闭关完了吗!”
“没呢。”美十分的不以为意,“禁闭室太无趣了,老……那谁,这位小美人是?”
上司头顶冒出了几根青筋,警惕且抗拒地看着美:“这是特殊小队新成员,新来的精神属性适格者。”
“那太好了,快把他给我吧!”美拍了一下手,写满了兽性的的双眸里是对瓷的势在必得,“我现在急切的需要,安,抚。”
最后那句“安抚”明显意味深长,也不知在指哪方面。
“英,你负责带他回禁闭室!”
“……”还在看着热闹的英沉默了。
在上司带着瓷离开后,英无奈的看着美:“走吧,这次被你拖累了。”
“拖累?”美嘲讽一笑,“要我回顾一下,我是为什么被关禁闭室吗?你倒是在后面隐身了,不过我也没想计较——因为那本来就是我想做的事情,不过……”
“这次的小美人很合我口味,你也一样吧?”
英没有回答,美也没有继续追问,沉默间,两个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们都势在必得。
“那位是?”
瓷问负责带他过来上司,声音带着些许好奇。
“美利坚,特殊小队成员之一。”上司回答到,“上一个小队的精神适格者被他吓得精神失常,无法控制自己的异能,被记了大过,现在还在被关禁闭,只是偷跑出来了。”
“他的耳朵……”有四只吗?
瓷回想起美头顶那对圆润的豹耳,不禁产生了自己身为科学研究员的好奇心,但出于礼貌,还是没问出这一疑惑。
“那是兽属性适格者的特性,在外貌上会表现出兽化的特点,不仅是他,英、苏、南也有这样的特点。”上司明显误会了瓷的问题,解释并介绍了起来。
看来确实有四只,不知他们平时用哪个耳朵听声音……
瓷想着英明显露在外面的人耳,在解决了一个好奇后,新的疑惑又随之而来。
“苏和南是?”
“小队了另外两个成员,他们这会应该快回来了。”
“诺,他们到了。”
随着声音落下,瓷微微抬起头,仰视着前方朝着他走来的两人——他们的身高都比常人高出了一大截,根据房门作为参照,估计都抵达了两米大关,他们头顶同样顶着明显的兽耳,比起美更是多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或许美也有,只不过当时他把自己套在了“毒液”里,没能被瓷看见。
是雪豹和老虎啊!
瓷了然,微笑着上前:“先生们你们好,我是新来的精神异能适格者。”
“原来加入特殊小队真的会送老婆啊……”南低声低估了一句,不过只有站在他身边、听力敏捷的苏听到了。
苏冷然地瞪了南一眼,主动上前,握住了瓷伸出的手,有意无意地隔开了南:“你好,我是苏。”
说话间,那条毛茸茸的尾巴扫了扫。
☆美是美洲豹,苏是雪豹,南是老虎,英大家猜(反正都是猫)
☆彩蛋是一点无关紧要的小后续,关于一只心机雪豹让瓷摸摸自己耳朵(粮票即可)
第九十一章:小情侣
我才没有包容祂的意思呢。——某人的日记
两人在回去的路上南几乎被瓷骂了一路。
前面是南在说祂自己的遭遇。
瓷怼着祂的脑袋:“你自责个der啊!我说什么了吗我你就在那自责,你自我PUA呢你!”
“我那不是为了唤醒你吗!再说了我是有控制位置的!没到要害!”
“而且我也给老板发过消息了!就算阿联不来祂也会来救我们的!”
“你以为我真的啥也没做就傻傻的上去了?我看你才傻!”
“还有你之前那事,你不告而别走了!啊!你起码说一声啊!”
“你是我初恋行了吧!初恋!既然是初恋你说什么我肯定都会信的!”
“你给我...
“你给我玩不告而别?干嘛?早死的白月光是吧!”
“还有你之前那个木鱼脑袋我都不想说!‘别唱,节省水。’我可去你马的节省水,那周围都是雪!”
“更过分的还有呢!…我在跟你翻旧账你在给我笑?你找打是吧?”
“…谁是你媳妇!说了别这么叫!”
阿联老远就能听见瓷的声音,没忍住笑了。
阿联看着两人,虽然一方在数落另一方,但是两人的手却牢牢牵着。
真好啊。阿联心想。
瓷说了南一路,回来的时候抱着水“吨吨吨”地喝了起来。
阿联笑着道:“别急别急,不够这里还有。”
瓷直接摊在沙发上,这两个星期祂第一个星期找了自己那个开关,第二个星期不是在赶路就是在找人,累的嘞。
南揉揉祂的脑袋:“累了就去睡觉吧。”
瓷懒洋洋地靠到南身上:“不要,没洗澡。”
南笑容加深:“那我帮你洗?”
瓷横了祂一眼,起身往澡堂去了。
待瓷走了之后,南问阿联:“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
“据说是以前用来让人招供或者受惩罚的地方。”阿联道,“那个开关是我第一个藏的,当时我是真的很想让那些人受到惩罚。”
“现在已经受到惩罚了。”
阿联点头:“是啊,人在做,天在看。”
南继续道:“以后也会的。”
阿联也说道:“这个我也相信。”
南说道:“所以阿瓷和那个墨镜佬为什么会互换身体了?”
南保持微笑:“之前太惊讶忘记问了,但我知道这换的绝对有问题。”
阿联抬头,试图通过望着天花板去回想这件事的起因。
南在旁边盯着:“快说,不然祂要出来了。”
阿联尴尬地挠挠头:“嗯…应该也是亚特兰蒂斯的问题吧。可能当时我在做实验想把祂们拉到外围去看看。”
南“哦”了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瓷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南坐在卧室的床上,看见自己就拍了拍自己旁边,一脸期待。
瓷:……
瓷:“你洗澡了吗就坐床上?”
南笑盈盈地:“隔壁洗完才过来的。”
瓷露出一个略显嫌弃的表情:“别离我太近哈,很热。”
“好的,媳……”
“你再叫一句?”
某人立马改口:“老婆。”
瓷直接扑上去了。
“是让你这么叫的吗!啊!你胆子挺大啊南斯拉夫!”
“错了错了。”
“下次还敢是吧?”
“是的呢~”
“南!斯!拉!夫!”
“哎呀,别别别,绕了我吧。”
瓷后来揍累了才躺到床上,赌气一样背对着南:“我警告你别碰我啊!哼!”
南可怜兮兮地声音从后面响起:“真的不给吗……”
瓷把眼一闭:“反正我醒着的时候不醒。”
南听懂了轻笑着在祂旁边躺下。
结果没到五秒钟瓷就听见祂在后面问:“睡着了吗?”
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祂。
南失望地撇嘴,又躺下了。
瓷翻身,却没有马上睡。
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再怎么说南哥也刚刚从那种鬼地方回来,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吧。
可是祂不会啊……
还有刚刚翻旧账了…1129气人是气人吧但是祂也不想吧。
啊啊啊自己该怎么办?
呃,主动一点吗?
……
…祂好像做不到……
感觉有点丢人……
瓷正胡思乱想,又听见南小声期待地问:“睡着了嘛?”
这一回瓷立刻闭上眼睛。
祂感觉到南凑得更近了:“真的睡着啦?”
