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文学头发越剪越“短”施崇伟专栏

十年前刚搬来小区时，第一次光顾的店铺是小区外的理发店。这是一家装饰一新的发屋，它挺时尚，门牌的霓虹灯闪烁着“发修”的店名，一走进门就有店员鞠躬致意然后递来柠檬水，引我坐在软软的沙发上等候。亮堂的镜子放大了华丽的空间，也锃亮了洋气的座椅、褐色调的墙壁、光洁的地板。第一感觉令人爽心悦目。

耳畔传来轻盈的声音：“先生，来这边，先洗头。”大厅的一侧，仰卧着几张连着水龙头的躺椅。水暖暖的，小妹的手柔柔的，在我的头皮上舞动。搓去尘垢，揉着穴位，特别是一股热流灌入耳朵，那痒痒的感觉，让人舒服极了！

坐上理发镜前的皮椅，镜中帅气的理发师，二十岁出头，纤细的手指给我披上罩衣，调好我的坐椅，在我凌乱的发间抹来撩去，似在完成我发型的设计，那一套连贯的动作足见其水平。“来一个朋克，还是皮路卡？”他问。我听不懂那些发型的术语，回应“任其发落”。

随着头顶响起了电动理发器的轰鸣，细细的梳子在头皮上滑动，一撮撮头发天女散花般纷纷坠落。银色的剪刀细心修剪，对每一根头发在作细心打磨。渐渐地，镜子里的我变了模样。吹干净发屑，以为大功告成，等我脱去罩衣，小妹又引我到洗头的地方，再次进行清洗。最后又坐回座位，吹风机在头发间呼呼响过，不仅是吹干，还用发胶塑了造型：额前的刘海微微上扬，先前的凌乱一扫而空。

一付款，128元；一看表，过了两小时。费时又费钱，还感觉头发没有剪短多少。但看着镜子里的精神样，心里还是爽爽的。老板一忽悠：“办张卡嘛，有优惠。”我一点不犹豫，就成了“发修”的会员。

卡上的钱还没“剪”完，理发店却在一夜间蒸发。懊悔之后，决定再找店。小区里，有人租了一间房，开起了理发店。没有亮晃晃的招牌，也无豪华的设施、堂丽的厅堂，剪发洗发都是一个小伙子包揽。因近在身旁，极为方便，我此后成了这里的常客。他建议道：“中年男人，板寸，既显成熟，又好打理，挺好的。”每次用时不到半小时，关键是消费仅需30元，一下子省了一大笔钱。而那固定的板寸，短短的，水打湿了干得快、风吹来也不乱，挺好的！

一天去超市买菜。走出扶梯，迎面撞到一把座椅，椅上坐着一位老人，一位小伙子正在老人的头上“风卷残云”——原来，超市角落里也有理发的。正好当时长发飘飘，干脆买好菜后顺便也将乱发“砍伐”。理发师着一身深色围裙，只有一把椅子和一个理发角，只剪不洗。小伙子问我怎么剪，我回答一个字：“短！”哗哗哗，头顶像一股风掠过，凉幽幽的快感迅速袭来。五分钟左右，便把我的丛丛荒草伐成平原。伸手一摸，仅有发茬的头极有质感，看着镜子里剪去乱发的头顶犹如一片平地，那才是最真实的自己。一付钱，15元，惊喜得像拣了个大便宜。从此，十天来一次，超市理发，成为我的固定模式。

头发越剪越短，穿着越来越简单，在乎的也越来越少。这也是年华的印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