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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怀与林初之的第二次碰撞,发生在夜间十一点的办公室中。

孔怀的第一次震撼来自于林初之的学习能力。

第二日,孔怀尝试加大任务量,林初之依然毫无压力。

于是男人的任务一天难于一天,直到周末,孔怀看见连续九日表现优异的小师弟难得在工作期间打起瞌睡,眯着眼睛想——总算测出了这小家伙的上限。

此种工作强度加身,林初...

此种工作强度加身,林初之再不倒下,孔怀都要怀疑这是个假人了。

即便如此,林初之的抗压能力与学习能力也依旧太过惊人——若非孔怀一直盯着林初之的动向,还会在核查任务时不断提问确保这些全部由后者独立完成,他必得查查林初之是否雇了几个枪手外包任务。

另外一件难事是每天凌晨一两点睡,早上四五点钟就要起床晨练,为了维持竞技状态,林初之的晨练强度远超“强身健体”的水平,当他某日晨跑感到心率异常时,意识到自己再不跟孔怀摊牌,迟早要猝死在操场上。

孔怀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知道了自己对小师弟的初印象纯属误解,男人也不打算再为难,想着今日过去就给孩子放两天假,调整好状态再商议后续的学习计划。

没想到,最后一哆嗦的时候,林初之又送了他一个惊喜。

出了门,孔怀又有些后悔。他觉得自己实在不算个君子——本就恶意揣测误解了林初之,如今竟还用这种手段去测试,乖了这么久的人儿怎么可能会犯错。

如此想着,孔怀便转头用宿舍的电脑从自己本就没多少经费的博后项目里给林初之买了一台4599刀的移动工作站以作补偿。

返回办公楼,男人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带小师弟出去吃夜宵犒劳一番,顺便告知其放假的事,一边推开办公室的门。

入眼便见神情慌张的林初之面前摆着一副棋具,手足无措地抬头望着他。

孔怀发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师弟总能把他惹得丧失全部理智与修养。自己用了七年都舍不得换老电脑却给师弟买工作站的男人看到林初之阳奉阴违的模样,顿觉血气上头,也没顾在场还有一位同门,径直走上前打翻了棋盒。

黑白棋子交相滚落在地,一时玉碎声不绝。

房间里极多余的第三人瞅一眼暴怒的孔怀,又望一眼自己尚未完成的工作,果断选择收拾东西走人。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容易变蠢,哪怕是从小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成长起来的世家继承人也不例外。

彼时的青年已经完全退化成了一位头脑简单棋痴,根本没算计过孔怀还会回来的可能。

林初之静静凝视着被棋盒带翻的棋盘,终于从下棋时那种忘我质朴的思考状态中脱离出来,换上了世家公子的精致面具。

孔怀指着散落一地的琳琅,气得手都在颤抖。

“解释。”

“师兄……”

林初之尚沉浸在棋子碎裂的难过中,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若是正常情况,有人敢动他棋具,现在恐怕两条胳膊都已断了。可这次不同,他对人承诺在先,却没做到,师兄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他不怪孔怀,只恨自己一时鬼迷心窍,品行不端,背离了棋道,致使棋子碎裂。

“对不起。”

林初之低着头,也不知这句话是说给孔怀还是地上的一片狼藉。

见人没有狡辩乖乖认错,孔怀怒火降下三分,缓了缓心绪。

“当初如何承诺我的?”

短短一句真真戳中了林初之软肋——这还是他人生中第一次主动毁诺,其实不需要孔怀质问,他自己就已经要被悔恨与自责压垮了。

“我答应过师兄,不在办公室开小差。”

男人的情绪渐渐平复,二人的对话也趋于理智:

“有什么要辩解的么?”

林初之摇头:

“是我的错,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孔怀自然不信,他只看结果。

“把棋盘砸了。”

没了作案工具,自然就不会再犯,这远比什么口头保证有效。

林初之惊恐地抬头看着孔怀,迟迟不肯动作。

“怎么,不愿意?刚才的保证是在敷衍我?”

若是任何其他惩罚,林初之都会毫不犹豫地接受,可要他自己亲手砸坏棋盘……

青年咬着牙,艰难求饶:

“我会把它们带回去,保证不再拿到办公室里,求你……”

让一位骨头比棍子还硬的武道高手说一个“求”字,是比杀了他还痛苦的事,但彼时最痛恨这一套说辞的孔怀显然没能意识到林初之的与众不同,不耐烦地打断道:

“你已经失去了信用,这事儿没商量。”

孔怀出口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冰冷的音调,都能捅到林初之最脆弱的地方,直把人刺得鲜血淋漓。刚才那句已是极限,青年再说不出任何求恕之言,只能默默拿起棋盘,垂眸将上好黄花梨硬实光洁的表面轻抚一遍。

孔怀看着这块厚度将近1cm的木板,从工具箱里翻出一柄小铁锤,递给林初之。这工具不算趁手,但若能让人在着痛苦的过程中多折磨一会儿,教育目的便达到了。

林初之悲凉地瞥了一眼,没接。只是缓缓抬手,重重一拳挥出,便见棋盘从中破了个窟窿,而后裂成两半。断裂的缺口将人手背划得鲜血淋漓,林初之却仿佛无知无觉,红着眼眶蹲下身,将地上的棋子一颗颗拾起,放入棋盒。

青年人动作慢条斯理,看起来像是在漫不经心整理桌面上的文件。唯独攥紧碎子时拳背上凸起的青筋,与随着松手掉落出的染血棋子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孔怀被林初之的举动吓慌了神,直到看见满满一盒洁白的云子已成红色,才赶忙取来药箱给人止血。

纱布和碘酒探过来,却被林初之不动声色躲开了。

——————

另,虽然棋盘可以自己画,也能用,但当时的孔怀没想那么多,他想打碎的不是棋盘,而是小师弟的侥幸心理。

容我缓两天。

感谢:述作、把不爱吃香菜的人抓去种香菜、星星月亮、乱码编号3839020的新晋居民四位的支持~

因为嫌at麻烦,就手动输入啦。略显敷衍,见谅见谅。

甩掉墨言的下巴,傅天狠狠踹在他胸口。墨言用手肘撑地,关节发出沉沉的闷响,他挣扎着稳定重心,最终还是跌倒在傅天脚下。再次的重击,肺里的淤血还是漫出了嘴角。

「正文」

“墨言哥!”,傅残阳冲到墨言面前,半跪在地,轻轻扶住兄长的双肩,对上他不敢直视的眼眸。

“哥……你还好吗?”

墨言轻轻点头,眼中的轻松更多的是安抚的味道。

Xing室收拾的很干净,地面光洁如洗,xing架在墙边一字排开,xing具在对面一字排开,连一丝动过的痕迹都看不出来。

“伤在哪里?让残阳看看。是残阳不好,又连累你!”

“少爷!”墨言打断了傅残阳焦急的关切,“您的伤……”...

“少爷!”墨言打断了傅残阳焦急的关切,“您的伤……”

拨开衣领,晒黑的皮肤上一道触目惊醒的刀伤,伤口隔着白色的药膏依旧能看到严重的翻卷红肿。虽说那天的匕首沾了土,可如此严重怕也是处理的人不经心的原故。

“该让明华来看看,都发炎了。”衣料并不如想象中柔软,贴在伤口上一定是阵阵刺痛,心疼和不忍稍稍爬上墨言花岗岩的脸颊,“早知如此,哥不该拦着你,该早些让你离开。”

“不是!是残阳的错。哥,我没事,我保证回去一定让明华来看。现在你告诉我你伤在哪里了?他怎么罚你了。”

“我没事!教父大人仁慈,只是让我自省,并未用xing。所以你安心,不要这样。”

墨言仰望,尊贵的傅爷冷冷看着自己和残阳,面色沉寂,可墨言能看到平静目光下慢慢扩散的情绪。

———后续见隐藏结局,粮票可解锁———

回来小院的沉煦,将那颗容辰渊用绯魄剑换来的灵草入了药。

他是有些意外的。

修界里的人,提起北荒之主容辰渊时,大多会说起他的标志性配剑——神级法器绯魄剑。

没想到这姓容的还真毫不犹豫的将绯魄剑拿去换了灵草,没了绯魄剑的北荒之主,怕是实力都得跌个两三成!

不过沉煦只觉得幸灾乐祸,这姓容的活该!

祁傻子当初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神魂残破成这样,那自然也就不需要这灵草!

如今容辰渊没了绯魄剑,真是报应不爽!

甚至,沉煦还觉得报应轻了!

在帮刚清醒不久的祁善诊脉时,沉煦就开始给容辰渊上眼...

在帮刚清醒不久的祁善诊脉时,沉煦就开始给容辰渊上眼药:“那姓容的现在倒是知道对你献殷勤了,祁傻子,你可告诉你,不要轻易心软!你受的这些罪,必须都得给我还回去才行!”

祁善有些无奈,沉煦将师尊打发去熬药,就是为了跟他说这些吗?

他神色认真的纠正道:“沉煦,你是不是又去为难他了?山……师尊他人很好的!你别总是针对他。”

沉煦:(ー_ー)!!

他有些惊愕的问:“师尊?不是山主吗?怎么我出去一趟,你醒来就改口叫师尊了!”

祁善想到上次他醒来时发生的那些事,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烫起来。

他乌瞳中都是欢喜之色:“嗯……师尊允许我这么叫他了,他还把名字还给我了!”

祁善说着,脸上似乎还有些自豪的神色。

沉煦跳了起来,他用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戳了戳祁善的脑门:“看把你能的,傻子!你要不现在去照照镜子,瞧瞧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还有怎么称呼,那是他允许不允许的事吗?他允许了,你就叫?你凭啥叫他师尊!是他先把你逐出师门的!现在想让你回去你就回?姓容的他凭什么!还把名字还给你?跟谁稀罕这名字似……”

“我稀罕的!”祁善打断了沉煦的话。

沉煦:彡(òó)……

他觉着傻子就天生来气他的,每次跟他说不上几句话,他就会被气的要死。

祁善顿了顿,继续道:“沉煦,我知道你不喜欢容山主,可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不管是夺了我的名字,还是将我逐出师门,都是应该的。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但我知道,他重活回来后,过的也很难受……”

“血流成河的地方,是他从小到大的家啊,死去的那些人,也都是他从小熟悉的人,还有至亲……”

“沉煦你不知道吧,师尊他以前,其实是喜欢色彩鲜艳的衣服和配饰,会到处行侠仗义,即使常常被骗,也只会一笑了之。对了,他总是会笑。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就像……就像南方三月天,暖风与春阳。”

“可后来……沉煦,你只看到我受的这些苦。可是,你不知道,山主他已经多久没有笑过了,也多久没有穿过除白色以外的衣服了。”

祁善说着,神色有些黯淡下去。

师尊变成如今模样,其实与他家是脱不开关系的,即使他半途收手了,可说到底,姜弑是他的父亲,姜夭夭是他的大姐!

这血缘关系是没办法斩断的。

沉煦默然,随后冷笑道:“所以呢?你把这些错全揽在自己身上?难道你能选择自己的出身,自己的父母吗?既然选不了,那他们犯下的罪,与你何干?”

“你受的那些苦,付出的那些代价,哪样不值得那姓容的愧疚?按我说,你就该让那姓容的跪在你脚下忏悔,再来考虑要不要给他机会!”

“可你倒好,不趁此机会为难为难他。还上赶着去倒贴那姓容的!傻子,你要知道,有时得来的太容易,便不会被珍惜!”

沉煦语重心长,苦口婆心。

可祁善显然听不太进去,他微微垂眸,接话道:“没事,我本就不值得他珍惜。如今……更是希望他别珍惜我。我时日无多,又何必再惹他伤怀……”

谈及这个话题,沉煦也沉默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祁善想了想,道:“沉煦,如果可以的话……我,我想活!但如果……”

他本想说,但如果依旧是天命难违的话,让沉煦帮他看着点师尊,别让对方做傻事。

不过想想,沉煦本就不喜师尊,定不会答应的。所以回头还是找容放和陆知白说说比较妥当。

沉煦在听到祁善那句我想活后,心中微微震惊,这个对生死一向不在意的傻子竟忽然想活了?

祁善有些疑惑的问:“换来灵草?用什么换的?”

沉煦一愣,这人还不知道吗?

他正想开口时,就听门口脚步声传来,转瞬而近。

容辰渊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接话道:“只花了一些上品灵石罢了!”

他说着又转向沉煦,淡淡开口:“沉大师,我要喂阿善吃药了,麻烦你先回避下吧。”

沉煦:???

这是要赶他走?喂药有什么好回避的?!

他冷笑一声:“姓容的你喂药便喂药,我凭什么要回……呃……”

沉煦看着直接蟕对蟕的两人,脸色一黑。他重重的哼了一声,气的甩袖快步离去。

这姓容的,简直无耻!

无耻至极!!!

复杂颅底肿瘤是季杭的专长,安寄远自启蒙时接触这类手术,都是由季杭亲自带在身边。

这是第一次,他为除季杭以外的主任做颅底手术的一助。

季杭抱着手臂站在无菌区外,抬头凝视屏幕上放大的术野。

手腕处的患者腕带被他埋在胸前的衣服褶皱里,这是他突发心肌炎后从重症监护室转进普通病房的第三天。

对外,是怕安寄远手拙给主任添麻烦。

扪心自问,是担心主任的坏习惯给安寄远留下不良印象。

刷手服的上衣口袋传来突兀的震动,打断季杭的专心凝神,他抽出手机,低头瞥向屏幕,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手指悬空半秒,按在了鲜红的挂断......

