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欣、强欣、彪欣、盛欣、婷钰,cp大乱炖,欢喜冤家。
含大量战损、三角、狗血…
71,
颈部敏感的皮肤被安欣呼出来的热气一喷,李响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安子,你有点、有点、有点烫。”
李响的信息素,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让安欣神经放松,头也没那么疼了。他勉强维持着清醒:“嗯…”
李响僵硬地环着安欣的腰,一步一步平移出审讯室:“小陆,你先审。”
李响像个馒头蟹【1】似的端着安欣走路,张彪上来看见这一幕非常不解。
“他发烧了。”李响说:“也可能低血糖。”
张彪眨了眨眼睛,放下手头文件,撸起袖子就来帮忙。李响不及阻拦,张彪就跟扛麻袋似的给安欣...
张彪眨了眨眼睛,放下手头文件,撸起袖子就来帮忙。李响不及阻拦,张彪就跟扛麻袋似的给安欣抡到了肩膀上。
安欣头朝下:…yue
“…哎!”李队有些恼了。
张彪超级热心:“没事儿李队!不沉。”
…那是沉不沉的事儿么!
72,
病毒入侵那阵子,人手配备一根体温计。安欣夹着体温计,头晕眼花地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这张床是李响的。
“38.6,不低啊。”姜超甩了甩体温计,去沏退烧药。
“安欣,你是咱们队阳康以后第一个生病的A。恭喜啊。”张彪蹲在床边说。
“闭嘴。”李响说。
张彪撇嘴。
“安欣超强度工作都一个月了,之前为了徐心儿的案子,你们下班他自己加班。”李响说:“这又连轴几天没睡觉,早上饭都没吃。他刚分化,没你们稳定,是正常的。”
安欣烧的脑瓜子迷迷糊糊的都想坐起来给李响拍手叫好。
会生病的Alpha成了警察局的一道风景线,谁都要路过休息室疑惑一句:真发烧了啊。
真的诶。
看来以后病假还是有希望的!安欣牛逼!
“李队。”门口敲门的是信息科的小屋,也顶着两个大黑眼圈,慢吞吞说:“筛查的差不多了,又有两段监控拍到了嫌疑人。您来看一下。”
李响分身乏术。安欣瘫着喝药,像个老头那样对他摆了摆手——去吧,孩子,不要管爹了。忠孝不能两全,你有这份孝心就够了。
“还嘚瑟。”李响愁的一抿嘴,没跟他计较,只说:“我给你开个假,回去休息。”
安欣哼哼着,没说行或不行。
73,
李响和姜超一走,屋里就只剩下安欣和张彪了。
张彪眯眯着眼,像条睿智的哈士奇,认真打量安欣。
安欣喝完药,祥和地躺下。他知道李响等下会把看见的东西录下来给自己的,所以不急于一时片刻。最关键的是,他有点害怕信息素出现异样。
他后颈伤口处有些胀痛,所以不想跟别的Alpha离太近。偏偏哈士…张彪无法理解安欣的眼神暗示,还直白道:“你有点怪怪的。”
安欣神经瞬间紧绷了:“我…有么?我哪里怪。”
“哪里都很怪。”张彪说:“你吃的少、脾气好、也不长个儿,又发烧……”
安欣紧张的气都忘了喘了:“那那那那我…我也是Alpha,只是刚分化不稳定而已。”
“不稳定吗?我们分化之后都很稳定啊。”张彪摸着下巴一脸疑惑:“你会不会是网上说的那种,啊…什么A装O啊O装A啊……”
“张彪。”李响的身影从走廊晃过:“过来帮忙。”
张彪哎了一声,边往门口走便用两根手指对安欣做了一个“紧盯”的手势。
74,
张彪走了,安欣才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光防着消息灵通的高启强和胆大心细的李响,忘了张彪了。
好歹也是跟自己同期从警校考进公安局的,张彪警司只是看起来缺心眼,不是真缺。
而且就是因为这股子缺心眼,他什么都敢想。
李响还会在脑子里勒令自己不要胡乱想,张彪不会。他的小脑只会对大脑说:你怀疑的对,天才彪!
75,
如果自己是Omega的事情被张彪知道,他会怎么说?
不公平、特权、太子爷,别的O都要离开刑警队,你凭什么还在?
安欣想想就头疼。他今天在警察局是呆不下去了,连对监控的兴趣都大打折扣,直接拿上假条跑了。
家里三四天没住人,一开门就一股冷冰冰的气息。之前早晨喝药的杯子没有洗,起了黄渍。安欣这才想起,是自己这几天没吃药。
抑制Omega激素分泌的药能有效地控制他身体的弱化,荆棘体还能蒙蔽下丘脑,给予强势的信号:我、是、A。
一定是这几天忘吃药了,才发作。
安欣把每一样吃了两颗,然后拱回被窝里,很快就睡着了。
76,
另一边,警方根据赵子杰和程程家附近的监控持续筛查,跟踪定位到了嫌疑人的住址附近。
“这小区这么眼熟呢…”张彪叉着腰说。
李响又仔细看了看监控里的画面,再去地图查了一下。
“旁边这个是安欣家小区。”
“哦对,我来跟安欣借过一回车。”张彪指着屏幕说:“这不他门小区门口那个红色大垃圾桶么,这是自行车棚。”
“监控只拍到他在这条街出现了两次,都是晚上。怀疑可能是家住在附近。”施伟说:“这条街总共有四个小区,都是八几年建的,没有电梯,算下来大概两千七百多户。靠警力一家一户去搜,是不可能的。”
“蹲呗。”李响摘了警帽,微微叹气:“跟派出所同志打声招呼,帮帮忙,把小区周围安排上人。再提醒他们一下,这个嫌疑人很可能是经验老道的杀手,有一定危险性。一经发现行踪,不要轻举妄动。”
77,
公安局下令后,警力部署在一个半小时内就到位了,可以说是疫情后执法部门效率最高的一次。
年轻的小民警们一人手里一份嫌疑人的监控图,能辨认个身高身材和性别,还有个衣着。
“彪哥,给你饭。”陆寒拎着两个塑料盒子上车。
张彪打开,里面有是干炒牛河。只要出盯梢任务,只要让陆寒买饭,就是干炒牛河。
张彪用筷子拌着牛河,瞅着外头的便衣民警,无奈咂舌:“咱响队也真是的,一句话,给这群街道派出所的小民警全搅合出来了。大下午的,…盯梢,哪儿那么容易。”
陆寒向来话多,但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他就比较谨慎,只是嗯了声。
“程程被抓了,就算真有杀手,该跑的已经跑了,还能轻易被抓喽?”
“…那也不能不盯嘛。”陆寒小声:“跑也没这么快跑。”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跟大海捞针似的。这案子负责人是你师父,他倒是回家睡大觉去了。啧…”
“我师父是生病了。”陆寒又说。
“就这么一张图,糊的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你等着吧,这次怕不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哎?你看那个人像不像。”张彪话音一转,整个人往挡风玻璃上扑。
陆寒放下牛河,举起图片:“黑卫衣,黑运动鞋,牛仔裤,大高个子,低头走路…像!”
现在天气转暖,街上百姓的衣着都很正常。只有他一个穿这么严实,一看就有问题。
不只是张彪和陆寒,便衣民警也发现了。
耳麦里很快传来小警察的询问声:“张警官,疑似嫌疑人现身。”
“张警官,发现嫌疑人进入华光小区。”
“张警官,疑似嫌疑人正在进入华光小区,请指示。”
张彪批里扑腾下车,迈开腿按住耳麦:“各组注意,嫌疑人在华光小区东门现身!批准抓捕。”
这一群新招的警察就像狼崽子看见了肥肉,疯了似的往上冲。
嫌疑人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靠近,撒开腿就跑。
“站住!警察!”
“别跑!!站住!”
“围住围住!嫌疑人往B组去了!”
“B组收到!…在这儿呢!抓住他!!”
“往哪儿跑!!堵住了!这边这边!!”
78,
十几个年轻Alpha群狼扑食,张彪按着耳麦冲进小区后看着这一幕,略感震惊:“…我靠,真有活力啊。”
陆寒撑着膝盖呼哧带喘,逼着一个Beta跟Alpha们比体能,强人所难:“彪、彪哥,实在不行了…你先上…”
抓了好几个月的流氓,可算遇到一回杀人犯了,表现得好没准有机会进入市局。年轻的小民警们简直像疯了一样,不多时,一个个高腿长的青年一个飞扑,把嫌疑人扑倒在地。
“抓到了!!快来人!”他兴奋吼着掏出了手铐。
张彪收起枪,上前帮忙将嫌疑人彻底制服:“不错啊小伙子这体能,哪个所的,叫什么?”
“报告警官!我是双桥派出所的,我叫杨硕。”
李响也是双桥派出所的。
“你们所出人才啊,这体能…有我年轻时候风范…”张彪喘着气把嫌疑人脑袋上的卫衣帽子掀了,看见脸时愣了一下。
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正是高启强的司机——陆涛。
“你小子,当时就觉得你不对劲…”张彪把人揪了起来,塞进了车。
79,
春天太好睡了,而且睡眠是恢复体能最好的方法。阳光悄然变换着角度,阳台上花瓶里的红色向日葵随着转换方向,花瓣有些蔫干。
安欣对自己家小区对面发生的激情抓捕毫不知情,他睡的头重脚轻,全身发了好几层汗,神志黏稠不已。他潜意识觉得自己该醒来了,却像鬼压床一般,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静谧的空间原本只有安欣一个人的呼吸声,但不知从哪一秒,突然多了第二个人的脚步。
那是一个男人的步伐,由远及近。从客厅的瓷砖到卧室的地板,一步一步,最终站在了安心的床前。
安欣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既陌生又熟悉,仿佛死去的人回到了面前…
安欣想睁开眼,但身体像是被什么压住了,沉重无力,眼皮也无论如何也掀不开。混沌的灵魂被困在了躯壳里,蒙上一层不安。
他是谁…
他要干什么…
安欣在昏睡中想发出一些音节呵斥他这种行为,但用尽全力,也就发出了一声唔。
男人不觉得这声唔可怕,反而凑得更近了。眼睛几乎贴在安欣的眼睛上。
这是个噩梦吧…安欣想…
最后一次尝试睁开眼未果后,安欣也不想面对去探索到底是人是鬼贴在自己脸上观察这个问题,意识再次陷入沉睡。
80,
安欣再睁眼时,天已经黑透了。
他的卧室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今晚没有月亮,房间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场质量较低的睡眠对心脏没有好处,他的心跳很快,浑身乏力。他在潮湿的枕头和被窝里乱摸着手机,黑暗空间里只有这种沙沙声让人有点不舒服。
冷白刺眼的屏幕上有两条短信,是李响发来的。安欣没来得及查看,只用手机照亮面前的空间。
灯光扫过门口,照到客厅,一团人形的坐在椅子上。
安欣愣了一下。
光扫得太快,他甚至没意识到那是个人。等反应过来后,安欣人都麻了。
安欣深吸口气,手指攥紧了手机,缓缓抬起来。
椅子摆放的位置是客厅的正中央,正对着自己的卧室。人影就坐在椅子上,四面什么也没有。
他就那么坐着,一动不动。
安欣顿时觉得眼前都有点发黑,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冷静,闭眼吞咽了一记,一手在桌上摸到支铅笔,另一只手举着手机,一步一步靠近。
活的…死的…活的…死…
“…高……”待看清是谁后,安欣都有哭腔了,他语言系统下线几秒后转变成暴怒:“高启强你神经病啊!!!”
客厅的灯啪的打开。
高启强翘着二郎腿笑的老花乱颤,眼睛弯成月牙:“安欣,原来你怕黑啊。”
安欣直接给了他一拳。
唐小虎哎呀一声,上前阻拦:“安警官安警官,你误会了…强哥是看你没睡醒才没敢开灯的。”
“私闯民宅…恐吓警察!高启强,我要拘了你!”安欣被抱着腰下半身都飞起来了,气的张牙舞爪。
“这怎么能怪我呢。”高启强站起身,他真的本意是好的,奈何安欣撅在床上做心理建设的样子太有意思了,他忍不住想多看会儿。
唐小虎尴尬地把安警官松开。
高启强解释道:“我也想光明正大找你,但李队不让嘛。你看我早上找你吃饭,被他骂走了。中午找你吃饭,又被他骂走了。那我只能这样悄悄来找你……”
他说的非常委屈,用那种很懂事很无辜的眼神看安欣:“像偷情一样,蛮刺激的。”
安欣搓着脸,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高启强说:“你那个门的门锁一撬就开了,安全系数不高,回头记得换一个昂。”
安欣头痛欲裂,去卫生间洗漱。
高启强自觉过分,挪过去依在门框上:“抱歉昂安欣,我真没想到会吓到你。”
“我三更半夜去你家客厅坐着试试。”安欣用毛巾擦着脸闷声。
高启强灿烂一笑:“那我太欢迎了。一定叫他们提前切好水果等你。”
安欣不跟他嘴贫。
高启强跟在安欣后面一圈一圈转:“请我吃面。”
“请我吃面呗。”
“我没吃晚饭等你到现在。”
“我一看你就饿。”
“安欣,请我吃面。”
安欣从早到现在都没吃饭,原本没感觉的胃架不住高启强这么念。况且,Omega的身体素质不允许他饮食没规律。
安欣做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看着高启强认真地说:“我请你吃面,我请,我现在就请。然后你就不要再神出鬼没的…这样子,行不行。”
高启强点了点头:“行。”
“成交。”
安欣穿上风衣,拿起门钥匙。一推开门,走廊里黑压压的都是高启强的保镖。
“安警官好。”保镖们整整齐齐给安欣让出一条下楼的通道。
安欣:……
防盗门被关上,安欣的小窝又恢复寂静。睡过的床还有他的气息和温度,卧室里也都是他的味道。干枯的向日葵不知被谁扔掉了,空荡荡的花瓶洗的很干净。
他的窗帘是绿色,桌子是原木色,靠墙的衣柜也是浅浅的干净的颜色。那衣柜接近2.4,离天花板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积年累月的灰尘盖住了衣柜顶原本的颜色,然而边缘地带不知被人用手抹过了一遍,清清楚楚地露出了原木白。
——————
李响是那种:你回家休息吧。嗯。多喝热水。
高启强是那种:烈女怕缠郎,我再缠一缠。
彩蛋:强哥观看安欣睡觉
有没有太太非要写文的。
国设瓷美
我笔下的人物性格和别的老师有些不一样,比较担心你们会不会吃得下,不过我比较喜欢我自己的这个设定嘿嘿
1
如题
和一个中国男人谈恋爱会提高相爱过程的质量吗,会有一个靠谱的恋情吗
这些种种问题,美利坚都会为你用他的亲身经历一一解答,毕竟他可是一位和中国人谈了快半个世纪的美国人
众所周知,东方人的手艺很好,而厨艺的高低真的会影响在对象心中的形象
正比如瓷就是靠着好的炒菜技术来拐了一个贪吃的美利坚的
但那是以前,...
但那是以前,现在出现偏差了,不变的是美利坚还是很贪吃,变的是瓷的手艺
“瓷——我饿了”
美利坚瘫在沙发上,软绵绵的喊着对象的名字,那有气无力的样子感觉真的快饿死了
而盘腿坐在一旁看电视的瓷只是淡淡的斜视看了一眼美利坚没有吭声
若不是知道他刚刚一口气炫了六包薯片,一盒魔芋爽,三瓶百事可乐
瓷可能真的会相信美利坚装饿的演技,然后按着他在沙发上做人工呼吸抢救他
“你再不弄点吃的过来,120就来了——”
“…………”
美利坚气得一口气抢过了瓷手中的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并且威胁他没吃的的话,下次工作忙完就不飞过来陪他了
但瓷只是笑笑了一声,摸了摸生怒气的美利坚的头发,然后很轻松的把遥控器溜了回来
“你不找我,我可以找你啊”
“你!”
油嘴滑舌的中国人
“那我叫华盛顿不让你进来,你就在白宫外面风餐露宿吧!”
美利坚狠狠的叫道,但看到对方突然愣住的样子,满意的扬起嘴角
被吓到了吧?还不快点给本灯塔做饭
本以为瓷会装模作样的去厨房捣鼓一下,但他只是暂停了电视剧,扭头静静的看着嚣张的美利坚
神色有了些细微的变化,眼神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你有过人的体温吗?”
“??”
等等,剧情好像不太一样
美利坚惊恐的看着瓷靠近把自己压下,那双丹凤眼直直的看着,嘴巴神叨叨的说着什么
“有过心跳吗?闻过花香吗?看得出天空的颜色吗?你流过眼泪吗”
越说越靠近,越靠近越说
“世上有——”
“够了!我不吃了还不行吗!!”
美利坚无奈的放弃了吃饭的想法,伸手满脸嫌弃的将靠近自己的瓷推开然后坐起来
上一秒还是充满心酸和悲伤的瓷下一秒就跟没啥事一样地再一次的打开了电视然后得逞向笑美利坚扯了个笑脸
“我讨厌你……”
“行了,我给你弄点吃的好了吧”
戏弄够了的瓷还是依着美利坚的意愿,欣喜若狂的美国人立马变脸,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就开始幻想着瓷大厨的作品了
但过了十分钟看到了餐桌上的外卖盒子,他又再一次的开始闹了
“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要像以前20世纪初那样从厨房里端出美味,而不是向门外穿着黄色工作服的人那里拿!
美利坚认真的向瓷提出要求,他真的好久没吃到男友亲手下厨做的饭了,但是记忆的美味依旧让美丽坚魂牵梦萦
“这不都一样嘛”
菜,是中式菜,人,是中国人,而自己也是中国人
四舍五入,七上八下,左左右右,abcd这道菜就瓷做的了
瓷边说边打开外卖,葱香味立马在鼻尖环绕,然后一碗葱油拌面就被推到了美利坚的面前
嗯,还有一杯冰镇可乐和一盒甜辣炸鸡
都是他的最爱
可面对美食诱惑的美利坚并没有屈服,双手环臂满脸不爽的再一次要求瓷做道菜给自己
没办法,瓷只好妥协了,但面对时不时就会无理取闹的美利坚,他已经习惯了,熟能生巧的开始应付着他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在美利坚吃了半碗面时瓷端上来了一盆家喻户晓的美味
西红柿凉拌番茄
“吃吧”
“?没了??”
“没了”
瓷优雅的把围裙脱下,手撑在桌上,看着满脸震惊的美利坚,于是冷静的吃了一片蘸糖的西红柿
“我的红烧肉,水煮肉片,麻辣小龙虾呢?!”
以前的大餐都去哪了!
美利坚疯狂的在内心尖叫,也疯狂的质问着瓷
“哦~原来你想吃这个呀”
瓷若有所思,于是麻利地掏出手机
“你等着,我给你点外卖”
“你就不能亲手给我做出来吗?!以前你都会做的”
美利坚彻底恼了,直接把对方的手机抢过来,不让他点单
“可是我不会了啊”
瓷苦笑不得,双手在美利坚面前摊开,表示自己的无能为力,两只眼睛也无辜的像美利坚眨了眨
“…………不会?你们当代的中国人都不在家做饭吗”
“不能肯定的说全部,反正我是这样”
于是自己做饭还不如点个外卖来的划算
知道希望破灭的美利坚立刻垮了一张脸嘬完了碗里的最后一根面条,咬了第一根炸鸡腿,将喝了一半的可乐罐头拿起,最后麻溜的穿鞋
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头也不回地出门
“?你去哪”
“去找个中国厨师谈恋爱,你太不靠谱了”
“???不是,阿美!——”
瓷二话不说的抓起钥匙关上门追了上去
所以,目前来看,作为一位中国男友-瓷,暂时被美利坚打上了不靠谱的标签
未完待续……
咳咳,三连别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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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续的话会看我的灵感陆续出的
严峫正在喝水,听到这话喷了马翔一脸,指着秦川不可置信,“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魏局有力的大掌打在他背上,“注意形象,我们市局就需要秦川同志这样爱岗敬业的好同志,多向人家学习学习。”
严峫他本来就看不惯名利场的事,更何况这事还事关他兄弟一辈子的幸福,他绝不瞎搞,潇洒转身扬长而去,“我又不是他爹我催什么,魏老板到饭点了,我跟江停去吃饭了。”
魏局眉毛一皱,拉住混小子,“江队怎么来了?”
严峫得意开屏...
严峫得意开屏,摆了个极其骚气冲天的姿势,大言不惭,“那当然是想我了。”实则不然,是岳广平要来,江停顺便跟过来的。
“什么话都敢说,一看就是岳广平带过来的吧,赶紧去给你岳丈磕个头,感谢他愿意放手让江停委身你。”
严峫不乐意了,他和江停是真爱,“什么委身,我们是一见钟情好不好。”
“一见钟情?所以就在办案的时候把人家江队拉进了化粪池,就这还没完,腆着脸硬逼人家陪你去洗澡,又自作多情开房然后被人打出来,你可要点脸吧。”
严峫还沉浸在自己的迷之自信中,坚信当时江停把他打出来只是因为害羞,没有其他的缘故。
严峫走之前还不忘借女同事的香水来清新自己,骚包的扭出了市局,看的魏局眼皮子直跳。
不过他说的也对,又不是他爹,凭什么催人家结婚,但如果,真是他爹,这可能性……魏局下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作罢。
玄容要去报警,秦川拦着他,什么好话都说尽了才把这位祖宗劝下来。
男朋友有些狐疑,觉得自己被糊弄了,这怎么跟他从网上看到的不一样,“上班……真有你说的这么好?”
秦川咬牙,俊逸的眉目都要被气得扭曲了,用不容抗拒的力道把玄容按在招待椅上,双手穿过柔顺的发丝捧住他的脸,“好的很,您先消停会儿吧。”
貔貅发现秦川对玄容有耐心,说话也挺温柔,还有点纵容的意味,赶忙开口,“小秦你可不能惯着玄容,他脾气……”
打掉玄容想搂上腰的手,秦川才回貔貅的话,“也没怎么惯,就是黏人了点。”
貔貅睨了玄容一眼,玄容不理他,扯着秦川的袖子催他吃饭。
合着就我多余是吧?貔貅心里暗暗想着,最后也是成全了他们,把他俩推出去吃饭,自己留下来应付建宁的酒局。
吕局还是那副招牌笑容,跟魏局是两个极端,非常和蔼可亲,“秦支队不跟着一起去?”
“玄容要看小龙虾打架,秦川带他去。”
魏局在心里嘀咕,看小龙虾打架?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事。
办公室还开着暖气,暖和的跟春天一样,秦川刚进门就被玄容按在了门上。不断放大的俊美容颜和浓郁的玫瑰洗发水香味让秦川心跳加速。靠的太近了,有点热。
秦川同志不愧是建宁市局的排面,长相斯文败类受欢迎,身高腿长黄金比例,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衣架子,常服显身材但束缚太大,领带衬衫袖扣一样不少,就这一身比模特穿的还要标致,斯文又禁欲,看着就想让人征服。
玄容打量着陌生的衣服,秦川主动和他接了个吻,笑问他,“看什么呢?”
胸前的一串数字很显眼,玄容抚摸上那处,“这是什么?”
秦川:“警号,只要是警察都有的,是一种身份。”
“那这个又是什么?”
秦川:“徽章。”
玄容明显对秦川的常服很感兴趣,把他从上到下的打量,摸摸这个,问问那个,“我看你的这个跟其他人的不一样?”
秦川回头看了一眼,是肩章,“这个是肩章。”
玄容追着他问:“为什么其他人跟你的不一样?”
秦川对事情很敏感的,一下子就察觉到了玄容的逻辑,他问的是,“为什么别人跟你的不一样”而不是“你的跟别人的不一样”,虽然大意一样,但语句的中心不一样,玄容明显把秦川作为中心。
秦川有些感动,给他戴上围巾,还特意打了个蝴蝶结,“肩章看年限,分为警员,警司,警督,警监和副总警监。”
玄容对这个比他脸还大的蝴蝶结有些不满,觉得太抢他风头了,“那老公你是哪一级?”