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然后祂就被南轻轻拖到怀里,准备脑袋在后面蹭了蹭,找到了一个合适位置,接着安心把人搂着睡了。
瓷本身也很累了,懒得再管,渐渐进入了梦乡。
后面瓷是被南叫醒的。
南俯下身子在轻轻地把人晃醒:“该起床啦。”
瓷迷迷瞪瞪看了祂一眼,把脸埋进枕头里。
南很耐心:“你要是不想起也行,把早餐吃了先吧。”
瓷慢悠悠地爬起来,坐在床上发呆。
南笑着:“那你等一下,我先拿水给你漱口。”
南走后一秒钟,瓷又倒回去了。
开机失败,等待重启。
后面吃东西的时候瓷倒是迷迷糊糊在想事情。
南叫祂起来的方法挺温柔的,不像祂们,不光包叫醒服务还提神呢。
比如瓷叫俄是拿着个镲猛地一敲。
然后俄叫祂放音乐《我是你爸爸》。
被二哥和三哥拉着过去叫祂大哥,然后几人非常有默契地绕到各自的位置,随着二哥手倒数“三二一”然后一起往抿床上蹦。
最后以抿一人揍一拳结束。
想到这的瓷忍不住笑出声。
南问祂笑什么,瓷回答说想到以前的乐子事。
今天的日程基本在床上完成。
看电影、吃饭、聊天等等。
南看电影的时候一定要抱着瓷,瓷感觉祂的心思压根不在电影上。
电影看到一半瓷被硌地慌,胳膊肘往后一怼:“你能不能换条裤子?那皮带硌到我了。”
本来以为这家伙还跟以前那样死皮赖脸说一些流氓话,结果对方只是沉默几秒起身走了。
瓷看着关上的门,不解。
这家伙今天这么听话了?
南回来换了一条居家穿的裤子,不过祂这次没有再抱着瓷了。
瓷一脸疑惑,南只是说道:“一个姿势太久了也不太好吧。”
瓷觉得祂怪怪的。
这个问题直到祂们休息了几天后准备找最后一个开关,在开始之前瓷在吃饭的时候和阿联谈心说了。
阿联脸色古怪地看着瓷:“那个…你没注意到吗?”
瓷不解:“注意什么?”
“就……”
阿联一副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样子,然后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南去散步了还没回来,压低声音:“你没发现祂不喜欢穿有皮带的裤子嘛。”
是这样吗?
瓷仔细回想一下,好像确实是吧……
那那天硌着祂的玩意是啥?
瓷疑惑地看向阿联,阿联难以启齿,最后默默低头。
瓷还是没懂,只能学着阿联的动作。
下面有什么啊?下面……
视线定格在某处。
艹。
祂就说怎么那个家伙回来不黏人了。
第二天祂们上路的时候瓷离得远远的。
“小同志,离我这么远干嘛?”
这两天在瓷激烈的抗议下才勉强让南答应把“媳妇”和“老婆”之类的称呼先放下了换个其他的。
瓷回头:“没什么,就是想快点找到开关。”
南挑眉:“难道你已经有猜想了?”
阿联给祂们的提示是:回家。
对于阿联来说,祂的家就在这里,祂哥哥的房子还留在那里。
那这个“回家”肯定指的是瓷或者南了。
南的家是铃兰帝国,这点瓷暂时没想到什么。不过如果是让瓷回蓝星的那个家的话瓷倒是想着去之前阿联说的通往蓝星的那条路附近碰碰运气。
把这个结果和南说了之后,南想了想:“感觉还挺有道理的。”
瓷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南又在后面问道:“那么如果是只在浪涛帝国的那个房子呢?”
瓷想了想:“那就去找从九域通往浪涛的路好了。”
“这样,”南似乎也认同这个说法,“那要不,我去找关于铃兰帝国的路。”
瓷瞪过来:“然后又瞒着我去危险的地方?”
南立刻举起双手:“不会,绝对不会。”
瓷直接揪着祂衣领说道:“你敢去的话我们就分手。”
南表情立马严肃许多:“我,南斯拉夫,绝对不会去的。”
说完又恢复那个屑样还对瓷吐舌:“这样可以了吗?”
瓷看不下去,挥挥手把人赶走了。
祂以前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正常的恋爱该是什么样子的。所以瓷只能用自己觉得最好的方式来对待人家。
其实这样的感觉也不差。
瓷在那里找了两三天,终于在某个地方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开关。
阿联是怎么想的把开关藏在一对凸起的石头中间的?而且还都是一个色!这仔细看了都要半天才能看见吧!
阿联,你是个天才。
瓷走近一看,这个开关也不太对劲啊。
你这开关藏那么严实也就算了,怎么还只有一半呢?另一半去哪了?被你割了?
瓷刚要掏出通讯器和南抱怨,看到了南不久前发的消息。
【南哥】:我已经找到开关了,可是拉不下来。
瓷看看南发来的图片,再看看自己这边的开关。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也找到了,或许我们应该一起拉。
这是一个考验默契的时候。
瓷闭上眼睛,想象着另一边南拉动开关时候的情景。
这样想着,祂慢慢把手放到拉杆上。
咔——
杆子一推到底。
与此同时的中间站,阿联看着最后一个熄灭的屏幕,脸上浮出一抹笑容。
祂也终于能等来结果了,或许祂后面能彻底解脱了吧。
哨向
病美人瓷超能打
瓷离开检查室回家的路上走的很慢,见到打招呼的研究员,也只是含笑点头。
今天很热,吹响树叶的风在皮肤上,蒸出炽热的薄汗。
夏日的生命混响,却在瓷耳边吹成风雪。祂恍惚间觉得自己依旧行走在雪原里,周围是队友细碎的聊天声。
瓷有些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祂一路慢慢的走,不时被什么东西绊一下,走的很艰难。
回到家关门的瞬间,瓷指尖不自觉的发抖。
祂脱力的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一口气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呼吸坚涩,瓷眼尾飞起水红,唇色一片苍白。慢慢调整呼吸,不停尝试深吸气。终于,喉间一甜,一口血吐出来,血色也是不健康的薄红。
涌上舌尖的腥甜和...
涌上舌尖的腥甜和血气,终于将瓷拽回现实,祂孑然一身,满心伤痕。
呼吸顺畅后,喉间后知后觉的返上刺疼,瓷休息片刻,慢腾腾起身叫小机器人收拾地板上一片狼藉。去洗漱间冲洗干净手指上被溅到的点点腥红。
作战服下,是像雪捏出的骨肉。冰冷苍白,一捏就碎的错觉遮盖了纤细而柔韧的力量线条。浸泡在热水里,雾气亲吻的蜿蜒墨色,像精怪刻意露出的尾巴。
瓷呆呆的泡着,直到身体再次感受到温度,唇瓣染上浅粉色。才从浴室出来。
瓷换上一身白色长袍,搭着红色的内衫。薄细层叠出云浪的飘逸,一丝红意,将仙人拉向人间。头发潦草的擦个半干,瓷半躺在贵妃榻上联系医生,信息刚发出去,门就被敲响了。
“来的这么快……”瓷推开门,是南。
南这次穿着简单的白T和同色牛仔裤,平时喜欢梳后的头发也放下来,显得整个人青涩又干净利落。外搭灰色的薄针织,叠戴了两条项链,耳钉镶着帕帕拉恰。怀里抱着一只小猫,看上去很紧张。
小猫只有南两手大,歪着头看瓷。
高颜值和好态度,总是让人分外心软。瓷把一人一猫放进屋子,犹豫一下,趁南洗手的空档把今天的治疗取消。毕竟南突然拜访,不是检查的好时机。
小猫咪对瓷家适应良好,跑到铺着软垫的阳台上睡觉。南还是礼貌而温柔:“突然打扰,希望没有影响你休息。”
瓷摇摇头:“小猫是?”