刷手服的上衣口袋传来突兀的震动,打断季杭的专心凝神,他抽出手机,低头瞥向屏幕,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手指悬空半秒,按在了鲜红的挂断键上。

不到两分钟,相同的来电显示再次跃然于沉黑的屏幕上。

季杭轻叹一口气,接通。

“师兄。”恭恭敬敬的。

季杭仍旧盯着屏幕上安寄远持械的手,“不小心摁错了。”

“哦。”颜庭安语气如常,温柔,很容易让人亲近,没有半点来查岗的意思,“在哪儿?”

季杭一点不慌,淡淡回复,“在医院。”

二十一楼的心内科特需病房是医院,五楼的中心手术室也是医院。

颜庭安像是笑了,“医院哪里?”

“……”季杭面无表情,输出废话文学:“医院里面。”

颜庭安沉默五秒,“好的。”

【移步彩蛋】

傅远让人回去继续调查,就把白虎打发走了。

白虎走后,季文渊蹭到傅远身边,手搭在傅远的肩膀上,看着白虎离去的方向疑惑的问:“哥哥,他是谁啊。”

傅远拍开人搭在他肩上的手:“没规矩”。看人讪讪收回手站好,才接着给人解答疑惑:“他叫柏芝诺,是俱乐部的副部长,俱乐部明面上的管事人,你可以叫人一声诺哥,或者柏部长。”

季文渊很会抓重点,“明面上,那就是还有背地里的掌权人咯。”想着刚刚那人对傅远的态度,季文渊震惊地看着傅远。“那个人就是你?俱乐部是远哥你开的?!”

傅远点头,这里明面上是俱乐部,供各位会员交流聚集之地,暗地里是长生阁的一个据点。白虎负责管理俱乐部和收集情报,白虎只是...

傅远点头,这里明面上是俱乐部,供各位会员交流聚集之地,暗地里是长生阁的一个据点。白虎负责管理俱乐部和收集情报,白虎只是个代号,他的真名叫柏芝诺。

“哇,好厉害。”季文渊惊叹,看着傅远的眼神都是崇拜的,捞起桌上还没吃完的早餐,殷勤的递给傅远:“远哥,你还没吃早餐吧?快试试,这家小笼包可好吃了。”

傅远看着那么多早餐只剩了五个小笼包,其中一个还被咬了一口,默了默。季文渊这小没良心的吃货,傅远买可是买的两人份的早餐啊!五个包子,一笼小笼包,两个花卷,两杯粥,他一人就全霍霍了?!

季文渊好像也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尴尬的冲傅远笑了笑。“我去重新买点回来。”说完,抓起手机逃也似的出了办公室。临走还把那五个小笼包带走了。

季文渊出去的路上撞见了白虎,笑着冲人是挥了挥手:“诺哥好。”白虎脚步一顿:“诺哥?谁让你这么叫我的。”季文渊挠挠头,“远哥让我这么喊的。”

白虎选择绕过这个话题,转而问:“你干嘛去。”“给远哥买早餐。”白虎挥了挥手。“那你快去吧,对了,傅哥不吃韭菜,你记得不要买带韭菜的。还有傅哥喜欢吃王家铺子的包子,出了大门,往右边一直走就是。还有啊,傅哥早上不喜欢吃太油腻,你拿一杯小米粥,两个香菇白菜的包子就可以了。”

季文渊愣愣的点头“哦”了一声,情绪忽然就低落了下来,他才发现他好像还不知道傅远喜欢吃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傅远在迁就他,可他呢?

季文渊买了早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情绪还是闷闷不乐的。傅远听见开门的东西抬头,看到的就是垂头丧气,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季文渊。谁惹这孩子不开心了?

季文渊走到傅远身边,把早餐放在桌上。“哥哥,我是不是很不好啊。”傅远疑惑的看着他,这孩子又咋滴啦。低沉的嗓音里满是柔和:“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做什么。一直都是你在迁就我。”傅远看到早餐包装上的名字和熟悉的两包子,一杯粥的组合。挑了挑眉。

笃定的问:“你刚遇到小柏了,对吗,是他跟你说我喜欢吃这些的,所以你才这么买。”

季文渊点头,不开心的闷闷“嗯”了一声。傅远将人拉过。“这有什么关系,我愿意去迁就你,你不需要因为这种事不开心。”

说着,傅远打趣的笑道:“当然,如果你还是不开心的话,我把小柏叫来揍他一顿给你出出气怎么样。”

季文渊眼睛一亮,又扭捏的道:“这不好吧。”这人居然还真有这种想法,傅远无语,一掌拍在人屁股上。“想的还挺美。”

不是,这不是你提的吗?季文渊愤愤不平但不敢吱声。

“拿着”傅远递给季文渊一叠打印好了的纸,“这什么。”季文渊接过一看,全是各种题,语文英语专业课。一张纸正反两面都有,粗看就有十几张。季文渊震惊的看着傅远。“你给我题干嘛,不会是让我做吧,”

傅远呵呵一笑:“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季文渊看看一手里厚厚一叠题,又看看傅远“我可以拒绝吗。”傅远危险的眯起眼,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你觉得呢。”

季文渊憋了一口气,两颊鼓起,不情不愿的说:“我知道了。”傅远指着他刚才吃早餐的位置,“就在那写,今天你要把这些卷子写完,晚上我检查,敢敷衍了事小心你的爪子。”

季文渊数了数,语文英语,四门专业课,应该都是网上印下来的卷子,总共23张,这些今天他能写完?季文渊对此表示怀疑。

“哥哥,你又要出门了吗”季文渊拉住傅远问道。

幸好他起来了,不然再晚几分钟傅远都要出门了。傅远点点头,揉了揉季文渊的鸡窝头,柔声问道:“你怎么起来了。”

季文渊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哥哥,你是去工作吗,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他脸上的痕迹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他已经在家里呆了两天了,他待不下去了,他今天必须得出门耍耍,他说的,谁也挡不住。但是一个人耍没意思,室友也都回家了,这不,就把主意打到了傅远身上。

傅远思索了一...

傅远思索了一下,季文渊紧张又期待的看着。傅远看着季文渊问:“我是去俱乐部,你也要一起去吗。”季文渊立刻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要去,我要去。”只要傅远能让他跟着,去哪都行。

看着一身睡衣的季文渊。傅远拍拍他的头。“那还不快去换身衣服,晚了我可不等你”

季文渊立马就转身冲进了卧室,手忙脚乱的换衣服,还不忘喊了两句:“你等我啊,你一定要等我啊,我很快的。”

傅远眼里带着笑意,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转身也进了卫生间洗漱,还没洗漱完,就看到季文渊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在门上还磕了一下腿。

疼得他“哎呦”一声,傅远一脑门黑线,这孩子怕不是个傻的。

吐掉嘴里泡沫,傅远忽视孩子一脸求安慰的表情,出了卫生间,把地方让给季文渊。季文渊洗漱也不老实,含着牙刷遍地走。一双眼睛把傅远盯的死死的,就怕人什么时候趁他不注意就走了。

傅远一巴掌扇人后脑勺上,颇有些无语。“乖乖去洗漱。我不走,等你一起”季文渊嘿嘿一笑,摸摸后脑勺,听话的回了卫生间。

既然今天季文渊要跟他一起,那就不用做早餐了。途中下车给季文渊买了几样早餐。到了俱乐部把人带去办公室,让人搬了个椅子,在办公桌角落坐着吃早餐。只是打开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规律的三声敲门声传来,“进”傅远头也不抬,声音好听如悦耳的大提琴。

白虎一进门就看到傅远的办公室多了个显眼的人,居然能在傅远的办公桌上吃东西!吃东西在哪不可以,他凭什么可以用傅远的办公桌吃东西?!!!

他曾经在傅远的办公桌里吃东西,还挨了一顿打。当然他选择性遗忘他吃的是傅远最讨厌的螺蛳粉。还是加臭版的。

当时傅远半天没敢进入办公室,他不挨揍,谁挨揍?

白虎先冲着傅远打了声招呼,“傅哥”。你眼角余光好奇的打量着季文渊,这就是傅哥家的那位?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也没什么特殊的嘛,不就长得可爱了一点,难道傅哥喜欢可爱的?

季文渊也好奇地看着这个左脸有着刀疤的人,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继续低头吃东西,嗯,这家包子不错,下次还要去买。

想起正事,白虎回过神来。上前两步恭敬地把手中文件夹递给傅远,“这是我连夜调查的近半年来王凯和莫安接触过的有嫌疑的人。”

傅远接过文件夹看了看,一叠纸,一页纸就是一个人,旁边还配了人的头像,清晰明了。傅远接过看了看,随手放在一旁。

不苟言笑的看着白虎问道:“你觉得谁最可疑。”白虎应该是提前做过功课的,上前一步将文件夹打开,翻到一页指着说。“他,郑开远。”

郑开远是地部三大副部副首领之一。副首领地位仅次于首领之下,同时也是那天在刑室跟在白虎身后的三人之一。

看了傅远一眼,又看了看一边好奇吃瓜的季文渊,白虎有些犹豫。傅远看出来了,随意道了句“没关系”。

白虎这才继续说:“锁着情报的钥匙我从不离身,上上周郑开远叫我一起喝酒,我本来不想去,可是他说有好酒,又说他和另外两个副首领都会去,我…我就去了。”

“喝酒时郑开远不停的劝我酒,我的酒量傅哥你也知道,可是那天才喝了两瓶白的,我就感觉有些晕乎乎的。第二天我就感觉钥匙与往日有些不同,好像更干净了一些,可我当时并没有在意”

白虎贪酒,尤爱美酒,此次说起来也算是喝酒误事。白虎羞愧的低下头,闷声说:“是我贪酒误事。”

傅远声音冷冷的“三个月不许沾酒。”白虎有些郁闷,但还是立刻应了。

到了房间,去衣上药无疑又是一场酷刑。可卫无忧一直乖巧的趴在床上,疼极了就咬着被子,疼的眼泪落下又立马擦去。

从始至终一声不吭,青龙一边给人上药,一边看着硬抗的人儿心情有些复杂,捡到卫无忧的时候,他也不过才刚成年。自己都还什么都不懂,就要开始养孩子。

就只知道定任务,完成不了任务就打,做错事了也直接打,打过的错,下次还犯就打的更重。

卫无忧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在他的世界里去迎合他的规则。卫无忧这孩子可以说是被他打大的。

只罚人却不教,卫无忧应当是怨他的吧。...

只罚人却不教,卫无忧应当是怨他的吧。

抚摸着人背上的一道伤疤,这是卫无忧14岁那年被他打后留下的伤疤。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消去。“这么多年,你可曾怨恨过我。”青龙突然开口问到。

“什,什么?”卫无忧疼得混混沌沌的头脑,用了好几秒才接收到消息,松开嘴里紧咬的被子。疑惑的扭头看着青龙。

青龙看着人煞白的脸,又重复了一遍:“这些年,你可曾怨恨过我,我把你捡回来,却从没有好好教导过你。对你不是打就是骂的。你就算真怨我,也是应该的。”

卫无忧挣扎着从床上跪起来。着急的道:“哥为什么会这么说,小忧从来没有怨恨过哥。要不是哥把我捡回来,兴许我早就已经冻死在那个冬天了,又哪里来的今天的卫无忧。”

青龙紧紧盯着人的眼睛,发现他眼里居然全是对他的尊敬和爱戴,没有一丝的不满。青龙把人儿揽进怀里,轻叹了一声:“好孩子”

有时他都不敢置信,他居然亲手养大了一个孩子。只是曾经到底年少轻狂不懂事,如今再回首望去才发觉,他亏欠这孩子良多。

青龙的人生中没有人爱过他,自然他也不会爱人。自己跌跌撞撞地摸索着长大,又磕磕绊绊的去养大卫无忧。

有时候青龙也想过,如果当年他没有捡到这孩子,卫无忧的人生会不会比跟着他更好一点。最起码不会留下一身被他责罚后消不去的伤疤。

可看者卫无忧看着他孺慕的眼神,他又掐掉了这个想法。卫无忧看着青龙,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坚定:“哥能把小忧养大,对小优来说就已是天大的恩德。我很庆幸那个冬天遇到了你,更庆幸那个冬天,我勇敢的抓住了你。”

被打的皮开肉绽都没有哭泣的少年,现在泪珠却扑簌扑簌的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傅远同朱雀玄武说了什么,且是后话不提。傅远忙完一天的事已是晚上十点。取下金丝眼镜,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阁主,喝点水吧。”朱雀端着水,恭敬的递给傅远。朱雀是个身着一身红衣红裙,看着二十多岁长相很是美艳的女子。

傅远接过水喝了一口,朱雀眼里划过一丝喜意。“阁主,我给您揉揉太阳穴吧。”说着,就欲上前。

傅远抬眸,眸子不带丝毫感情的看了朱雀一眼,让人的脚步生生定住,不敢上前一步。“朱雀,做好你该做的事。”

朱雀低下头,眼中划过一丝失落。“是”

傅远从桌后起身,拿起车钥匙就走。今天他久久不回,季小渊怕是要等急了。没再看朱雀一眼。出了去俱乐部就开车径直回了家。

傅远没猜错,季文渊在家里确实等的着急,他不是个闲得住的性子,在家里窝了一整天,人都快给他待发霉了。

偏偏昨天被责脸的伤还没有消完,不好意思出门。听到开门声,在沙发上的季文渊立刻就跳了起来,噔噔的跑到门口。

傅远一开门,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季文渊,看到他,像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似的,眼睛亮晶晶的,要是有尾巴,怕不是已经摇成了风火轮。

“哥哥,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季文渊不满的控诉,傅远不在,他一个人快无聊死了。傅远揉了揉人的小脑袋:“今天事有点多,所以回来的晚了一点。”

傅远先进卧室换了身衣服,出来后看到季文渊手里捏着字帖,期待的看着他。“哥哥,我今天把20页字帖都写好了,给哥哥检查。”

傅远接过看了看,20页,能看出来每个字都是认真写的,季文渊双眼亮晶晶,期待地看着他。就差把快夸我写在脸上了。

傅远也不吝夸奖。“写的很不错,小渊最乖了,继续努力。”

青龙暗自着急,这死孩子,平时就算了,也不看看现在什么场合,真会出事儿的!