秦川打掉他想解蝴蝶结的手,又把蝴蝶结固定了一遍。
“第七级,二级警督,正处级。”
玄容把头发撩到后面,又想用美色勾引他,琉璃一样美的眸子含情脉脉,就这么直勾勾的瞧着脱衣服的秦川,控诉他为什么脱掉这么好看的衣服。
秦川扶额,觉得玄容最近越来越爱撒娇了,“你先让我换完衣服,常服太显眼了,我换便服,要不换的话,你在餐厅里看小龙虾,别人就在旁边看咱俩吃饭。”
玄容:“换包间。”
秦川不想现在跟玄容玩野战,回答的简直绝情,“还包间?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他刚解下束缚人的领带,就被玄容从后面
抱住,玄容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好听,“我们可以回家。”
玄容在他温热细腻的脖颈处轻吻,秦川双睫微颤,面颊袭上粉红,沉迷了几秒就瞬间清醒了,现在可不是享乐的时候,立马把男朋友推离半米远。
“已经定好了,看你的小龙虾打架去。”
作者:下章岳秦玄严江就要见面了,还挺期待的(搓搓手)
*娱乐圈设定+论坛体
*all米,米是话题中心,主要内容就是搞阿米(。)本章冷战金钱主场
*请自行避雷
雷者勿入
大量妄想成分
会被雷到的快跑(…)
1L楼主
RT最近看冷战互动有感。不说那些冷门大坑,就是如今的那几位人气top,基本上都跟他有一堆糖……
2L
莫慌,正常操作,问就是男孩子间的兄弟友谊。
3L
友谊?ls为何不问问冷战呢?
4L
妙啊,相爱相杀宿敌gkd
5L楼主
宿敌gkd
阿尔失手打翻奶茶,洒在伊万风衣上?
…...
……??
6L
yysy,合理猜测,按平日里两位正主毫不顾忌的互黑来看,我说这是不小心你信吗?
7L
不信
8L
不信+1
9L
不信+10086,我们阿米虽然看着阳光可爱(?),其实特别聪明!
10L
ls让我想起上次圈内八级地震事件(?)
11L
不堪回首,我也是爬到天台上高唱《真相是假》的姐妹一员……
12L
入圈晚,求问是什么事情?
13L楼主
其实说来也简单。阿尔去年接了一部电视剧的男一号,是那种热血少年拯救世界的剧本,很符合他一贯狂热崇拜HERO的性格。这部剧巨长无比,世界观设定都能讲三天三夜,良心制作堪比电影。
由于战线很长,而且主角身边几乎全是同龄的少年,所以难免就要出现男二号、男三号、男n号等等。
大家都知道,阿尔一贯走的是活泼开朗大男孩人设。顺势来一波“名为好兄弟实为cp糖”的互动操作,他简直要多熟练有多熟练。
于是,每当剧里男主切到一个地图,遇见某个男配角,阿尔就开始跟那位主演营业发糖……
一直等到这部剧完结,这个小坏蛋就光速开溜,留下满地BE和真相是假。有好几次,那些cp糖甜得我们都以为是真的了,然而事实证明,他只是在边撩边营业而已……
当时各cp可真是撕得昏天黑地,在各大论坛上写小论文、扣视频细节,努力证明xx米isrio。
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阿尔大概特别爽,几乎把圈内有名的帅哥都营业了个遍(?)
……唉,谁让他可爱呢。就算是营业发糖,也让人拿他没办法。
14L
毕竟他就是个星星发射器!看看那漂亮的蓝眼睛,谁能顶得住世界小英雄的可爱wink攻击呢!
15L
表面上是小可爱,其实完全是黑的好吗!各位仔细想想,阿米靠卖萌装傻星星眼调戏傲娇英sir的次数还少吗?!
16L若米的星星发卡^q^
记得当年某综艺节目,他躲着王耀偷偷把外套扣子扯开,结果爱操心的耀耀果然边唠叨边帮他拉上衣服……
从小就超会的心机米get
17L若米的小腿袜^q^
提到这个,我就想起当时刚出道没多久的阿尔!小少年实在是太可爱了,想……
18L若米的小皮靴^q^
ls醒醒!阿尔是大家的!(拔刀)
19L
我记得后来还有一次,他和亚瑟、王耀一起喝茶聊天。本来气氛还挺正常,结果阿米突然呛了一大口,在座位上蹦了一下。
让我找找当年的珍贵截图:
【图片】
你们看看!只是被呛了一口,他居然露出这种糟糕的表情……单看将落未落的委屈泪水,鼓起来的脸颊,还有眼尾浮现的嫣红……谁信这是一次普通的聚会啊?!
台下的尖叫都要掀翻屋顶了!
20L
而且,如果真的有人拿这件事问他,阿尔大概只会笑着说:“哈哈!这只是被呛到的正常反应!”
……不是他有可爱气场,就是我有可爱滤镜。
21L
是的!虽然他越长大就变得越帅气,导致现在女友粉满地,但这和“我觉得他可爱”没有冲突!
22L
想起露西亚对阿尔发表的那句名言:“真想把他撕碎呢~”
……不愧是你,什么都敢对着记者和镜头说。
23L
说实话,我也想……
24L
?
无内鬼,来点颜色?
25L
来了来了
想压倒向来骄傲的小英雄,强行掰开他锻炼得当的柔软大腿,看他水雾朦胧的漂亮蓝瞳、凶狠却无助的挣扎、咬紧牙关忍耐刺激的神情,把他的金发和镜片都折腾得乱七八糟,在他拼命强撑着不肯认输的喘息和颤抖里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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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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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弄哭!(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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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9L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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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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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吃过的憨八嘎数
32L楼主
才一会儿没见,楼里都开始舞黄了?小心被本人看到啊(笑)
33L
唉,他俩果然是出了名的不对付,大概双方都没预料到他们的cp会火吧。
34L
……不一定哦?
35L
34L似乎有故事!
36L
给34L递话筒
37L
38L
34L是我。
不算内部人员,只是我刚好在冷战二位的这次的剧组工作,而且刚刚就在他们身边。
阿米的装傻技术实在是高超,他泼完满满一杯奶茶,举着空杯子就开始制造标志性的笑声,“NAHAHAHAHA——☆”地大笑了好一阵。我们这些旁观者愣是没看出他是故意还是无意的。
不过,我能清楚地看到露露的脸色瞬间变得杀气腾腾,脑袋上几乎要飘出具现化的黑烟……
他拉着罪魁祸首走进了更衣室。当时我还悄悄吐槽,阿米明明没被打湿,换个衣服居然都要一起去?
……结果就是两个小时过去了。
我偷看了一样并肩走出来的冷战组,就看到阿米也换了一身衣服,步伐踉跄、神情恍惚地被露露拽着走。他的眼神到处乱飘,时不时还恶狠狠地瞪一眼对方,脸上带着还没彻底消散的可疑红晕……
他俩和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甚至看到阿米的颈侧有道深得透着青紫的掐痕(露露戴着围巾,看不见他的)。
……咳咳,虽然我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合理怀疑,合理怀疑。
39L
哇哦,他们是打♂了一架吗?
40L
如果阿米真的是故意的,那他简直就是送上门去被日啊23333
41L
ls自信点,把如果去掉,别忘了他可是著名aky选手。
42L
这是糖吗,是吗是吗是吗?!
43L
冷战szd!
44L
冷战虽然一天到晚吵架,cpf在两家dw女友粉中夹缝生存,但起码有真糖,不像我们金钱。
明明两位正主营业得敷衍至极,我们居然还磕得特别上头……??
45L
金钱是假的!(笃定)
46L
是啊是啊,磕金钱不就是磕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嘛!
是真是假已经无所谓了(?)
47L
还记得有次几个人一起玩小游戏,两两分组时金钱刚好被分到一组。
在游戏结尾,系统提示他们,只有一个人能够过关。
其他小组的两人都几乎满血,各自靠着合作解谜双双通关。而画风诡异的金钱组,由于一路上都互相使诈迫害,两人都只剩一丝血了……
就在他们看到提示的下一秒,阿尔“失手”掉了话筒(谴责!心机阿米又用手滑这一招!),耀耀更狠,他直接把游戏手柄一起“失手”掉了。
最后还是阿米动作更快,手肘压在按键上,解决了耀耀的角色……位置能抓这么准,估计平时没少打游戏。
再看他们结尾状似惊讶地互相嘲笑,甚至毫无芥蒂地友好握手,简直是心情复杂、怀疑视力……
48L
yysy,阿米那个恶作剧得逞的顽劣笑容确实是挺可爱的(重点错)
49L
金钱就是这样一个神奇的存在,昨天还互相截胡资源,明天就能凑在一起合作营业。
善是枷锁,将明月坠落。
陆驿站在走出第一步时意识到他在做梦。没有牢笼,没有异端,只有一望无际的虚白。
恍惚间,他又好像坠落海底,有人将他拥抱。锁链在响动,海底刹那间化为云烟。
明明他身上并无任何枷锁,可他每走一步,肩上都会沉重一分。
爱让他变得破碎不堪。
爱也让他的灵魂变得沉重坚韧。
脖颈上重新缠好绷带,指尖微微抚上,仍能感觉到鲜血的余温。仍然不知今夕何夕,黑暗依旧是他的主色调。
他费尽力气起身,铁链立即随着他的动作穿过,强迫他停下动作暂缓疼痛。
之后,才继续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走。与其说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倒不如说是被关在一条铁链上,每走一步...
之后,才继续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走。与其说他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倒不如说是被关在一条铁链上,每走一步都是煎熬。
呼啦,呼啦,铁链一直在响,引得白六过来看了一眼。“闷着不舒服?”白六笑眯眯地说,“那太好了。”
陆驿站并未回应,终于触碰到边界,果然是笼子。他一下子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才抽空回应:“是啊,散个步。”听到脚步声近了,陆驿站顿了下,没动。
咔嚓,闪光灯照在他身上。陆驿站听到声音,抬手挡了下脸。
“配合点,把手放下。”白六嘴上像是在哄人,如果他没有过来将人踹倒踩在手上的话。陆驿站疼得微颤,又被捞起来凑近拍了几张。
拍完后白六直接把人又扔了回去,垂眸看向陆驿站:“再玩个游戏?”
后者轻笑:“第四次游戏,我还能拿什么做赌注”
“灵魂?”
“你忘了那句话?”
“清高。”白六倒是没怎么生气,“就拿每天多一碗粥做筹码?”
陆驿站可不觉得这么简单:“那要是你赢了?”
白六一弯眼眸:“就请陆队长记住我,而不是白六。”
请你记住,第一千六百一十六年遇到的白六,是你的宿敌,是你的对手。
带给你无边痛苦。
“游戏内容?”是同意了。
“我将照片传给岑不明,让他拿异端处理局关押的犯人来换你。如果他换,我赢;反之,则是你赢。”白六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样。”
“又是这种选择题。”陆驿站气息虚浮,可却一字一顿地说,“你输了。”
廖科递给岑不明的U盘,里面是一支队收容的各种异端的资料,除去那些,还有一张照片。
漆黑夜色,万家灯火,如白昼久明。照片背后有一行字。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岑不明抬目,看向为出外勤积极准备的队员们。
结果是岑不明拒绝了换陆驿站回去。白六拿来一碗粥,有些惋惜:“看来陆队长未来要忘记我了。”陆驿站没回应。他昨天没有吃任何东西,确实饿得胃疼。
粥中加了糖,不知是这个原因还是因为太饿了,很甜,很好喝。
脑海中浑浑噩噩,困意袭来,他立即明白过来,是被下药了。果然没什么好事,陆驿站叹口气,也无力阻止昏迷的到来。
稍微恢复了意识,陆驿站听到一道童声:“白六哥哥!”这里还会有小孩子吗?
“这是什么人?”孩子问,“为什么会有人关在这里?他犯了什么罪吗?”
白六弯起眼眸:“是啊,他是个坏人哦。”
陆驿站微微一动,立刻被白六察觉。后者跟童声的主人说了句让他先去玩,便起身走向笼子,却并未走进来,只是站在外面道:“睡得怎么样?”
未等陆驿站回应,他又道:“我在之前查过了,每条即将产生的走私线应该都有你安排的人吧?”
“陆队长可真是未卜先知。”
陆驿站顿了一下才说:“我不会告诉你,不用来问我。”
“我不想说的,你再怎么逼迫也没用。”
白六看着他,轻笑道:“不过是蚍蜉撼树,我也不在意失去的那一条。”门逐渐被推开。察觉到白六走近,陆驿站恍惚想起那日的事,不动声色地挪动身体往后退了一点。
“怕什么?”白六弯起眼眸,“打你吗?”陆驿站偏过头:“嗯,算是,你别打了。”
“好啊。”白六不假思索地回答,“想出来吗?”
什么意思?能这么好心?陆驿站没有立刻回答。他说的不算,白六说的算。然而眼睛忽然被蒙上一块布,他顿了顿,没有动弹。
还是有些近,系好蒙眼布后总觉得多了一道束缚,但也习惯了。白六没有起身,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陆队长,我突然发现,我们从未拥抱过。”
陆驿站的声音倒是平静:“为什么要拥抱一个你讨厌的人。”
白六看着他,赞许地说:“嗯,对,我也最讨厌你了。”
注定只能针锋相对,这就是命运。白六起身走出笼子,窗外的光线没有一丝照进来。他知道自己是邪神的衍生物,一直是邪神手中的棋子。
既然自己是假的,那就杀死邪神,取而代之。这世上纠纷无数,贪婪与恶念遍布。
明明他游戏人间,明明他作恶多端,明明他是堕落的狂徒。
又为何,要在五年前,让他遇见比白昼还要耀眼的流光。
完全的相反面,强大,坚韧。哪怕落入泥潭,也永不言弃。坚守正义,光明磊落。看似伤痕累累,却从未输过。
他的眼里向来漠视生灵,却只装得下陆队长的身影。
之前屡次三番留下陆队长的性命真的只是为了好玩吗?
把他摔得破碎不堪,碾到尘土里,欣赏他痛苦的模样。
打碎他的信仰,弄碎他的理想,伤害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囚在牢笼里据为己有。
月亮本该属于人间,高悬银临。
“不,月亮属于我。”白六掀开眸,直视窗边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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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白六和邪神
《东风破》all九
病弱九预警,重生万人嫌变万人迷向
本篇1w+
01.
“哗哗——”
早春时节,大地慢慢褪去雪衣换上鹅黄新装,天空湛蓝如玉石,清静峰上的弟子们正在上早课,朗朗书声自学堂传出,凛冬冰雪还尚未消融,屋檐下亮晶晶的冰棱仍在滴滴答答的化着冰水,正是乍暖还寒的好时候,就下起了这新年的第一场雨。
雕花镂空的檀木窗户里透进丝丝寒气,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渐渐连成一道道薄雾似的水帘笼罩着清静峰上的每一处每一角。
只见峰上山石蹊径,八角亭台鳞次栉比,叮咚泉水穿过柳暗花明迟迟流淌,小池一方碧清见底,红尾鲤鱼成群结队的快乐嬉戏。翠绿林海郁郁葱葱的生长着,四季长青的竹林...
只见峰上山石蹊径,八角亭台鳞次栉比,叮咚泉水穿过柳暗花明迟迟流淌,小池一方碧清见底,红尾鲤鱼成群结队的快乐嬉戏。翠绿林海郁郁葱葱的生长着,四季长青的竹林惶惶戚戚的随风飘扬,掀起一阵又一阵噼里啪啦的穿林打叶之声。
春回大地,正是一派生机盎然的勃勃景象,不愧为仙家之地。
行走在这处处入画的清静峰,就是再缺乏文艺神经的武痴,也不觉被淋了一身诗意。
最是一年春好处,自是要先苦后甜。
倒春寒来势汹汹,沈清秋却只是肩上草草披了件苍青色的外衫,黑发未束散在单薄肩头,神情木讷的端坐在点着香炉的窗前一言不发,静静观望着瓢泼春雨下沉寂清朗的清静峰。
就像现在这般,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坐着放空思绪,仿若石雕佛陀。
都说吹面不寒杨柳风,沈清秋被这人人受之欢喜的春风拂面却只感到刺骨冰冷,从他好似早就枯白断裂的骨头缝中强势钻进,直逼那颗缓慢跳动的心脏。
真真是冷彻心扉。
重生过来,他觉着前世的那些事朦朦胧胧,回首眺望,像是被人蒙了一层厚重而遥远的纱,隐隐约约半真半假。
柳清歌身死、魔族来犯、四派联审、秋海棠声嘶力竭的指控、岳清源万箭穿心、苍穹山覆灭、永囚水牢……
一眼望过去,不管他愿不愿意接受,都似万马奔腾般纷至沓来,搅得人分不清现实和记忆,恍惚间,他觉得那就是一场梦,一场离谱而荒唐的噩梦。
可是每每半夜被梦魇折磨得惊醒过来出了满身冷汗,身体禁不住的颤抖痉挛时,那种深入骨髓的痛便如附骨之疽般死死缠绕着他的五脏六腑。
昏暗无光的潮湿水牢里,四肢被人徒手撕扯断裂的疼令他痛不欲生,那种发了疯般想要嘶吼出声的呼痛声,却因早已没了舌头而又不得不咽下去,绝望又窒息。
一声惊雷落下,沈清秋只觉喉头一阵腥甜,他便从又一轮痛苦的噩梦中惊醒,两世记忆数量庞大,压得他头痛欲裂心力匮乏,竟是直直吐出一口灼热滚烫的心血在雪白掌心。
他眸色冷淡的用矮案边上的手帕仔细擦拭,掀帘去到窗边想透口气。
晨光熹微,春雨冰冷,极目远眺,却见莲径小池前,十数弟子撑着油纸伞,正蹦蹦跳跳的去早堂上课,眉眼青涩,风华正茂。
沈清秋垂眸收回视线,昏暗竹舍里照进了一束春光,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他的眉眼、肩头上,像是给他镀了一层银光,照得他愈发眉眼柔和道骨清风。
昨夜沈清秋一宿未睡,噩梦连连,直到三更时分才眯了一会儿,后又惊醒,闹得心力憔悴。他眼睑处还晕着乌青,双眸泛酸无神,哪怕是一束温温柔柔的春光也令沈清秋觉得煞是刺目难受,不禁抬手遮在眼前。
雨声淅沥冷风嗖嗖,良久,沈清秋才缓了过来,看着掌心那束暖洋洋的春光愣愣出神。
思绪随着这点温暖飞扬,飘过儿时的颠沛流离,划过少时的厌恶之人,最终定格在了一张邪佞张扬的脸庞上。
“洛冰河……洛冰河啊……”
沈清秋不觉喃喃出声。
一想起洛冰河,他就觉得浑身冰冷,贵为仙门之首的苍穹山派一夕之间大厦倾倒,火烧清静峰活如人间炼狱生灵涂炭的画面随之侵入,他登时眼眶通红,四肢钻心剜骨的疼痛袭上心头,止不住的疲倦悔恨汹涌而来,沈清秋死死握着拳头,刻进骨子里的恐惧让他觉得自己废物没用,即便再怎么痛恨厌恶,他还是无法克制的对“洛冰河”三个字感到深深的无助颓唐和蚀骨冰凉。
那是一种痛到极致、无法反抗的绝望。
可偏偏,他前世又总是与这人打交道,每每忆起前世种种,都少不了他的身影,以至于如今一阖眼便是他。
如此反复大半年过去,他已经被梦魇与恐惧折磨得身心俱疲、茶饭不思,前几日更是因为忧思过度不慎染上了风寒牵动了旧疾,一吹风就咳个不停。
如今看来,沈清秋本高挑修长的身形越来萧条纤瘦,即使坐的笔直,掩在外衫下的蝴蝶骨却也清晰可见。
娇养出来的白皙红润的脸庞也变得苍白瘦削,昔日里神情冷锐却骨相温和的眉目也笼着一层淡淡忧郁,像是雨中结怨的丁香,看起来缥缈不可捉摸,到秋必死的夏蝉,无所依靠,无所生机。
柳清歌提着乘鸾剑进来时首先就闻到一阵浓郁苦涩的草药味儿,雪色衣摆微动,白衣战神脚下生风一般的穿过绿瓦走廊,直直向那峰主寝居前进发,行至内室前,才皱眉踌躇思索片刻,眼珠一动,他窥见几点烛光时,便厉声高喝:“沈清秋,起了没?”
不待主人回应,大大咧咧的战神便揭帘而入,只见一道瘦削缥缈的青色身影闯入眼帘,沈清秋倚在窗前,宽大的外袍虚虚罩在身上,整个人不说瘦脱了相,却也单薄的可怜。
他不禁眼皮一跳,心脏狠狠漏了一拍,号称底盘稳到雷打不动的百战峰峰主脚下打滑竟在平坦地板上险些一个踉跄跌倒。
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实战经验令柳清歌下意识的做出反应,他以乘鸾扎地站稳脚跟,定神仔细打量了一番沈清秋。
印象中,这厮向来是一副冷锐刻薄的小人面,连眼角眉梢都总挂着凉薄轻蔑之色。
那双只轻飘飘一扫便轻易惹人火冒三丈、怎么也学不会用正眼看人的狭长凤眸此刻沉静如枯潭,黑沉静谧,令人只能看到眼底的晦暗神色,便再难越过那道名为防备的天堑去探查心底的想法。
柳清歌只来得及看到一双透着死寂无澜的眸子便如何也吐不出一个字,他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紧紧扼住,气氛窒息又冰冷到令人发指,内心一阵瘆得慌。
分明人还是那个人,却看不到半分精气神儿,活像行尸走肉。
见他来了也只是下意识的瞥过一眼便收回目光,半点不在他身上过多停留。从始至终薄唇紧抿,脸上表情纹丝不动,静默坐着一语不发。
奇怪,依照他平日作风,难道不应该先用下巴睨人,再冷嘲热讽一通后扫地出门吗,今日怎么这么安静?不会有诈吧。
柳清歌皱着眉头抱着异样的情绪,一脸奇怪的盘腿坐下,握着乘鸾的那只手不觉收紧,悄悄观察着对面苍白空洞仿佛满身沉疴的人。
只见沈清秋跪坐垫上,青衫依旧,眼神平静的与他对视,清亮凤眸像蒙了一层雾霾,一副任君打量的无所谓神色。
被这双冰冷的双眸注视着,柳清歌觉得他不是在看自己,因他的眼神黑沉沉的仿佛没有焦距,潼潼黑眸宛如死物。
柳清歌目光下移,滑过他乌黑雅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略显凉薄的唇瓣,最终落在他雪白颀长的脖颈,几绺墨发垂在他精巧漂亮的锁骨凹陷出,宽大的苍青衣袍随意搭在单薄的肩背上,更衬得此人肤白发黑,风骨嶙峋,清逸出尘。
柳清歌皱了下眉头。
虽说自己是个神经大条的武痴,却也不乏心细,他眼尖的注意到,沈清秋分明冷到发抖,五指紧攥袖摆用力到泛白,却不知为何没有移动身体去加件衣裳。
俊极雅极的玉面瘦的下巴尖尖,更显五官深邃完美,骨相优秀的人加上病态的脆弱苍白,愈发凸显他身上温雅谦逊、似桂如兰的书卷气。
这样的沈清秋,不仅纯粹无害,并且破碎易毁。
柳清歌心头一颤,苍穹山派十二位峰主同气连枝,向来重情重义至臻至善的柳清歌自是看不得昔日争锋相对张扬跋扈的死对头这样自暴自弃。
鬼使神差的,他竟起身走向屏风,抓起搭在上边的鹤纹大氅后强硬的搭在沈清秋的身上,临走前,甚至还顺手整了整惊到没反应过来的人的衣襟。
等系好串带,柳清歌满意的看着自己精湛的手艺,才忽然想起,沈清秋这人极其厌恶别人施舍一样的同情心和帮助。
“……”
对上沈清秋略含探究的眸子时,他不禁眉头锁起,心底涌上一抹慌乱。
沈清秋要是不知好歹跟他动起手来怎么办?