“上次来,发现你屋子少些生气。这个小猫是我特意挑的,如果你喜欢,就想着送给你,你不喜欢,我就自己养。”
“喜欢,你有心了。”
南轻声说:“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小小南。”瓷开玩笑的说。
“喵喵”小猫听到瓷说话,摇头晃脑的转圈,看上去很高兴。
南也只是笑笑:“你开心就好。”
今天瓷没有煎茶,细口壶中隐约飘出甜美的香气,是桂花酒。
温热的酒液流入喉咙,会给人全身回暖的错觉。瓷酒量不大好,可祂极少喝,自己也不知道。
精致的酒杯不过是一口的量,南放下杯子,一抬头,就是瓷眼眶红红的委屈样儿。
“瓷,你还好吗?”南有些紧张。
“不好,我冷。”瓷面无表情,紧紧抿着唇,眼睛水漉漉。
南看着瓷带着水气的长发,一时猜不准瓷突然性情大变的原因,只能顺毛摸:“擦擦头发好不好,头发干了就不冷了?”
瓷听闻眨眨眼,跑到楼上拿来一条毛巾,跑下来扔进南怀里,又乖乖坐在一边。
南在这空档中找到罪魁祸首,祂不动声色的把酒藏起来。有些好笑的问瓷:“我来给你擦头发?”
瓷会客的小茶桌周围是拼成回字形的四张单人小沙发。再怎么宽裕,也坐不下两个人。
南把室内温度调高,迁就着瓷用一个别扭的姿势慢慢来给瓷擦头发。瓷感受着身后热源的存在,慢吞吞挪近南怀里。像小小南找到满意的窝一样,轻轻蹭几下,乖乖不动了。
水汽蕴湿薄薄的外衫,南又哄着瓷脱下湿衣服,套上自己的外套。放出精神力温养瓷疲惫的身体。
瓷小声说:“我想喝酒。”
南没听清,靠近瓷的时候,却被怀里的小醉鬼试探着亲吻。桂花的香味在唇齿间缠绕,南稳稳的托着瓷,引导这个着急又生涩的小家伙。
一吻过后,尝到味道却没有喝到酒的瓷眼泪掉出来。
“你们都欺负我,你们不喜欢我,我要回家。”
南不知道瓷为什么这么难过,手足无措的安慰:“你已经在家了,有谁欺负你,我去教训他,不哭。”
“这不是我家,我没有家了。”瓷窝在南怀里,轻描淡写的讲述自己的荒谬命运,像被放逐的孤雁只能绝望的接受形单影只而亡的结局。
瓷酒量也没有特别差,有些头晕,祂原本只是想折腾南一下,谁让南一开始小瞧自己。但是南脾气太好了,就这么纵容祂,顺着祂,还由着祂闹。
「南不讨厌我。」瓷心里想,顺着酒意,瓷实在忍不住,向南发泄自己的委屈。
南轻轻叹气,把人抱进卧室。脱掉外衣,把人用被子裹成一个卷儿,躺在床上把怀里的小卷儿揽紧。
“得罪了,你状态不好,为了你的安全,今天晚上我守着你睡。”
“你不讨厌我?”瓷窝在南怀里,抬头看祂。
南轻吻瓷的额头:“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真的,初次见面的时候南就后悔自己为什没有好好打扮打扮自己。
后来自己也不是故意说重话,上次的事故损失太惨重,只能提前把这些难听的话说在前面。
那天和瓷闹掰,南其实很难过。原来对方一开始就发现自己的不上心,就想着再找一个正式的机会再见一面,万一祂会喜欢我呢?所以,在考完试之后,南没有留下来看结果,他去挑选礼物,收拾好自己。
阳光暖暖的落在身上,看着推开门含笑的身影,南轻呼出一口气,笑着说:“我来看看你。”
“睡吧,我守着你。”
瓷昏昏沉沉的,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大雪纷飞的冰原。耳边的声音,和记忆中慢慢融合。瓷不禁问:“我睡醒了,还能再看到你,对不对?”
“嗯,晚安。”
瓷醒来时身边没有人,祂无意识捏紧被角,又轻轻松开。收拾好自己,下楼闻到香味。小小南埋在猫粮碗里埋头苦吃,南刚把豆浆和煎饼放在餐桌上。
南没有离开,祂只是去准备早饭。
原计划打算和瓷一起懒床,可小小南却在门外不停的喵喵叫。把瓷裹成一小团,确保声音不会吵醒祂,南把自己准备好的猫粮,小玩具和小衣服拿出来。安顿好小小南,南彻底没有睡意,给瓷准备早点。
“你还有什么想要的吗?”南解下围裙,笑吟吟的看着瓷。
瓷思考片刻:“早安吻。”
只是想要被亲吻额头而已,最后得到的是一个柠檬绿茶味的柔软的吻。
瓷吃着东西,看向穿着粉粉裙子的小小南,“小小南是小……姑娘?”
“……”
“哈哈哈哈哈哈”瓷笑起来,眉眼间揉碎温柔的暖色,打破曾经疏离的外套。露出一点柔软而张扬的气息。
“我的情况,你知道的吧?”
“哪方面?”南放下杯子问道,祂回忆着昨天晚上复盘训练考试时那个杀伐果断的身影。
“伴侣。综合前五名,都是研究院打过招呼的。”
“我不介意,你需要的话,我都接受。”
瓷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南失笑:“向导比哨兵人数少太多了,一个向导需要接受和多名哨兵组队。能和向导提高默契度和亲密关系,恋爱是最常见的选择”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让别人单方面追你”
南想起苏天下无敌的拽样,决定给自己的老朋友使点绊子。
“我现在还没有和别人谈恋爱的打算。”瓷认真的说。
南眨眨眼:“那我现在是?”
瓷有些脸热:“我们接吻了。”
“嗯”
“还一起养猫。”
看着瓷羞恼的样子,南见好就收:“明白了,我现在是瓷老师刚娶进门的正宫。瓷老师暂时没有再收人的想法。”
“好封建的比喻,下次换一个。”
“好的,瓷老师。”
出门前,南帮瓷把手腕系带绑紧:“瓷老师,我请半小时假回去换衣服。”
瓷似笑非笑看着祂:“快去快回。”
训练场,模拟对战室。
瓷一向守时,美给祂拿了把椅子坐。大致扫一眼,有两个人不在。一个刚请过假,一个没正式见过自己,唯一的交集是自己一箭淘汰了祂。
南归队后,苏还没有来。
瓷笑笑,好脾气的做自我介绍,带着他们做训练。
尽管哨兵们已经领略过瓷强悍的实力,但是在这样的氛围下,还是有人窃窃私语。
瓷也不急,点出几个说悄悄话一顿猛练。直到苏归队。
瓷惊讶的挑眉,声音却依旧温柔:“苏,是吧?你很忙吗?”
南有些头疼,苏100%没有看祂发的资料,也没把自己的警告放在心上。
“不好意思,迟到了。”苏神色淡淡,礼貌下是显眼的游离。
“不原谅。”瓷小口喝着热茶:“今天是你,明天是他,这个老师,我还要不要当了?”
“出列。”温柔的声音骤冷,却如同火焰一样点燃整个训练场。
美率先吹出一个响亮绵长的口哨,周围开始不断有人起哄。瓷好笑的看向美,后者给祂一个摇滚手式,无声开口:“打趴祂”
塞和俄像看疯子一样盯着美,美直勾勾看着瓷,随口问:“怎么了?”