“青龙”

青龙条件反射的立正:“到!”

傅远右手靠在扶手上,托着下颌,左手规律的在扶手上敲击着,随意的问道:“我记得,这孩子是你的人吧。”

青龙恭敬地回答道:“是的阁主。”

“天部掌刑罚,你说说背叛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鞭100,若能侥幸存活,则送去非洲挖矿。”顿了顿,青龙还是忍不住为少年辩解两句:“阁主,无忧这孩子是我从小养大的,属下觉得其中或许有隐情。”

他...

他昨夜接到消息,连夜坐飞机赶回来的时候他们三人就已经在这刑室跪着了,他也一直没机会能单独问问无忧到底发生了什么。

背叛的罪名不能坐实,坐实了,不死也要脱层皮。

他虽不敢说对人心有十足把握,但要是跟前的人都会背叛,那他这天部首领的位置怕也坐不稳了。

青龙心中暗暗叫苦,他这次出头,可是赌上了前途啊,无忧这孩子最好是给他老实交代清楚,不然…

“这三人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做你清楚。”青龙垂头应“是”。

傅远起身,当先走出刑室。白虎带着身后三人跟着他走出去,青龙和他身后的三人则留在刑室。

傅远刚走,青龙从地上起来,看着卫无忧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活劈了他,一脚踹在人胸口,将人踹飞出两米远,卫无忧嘴角沁出一抹血迹,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又跪了起来。

青龙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看着跪着的两人,对着跟在身后的三人示意,“把人吊起来。”

————(详情见彩蛋,因为我觉得有点暴力,不太适合放在正文)

出了刑室,傅远带着白虎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傅远坐着,白虎跪在他面前。“对不起傅哥,我没想到他们会……是我监管不力,请傅哥责罚。”

傅远眉头微皱,声音冷冽:“怎么回事。”

白虎咽了咽口水:“三个月前,秃鹫帮接触了王凯,许了两百万的好处费让王凯偷情报,王凯当时没答应,后来秃鹫又去接触了莫安,不仅许出了三百万的费用,还承诺了一套房,又给了50万让莫安帮忙游说王凯。”

“他们两个因为是很早就跟着傅哥的人,又是从京都带来的,平时对我说的话颇有些听调不听宣的意思,我……项目书我是锁在办公室里的,那天我喝醉了,被他们偷了钥匙。至于那批货的消息,只有我和地部的几个高层”说到这,白虎骤然抬头。“地部高层有人被收买了?!”

傅远捏了捏眉心,“只怕不止地部。”傅远看着白虎的目光闪过一抹失望:“三个月前秃鹫帮就接触了他们,甚至更早,你却毫无知情。”

白虎看着傅远失望的目光呼吸一滞。羞愧的低头,错了就是错了。傅远继续问道:“那个跟在青龙身边的少年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傅远声音都提高了不少。“我,属下抓到王凯和莫安的时候这个小子就和他们两人在一起。”

“地部掌情报,可是你堂堂地部首领却被手下人蒙在鼓里,白虎,你好的很啊。”

白虎脑袋垂的更低了。“…白虎知错”

“是”,傅远现在看着他极度碍眼,挥了挥手,“滚蛋,把朱雀玄武叫进来。”

膝行到傅远身边,季文渊抬头怯怯的喊了声:“哥哥”。

傅远微挪椅子,面对着季文渊,手轻轻抬起季文渊下巴。小孩眼睛一眨一眨的,一张白嫩的脸看着很是乖巧,只是这嘴嘛…

傅远托起季文渊下巴的手反手手背重重一个耳光落在小孩右脸上。脸上迅速泛起一道红痕,季文渊猝不及防之下被打的身体摔落在地。看着傅远面无表情的脸又默默爬跪起来,把脸又送回傅远手下。

傅远手轻轻抚在季文渊脸上,“你这张嘴啊,我忍了好久了。”说完又是一耳光落在小孩左脸上,把人抽倒在地,两边对称了。

傅远拿出戒尺,尾端抵在季文渊脸上,季文渊表情变得惊恐,这,戒尺怎么可以打脸!膝行着后退两步,连连摇头。“哥哥,不用戒尺打,求...

傅远拿出戒尺,尾端抵在季文渊脸上,季文渊表情变得惊恐,这,戒尺怎么可以打脸!膝行着后退两步,连连摇头。“哥哥,不用戒尺打,求你”

“过来”,傅远声音不容置疑。盯着傅远看了几秒,季文渊还是又乖乖的把身体移回原位。他在赌,赌傅远不会真的伤了他。

“哥哥…”傅远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却让季文渊心安了不少。“哥哥会把脸打烂吗”

“不会”

不会就好,不会就好。“没有数目,我满意即停。”顿了顿,傅远看着季文渊的眼睛继续说。“我永远不会真的伤了你”。话落,七分力一戒尺抽在人脸上,打回了季文渊准备出口的话。

季文渊开始心里默默记着数,后来太疼了,疼得头脑发昏,就不再记了。落在脸上的戒尺比抽在手上的还要难捱,除了疼,还有恐惧。

有数目起码还有个盼头,没数目,只能迷茫被动的承受着一下又一下的重则。傅远一下下落得不疾不徐,打一下就停顿几秒,等人消化了再落下一几。

季文渊泪水不住的落,有疼得,有怕的,偏偏傅远还不许他闭眼,要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是怎么因这张嘴受的罚。

泪水从脸颊划过,又被戒尺抽开,季文渊都感觉到了嘴里弥漫的血腥味,两边脸颊生疼,他明显感觉脸颊已经高高肿起了。趁傅远停歇的几秒空当,急忙含糊不清的喊:“锅锅”。

傅远停了手,季文渊尽量让自己话说的清楚,“我真的知道错了,不敢,不敢再有下一次了。”

两边面颊都是红肿混着青紫,肿起两指高,傅远也没注意打了多少下,但这脸确实不能再打了,再打,当真要给脸抽烂了。

“再有下一次…”季文渊急忙抢答,“再有下一次,小渊自己给脸抽烂。”傅远满意的点点头。“起来吧”,季文渊如蒙大赦,急忙从地上起来,跪了太久,起来时差点没站稳。

以为这就结束了?当然不。“字帖写了吗”,季文渊身体一僵。傅远是揣着答案问问题,他当然知道季文渊没写。话音一转,“今天吃了什么”。季文渊身体更僵硬了。他今天就中午吃了点东西,还是点的外卖。

傅远就是因为看见了他的外卖盒子才有此一问。外卖只有一份,厨房也没有开火的痕迹。傅远起身戒尺又抽了季文渊脸一记。冷声道:“又问话不答。你有几张脸够我抽的。”

季文渊慌忙摇头“没,小渊知错,我没有问话不答,我只是在想怎么说。”

傅远不置可否。“那你想好了吗。”季文渊下意识的咬唇,牵动脸上的伤,疼得嘶了一声。意识到傅远在等他回话。不敢撒谎。“字帖…两天没写了,饭,嗯…就只吃了中午一顿。”

“季文渊,你是小孩儿吗,做什么都要人监督着才能完成是吧。”

这话,季文渊当真反驳不了,他自控力极低。连能考上大学都是因为高中的时候季父季母花大价钱请了好几个家教天天补习才考上了大学。

上了大学他也从不认真听课,期末的时候,凭借着还算聪明的头脑临时抱佛脚,到也让他每门课都压着线过,没有挂科。

“右手伸出来”季文渊虽不愿,但也听话照做。“既然是手不写字帖,那就罚手。”戒尺将手调整到趁手的高度。“不用报数,30,你受着就好。躲挡重来。”数目越少,打的越重。

季文渊哑着嗓音,话说的艰难“是”

三十记,数目才过半,季文渊就疼得眼泪直掉,左手握住右手手腕才勉强控制住手不缩回。

各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了喂~

林初之感受着自己体温的传递,忽地浅浅笑了。他觉得自己还活着,或许也没那么遭。

至少,他现在还有机会攀越“棋圣”这座近在眼前的高峰。

按邓宁-克鲁格的自我认知曲线,一个人刚踏入某一领域时,会在初学时经历一次自信的膨胀,自以为理解了一切,所谓专家不过如此——这种心态就是困住绝大多数外行的“愚昧之山”;而随着知识与技能水平的增长,他会渐渐意识到不足,甚至怀疑之前的见解一文不值,从而陷入自我否定,这一段被称为“绝望之谷”;最后,如果他很幸运还没有被挫折打败,坚持下去,才会到达一个健康的、自信与能力成正的稳定状态,这就是所谓的“开悟之坡”。

...

林初之早已越过了“愚昧之山”与“绝望之谷”阶段,甚至在开悟之坡上已走了很远的路程——他有预感,自己只需要再来几盘高手对决,就可以完成独属于他林初之的棋道了。青年不甘心就此倒下。

“所以,现在能告诉师兄,之前到底是为什么消沉买醉了吗?”

“……”

被“逮捕归案”的林初之十分无奈,孔怀审人的节奏比下棋的节奏强得太多,简直不在同一量级。“犯人”尝试了最后的挣扎——

“不急,我正在推进新课题。”男人狡黠一笑。

林初之疑惑,他最近没听说教授那边有类似消息。

“新课题?什么方向的?”

“生命工程。”

这回林初之更不解了。孔怀主修数学,辅修地球科学和计算机科学,强行要算的话很勉强能沾点儿环境工程的边儿,生命工程是怎么回事?

“什么题目?”

“奇葩的养殖与护理。”

“这题目不好。”

林初之见人仍旧一脸“无所谓”的随意态度,颇为气恼地追述道:

“奇葩这种概念模糊的词根本不是科研论文的书面用语,‘养殖与护理’也很笼统,这更像一本说明手册而不是研究课题,师兄应该……”

就在孔怀又换了一个方便看戏的姿势继续意味不明地朝他坏笑后,青年人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脸也红了。

气的。

孔怀看师弟哑火的委屈样,更愉悦了,眯着眼睛——

“看来我养护的奇葩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了。”

这回林初之脸更红了。

他想过孔怀不正经,但没想过这么不正经。

“怎么样,现在可以跟师兄坦白了吗?”

孔怀得意:再敢逃,别说脸皮,底裤都给你扯掉。

林初之认命一声轻叹,将棋子放回棋盒里。叮咚脆响。他靠在衣柜上,闭起眼睛,徐徐开口。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儿,失恋而已。”

咳,咳——孔怀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这理由,找个和尚来说他都信,怎么从他这奇葩师弟嘴里说出来就显得如此荒唐。毕竟林初之除了相貌,哪哪儿都不像能有女朋友的样子。

“这我倒是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子,值得我的天才师弟寻死觅活。”

林初之闭着眼睛都无法面对孔怀略带调侃的问题,便干脆背过身子,小声道:

“其实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喜欢扎一根红头绳,笑起来像天上的云。我一共见过她两次。一次是幼时练武的间歇,她给了我一管药膏。一次是三年前赛馆里,她来看我比赛,结束后他说喜欢我,以后一定要嫁给我。”

其实林初之没有记不清——哪怕他想忘记,他惊人的记忆力也会不允许。只是,一个少女在她的前十八年里时刻变化着,他不过从中取了两个节点,怎敢妄言全貌。

只见过两次就敢私定终身,孔怀甚至不敢评价他俩的爱情是太传统还是太前卫。

“我答应她了,师兄你知道的……”林初之手指不自觉地卷在一起,整个人也因为难堪蜷得很紧凑,“我从不轻易许诺。”

从这里开始,孔怀终于意识到林初之对这份感情的认真程度,因为没人比他更了解林初之一诺的含金量。

孔怀看见林初之的手背已经鼓起青筋。

“师兄,其实我不懂什么是爱,我只是知道,她在我最灰暗的时候让我见过不一样的颜色——很鲜艳的红。我想把这抹红色留在生命里。于是我拥有了想保护的人,想过的生活,想承担的责任,有了对抗家族摆布的决心与勇气。”

“那她有解释原因吗?”孔怀轻声问。

“呵,她说之前是因为她家公司要倒闭了,父母希望她嫁进林家,换取林家的资源。后来家主说她配不上我,便出钱打发走了,不许她再接近我……她接受了。”

家主是他亲爹,只是林初之早就不以“父亲”相称了。

“这理由你信吗?”孔怀好奇,就连林初之这样的脑子,牵扯到恋爱,也会智商清零吗?

只有真正的鸟才会在空中飞翔,停留在自己想要的风景里。而他是风筝,只配爱那根脆弱的线,所以他容忍不了爱情里的任何欺骗,不论其中有多少隐情。

“你对她算不上爱情,你只是……”孔怀实在很难形容如果一个人从小被关在黑屋子里,突然见到的第一束光,那种感觉叫什么。于是他换了种说法,“你只是在沙漠里见到一片湖,就当成了宝贝,但你不知道外面还有海。”

林初之终于睁开眼睛,歪着头看孔怀:

“怎么感觉你在教我做个花心萝卜。”

孔怀气得给了他一个脑瓜嘣,一时连表达都通畅了:

“我的意思是,你错将感激当喜欢了。”

林初之靠回衣柜:“或许吧。”

孔怀的关心确也让他有类似的感动,所以思想异类、不善表达情绪的青年开始犹豫了——他可能真的还不懂什么是爱。

孔怀坚定地相信自己的诊断不会出错,但还有一个疑点他无法解释。

“可若你不爱他,为什么会为这消息消沉?”