无妨,量他也打不过自己。
如此想着,柳清歌已经握上剑柄,严阵以待。
而回应他的,只是沈清秋颤了几下的眼睫,随后深深看他一眼,默默裹紧了大氅,颔首低眉,抬手调动灵息烧火烹茶,意思是谢了他的好意,默许了他的逾矩行为。
一种独属于沈清秋的委婉道谢。
“?”
这下更令柳清歌疑惑了,他开始怀疑,沈清秋是被人夺舍了还是吃错药了?怎么忽然对他这么……
柳清歌皱眉思忖,半晌才在自己有限的知识储备中寻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嗯,奇怪呢?
他不知道的是,沈清秋也在用眼见余光偷偷观察他。记忆中那张在鲜红血泊中不省人事的枯白面容与眼前这张俊美无俦胜似桃李的脸蛋缓缓重合,前者死寂枯败,后者鲜活明亮,前尘种种清晰如昨,这冲击力不可谓不大。
沈清秋手下动作不停,目光在对方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寸寸描摹过柳清歌冷锐精致的五官,迫切想要确定这人的真伪。
气色不错,斗志昂扬,干净利落,健健康康,就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惹人厌。
渐渐的,窗外大雨滂沱,舍内熏香袅袅,白雾如瀑伴着恬淡苦涩的茶香氤氲着沈清秋的侧颜蜿蜒升起,隔着层薄雾看他,格外觉得其人生得苍白俊美,朦胧美好,沉沉黑眸安静如春水。
不知不觉间,他竟是盯着沈清秋的侧颜出了神。大约一刻钟后,沈清秋端着一盏香茶推到他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雨前龙井,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沈清秋掩袖轻咳几声,激得眼尾泛红,低哑着声音淡淡道,“你这么早来,是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柳清歌似才回过神,慌忙收回视线,低头就看到纤长白皙、指尖还微微泛着粉色的手指推过来一盏热气腾腾的白玉盅。
他还稍稍惊讶了下,要知道,自他幼年拜入去苍穹山修道,到如今年近及冠的十余载年华,他二人向来不对付,遑论喝没喝过这人一杯茶。
柳清歌轻蹙了下眉头,他是个糙人,心中只有练剑比试和除祟,对于饮茶作画之类虚于表面、风花雪月的附庸风雅之事向来嗤之以鼻。
可顿了半晌,还是干脆利落的端起小抿一口,算是承了沈清秋的谢。
既然别人释放出了好意,他柳清歌也向来不会扭扭捏捏。
装模作样的品过一口,柳清歌只觉得唇齿苦涩,难以下咽,精致俊秀的五官紧紧皱在一起,就连眼尾那颗泪痣都写满抗拒,不过看着沈清秋好整以暇的狎呢神情,还是嘴角抽了抽,不爽的一饮而尽。
对面的青衣人眸色动了动,看他平日肃杀冷漠的表情一点点裂开,如吞刀片般喝着自己的茶,像个被迫喝苦药的熊孩子似的艰难下咽,毫无半分平日里那个杀伐果断、坚不可摧、拽飞天的战神样,这场面便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沈清秋不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苍白脸色有了点生气。
嘿,有趣。
心尖漫上一点温度,直到此刻,他才感到了些许真实。
少时,他百般思索如何让这人难受都不得逞,此刻看柳清歌像吞了一整只苍蝇般的表情便着实觉得稀奇,心中生起了一些诡异的成就感。
于是又起了逗弄的心思,抬手又斟了一杯推过去,忍着笑意哑声说:“师弟既如此喜欢,那便再喝一杯吧,师兄的茶包够。”
柳清歌的眉头才刚因听到师弟二字舒展开便在见到一杯茶时紧蹙成一道川字,他凝神盯着抬眼等着看他笑话的沈清秋,答非所问:“你病了?”
“……着了风寒,并无大碍。”沈清秋弯着笑意的眼眸沉了沉,随意敷衍几句,又变回之前慵懒缄默的模样。
“十五有个祭春大典,掌门师兄事物繁忙,托我来问问你准备好没。”
这叫没什么大碍?
柳清歌抱胸探究,清澈目光如炬,盯着他空濛的眼眸细细端详,就差把你接着说,我一个字儿也不信写在脸上。
又是事务繁忙。
沈清秋心道。
自重生而来的半年,他与岳清源的关系愈发微妙,见面次数两只手都数的过来,其一,他不知再看到岳清源该作何反应。
痛哭流涕吗?
他做不到。
拔剑相对吗?
他狠不下心。
尖酸刻薄吗?
他说不出。
其二,便是他讨厌岳清源一见到他,就满眼关心和愧疚的爱怜,他不喜欢。
甚至是厌恶。
沈清秋其人,固执又极端,他的感情向来分明,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他能圆滑处事,抑能针锋相对。
他的心一直是又冷又硬,他记善,抑报恶,有人善待他,他愿礼遇有加,有人欺辱他,他必百倍奉还,拼死也得咬下对方的一块肉。从某方面讲,洛冰河跟他学了个十成十,师徒俩,俨然如出一辙。
想到这,沈清秋一阵反胃。眼前浮现洛冰河哪张欠揍又邪魅狂拽的臭脸,他就一阵恶心。
可有时他也会小小的伤春悲秋一下,人牙子的拐卖、秋府的伪善虐待以及无厌子的恶意引诱,成就了这般顽固偏执拙劣善妒的清静峰峰主沈清秋,表面光鲜亮丽,实则败絮其中。而他的迁怒嫉妒和严苛漠视又逼疯了纯善温良的洛冰河,害他走上一条不归路,踏着累累白骨当上那千古一帝、高高在上,却暴虐缺爱的人魔共主。
人世不怜,老天不公。他们都被困在这场死局里,他们都是拼尽全力活下去的可怜人,却又难以避免的成为下一个施暴者。他们心中有恨,恨自己的遭遇,恨自己的一切,恨所有要比他们幸运、比他们活得轻松的人。
他复仇了秋府如何?他当上修雅剑又如何?
洛冰河当上了人魔至尊如何?灭了苍穹满门又如何?
他们都被困在这段爱恨难消、难断难清的仇怨里。他们困住了彼此,也毁了彼此。
就算大仇得报,昔日仇人沦为阶下囚又怎样?
这就能换回一个最初温良纯然、满眼山河错影、胸怀天下万千、渴望五陵狂荡的少年了吗?
可他从未遇到过像岳清源这般自相矛盾之人。
既然背弃了他这个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便大路两边,各走一边,最好不复相见,恩怨两清。
可他自己都第一次破例没有对岳清源拔剑相对,这人还偏偏自个上赶着凑过来,怎么骂都撵不走。
“对不起……”
他讨厌对不起,可岳清源却时常说对不起。
他感到不解。
他看不明白岳清源。
他唯一能懂得,就是这人眼中快要溢出来的内疚和怜悯。
若说此前是怨怼,那么从他不顾自己安危来犯水牢的那刻起,便只剩酸楚和不解。
有无奈,有迷茫,有自责,有无助,有惊诧,有难以置信……还有一点微不可查的情绪,心疼。
于是,即便重来一世,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再面对这个,失了他的约,却又为他万箭穿心的师兄。
岳清源不知他心中所想,沈清秋不愿低头认小。
他们都陷在自己的爱恨里,当局者迷,谁也出不去。博览群书、通晓古今的修雅剑,一时竟忘了,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两人的关系,便一如前世般僵持不下。
“麻烦柳师弟转告掌门师兄,一切稳妥。”沈清秋敛眸懒声下了逐客令,没什么情绪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想法,却平白令人感到难过。
他低着头整理思绪,却忽然感到腕上一凉,是柳清歌握住了他的手腕。
沈清秋眼底闪过诧异,本能的想要抽手离开却被人又抓紧了几分,他本身修为就不及柳清歌,更何况是此刻内里亏损严重的他,简直风一吹就倒。被猛然一抓,竟是又咳的猛烈,只觉胃里翻江倒海,喉头一股腥甜涌来,被他皱眉吞下。
正要厉声训斥,就听头顶传来柳清歌一道惊呼后的冷声质问:“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沈清秋,你是不是发烧了?”
“你看你自己都啥样了,看过医师没?”
不怪柳清歌讶异,实在是沈清秋此刻手上温度过于滚烫炙热,仿佛一个随时都能冒火的大火炉。
沈清秋懵了一瞬,他说怎么自己看柳清歌似有两个人影,还以为是对方修为又精进到能化出分身的地步,原来是头晕啊。
嗯,看来他有必要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待柳清歌借题发挥,就眼前一黑,沉沉晕了过去。
“喂!沈清秋,你醒醒啊。”柳清歌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沈清秋,他长着厚茧的手还搭在沈清秋的手腕上,手下肌肤细腻如白瓷,他却被烧得不知所措。
一股若有似无的墨香萦绕鼻尖,与微微苦涩的中药味混杂,忧忧郁郁的,直钻人心底。
柳清歌微抿起唇瓣,不合时宜的想,印象中,这还是他第一次离自己这么近,以往自己接触的都是些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儿,他可还从没见过,身上熏香,风一吹就倒,这般娇气的男的。
柳清歌压下心中的异样,他接着晃了晃沈清秋,却始终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窗外雨声如浪涛,柳清歌干脆直接的打横抱起沈清秋,起身掐了个剑诀匆忙往门外冲去,不顾苍穹山境内不可御剑飞行的门规便急匆匆的抱着昏迷不醒的沈清秋往千草峰飞去。
“木清芳,你快来看看,沈清秋他晕了!”柳清歌一只脚才刚踏近门槛就高声喊道:“他好像发烧了,身上很烫!”
木清芳才刚刚穿衣起床,连洗漱都不曾就听到自己居舍的门被咚的一声踹开,接着就是柳清歌焦急的吆喝,登时瞌睡被惊醒,他连忙趿着木屐接过脸色苍白的沈清秋放到榻上,对着一身雨水颇显狼狈的柳清歌也不计较他慌里慌张失了礼数。拨开被柳清歌披风裹着的人,触及脉腕便皱眉问道:“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他刚给沈清秋把了大概,只觉气血大亏脉象薄弱,似是才大病初愈又添新伤,且手下温度着实可怕,显然已是烧得迷迷糊糊。
“不知。他只说是风寒。”
他刚说完这话就觉得可笑,都病得昏厥了,怎么可能只是染了风寒,想来是随意敷衍之词。
全然忘记乘鸾还丢在门外风吹雨打。
披风给了人家,风里来雨里去的,柳清歌紧锁着眉头站在墙角,雨水打湿了衣裳却也忘了用灵力烘干,黏糊糊的贴在身上,额前碎发紧紧贴在鬓角,一滴水珠滑过他精致凌厉的下颚线落在濡湿的衣襟处,眼角一颗泪痣闪着被雨滴湿润的荧光,浑身湿哒哒的模样像只不慎被雨淋了一身,冷峻又高傲的大猫,看起来虽是狼狈却也因起挺直的脊背而异常坚韧不拔。
他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看木清芳从药箱中翻出银针对着沈清秋的穴位扎下后又急匆匆的抓了副药后唤来弟子去煎,看他身影忙东忙西,估摸沈清秋的状况应该不太好。
两刻钟后药煎好了,榻上之人仍旧脸色惨白不见好转。
木清芳低着头专心给他扎针,边勉力分出神头也不回吩咐道:“给他喂药。”
看着桌子上盛在木碗中苦涩乌黑的药汁,柳清歌皱鼻子的动作顿了顿,喂药?
他可不会啊。
再说了,让他喂,沈清秋要是醒着,肯定第一个不同意。
说不定还能立马表演个大变活人呢。
沈清秋如泼墨般的乌发铺在雪白床单上,隽极雅极的苍白睡颜与之形成鲜明对比,愈发衬得他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安详睡着的人因为高热的缘故两颊上晕出淡淡绯色,微红的狭长眼尾上挑,平添几分昳丽妖冶的姝色,柔和了些平日里盛气凌人的气质,尽显风骨的远山眉紧蹙,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骨节分明修长瓷白,淡青色的血管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下蜿蜒流淌,指甲修剪的圆润饱满,似颗雪白扇贝般安静躺在指尖。
不得不说,沈清秋确实美如冠玉。
柳清歌想问能不能找个医修弟子来,可眼下情况紧急,根本容不得他磨蹭。
柳清歌犹豫的凝神看了会儿这人乌黑眼睫打下阴影在眼睑,终究是闭了闭气,认命的端起药碗坐在床沿,缓慢靠近沈清秋,试探着舀了一勺喂给他,不出所料,全都吐了出来。
他急忙用帕子接住,思考该怎么办。
顷刻,他默念一声得罪了,将浑身瘫软烧得火热的沈清秋捞起半倚在自己身上,用一只手掰开沈清秋的下颚,趁着人张口的间隙,迅速用空出来的另只手将那碗药一股脑的强硬灌进去。
“咳咳——”
只见处在昏迷中的沈清秋皱了皱眉,迷迷糊糊的依靠本能挣扎起来,眼瞧刚喂进去的小半碗药要被他咳出,旋即便被靠在身后的柳清歌眼疾手快的拿手死死掐着沈清秋的下巴控制住。等他不情不愿的咽下苦涩的药汁后柳清歌才僵硬的卸了力,轻叹一声,小半碗药才算是艰难喂了进去。
柳清歌定了定神,艰难的挪动身体,看不出什么表情的俊脸一如往常,他静静注视着榻上之人,后者双眼紧闭,薄唇张合,他口中似乎还念着什么东西,只是声音很轻,气若游丝,根本听不清。
目睹一切的木清芳:“……”
于是他就看见沈清秋硬生生被柳清歌粗糙干练的喂药方式给生生呛醒了。
这可比我掐人中都快啊。
只是身为医修,木清芳很想说,你这么灌是有让沈师兄被呛死的风险啊!
他忙过去半揽着沈清秋拍了拍背,让人调息喘匀,无奈的看了一眼柳清歌。
算了,他二人关系不睦早已人尽皆知。更别提他的这位师兄还是出了名的冰山直男,性格直接粗鲁,愿意不计前嫌把病重的沈清秋冒雨送来,还一声不吭的屈尊给死对头喂药就算不错了,他怎么还幻想着柳清歌能温柔一点呢?
柳清歌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顽固执拗的铁血汉子,利剑桶个对穿缝针、伤口上撒酒消毒、带伤作战甚至还愈战愈勇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怪葩。连对自己好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能怎么奢望柳清歌会对别人悉心呵护呢?
一想到柳清歌那威严肃杀不怒自威,仿若黑夜罗刹地狱杀神般的眼神,木清芳就不禁打了个寒颤,真是见了鬼了,他怎么会有这么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眼见沈清秋悠悠转醒,木清芳虽是内心腹诽,却也不禁松了一口气。
这位可是他们掌门师兄的宝贝眼珠子啊,哪能出半分差错呢。
出乎意料的是,沈清秋并没有一巴掌拍开磕在牙齿上的药碗,而是幽幽转头盯着坐在身旁的柳清歌。
木清芳又俯身探出二指量了量沈清秋的额头,医者仁心,当即担忧出声道:“师兄头还疼得厉害吗?”
这会儿沈清秋脑子还不太清醒,睁眼就觉得目光所及之处朦胧模糊,心烦意乱额角猛跳,他看着眼前模糊人影嘴唇张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看起来像是很关心的样子,只能顾着礼貌,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木清芳从医多年医术精湛,看他师兄的状态就能明白这人定是烧得稀里糊涂。
他见沈清秋浑身发抖,从容拿了个汤婆子递给他师兄,又点了道火折子烧了地龙,等沈清秋体温回转,缓得差不多了才柔着声音开口问:“师兄,你觉得可还有别的地方不适吗?”
半靠在床上病恹恹的青年启唇道谢,探出一只苍白孱弱的手顺从接过,暖烘烘的汤婆子捧在手中,不禁心头一暖。
沈清秋垂眸,身为一峰之主,他却因为洛冰河的折磨神魂破碎、心境大乱,且根据前世的记忆判断,彼时苍穹山保不齐已经出了内鬼,敌在明他在暗,像这般轻易露出个豁口的软肋,如何能说得出口?
至于岳清源,不是他不信,而是他为人太过正直敦厚,对谁都以真心换真心,他怕岳清源在无意间被有心人套走蛛丝马迹,委实令人难以交托。
万般无奈,沈清秋只能遮遮掩掩道:“前几日淋了雨不慎风寒,劳烦师弟担忧了。多亏师弟医术高超,我现下已无大碍。”
又是这个讳疾忌医的敷衍答案。
木清芳心下了然。这位师兄性格倔强非常,他不想说的,除了唯一亲近一点的掌门师兄,谁又能逼他说呢。
既然知道答案是无,他倒不如把注意力放在这位好似风一吹就倒的娇宝宝的病情上,于是拂袖一推新煎好的药碗,笑着道,“没大碍就好,师兄先把药喝了吧。”
但见沈清秋僵了一瞬,抿唇往后缩了缩,眼神飘忽似是没看见。
木清芳先是一愣,旋即莞尔,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这药更是加了黄莲之类虽是大补却又苦涩非常之物,不仅看起来令人食欲不振,尝起来更让人难以接受。
据那些自称硬汉,打断骨头连缝十几针都不吭声的百战峰弟子们反应,千草峰出产的药,不仅品相倒胃,实际尝起来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单一小口就让人眼泛泪花嗷嗷拒绝叫苦连天,恨不得当场撞柱而死,也不愿喝这苦口良药。
木清芳促狭的狐狸眼微眯,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这打碎牙都往肚子里咽、出了名的硬骨头师兄,好像怕苦。
嗯,还不会乖乖吃药。
木清芳站在一旁摩莎着下巴,暗暗揣度沈清秋的内心活动。
好像发现了什么会被沈师兄灭口的事情呢。
站在一旁久久不出声的柳清歌轻皱了下眉头,心中还念着方才沈清秋似被噩梦魇住的梦中呓语,分明是一副将生心魔之态,含霜俊面写满不信与讥讽。
明明是他把人送来的,现在却像个多管闲事被人轻视的。
柳清歌想。
他一介武痴,哪里懂得怜香惜玉?有空深思一个大男人为什么不喝药的白痴问题,倒不如跟乘鸾多练几套新招,找几个身手厉害的去切磋,更遑论沈清秋这厮往日尖酸刻薄的印象如何深入人心,自然而然的被他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以为是自己的出现招惹了对方不满。
毕竟此前,沈清秋十分热衷于讽刺挖苦他,从不吝啬于表现出对他的厌恶和敌意。
所以,就别提沈清秋是如何无视轻蔑他了。
如此,他就更加确定。
聪慧如柳清歌,他磨着后槽牙愤愤的想。
哼,救了个白眼狼。
至于沈清秋有没有因烧得糊涂而没注意到站在最边缘、最隐蔽的那个角落里的师弟这件事儿,柳清歌这粗神经的压根就没想过。
沈清秋本身面皮冷白,此刻因高烧而变得深绯,红晕的眼尾衬得这张清逸出尘的俊脸多了几分生动,更柔和了些平日的冷锐锋利,便叫人的视线只能停留在那如春花皎月般漂亮雅致的眉眼,和阳春白雪似的温润气质。
此刻正烧得迷糊的沈清秋低首垂睫不语,面上赤潮翻涌,乌溜溜的丹凤眼没了平日的挑衅轻蔑,漆黑的瞳仁里因为发烧的缘故氤氲着水光,大了一圈的苍青外衫松垮挂在肩头,迷茫乖巧的模样像是个覆梅拢香的雪娃娃,异常顺眼。
到底是系出同门,苍穹十二峰同气连枝,就算平日里再怎么纠纷怨怼,也不会放任同伴自残自弃,冷眼旁观。
正当他要用激将法质问沈清秋是不是修炼修的走火入魔了,才能这么不管自己身体的健康胡乱糟蹋时就忽听砰的一声,竟是又有人闯进了医馆。
来人身量高挑,斜冠散发,比之满身雨水形容狼狈的柳清歌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秋怎样了?”这人疾声问道,往日温润礼貌的声音里打着颤,可见十分担忧。
木清芳轻蹙眉头,心道,怎么一个两个都爱踹我门?
五大三粗的,别给我踹坏了啊。
话虽如此,他却也能理解掌门师兄的急切,木清芳自觉后退几步给岳清源腾出空间,顺带着扶了一把一时不察脚下打滑的师兄。
靠在床上的沈清秋抬头,岳清源儒雅的面庞闯入眼帘,他衣裳湿透,带着满身湿气的健硕身体跌跌撞撞扑过来,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冰凉无比,甚至还在不住的颤抖。
本打算走过来道两句关心的柳清歌见此自觉往后退了退。雪色衣摆大片濡湿,尚在滴答往下落着水。
岳清源来了,沈清秋有人照顾。柳清歌清楚再待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他便只是扫了一眼内室相拥的二人,默默去合上被撞开的门,顺带捡起落在外边泥沼里的乘鸾。
方一推门,就闻寒气逼人,柳清歌弯腰收回乘鸾后,才看到一个被神兵盖在下面的东西。
那是一把十寸竹骨扇,都说字如其人,柳清歌细细端详着红木扇柄处刻着的一道清瘦嶙峋的字迹——沈清秋。
雪白宣纸上随意撒着的墨点子和雨水晕染开来,竟奇妙的凝成一道道山峦叠嶂,只见远处云雾缭绕、鹤推云上之处,一座黛青山峰直冲云霄,与傍着扇柄处而肆意生长着的几株料峭寒竹交相辉映,水墨丹青诗情画意间,自有一派独特风韵。
他随手摆弄了几下,只听刷的一声,露出内里雪亮锋利的刀片,堪堪擦着他手腕划过。
柳清歌:“……”
幼稚。
也不怕划伤了自己。
柳清歌凝神片刻,将扇子收回储物戒,索性他就好人做到底,待沈清秋好了再还与他。
他又抬手施了道屏障防止冷气侵入,然后他深深看了床上之人一眼,抬脚去了前厅,垂首用灵力烘干衣服,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暖身。
“岳……”
不待沈清秋反应,就落入一个冰冷熟悉的怀抱,鼻尖触到这人坚硬的胸膛,磕的他生疼,耳畔边尽是如擂鼓般的轰隆心跳。
沈清秋懵了一瞬,自从他十六拜入苍穹山派以后,就鲜少跟人有如此亲密的举动,更别提还是让他厌恶至极的男子。
他当即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有关同性不好的记忆凶猛的涌上心头,登时想要挣扎,正要推开怀中人时忽然感觉肩头一湿,男人低声呜咽的声音破碎又伤心。
他愣了愣,随即慢慢止住了动作,修长双手举在半空,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抚上压着他的人的肩背,用尽全部耐心克制自己本能的厌恶,柔声道:“我没事。”
“小九……对不起,是我的错。”
“清秋……你看看我……”
这人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清秋小九乱叫一通,抱着他的力气不断加大,好像溺水之人在竭力抓住那块脆弱的浮木,恐惧到身体一颤一颤的,嗓音破碎不成调子,压抑着哭的泣不成声。
在一旁默默注视着的木清芳噤声,他虽知掌门师兄对沈清秋照拂有加关爱非常,可他还从未见过掌门师兄如此失态,一副宛如孩提一般天都要塌了的崩溃模样。
更没见过沈清秋何时这般温和待人。
眼下掌门师兄的状态,他甚至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被夺舍了。
意识到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他随口嘱咐了句要把药喝完就踮脚轻声离开了。
一转到前厅,他就看到自己一个人默默用手帕擦拭乘鸾的白衣青年。
端正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有着桃李一般的冷峻面容,生得唇红齿白,星眸璀璨,马尾高束很是利落干脆,一袭得体修身的白色劲装更衬得此人俊美无俦,此刻抿唇不语,见他来了,懒懒掀起眼帘随口问道:“沈清秋好点了吗?”
木清芳先是点点头,后又思考一番摇了摇头,道了句令柳清歌摸不着头脑的话,“心病还须心药医。”
柳清歌似有所预料,手腕一转乘鸾入鞘,歪头又问:“掌门如何?”