俄不解:“你起什么哄啊?瓷哥身体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美嗤笑:“苏应该庆幸瓷身体不好,如果瓷身体好,根本不可能忍祂到现在,早打死了。”
塞皱眉:“不进模拟舱?”
美:“挺好的,给苏一个难忘的教训。”
“那也不能……”
“瓷谈恋爱了。”
“你说什么?”
美在瓷面前伪装出的乖巧阳光,一瞬间褪去,祂冷笑:“老子说,瓷,谈恋爱了。”
“和南?”
“不然?还能和这个见面就被打爆的,现在还要再被打爆一次的人谈?”
俄沉下脸:“你别乱猜。”
“乱猜?祂们俩的老师在研究院里什么身份,你忘了?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总要有个了结,但瓷在研究院颇受照顾,就算要打,也得先给个甜枣吧。”
“那你也不能……”
“为什么我们五个都到适婚年龄,但是先安排瓷和祂们见面呢?”美反问。
“瓷真的喜欢祂吗?”塞问的直白。
“喜欢重要吗?瓷那么聪明,装也能装出一个情根深种的样子。反而是因为祂身体不好,没那么精力,才拖到现在。”
俄深吸一口气:“你的意思是……”
美看着瓷面无表情的活动关节:“最好打的苏十天半个月不能出门,这要是让苏反应过来,追人这事儿咱们还要往后排。”
美拍拍塞的肩:“对瓷来说,喜欢可以培养,但路不能走死。”
俄啧啧惊叹:“瓷哥气坏了。对象可以听安排,但今天必须打爆苏。”
塞也安心看戏:“近水楼台,让祂俩浪费的真彻底啊。”
一个三番五次挑战别人底线,马上获得暴击大礼包。
一个看似关系亲密,结果只是为了给研究所一个甜枣。
三人正悄悄话说的起劲儿,瓷一个眼神扫过来,瞬间老实。瓷歪头,也无声说:“好好看着。”
面对一拳打过来的苏,瓷伸出一只手挡下顺势一拽,轻轻吸气。另一只手劈向苏臂弯,身随力转,右腿轻抬蹬地,绷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手上抬扣肩,腰下发力。
一个很漂亮的过肩摔,瓷吐气轻声说:“这叫四两拨千斤。”
苏迅速起身,更加严肃认真。瓷足尖点地划开半圆,动作缓慢,沉肩抬手。苏优秀不是吹出来的,动作干脆利落,速度又快。瓷以慢打快,每个动作都柔而有力的挡住苏的攻击。抬手转腕,身轻步缓,打的憋屈的紧。
瓷抿着笑,眼神里带着嘲讽:“我玩够了,你呢?”
苏还来不及反应瓷是什么意思。后者抬肘而上,反身接一脚横踢,力道不小。速度很快,快到根本来不及反应。苏下意识的格挡的手臂痛的发麻,轻则青紫,重则骨裂,胸腔钝痛,呼吸泛着甜味。
苏很久没有受过这种程度的伤,呆呆的站在原地。瓷皱眉:“脑子打伤了就去治,傻站着干什么?”
两招,苏就输了。
苏低下头,认真的鞠躬:“对不起老师,我错了。”
瓷很意外,也不好再继续。回头问鸦雀无声的哨兵们:“犯错的,我怎么罚来着?”
塞笑眯眯接话:“负重300公斤,俯卧撑准备,半小时。”
“请吧。”瓷温柔一笑。
苏背负重包时,瓷伸手拦下:“胳膊伤了,不用背。”
苏动作很标准,看不出一点疼痛的样子。
瓷又开口:“我和苏切磋交流,你们起什么哄啊,这么喜欢热闹,陪祂一起。负重。”
一片哀嚎中,美声音清亮:“瓷老师,人家好歹是第一,不用负重算不上惩罚”
“是吗,第一。”瓷低头问。
苏没有反驳,点点头。
“好啊。”
众人幸灾乐祸没几秒,就看到他们的瓷老师坐在苏腰上,一只手撑着苏的背,翘起二郎腿。重量全在苏身上:“胳膊有伤,负轻点。”
这个动作有些匪气,瓷做出来,却是勾魂的漂亮。本意是挫人锐气的惩罚,可在其他人眼里,变成多不可得的奖励。
“美,你今天真活跃,来这儿,做俯卧撑。”
美挑衅的看一眼苏,甜丝丝的回答:“好的,老师。”
苏耳朵红红的,瓷没注意。十分钟,瓷就让他们解散了。
瓷温柔的拍拍苏身上蹭的土,苏长的很漂亮,铁灰色的头发顺下来,低着头看瓷,紫色眼睛里满是温顺,像一只在主人身边的大型犬。
“让南带着你去治伤。”
“嗯。”
“休息好就回来上课,不许迟到。”
“疼的厉害吗?”
苏只有战斗和训练的脑子灵光一闪:“特别疼。”苏面无表情的掉小珍珠。
野兽一样的直觉,让祂精准拿捏住瓷的心软。
“哎呀,别哭,我过几天去看你,好不好?”
苏面无表情的点头,和南离开了。
一路上,两个人只说了五句话。
“祂好好看。”
“我们在一起了。”
“祂好强。”
“我要追祂。”
一片冷寂,直到苏被诊断为骨裂,胸腔出血,躺在病床上,南削苹果动作干脆,气氛古怪,引得护士隔几分钟就来看一眼。
另一边,瓷正在抽查三个哨兵的作业。
“好,你们说说,我为什么要在考核中让你们细致操控精神力?”
塞回答到:“减少损耗。”
“继续。”
俄说:“适应战术。”
“嗯哼。”
美:“估计恢复速度。”
瓷点头:“把你们想到的,都说出来。”
“如果,我们遇到极端情况,细致操控,才有生还可能。或者我们需要在保命的同时,贮存大量精神力,这是最后手段。”
“我们训练有问题,只注重高强度的身体强化和精神力运用,没有战术和技巧。”
“低损耗,意味着高存活率。如果可以在使用的精神力和缓慢恢复的精神力中找一个平衡点,理论上,可以做到不使用恢复药剂。”
瓷很满意祂们的答案,看着三人期待的眼神,瓷拿出给祂们准备好的礼物。
《太极简易二十四式》
《八段锦》
“这可真是……”
“太好了。”
听瓷描述三人的脸色,南忍不住笑出声。双手把药油搓热,轻轻按摩瓷被束带磨红的皮肤:“战术服不太适合打太极,明天还是穿常服去吧。”
“苏怎么样?”
“周日就能出院。等祂好了,我们就要出任务。”
“没想到祂是这样的性格。”想起苏听话又乖巧的样子,瓷有些头疼自己多余谋划。打一顿就解决的事情,非要拖到今天。
瓷窝在南怀里,有些困倦。双腿不自觉的动,被南按住:“不许动,药油没干。”
“好凶啊,南哥。”
“听话。”
“我们要出什么任务。”
“地下传来消息,有人带着一颗0529原矿,潜入斯特维亚。很有可能是想要引发一场爆炸,我们要把原矿弄回来。”
斯特维亚,新星最大的娱乐之地。只要有钱,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不喜欢的。金钱随着大量的人员流动而流通,一颗0529原矿,足以让整个斯特维亚变成平地。
周日,美正在研究八段锦,电子屏幕自动接通视频。
“你最好有事。”美面色平静。
视频另一边的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你被夺舍了?”声音沉稳有力,介于青年和成年之间的青涩和成熟混合的无比完美,衣服布料精致,剪裁得体,没有一丝褶皱。明明很年轻,但不管是衣服款式选择还是颜色都是异常传统规矩。
美心里暗骂「老古板」:“到底什么事?”