这确实是孔怀得出“林初之根本不爱小蝶姑娘”逻辑推理过程中唯一的漏洞。只是这问题难得住正常人孔怀,却难不住异类林初之。

他苦笑着。屋子是空的,所以他看着屋子的眼睛也是空的。

“因为……沙漠里确实没有其他水了。”

孔怀走到男人面前,强迫林初之的瞳孔倒映出他的面庞。

“初之,师兄知道,你不是离了谁活不了的人。连你自己都说不清爱不爱他,又怎会无缘无故要为她死?”

“所以我想——她根本不是你的爱,只是一个你寄托信念的地方。其实你很小的时候就想过一死了之,只是她的出现让你有了一个容器,你不断催眠自己,把活下去的意念系在了那个叫小蝶的姑娘身上。她是你给自己的一次救赎机会。”

林初之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头痛,仿佛有什么尘封的绝望从心里源源不断地涌出,然后又莫名其妙消散了。突如其来的钻心剧痛让他忍不住扶上额头,恨不得将自己头骨敲碎。

“我……”林初之的念头在孔怀步步紧逼的审问下愈发通达,他想起来,自己确实早就不在乎任何人了,不在乎得到与失去,不在乎小蝶爱不爱他。可如果一个人真的绝望到了这步田地,死亡的念头就会不断侵蚀他,直至将他逼疯。

所以他一次次给自己心理暗示,告诉自己还有在乎的事、在乎的人。

否则,他就要疯了。

孔怀趁林初之疼痛稍缓却尚未散尽之际,死死盯着林初之的眼睛,伸出手虚空一抓。

“你看,初之,师兄现在从小蝶姑娘身上取回了你的全部希望,它长得跟别人的不太一样,师兄帮你研究研究它,十年后你来找师兄拿,师兄把研究结果告诉你,好不好?”

林初之讷讷抬头,他好像真的看见了自己有什么东西被孔怀取走了,握在手里,揣进口袋。

“好……十年后,找师兄取。”

不知何时,孔怀已经满头是汗,知道听见师弟应承,才终于松一口气。他轻拍着林初之的后背,感受到那个身子渐渐放松,开始摇晃,便毫不吝惜地伸出双臂,将半睡半醒的人搂进怀里,并不断在耳畔轻声叮咛。

“累了吗,初之?累了就睡一觉吧,只是别忘了十年后来找师兄。”

“十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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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妈吐槽:狼啊,您是学数学的还是学心理学的啊。

ps:不知为何,写完这段总感觉自己精神也不太正常了。

人哪有不疯的,强撑罢了。

(有宝贝儿能看出来结尾的彩蛋吗【疯狂眨眼】)

彩蛋有拍。

《幼狐的第一次心动与代价·代价篇》(小番外完结)

跨年啦~祝大家新的一年平安快乐,心想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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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皮肤里面有一个好像叫“草莓大福”主题的,头像框是狐狸和兔子遥遥相望,感觉很应景,抽两位宝贝送这个整套主题,当作新年礼物。

1

窗外的雨丝毫不吝啬自己的酒囊饭袋,哗哗的雨滴砸在窗上,却没能把陷入沉思的他唤醒。

“报告”一声清脆的嗓音终于打破了男人的思考。

“进”获得准许的人板板正正的走了进来,“吕队,这是今年筛选出来的几位预备队员的资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成功的吸引了面前的男人。

“好”伸手接过资料,“那吕队,您早些休息。”小兵简单的说过后便走出了办公室,不算阔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男人一人。...

“好”伸手接过资料,“那吕队,您早些休息。”小兵简单的说过后便走出了办公室,不算阔大的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了男人一人。

夜里,除去下雨声音外再无任何杂音,即使现已进入深夜,但窗前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的倦意,看过资料后,目光便停在了第一份资料上,再无移动。

又过了几分钟,男人后仰,闭目,“是得去拜访他了。”

清晨,微凉。下过雨后的空气中夹杂了几分泥土的气息。哪位被称做吕队的人身着普通的迷彩服,驾着小吉普向山那边驶去。虽然也属于营区,但却偏僻许多。

下车,微微整理着装,大步向前迈进。门未关,男人敲了敲门便走了进去。

看到来人,正在鼓弄小零件的人只瞟了一眼便继续自己的工作,嘴上说着“什么事情值得吕大队长亲自跑一趟。”

这一听,吕伟便知道师兄是怪他许久未来看望了。挽起裤脚,噗通一声,没有任何缓冲的便跪了下去。紧接着赔笑到“师兄,小伟这不是最近任务有点多,没来得及上来嘛。”这要让旁人看到这一幕,可能许久都无法合上嘴,堂堂狼豹特战队大队长竟对着眼前这人直挺挺的跪着,这陪笑的语气,哪里有往日威风凛凛的样子。

虽然队里确实任务不少,但吕伟知道这并不能掩盖2年不来拜访的事实。听此,人冷笑一声“出去。”

“师兄,小伟知道错了,愿意受罚,但这次来确实是有事需要师兄……”

人并未理会,还未听完便道:“喜欢跪就跪着吧。”说完便走进了屋里。

师兄都这样说了,自然也就只能跪着了。

昨夜的雨并不白下,潮湿的地跪着不过一会便感觉寒气入骨,吕伟自嘲的笑笑,当真是好久没跪过了。

大约过了一小时,里屋的人还是走了出来。仅这一下,吕伟便知道师兄还是心软了,即便这与从前的罚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吕伟暗骂自己混蛋,两年没来问候,现在却还要师兄妥协。

“师兄看看这几份资料。”膝行几步,没师兄的允许,他是不敢起来的。

男人的眼睛停在了第一份资料上不过几秒,冷笑着道“不还是回来了吗”,那份在熟悉不过的个人简历。

吕伟一直盯着男人的脸色,即使是冷的一笑,吕伟也还是从师兄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欣慰。

“给我看这个,什么意思?”终于肯抬眼看他,吕伟马上道:“这次来是想请师兄……出山的。”

“怎么,六年前你们不是商量的挺好的吗?瞒着我说走就走,不是不当兵吗?现在又回来啦?而且,他有什么特权,他一回来我就要出山”修长手指轻敲在资料上,一种可笑的表情看的吕伟一阵寒战。但吕伟知道,无论是六年前帮侄子瞒着师兄玩离家出走,还是二年以来的从未问候,他吕伟都早早就欠师兄一顿打了。

“师兄,六年前是小伟考虑不周,现在小战也回来了,他出去一年就后悔的了,而且他也知道错了,最后还是读了军校,现在也通过了狼豹的初选,您看,您也想他成长为您这样的战神的嘛……您出山亲自训练,那肯定是会更好的”

“他知不知错要你这个叔叔来替他认?你考虑不周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帮他逃走?他顾战当初既然敢走,现在就要有本事承担,教了17年,教出个缩头乌龟来?还有你,你凭什么觉得,两年的躲避,是跪那么几分钟就解决的?”一问比一问寒气,让吕伟知道了,当初的事当真伤了师兄的心了。

“是小伟没规矩了,小伟请罚。”他尽力的跪的板正,试图这样能让师兄感受到他的悔意。

“自己去拿东西,你既然来,必是做好了准备。”

“是。”所谓东西,自然是指藤条,这个让他记忆深刻的东西又怎会忘记。

“你最好换身衣服,许久不罚,当真是规矩都忘的干净。”

其实吕伟哪里敢忘记这规矩,身着军装,不得向任何人下跪,若不是今天是来请师兄出山,必须着军装,他吕伟哪里来的胆子敢只免起裤脚便跪,以前的疼他可是忘不了的。

换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拿上藤条,即使惧怕,步子却依旧迈的稳健。走到人前,再次屈身,“小伟两年不曾拜访,该罚;瞒着师兄关于小战的事,该罚;着军装屈身,该罚;请师兄责罚。”手举藤条高过头顶。

“六十,去那边趴着。”既然已经认错,也不必多言。

一起一跪对膝盖又是一次冲击,但与接下来的罚比起来根本都不算什么。

一路上沈铮问他答应了什么条件,程之目要么不说,要么转移话题。

“你到底…”沈铮坐在床沿,程之目单腿屈膝,蹲着给他揉膝盖,“问又问不出来,你还不如想想一会怎么面对爸他们。”

“……”沈铮叹了口气,“那军火库怎么办?”

“还敢想着军火库?”程之目手上用了下劲,“当初就跟你说不是长久之计,早点撤出来,你不听。”

沈铮小声嘀咕:“你要当时不说漏嘴,爸也不会知道。”

程之目闻言,手上停了动作挑眉看他,语气有些许危险:“你现在这是在怪我了?”

“就怪你。”沈铮刚说完,程之目起身把他推倒在床俯身压...

“就怪你。”沈铮刚说完,程之目起身把他推倒在床俯身压了上去,“小白眼儿狼,替你挨了家法,还把你从祠堂捞出来,不懂感恩倒反咬一口。”

“那归其根本,你不说漏我们也不用挨。”沈铮用膝盖抵住他越靠越近的身体,结果被往旁边一掰,沈铮见状不妙用手推他,程之目直接按住他手腕压过头顶,“所以当初跪那儿一遍遍说是你的责任你的错,是逗他俩玩儿呢?”

沈铮动弹不得,“没啊…”

程之目俯视着他道:“那怎么不直接说是我的问题?”

沈铮被问到词穷:“程之目你…”

“你什么你,你就是没被收拾够,”程之目把人翻了个身,手指顺着他脊背一路向下,“说你两句还狡辩,我来告诉你问题根本出在哪。”

“你等等…!”沈铮被压的死死的,挣扎无果识相改口道:“是我的问题,我没早听你劝,不怪你…”

“你有这觉悟刚才干什么去了?”程之目冷哼一声,指节带着惩罚性意味的动作惹得沈铮一声惊呼,忍不住挺直后背又被无情按下去,“你大爷的…”

“闭嘴。”

楼上饭菜飘香,沈毅难得下厨,眼看最后一个菜都已经做好,两人还不见踪影,问:“他们俩个怎么还不上来?”

“不知道啊…这都多久了,你做第一个菜的时候我就跟目目说和铮儿早点上来。”黎韶走过去被桌上这几个菜惹得嘴馋,忍不急道:“老沈,要不咱先吃吧。”

黎韶刚准备掏出手机,一串熟练密码按键声音响起,程之目和沈铮一前一后走进来。

程之目也不生气,模棱两可道:“有点儿事来,不是故意拖这么久。”

沈铮理了理被某人抓乱的头发,凑近餐桌道:“爸,这么丰盛啊。”

“嗯,再晚一会儿汤都不给你们剩。”沈毅语气淡淡,全然没有刚才等人的样子,沈铮给他们二位拉开椅子,和程之目坐在对面等待动筷。

面对这么一桌子菜,偏偏沈毅最沉得住气,开口道:“军火库怎么处理?”

“之前有个国安局的朋友,到时候把剩下的枪都交接给他,后面他会看着办的,之前流出去的大部分都在海外,不会有问题,钱单独在一张卡上,到时候铮儿会上交给您。”程之目说完,看沈铮沉默,瞥了他一眼道:“说话。”

“啊?”沈铮刚刚心思都在那好久没吃过的马鲛鱼上,回了回神道:“咳…对,那张卡上每一笔入账都有记录,买了多少入账都对得上。”

“钱就不用了,以后都给我有点分寸。”沈毅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拿起筷子道:“吃饭吧。”

一顿饭下来算是吃的心满意足,程之目在厨房里洗着碗,沈铮靠在一旁擦洗好的盘子,本来氛围挺融洽,沈毅和黎韶冷不丁走了进来,给孩子吓了一跳,直了直身子道:“怎…怎么了?”

“没事,就是忘了问候一下你们,”黎韶笑眯眯道:“伤还疼不疼?”

“……”程之目没说话,沈铮心放下来,手上拿布继续擦着,“不疼了,已经抹过药了。”

“那行,应沈毅提诏,二位想要点什么补偿?”沈毅本来单手插兜靠在案台边,一听这话仿佛那点小心思被戳穿,不满地斜了黎韶一眼:“你就非得提我?”

程之目和沈铮对视一眼,沈铮见他嘴角勾了抹笑,就知道他肯定想到什么非正常点子,凑近道:“你想到什么了?”

黎韶见俩人交头接耳神神秘秘半天,忍不住道:“哎哎,行了没啊?别是什么过分无理要求啊!”

这回轮到黎韶和沈毅对视,俩人都以为这俩孩子良心发现,懂事不少,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黎韶一拍手,乐道:“成!”

游乐园的长条凳上,沈毅和黎韶一人黑着个脸,手里拿着程之目刚刚塞到他们手里的冰激凌,姿势相同看着不远处令他们无语的俩人。

只见程之目一脸温柔笑意拿着甜筒,沈铮手中牵着一个气球,低头咬上他手中的冰激凌。

黎韶和沈毅:“……”

更甚的是,沈铮吃完后,程之目非常自然的用指尖抹了下他嘴角。

黎韶深吸一口气,看向手里的冰激凌都已经开始有些融化,往旁边伸了伸,“老沈,你要不要尝一口?”

沈毅瞥了他一眼,无情道:“怎么,我是手里没有?”

黎韶又默默缩了回去:“……”

电影院里,沈铮胆子小还偏偏要选恐怖片看,程之目没什么感觉,全程搂着他,到惊悚的部分不忘抬手遮住沈铮眼睛。

黎韶往旁边凑了凑小声道:“老沈…我也怕这些玩意…”

沈毅没说话,只默默让他拿着手机横在眼前,“行了?”

黎韶:“……”

半天下来,黎韶和沈毅彻底待不住了,这比让他们开一天会还难熬,感觉这俩小子在变着法玩儿他们。

“等等等等,你们还要去哪?”黎韶叫住走在前面的俩人,程之目顿住脚步,回头道:“去玩AR啊。”

“什么R??”黎韶一头雾水,看沈毅旁边脸已经跟阎王似的,摆了摆手道:“你们去吧,行不行?”