木清芳负手望窗外如注大雨,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端着老神在在,沉声幽幽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心结易结不宜解啊。”
“可惜柳师兄你一心修道,不明这诡辩多端的世故。”
所以,谁能理解我八卦的心思呢!木清芳不合时宜的心中打岔。
柳清歌沉如黑玉的雪眸微亮,他如何不懂?
即便他再不明白人情冷暖,也能看出掌门师兄与沈清秋之间关系匪浅,甚至还可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从前他二人时有摩擦,每每两人双双挂彩之时,岳师兄表面充当和事佬,句句让沈清秋放过自己,要念着同门情谊,少生事端。
在外人看来似乎是在维护自己,责备沈清秋,可他却最是清楚,岳清源为公平起见也会说些责备他的话,可掌门的眼睛却从未离开过沈清秋,他总是能在对面注意到,岳师兄看沈清秋的眼神,压抑又炙热。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能肯定这不是责备。
掌门师兄的手又总是不合时宜的搭在沈清秋的手腕上,既是给他输送灵力蕴养伤口,也是防备这爱出阴招的野路子使些下三滥的损招。虽然他并不畏惧,却也打心底的鄙夷不屑。
何况,多数是沈清秋主动挑衅,他忍无可忍才拔剑对战,岳清源却从未罚过他,次次都草草了事,息事宁人。
天资聪颖如柳清歌,如何能看不出其中端倪。只是他更爱修行练剑,也出自慕强心理,对这个沉稳内敛、处事圆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兄长尊敬,便觉得这些琐碎小事微不足道,并无多余精力计较谁是谁非,孰对孰错,只要不触碰到原则问题,便也就顺台阶而下,一笔带过。
机敏如他,很早就明白,这才是对谁都好的解决方案。
何乐而不为?
他愿意吃这个哑巴亏,权当敬爱师兄,卖掌门一个面子了。
他回忆着方才不经意间窥探一眼的景象,表面平静,实则内心已是波涛汹涌,岳师兄就好像是病入膏肓,而沈清秋就好似是他的药一般。
他觉着,这两人应该谈谈。
柳清歌垂眸,浓密眼睫上还挂着雨水,湿漉漉的耷拉着脑袋,宛如一只淋了雨的慵懒大猫。他看着窗外愈下愈大的雨势,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眼前又浮现沈清秋哪张拧着秀眉、冷着神情的苍白俊脸,柳清歌嘴角撇了撇,又想起从前他们下山打井妖的经历。
罢了,总归他也不招人待见。
“师弟,若无别事,我先回百战峰了。”柳清歌起身抱拳道别,抄起乘鸾便要离开。
不等他说完,那直来直去的白衣战神,便已夺门而出,匆忙没了身影。
————————本篇正文1.1w+,以下是渣渣作者的废话连篇,可跳!
二次编辑9.2
首先,这篇能文能得到这么多宝贝们的喜欢我也是很惊讶,感谢支持!!!跪谢!
其次,这本合集不会弃,全文甜,预计单篇1w+,估计战线会拉很长,九九的初设定是一个病弱但能打且智谋满分,前期自身情感复杂正邪纠结,后期潇洒重情义仗剑江湖四处流浪的人设(比较难立哈哈,不过我估计后期大致走向都是真善美这样的,我想他们长命百岁、誉满天下)我对自己的文一般要求都比较高,宁可更新慢也不会水文(02已经在码了,包括其他合集也都有存稿)。
因为我现在是一个在校学生这样的状态,难免会有些思路模糊中断,磕磕碰碰的更这篇文,如果大家觉得哪篇水一定得提出,我虚心接受一切友好的写作建议。
我废话多,大家不喜欢可以提,会改的会改的!最最后,祝各位小可爱们在三次元顺心如意快快乐乐!爱你们(不要脸的贴贴)!
三次编辑11.1
有考虑这篇合集完结以后全文大修,主要是些错字病句以及不合理的剧情,尽量保证大体不变。
我好想去看看他啊,去看看我的小九,不论代价如何,我爱爱的太过于深沉了,以至于每天都在无时无刻的去想他。
我也时常会想他要是真的存在于现实就好了,亦或者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去找他。
他坏就坏好了,我爱他就够了。
※桐华半落时,复道正相思
※狂傲原著魔改向,柳九双重生,ABO有生子,注意避雷
※沈九醒来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奇怪的世界,他讨厌自己是坤泽,又庆幸自己是坤泽
※没有人教他与人为善,却所有人都盼着他菩萨心肠。若是有人可以对他好,会不会一切就不一样了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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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清歌一把拉住沈清秋,“你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清秋嘲讽道:“跟你有关系吗?”
柳清歌又问:“他们刚刚误会你,你为什么不解释?”
沈清秋嗤笑,“解释?”
柳清歌愣了一下,他此刻才明白,沈清秋不是不解释,是不屑于解释,他对别人的好,只需要别人无条件接受就可以了,......
柳清歌愣了一下,他此刻才明白,沈清秋不是不解释,是不屑于解释,他对别人的好,只需要别人无条件接受就可以了,他不需要别人去回报他什么东西,也不需要别人记得。柳清歌不禁回想前世,他是不是也误会过他很多次,只是因为沈清秋不屑于解释,而自己便全部当了真。
沈清秋这个人太复杂了,他从未了解过这个真正的沈清秋。
柳清歌心头一震,那……自己走火入魔而死会不会也充当了沈清秋的死因之一,是不是别人在误会是他杀了自己的时候,沈清秋都不屑于去解释!
柳清歌猛地钳住沈清秋双肩,“是不是他们误会是你杀了我?!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死的!”
沈清秋挣了两下没挣开,“我说了,跟你没有关系,滚开!”
沈清秋抬头,却看见了柳清歌的眼睛,柳清歌的眼睛猩红,就像林子里即将毙命的野兽。
柳清歌吼道:“回答我!”
柳清歌的吼声震得沈清秋耳膜生疼,“柳清歌你发病去别处发去,离我远点!”
柳清歌的嗓子都变了音,“我都要被你逼疯了沈清秋,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你装的那么高洁做什么?!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啊,非要别人去猜,别人猜得到你在想什么吗?!”
沈清秋被他这一通斥责骂懵了,他伸出双手去抠柳清歌掐着他的手,可怎么也弄不开,尝试了几次,沈清秋居然出现了一种从未在他身上出现过的情感——委屈,沈清秋眼里的泪珠打转。
沈清秋哽咽道:“我装高洁,是我不想说吗?你是富家公子,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别人就会去替你完成,可我不是啊柳清歌!”
“你不知道在柴房睡觉有多冷,你不知道被秋家那群牲畜打得遍体鳞伤后,还要去砍柴挑水有多疼,你不知道修炼初期没有辟谷丹是什么滋味,你更不知道寒冬腊月被那些自诩资质高超的弟子们浇湿被子有多么难熬。你不知道的柳清歌!”
两行清泪顺着沈清秋的脸颊滑落,他的身子微微颤抖,声音却平静下来了,“是我不想说吗?我救了岳清源,但他却不要我了,我留了秋海棠一命,但她却成了指控我的那个人……柳清歌,你知道吗?我想救你的,但我却害死了你。”
沈清秋抬头看着柳清歌的眼睛,“所以,柳清歌,离我远一点儿吧,我会害死你的,之前没有人要我,以后也不会有的,我就活该一个人,一个人死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柳清歌被他这番话震得不轻,他了解过沈清秋的过去,知道他过得并不好,但从未想过他活得……如此痛苦。
柳清歌急忙道:“不是的,有人要的。”
沈清秋一愣,他从柳清歌眼里看到了一种急迫。
柳清歌道:“沈清秋,我要你的,我不会是岳清源,更不会成为秋海棠,我是柳清歌,想对你好的柳清歌,这条命都是你的。”
柳清歌抓起沈清秋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你若要,便拿去。”
沈清秋嘴唇动了动,他竟然没有太多的惊讶,甚至有一种——他等这天等了很久的感觉。真是疯了。
沈清秋抬头刚要说什么,余光却瞥见了正在朝这边赶来的岳清源,于是便猛地从柳清歌怀里挣出来,恶狠狠道:“滚,别让我恶心你。”
沈清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头也不回地走了。
柳清歌立在原地还有些不知所措,这时,岳清源已经赶来了。
岳清源道:“柳师弟,刚刚你是和清秋师弟在一起吗?”
柳清歌目不转睛地盯着沈清秋刚刚远去的方向,根本没有注意到岳清源在跟他说话。
岳清源接着道:“我们所有人都在找清秋师弟,魔族的那位小公子放言要把清秋掳回去做炉鼎,我们……”
这时柳清歌终于听到了,“什么?!”
柳清歌不顾岳清源还要说什么,驾起乘鸾就朝沈清秋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英文原文:
Yousaythatyouloverain,
butyouopenyourumbrellawhenitrains...
Yousaythatyoulovethesun,
butyoufindashadowspotwhenthesunshines...
You...
Yousaythatyoulovethewind,
Butyoucloseyourwindowswhenwindblows...
ThisiswhyIamafraid;
Yousaythatyoulovemetoo...
普通版:
你说你喜欢雨,但是下雨的时候你却撑开了伞;
你说你喜欢阳光,但当阳光播撒的时候,你却躲在阴凉之地;
你说你喜欢风,但清风扑面的时候,你却关上了窗户。
我害怕你对我也是如此之爱。
文艺版:
你说烟雨微芒,兰亭远望;
后来轻揽婆娑,深遮霓裳。
你说春光烂漫,绿袖红香;
后来内掩西楼,静立卿旁。
你说软风轻拂,醉卧思量;
后来紧掩门窗,漫帐成殇。
你说情丝柔肠,如何相忘;
我却眼波微转,兀自成霜。
诗经版:
子言慕雨,启伞避之。
子言好阳,寻荫拒之。
子言喜风,阖户离之。
子言偕老,吾所畏之。
离骚版:
君乐雨兮启伞枝,
君乐昼兮林蔽日,
君乐风兮栏帐起,
君乐吾兮吾心噬。
五言诗版:
恋雨偏打伞,爱阳却遮凉。
风来掩窗扉,叶公惊龙王。
片言只语短,相思缱倦长。
郎君说爱我,不敢细思量。
七言绝句版:
恋雨却怕绣衣湿,喜日偏向树下倚。
欲风总把绮窗关,叫奴如何心付伊。
七律压轴版:
江南三月雨微茫,罗伞叠烟湿幽香。
夏日微醺正可人,却傍佳木趁荫凉。
霜风清和更初霁,轻蹙蛾眉锁朱窗。
怜卿一片相思意,犹恐流年拆鸳鸯。
不知道这世界上是否还有第二种语言能像汉语这样,产生出如此极具美感的文字来。当我们不假思索地跟随者众人疯狂地学习英语、韩语、日语…的时候,是否能偶尔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欣赏一下我们自己的文化呢?是否能偶尔静下心来品味一下汉语带给我们的不一样的感动
ooc勿入,我流有点纯爱的阿美
不喜勿喷
cp美英俄瓷德法
又名
《如何让爱人原谅自己的出轨》
《骨灰扬了吧,没救了》
《英吉利,听我解释啊》
《酒精误人还害国》
《在现场,案发地点十分惨烈,还依稀能在墙上看到一个人的轮廓》
美利坚犯下自己200多年国生的最大的错误,稀里糊涂和一个陌生的家伙上了床,现在问题来了,该这么向英吉利解释……
美利坚现在相当后悔,虽然他一向觉得他不会有后悔的情绪,但此时非常想找到时空穿梭机,回到昨天,一枪毙了那个拉自己喝酒的霓虹。他昨天就不该借酒消愁,不借酒消愁就不会喝醉,不喝醉就不会失去意识,不失去...
美利坚现在相当后悔,虽然他一向觉得他不会有后悔的情绪,但此时非常想找到时空穿梭机,回到昨天,一枪毙了那个拉自己喝酒的霓虹。他昨天就不该借酒消愁,不借酒消愁就不会喝醉,不喝醉就不会失去意识,不失去意识就不会他妈的莫名其妙和一个完全不知道长相不知道性别的家伙睡到一张床上
到了近现代以后,战争让他大发横财,唯一的死对头又把成功把自己玩死了,自己还成功睡到了自己一直以来的chun梦对象,现在的自己就是人生赢家,目前除了报团取暖那两个刺眼的家伙成天和他作对,自己不应该有任何烦心事
然而事实上,今早在酒店醒来,自己什么都没穿躺在被子里,空气里弥漫着事后的味道,旁边虽然没有人,但床单一片狼藉,很好解释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what'sthef**k"
阿美利卡,陷入死机……
缺一段
从生涩到娴熟,英吉利做出了巨大的牺牲,虽然英吉利本人并不感觉到荣幸…
“叮铃铃”手机响起的声音,“f**k”美利坚低声咒骂了一声,围上浴巾,从浴室出来,从床底捡起自己的手机。“有屁快放,没事就少来烦我”美利坚心烦意乱按下接听键,语气很不耐烦
“……”对面是一瞬间的沉默,然后俄罗斯带着浓浓嘲讽的声音响起“美国佬你是不是忘了今天还要开会,世界灯塔终于因为病毒烧坏脑子了吗?我们tm的全等你一个人,这就是美国人的守时吗?”俄罗斯最后以一个经典的国骂结束这次通话
………
“砰”会议室的门被大力的打开,门摔在墙壁上发出重击,在迟到了一个小时之后,我们的世界灯塔先生姗姗来迟
“人呢?不是说要开会吗?”看到属于他们五个的会议厅只有瓷和法兰西在,前者在收拾资料,后者在漫不经心的刷着手机。美利坚径直走向自己座位,懒洋洋的靠着背椅上,丝毫没有自己迟到一小时而产生的愧疚
“拖你的鸿福,会议推迟。”瓷整理着手上的贸易合同,皮笑肉不笑的对美利坚道,法兰西点了点头,赞同瓷的说法
“俄罗斯去和其他国进行友善的商讨了,待会回来,我在等他!”瓷眉眼中带着一丝心疼
但自家小熊多年轻善良一个国啊,还那么单纯好骗,现在还被西方那些老奸巨猾的家伙联合起来欺负,回来肯定会卧在自己怀里嘤嘤的哭,自己肯定要好好哄一哄,做个大餐好好安慰一下他吧!
不得不说,恋爱使人眼瞎,连国家意识体也逃不过去,平时俄罗斯连美利坚都敢撕,一拳可以把一些小国打哭好久,但带上情侣滤镜,就是一只软绵绵的大熊,可怜、弱小,稍不看着点还容易被人欺负
“英吉利早就走了,看起来气得不轻,美利坚你最近又怎么惹到英吉利了。”法兰西关闭手机屏幕,带着一种我什么都知道的诡异的笑看向美利坚,“我嘛,在等德意志来接!”语气中带着恩爱小情侣间的炫耀,狂撒狗粮
“明明是他先和我吵起来的,我只是想要他承认爱我而已,有那么难吗?”美利坚想起昨晚借酒消愁的理由,就气不打一出来,“那个刻薄尖酸的老家伙,还敢把我赶出来”
“难怪”法兰西恍然大悟,吹了一声口哨,“得了吧,美利坚,你要知道要让英国佬直白表达自己的爱意比让他做出一顿能吃的食物还难,几乎是不可能”看来法兰西是很了解自己上千年的死对头
“不过,仅仅是被英吉利赶出来会这个样子?”瓷整理完资料,了有兴趣的看向美利坚,“美利坚,你现在看起来就像我家开学前一个晚上疯狂补作业,第二天上学的孩子,幸好英吉利不在,要是他看着你就这样来开会,肯定要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仪”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衣服上全是褶皱,领带也不知道被丢哪里了,看起来像是宿醉后还和陌生人睡了一觉,第二天才急匆匆的赶来开会
“关你什么事,你好好管好自家那只成天乱咬人的狗熊吧!”美利坚不耐烦的转了转椅子,想着会议推迟,待着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待会看两对情侣秀吗?准备起身离开,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坐了回去,对着另外两个意识体说道
“瓷,法兰西,如果德意志和俄罗斯背着你们出轨了,不是国际间关系的出/轨,而是身为意识体本人出的轨,你们会这么办?”
“我相信德意志是不会出/轨的,那个木头也就我看的上!”虽然不知道美利坚问这个什么意思,法兰西还是回答了
“我也相信俄罗斯不会背叛我的,拙劣的离间!”瓷挑了挑眉,对美利坚的话嗤之以鼻
“我是说,如果,如果他们出轨了,他们要怎么做你们才会原谅,当什么也没发生!”美利坚烦躁的挠了挠头发,现在只能希望眼前这两个年长的意识体给自己一些启发
“虽然法国是个浪漫多情的国家,但是嘛~”法兰西笑着咬了一口法棍,“要是德意志敢在和我交往同时和别人勾三搭四,那么我保证明天联合国就能收到德意志的骨灰,还想要原谅,做梦去吧”,语气温和平静,但话语里的森然,让人毫不怀疑内容的真实性。法兰西从来不是一个忍气吞声的国家,虽然二战是拉胯了一点,但谁也不可否认,法兰西所沐浴过的战火和鲜血从来不曾比别人少
“在古代不忠可是要被浸猪笼!”瓷好像看出了什么,笑吟吟对着美利坚说道“但现代肯定不能这么野蛮,不过净身出户肯定是要吧!至于原谅,怎么可能,不分还留着过年吗?”
一股寒意从美利坚脊椎升起,他似乎能看到英吉利端着自己精心烹饪的美食,笑意盎然坐在自己面前,再笑着强迫自己全部吃光,“等等,不是故意出/轨的,只是宿醉的一场意外!!!”美利坚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地面是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嗯~”法兰西看着美利坚这么激动,露出看好戏的神态,“美利坚该不会是你出轨了吧!”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承认,美利坚否认道,“我只是昨天和霓虹聊天聊到了意识体间出轨这件事,想听一下你们的看法…”
“人类还是意识体”这时候瓷突然冒出一句
“我怎么知道,我喝醉了…”cao,美利坚心里暗骂自己了一句,自己昨夜的酒绝对还没醒,就这么简单被套出来话
“哇哦!”法兰西发出吃的大瓜的感叹,带着幸灾乐祸,好家伙,英国佬被绿了,真是大快人心,待会肯定要加急快递一顶绿帽子去伦敦,大肆嘲笑一番
瓷看美利坚的眼神从看一个厨余垃圾,变成看一个有害垃圾,“美利坚,我一直以为对爱的坚持是你唯一的优点了,毕竟你对英吉利接近病态的占有欲我们有目共睹,没想到这么快就寻新欢了,果然得到就会厌倦吗?”
“我都说了,我喝醉了,什么也不清楚”美利坚烦躁的说,自己软磨硬泡这么久,英吉利的态度才有点松动
“哈,我可是很期待英国佬看见你时的表情,他估计一眼就能看出你昨晚是怎么度过的!”法兰西看了一下手机,拿起自己文件袋,向他们招了招手
“不过我现在要走了,德意志在楼下等我,到时候记得拍下英吉利的表情,我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为你求个情~”带着好心情,法兰西离开了会议室
“我给你出个主意吧,直接承认自己的错误,瞒过英吉利是有点难,你可以学一下我国的负荆请罪,背着棘刺去道歉,到时候最好哭出来,说不定英吉利看你这么惨就不计较了呢?”
回应他的事美国人的中指,美利坚觉得瓷只是想看他死,而不是真的为他出主意…
不过在离开前,瓷意味不明的对美利坚说“我和法兰西说的那些对于恋人出轨的惩罚,前提在于我们是爱着他们的,爱之深恨之切,没有爱,哪来的恨!”
“然而在古代,有些妻子会积极给丈夫张罗娶新的夫人,知道为什么吗?”瓷继续说道“因为完全不在乎”留下一脸难看的美利坚,和着门口等待俄罗斯相伴而去
“瓷,你们刚才说了什么呀?”西伯利亚小熊拉了拉瓷的袖子好奇的问,刚才美利坚的表情,宛如生吞了仰望星空
“报复”瓷勾嘴恶劣一笑,揉了揉俄罗斯柔软的发丝“让我们这次白白等了怎么久,美利坚肯定要付出点代价”
“心情这么好,发生什么事了”法兰西哼着小曲打开了等待多时德意志的车门,坐上副驾驶位,亲了德意志脸颊一口,成功让一向正经的德国男子红了脸,想起一开始今天带着深深倦意同样迟到的还系着一看就是美利坚风格领带的英吉利,笑着说
“看了一场英美合拍的喜剧,谁绿了我我又绿了谁,不妄我等了一小时”
………………
在英吉利的别墅门口,天知道,一向肆意妄为的美利坚此时竟然有点踌躇,他也不清楚在自己完全没有想到办法的时候,就联系了华盛顿购买去伦敦的机票,等他到达英吉利家的时候才堪堪反应过来
“因为完全不在乎”“因为完全不在乎”“因为完全不在乎”,瓷最后说的话像魔音一样一直回荡在自己耳边,美利坚猛然发现比起法兰西说把骨灰寄给联合国,又或者瓷说的净身出户,他更加害怕的英吉利的无动于衷……
如果英吉利真的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一丝血色从美利坚眼眸划过,那就别怪他打断英吉利的腿,把他永远锁起来了,美利坚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强势,乖张,暴戾,甚至是残暴
“够了,世界霸主先生,你想站在我家门口多久”英吉利不耐烦的声音打断他逐渐阴暗的思想。英国人似乎准备睡觉,穿着保守的睡衣,脸上带着浓浓倦意,靠在门框上,半阖着眼,看起来随时能睡过去
“老天,你这是多久没睡”美利坚看英吉利极度疲倦的模样,好奇问道,他最近可没拉着英吉利通宵做
“闭嘴”英吉利烦躁的声音,他转身回到客厅,
“你又是有什么事来找我,提前说明,要是再为了什么傻逼比赛来让我做饭的话,冰箱里有仰望星空,自己去拿,别吵我睡觉”
“不是”美利坚把英吉利按在墙上,动作却很轻,还细心的用手垫着英吉利的头,他认真的对视着英吉利漂亮的眸子,清晰倒映着美利坚的影子,“你看着我,没看出什么吗”
“美利坚,我现在不想骂你衣冠不整”英吉利不耐烦的说,“我也懒得说你的礼仪有多糟糕,今天在会议室迟到了一小时,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英吉利不可能没看出来,自己背后隐隐的抓痕,肩膀上的牙印,无一不在透露出自己昨晚的疯狂,他了解英吉利,再困倦也不会影响英吉利敏锐的观察力,现在只有一个解释,英吉利看出来了,但不在乎
所以,英吉利是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喝另外的人上床了吗?
美利坚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他打算再给英吉利一次机会,他说“我昨天晚上喝醉了,和一个陌生人上了床,我没意识,也不记得对方是谁,但我出轨也是事实,我可以接受你的惩罚。”
什么都好,给点反应,他可以给英吉利多杀了几次,反正意识体会在首都重生,又或者是成为英吉利新菜小白鼠,此时美利坚有点后悔没听瓷的话,带上棘刺…
但是英吉利什么也没说,挣脱出美利坚的压制,转身坐在沙发上,腿搭着另一只腿上,一只手撑着脸,身体微微倾斜,长发垂在身体的一侧,微微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看着现在像霜打了茄子一样的美利坚,眼眸中充斥着笑意……
???
美利坚想过英吉利很多种听到的态度,勃然大怒的,漠不关心的,又或是尖酸刻薄的,但唯独没有这样的,美利坚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呵”他听到一声的轻笑,先是一阵风,然后是英吉利的靠近,他在美利坚耳边轻轻说道“看来你的酒量真的要提高了”
然后美利坚清晰无比的听到“你昨天的领带还在我的卧室,要上去看看吗,我的,偷情对象”
偷情对象这个词被像英吉利含在嘴里,在舌尖打了好几个转才吐出,带着浓浓的戏谑和调侃
美利坚,陷入沉默…
法兰西和瓷绝对是故意的,平时绝对没那么好心,肯定是知道什么,给他乱出主意,就单纯想看他的笑话。
不过,法兰西和瓷的报复可以慢慢来,现在他要让这一切罪魁祸首付出点代价了,看着英国人眼里的戏谑和笑意,美利坚舔了舔虎牙,想着
终于写完了,快乐了,试试新功能,庆祝600f,抓只小可爱,可以是我的某个坑的后续,也可以是点梗~( ̄▽ ̄~)~
彩蛋是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等大家都收拾利落后,系统出声了
“那我们继续阅读吧!”