“斯特维亚,大少爷作为主人不上心,让我一个小小的股东跑来跑去,不大合适吧?”
英冷笑暗骂「花孔雀」
还是换成红色的跑车。
接近基地,英一眼就看到了那位麻烦的大少爷
美一身孔雀蓝色西服,衬衫扣子大开,叠戴两条蓝宝石项链,宽肩窄腰,站姿随意却不失挺拔。仿佛是天生的明星,时时刻刻都站在最吸人目光的舞台上。
“我好久没有回来了。”英感叹到。
美挑眉轻笑:“就你那个成绩,早点回家继承家产不好吗?”
“拜托,我也打赢过你好吗?”英单手握着方向盘,扔给美一叠文件:“别忘了看。”
斯特维亚,以纸醉金迷和奢侈成风著名。到处都是疯狂或者金贵的游客,既有小桥流水的雅趣,也有金碧辉煌的疯狂。上一秒还在欣赏歌舞的贵客,下一秒就可能变成跪在金色大厅的输家。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瓷打量着周围的场景,丝毫没有发现或者在意周围不断看过来的惊艳的痴迷的狂热的目光。
瓷的衣服是南挑的。丝质的衬衫配上银灰色的马甲,贴合身形的剪裁更将瓷纤细的身材绷的漂亮,笔直修长的双腿尽显比例优越。外套搭在臂弯,走动时,会露出鞋底的红色。无框眼镜两边垂着细细的银链,可惜的是,再用心的搭配,也不如那张脸夺目,如同漆墨点色转手生艳的山水。朦胧中美的心惊。
苏和南一左一右紧紧跟着瓷,再心动也没有人敢上前搭话。
此时有人微笑着将三人迎进贵宾室,确认一切处理妥当后,恭敬鞠躬离开。贵宾室视野很好,装潢舒适低调,一整面的单向玻璃可以让他们看清楼下狂欢宾客的所有动向。一旁的金丝楠木桌摆放着满满的筹码,瓷随手拿起一枚看了看又把它扔到一边。
南笑笑:“你感兴趣的话,可以试着玩玩,不用和下面的疯子挤在一起,我帮你找人。”
“我没接触过这些东西,但我也知道,不论过程如何,这东西应该只有吞金的结局。”瓷饶有兴趣的看着南:“而且我这个人技术一般啊,哥哥有多少钱够我砸的?”
南轻笑颔首,苏开口:“我们那边不做这样的麻烦生意,但其他的也不少,如果你喜欢的话,整个斯特维亚,我们都能买下来给你玩玩。”
“唔~有点意思。”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毕竟武器装备是基地的必备品。”南捏捏瓷的脸:“应该算值钱吧?”
苏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当然,如果你真的喜欢,可以直接和美说。我觉得祂很乐意双手奉上讨你开心。”
瓷挑眉,忽略苏口中听上去荒谬如昏君的美:“那这次任务怎么不派祂?”
“轮祂们休假了。”
“目标代号:刀疤,手中持有0529矿石,是个赌徒,一无所有后被斯特维亚赶出,后秘密返回,与疑似同伙的人策划了一场爆炸。”瓷重复着任务资料,心中有些不安。
「美,你在斯特维亚吗?」
「老师!你具体在哪儿?」
「算了,老师你发个定位给我,别乱跑,我来找你!!」
英正拉着美看员工招新,美其名曰:履行职责。下一秒就看着刚刚开小差的美弹射起步,一句话没有就飞出来。
“继续。”英扶一下眼镜,没有抬头。继续面试。
瓷和苏南两人打过招呼后离开,在一处水榭喝茶。听到脚步声,才抬头看。美顺手捋一把额前的碎发,轻轻吐出一口气:“老师来玩儿,怎么不和提前和我说一声儿?”
“说了,有好处吗?”
“嗯?”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说了,有好处吗?”瓷不自觉想起苏嘴里那个‘昏君’
“有啊。你喜欢的话,送你,随便玩儿。”
英突然觉得背后一凉,没有多想,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你缺助理吗?会玩牌的那种,特助。”
“老师想做什么?”
“你看我怎么样?”
真的,美觉得一上午听到的诚恳词句都不如这六个字来的动听。
“好啊!”
等回到面试的地方,美领着瓷,满面春风。
“咳,介绍一下,我的特助!”
英惊悚的抬头,又了然的低头。
「你别欺负人家!那么好看的小男孩,跟了你,你要珍惜!!!」
美眨眨眼,偏头看着瓷柔软的发丝,瓷比祂们低一些,人又长的显小,被误解也正常。美偷偷把电子屏给瓷看,和瓷咬耳朵:“我哪儿敢欺负老师啊,冤枉死了。”
瓷被逗笑,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引的室内寂静无声。
美给瓷倒了杯椰汁,又顺手把刚剥的橘子递给瓷,懒懒抬眼:“等什么,说呀。”
酸甜多汁的味道在舌尖迸发,瓷没有听面试内容,丝毫没有当助理的自觉,反而和南聊天。
「我和美在一起,分开行动。」
「好,听你的。」
「刀疤的同伙,不知道具体资料,需要小心」
「我会注意的」
瓷把剩下的几瓣橘子塞进美嘴里,美仔细尝尝,挺好吃的:“不合你口味?你还想吃点什么?”
瓷摇头:“困了。”
美了然:“我带你去休息。”
美的休息室,出人意料的简单。摆着小盆栽的阳台,双人床,办公桌上的电脑有玩一半暂停的游戏,洗漱间也不大。整洁干净,有淡淡的洗衣液香味。
“我临时休息的地方,床单什么的都是新换的,放心用。”
“谢谢,我会给你一个大惊喜当谢礼的。”瓷认真的说。
“新的武术技巧吗?瓷老师。”美开玩笑的问。
瓷摇摇头:“超惊喜,会爆的那种。”
赌场一层,就在南和苏刚离开的时候,一楼进来一个穿着破旧的人。手中提着一个箱子,他打量着周围欢呼的人群,咽口水,握紧箱子的手有些冒汗。
这是他,翻身的机会。
次日,睡醒收拾好的瓷正在和美一起吃早餐。衣服换成瓷自己挑的,白色衬衫配深紫色的套装,看上去神秘又随和。
对面的人对自己手里的东西怀有极度自信,他确信,美一定会和自己见面。
美也不急着表态,手指轻叩桌面,良久的沉默,让对方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有点意思,好啊,我们见一面。”
“好啊。”瓷把眼镜戴好,露出一个得体的公式化微笑:“老板,您请。”
作者有话:
呆呆的黑车,参考迈凯轮600lt
红车,参考法拉利sf90
我本来打算这周五再码字,但是催更的宝贝很多,有一位甚至把第一篇看了十一遍!于是我决定提前码,嘻嘻。
被人看轻的病美人,其实很能打
亮银色的飞机划过天空,轰鸣却没能传到研究所最深处,最安全的地方。
四面都是银蓝色的屏幕,数据翻滚,密不透风的实验室里只有冷白色的金属光。唯独一点关于自然的非人造的暖色,在那个被人24小时观察监护的病房里。
透明营养液里美人皮肤呈现近病态透明的惨白,长而密睫羽挂着一些小气泡,浑身的探针隐入浅青色的血管,触目惊心,艳气凌人。
“祂是要醒了吗?”