沈铮道:“可这还没到晚上呢。”

“这样,我们回家做饭等你们玩完回来,这样总行吧?”黎韶说完,程之目故意面露难色:“爸,可我们今晚还打算在外面吃。”

沈毅忍无可忍,开口发话:“一人一百万,够不够?”

沈铮和程之目异口同声:“您们慢走。”

沈毅:“……”

两位曾叱咤江湖的人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只叹,年轻人,简直无可救药。

虽然已经有点遥远,却始终记忆深刻。

程之目把衬衫的袖口松了两颗挽到胳膊肘处,见沈铮出神,用梨木杖点了点面前的水泥地道:“还记不记得我的规矩?”

记得。

当然记得。

和那时候的声音一样,语气里没有平时的温柔笑意,吐出的每一个字里都淬着冰。

“…嗯。”

话刚应完,程之目抬手一杖直接招呼上去,沈铮猝不及防,身子被打的往前一倾,来自梨木杖特有的钝痛瞬间袭来,忍不住暗自嘶了两口气,声音有点颤地改口道:“…记得。”

程之目坐到沙发前,把棍子靠在旁边,右手探上沈铮的后颈往前一勾,...

程之目坐到沙发前,把棍子靠在旁边,右手探上沈铮的后颈往前一勾,道:“知道该怎么答话了么?”

他想问沈铮刚刚为什么那样回答,但又不能问的太柔和。自己一点都不想动手,老婆也总不能故意找打吧?

“程之目。”沈毅沉声道。

程之目被叫的心里咯噔一下,沈毅的眼光太犀利,他什么都瞒不过。松开沈铮的脖颈,程之目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说规矩。”

沈铮深吸一口气,盯着地面说:“不准喊,不准躲…不准逃。”

程之目哑然,没想到沈铮记得这么清楚,用梨木杖轻点了下他的肩膀道:“姿势摆好。”

沈铮耳尖有点泛红,那样不堪的姿势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见他迟迟不肯动,程之目抬脚踢的沈铮两条腿规矩收拢,整个人跪伏在地。

他用棍头挑开沈铮的上衣下摆,不得不说在自己坚持不懈拉沈铮锻炼后,身材不再跟酗酒时一样消瘦,逐渐恢复到健康紧实的肌肉线条和二十四五该有的傲然气息。

还好。

程之目提起梨木杖,从沈铮的tun/feng到腿间轻轻划过,似乎都能感觉到来自皮肤的战栗。

时隔这么久,回想起每次在梨木杖底下跟丢了半条命一样,沈铮心里重新被唤起的恐惧逐渐放大。从沈毅和黎韶的方向去看,能清楚看到地上小孩儿的双肩轻轻颤抖。

“数着,数错了或者听不见,后果你知道。”程之目说完问了一句:“清楚了么?”

沈铮尽量克制住声音的平稳,“…清楚了。”

程之目不再说话,“嗖嗖”连着三杖下去,白暂的皮肤上迅速落出三道渗血的浮痕。沈铮紧紧咬着嘴角捱着,然后又迅速松开,喘气忍受着刻骨剐心的剧痛,咬牙勉强数道:“三…”

程之目望了一眼就转开了头,他看不得。

黎韶松了口气,还好程之目放水了。

以往程之目在刑堂打人的手法,力道,都是自己教的,每次间隔都会停顿两到三秒去给人回味疼痛,然后在差不多的时候毫不留情抡起下一棍,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他还是看不得沈铮挨打,坐不住地挪来挪去,过几秒就换个姿势,不料惹来旁边稳如泰山的沈毅刀片儿似的目光:“你多动症?”

“……”黎韶无辜眨了眨眼:“没…没有啊。”

偌大的仓库里除了梨杖抡起又抽落在rou上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声震人。沈铮才数了不到十下,就觉得痛的实在受不住,顾不得规矩往旁边躲去。

察觉后面的棍子迟迟没有落下,沈铮意识到触了规矩,慌得冷汗都出来了,心里直打鼓。

程之目怎么可能不知道,放在以前的刑堂里早重新招呼了,可自家老婆疼得很,他停这么一会只是给沈铮喘气的机会,自己站的方向也有意挡住了沈毅,沈铮躲这一下自然没被看到。

等梨木杖再次落下,沈铮想忍住的呜咽还是直往嘴边冲,疼的浑身发颤:“十一…”

“十二…”

沈铮双臂快要撑不住,身子也越来越低,程之目用梨木杖挑了他一下,沈铮这才费劲重新摆好姿势。他虽看不到身后,但也能想象的出来,估计早已紫的发黑,道道檩子交错叠加,浑身跟被撕裂一般。

沈铮回想起最后一次挨家法,因为程之目替他去查总账白白受了那么多棍,当时的惊心动魄和自己后面替他受的那些棍,两人双双躺进了医院。

不光他记得,他身后的人也记得。

程之目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忍不住捞起桌上的烟盒抽了一支出来,黎韶见状掏出火机来递给他,凑近沈毅耳边立起一只手低声解释道:“理解…理解下,他的习惯。”

沈毅从鼻子里“嗯”了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和你当时一样么。”

程之目蹙着眉,忍着心疼又一杖抡下去,沈铮只觉像是刀子在身上砍,撕心裂肺,差点数都数不下去,疼的头晕眼花,“别…等等…”

程之目停手,吐出一口烟,“有什么想说的,说。”

“别打了…我错…了…”沈铮喘气颤道:“我不该不听劝…这些我全部上缴,任你们处置…钱…我也一分没动…”

程之目自己都没注意夹着烟的那只手也在微微抖,顿了顿说:“还有么?”

“我知道…犯了大忌…而且一瞒还是这么多年…”身后的伤口愈发疼痛的叫嚣,沈铮拿手指抵在嘴边咬了一下,缓了会继续颤声道:“后果我知道有多严重…好不容易洗白会被我毁之一旦,是我任性…”

“知道你还敢干!”沈毅坐在沙发上忍不住提声喝道:“越活越回去,还想黑白通吃,你怎么不干脆重新回道上?!”

程之目见沈毅在气头上,把烟捻灭举着梨木杖跪了下来,“爸…您别生气,这件事有我的责任,不能全怪阿铮,搭建,进口,交易我都是一起经手…”

“讨打是吧?”沈毅无情打断,接过梨木杖扔给一旁的黎韶,“跪直了!成全你。”

此话一出,父子两人都愣了。

沈铮抬头一脸震惊的看着程之目,沈毅皱起眉头,陷入短暂的沉默。

“什么军火库。”

程之目愣了下,察觉事情不对,迅速明白过来自己貌似说漏嘴了,沈铮跪在这竟然不是因为这事?!

“没有,”程之目眼神躲闪着避开岳父此刻冷的瘆人的目光,“我记错了,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沈毅缓缓走到程之目面前,淡声道:“才几天不见,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渐长啊,嗯?”

程之目:“……”

“抬头。”

短短两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

短短两个字,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语气仿佛刚从冰窖里捞出来一样。

程之目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上沈毅锋利的目光,暗道在高级人民法院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过,“爸…”

沈毅盯了他几秒钟,沉声道:“在哪。”

程之目抿了下薄唇,余光感受到自家老婆的视线,不由得往一旁瞟去。

沈毅看他还想为沈铮包庇,气地拿藤条抽了下他臂膀,提声喝道:“看他干什么?我问你在哪!”

西郊海港,郊区,开车起码一个多小时。

“你们是真能耐,”沈毅气笑了,冷着脸上前踹了一脚老实跪在地上的沈铮,“起来!”

客厅。

“时光一逝不复回,往事只能回味——”

黎韶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儿把煎糊的牛肉拣到盘子里,刚一抬头,只见两个人苦着脸从走廊出来,后面跟着阎王爷似的沈毅,不知道是嫌慢还是怎么,阎王爷又一人赏了他们一脚。

“哎哎哎…”黎韶出言制止道:“你干啥呢!”

沈毅面无表情指了指沙发,“拿外套,走。”

黎韶不明白怎么好好的饭点又要出门,放下手中盘子,抓起外套走进电梯,“去哪啊?”

沈毅:“好地方。”

黎韶就知道问沈毅问不出个所以然,耐不住好奇又问向沈铮:“铮儿,咱去哪?”

本就垂着头的沈铮碰了下鼻尖:“……”

黎韶摸了摸后脑勺,又问旁边的程之目:“咱到底去哪?”

程之目缓缓转头看向另一侧:“……”

司机一路开到西郊海港仓库,海边的风透着一丝清凉,随处可见大大小小的集装箱摞叠在一起,不少工人带着手套在不停搬运。

走了一段路后,沈铮和程之目在前带他们拐到一处不起眼的仓库前,除了门旁坐着一个穿人字拖的寸头男人,再无其他身影。

“铮哥!”

男人站起身来,身材健壮,看起来三十出头,吐出一口烟朝沈铮招了招手。

还没等沈铮来得及说话,男人看了看他和程之目身侧的两人,笑道:“两位老板看着气质不凡,我们铮哥的货,尽管放一百个心!”

“阿放,”沈铮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道:“把烟灭了。”

“好嘞哥,”阿放二话不说把还剩半支烟头捻灭在地,听沈铮示意:“开门。”

仓库虽然看着破旧,可都是经过一手改装,阿放在不显眼的地方配对指纹成功后,两扇门缓缓打开一条只允许两人进入的路口。

沈铮和程之目同时自觉地往旁边让了让,沈毅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踏步走了进去。

阿放有些惊讶,他还没见沈铮对哪个老板这么谦让过,小跑两步进去恭敬道:“您二位稍等,还有一道锁需要验证。”

沈毅听闻不由得冷笑,随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保卫工作做的不错。”

“应该的,里面那可都是上上等的货,市面上买不到!”

阿放只顾着输入密码,却没注意到此刻站在一旁的两个人脸色有多复杂。

身上被悄然披上一件西装,沈铮微微侧头,程之目开了几颗扣的衬衫上松垮系着领带,轻抚了下他肩膀,“里面凉。”

真正进到仓库里,两排白炽灯管自动感应亮起,不同的架子上摆放着各种步枪,狙击枪和冲锋枪。

“我嘞个去…”

黎韶目瞪口呆,走近看了几排,发现都是进口的绝货,基本都是德国,俄罗斯,意大利,美国的枪式,大概扫了一圈后发现最便宜的枪也要六十万。

沈毅走在前面,黎韶见他面不改色,忍不住问:“老沈,我看了一圈,把把都是市场上千金难买,你怎么知道这地方…咱们来这儿没有其他人知道吧?”

“怎么可能会有?”沈毅拿起一把沃德W2000狙击步枪随意掂了掂,语气云淡风轻:“这可是沈铮的地盘。”

黎韶被这句跟炸弹一样的话彻底懵了,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沈铮。

此时的沈铮和程之目站在背光像是在交谈什么,虽然看不清神情,但只见一个身披西装,一个打着松垮领带,不知为何,黎韶仿佛回到了数年前。

当初在帮里,那两个肆意风发的少年。

“阿放,”沈铮知道该来的躲不过,吩咐道:“你先出去,把门关上。”

“啊?”阿放听完更疑惑了,“为…为什么?不太好吧铮哥,我怕万一…”

程之目见沈铮不再说话,朝阿放摆了下手,“没事,去吧,我们不出去,任何人不准进来。”

阿放见两个主子都发话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应声走出去关好门。

“阿铮,”程之目拉起他的手,“你就只管跟爸好好认个错,态度好点,要打要罚,我替你扛。”

“本身就是我一意孤行建的这个地方,你拦我,我没听,”沈铮就怕他现在这样内疚,回握住那双温暖有力的手,轻声道:“放心吧。”

沈毅坐在中间的真皮沙发上,眼神扫了一圈军火仓后,视线最终定格在两人身上。

“过来。”

柏雪风&祝魁晔,纯师生,追师火葬场

正直古板冷厉、又凶又严的老师&聪明心机、睥睨天下只服老师的学生

【13】

祝魁晔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感觉糟透了。

不仅浑身上下活像被人套了麻袋用木棍敲过的痛,嗓子也开始发炎,吞咽困难让他几乎发不出声来。

最糟糕的,一旦清醒,他的脑子便像一台设计精良的机......

最糟糕的,一旦清醒,他的脑子便像一台设计精良的机器,开始自动复盘昨天发生的事。

昨天,他缠着老师拱火,拉住老师不让他走,抢老师的手机……

祝魁晔用手捂住脸——嘶,掌心一阵刺痛——崩溃地想,他昨天都干了什么啊?!

那些事的混账程度,他八岁的时候都干不出来,昨天的他是失心疯了吗?!

祝魁晔按下电动窗帘的按钮,明媚的阳光争先恐后地刺进窗内,强光亮得尖锐,祝魁晔犹如沉睡千年没见过日光的吸血鬼,只觉得自己要被灼热的太阳烤化成一滩血水。

祝魁晔家的主卧是个套间,他走进套间的洗手间,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脸——明明只有一夜,却是满脸胡茬,眼底一片青黑,额头也是青的,脸色憔悴得要命,整个人状态看起来比他连续加班熬通宵的时候还要糟糕。

祝魁晔翻看自己的手,掌心表面的皮被生生刮去,结了薄薄一层痂,经过一夜的沉淀,血痂底下的淤血泛了黑,看起来十分可怖,祝魁晔用左手食指指甲在右手掌心上方虚虚划过,想象那是一把手术刀,把表皮割开放血,或许能好得快一些。他旋即又想到,那么长、那么深的手术刀伤口一定会留疤,不若像现在这样,等淤血自然吸收,了无痕迹。

与状态糟糕的掌心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灵活的手指。

祝魁晔活动了一下手指,除了指根处连带手掌肌肉带来的疼痛之外,十指毫无影响,心里感慨,不愧是老师,昨天那种情况下,还知道顾忌他的手指。

祝魁晔勉强刷了牙、洗过脸,一边洗漱,一边思考怎么去给老师赔罪。

坏消息是,经过昨天一番折腾,他身上背得债非但没有减轻,反而为自己多赚到几条罪名。

祝魁晔一边想,一边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门,毫无防备地——祝魁晔凝固了。

只见餐厅的餐桌前,赫然坐着一个人,在喝水。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柏雪风。

老师昨晚没走?!