【“是黑桃K示意你这么做的”江停问。
这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选择性回答,但不知为何秦川停顿了片刻,才说:
“对。”
……
’在大学时期,岳局,也就是我的…父亲,找过来的第二天,黑桃K就找上了我,在后来我陷入他一手造成的困境时,帮助我,胁迫我帮他做事’】
“居然这么早就和df有联系了吗”现场的领导眉头紧皱。
“所以秦同学真的是反派啊”
“川儿…”眼看着岳广平有一次开口,秦老板忙说:“没事没事,爸你先看着”,秦老板自己说完就愣了愣,自己什么时候叫爸...
“川儿…”眼看着岳广平有一次开口,秦老板忙说:“没事没事,爸你先看着”,秦老板自己说完就愣了愣,自己什么时候叫爸叫的如此自然了
岳广平也是一愣,随后笑得释怀了。
秦母插不上嘴,在屏障后面看到父子关系缓和也是欣慰的笑笑。
“斯文败类啊,怎么办有点心动”
“?你没事吧这是罪犯,弄不好还是个通缉犯诶”秦川班上一个女同学不禁说道
“我就说一说嘛,别这么激动”
秦警官的同事没说什么,连严峫一时都没说话,沉浸在了震惊中
真的注定没有回头路了吗?无论是秦老板还是秦警官?
【……
然后他没有给江停任何发话的机会,立刻接了下去:
’我并无弑父之意,黑桃K欺骗了我,他把我当棋子的那一刻,就要做好被我利用的准备’
岳广平在恭州结过婚,他夫人过世前,两人一直是住在那套房子里的,所以这个理由对岳广平来说完全可以成立。"
江停眯起了眼睛,没有吱声。
秦川提到岳广平妻子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抵触,相反态度理智平和,这应该是心态和情感都非常稳定成熟的表现。
也就是说,他跟大多数心怀恨意的弑父杀手的表现差别太大了。所以1月18号那天你的突然造访,对岳广平来说很重要,”江停缓缓道。】
空间里一片寂静,是啊,没什么好说的,一个父亲当时为了工作和前途抛弃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再怎么乞求原谅,可这个孩子被破坏的四分五裂的童年甚至青少年时代谁来还给他呢
弑父之罪无法洗脱,想必也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吧,午夜梦回之时,是否总是惊醒,在父亲去世的噩梦中徘徊呢?
“我如果遭遇这些,不见得比他善良啊”
是啊,他这一生都在与所谓的狗屁命运对抗,最后,应该是赢了吧,至少他自由了,不是吗?
“并无弑父之意吗?”严峫咀嚼着这句话,同样愣住的还有岳广平。
原来如此,原来你从未对我恨之入骨啊,川儿
我又怎会恨你呢
【按江停平常的审讯风格,这种带有感情色彩的问题是很少出现的,但他还是问了:“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作为凶手就没一点感情触动么“
江停瞳孔压紧,似乎要穿透秦川俊朗的面孔,看进他冷静的眼睛深处,但对方显然不会再做更多解释了。突然江停问:“那案发当时你害怕么“
“为什么要怕“秦川反问:“家母去世时我也同样守在她身边,有什么好怕的”】
空间里一时寂静无声,这个空间带他们了解了秦川的另一面:孤独,强大,又羁傲不训
真的不怕吗?答案可想而知。
“亲眼看到母亲去世那得有多绝望啊”一个同学潸然泪下,忍不住说
张恒更是愣住了“不敢想象,我的旺财死在我眼前我都哭了一宿”
没人调侃张恒,张恒没来由的突然想抱抱这个孤独的人。张恒忍不住给了秦川一个拥抱,抱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撒手。退回座位上
【说到这他摊了摊手:“再退一万步说吧。就算真的有人喝了还死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百分之百完美的设局。如果过度追求一击毙命,那么势必会在布局时留下痕迹,对隐蔽自身是很不利的。”
他推了下眼镜,尽量诚恳地开口道:我要是认真想杀严峫,他现在已经死了一百次了。】
“太恐怖了,这简直是个疯子”
“这不纯杀人狂嘛,自私自利不在乎他人死活”
“他的心里是扭曲的吧?”
一阵攻击性言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秦老板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捏捏鼻梁,摘下眼镜闭目养神
“这秦川怎么K里K气的”系统捣鼓了一句
“什么?什么叫K里K气的?”
“没什么,没什么”
不知怎么的,江停愣是从系统冰冷的机械音里听出了心虚
“噗”严峫一口水喷在了步重华身上
“咳咳咳,秦川你小子说什么呢”
秦警官连忙摆手:“这是未来的我说的我也不清楚”
“呵呵”
【江停还站在那里,秦川却突然不说了,他摘下金边眼镜,放在身侧,用食指关节揉按自己的眉心,就这么大概持续了好几秒,才慢悠悠地笑道:‘比方说他不敢真把你弄死了,但对我来说却无所谓一一“
江停瞳孔一凛,下一瞬,秦川就像发力暴起的豹子,一脚踹翻茶几!
呼一一
沉重的实木家具竟被他踹得在半空中打旋,挟着风声劈头盖脸砸向江停!
砰砰两声枪响,茶几四分玉裂,
砰!
争夺中最后一发子弹出膛,江停猛地扭头,灼热的气流紧贴着脖颈擦了过去!
只要枪口再偏一厘米,此刻他的脖子就巳经被轰了个对穿。但这时候来不及后怕了,江停屈膝一脚踹开秦川,甩手扔了空枪,抽出折叠刀噌一下打开,突然只见秦川拎起挂在玄关处的长柄雨伞,劈手抽出一道寒光一一那竟然是一把插在伞柄里的三棱|刺!
】
“我靠,宝钏以后身手这么呢??!”这是震惊的严峫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平贵,我身手一直这么好”
“我靠神仙打架啊”
“两只老狐狸打架的既视感”
“身手好,智商高,这样的人如果能一直为公安所用就好了”
“可惜啊”领导们不禁为人才的流失感到深深地惋惜
“太帅了,哥们”陈痕见秦川兴致不高连忙揽住他的肩膀说道
“嘿,还用你说”秦川回怼道,但还是显的心事重重
“这个秦川!以后我一定要将他绳之以法”
“居然敢打我的宝贝停停!”
这是气愤的严家两兄弟
【恰好此时远处车灯照射进来,映出了他紧绷的肩臂肌肉,手中锋利的三棱|刺,以及盯着吕局手里那把枪的、谇满森寒的眼神一一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那瞬间所有人都突然感觉到了:如果他想,他能在顷刻间掷出刀锋将枪打下来!
那只是眨眼间的事,吕局扣在扳机上的食指条件反射绷紧了,但下一刻出乎意料的是秦川没有动,他冲着吕局微微一笑,在“叮当!”清响中轻描淡写地丢下了三棱l刺。
远处红蓝光芒乍现,遥遥传来了警笛声】
“呼…幸好警方来的及时”
“洞察力不错嘛居然发现有人藏起来了”
“所以秦川这是被捕入狱了?”
“没有哦”系统幸灾乐祸(划掉)的声音想起“反水小王子哪是那么容易被抓到的,你说对吧,秦川”
三个秦川同时感到背后一阵发凉
“反水小王子?秦川的外号吗?为什么要起这么一个外号?”
“继续观影就知道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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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冷知识,秦川是桃花眼哦,桃花眼在男性身上不常见”
“所以真的好想给秦川找个攻哦”
秦老板:?
秦川:?
秦警官:?
严峫:尊嘟假嘟O.o(划掉)
一些秦川班里和秦警官队里的腐女:聚在一起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说:感觉秦川四章都收不住了啊啊啊啊啊
这是系列的链接整理,我就以简体版的为主了。
番外篇全部都在个人的微博相册中账号名称与LOFTER一样
苍穹山,乃众仙门之首。
但听烈酒入喉声响亮,酒盏落地贯人耳。
“呸!什么狗屁仙门之首?我看就是个笑话林薮之处!”一个大汉喝得酩酊大醉,怀里搂着软香温玉。
美人儿笑靥如花,手指勾勾,轻声细语:“仙师何出此言?”
无论这大汉长得多么渗濑,多么让姑娘心中作呕,只要他会点半吊子的仙术道法,那便都得客客气气地称呼声“仙师”。
大汉没有接美人儿手中举着的酒盏,而是抱着那酒坛子就“咕咚”下肚,而后也不擦嘴,那又黑又硬的胡渣上沾着酒水。他哈哈大笑道:“何出此言?这还用问?苍穹山的清静峰...
大汉没有接美人儿手中举着的酒盏,而是抱着那酒坛子就“咕咚”下肚,而后也不擦嘴,那又黑又硬的胡渣上沾着酒水。他哈哈大笑道:“何出此言?这还用问?苍穹山的清静峰峰主,堂堂的‘修雅剑’,雌伏在他徒弟身下,那‘美名’啊,都传遍了大街小巷,你们这儿,不是在唱那个……那个春什么吗?”
姑娘面上神色淡然,只是提醒道:“春山恨嘞。”
大汉喝醉了的脸愈发红了起来,使劲儿眨了眨眼才看清面前这姑娘,急忙道:“对,对,就是那个。”
“听闻近来苍穹山的百战峰有喜事儿,似乎是那峰主,战神柳清歌娶妻。”姑娘眼见着不对,便当即将话锋一转,落在了近日的大事儿上。
那大汉听了又笑道:“战神?屡战屡败的战神?他就长着一副娘们儿相,还好意思被称作‘战神’?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娶妻?这苍穹山是愈发荒唐了,听说啊,他娶的……还是个哑巴!”他话里的轻觑之意,可见一斑。
姑娘听得咯咯笑道:“听闻是个倾城绝色的大美人儿呢。且常伴其夫君左右,下山除妖,‘她’亦功不可没。不过这般天资绝人,只是可惜,除了柳峰主,无人能一睹‘她’的芳容。”
天色凉凉,一人着白色华服,身上又披着大氅,面上带着银丝镶边的面纱,头上的发饰也尽显贵气。
他驻足在楼前,抬头看着一户窗中传来的欢声笑语,手里握着的竹伞柄,不由被他又握紧了几分,就像生怕伞从手中落下般。
天上乱絮胡乱飞,北风呼啸过耳畔,楼里笙笙夜歌渐渐没入其中,他伸手接住一片雪,只在他手心化作水。
他痴痴地看着那一滴水,轻轻吐出一口气。直到身后一个小弟子追过来,对他说:“师娘,我们该回去了。”
他垂下那只接过雪的手,微微颔首,在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前行。
苍穹山,百战峰,战神柳清歌,屡战屡败。
他是个笑话,苍穹山的笑话,世人眼中,他早已不是战神了。
可在一个小哑巴心中,他的战神,从不言败,他永远是那个小哑巴心中的不败神话。
百战峰上有个哑巴师娘,‘她’不会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演武场的弟子,看着百战峰峰主,‘她’的眼神中,总能闪过一些微不可查的惆怅。
哑巴师娘总是带着面纱,除了柳清歌,无人知晓‘她’面纱之下,是何尊容。
“对了,柳清歌的那个……那个哑巴妻子,好像叫…叫什么九来着。”
※团宠九(偏病弱)
感谢老板投喂!速更(づ ̄3 ̄)づ
红鸾身子一颤,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顿了片刻才转过身来跪到地上,没有抬头,盯着地面,“沈峰主还有何吩咐?”
沈清秋倒不至于跟他一个小人物较劲,“把这里收拾...
沈清秋倒不至于跟他一个小人物较劲,“把这里收拾干净,以后不用你来清静峰了,换个人吧。”
“是。”红鸾松了口气,还以为沈清秋要跟他此举没完,不过想来他也是不屑的吧。
红鸾跪坐在地上,下摆被水沾得脏兮兮的,手里抓着抹布,一点点去擦台阶上的水渍。
沈清秋出来的好心情也磨去了一点儿,看他在这里收拾也无趣得很,扶着明帆的手臂起身,“去掌门师兄那里走走。”
一路过了虹桥,到了穹顶峰,上面的风还是有些大的,走到半路,沈清秋就披上了明帆让弟子准备的大氅,一路从清静峰到穹顶峰比从清静峰出来的那段路要远,到了正厅前沈清秋便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沈清秋便把大氅脱了,刚要进去,门侧的弟子上前拦住了。
“沈峰主留步,”那弟子上前拱手,谨慎解释,“有外客拜访,掌门在厅中议事,不便见人,沈峰主不若先去后厅等待片刻?”
走了这么远的路,沈清秋的小腿已经开始有些酸痛了,再回去实在是走不动了,这里离其他休息的偏殿也有些远,考量过后,沈清秋略一点头,“好,你们守门就是,不必引路。”
弟子拱手送了送,“沈峰主小心。”
绕进了后厅,前厅议事,后厅供人休息只放置了一张矮榻。
沈清秋坐上去,明帆蹲下身子伺候着帮他把鞋袜脱了,沈清秋对着一旁的桌椅一抬下巴,“别忙活了,都休息一下吧。”
随行的几位弟子连连道谢,却没有坐。沈清秋身子重,走得久了难免要累,他们几个弟子一个个年轻气盛的,这点儿路自然不在话下。
沈清秋歪了下身子,明帆把一个垫子垫到他腰后,让他舒服一些靠坐在榻上。
沈清秋歪坐着,余光瞥见榻角的褥子下露了一点纸角,沈清秋心起疑惑,伸手指了指,“明帆,那是什么东西?”
明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麻利地过去把那纸角抽了出来,看了一眼,“师尊,这是封信,好像是幻花宫来的。”
“给我。”沈清秋伸手去接。
还没来得及看,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沈峰主,掌门让我们来送些水和点心。”
沈清秋急忙把信塞进袖子里,若无其事地对屋外道:“进来吧。”
岳清源在前厅议事,还有空隙注意他来了,嘱咐弟子来送点儿东西。那两个弟子动作利落地把热水、点心和一张毯子放下,一句话也不多说,躬了躬身就要走。
“等等,”沈清秋叫住他们,“掌门师兄在同何人议事?”
那两个弟子都垂下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明帆也不知道怎么了,便道:“还不回话!”
一个弟子一惊便脱口而出,“是……是幻花宫的老宫主。”
沈清秋心下微转,面上却掩去了波澜,“还有何人在?”
“还有柳……”
“清秋。”柳清歌的声音打断了那弟子的话。
沈清秋抬头看去,柳清歌走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试了试温度,对立在一侧不知所措的弟子道:“出去吧。”
那两个弟子如释重负,急忙退下了。
柳清歌问:“怎么想到来这儿了?”
沈清秋提了提唇角,笑意未达眼底,“这几日你早出晚归的,白日在清静峰都见不到你的人影,我一个人待在屋子里都快闷坏了,出来走走还不让吗。”
柳清歌轻笑,“自然不是这意思。”
柳清歌转身倒了杯热水,塞进沈清秋手里。
沈清秋捧着热水,试探地道:“掌门师兄也这么忙的吗?方才去前厅,他还在同人议事,还没结束吗?”
柳清歌目光飘忽,“师兄身为一派掌门,自是事务冗多的,等他谈完过来看你。”
说罢,柳清歌有些心虚地转过身,坐到桌边,好似故意和沈清秋保持距离,倒了杯水喝着。
沈清秋不知道他们联合起来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不愿再拐弯抹角,也不想再跟柳清歌废话了,“幻花宫出什么事了?”
“噗——”柳清歌紧张之下,听沈清秋一言道出,直接呛了口水。
柳清歌咳嗽了一阵,缓过来之后,悄悄抬头去看沈清秋,迎上了他那双不容欺瞒的目光,柳清歌低下头,沈清秋如此聪慧,怕是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让他察觉到哪里异常了。
沈清秋直愣愣地盯着他,目光敏锐。
柳清歌纠结了片刻,没办法,只得丢盔弃甲,把岳清源嘱咐的话抛到脑后,“你也注意到了吧,这段日子洛冰河没有过来,不光幻花宫,魔界也出事了。”
“洛冰河母亲,曾经的老宫主首徒苏夕颜,死在了幻花宫。”
沈清秋一惊,“老宫主所为?”
“是,”柳清歌点头,“小宫主身死一事,老宫主放不下,下葬那日给苏夕颜递去了请柬,苏夕颜念及旧情,也考虑到此事牵扯到洛冰河之过,便过去走了走,没想到却被老宫主引进密室里杀了。”
沈清秋嗤笑一声,“一报还一报,他也杀了一个人,现在来苍穹山干什么,叫屈吗?”
柳清歌道:“天琅君率魔界众人,说要去踏平幻花宫,已经打了两日了,幻花宫自然不是对手,苦苦支撑两日,想来同苍穹山求助罢了。”
沈清秋心思敏锐,道出了柳清歌隐瞒的一件事,目光幽冷,“老宫主想把我推上始作俑者的台子,再拖下水,以此来逼苍穹山出手,是吗?”
这件事很好办,大肆宣扬沈清秋和小宫主起了冲突,洛冰河为了沈清秋杀害小宫主,而老宫主爱女心切,悲痛之际对洛冰河母亲动了手,天琅君才因此震怒。追究其源,便扒到了沈清秋头上,一旦魔界开战,这罪名便顺其自然扣到了他身上。
柳清歌道:“你放心,此事掌门师兄自有分寸,不会让苍穹山莫名顶罪,更不会做别人手里的刀。”
“明帆,送你师尊回去。”柳清歌偏头对明帆道。
明帆道:“是。”
沈清秋一抬手,表示拒绝,眸中附了层凛冽的寒霜,“我去会会他。”
all九冰九七九柳九
冰哥九妹双重生
本文大撒狗血,九妹是个万人迷
不喜欢别骂我,很大程度上会ooc
夜色寂静,侧殿里亮着安宁的烛光,岳清源披着一件外袍坐在书案前看书。
“叩叩——”
敲门声忽地响起,沈清秋放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七哥,你睡了吗?”
岳清源翻书的手一顿,抬头道:“没有。”
沈清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罐,朝岳清源笑道:“方才木师弟送来的,你今天要换的药。”...
沈清秋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药罐,朝岳清源笑道:“方才木师弟送来的,你今天要换的药。”
他似乎刚沐过浴,一头还带着湿气的黑发随意披在肩后,身上穿着一件浅色衣袍,衣襟被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晕出淡淡水痕,白皙的脸泛着浅红,眉宇之间透着一股罕见的软和意味。
岳清源喉咙突然间有些干,他移开目光,走到沈清秋跟前,把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身上,“别着凉。”
他话音刚落,沈清秋就打了个喷嚏。
岳清源握上他的手,蹙眉道:“怎么这么凉?”
沈清秋笑道:“天生的。”他拉着岳清源到床边坐下,“我帮你上药。”
岳清源顿了顿,“我自己来。”
沈清秋抱着药罐不撒手,“不要,我想帮你。”
他极少有这种堪称孩子气的举动,岳清源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沈清秋瞪他,“笑什么笑,快脱!”
岳清源见他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只好将上衣褪下,露出结实精壮的上身,沈清秋的眼睛微微睁大了,前两次岳清源脱衣,他的注意力全在他肩膀和胸口的剑伤上,而这一次,借着明亮烛光,他惊讶地发现岳清源身上居然还有很多颜色浅淡的旧伤疤。
沈清秋心里又酸又涩,忍不住伸出手,轻轻触碰他肋骨处的疤痕,“这是什么时候伤的?”
俩人离得很近,岳清源鼻间尽是沈清秋身上沐浴后的清香,他闭了闭眼,低声道:“很久以前,不记得了。”
沈清秋抬头看他,“你骗我,怎么可能会不记得。”
岳清源轻轻叹了口气,抓住沈清秋往他小腹滑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一下,“走火入魔的时候,自己捅的。”
沈清秋眼睫猛颤了一下,他抽出手,触碰岳清源小腹处的疤痕,“那这个呢?”
岳清源呼吸顿时重了两分,声音有些隐忍,“白露山,镇压天琅君时伤的。”
沈清秋的手指抚摸那处旧伤,声音低涩,“是不是很痛?”
岳清源本想说“陈年旧伤,早已不痛”,可沈清秋离他那样近,呼出来的气息喷到他颈间,微凉的手指贴着他的小腹,让他浑身滚烫,血液奔腾着往下涌。
他喉结滚动,突然道:“亲一下就不痛了。”
“啊?”沈清秋显然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可岳清源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下一秒,他的腰就被人掐住,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便向他袭了过来。
岳清源的唇很烫,胸膛也很烫,唇齿磨蹭之间几乎要灼伤沈清秋,他忍得眼眸半阖,抓着岳清源胳膊的手指微微颤抖,张开嘴接纳侵入的湿热舌头,任由岳清源掠夺他口中的空气,吸吮他的舌尖,顷刻间搅了个地覆天翻。
“唔……”
湿润的舌头从口中退出,带出一丝晶莹,沈清秋垂下纤长的睫毛,耳尖通红,用手背擦去自己嘴角的水渍。
岳清源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皮,手指隔着单薄的衣料摩挲他侧腰,“小九,我书房的书,你看过了?”
沈清秋一怔,抬起潮润的眼睛,恼羞成怒道:“为什么会有那种书,你看就算了,居然还收在书房!”
岳清源闷声笑了,“你果然看了。”
沈清秋张嘴咬他下巴,“你还笑!”
岳清源双手捧起他的脸,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与他四目相对,认真开口道:“小九,你愿意吗?”
夜色宁静,烛光摇曳。
岳清源墨黑的眸子里似有星河流淌,里面倒映着灯烛火光,也倒映沈清秋逆光朦胧的脸庞。
沈清秋耳边都是心跳砰砰作响的声音,面对岳清源,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也压根不想拒绝。
屋里很安静,只听得到俩人彼此的呼吸声,岳清源就这样静静看着沈清秋,看着他慢慢点了下头。
于是,岳清源那颗在千军万马前都没有丝毫撼动的心于沈清秋这一个动作间猛颤不已,他眼里流淌的星河在刹那间炸裂成点点星光,浑身的血液沸腾如火烈。
他双手握住沈清秋劲瘦的腰,顺势压了下去。
“等、等等!你还没涂药,嗯、唔——”沈清秋未尽的话被堵在唇间。
岳清源的手抚过他鬓角散落的头发,爱意与欲念在心头交织。
你就是我的药。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三十>补档在企鹅群
愧疚宠溺无下限的皇帝七x体弱的暴躁白月光丞相九
1.4w+
激情产物,大概算一发完
1.
众所周知,苍穹一国的丞相大人沈九脾气极坏。坏到什么程度?上任第一天上早朝因为起的太早在朝堂之上指着陛下就骂。
还是众所周知,苍穹一国的陛下岳清源脾气极好。好到什么程度呢?被沈丞相在早朝上指着鼻子骂了一炷香后还带着温和的笑意连连称是,等他骂完后贴心的递上一杯茶问他累不累要不要去偏殿睡个回笼觉。然后吩咐下人们把西域新上贡的甜品送到丞相府以示赔罪。
第二天,宫里就传来了早朝延后一个时辰并且沈丞相身体有恙若是去的晚些也没事实在来不了就算了的消息。
此消息一经颁布就...
此消息一经颁布就获得了柳将军的一记白眼,礼部尚书齐大人的一句“娇气。”以及御医木大人一个意味不明的表情。
2.