“大脑有活跃波动了。预计12小时之内苏醒。”
两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祂真好看。”
“嗯哼,你年纪小不知道,那位据说来头大着呢。”
研究所顶层,两个顶级哨...
研究所顶层,两个顶级哨兵正在听自己曾经的老师讲话。
南和苏没什么交流,各自坐在沙发一边听对面的老人唠叨。
“我知道你们现在的身份地位不需要我们说什么做什么。但是,为了蓝星,麻烦你们好好照顾一下过几天新派来的向导,好吗?”
“我不需要柔弱的队友。”苏皱眉反驳。
南笑着打圆场:“有我,我会照顾祂的。”
对面听着南的话,脸色好看很多:“那位可金贵着呢,你们上点心。”
苏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老师,和我讲汫那位向导吧。”在老人即将开口骂人的时候,南轻声开口转移话题。
半晌,这个被南称为老师的人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祂的资料是蓝星绝密之一,我无权告诉你。”
在离开会议室时,南只记住一句:“祂比这个星球所有的资源加起来还贵重千百倍。”当然,南只觉得这是夸张手法。
瓷睁开眼的时候,先感觉到的是自己浑身细密的泛着冷意的疼。一点一点从皮肉渗入骨髓,祂还处于困乏混沌的状态,无意识皱起眉头,强撑着从营养舱里坐起来。
“不好意思。”看着收到信号迅速冲进来医生们,瓷忍不住弯出一抹温和的笑,声音像在冰水里捞出的碎玉:“请问谁愿意告诉我今天的日期?”
研究所早已为瓷准备好住所,没有灰尘,也没有人气。
瓷把披肩拢在身上,接近千年冰封实验,对于身体素质强悍的向导来说不致命,也不会让人太好受。
“我甚至不知道,这么做是否有意义。”瓷喃喃自语。
瓷的眉眼间泛着淡淡的倦意,揉碎凌厉的气质,抚成一潭死水,沉沉的泼出一副墨色的画。
和祂有相同千年记忆的,只剩下一个治疗后,经由研究人员交到他手里的金属盒子。放着几身瓷曾经的作战服,以及随身携带的武器和药品。
“叩叩。”
“请进。”瓷深吸一口气,又挂上柔和的笑意。
南进门只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裹着脆弱而贵重的布料,一头长发蜿蜒墨色而下。
“我叫南,是你的搭档之一,听说你身体不好,来看看你。”南把手里的盒子放下,里面装着茶叶。
盒子做的很考究,镙钿金丝饰面。
毛尖翠绿,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无一不体现主人的用心重视。
瓷笑笑:“谢谢,茶叶我很喜欢,请你喝一杯,算是我借花献佛了。”
南看看周身气息放松下来一点的美人,眨眨眼没有拒绝,祂其实并不是很喜欢喝茶。队里之前有个小伙子,附庸风雅,一套下来,闻着没什么问题,喝到嘴里苦涩难言。茶是好茶,在探索旧星时候找到的好东西,人不是好人,即使没什么品茶的经验,也恨不得骂他一句暴殄天物。
瓷的生活用具都是上面配齐全的,全按最高的标准来,极力满足祂的每一个需求。
南对于这些旧时代的东西并不是很了解,老师不说,祂自然也不会问瓷为什么知道这些东西。
南就这么静静的坐着,看着瓷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水汽蒸腾,朦胧锐利明媚的长像,露出了一丝逆于快节奏时代而上的温和柔顺。
南突然想起旧星历史,古东方人身上特有的沉和柔顺的力量。
苍白细嫩的手尖将茶杯轻轻推在南跟前,汤色清亮,香味淡而不散。慢慢的小口啜饮,舌尖上是足以覆盖记忆中所有恐惧的醇厚甜香。
安静的环境并没有带来尴尬的气息,反而平和的像他们早已熟识一般。
瓷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为这一杯热茶而逐渐回温,唇瓣出现血色,可能是热水带来的放松,瓷周身轻散出一些疏离矜贵。
“南。”简单的名字,在瓷舌尖织成温吞的暧昧。
南心漏下一拍,已经瓷坐在祂身边。
手指在南的训练服上揉搓几下,就出现一片红意。
“唔,精神力对人体潜移默化的强化吗?”瓷默默的想。
衣服的材料坚韧而舒适,但不是对于瓷来说,毕竟祂没有千年以来一代又一代精神力强化过的身体。
瓷思索片刻,和研究中心的人简单讲述了这个问题。婉拒对方特制训练服的需求,瓷决定任性一点穿自己以前的战术服,还是舒服重要。
南看到瓷打开手机礼貌的移开视线,直到瓷和南十指相扣。南有些局促,瓷安抚道:“放松,治疗而已。”
昏无天日的雨林,迎来一场暴雨,以强势而温和的方式冲刷滋润这片土地。雨林中所有生物都为这场甘霖而狂欢,舒展。
舒爽从脊柱直入大脑,像烟花一样迸发。
南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换了一个姿势。
“二楼左手尽头,卫生间。”瓷难得生出一点揶揄的恶趣味,意味深长的看着南,眨眨眼:“资本很丰厚啊。”
南耳朵红的滴血,匆匆上楼。
瓷冷静的喝茶,半小时,一小时,两小时,在接近三小时后,瓷平静的脸色有些崩坏。
“在吗?”
“瓷先生有什么问题。”
“我记得我那方面如果有需要,我的搭档……”
“是的,为了您的最佳感受,我们选择了非常优秀的两位哨兵。”
“谢谢。”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瓷的感觉相当敏锐,在送南离开后,瓷推开卫生间的门。是青木的香味,哨兵仔细收拾过,但瓷依旧闻到了浓厚的甜腥味。
瓷默默的计算推断着哨兵的能力,得出一个相当吓人的结论。
瓷头疼的想以后有需要,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薄薄的高领无袖上衣,绑带繁杂的外套和裤子,一身黑更显腰细腿长。一头长发扎成高马尾,英气利落。
和南确定训练的位置,瓷一边走一边叼着一袋热豆浆慢慢喝。
美眨眨眼:“祂好漂亮。你觉得我搭讪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俄冷笑:“100%不成功。”
瓷对于这些目光并不敏感,或者祂根本不在乎。
南看着瓷冷静平淡的样子,似乎是习以为常这样万众瞩目的生活,甚至是天生就该获得所有特权。
瓷眉眼如画:“早上好,吃饭了吗?”
南摇摇头:“没有,我比较习惯中午喝营养剂。”
瓷递给南一个袋子,里面的东西散发着热腾腾的香气。
“我比较习惯正常的一日三餐。给你的。”
包子和豆浆还冒着热乎气,宣软的外皮,流心的奶黄,配上现磨的豆浆。
“我记得,我有两位搭档?”瓷把腿上的束带绑紧,随口问到。
“衪还在训练舱。”南把手里的垃圾扔掉,又忍不住提醒瓷:“苏脾气不太好,说话也不会很好听,你不用放在心上。”
瓷笑笑,和南在训练场上等。
足足两个小时,露天训练场的阳光很充足,打在深色的运动服上烘出暖意,这点温度不足以支撑瓷的耐心。那些频繁望过来的视线,充满躁动的声音,还有电子大屏上显示的正在一次又一次不断训练,没有停止意图的苏。
下马威,苏用一种非常折磨人的方式,表达对新搭档的不满。
南皱皱眉,没有阻拦,也没有跟上去。
瓷回身,是一种非常陌生的平静:“你走不走?”