“起了。”

柏雪风无视石化的祝魁晔,淡淡说道,起身去厨房。

祝魁晔目瞪口呆地看着柏雪风在厨房里忙活一阵,他太过震惊,甚至忘了应该去帮忙,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柏雪风已经端着早饭从厨房出来,一边说道:“愣着干什么?过来吃早饭。”

柏雪风在厨艺方面称不上登峰造极,但是家常菜,他都会做。

柏雪风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从厨房走出来,一边走一边说:“刚煮出来太烫,放凉再吃。还给你蒸了叉烧包,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起来,所以刚蒸上。”

祝魁晔的高中,是在北庐念的住宿学校,他家里离北庐远,家庭条件不可能支持他每周末都回老家,因此那时候,他的周末,要么在学校里自习,要么和同学们一起度过,亦或者,会去柏雪风家里过。

在方菲眼里,祝魁晔就是他们的大儿子,她也经常给这个“儿子”做好吃的、买衣服。

那时的祝魁晔还很沉默,是个躲在角落里默默观察的小孩,喜欢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默默藏在心里。

那时的方菲喜欢做红豆桂花小圆子,她看出来祝魁晔喜欢吃,因此每次祝魁晔来,都会给他做。

祝魁晔一眼看到了柏雪风放在餐桌上那碗红豆小圆子,一惊:“这、这是……给我的?师娘来了?”

柏雪风抬眸睨了他一眼。

祝魁晔猛然意识到,哪儿有什么师娘,分明是老师亲自做的。他家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这小圆子、桂花酱、红豆、叉烧包等等一定是老师专门去买的,而且,红豆要泡发一夜,也就是说老师前一晚看他睡下之后又去单独买了红豆。

祝魁晔眼眶一红——他又想哭了。

他站在桌前,伸手去想去拿调羹。

柏雪风却曲起指节敲了两下桌面,警告意味十足:“我这儿没有站着吃饭的规矩——要么坐下,要么跪着。”

坐……是不可能坐的。

祝魁晔断然不敢去拿软垫垫着坐,他现在的状态直接坐在硬木椅子上,别说吃不下饭,根本就是一场酷刑。

祝魁晔一屈膝,跪了。

柏雪风冷眼看他:“现在知道疼了?!昨天犯浑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祝魁晔还沉浸在感动的情绪里,冷不丁挨训,面上一热。

柏雪风没有惯着他的意思,训道:“专程跑来我这儿讨打,祝魁晔你以为你今年几岁了?!”

祝魁晔也没想到,跟在温馨回忆后面的,居然是一场严肃的训话,他狼狈地认错:“对、对不起,我昨天太混账了。”

柏雪风冷道:“现在脑子清醒了?!”

祝魁晔老老实实回答:“清醒了。”

祝魁晔深吸一口气,坦诚道:“刘叔叔跟我说了,我离开医院以后第一个客户,是您介绍给我的。当时您为了我的事,到处求人帮忙,最后好不容易找到刘叔,还特地交待刘叔别告诉我。要不是那天我找刘叔喝酒,他喝大了说漏嘴,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知道。”

柏雪风听罢,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淡道:“没了?”

“是,就因为这个,”祝魁晔顿了顿,说道,“我承认,我恨过您。我恨您不管我,所以,当我知道您其实没有不管我的时候,我……”

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对不起,我知道您不会原谅我,我也没有资格求您原谅,但是,其实我之前说的都是实话,我知道自己不配回师门,但我真的太想您了,所以——”

祝魁晔小声地说了一句:“没忍住。”

柏雪风听罢,面无表情:“我知道了。”

祝魁晔这会儿理智归位,知道该解释的已经解释清楚,松一口气站起来,只听老师冷冷一声——

“我让你起来了?”

祝魁晔赶紧重新跪下。

祝魁晔刚想解释——啊不,狡辩——然而柏雪风根本懒得听他狡辩:“听见了?”

祝魁晔只能说:“学生谨记。”

做不到该怎么办?

那只能是,家法伺候。

祝魁晔有一种瞬间被拧紧了皮的感觉,很认真地说道:“好的,老师。”

“长大了,还是这么不省心,”柏雪风叹道,又问,“这么多年,一直一个人住?”

祝魁晔答道:“是。”

柏雪风问他:“没遇到合适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祝魁晔的错觉,他觉得老师是刻意选择“没遇到合适的人”,而不是“没遇到合适的女孩子”这种措辞。

祝魁晔想了想,诚恳说道:“先立业后成家,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完,贸然成家,我怕拖累了人家。”

“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收心。成天像个混小子,以后怎么承担家庭责任?!”柏雪风眉毛拧起来,训他,“再说,你立的业还不够大?还想做成什么样?”

“老师……是在夸我吗?”祝魁晔低头勾了一下唇角,找准时机悄悄拍马屁,“我能把事业做这么大,多亏老师当年教得好。要不是老师教我怎么为人处世,我也不能发展得这么快。”

“是吗?”柏雪风似笑非笑地看他,“你不是说,你没有老师?你能走到今天,凭的是不靠任何人?”

“我没——”祝魁晔第一反应——这是谁在背后告他的黑状,条件反射地想要反驳,但是刚说两个字,祝总卓越的记忆力发挥作用,大脑自动回忆起这段话的原文。

——“祝总年少有为,一定离不开帮助过您的前辈吧,您有没有想要感谢的老师?”

——“我没有老师。我能走到今天,凭的就是不靠任何人。我过去没有认过老师,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那是他多年前在电视采访中说过的话,那段采访被珞凇撤掉,没有公开,因此……

祝魁晔稍微动动脑子就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祝魁晔:……

祝魁晔:珞秉寒你真是我的好师叔!

“是我当时太混账。”

确实是他说过的话,没什么可为自己辩解的,祝魁晔干脆利落地抬起手,想要自己掌嘴,手腕却被捉住了。

柏雪风抓着他手腕、制止他的动作,淡淡问他:“恨我吗?”

祝魁晔咬合肌动了一下——他很想说“不”,但他说不出口。

柏雪风攥住他的手腕看着他,数秒后,柏雪风松开他的手腕,平静道:“我知道了。”

祝魁晔低下头,心虚地避开老师的眼神,语气里流露出悔恨:“对不起,是我自己做错了事,我不该恨您。这么多年……您是怎么想我的?”

柏雪风淡道:“老师还能怎么想自己的学生呢?”

——语气里一副“这有什么好问的”平静。

柏雪风顿了一下,又道:“你最真正想问和想听我回答的,应该这句吧——”

柏雪风淡道:“当时待你,确实太严苛了。”

祝魁晔狠狠一怔。

柏雪风却没给他留回答的机会,他起身去厨房,淡道:“叉烧包蒸好了。”

热气腾腾的包子被端上来的那一刻,祝魁晔终于确信,自己真的回来了。

<完>

感谢所有投喂礼物和粮票的朋友们!

有……一个两个三个彩蛋!

彩蛋1,彩蛋2-1,彩蛋2-2,彩蛋3。

柏雪风&祝魁晔的《何处是归程》小番外就到这里结束啦!

大家喜欢这一对师生的话,之后也会随缘掉落小番外哦~

【这大概,是老师教给他的最后一课。

——“我以后,再不提回师门的事了。”】

【12】

柏雪风面沉如水,手一抬,指向房门,“门外跪着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什么时候再进来。”

柏雪风本来觉得祝魁晔今晚状态不对,难缠得像是上了头,准备揍一顿了事,等祝魁晔脑子清醒的时候再与他好好理论。

但现在,柏雪风想透了......

但现在,柏雪风想透了,今天这账,必须算明白,否则他和这倒霉孩子之间,非得疯一个不可。

在老师的命令面前,祝魁晔向来乖觉,连一丁点反抗都没有,默默膝行往门外去。

穆晨瑜看了一眼柏雪风,见老师面沉如水、丝毫没有改变心意的意思,他起身跟着祝魁晔走了出去,祝魁晔行至玄关,起身走出门外,正准备关门,房门却被穆晨瑜按住。

穆晨瑜回身喊了声:“老师。”

尾音上扬,像是一个疑问句。

柏雪风淡道:“开着吧。”

祝魁晔眉心一震,抬头看着穆晨瑜轻轻说了句“谢谢”,然后才跪下,眼神落荒而逃似的,错开的很快,穆晨瑜勾起唇角。

穆晨瑜生性沉静,不喜八卦,一心钻在医学学术上。

然而祝魁晔这些年的成就太过耀眼,纵是穆晨瑜这样的人,也从各种新闻媒体报道上,扫见过他的名字。

此时此刻看着倔强又羞赧的祝魁晔,穆晨瑜只觉,一切好像回到很多年前,面前的这个不是祝总,而是小叶子。

穆晨瑜无声地笑了笑。

其实,什么都没变过。

穆晨瑜走回去,想给老师沏茶,然而祝魁晔家里简洁得过分,茶几像是刚从家居馆里搬回来,表面一尘不染、抽屉一个没有,灶台被擦得光亮,一丁点油污都没有的样子,不像是保洁得当,更像是从未开过火,冰箱空空荡荡的,只放着一些酒和饮料,鲜奶、威士忌、清酒、苏打水以及其他软饮。

穆晨瑜转了一圈,最终选择接了两杯温水拿去客厅。

穆晨瑜喝着水掐着点,半小时后,他主动说道:“老师,我去看看?”

半小时,不算长,但是他的小师弟穆晨瑜了解,以祝魁晔的脑子,冷静半小时足以。

若是半小时还想不出来,再继续跪下去,恐怕也难。

——那便不是思过,而是惩罚了。

穆晨瑜问这一句“老师,我去看看”,其实也在与柏雪风确认,这究竟是思过还是惩罚,若是惩罚,老师大概不会允许他去,若是思过——

柏雪风淡道:“好。”

穆晨瑜起身走到祝魁晔面前,听到脚步声,祝魁晔抬起头,喊了声:“晨瑜哥。”

祝魁晔的脸色非常憔悴,显然是疲惫得厉害——连续折腾一晚上,他也该身心俱疲了。

穆晨瑜从容道:“想得怎么样?”

祝魁晔回了一个进退皆可的答案:“小叶,一直在跪省。”

穆晨瑜淡道:“是让你反省,不是罚你跪,你想明白,自己回来即可。一直这么跪着,万一被人拍了去,得上明天的头版头条。”

穆晨瑜递过来的台阶,祝魁晔却不敢直接接下,他习惯性地先推辞一番,他坦然道:“没关系,是我有错,反省是应该的,他们要拍便拍,我问心无愧。”

“想回来,早干什么去了?”穆晨瑜训他,语气却是很温和地,“尽知道跟老师较劲,赌气不肯认错,怎么,现在较不动了?”

祝魁晔哪里听不出穆晨瑜的潜台词?

他知道穆晨瑜在替他说话,心里淌过一阵暖流。

祝魁晔踏踏实实地接住这份善意,老老实实地认错:“是,是我以前不懂事,我不该和柏老师较劲,我现在知道错了。”

穆晨瑜沉下脸,严肃道:“你可想好了,要是回来,今天受的这些只是个开头,这些年的账得一笔一笔算,你受得住吗?”

柏雪风冷眼看着他们俩一唱一和,看着穆晨瑜明里训斥祝魁晔,暗中却存着帮衬的心思。

画面太过熟悉。

当初柏雪风替珞凇求情时也是一样的做法。

如今换了位置才知道,身处老师这个位置上,分明是开了上帝视角,把学生们心里那些小九九看得明明白白。

——也不知道当时老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看自己和珞秉寒的。

一想起老师和那日的场景,柏雪风心中一痛。

柏雪风面上不显,板着脸站起来,说道:“我什么时候同意让他回来了?”

穆晨瑜:?

穆晨瑜稳稳的节奏被打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在柏雪风下一句是:“想清楚了吗?”

祝魁晔规规矩矩地答:“想清楚了。”

柏雪风又问:“知道让你认的什么错吗?”