沈丞相嘛虽然脾气坏了点,但是该做正事的时候也是一丝不苟。而且,他的脾气,似乎仅限于他同级的某些同事们(没错这里实名认证是岳某人和柳某人)
由于沈丞相第一天上朝怒骂陛下的事过于出名,因此国民们对他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是一个嚣张跋扈且十分得宠的官。
有天下了早朝,沈九乘着马车回丞相府,路过一家卖烧饼的摊子,刚出摊还热乎着的麻将烧饼,倒是闻着蛮有食欲的。沈九常年身体不好,吃东西又少又挑,经常被柳将军嘲讽“一个大男人,吃东西跟喂鸟似的。这要是上了战场,还没被敌人杀死,自己怕是先要饿死了。”
为了能让他多吃一口饭,陛下头疼死了,宫里各种山珍海味每天跟流水似的抬进丞相府,但是依然打动不了丞相大人那挑剔的胃。本就身体不好,又不吃东西的后果,便是丞相大人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因此在听到沈九竟然对路边的烧饼有点兴趣的时候,他的门生明帆的反应简直就像见着活神仙了一样,嗖一下就冲下马车去买了。
油亮亮的烧饼裹在棕色的油纸里,伸手一碰就脆的掉渣,看上去别提多诱人了。哪怕是沈九,都被唤起了久违的馋虫。
马车走的不快,烧饼就放在马车前面,沈九在车里闭目养神。然而就在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孩子,看到了沈九马车上的烧饼。
孩子还很小,不懂什么危险,只知道自己饿,想吃烧饼,一下子就冲到了正路上。明帆本来走的好好的,一下子冲出一个人,赶紧抓紧缰绳,马也受了惊吓。这样的后果,就是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车里的沈九正是快睡过去了的,一下子没防备,撞到了马车的窗框上。
明帆缓过来后脸色一白,赶紧拉开马车的帘子“先生!”就见沈九脸色惨白,闭着眼睛,一手撑着额头,额角上撞了个挺深的口子,血流不止,顺着沈九的指尖流进宽大的袖子里。
要是照礼部尚书齐大人的话说,沈丞相这皮儿啊,比女人的都薄,比那个瓷娃娃还要娇贵上几分呢,根本就碰不得。手轻轻一模,便能给他按出个红印子。平日里熟悉他的人跟他一起出行的时候,怎么都要离他个两三尺远的。
这么娇贵的人儿,撞到木头框子上,可想而知。
“先生!您怎么样了?我现在就叫人回宫里请木太医!”沈九这才睁开眼,眼里还有几分迷茫,但伸手摆了摆“无妨,不必惊动他。”他不是很想看岳清源明明自己疼的要死结果他要哭出来的架势。
沈九伸手随意的挑了一方白帕子,擦了擦手和脸上的血迹,然后折了几下按在额角上问“谁在外面闹事?”
明帆方才想起来外面的人。“好像是个小孩,突然跑出来惊了马。”“扶我出去看看。”沈九道。
“先生……您昨日身子刚好些,木太医说不可受风啊。”明帆犹犹豫豫。沈九瞪他一眼“他还说我活不过及冠呢,你这么听他的,怎的不去给他当门生?”再说了,真不能受风,他就不会早早离开被窝去上这个破早朝了。
没办法,明帆扶着沈九下了车。
到了车下,就见那个小孩子已经跪在车前了,身边还跪了一个同样衣着破旧,满脸惊恐瑟瑟发抖的女人,应该是这孩子的母亲。
女人见沈九下来,又看见他额角上染血的手帕,脸上露出了近乎绝望的神色。
她爬着来到沈九脚下,拽着他的衣角就开始磕头“大人,大人孩子还小,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他吧!您让我做什么都行,我给您当牛做马求求您放过孩子吧大人!”
那女人哭的凄惨,磕头也很用力,额头都磕破了也不曾停止,好像没有感觉一般。路旁的人都露出怜悯的神色。沈九皱皱眉头,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一脚踢开女人然后下令处死孩子的时候,沈九弯下腰扶起了女人。
女人有些许疑惑,沈九又对着孩子招招手。孩子迟疑的过来。
沈九拿过一旁车上的烧饼“你想要这个对吗?”孩子看看母亲又看看沈九,好像有点害怕。过了一会,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沈九把袋子递给他“拿去吧,下次莫要在路上乱跑。你叫什么名字?”“洛冰河……”孩子小声说。洛冰河,沈九让这个名字在嘴里无声的过了一圈。看着女人疑惑且惊恐的目光,沈九嘴角抽了抽最后说“下次看好孩子。”然后重新上了马车。
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他看到女人抱着孩子瘫在路上嚎啕大哭,不知是劫后余生还是什么,至于那孩子,站在原地愣愣的被母亲抱在怀里,看着沈九离开的方向。
沈九叹口气,他天生性子冷漠,本就说不出什么软话,更别提笑一笑了。自从那件事后,除了嘲讽人,他似乎再没笑过了。
看着渐渐远去的母子俩,他隐约想起,他这一切不幸的开端,似乎也是从这样一架马车开始的。
3.
当天晚上,丞相府急召太医进了府。晚饭的时候沈九就不对劲,那碗饭还不到常人三筷子的量,沈九愣是吃一口吐一次,吃完饭处理公文脸色更是越来越惨白。明帆劝他,一开始沈九还说要再批点,后来似乎真的难受的紧了,声音哑着和明帆说叫他扶自己回房间休息。
然而都没撑到房间,半路上沈九便昏过去了。
随着木清芳一同来的,当然还有岳清源。岳清源和太医院串通几乎都是大家默认的事了。只要太医院来丞相府,他必到。
一进屋,岳清源就快步走到沈九床前,伸手一探就感觉他身上烫的吓人。沈九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呼吸急促,紧皱着眉头看起来定是痛苦极了。尽管沈九这幅样子经常见到,但是岳清源还是呼吸一滞。伸手揽起沈九,一只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低声说“好了好了,不难受了,不难受了……”
沈九体质特殊,所以哪怕对于常人来说的一点小病,对他来说都要多出十倍百倍的痛苦。正常人高热可能只是会身上有点酸,但对沈九来说简直如同抽筋拔骨一般。
“清芳!快来看看!”“是,陛下”木清芳行了一礼也走上前,给沈九看病他早就很熟练了。搭上脉沉吟片刻,对明帆说
“有些气血不足,受惊还受了风,今日可曾哪里受过伤?”
“有的,在先生额头上。”然后给他们大致讲了一下早朝后发生的事。岳清源颤抖着撩开早已被汉浸湿的头发,露出额头上结痂的伤口。
刺眼的血色逼得岳清源猛的瞳孔缩小,感到呼吸困难,浑身颤抖。他晕血——只晕沈九的血。
早年间岳清源曾御驾亲征,砍掉敌人的头颅,温热的血溅满全身都毫无反应。可是他看不了沈九受伤,自打那件事以后,只要沈九身上出现血,他就会难以控制的恐惧和痛苦。他也想控制,可他没办法。
“陛下先去外面吧,这里我来解决。”岳清源不想走,但他也明白他不走只会添乱。
木清芳给沈九头上的伤口清理包扎了一下,给沈九熬药已经很熟悉了,明帆就可以做到。木清芳嘱咐几句就出门去找岳清源了。
岳清源此时正站在院子里盯着大门出神。
“陛下,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也该放下了。”岳清源低垂下眼帘“小九如今身体抱恙是我之过,他身子一日不好,我又如何放下?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说到这,岳清源的声音都哽咽了。
木清芳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呢?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沈九便是这个心药,这个系铃人。可沈九自己都无法原谅和释怀又如何能劝岳清源放下?
木清芳,也算当年几个少数知道内情的人。大概十多年前,那时候岳清源还是太子。有一日,他突然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匆匆跑回了东宫。那天整个太医院都惊动了,当然也包括那时候还不是御医的木清芳。
整个太医院没日没夜的忙碌了整整三天,用了无数天财地宝才勉强吊住了那人一条命。那个人整整昏睡了近一个月,他睡了多久岳清源就守了多久。而那个人,就是沈九。
4.
沈九和岳清源是如何认识的?
岳清源九岁的时候,宫里一直很严,他的母后一直希望他成才,成为太子。在这样高压下,岳清源终于不堪重负,他在一个夜晚偷偷的出宫了。
就这么跑了一天一夜,从来锦衣玉食的小皇子哪里受过这种苦。他晕倒在郊外的一片小竹林。也是在这里,他被沈九捡到了。
他醒来后,就看见沈九在照顾他。
“你是谁?”岳清源没有告诉他自己是皇子,只说自己是从家里逃难出来的,没有地方去。他在宫里排行老七,于是便化名“岳七”。
沈九住的房子很破,但是打扫的很干净。他屋里有很多破旧的书,说是从学堂偷偷捡来的。他告诉岳七,他想做官,虽然他没钱,他就每天捡柴的时候偷偷的在村里的学堂外面听先生讲课,即便只有很破旧的书,他也依旧努力的学习,从那墨色晕染的字里行间汲取知识。那样的沈九,他说起自己想做官的梦想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岳清源后来再也不曾看到了。
岳清源也很喜欢这个傲娇的小家伙,他把自己会的全都教给沈九并且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学过东西。沈九虽脾气不好,但是当同村人欺负岳清源,他会一边骂岳清源笨一边帮他打回去,给他处理伤口。
两个人每日砍柴为生,日子过的清贫,却也别有一番温馨。岳清源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甚至觉得,就这样吧,就这样的一辈子,也很好。沈九比他小三岁,平日里经常七哥七哥的叫他。他们每个月月底,沈九都会攒下一小笔钱,带着岳清源到几里外的镇子里,买一根糖葫芦。一文钱一根的糖葫芦,何其廉价?两个人却都要分着吃。尽管如此,岳清源还是觉得,这甚至比过去他吃过的所有山珍海味都好吃。岳清源知道沈九爱吃,每次吃一两个,便都留给沈九。沈九呢?也知道岳清源在让他,每次吃掉大半串后,都会依依不舍的递给岳清源,嘴里还说着自己吃够了让他处理了,尽管那眼神盯的都快拉丝了。
可是噩耗终究还是降临了。就在一个该吃糖葫芦的日子,沈九和岳清源买好了糖葫芦,手牵着手兴致勃勃的往家走。一辆马车忽的冲了出来。沈九和岳清源本就正常走着,那马车横冲直撞,根本来不及闪躲。
好在最终,还是不曾撞上。但是就如那个孩子冲撞了沈九的马车一般,那个马车激烈的晃动了一下。车上的人怒气冲冲的下来。
那人是这个地方的乡绅的儿子,姓秋,叫秋剪罗。尽管岳清源和沈九极力解释,他们还是被愤怒的秋剪罗拖回府里。谁也不知道他们明天将面临什么。岳清源走的时候根本没带任何可以证明他皇子身份的物件,连衣服都是普通的白衣罢了。
直到夜晚,沈九突然拍醒岳清源,拉着他一路狂奔来到了秋府的围墙。围墙那么那么高。眼见着身后追他们的人越来越近,他们仅凭着自己根本不能跳出去,除非……
“你踩在我肩上出去。”沈九说。“那我再拉你。”岳清源跳上围墙,可是这时候秋府的人已经追来了。眼见着越来越近,沈九咬咬牙,“快走!”
“可是小九——”
“走吧,快走吧!再不走就谁都来不及走了!”沈九对他喊到。
最终,岳清源紧紧的攥着沈九的手“我会回来的,等着我。”翻过围墙,岳清源头也不回的在黑夜中跑着,他不敢回头,不敢去想高墙内的沈九此时在经历什么。那道墙那么高,高到将他们两人从此隔开,高到从此断送了沈九的人生。
岳清源疯一样的飞奔回皇城,天蒙蒙亮,他终于到了皇宫脚下。可是他再也没有力气了。看着眼前模糊靠近他的人,他很想叫他们去救救沈九,但他没力气了。
待他再醒来,他已经被父亲母亲关在宫殿之内了。他私自出宫几月未回的行为触怒了他们。尽管他努力解释,表示怎么罚他他都愿意,任凭他在那华丽的门后磕的头破血流,他们依旧不为所动。至于沈九?一介平民罢了,哪里值得皇家大动干戈。
明明已然相见,却似乎相隔甚远。也许一切的一切,早就在17年前跳下墙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岳清源从一开始磕的头破血流到后来的归于绝望,变得麻木。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玩命且安静的习武,学习,变成皇子中最优秀那一个。曾经他避之不及的东西仿佛变成了如今他续命的东西。他拼命地学习,会的多一点,再多一点。
四年,他成为了太子。他的监禁也从他成为太子的那一天解除了。看着大殿之下对他跪拜的文武百官,听着先帝拍着他的肩膀说“清源是真的长大了啊。”
他只觉得恶心,这些人,都是害了小九的人。他们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后来,他解禁后赶回秋府,他以为他终于可以救小九了,他知道他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他已经想好小九怎么打骂他他都受着,已经想好小九想做官,那将来自己做皇帝,便让小九做丞相。虽然他很恶心那些趋炎附势的百官们,但如果是小九的话,一定会是个爱君爱民的好官。
可他得到了什么呢,他看到了燃烧的只剩断壁残垣的秋府,得到了早在一年前的那场大火中,秋府就已然无人生还的消息。
尽管他没有放弃,在周边打听,不断探查试图有个人告诉他,他的小九逃出来了。可是没有,什么都……没了……
整整半年,岳清真的绝望了,他觉得他曾经藏在心底那一抹支撑他活下去的火苗,随着秋府的破败,终究是灭了。
岳清源病倒了,昏睡了整整七日。嘴里不断的呢喃着,“小九……”“对不起……对不起……”
沈九出现在他的梦里,有时候是那明媚的,拿着糖葫芦在他面前蹦蹦跳跳。下一瞬又倒在了血泊之中,或者在熊熊大火中凄厉的哭喊。岳清源动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沈九受折磨,他就那么被迫的看着,如同一刀刀刮了他一般,到最后终于精神崩溃,在梦中哭叫着“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求你……让我替他……”
七日后,他醒来了。他看见他的母后正坐在床边垂泪。他竟露出了一个笑,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泪水“母亲莫哭,儿子没事。”至于到底是活着,还是一具行尸走肉,大概只有他自己说得清。
又过了三年,岳清源这三年勤政爱民,皇帝越来越看好他了。这期间皇帝和他的母后一直想要给他安排太子妃,然而岳清源一直不同意,表示想多忙于政事不想多付精力于儿女情长。只有他自己的时候才会知道,每当想起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他脑中便会闪过那人一身青衣拿着糖葫芦的身影。
事情的转折,就发生在三年后的一个宴会上。
有刺客前来刺杀,一共两个,原本前面刺客还很正常,其中一个刺客马上就要碰到他了。岳清源没躲,安静的站着。
在众人的惊呼中,他想,也许他很快就可以见到小九了,他的小九走的时候才那么小,该多害怕啊,他要去和他赎罪。
可是剑没有刺入他的身体,岳清源一睁眼,只见另一个刺客将自己的剑挡在他身前。他们短暂的愣住了,那双眼睛……
岳清源瞪大了眼,刺客都以黑布遮面,只露一双眼。可是岳清源一瞬间就认出了那双眼。太熟悉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那个刺杀他的刺客就拽起救他的刺客离开了皇宫。
看着侍卫们追过去,岳清源依旧站在原地,内心像个膨胀的气球,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有大脑一片空白。
待岳清源回过神他就去马不停蹄的找皇帝,要求自己调查这件事。皇帝答应了他。
事情如他所料,那个人就是他日思夜想的沈九。只是他找到沈九的时候,沈九在一间暗室里。也许是因为救了岳清源,他被同伙折磨的体无完肤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还被人灌下了某种不知名毒药,痛不欲生。每次短暂的清醒过来都想自尽,岳清源又心疼又悲愤,他替不了沈九。短暂的回太子府的路,对于沈九来说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只听他被岳清源禁锢在怀里不住的呢喃哽咽“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这就是当初岳清源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的前因后果。
至于另一个刺客,就是当时追查许久的无厌子。一个经常杀人越货的有名刺客,除了杀人越货,只要给的钱够多,皇帝都敢杀,武功高强。岳清源最后解释沈九只是个被无厌子绑架的可怜孩子,而当时救他的那个刺客,已经在追捕过程中坠崖身亡了。
沈九回来后,在太医院的极力治疗下勉强保住了一条命,但是毒素已然侵入心脉,被打断的四肢也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落下病根,从此以后他的身体也就再也没有好过了。
沈九醒来后一直愣着,不说话,没有动作,宛如一具空壳。太医院给的解释是,沈九的经历太过痛苦,因此虽然他的身体被迫醒来,但是他本人还在沉睡。
5.
时至今日,岳清源仍然能回忆起那段日子。
那天,岳清源捧着一碗粥轻轻走进来。透过轻曼的薄纱,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床上坐着一个人影。
岳清源抬手撩开帘子。
“小九,我熬了粥,来吃些吧。”沈九当然没有理他。岳清源也不气馁,拿起勺子,一点点吹凉,然后喂给沈九。
粥是甜粥,正是沈九曾经最喜欢的口味。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沈九的情况根本买不起几次糖,唯一的甜味大概就是每个月可以吃上一次的,那廉价的糖葫芦。
粥被沈九机械的咽下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岳清源赶紧掏出帕子,小九很爱干净的。岳清源仔细的擦拭干净。
一碗粥慢慢见了底。有意思的是,即便已经没有意识了,沈九依旧会挑食。如果一道菜不合他的胃口,或者连续吃了几次,他要么就不张嘴,要么就不肯咽。前面几次,沈九的情况可是吓坏了岳清源。
吃过饭,岳清源该给沈九上药了。褪去沈九身上唯一一层衣服。露出那伤痕密布的身体。岳清源用温水洗了帕子,小心翼翼的将沈九身上没有伤的地方轻擦一遍。
细致的上完药,再缠上一圈绷带。岳清源用的药都是上好的,小九这么漂亮的身体,可不能留下疤痕啊!
一切忙完,岳清源也上了床将沈九搂进怀里,让他靠着自己身上。像往常一样说话。
“小九,今天朝堂上我跟父皇上书,准备了几个月,扳倒了好几个贪官呢,我应该可以救很多像你一样的孩子吧?”
“小九,父王好像快有意传位与我了,丞相的位置啊,我一直给你留着好不好?”
“小九,我昨天又梦到你醒来了,要是真的就好了。”
“小九,你救了我两次呢……两次受伤都是因我而起……”
“小九,这次我可以保护好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不要放弃我……”
“小九……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我买了好多好多糖葫芦,你快醒来吃好不好……”说到最后一句话,岳清源的声音止不住的发颤,眼泪决堤,顺着脸颊滑落到沈九的领子里。
“对不起小九,你不爱看我哭的,好了快睡吧。”岳清源本想像平时一样扶沈九躺下,然后轻拍着哄他入睡。可是这一次,有什么不一样。
“岳……七……”
怀中传来一阵沙哑的呼唤,似乎因为长久不曾说话而格外艰难。
岳清源愣了,低下头,沈九原先毫无聚焦的眼神升起了一丝迷茫的亮光。
“小……小九?!”
然后,大半夜已然睡下的太医们又被叫起来了。一通检查过后沈九本就刚醒身子虚弱,基本上检查完就睡下了。
“怎么样?”岳清源带着一丝希冀的问。当时太医院的院长,也就是木清芳的师父摇了摇头
听完,岳清源陷入了沉默。待太医走后,他一个人颓废的跌坐在地上。怎么事情变成了这样呢?又到底是谁让事情变成了今天的样子。他刚见到沈九的时候,沈九还是很活泼的,蹦蹦跳跳的。他还想去做官呢。
可是如今,他的腿被废了,以后可能要变成个常年卧床的药罐子了,这让自己如何同他交代?
那天晚上,沈九其实醒了,他透过床上的床帘看着靠着床坐在外面的岳清源。明明两人离得这样这样近,只要一回头就能发现他们在对视。可是谁也没有勇气去拨开这一层纱。他们心思各异的待在同一个地方,或许终其一生,他们都不会再有勇气拨开这一层无数次横在他们命运之间跟他们开了无数玩笑的的薄纱了,那怕其实只要轻轻一抬手,另一个人就可以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第二天岳清源下了早朝,还在路上买了糖葫芦,走到门前,侍从告诉他沈九已经醒来了。岳清源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的推开门,生怕惊着里边脆弱的人儿。
“小九?”岳清源轻轻唤了一声,走进内室。却见沈九已经坐在床上了。“怎么坐起来啦?快——”还没等岳清源说话,沈九做了一个让他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举动。
沈九艰难的扶着床跪到了地上,明明他的腿几乎已经失去知觉了,但他还是跪在地上对岳清源行了一个叩拜礼。
“草民沈九,见过太子殿下。”那嘶哑的声音吐出的这几个字,让岳清源如同万剑穿心一般。他目眦欲裂的望着眼前这一幕,甚至都忘了反应。沈九没有责问自己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是皇子,也不曾过问为什么自己没来。明明他没有说什么,但却什么都说了。
明明跪的是沈九,却比岳清源跪更痛苦。这是沈九第一次跪岳清源,也是最后一次。从那天以后岳清源再也没有让沈九跪过。沈九在他眼里是个何其骄傲的人,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高高在上的那些家伙。那么活泼,那么明艳。可是这样骄傲的沈九如此低微跪在他的脚下,这不是臣服,这是凌迟。是一场为岳清源留下了一道道永远无法磨灭疤痕的凌迟。无数次午夜梦回这一天,岳清源都会尖叫着清醒过来,急促的喘息着如同失了水的鱼一般。
往后的日子里,沈九对岳清源非常疏离,很少同他说话。也不肯吃岳清源带来的药。最后岳清源无法,只得让木清芳将药想办法弄成粉状掺在沈九平日的吃食里。
听了禀报的人才知道,是柳将军家的大公子柳清歌。柳家一直在王朝里都是个很特殊的地位,柳清歌的父亲乃是和岳清源的父皇一同长大一同打天下的兄弟,其关系不输沈九和岳清源,柳家一直有不跪任何人的特权,在苍穹一国很有威信,甚至岳清源见了都要拱手叫声柳叔叔。
原来柳清歌今日来找岳清源,误入了沈九休息的地方。吵醒了沈九。
“你是何人?怎么睡在太子殿下房中?”沈九刚被吵醒了心情很不妙,岳清源要在的话就会知道,刚把沈九叫起来最好不要和他说话,因为这时候的沈九比小孩还没道理。
沈九对着柳清歌翻个白眼“管你什么事?”柳清歌觉得莫名奇妙,自己不过好声问个身份,怎的这人上来就如此不客气?一时也有些气恼“你这人怎么这样?”
沈九懒得搭理他,府里下人能给放进来八成是认识,估计是来找岳清源的。想了想,他干脆重新躺下转过身打算继续睡。
柳清歌看他这样没礼貌气的不轻,伸手就扒拉他“喂,你——”可是沈九是什么体质?跟柳清歌这个天天扛着十几斤大刀四处跑的人怎么比的了,一下就被他捏疼了。“啊!你干什么?”
一来二去两个人似乎就吵起来了,不过据下人所说,柳清歌估计也看出沈九身体弱,还算有分寸,并没有再跟他动手,两个人只是对骂了几句,下人很快就发现并解释了沈九的身份,然后把柳清歌带到偏房去等了,至于沈九倒是气的狠了,好像都给人说哭了。
岳清源一路跑着回去了。到房间里就看见了背对他坐在床上一抽一抽哭的难过的沈九。下人们都被他遣出去了。
岳清源赶忙过去把他捞回来,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安慰人。
不知道是不是太生气了,哭的狠了,都忘了自己还在和岳清源生气的事,跟他控诉起柳清歌这个家伙,骂着骂着,就停不下来了,噼里啪啦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脑把委屈全给交代了。
生病了好难受,岳清源为什么要骗他,不喜欢平时的饭,自己在府里好无聊……可比平时诚实多了。
木清芳看过后表示,没事,多哭一哭也好,受点刺激也许能让他更快的恢复一些。
于是岳清源开始隔三差五的找各种理由把柳清歌叫来把沈九逗哭。可以说,七九和平靠清歌。
这种情况在岳清源登基前夕已经发展为柳清歌完全骂不过沈九。沈九身子弱,路都走不了几步,柳清歌空有一身武力,又不能真跟他比划比划。这也是为什么沈九在后来当上丞相后可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满朝文武被他骂的体无完肤。沈九骂人不带脏字,但是那阴阳怪气的语气加上欠揍的表情还有他身后他们的好陛下岳清源看似温和宠溺实则满脸都写着“都给我好好听着,谁敢反驳我保证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笑。三倍暴击啊!