南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跟了上去:“祂训练的时候比较投入,可能只是忘了而已。”
“哦,所以?”瓷似笑非笑。
“我替他向你道歉。”
“不需要。”
瓷停下脚步,再也没有那样的温和,半阖双眼,睫羽下的目光沉坠着冰冷的倦怠,嘴角勾起的漂亮弧度充满嘲讽。
“你的表面功夫做的很好,但是我现在并不是很想跟你们玩这种装作过家家的游戏。”
南一时语塞。
“如果你真的重视和我的首次见面,带着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茶礼盒,身上怎么会穿着一看就是刚从训练场回来不及换的战术服?”
“对不起。”
“对不起你在研究所的那几位老师吗?他们应该是千叮咛万嘱咐过,也难为你在我这里装作费心的样子。”
瓷觉得身上的温度更低了,祂又一次感受到了渗在皮肉之下骨髓里面凉意。
“你的老师和你说过什么?关于我的事情,知道多少?”
看着瓷冷漠疏离的陌生样子,南轻轻叹了一口气,委婉的反驳“我们身边并不是没有顶级向导做治疗师,况且你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好,很多危险的任务,为了你的安全着想,镀个金可以,但是实操的话,保护你要花心思。”
“嗯,我知道了,嫌我拖后腿。”瓷发出一声轻笑,声音依旧清脆,却让南觉得尖锐刺耳:“告诉你另外一件事情,我的诊疗费很贵,下次找我诊疗的话,你最好能拿出足够的价值。”
瓷和南,并不是有意针锋相对。只是祂身体太差,并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完美的包装自己。索性就舒舒服服的放一个长假,反正该着急的不是自己。
老人听罢,冷汗直流:“瓷先生,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瓷失笑:“您挑的好茶叶,我很喜欢,人的话再说吧。”
最后根据瓷的意思,一份又一份优秀的哨兵资料送在瓷手里。
“这三个组队,我要了。”瓷的眼光一向好,前五名退货两个,剩下的三个全要。
有前车之鉴,这次在见面之前,美和俄还有塞三人被轮翻敲打好多次。
美没事儿干吹泡泡糖玩儿,仔细看双眼无神。
俄有点头疼:“这么大阵仗,是要干什么”
塞也有些累,揉揉眉心:“不知道。”
“是又有向导想来镀金?”
“不是,肯定不是。”美把泡泡糖吐进垃圾桶。
“这可不是十几年前,当时那个,直接甩给苏那边,一个冷脸下去,谁还有多余心思。况且以祂们现在的地位,多大的能耐就为个名声?”
“要真为了名儿,挂在苏队里休假不就完了,还换人,又给我们上眼药。明显主动权在人家手里。”
美翻了个白眼吐槽:“苏那家伙,训练训傻了吧,这思考能力,以后估计连媳妇儿都追不上。”
休息室里有红点一闪而过,没人注意。
在另一个房间看监控的人们气氛微妙,偷偷看话题中心。瓷看上去心情不错,慢慢抿着保温杯里的红枣水。
美还在猜测:“估计也不会丢开祂们不管,要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很可以是以老师的身份出现,咱仨捡漏被开小灶,赚麻了。”
“安排见面吧,尤其这个小子,我喜欢。”
瓷喜欢会动脑子的,还有听话的。
当瓷的住处迎来第三批客人时,苏突然想起来自己那个一周没出现的新搭档。祂随手从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南,那个人呢?”
南叹气:“人家叫瓷,不来了。”
苏冷哼:“闹脾气?实力不知道,气性不小。”
“苏,别说了。”南不是没有私下调查过资料,和上次硬塞人的夸张说法不一样。瓷的资料,根本查不到。
“上次那个,差点害死所有人。我总要对手下的人负责。”苏把瓶子扔进垃圾桶:“不想待,正和我意。”
南冷下脸:“这是你第一次见面就晾人家的理由吗?用一次失败去恶意推测其他向导。”
苏神色淡漠,紫色的眼睛泛着无机质的色彩:“你做的就对吗?我那天可没强迫你加时训练,是你自己不想见祂。”
“我知道错了,你呢?你上来就认为对方是个来玩乐的金丝雀,你没有以正确严谨的方式对待新的可能,一味用自己的偏见看待事物。你甚至拒绝所有向导的治疗”,南冷笑一声:“终有一天,你会为自己的傲慢道歉。”
另一边,精心打扮过的三个人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莫名其妙的有点紧张。
有美在,聊天也是一件热闹开心的事情。瓷难得好兴致,还留祂们吃晚饭。
饭后,瓷为祂们进行疏导。顺便了解当前的训练模式,瓷有些新想法。
瓷联系上研究人员,把一份图纸发过去。
“我记得基地每年会批个人一些稀有金属是不是?(^_^)”
“是的,瓷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麻烦你们计算一下,根据这个等比例图纸的体量需要多少的高回弹性记忆金属。”
“好的,请问您具体需要哪一种金属?”
“要灵敏度高的,在人体正常体温下上下浮动,温度较低时柔软,温度较高时韧性足的。”
“非常感谢。”
晚上的凉风很舒服,瓷的疏导手法相当温和,像泡在温水里。美走在路上伸懒腰,俄呼气:“瓷脾气挺好的,而且有南在,也不知道为什么祂们会闹的那么僵?”
塞眯眼:“可能,是犯错了吧?”
一个训练结束的轻松午后,训练场的队伍们收到一条临时考核通知。
次日,模拟舱,积分制考核。
“突击考核有没有队内必须有向导的硬性要求?”
“没有,就算有,你会答应吗?”
南把武器装备整理好,在检查作战服的时候突然想起来那个纤细的身影,矜贵又冷漠。
南心里想的人,正在研究塞的装备。
塞乖乖的坐在一旁,像上课途中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的优等生一样,严谨而认真。不管被问到什么,都快速准确的回答。
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裤子上的绑袋,思索片刻,背起一个黑色的长条锦袋。
“瓷哥不拿武器吗?”塞忍不住问道。瓷眨眨眼:“秘密~”
和简单结实的战术服不同,瓷衣服上依旧绑满了各种束带,靴子上也有各种卡扣。
是非常繁复的款式,在瓷身上没有半分流里流气,反而显示出一种被规束的端方。
美和俄送来队内的通话耳麦。
小巧便捷,卡在耳朵上反而像什么不起眼的装饰物。
“我随时可能离开队伍,一些其他事情等着我去做。”瓷帮俄调整耳麦位置,顺手揉一把美的头发,柔软蓬松的触感让人忍不住想再揉几下。瓷愉悦的想: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手感相当好。
“准备考试,既然知道我是老师,是不是相应的要做出好好的表现呢?”瓷心情不错,整理袖口:“表现优异的话,老师有奖励哦。”
几天日常的相处让祂们对瓷的脾气和行事方式有初步了解。
三个哨兵意味深长的对视,瓷看上去很开心,这就意味着参与这场考试的人会很不开心。
果然,进模拟舱之后。瓷温柔的说:“走吧,让我们去看看这些小朋友们是怎么完成这次考核的。”
新星历125年几个普通的高温天,变成所有哨兵都为之恐惧的噩梦。
那些他们引以为傲的可以和精神图景相联系源源不断供能的武器,自身强大而敏锐的感知力,充沛的体能和攻击力。在本场考核中,都变成没有的东西。
一把古朴到早已退役,只在书本中出现的刀。将哨兵逐渐走向体术强悍,依靠武器的路,彻底斩断。
当然,现在的他们只是很兴奋,在长官们有意无意透露的口风下,每个人都希望给这个参加考核的神秘新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塞,假如我们要掌握前方敌人的情况,你会怎么做呢?”瓷笑眯眯的开始自己的随堂提问。
塞毫不犹豫的回答:“用精神力探测。”
“美,你来说。”
“唔,用精神力探测。”
“俄?”