祝魁晔答道:“知道。”

一板一眼的问和答,让反省的氛围变得更为严肃。

柏雪风淡道:“想清楚了就进来。”

“谢谢柏老师宽宥。”

祝魁晔说道,他仍是规规矩矩地膝行到柏雪风面前,说道:“我错了。我没有资格强求您一定同意我回来。无论您是让晨瑜哥教训我,还是让晨瑜哥给我上药,我都不应该干涉您的决定。我敬您是师长,更不该如此任性。我知道错了,请柏老师罚,也请晨瑜哥罚。”

祝魁晔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到每一次清晰的吐字都没有起伏。

但是仔细听,平静的背后,尽是疲惫。

旁观者清,穆晨瑜非常清晰地感知到祝魁晔的疲惫——重罚以后又挨训,他已经跪不住了,却硬逼着自己,把腰背挺得直直的。

穆晨瑜没说话,只是向老师投去问询的眼神,让老师决定怎么做——他相信他能看得出,老师也一定看得出。

珞凇听得在心里叹气——堂堂祝魁晔,竟然连师兄都搞不定,还被师兄看破了,兴师问罪到他这儿。

珞凇打开免提,把手机搁在面前的桌上,即使柏雪风此刻不在他面前,他也直直跪下去,然后才说道:

“抱歉,师兄,都是珞凇的错。”

“其一,凇不该串通小叶子,不该私下与他商量回师门的对策。”

“其二,凇明知道何为正途,却仍然教小叶子铤而走险,明知故犯,视为罪加一等。”

珞凇淡道:“凇不该怂恿小叶子走这些旁门左道,请师兄重罚。”

“你自己看着办。”

祝魁晔愣住。

凭什么珞秉寒可以,他却不可以?!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是为什么。

因为珞凇是真的把柏雪风当成师兄一样敬重,而他,只是贪恋老师的温暖。

他与珞凇相似的聪明,相似的通透,两个人甚至会合起伙来“算计”柏雪风。

珞凇在自己的行诫日替祝魁晔说情,又教祝魁晔如何在第二天清晨上门跪省、直跪到柏雪风肯开门,这一次没成功,珞凇又教他怎么凑到柏雪风面前作死。

但是无论如何,只要柏雪风一句“珞秉寒,你好大的胆子”,珞凇便一丁点侥幸心理都没有、一个字辩解都不说,有的只是诚恳的认错与请罚。

既然要回师门,便守好师门的规矩。

而祝魁晔自己……

他反省一晚上,甚至想都没想过要提起自己见过珞凇的事。

祝魁晔面如土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服。”

“事到如今还妄图避重就轻是我的错。直到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祝魁晔咬牙,“原来我只是想念您,却没有做好回师门的准备。”

一连串的线索终于被穿上,那一刻,祝魁晔终于全明白了:“我总是把七年前的事视为意外,但其实,是必然。您没有变,师门没有变。发生变化的人,是我。柏老师,这些日子,因为我的一己私欲,给您、给方阿姨、给珞总、给晨瑜哥都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抱歉,我知道错了。”

原来,离开是必然。

他不再是过去那个依赖老师、敬畏老师的小叶子,他已经成为了祝魁晔。

因此回不来,也是必然。

“我以后……”祝魁晔把后槽牙咬得生疼,他朝柏雪风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前都青了一块,字字泣血,“我以后,再不提回师门的事了。”

是的,是他不配。

柏雪风用这一晚,教会了他一个道理,教会他——为什么不允许他回师门。

祝魁晔无比悲怆地想:这大概,是老师教给他的最后一课。

足够刻骨铭心,足够他这一辈子都记着这堂课。

“早知道认错,何必挨这么多罚?”半晌,柏雪风冷冷说道,“床上趴着去,为师给你上药。”

祝魁晔猛然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柏雪风却看都不看他,拿着伤药进了房间。

祝魁晔跪在地上,巨大的情绪波动让他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哆嗦着嘴唇:“他……他……”

“他?”穆晨瑜淡笑着抬手在祝魁晔头顶敲了一记栗子,训道,“没大没小!叫老师。”

祝魁晔伏到穆晨瑜膝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有一个彩蛋,我觉得挺甜的,是那种酸酸甜甜的甜~

——他等这一声“老师”,等了整整七年,他等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几乎忘记了家是什么滋味。

以及,这个番外还没有完结哦!

齐术的眼圈红了,伸右手抹一下,重重地点点头。

陈深对此视若罔闻,合眼,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一只脚漫不经心的打着节拍道:“练。”

齐术吸吸鼻涕,在无比的委屈中振作起来,他弹四弦空弦,两声浑厚的低音之后,他看向相把位,用他痛的发麻的左手找音,弹他唯一学过的音阶练习。

从四弦到一弦,中音4与中音5之间隔了将近两个品,小孩的手小,力量也不够,要用左手无名指和小指按音,属实是有些困难的,所以每当弹到中音5时,琴音总像拨了上锈的钢丝,虚而无力。

弹到第五遍时,陈深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眉头几乎要拧到一起去,他直起身,捏着齐术的小拇指,按在整把琵琶最长的品上,死死的压着:“弹。”...

弹到第五遍时,陈深忍无可忍的睁开眼,眉头几乎要拧到一起去,他直起身,捏着齐术的小拇指,按在整把琵琶最长的品上,死死的压着:“弹。”

纤细的弦硌着指腹上的嫩()肉,痛得齐术下意识想挣脱陈深的手,他愣了片刻,感到那只满是老茧的手,充满了愤怒的力量,于是他又不敢,老老实实的遵从命令弹了一下。

清脆、洪亮,干净的像清涧里泉水。

“我要听到这个声音。”陈深松了手:“就弹中音部分,50遍。”

齐术的小拇指被琴弦硌红了,很快种了起来,往肉里钻似的痛,他咬咬牙,按照陈深的要求再弹。

琴声越来越虚,越来越弱,可齐术就像听不见一样,机械而麻木的一遍遍往下弹。陈深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败下去,他闭了眼,像不愿再听,也像爆发前咬牙切齿的隐忍。

咻——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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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文内容因为大家都懂的原因,发在了彩蛋部分~

依然是热度过80更新~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10】

祝魁晔心里偏执地想要寻找过去的记忆,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回,他想起那年春节,他私自接代写的活给老师买钢笔,却被狠狠收拾一顿,那是柏雪风第一次对他动手;他想起他大着胆子缠住柏雪风说做不成开山弟子、那要做关门弟子,即使是他被逐,柏雪风也没再收人;他想起很多,想起那年冬天病毒感染、咽喉肿痛引发高热时,柏雪风给他买黄桃罐头,又给他把雪梨削成指尖大的小块熬梨......

祝魁晔心里偏执地想要寻找过去的记忆,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回,他想起那年春节,他私自接代写的活给老师买钢笔,却被狠狠收拾一顿,那是柏雪风第一次对他动手;他想起他大着胆子缠住柏雪风说做不成开山弟子、那要做关门弟子,即使是他被逐,柏雪风也没再收人;他想起很多,想起那年冬天病毒感染、咽喉肿痛引发高热时,柏雪风给他买黄桃罐头,又给他把雪梨削成指尖大的小块熬梨水喝,两个人都是医生,两个人都明白黄桃罐头和梨水对治疗病毒毫无用处,但是祝魁晔的嗓子太难受,就算是安慰剂也想喝。

祝魁晔又想起那次,他和珞凇大吵一架。

祝魁晔怒道——“真好笑,珞凇,你口口声声喊他‘师兄’,你知道你敬爱的‘师兄’做了什么吗?若是没有你的‘师兄’,我现在应该在二院当一名外科医生!我寒窗苦读十余载,全毁在他手里!是他!是他将我逐出师门,不是我自己要走的!你问我有没有良心?我倒想问问你那个师兄,他有没有心?他心里到底有没有过我这个学生?!”

珞凇却道——“你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你跟我师兄这么多年,不晓得他的脾气吗?你听他怒极时说过多少次再不许喊他老师,哪一次不是你跪着哭着求他原谅?为什么偏偏那一次,你当了真?还是说,你心底也觉得,凭你自己做的事,已不配继续做他的学生。”

祝魁晔在心底叹气。

是了,他的老师,一直是这样,强势又毫无保留地关怀他。

老地方见。

绝望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祝魁晔很清楚柏雪风的为人,理智上他明白倘若老师不想收下他、绝不会用难以承受的家法逼迫他,可是情感上,他无法抑制地去想——这是不是一场关乎输赢的对决?熬过去就能留下来,输家将失去一切,永远不能出现在老师面前。

情绪跌入谷底的绝望,催生祝魁晔在逆境中的顽强,他撑着一身冷汗硬是熬过生不如死。

想要回来的念头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祝魁晔全凭这股念头撑着。

咚咚咚——

就在祝魁晔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祝魁晔听到敲门声,意识到会有人进来,条件反射地一激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他留的后手,生效了。

祝魁晔留的后手是什么呢?

隐藏结局见!

附赠一个下节预告,终于快到我最期待的情节了,搓手手~

祝魁晔番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我明明最恨你,却越来越像你。】

【1】

路鹏涛苦笑——这方案,还真是江卓自己写出来的。

江卓,高杰娱乐力捧的小鲜肉,大老板展高杰硬是把他塞进大导演蒋元的新片里,要他演男一号。

蒋元的片叫好又叫座,可是对拍摄质量要求极高,一个细小动作不对劲,就算是顶流演员也得被他压着重拍几十遍,更别说江卓还是个新人。

江卓对角色有自己的理解,又是年轻气盛,因为一个情节究竟该怎么演,在片场跟蒋元吵了起来。

本来这事也没什么。

对角色的探讨罢了,蒋元也不是不能容人的前辈,就算江卓态度急了些,大老板带去饭桌上道个歉,这事就算结了。

偏偏当天片场混进了狗仔,掐头去尾把江卓怼蒋元的话发布到网上,内容直指江卓耍大牌、不把导演放在眼里。

展高杰在娱乐圈里赫赫有名的大老板,却和祝魁晔是好友,高杰娱乐也是祝魁晔公司的重要甲方,各种艺人营销和公关,都找他们帮忙处理。

路鹏涛苦笑着解释道:“祝总,实在对不起,我也不想,是……是客户方面……专门要求的,他们专门要求我们,把网上的不利消息都清楚干净,还要拟律师函起诉发布者。你知道的,祝总,这事纯属恶意剪辑,客户很委屈,咽不下这口气。”

“客户要求你就写?你是经理还是他是经理?!江卓要是长了脑子,还至于被人剪辑下来发到网上?!”

祝魁晔气得够呛。

他就发了两天的烧、没怎么处理公务,底下的人居然敢把这种不过脑子的方案报上来?

他想了想,又说:“算了,江卓正得宠,你也不敢得罪。原稿发过来,我来改,改完我亲自找老展。xx一群饭桶,这么点儿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想……”

路鹏涛默默地听着自家老板把自家甲方骂得狗血喷头。

不过他并不意外,因为这些话祝魁晔当着甲方的面也敢说。

今年是路鹏涛入职的第五个年头,这位资深传媒人在五年前毅然辞去头部传媒公司的管理层工作,跟着祝魁晔一起创业。

无他,祝魁晔给的实在太多了。

关心员工、关爱亲友,各种福利和工资绩效遥遥领先行业,老板的资源从来都是毫无保留地拿给公司,有蛋糕大家一起分、有压力老板自己扛,除了一生气就爱黑脸训人之外,这个年轻人几乎是完美的绝好老板。

路鹏涛小心翼翼地问道:“祝总,您、您烧退了吗?听您声音还……”

连续地高热将祝魁晔的耐心消耗殆尽,他怒道:“别废话!让你发你就发!全网的黑子都没把我干垮,区区几个小病毒还能难倒我?!”

【2】

“怎么样啊?”

路鹏涛苦笑着叹气:“老板暴怒。”

常馨嘶地抽了一口气,绕到路鹏涛身边,捶胸顿足:“我就说吧!!老大烧了两天退不下去,本来就心情不好,你非得在这种时候给他发这种倒霉方案,这不是上赶着找骂吗?——诶,你干什么?”

常馨眼瞅着路鹏涛非但不停止自己的作死行为,还把那份倒霉文件发送给祝魁晔,惊住。

路鹏涛发完以后才抬头,又是叹气:“老大让我把方案发给他,他要亲自改。”

常馨瞪大眼睛:“天!是你疯了还是他疯了?老大都烧到38.9度了,还能改方案?”

“老大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咱们说了有用吗?”路鹏涛苦笑,“你有本事,你劝他回去休息?”

“我没本事!”常馨干脆利落地说道,说完又咬牙切齿地补充道,“真想找个嫂子管管他!”

路鹏涛摇了摇头:“你进咱公司也快半年了,看不出来吗?”

常馨眨眨眼:“看不出什么?”

路鹏涛解释道:“老大对成家没兴趣,他就是个纯纯的工作狂。”

常馨转念一想,也是。

按老板的职业,每天少不了接触俊男靓女,但他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从没见他对谁产生过特别的兴趣,这些年更是连一条花边绯闻都没传出来过——不论男女。

【3】

两小时后。

常馨犹豫着,悄悄又问道:“老板还在加班呢?这都快八点了,要不要给老板送份饭?”

路鹏涛默默抬头:“你知道咱公司食堂是老大一手建起来的吧?为了提高员工幸福感,食堂每天不间断供应早饭、中饭、晚饭和夜宵,零食饮料随便拿,只要是加班,吃的管够。但你不知道老大说过什么?”

常馨好奇道:“什、什么?”

“他在工作的时候不准进他办公室,除非——”路鹏涛模仿着祝魁晔的语气,“除非他死了,给他收尸。”

“!!!”常馨一惊,“路哥,这话可不兴说!快快快,快说呸呸呸童言无忌!咱老板人好心好,一定长命百岁!”

【4】

又一小时后。

常馨还是没忍住,小心翼翼地拿了一份热饭敲开祝魁晔的办公室门:“祝总?祝总!”

“天呐,老板烧晕过去了!快叫救护车!!”

【5】

唔……

眼皮很重,脑袋很痛。

脖子以下仿佛失去知觉,祝魁晔迷迷糊糊地问:“这是哪里?”

床前的小护士一边调试仪器,一边头也不抬地答道:“二院。”

“二院?二院好啊,我也是咱们二院医生,就在楼上见习。”

祝魁晔是真烧糊涂了,病毒侵袭让他身上的肌肉酸疼得要命,那种痛胀感是如此熟悉,以至于他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回到数年前,回到他跟在柏雪风身边见习的时候,被老师罚到高热去输液。

小护士扫了一眼病历本上的年纪,二十七岁,医学博士确实可能是这个年纪,她问道:“哪个科的?”

祝魁晔迷糊地答道:“骨科。”

“哟,我们院王牌科室,跟的谁啊?”

跟的谁呢?

怎么想不起来了?

祝魁晔脑子里一团浆糊,眼睛也睁不开,有个名字突兀地从脑子里蹦出来,像一道闪电,将混沌的大脑从中央劈开。

嘶!

祝魁晔只觉头皮上的神经狠狠一痛,他下意识地回避那个名字,而是说出一个名字:“穆晨瑜。”

穆晨瑜,原本,该是他的大师兄。

小护士又说了几句便走了。

祝魁晔像喝醉酒断片儿了一样,记忆零零散散地落了满地,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胡乱捡起一块看看,然后做一件事。

这会儿他又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前做的最后一件事,是给展高杰发方案,也不知道对方回复了没。

祝魁晔迷迷糊糊地问道:“师兄,把我手机递给我好吗?”