对了,另外提一嘴。岳清源眼里沈九和他的“和平”可不是指沈九跟他好声好气的,反而是指沈九经常骂他。具体情况如下
晚上沈九要睡觉了,岳清源怕他冻着特意进来看看,结果被沈九一脚踹下床,倒是不疼“姓岳的你要死啊?大半夜不睡觉你想吓死谁呢?”之后岳清源会一脸满足的连连道歉然后轻轻关上门表示不打搅他了。
或者,沈九不肯吃饭,岳清源好生劝他却被他骂“你是老妈子吗?这么话多,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吃饭喝水啊?”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但是岳清源非但不生气反而总是一脸满足,他们府里的下人都快觉得要不要禀告陛下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了?
当然肯定是没有的,只是沈九在他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人,一个肆意骄傲嘴毒的人。比起沈九对他恭恭敬敬的那种感觉,他仿佛快被那样压的窒息了,当沈九毫不在乎他是谁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活着。
除了沈九的性格,当然还有他的身体。沈九回来的头一年,他是走不了路,但是木清芳的师父告诉岳清源,在他身体好些之后一定要扶他起来走走,哪怕很痛。
当岳清源拽着沈九起来走的时候,当时尚且年幼的沈九哭的可惨了,几次哭的昏过去。岳清源心疼,但是其他人告诉他,这时候若是狠不下心来,沈九将来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岳清源也没办法啊,他只能狠下心不去听沈九的哭声,在晚上休息的时候搂着白天早就哭的精疲力尽的沈九一遍遍的重复对不起。
也是在这样无比艰难和互相折磨的过程中,沈九才渐渐的被岳清源养好了一点。
岳清源的登基大典上,皇后还没宣布是谁,丞相倒是先宣布了(当然,本来也没有皇后)
这时候倒是出了个意外,岳清源曾让宫人为沈九拟个名字,毕竟叫沈九总是有些奇怪,沈九自己也不愿让人叫他沈九。他不想让任何人窥到他那肮脏悲哀的过往。
然而,当登基大典上太监读着“封沈清秋为丞相”的时候,岳清源和沈九双双变了脸色。
清秋,秋,呵,兜兜转转竟还是逃不开,多讽刺啊?
待典礼结束,岳清源心急如焚焦急的想要寻到沈九的踪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吓坏他了。
小九身子那么差,万一被气病了可怎么好?最后还是柳清歌告诉他,沈九在地牢。
当岳清源跑进地牢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沈九背对他安静的站在其中一间牢房里。干净的青色衣摆被浸染了脏兮兮的泥土,他似乎毫无察觉。
岳清源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褂,朝他跑过去“小九,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地牢阴冷,还是——”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荡的地牢久久回荡。岳清源被打的偏过头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良久
“微臣如今改了名字,这旧时的贱名,陛下还是不要再叫了。毕竟是陛下亲赐的好名字,还望陛下以后唤微臣”沈九抬起头
“清,秋。”
说完这句话,沈九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地牢。岳清源没有追上去。
他如何不知这名字对沈九意味着什么,又如何不知每叫一次都是揭开他的伤口,又何尝不是对他的羞辱。
这件事的确是他之过,当初选名字的时候,他虽不信神,但他这次却拜托国师去窥探“神的旨意”。他希望若真上天有灵,那便赐给他的小九一个新的开始吧,神啊,保佑他。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名字,上天当真如此绝情,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肯放过小九这可怜的孩子?仿佛命运与他们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当真是麻绳偏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6.
“陛下!陛下!先生醒了!”岳清源的思绪被明帆的叫声打断,“小九醒了?”岳清源不敢耽搁转身进了房间。房间里很暗,只点着一只小灯。沈九躺在薄纱后面,竟然和若干年前那一幕渐渐重合。岳清源一时之间心脏忽悠了几下,仿佛落下了几拍。
他小心翼翼的拨开纱帘。沈九双目无神的紧紧盯着床顶。
只见他额间透露出白色的绷带。
床边放着一碗药,看来是还没喝。岳清源熟练的端起瓷碗,拿勺子搅了搅,吹凉又试了试温度。
“不烫了小九,来,我扶你起来,先把药喝了好不好?”沈九没说话。岳清源要伸手,沈九才忽然张开嘴。
“七哥……”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岳清源手都抖了起来,险些把药碗扔到地上。“小九你……”
“我有多久没这么叫过你了?”沈九微微转过头,脸上露出一个虚弱又带着不明意味的微笑。
岳清源好像想说什么,沈九却没给他这个机会“我在秋府的时候,我等啊等啊,我就这么等了四年。我为你没回来找了很多借口。也许你这个自己都照顾不了自己的小少爷死在了哪里,也许你被谁抓走了等等等等。在我狼狈的像条狗一样爬出秋府,被无厌子抓走之后,我还一直在找你。我想我也许哪天会见到你的尸体,也许我可以像个英雄一样把不知道在哪里受苦的你救出来尽管我自己也过的并不好。但是……”
说到这里,沈九再次转头“在三年后接到任务到宫宴上,从太子的席位上看见你,可从来没在我的预想之中。”
岳清源已经听不下去了,他哽咽着,颤抖着攥住沈九的手“小九……对不起…对不起……不要说了好不好?不要说了……”
他宁愿沈九此刻骂他,打他,哪怕给他一剑,他都不想看见沈九如此平静的,叙述着那段黑暗的,他欠了沈九一生的日子。
“我当时就在想,我多傻啊,你可是太子,皇家的人。我竟然自作多情的救你?呵,你哪里需要我呢?你怕是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夷平秋府,而我?竟然傻傻的觉得你那么笨,我要是走了你肯定活不下去啊,费尽心思把你救出去,到头来,人家游戏人间够了,回去继续做他的太子,至于我这个小人物?呵,有什么重要,不过是白白把自己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岳清源……你聪明,傻的人从来都是我!”
岳清源抖的更厉害了,但是他已经说不出阻止的话了。让他说吧,这是自己该受的。多年来,尽管岳清源极力补偿沈九,对他有求必应,但是他却一直逃避着过去那段日子。他根本不敢想也不敢去知道在那七年沈九究竟过的是怎样的人间炼狱。他更不敢知道,甚至不敢去稍微想一下沈九曾多么绝望和期待的等过他。
“四年前,你登基,给我改了名字。我当时一直很怨你。我觉得你是在故意讽刺我,不然那么多字,你为什么偏偏挑了这个?”
“不是的!不是的小九!我——”
“岳清源,我怨了你17年。但是昨日我看见那对母子跪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就……好像不怨你了。”
岳清源猛的抬起头。
“你知道吗?我梦见你了,我梦见你被关起来关了四年,我梦见你去找我,我梦见你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三年。”
岳清源一时呆愣在原地,为什么?应该没有人会告诉沈九这些才对,或者说,知道这些的人应该早就不在了。为什么沈九会梦到这些?
“岳清源,这是真的吗?你告诉我是真的吗?”沈九那双灰暗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他,颤颤巍巍的伸出苍白而瘦弱的手,努力的抓住了岳清源的衣角,仿佛这是他最后生的希望了。
岳清源从来不想告诉沈九这些,更不想为自己的过失解释什么。可是看着沈九的神情,他突然觉得如果今天他没有回答,他将永永远远失去沈九,他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一辈子。
于是,鬼使神差在某些神秘力量的驱使下,岳清源仿佛不再是自己了,他机械的张开嘴
“是。”
沈九先是瞪大了眼睛愣了许久,仿佛眼珠都要从眼眶子里跳出来了。随后,他的手突然脱力,跌回了床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他笑的疯狂,从来没有这么笑过,好像真的疯了一样。只是眼泪,却是止不住的顺着眼角流下来。
“好啊,真好啊……”沈九哭着,笑着。什么好呢?其实这些年,沈九无时无刻不渴望着岳清源给他一个解释,哪怕是狡辩。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真假,只要说,他就信,只要他肯说,他就可以放下十七年的一切怨恨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曾经民间有个讲给小孩的故事,有个魔鬼他被关在瓶子里很久很久,第一个六百年他许诺谁能救他出去他就给谁一大堆金子,没人来。第二个六百年他许诺谁救他出去他就给谁永恒的生命。依旧没人来。第三个六百年,他说谁救了他,他就杀了谁。
沈九就像这关在瓶子里的魔鬼,在黑暗和窒息中一点点消磨绝望。明明已经可以忍受黑暗为什么还要把他从瓶子里拉出来让他见到阳光?让那阳光把他过去的一切照的一文不值越发不堪。而那个拉他出瓶子的人还觉得自己是个救世主。
可又不同的是,沈九也许一直心存希望,无论几个六百年,只要是岳清源,只要他来,他都可以给他一大堆宝藏。
“岳七……我现在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该怨你,怨秋家,还是怨这世道啊……”说到这里沈九的声音愈发颤抖。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后,沈九长叹了一口气
“这就是命啊……”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沈九变成了那个坐在马车上的人呢?看到哭的可怜的妇人,当自己如同木偶一样说出没关系的时候,他就像沉睡多年突然醒来一样茫然的看着四周,不知道自己在那自己是谁。
他终究变成了自己曾经无比怨恨的样子,当年的屠龙少年终成恶龙。也是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命运竟是如此复杂,如果当年剪秋罗也像他一样说句没关系他会不会有所不同?如果岳清源不是皇子他会不会又有所不同。也许没有岳清源他依旧会被秋府抓走。他到底该怨谁?
“岳清源,我原谅你了。我们都别再折磨自己了,你也……放下吧。这么多年,你早就还清了。”
“或者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沈九补充道。
很久没说话的岳清源忽然抬起头“药凉了,我去热一下。”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端着一碗热好的药,他扶起还是很虚弱的沈九,一口一口的喂给他。沈九本来身上还有些冷,随着温热的药一口口咽入口中,冰冷的心也一点点被捂热。
好在,还能捂热。
折腾了一夜,大家都很累了。
“岳清源,你回去休息吧。”“……不用,今天不用上早朝。你再睡会吧,我在这守着你。”岳清源柔声说。
“呵”沈九轻笑一声“我也不睡了,扶我出去看看吧?院子里的桃花好像开了,我都闻见香味了。等来年可以叫明帆酿上几坛桃花酿。”沈九喃喃的说。
“……好。”岳清源从一边的架子上一件一件的给沈九裹上衣服,裹成了个球。然后才小心的扶起沈九出了门。推开门,清晨的凉气激的沈九瑟缩一瞬,但最终他还是继续走进了院子里。
沈九院子里的桃花是极好的,花开之时可飘香十里,还有安神的作用。是当年丞相府建成的时候岳清源亲自栽下的。这些年,却是沈九第一次来看他。
院子里还弥漫着晨雾,沈九闭上眼,第二日的阳光一点点升起来,一点点照在沈九的脸上。
“天亮了啊……”
END.
哇终于写完啦~不过这个设定我自己觉得好带感,虽然这个写完了,但是我后续还是会时不时掉落一些小剧场哒!他们的故事当然不止于此,他们还有很长的人生可以相守,敬请期待啦!
深藏不露柳x坑人坑己九,吵闹冤家
降智狗血ooc,废话极多
事件顺序改动,魅妖→灵犀洞
(有个bug,本文写的时候忘了查柳九身高,脑补九是比柳矮半个头的,和原设有偏差注意。后面篇目会恢复正常)
“柳师弟,如此性急呀?”
凉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明显的调笑意味。柳清歌不理睬,稳步走在山间小道上。
那人不依不饶,悠悠道:“平日不见师弟亲近女色,还道是心性臻纯,原来好这口儿啊。”
你才好这口儿。
柳清歌依旧不答话,这时候的沈清秋越搭理越来神,满肚子的刻薄言辞能把人气死。赶紧除妖,赶紧回山...
柳清歌依旧不答话,这时候的沈清秋越搭理越来神,满肚子的刻薄言辞能把人气死。赶紧除妖,赶紧回山,得个清静。
沈清秋见面前人不出声,背对着他一副毫不设防的样子,笑眯了一双眼睛,指间夹了根寸长银针。
“既然师弟有此雅兴,不如让师兄襄助一番。”
银针上涂的只是麻药,顶多让人昏睡一会儿罢了。不过这里是魅妖的地界,柳清歌这模样的人睡在此处,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
百战峰主绊在魅妖裙下,听着就让人开心。要是把这事儿宣扬出去,这位也算出了大丑了。
师弟呀,师兄也是为了让你见识一下人间极乐,不要怪我哟。
沈清秋刚要动手,柳清歌头也没回,反手一按,就截住了他的动作。
毫无起伏的嗓音传来:“下次使暗器,不必事先知会我。”
柳清歌武功高强,手劲也大,沈清秋感觉右腕像是被铁钳扼住,略有些疼。
“我什么时候知会你了?放手。”
柳清歌当然不会听他的,手上又施了两分力,“当啷”一声,银针掉落在地。
“你每次动手前都长篇大论,还说没有知会?”
沈清秋偷袭不成,阴阳怪气笑道:“师弟可当真误会了,沈某向来是个暗算同门的卑鄙小人而已,哪来先礼后兵之说。”
听闻此言,柳清歌停住了脚步。沈清秋以为有架可打,左手折扇入袖,兴奋地扣起一发暴击。可谁知那人转过身来,眉目却十分平和。
“你不是。”
面前人投来的目光温和沉静,沈清秋愣了一瞬,手中灵力渐消。白衣负剑的青年长身玉立,眼底映着暖阳,清澈透亮。
“井妖那回,你助了我。是我误会你了。”
当年的事突然被提起,沈清秋哑然半晌才找回了声音,皱眉道:“什么?”
“尚清华全招了。”柳清歌神色平静,“他还说,让我顾着当年旧情,多让你几分。”
那个多事的家伙!
沈清秋故作嗤笑:“他的话你也信。”
柳清歌挑眉,想起尚清华做贼一样在他耳边嘀咕,沈师兄脸皮薄,嘴还硬,得顺着来。
但若是乖乖低头任人顺毛,那反倒不是沈清秋了。
于是他不慌不忙地回怼:“比你可信。走了。”
柳清歌转身继续前行。他还牵着沈清秋的手腕,把人拉得一个趔趄。
沈清秋稳住身形,冷声道:“放手!”
对方充耳不闻。
“姓柳的你聋了?放手,爷自己会走。”
走这么快,是在嫌他动作迟钝吗!
柳清歌并不依言,只是微微放慢速度:“这山里有迷阵,跟紧了。”
沈清秋两步跟上,与人并肩同行,讽刺道:“区区迷阵而已,被你搞得如临大敌。”
柳清歌也不恼,自顾自道:“这些年没少揍你,作为赔罪,以后我护着你。”
一听这话,沈清秋怒从心头起,什么叫没少揍?什么叫护着?摆明了说他弱吗?!
“用不着!”
沈清秋灵力灌入右臂,试图轰开柳清歌。后者不慌不忙,同样一波灵流抵消了那力道。沈清秋气得肝疼,猛地快走几步,显得好像是他牵着柳清歌在走。
什么小孩儿脾气。
柳清歌唇角微勾,目光凝在身前人的背影上。沈清秋身量不如他高,于是经常欲盖弥彰地戴着高耸的发冠,妄图通过这种方式压他一头。
溟烟私下里悄悄说过,这样其实更显矮。
于是柳清歌很实诚地说了出来:“矮。”
沈清秋脚步急刹,慢慢转过脸来,周身杀意暴涨。
“说谁呢?”声音里明显带着冰碴子。
柳清歌直视他:“你。”
沈清秋眼中寒芒乍现。下山一趟,还没见着妖,就被连番嘲讽弱和矮,能忍?
灵光闪动,沈清秋唤出修雅握在手心,回身走到柳清歌面前,阴恻恻地盯着他:“姓柳的,想打架是不是?”
两人挨得极近,柳清歌垂目打量着眼前的青衣人,手里还攥着那截略显纤细的腕子,心中不禁感叹。
矮啊。
“沈清秋,我有妹妹。”
这突然的一句话有些没头没脑,沈清秋寒着脸:“所以呢?”
所以你这种小孩儿脾气,我见得多了。
柳清歌努力琢磨着该如何简短叙述内心的感受而又尽量不惹人生气,思索片刻还是放弃了,而且沈清秋明显已经生气很久了。
“你又哑巴了?”沈清秋见他不说话,怒意更甚,灵息灌注剑身,修雅嗡鸣不止。
柳清歌瞄一眼那雪亮的剑刃,刚要答话,忽地一阵曼妙旖旎的歌声在山谷间回荡开来,一唱三转,尽是撩拨之意。
魅妖,终于出来了。
沈清秋眼珠转了转,反又露出笑容。他左手一翻,修雅隐没,折扇又滑了出来,还惬意地挽了个花。
“前边就是魅妖洞府了。”
柳清歌见状反而松开了手拉开距离。沈清秋一笑准没好事,不是要他当众出丑就是血光之灾。
“师弟方才说会护着师兄,那就请师弟——前方探路?”
沈清秋笑眯眯地做了个“请”的动作,一柄折扇摇得飞起。柳清歌的视线在他和远处洞口之间逡巡片刻,迟疑地迈出了步子。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看,沈清秋不紧不慢地跟着,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一派修雅端方的君子相。
有诈,得小心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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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小道,一方山洞显露出来。四周草木颤动,跳出七八个水灵灵的小丫鬟,脆声道:“来者何人!”
柳清歌开门见山:“放人。”
小魅妖年纪轻没见过世面,不知自己面对的是哪路杀神,娇横道:“就不放!”
柳清歌点了点头,乘鸾出鞘两寸,剑气震塌了半边洞口。小魅妖们被斩得七零八落,土石上皆是喷射状的血迹。
沈清秋微微后仰,避开那蓬炸开的血雾。他看着柳清歌衣角染上的血印,调笑道:“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乘鸾入鞘,柳清歌冷声答:“妖魔鬼怪,何须怜惜。”
鲜妍尸堆里剩了个看着年纪小的活口,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跌跌撞撞跑进山洞报信。柳清歌刚要追,却想起什么一般,回过头来看沈清秋。
“师弟请。”沈清秋悠然地摇着折扇,没有迈步的意思。
柳清歌沉默片刻,上前拽住他的手臂就往洞里拖。
沈清秋扶稳发冠怒道:“姓柳的你有完没完!”
柳清歌目不斜视地向前走,打小算盘的沈清秋比魅妖凶险得多,看紧点儿总没什么错。
“就当给我垫背。”
“我才不给你……”
没等沈清秋骂出声,一名妆浓饰艳的美貌女子迎出来,肤色腻白,腰臀款摆,妩媚多情的眉眼间尽是嗔色:“是何人胆敢在此……呀!”
好生俊朗的两位郎君!尤其白衣那个,真似九天仙君临凡!
女子双眼放光,立马将惨死的小丫头们抛在脑后,换上一副娇柔巧笑的样子,欠身施礼:“见过二位仙师。奴家名唤魅音,不知两位……”
锋锐剑气震荡开来,魅音及时刹住话头,颈上割开一道血痕。
“放人。”柳清歌言简意赅。
脾气大,但冲这张脸,值。
魅音硬着头皮扯出个妖冶的笑:“仙师说的是何人呀,这洞府里可是人丁兴旺呢。”她倚着石壁,展露着婀娜的腰肢曲线,“若仙师想带走的是奴家,也不是不可以。”
柳清歌不为所动,道:“那些个……什么公子。”
他实在记不住那许多名字。以往这种表面功夫都是沈清秋的活儿,自己只负责打架。可现在那人正闹脾气,在后边爱答不理地摇着扇子,还时不时想开溜。
啧,小孩儿性子,麻烦。
“哎呀,这洞府里多得是姑娘家,仙师却只顾着寻公子,可当真是不解风情。”魅音咬着丰润的红唇,手指拈着青丝缠绕挑弄,柔声婉转道:“还不如同奴家探讨一些……巫山秘话,来得更为应景呢。”
“噗……”
沈清秋忍不住偷笑出声,百战峰的向来只会打打杀杀,怕是根本没沾过这风月之事。若这位夫人真让柳清歌开了窍,他回去一定要刊书印册大肆宣扬。
于是他清清嗓子,温声道:“咳,夫人所言极是,只是我这师弟常年清修,难免有鲁莽之处,还望夫人看在他初、次的份上,多多照拂。”
柳清歌回头瞪了他一眼,表情一言难尽。
魅音的目光转到沈清秋身上,露出惊喜之色。这位青衣仙师的声音真如珠玉落盘,叫起来不知会有多撩人。容貌虽不如白衣仙师那样惊艳,却也是清雅温润,若是把他欺负到哭,梨花带雨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她掩口轻笑:“好说好说,这位仙师若有兴致,也请一同入内。”
柳清歌看她满面狎昵之色,俊脸彻寒,道:“你先放人。”
魅音眼角直抽,这男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她咬牙笑道:“仙师莫要性急,不如随奴家……”
柳清歌耐心耗尽,乘鸾直指妖女面门,另一手仿佛背后长眼般扯住偷偷撤步的沈清秋,拖回自己身后。
魅音见状突然明白过来,涂着鲜红丹蔻的手指指着二人,怒道:“好哇,怪不得三句话还不上钩呢,原来是对狗男男!”
沈清秋闻言皱眉,什么玩意儿!
柳清歌也面露愠色,剑身灵光涌动,杀气森然。魅音再没了勾引的心思,罗袖一挥散出一道淡粉色的烟雾,甜腻香风袭向二人。
嗯,魅妖迷香,催情效用极强。若是普通人吸入,会立刻全身无力任人宰割,不出月余精血便被全部吸干。
沈清秋刚要掩住口鼻,却见柳清歌横跨一步挡在他身前,周身灵流一震,便荡开了那阵迷烟。沈清秋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迷烟散净,柳清歌持剑斜劈过去,白虹剑光将山洞照得彻亮。魅音连忙闪躲,却还是被剑气割伤,自左肩至右腹划开长长一道口子,血流如注。
魅音见势不妙,慌忙向山洞深处逃窜,同时尖声喝道:“都出来!”
妖影遁去,柳清歌不慌不忙地收剑,拽着沈清秋大步走向洞内。沈清秋满脸麻木:“劳驾,能松开您那爪子吗?”
柳清歌头也不回:“不许乱跑。”
那就不跑呗,等着看戏。沈清秋看着地上滴落的妖血,调侃道:“如此天香国色也下得去手,师弟眼光当真是高。”
小的也砍,大的也砍,千红万艳都入不了这人的眼,不愧是清心冷性第一杀神。
柳清歌面不改色:“粉太厚了。”
沈清秋一愣:“这你也懂?”百战峰的竟识得女子红妆?
柳清歌坦然道:“我有妹妹。”
是了,他胞妹柳溟烟可是芳名远扬的美人来着。自家妹妹漂亮爱打扮,做哥哥的在旁边围观得多了,自然也就懂了些。
看来这两兄妹,感情十分亲厚啊。
不多时,两人循着妖气进入了一处铺满香草织锦的宽敞山洞。数十名窈窕丰满的魅妖侍女早已列阵应敌,见人闯入,所有侍女身上的衣物便尽数爆开,二人顿时被一片白花花的肉体海洋围在中央。
柳清歌面无表情,转过头来看沈清秋,不发一语。
沈清秋笑眯眯地摇着折扇:“师弟,别害羞呀,不如趁此机会涨些见识。”
他不知道,柳清歌其实是在用他洗眼睛。肉体诱惑若是过于直白,观感和一滩猪肉不相上下。反倒是某位修雅素竹加身,清隽雅致,看着舒服多了。
一群魅妖舞了半天没得到分毫回应,窃窃私语起来。
“果真是狗男男,一点反应都没有。”
“夫人观相还是准呐……”
“就是就是。”
沈清秋:……什么乱七八糟的。
后边的魅音终于喘匀了气,按着伤口怒吼:“还舞个屁,直接动手!”