“对不起老师,我也是相同的答案。”
瓷温和的几近恐怖:“没关系,我只是要教你们一个小方法而已。”
一个低损耗很简单,甚至是每个哨兵最初就拥有的本能。不需要很多精神力,只是提高一下感官敏锐度。
里面细碎杂糅的知识点,怎么判断人数,方位,他们是否有长久停留意图。
就算精简,也讲了几个小时。
毕竟是综合排名前五,理论知识方面三人同样优秀,但是这些细碎的甚至不被他们所重视的知识点,放在实践中显得异常陌生。
好比一个有特异能力能看到整个海面的船长,有一天突然开始学习如何不使用自己的能力,闭着眼睛,通过所有隐藏在天地之间的细节穿过暗礁。
瓷轻声道:“和你们讲这些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复习理论知识,实际运用一下,让我看看教学成果。”
塞抓住了一丝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灵感,但祂来不及多想。同样古怪脸色的美和俄互看一眼,三个人乖乖照办。
“好啦,现在让我给你们开一点绿灯吧。”
电子屏在幽暗的雨林发出浅蓝色的光晕,打在瓷的脸上,染出凄艳的冷觉。“我会不间断的为你们提供其他人的定位。要求很简单:不许大范围使用精神力,用我刚刚教你们的东西,获得他们的积分。”
面对三道震惊不解的视线,瓷安抚道:“振作一点,有紧急情况的话我会保护你们的。”
“见鬼了。”一队哨兵气喘吁吁,他们刚经历了一场幽灵式的袭击。第一天,有几支小队接连被淘汰,像小石子落在水面,根本泛不起涟漪。这么多人考核,这么大的场地,感受不到精神力之间的碰撞也正常。直到场地不断缩小,他们发现,被淘汰的队伍,根本来不及用精神力。
这只被称为幽灵的队伍,正在不远处静静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可怕的是没人发现祂们的存在。
一个身高腿长的帅哥和三坨……草?
用细致的精神力隐藏踪迹,而不是威慑外界,一个很省力的巧思。从一开始的漏洞百出,需要瓷频频善后,到美灵机一动,外覆精神力在草上,织成更加节省精神力,伪装也更加隐蔽的披风,不过两日。
瓷看着其中一坨草,不是,看着美,相当满意。
瓷呼出一口气,抿几口保温杯里的热水。手指微不可察的发抖,俄心细,发现自己吃东西少还浑身发凉,每天想方设法的烧热水给祂。
这三个毛头小子,还挺细心。不用自己说就开始没命的上速度。瓷难得走神,还是快点结束吧,有点撑不住了。
考场一边是夺命暗杀组,另一边是横冲直撞组。苏又喝掉一支恢复药剂,一路上和祂们对上的哨兵只有跑的份。能量炮开路,所过之处只剩下的浅淡的蓝色光粒。
从密林生命的自然静谧,走向寂灭无声。
瓷若有所感,远隔千里,目光直向两人。看不见的精神力,铺天盖地。是飞鸟,是河流,是树木。千丝万缕形成整片地图。
破坏,是基因中最短浅同时最方便的路。
瓷很生气,祂眼尾泛着薄薄的红意。嘴唇抿着,似笑非笑。换成一千多年前,如果犯错的人看到指挥官是这样的表情,一定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而现在,祂们正在瓷的预想下,逐渐靠近。
逃命途中遇到的几支队伍,各有各的憔悴。互倒苦水后,发现根本没有活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拉手自雷。反正积分不能落在那两队魔鬼手里。
不断缩小的地图,两组耐心的猎人。
泛着憋闷湿意的雨林,预示着一场暴雨。
俄在瓷的水杯中装满热水,又把几人今天抓到的鱼处理干净烤好。
四人什么话也没说,埋头苦吃。
瓷吃东西很斯文,吃的少速度也快。另三个小伙子心里紧张,也没顾上尝什么滋味,狼吞虎咽。
所有人都在等,等那场决定胜负的暴雨。
「咕咚」场外观战的哨兵紧张的咽口水。
“不是,比这刺激的比赛咱们都参加多少了?为什么这次气氛这么吓人啊?”
“不知道,但是我有预感,新老师想锤爆对面”
“这个老师叫瓷,我听说。”
“我我我!我是被瓷老师一刀送出来的,嘿嘿~”
周围突然一片寂静。
虽然不知道他高兴什么,但是莫名不爽。
雨幕,模糊视线。雨滴打在身上甚至会发疼,瞬间让所有人变成落汤鸡。
“美,你来指挥。目标是淘汰南。”瓷离开队伍之后安排。
听着周围不时传来的爆炸声,美终于抓到了那丝灵感,祂的笑容有些疯狂,在雨幕里反而看不清楚。
“继续耗着,跟紧祂们。”
瓷坐在一处山崖,这个地方选的巧妙,一面被原子炮破坏殆尽,一面郁郁葱葱充满生命气息。
瓷的精神力远比祂们想象中强大,草木,灰烬,雾气,所到之处,所见之物。都是祂的眼睛。
苏和南方向直指瓷,却没有发现身后的三个小尾巴。瓷感受这一幕,有些想笑。
瓷轻轻呼出一口气,跳下山崖。一个黑色身影迅速降落,身体柔韧的不可思议,反手勾住藤蔓缓冲速度。借助凸起的石块不停下坠,最后平稳落地。
距离瓷还有五公里,苏扔掉原子炮和药剂袋。
距离瓷还有三公里,疲惫的两人没注意到美那丝试探的精神力。
距离瓷还有一公里,美卸下伪装:“动手!”
被偷袭成功实在算不上令人开心的事,南反应很快,和美缠斗。苏被塞和俄拖着,没法帮忙。
美招式狠辣,刀刀直取要害。南灵活躲避,没留一点机会。雨幕里,粗重的呼吸被尽数冲刷。
美再次冲出去,可能是体力消耗,美的身位让出破绽。一声闷哼,换来南淘汰的信息。美喝下一瓶恢复药剂,右肩的伤缓缓愈合。“surprise~我学会的新技巧。老师,您觉得怎么样?”
浅浅的电流音划过,瓷叹气:“有点冒险,下次不许。”
声音伴随破空声一同传来。
瓷贴腰缠着记忆金属,离开温度略低的皮肤,在雨林的温度蒸腾下,回弹变形成一把弓。
一支箭,直取苏的要害。
在苏被淘汰的前一秒,祂听到一声轻笑。
「本次考核结束,伤员:2。」
没人在意播报的内容。训练场一片死寂,大家都在回味那支箭。
此时有人弱弱的问:“瓷老师生气了吗?”
“不知道,但是我们该训练了。”
另一边,美正乖乖接受检查和包扎。一根冰凉的手指点在自己脑门上。
“你,还有你的两个队友,休息好去找我。”
瓷捏捏美的脸,美感到一阵暖意漫过全身汇入伤口,伤口没有那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