无人应答。

急诊室里极强的光照得祝魁晔睁不开眼,太过强烈的光明反而是一种刺痛。

祝魁晔撑着身子坐起来,呆呆地坐了半晌,才终于完全清醒过来。

翻开手机,群聊里,路鹏涛已经连夜与高杰娱乐的人沟通了整整三屏幕的消息。

祝魁晔勾起唇角无声笑了笑:不愧是路鹏涛,做事靠谱。

说曹操曹操到。

“我没事,”祝魁晔的头还是很痛,但这并没有削弱他的感受力,“你们是指?还有谁?”

“小常昨晚急哭了,一直内疚没早点进去看您,我怕熬一宿,小姑娘身体吃不消,两点的时候让小张把她送回家休息,”路鹏涛愧疚道,“这事都怪我,要是我一早把方案做好,也不至于让您累进医院。”

“不关你的事,”祝魁晔摆摆手,无所谓道,“早说了,区区几个小病毒,奈何不了我。”

“这什么?”祝魁晔摆弄着床前的输液袋,挨个翻看上面的标签,“葡萄糖、抗生素、营养液,这有什么好输的?还给我打留置针,至于吗?医院还是这么喜欢小题大做。”

祝魁晔娴熟地撕开固定胶带,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单手拔掉针头,把输液器扔到一边,按压上针孔止血。

拔输液针的动作过于自然,祝魁晔不合时宜地想起往事,眼神不由冷下去——那时候感激柏雪风严格教导才有他的出色成绩,现在想起,却只有记恨。

他付出的所有辛苦,都被那人毁去。

祝魁晔手上没力气,按了几秒只觉手指酸软,索性把敷贴胶布贴紧以后,连按都懒得按,顺手把身上的仪器挨个扯了下去,翻身要下床。

祝魁晔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那边护士台的警报刚响,这边祝魁晔已经站到地上了。

听到监护仪器被扯,护士急匆匆地跑过来:“3床你干什么?不能动,快回去躺着!”

【6】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变得越来越像你。

一样的独断专行,一样的严苛自律,生气的时候一样喜欢黑脸训人,做出的决定一样无人能够改变。

我小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可是长大以后,我活成了你的样子。

隐藏结局关于:

半小时后,刚到医院准备开始一天工作的穆晨瑜被气势汹汹的护士长拦住,一同出现的,还有祝魁晔的所有检查报告。

护士长瞪穆晨瑜:“你看看你的好学生!大半夜被救护车送进,一醒来就急着要出院,拦都拦不住。这还是个医学生呢,连自己的身体都管不好!”

穆晨瑜莫名其妙地接过报告:“哪个学生?”

(1)隐藏结局刀糖不好说,我觉得是刀,但你们可能觉得是糖。

哈哈,看看有木有跟我刀点一样的。

(2)这篇是个小补丁,与小叶子追师火葬场的情节有关,也带大家认识一下成熟态的祝魁晔。

本来想做成小彩蛋,一不小心字数超了,自成一篇。

【老师已经放下了。不会在乎他,也没有恨他,只当从没收过他这个学生。

从始至终,放不下的人,只有他自己。】

这是祝魁晔第二次跪在老师家门口。

第一次,他连面都没见到,直接被打发走了。

哦,不是老师,是曾经的老师。

七年前,祝魁晔被逐出师门之时,他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老师后悔当初的决定。

当他真正功成名就之时却...

当他真正功成名就之时却发现,原来后悔的人,竟是他自己。

“老师,我在你家门口。”

这种看起来像是逼宫,实质上也确实在逼宫的消息——放在七年前,祝魁晔绝对不敢发这种大逆不道的短信给老师。

但是现在——祝魁晔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还有比现在的处境更差的吗?

没有了,所以,可劲儿造吧。

祝魁晔还在玩泥巴的年纪遇见的柏雪风。

那一年,十八岁的柏雪风来到祝魁晔的村里支教,全然没有少年稚嫩,沉着冷静得像个大人。

有些人生来老成,注定要成为别人的“老师”。

那一年,祝魁晔还那么小,小到还没到上学的年纪,只敢躲在教室门外偷听柏雪风给学生们讲题,没人答得上来。

祝魁晔答出了那道题。

柏雪风送给他一颗糖。

二十四年过去,祝魁晔至今还记得,那颗糖,是柑橘味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水果硬糖,当年他没有舍得吃,拿回家给了一起长大的邻居妹妹。

四岁的祝魁晔,暗自发誓,等他长大以后,他要买很多很多的糖,他要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买下来,捧到他最在意的人们面前,连同他的一颗真心,一起送给他们。

如今的祝魁晔,已然成为新媒体界的顶尖,拥有数家公司,从孵化达人到营销策划、从带货推广到危机公关,他打通了整个新媒体流量的产业链,赢家通吃,“北庐市十大杰出青年企业家”、“苏国30岁以下精英榜”,各种荣誉和奖项拿到手软。

祝魁晔终于长大了。

他已经能够买下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却无法送给他最在意的人。

祝魁晔家里很困难,他的童年,全柏雪风的资助才能长大——数年如一日,不计回报地资助。

后来,柏雪风把祝魁晔带去北庐,教他去念更好的学校,柏雪风不仅给他钱,还教导他、照顾他。

祝魁晔从小的梦想就是——成为像一个柏雪风一样的人。

他考取柏雪风的母校北庐交运大学,和柏雪风一样选择学医,毕业后进入柏雪风工作的北庐市第二人民医院,跟着柏雪风在骨科工作。

那时候的祝魁晔只是一个学生,充其量,是个成绩很好的学生,谁也不知道他后来会成为全苏国赫赫有名的青年企业家。

祝魁晔心里明白,柏雪风对他好,纯粹只是为了他好。

然而七年前,柏雪风亲手收回了所有对他的好,一同收回的,还有他们的“师生”名分。

柏雪风,北庐市第二人民医院骨科副主任。

七年前的祝魁晔,拿了一笔不该拿的钱。

柏雪风训他的时候,一向乖巧的祝魁晔破天荒没认错,还不服气地为自己辩驳:

“是!我是收了钱,那又怎样?!您去问问整个二院,谁没拿过?谁身上是干净的?您就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从没收过一分钱?您就能保证师兄也没收过?整个科室谁都没收过?凭什么只罚我一个?!”

回应他的是一记狠厉的耳光,以及柏雪风怒斥着要他滚出去,今后只当没他这个学生。

其实祝魁晔明白,真正令柏雪风发狠与他断绝关系的,不是因为他做错事,而是因为他不知悔改。

如果那天他哭着向老师认错,绝对不至于被逐出师门。

但是祝魁晔没有。

水至清则无鱼,他觉得自己没错。

这事恰恰曝光在二院严查整顿期间,等祝魁晔跟柏雪风赌气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要他自己请辞的通知。

祝魁晔愤怒地质问柏雪风为什么不保他,柏雪风反问你还有脸让我保你?

走就走。

从此之后,北庐少了一位骨科医生,多了一位青年企业家。

祝魁晔恨透了柏雪风的狠绝,只做错一件事就再也不管他,他彻底跟柏雪风翻脸,也彻底离开曾经作为梦想的医疗行业。

他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老师后悔看错了他。

是金子在哪儿都会发光。

上学的时候,祝魁晔一路往上跳级地考,十六岁考上国内顶尖的北庐交运大学,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

转行新媒体,祝魁晔照样轻松攀上顶峰,谁见了都得毕恭毕敬地喊一声“祝总”。

功成名就之时,面对电视台新闻采访,当记者问他:“祝总年少有为,一定离不开帮助过您的前辈吧,您有没有想要感谢的老师?”

祝魁晔带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说道:“我没有老师。我能走到今天,凭的就是不靠任何人。”

祝魁晔冷漠地,逐字逐句地说道:“我过去没有认过老师,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祝魁晔恨柏雪风不管他,恨柏雪风驱逐他,这股恨意支撑他拼了命也要爬上顶峰。

然而不久前,当祝魁晔与自己的第一个客户聊天,感谢对方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愿意给他第一单,对方提起,自己当初是受的柏雪风之托。

祝魁晔猛然察觉,原来老师从来没有真正驱逐过他。

他灰溜溜地跑回去道歉,结果连柏雪风的面都没见到——老师根本不在乎他来不来道歉。

是了,这才是他的老师。

【7】

“起来。”

祝魁晔正跪在门口思绪乱飞,毫无征兆地,房门被打开。

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出现在门内的时候,祝魁晔精心打好的腹稿,一瞬间被清了零。

人精如祝魁晔,日常工作就是操控人心,早已练就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偏偏对着那个人,一阵口干舌燥,竟如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紧张起来,干巴巴地说道:“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说重点,”柏雪风冷冷打断他的话,说道,“你惹了什么事。”

笃定的语气,这甚至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我惹了什么事?

祝总绝顶聪明的脑袋想了整整五秒,没想出来自己惹上什么事——亦或者,祝魁晔根本没想明白柏雪风这样说的原因。

“是什么事,珞凇都帮不了你,以至于要来求我,”柏雪风冷淡道,他懒得跟祝魁晔兜圈子,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想,“你有家人重病?”

这一次,祝魁晔听明白了。

——柏雪风以为,祝魁晔是有事想求他去办,所以才故意来这儿演一出伏低做小的戏码。

听明白还不如没听明白,柏雪风的态度,犹如一盆冰水,将祝魁晔浇得透心凉。

祝魁晔瑟瑟地抬起头,失神地去找昔日恩师的眸子。

——在他眼里,我祝魁晔就是这样一个人?膝盖这么软,一丁点骨气都没有,为了办成事,不惜给人下跪?

祝魁晔转念一想,直接眼眶红了。

——可不是嘛,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祝魁晔眼里的难过太明显,柏雪风面色一沉,一个不好的猜想涌上心头,柏雪风重重叹一口气,压下心头不忍,保持语气平静地问道:“得病的,是你自己?”

祝魁晔哆嗦了一下嘴唇,没说出话来。

柏雪风以为自己猜对了。

他知道祝魁晔早已家财万贯,私人医生好几个,一定已经问诊过专家名医,能逼得他来求自己,必定是寻常专家给不出有效的医疗方案——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极其凶险的绝症。

柏雪风看着眼前这个昔日的学生,明明长了几岁,却好像更瘦了,他叹口气——他还那么年轻——柏雪风忍不住惋惜。

“没有!我没有生病,我家人身体也很好。我只是……”祝魁晔慌忙解释道,讲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小声说道,“……我只是太想您了。”

“祝魁晔,”柏雪风没有被剖白感动,他冷静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想……”

他想干什么呢?

起初,他想要老师后悔,要老师正眼看他,要老师回来向他认错说自己看错了人。

现在,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老师。

“我想回师门,”祝魁晔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想回来!我想重新认您做老师。”

祝总素来雷厉风行,此刻却好像回到小时候,他小声地在心里说道:老师,别不要我。

要是这事发生在七年前,柏雪风可能还会理他一下。七年杳无音讯的小兔崽子,这时候才跑回来说自己想回师门?

柏雪风感觉自己这些年培养出的耐性在一点一点被磨光,他撑着最后一丝平静,皱眉说道:“你要是有事求我,能办的,不是学生,我也给你办;不能办的,谁来我都不会帮。”

“没有,”祝魁晔急切道,他太着急为自己辩驳,甚至染上哭腔,“这七年,我没有一天不想回来。是,我做过很多对不起您的事,也说过很多混账话,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这次来,是向您道歉的……”

柏雪风打断他的话:“好,你的道歉我收下了。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其他……事吗?

柏雪风平静得让祝魁晔害怕,他从来不怕柏雪风追究,他怕的,是他不追究。

祝魁晔黯然:“您还是不肯原谅我。”

“没有,”柏雪风淡淡道,“如果你想求的是我的原谅,那么——我原谅你了。”

老师已经放下了——祝魁晔绝望地意识到——不会在乎他,也没有恨他,只当从没收过他这个学生。

从始至终,放不下的人,只有他自己。

这是祝魁晔最害怕的结局,他慌了神,忍不住求道:“您再给我一次机会,要打要罚,我听凭处置,只求您别不要我……”

柏雪风耐心耗尽,扬手一记耳光打断他的话:“荒唐!莫名其妙地跑来说想回师门?!自以为是!我早就说过,我门下没有你这种学生!”

祝魁晔只觉面颊一烫,很痛,但是心脏更痛。

“我门下没有你这种学生”

——这是祝魁晔最害怕的话,七年前他听过一次,偏偏七年后,又是一次。

所有学生里,老师最不喜欢的就是他,他一直都知道,可每一次听老师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无法抑制地心痛如刀绞。

他比师兄们到底差在哪里?

他不服气,真的不服。

柏雪风见他跪着不懂,斥道:“还赖着干什么?起来啊!”

祝魁晔不敢再忤逆,默默起身。

柏雪风指着电梯说道:“你给我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以后别再来缠我!”

那一刻祝魁晔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赶走了。

柏雪风&祝魁晔前情提要:

本篇又名《何处是归程》。

~隐藏结局。隐藏结局关于——

又被赶走了于是寻求场外求助的祝魁晔,求助对象:珞凇。

珞凇,珞秉寒,柏雪风的六师弟,家庭背景深厚,一样深的,还有他的城府。

柏雪风的世界非黑即白,祝魁晔和珞凇却都是游走在黑白之间的人,师叔和师侄的朴素感情里,多了些同类之间的惺惺相惜。

大概也源于黑白不同的三观,这两个人相似的地方,还有,都曾经离开过师门。

~一个小小的珞凇x乌恒璟的彩蛋。

终于要写小叶子回师门的故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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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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