赤身裸体的魅妖们现出原形,四肢着地,尖锐的指甲扣进泥土砂石中,嘶溜溜地吸着口水,朝包围圈中二人前赴后继扑来,又被灵力反弹出去。
腥甜血雾飘入鼻腔,柳清歌有些烦乱地甩甩头,体内灵流似乎有异样的波动。
眼见手下被屠了个干净,魅音吓得跌坐在地,花容失色道:“仙师冷静!奴家这就去……”
话音未落,一剑穿心。柳清歌拔出乘鸾,血珠扬了一身。沈清秋悠闲地靠在洞口旁,以袖掩鼻,看着那人一身白衣逐渐被猩红浸透,欺霜赛雪的脸上也蔓开红晕。
真是莽啊。
不过粗中有细,整个山洞都被泼上了血,唯独自己所在的这一小片地方依旧清爽。某人说会护着他,还真言出必行。
接下来只要找到那些公子送走就算完事,至于柳清歌,就扔在这洞里自己折腾去吧。
沈清秋打着如意算盘,正要转身离开,余光瞥到点动静,角落里蹲了个瑟瑟发抖的小丫头,正巧是之前在洞口处幸存下来的那只小妖。
沈清秋换上个亲切温和的笑,冲小魅妖伸出手:“别怕,过来。”
他这副既修且雅的君子相十分能迷惑人,小魅妖面上飘红,葱白柔荑递过去,柔弱无骨地依进沈清秋怀里,娇声道:“求仙师怜惜~”
沈清秋收扇入袖,纤长手指拂去小魅妖眼角的泪珠,温声道:“来,告诉我……”
一道刚猛剑气疾掠而来,沈清秋来不及反应,温热的血液已经泼了一头一脸。他定睛一看,怀里的小丫头早已被乘鸾剑气斩碎,自己却连衣衫都没破半分。口中泛着腥气,是他不慎吞了那小魅妖的血。
一股燥热立刻冲向四肢百骸,沈清秋单手捂脸。
完蛋,阴沟翻船。
不远处,柳清歌立在香尸艳骨中,乘鸾浸血,玉面飘霞,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种东西你也……下得去嘴?”
沈清秋缓缓转头,满脸血渍下双眼溜圆怒瞪:“你哪只眼睛看见爷下嘴了!”
柳清歌遥遥一指:“你都上手了!”
上手等于下嘴吗?简直无法沟通!沈清秋抓狂:“她知道那些人都关在哪儿!”
刚说完,洞外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叫嚷声,原来是魅妖迷阵破去,那群被关押的男人从温柔乡中清醒过来,自顾自逃命去了。方才的打斗声他们自然听得见,然而慌乱中没有一人敢靠近这方血气浓重的洞府,也无人来向救命恩公道一声谢,真真是那啥无情。
柳清歌甩掉剑上血珠,收剑回鞘冷哼一声:“不用找了。”
都一堆什么破事儿。
沈清秋张口想骂,呼吸却急促起来,扶着额头虚软地倚上石壁,调动灵息试图平复体内的热意。可那魅毒却像得了美味,顺着灵流一寸寸咬上经脉,直冲头顶。
这都什么事儿啊,柳清歌那厮拼杀半天只是吸入血雾,自己却结结实实吞了一大口,找谁说理去。
柳清歌见状况不对,大步上前来,捏起他的下巴仔细查看。只见沈清秋大半张脸都被血糊住,皮肤滚烫,颤抖地喘息着,像是中毒颇深。
“怎么回事?”柳清歌问。这位爷方才一直猫在后边儿,应该没受伤才对。
“柳、清、歌。”沈清秋偏头试图躲开他的手,“算我求你,多读点儿书吧。”
“我读了啊。”对面人理直气壮。
沈清秋抬眼瞪他:“你读的什么东西?”
柳清歌却不答,思量片刻后满脸无语,笃定道:“魅妖血。”
魅妖性淫,血液里自然也浸满了毒。沈清秋一路让他打头阵,原来是想看这笑话,结果误打误撞搭上自己。
什么大聪明。
沈清秋快气笑了:“原来你知道啊。”
柳清歌眼神躲闪:“书里细写的又不是这些,我没注意……”
他眼睛一转瞥到旁边飘着玫瑰花瓣的清池,有些昏沉的大脑想到了解决办法。
“那就洗了。”
“什……”
沈清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揪着前襟扔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摔进了冰冷的水池里。
“咳咳咳咳咳……”
沈清秋扑腾半天,呛了几口水,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冲岸上那人吼道:“你有病啊!”
柳清歌不说话,也跟着跃进了池子,溅起的水花扬了沈清秋一脸。
沈清秋非常想骂人,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姓柳的你是不是……”
话没说完他却先没了力气,身体软绵绵地向后仰倒。柳清歌及时扯住他的手臂,带进自己怀里。
“又怎么了?”
“你……”沈清秋攀着他的肩膀,咬牙道,“你结丹结到脑子里去了吗?!”
柳清歌皱眉:“你怎么总是骂我?”
沈清秋咳得快吐血,心说你还知道这是在骂你啊。柳清歌这边则琢磨先干正事,于是拎着沈清秋的后领子,撩起些池水为他拭去脸上的血渍。沈清秋被水扑得说不出话,徒劳地偏头闪躲,抵着他的胸膛想逃。
一连串胡乱的扑腾让柳清歌失了耐性,反手将人按在池壁上,另一手随着话音,连着鞠起几捧水往人脸上泼。
“你就、不能、老实点儿吗!”
沈清秋居然真的安静了,血污洗去,清朗五官逐渐显露出来。柳清歌捧着那张干净的脸,心里涌起成就感。
墨发雪肤,仙姿玉容,这不比那劳什子魅妖好看多了。
仙子明眸半阖,素面染绯,鸦羽长睫挂着细密水珠,玉冠歪倒青丝散乱,较平时假笑君子的模样更加鲜活。柳清歌忍不住越凑越近,直至气息交缠,一股莫名的冲动在血管中鼓噪。
沈清秋长得好看,他一直都知道。当年二人还是弟子时,门派内的小姑娘偷看最多的除了自己,便是这人了。
演武年会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试,惜败却倔强不屈的眼神,亮得如同暗夜白火,燎烧心原。
柳清歌一时恍神,没注意到沈清秋抬手,一巴掌裹着池水,结结实实糊了他一脸。
呀,甜的。
那群作天作地的魅妖,居然在这池子里也放了药。
体内燥热愈发厉害,柳清歌明显感觉到身体某处起了变化。再看沈清秋状况更是糟糕,吞了妖血,呛了池水,现在赤潮覆面,灵息阻滞,分明被自己的莽撞坑得不轻。
柳清歌心虚地看着他:“你……还好吗?”
沈清秋有气无力地垂着头,柳清歌上前半步,摘了那充身高的发冠,扶着他靠在自己肩膀。
真矮啊,抱起来倒是刚好。
“好。”怀里人声如蚊蚋,“……好你大爷。”
……看来是不大好。
沈清秋的确不太好,方才那一巴掌用光了最后的劲儿,此时双腿虚软,无法站立。可偏偏身后是池壁,身前是比石壁更强硬的柳清歌,他就这样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任人宰割。两人胸腔紧贴,心跳是如出一辙的狂乱,冰冷池水也洗不掉浑身滚烫。
柳清歌感受着彼此呼吸间交织的热意,觉得自己的理智似乎岌岌可危。
池子里有药,不能在这儿待了。
思及此处,柳清歌干脆将人打横抱起,飞身出了花池,想着先寻个干净地方再察看毒性。
待续
双十一快乐~
柏麟是个博爱三界众生的神明,或者说,他不愧是先天道创造出来的继承者。
他几乎每一个特质都符合天道的标准,可难道就因为适合便要接受命运般的成为天道,从而漫长的生命中只能俯瞰三界变化,没有任何感情的制衡三界平衡吗?这样的命运,不要也罢。
凭着记忆,润玉将清净天改造成了他原本所处的天界,甚至记忆中的人也仿佛鬼魅一般从其中活生生的出现在面前。仙童仙侍也好,各司卿家也罢,那些神仙仿佛就活在自己面前一样对自己行礼。甚至,可以从善如流的对身边的柏麟行礼,口中直呼帝君。
呵,清净天还真是方便。
润玉讽刺的想着,却在转身时看见了一个早就已经死了的人。
邝...
邝露提着灯而来,向他和柏麟行礼。
啊,是啊……你死了……
明明我也死过一次了,为何对这一切如此陌生?
柏麟不是爱权之人,更何况他能看出天界里都是唯润玉马首是瞻,便退居其侧,不敢干涉政事。他欣慰于润玉的谋略与手腕,甚至可以说是钦佩仰慕着他:“帝尊,三界之事交于帝尊,柏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麟儿也不必妄自菲薄。”
常年的相处下来,润玉也摸清了柏麟的脾性——他可以对苍生奋不顾身,舍己救世,也绝不在乎牺牲小数拯救多数。
润玉:“在麟儿眼里,只要三界安好便是最重要的。”
柏麟与润玉坐在落星潭边,下意识的辩解了一句:“帝尊也很重要!”
他脸上炽热,不敢去瞧润玉的眼神,躲着他的眼小声重复了一边:“帝尊也很重要的,所以,也请帝尊看重自己、一如看重三界那般。”
言以至此,他实在是坐如针毡:“……润玉,玉儿他要醒了!”
“帝尊,容柏麟告退。”
他离开的背影可爱又仓皇,润玉的笑却渐渐垂下。
你说了一个谎,就注定要拿无数个谎来圆。
可润玉花了一年在清净天里制造假象,又花了百年与柏麟朝夕相处时钻研如何离开清净天。
结果依旧是毫无进展。
难道真的要有一人成为天道,才能打开清净天不成?
润玉不信,也不会去信!
曾经一己之力收服六界,怎可能被一个清净天挡下!
可事实,却一点点使人绝望。
柏麟总觉得,小小的润玉似乎近日越来越贪睡了,而且每当他睡着时帝尊才会出现。之前偶尔见一次帝尊还不觉得,如今百年下来都是如此,柏麟也不由得心生疑虑:为何帝尊要躲开润玉来见自己呢?
当然,怀疑是有原因的,而那个原因使得一向对帝尊知无不言的他对此事闭口不谈。
他梦见了,那个不知是他的记忆还是虚拟的现实的画面。画面中的男人才是他的帝尊,站在九霄云殿上厉声斥责他霍乱三界。柏麟看向四周,那些人的面孔一个个清晰到呼之欲出,却又一个个模糊。风云突变,他看见一个老人搅动乾坤,一次次想要重写、改写他的命运。
可他一次次都走到了最后的结局,甚至更差。
“何至于斯?!”
老人悲痛的看见他化石,痛心疾首的叩问道。
是啊,何至于斯?
柏麟也在问自己,他突然觉得或许以往的自己并非是自己的本性,那些记忆里被千夫所指的才是真正的自己。可梦里的那个男人是自己的帝尊的话,那现在的帝尊又是谁呢?
他是不舍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接受宿命接受审判,可他舍不得如今的帝尊,更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可记忆中的一切又在催促着他,让他接受现实。这次,柏麟听到了帝尊再次唤自己过去的声音,可他没有立刻前去,而是去了小润玉睡觉的地方。
他想着,倘若帝尊和小润玉间有什么矛盾,彼此调节一下见一面也好。
毕竟,如果记忆中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他肯定是不能允许自己还存活于世的。
“玉儿——”
可他没想到,等待他的是一个小小的、润玉的灵壳。
而润玉本尊也没想到,在他苦等不来柏麟之际,在他心中慌乱愈发明显之际。
天边开始下雪。
润玉想要停止这场雪,却发现无法控制。心中的不安呼之欲出,周围那些原本被润玉创造出来的那些景象正在被风雪驱逐抹去,清净天的白沙席卷上了天空,一切的真相已经明了——润玉无法操控清净天,而清净天除了被最强者操控外,只有天道可以。
而这里,只有润玉和柏麟。
柏麟啊,是什么让你没了最后的私情!没了最后的牵挂!
新的天道要诞生了,清净天正试图回应新的天道。
清净天的回应没有得到回响,柏麟坐在风雪的中央,原本小润玉睡觉的小床也变成了白色的细沙。柏麟将小润玉抱在怀中,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最后那点感情支撑着他流露出情绪——那是凝在眼底的眼泪,是心底的悲凉和痛苦。
“柏麟!”
“麟儿……麟儿……”风雪卷起了润玉的发,冰凉的拍打着他的脸颊。
他看见了柏麟如今的样子,那副样子让他奔向柏麟的脚步停在了不远处,最后,忐忑局促的靠近。他的麟儿,变回了很久之前的样子。原本三百年内看惯了的黑发变成了曾经披散在肩头的白发,那纯白到几乎透明,又透明的几乎破碎。
润玉心头一跳,那句话艰难的从喉中挤出:“麟儿……”
柏麟看向他,风雪阻碍着润玉过来的脚步,他的眼眶在苍白的发和皮肤下红得格外显眼。
他说——
“一为天道,一为天帝。”
他破涕而笑,摇着头,手指轻轻抚过灵壳酣甜的睡颜:“润玉,我多希望你是我的帝尊啊。”
润玉顾不上去猜想是什么让柏麟发现的,他现在只想劝柏麟回来。他要,且必须要从清净天、从三界手中夺回柏麟!
“我现在也可以是你的帝尊!”
“麟儿、麟儿……你过来,只要你回来一切的种种我都可以解释!”
而柏麟只是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他记起了一切,记起了曾经润玉在石像前所说所做的一切。
也记得那句“你为天道,我为天帝”。
他想,润玉确实是千古难寻的好天帝了,或许也只有他,能给如今的三界带来一丝生机。
他其实,不怪润玉的,润玉有他的打算、他的抱负。
只是,他有些舍不得,毕竟曾经拥有一段相当好的时光,也曾经……在那段时光里第一次爱过一个人。
那么,便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
“君为天帝,吾为天道。”
柏麟抬起手,风雪将润玉托起,清净天竭尽全力呼应新的天道诞生。
天道凝视着润玉,眼睛透过风雪望着他,他笑着、眼泪落到了怀中开始消散的灵壳脸上——
“愿陛下武运昌隆,万世升平。”
眼前风雪不断飘过,模糊的视线,润玉奋力呼喊的声音被风声淹没。
依稀之间,似乎又有声音在他耳边反复呢喃,是先天道,也有邝露。
他们说。
“但你一定要知道,今日你所做的一切,都会在冥冥之中定下因果。”
还说。
“陛下太上忘情久了,可发现自己愈发凉薄?”
以及最后的。
清静峰上,沈垣被明帆宁婴婴伺候得舒服,全然视一旁打斗得正酣的两人如无物。突然,半空中裂开一道缝隙,从中掉下来两人。
柳峰主和洛冰河同时心里一咯噔,不会是那个世界的洛冰河又来了吧,不过怎么是两个人?
柳清歌和沈清秋本以为会掉落在魔界,可是看着这一片片竹林,怎么也不像是魔界,反而更像,清静峰?
两人面面相觑,莫不是那一击真的起了作用改变了时空缝隙的落地点?...
两人面面相觑,莫不是那一击真的起了作用改变了时空缝隙的落地点?
“谁?出来!”沈清秋目光一厉,一记灵力打向了偷窥的那人。
沈清秋抬眼望去,顿时一惊,那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倒是柳清歌一见沈垣,却是有些放心了,至少他们还在苍穹山派而不是魔界。
沈垣一言难尽地看着齐聚一堂的两个“沈清秋”,两个柳清歌和一个洛冰河,这时候要再来个冰哥就真的能玩消消乐了。
柳峰主抱着乘鸾剑靠着墙,“这么说,你们是被小畜生给算计了?”
洛冰河笑容僵硬了一瞬,咬牙摁下了头上冒出的青筋。
沈垣扇着扇子,打着哈哈,“那好办,冰河你送他们回去吧。”
沈垣一开口,洛冰河顿时笑得温和无害,如沐春风,洛冰河无辜地看向沈垣,“并非是弟子不想送二位回去,而是弟子真的做不到啊。”
柳清歌皱眉,“为何?”
柳峰主冷笑一声,“上次分明就是你将人送回去的,怎么如今又说做不到?小畜生你在打什么主意?”
沈清秋饶有兴趣地看看柳清歌,又看看柳峰主,明明就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怎么偏偏他一眼就能看出二人的不同。
看着柳峰主,沈清秋就感觉自己看到了许久之前的柳清歌,那时候的柳清歌还是会和他打架吵嘴的柳清歌,虽然武力值名震修真界,但在沈清秋看来,仍旧带着孩子气的天真,认为这世上非黑即白。但经历过事情的柳清歌就不一样了,柳清歌看得更明白,虽然还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肠道骨,但却更加沉稳了。若是分开来或许看不出来区别,但两人凑到一处,这不同就很明显了。
洛冰河淡定地饮了一口茶,“柳师叔莫急,当初能将柳前辈送回去是因为我就随便挑了一个世界送过去了,但现在让我再找,我也不一定能找到那个世界。”
柳清歌眉梢动了动,“随便……挑了一个世界?”
洛冰河无辜地看向柳清歌,“是柳前辈你说的,你在原来的世界已经死了,那我就在三千红尘中随便挑了个合适的给你送过去了。”
沈垣捂着额头掩面憋笑,他怀疑洛冰河就是在撒气,但他没有证据。
柳清歌扶额,脸色变了又变,复杂得很,但若真要因此向洛冰河要个说法,又说不过去,当真真是憋屈……
沈清秋斜眼瞥柳清歌,“怎么着,还委屈你了?”
柳清歌哑然失笑,“没……”
柳清歌无奈地看着沈清秋,沈清秋却冷哼一声,躲过了那双泛着涟漪的眼眸。
柳峰主细细看着柳清歌沈清秋二人的互动,脸色开始扭曲,“你,你们二人……”
“什么?”
柳峰主一出声吸引了二人,坐着的二人以极其相似的模样神情抬头看着他,柳清歌闭了嘴,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柳峰主脸色青了又白,最后低骂一句快步就离开了清静峰。
沈清秋把玩着手中茶杯,“看着他那个样子,我果然还是很想揍他。”
沈垣洛冰河目光顿时移向柳清歌,却见柳清歌一脸的“与我无关”的表情。
沈垣清了清嗓子,“既然冰河无能为力,那二位该怎么办?”
沈清秋倒是不以为意,“又不是只有你们这边有洛冰河,既然那个魔族的能够来往你我的世界,那我们那边的崽子也能利用心魔剑找过来,无需担心。”
柳清歌接着道:“我二人不便走动,等待期间便劳烦二位了。”
沈垣忙道:“不麻烦不麻烦。”
“还有一事,”沈清秋脸色有些凝重,“魔族的那个小畜生怕是不会轻易放过我。”
提起魔尊,柳清歌和沈垣同时面色一肃,洛冰河却是一笑,“若是因为此事,那沈前辈大可不必担忧。”
沈清秋眉梢一挑,“为何?”
“此前因为他的屡次打扰,不堪其忧,在下终于寻得一法。”洛冰河笑得得意。
“什么法子,”沈垣好奇,“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洛冰河看向沈垣的目光满是温柔,“下面的人刚找到的,还没来得及和师尊说。”
洛冰河递过一张纸,“虽然最简便的方法就是毁了他的心魔剑,但因为此法不易,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封闭我们自己的世界,让心魔剑起不了作用。”
柳清歌接过那张纸,郑重地道了谢。因着魔尊“天选之子”的身份,杀是杀不了他的,这令柳清歌非常苦恼,现在有了这个办法,虽然看起来是很窝囊,但这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至少,封闭了他们的世界,不用再担心与天选之子对上,不用担心苍穹山派毁灭,不用担心沈清秋被做成人棍。
于是柳峰主偶尔到清静峰的时候,就不光看见黏黏腻腻的沈垣洛冰河,还有坐在竹林间对弈的沈清秋柳清歌。
沈清秋一手折扇,一手捻着白子,坐的笔直,端的是一副清风傲骨的雅竹之姿,而柳清歌一手支在石桌上,托着腮帮子,目光直直盯着沈清秋。
柳峰主当场脸就黑了,放言在那二人走之前绝不再上清静峰。
等待的日子总是格外漫长,但万万没想到,沈清秋和柳清歌等来的不止是白花冰,还有魔尊。
沈垣看着半空中打斗着的两张一模一样的面孔,一边感叹历史总是重复的,一边摁住跃跃欲试想要冲上去暴打魔尊的洛冰河。
等沈清秋终于把白花冰拎了下来,于是地面上就出现了一对五的场面。
“师尊,弟子来晚了。”白花冰愧疚地低下头。
沈清秋拍了拍白花冰的脑袋。
魔尊目光阴鸷地看着对面的白花冰,当初开了时空缝隙后,本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料只有他一人回了魔界,还被后来追上的白花冰纠缠,以至于但现在才找到沈清秋。
“沈清秋,你跟我走!”
沈清秋懒懒地抬起眼皮,嗤笑一声,“你算什么东西,跟你走,呵……”
柳清歌无奈地看着沈清秋,都什么时候了,没看见对面魔尊越发阴狠的表情吗?就非要刺激他?
沈清秋瞥了柳清歌一眼,是啊,就喜欢刺激他,怎么样?
怎么样?他能怎么样,自己的道侣,当然是哭着也要宠啊,柳清歌如是想到。
“咳咳……”沈垣试图吸引魔尊的注意力,“洛冰……”话未说完,就收获了三道不同的目光,沈垣无奈,“魔尊啊,你的师尊已经死了,你何必还要这么……这么执着。”
洛冰河冷笑,“师尊何必这般给他面子,把他打服了就能送二位前辈离开了。”
魔尊阴阴一笑,“那你便试试。”
“试试便试试!”白花冰腰间心魔不动,正阳出鞘,直指魔尊,看到正阳,洛冰河一愣,再一细细打量白花冰,那眸光中的清正,那一身正气,那满脸天真,活脱脱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人。
“怎么样,是不是很羡慕?”魔尊笑着对洛冰河说道。
白花冰不解,洛冰河眸光一闪,随即扬起嘴角,“有什么好羡慕,我有师尊就够了,倒是你,”洛冰河目光冷了下来,“也就只有嫉妒的份儿了。”
魔尊嘴角落了下来,下一瞬,三个洛冰河打作了一团。
沈垣轻叹一声,“虽然知道现在应该担心一下,但这画面也太喜感了一些。”
三个洛冰河功夫都不弱,打斗起来除了脸一样,看起来着实还是很精彩的,只是……沈清秋手指轻敲了敲扇骨,眼睑微垂,突然就感觉有些厌倦了。
柳清歌似有所感,转头看向沈清秋,已经来不及了,沈清秋身形一闪就出现在了战局中,白花冰一见人连忙收势,沈清秋就顶了白花冰的位置,趁着魔尊措手不及,狠狠一脚踹向魔尊,十足的力道直接将魔尊踹落地。
洛冰河眼明手快取出捆仙锁就把魔尊给绑了。
魔尊气急,“混账!你放了本座!”
洛冰河鄙夷地看了眼魔尊,随即温和对沈清秋笑道:“前辈们请吧。”
临行前,沈清秋拿扇子拍了拍魔尊的脸,面无表情,“自己的玩具玩儿坏了,就想到别人那儿抢一个,哪儿有这么好的生意?”
魔尊双目赤红地瞪着沈清秋,他有预感,如果这一次让沈清秋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沈清秋望着魔尊,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轻哼了一声,转身与柳清歌并肩踏入时空缝隙。
看到熟悉的场景,沈清秋轻眨了眨眼,“柳清歌,我突然感觉之前在清静峰上下棋的感觉也不错。”
柳清歌轻笑,“可是我觉得在百战峰上比武的感觉更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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