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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歌从圣地出来的时候,灵将大人和珞司院正和龙族对峙着。

“龙皇别急着走啊,我们灵族少主得以顺利晋位这还多亏了您的功劳呢,您说是不是啊灵将大人?”

珞司院面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有自己的小算盘,龙皇掌握了他太多的秘密,之前龙皇还有利用的价值,可如今那人已经离开了暗黑的山洞顺利来到了尊主身边,他也就不需要再用龙皇做什么了。

可他灵司院近来发生的事已经让凌墨染极度怀疑他了,他不能再轻举妄动的去灭口了,既然他不能亲自灭口,何不借刀杀人呢?

凌牧歌不是刚晋升少主么,这龙皇不是刚杀了季泽么?

(……)

他投向龙皇的眼神嗜血、冷冽,透出让人瑟缩的寒气,仿佛要将人给撕碎了。

爹爹,龙族我会为......

爹爹,龙族我会为您守护,但是,请让我先杀一人好不好?

是的,牧歌他动了杀意,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会如此疯狂的想要杀一人,哪怕付出他的命他也要杀。

“龙莫尘,我凌牧歌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冰魄寒针,什么是真正的寒霜之力!”

……

凡是看到刚刚那一幕的龙族之人,皆震惊的语无伦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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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牧歌站在阿父的桌案前,忐忑不安的打量着阿父,阿父手中拿着的是他刚刚交上去的功课。

而侍立一旁的月泽也是疑惑的望着凌墨染手中的功课,小公子不是不知道功课是什么么?

只是可惜,他这个角度什么也看不到。

正在他费劲的想要看到点什么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尊主向他看来,惊的他慌忙敛目垂首。

“来,你给本尊好好看看。”

“尊主?”月泽一愣,以为尊主是发现了他的小动作,连忙拱手请罪道,“主上恕罪,属下知错。”

“哦?你知错?”

月泽拱起的双手紧了紧,听主上这语气好像有些不对啊?他疑惑的抬头看了一下自家主上。

“来,你给本尊仔细看看这个,看看凌牧歌写的......

“来,你给本尊仔细看看这个,看看凌牧歌写的好不好。”

月泽狐疑的看了牧歌一眼,他心里怎么就突然升腾起不好的预感来了呢?

“本尊让你看这个,你看他干什么!”

凌墨染一声怒吼,将手中的纸张猛的朝月泽扔去,月泽吓得慌忙跪在了地上。

捡起身前的纸张一看,他真想把自己给拍死啊。

小公子啊小公子,我是让你背记一下这上面的知识,你怎么能一字不差的给抄下来了呢?抄就抄吧,这歪七扭八的抄的还那么难看!

小公子啊,你是要害死月泽叔叔啊,你知不知道偷窥尊主书案上的内容传递出去这是什么罪啊?

牧歌搁一旁看着瞬间傻住的月泽叔叔,虽然不知道出什么问题了,但也知道肯定不对劲,再看着怒火中烧的阿父,他吓的一哆嗦也噗通跪下了。

凌墨染却是没有理会牧歌,只是看着月泽。

“月泽该死,犯了大忌,请主上责罚。”

他此时哪里还敢辩解什么。

凌墨染没有说话,回应月泽的是狠狠的一鞭子,月泽被这一鞭子打的后仰在地,连吐了两口血。

“月泽叔叔!”

牧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能猜到,这肯定跟他有关,他连忙跪爬过去,揽着月泽擦拭他嘴角的血迹。

“你给本尊滚一边去!”

“小,小公子,快,快让开。”

月泽撑着身子推攘牧歌,尊主手中的鞭子可不是一般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好挨的,更何况尊主此时正在气头上。

这鞭子乃是上好的神器,不仅仅打在皮肉上,乃是能打人的灵识,甚至打到灵根深处,灵力越是高深的,受到的伤害就越重。

哪怕像小公子这般没正式修炼过的,也能给他打到骨髓深处去。

而且这鞭子打人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越疼越清醒,除非你被打的灵识散尽魂飞魄散,否则,绝不会昏迷过去。

“我不!”

牧歌护在月泽身前哭诉着,他是真的被这一鞭子给吓到了,极怕月泽会被打死。

“阿爹,是牧歌顽劣没有听课,还惹怒了成熙公子,也是牧歌去求的月泽叔叔,月泽叔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牧歌,阿爹责罚牧歌吧,别这样打月泽叔叔了,他会被您打死的!”

“小公子……”

“月泽叔叔,对不起,叔叔你疼不疼?对不起!”

月泽本想跟牧歌说不用担心他,主上不会打死他的,可是身前的小孩却是抱着他哭了起来。

“你俩倒是主仆情深啊!”

“主上息怒,属下万万不敢!”

月泽顾不上哭泣着的小孩,赶紧起身跪好,主仆情深,这不是要他命么。

少主就是少主,只要主上还在,少主就永远成不了他的主子。

凌墨染瞪了月泽一眼,他自是相信月泽的,他收了鞭子没有再继续打,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牧歌。

“顽劣没有听课,还惹怒了成熙?你倒是与本尊说说你是怎么顽劣的,又是如何惹怒成熙的?”

正在哭泣的牧歌一听见这话,哭声立马戛然而止了。

他忐忑不安的望向月泽,谁知道月泽只是恭敬的跪着,却根本不看他一眼,连个眼神暗示都不肯给他。

牧歌忍着身后的痛意,揉搓着小手安静的坐在坐席上听课,可是身旁的王星柯却是凑了上来。

“凌牧歌你可真是好样的啊,佩服,佩服佩服!”

牧歌看着王星柯那佩服的样子不似作假,他疑惑的望着他。

“你是不知道这玉成熙仗着叔父的另眼相待,整日里有多嘚瑟,别说其他人了,就我都不敢招惹他,要说还得是你啊。”

牧歌拧了拧眉,也好奇的往上凑了凑。

“阿爹的另眼相待?阿爹很喜欢他么?”

“才不是呢,叔父最喜欢最疼爱的自然是我,他玉成熙算什么!”

王星柯一脸的傲然,牧歌正欲再要问些什么,不料一本书册突然砸到了他俩中间。

“凌牧歌王星柯!你俩搁那叽咕什么呢!不想听课就给我滚......

“凌牧歌王星柯!你俩搁那叽咕什么呢!不想听课就给我滚出去!”

牧歌小心的看了玉成熙一眼,看着那酷似阿父般凌厉的眼神,他慌忙的低头乖乖坐好。

王星柯无所谓的撇了撇嘴,吐了吐舌头,但也没再继续聊天,而是趴在了桌子上。

玉成熙白了二人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继续讲课了。

牧歌刚听了几句,便听到耳边传来了睡觉的呼呼声,转头一看,王星柯正睡的香甜。

牧歌蹙了蹙眉,这睡觉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刚还和他聊天呢。

牧歌转过身子想要继续听课,结果谁料听着那香甜的呼呼声,他也是泛起了困意。

今日起得早,他压根就没有睡醒,此时听着这熟睡的呼呼声,他真是越听越困。

努力的控制着眼皮不相合,然最后还是合上了。

“凌牧歌王星柯!”

随着一声极大的怒吼,熟睡中的牧歌被惊的慌忙站了起来,发现身边的人是玉成熙而不是阿父时,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哎呀~吵吵什么呢!没看到人家正睡觉呢嘛?”

王星柯打着哈欠坐起来,伸着懒腰不满的看着玉成熙。

牧歌咽了咽口水,搁心里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俩给我滚出去罚站去!”

一众学子们都津津有味的看着,这三个人,一个算得上是尊主的弟子,一个算得上是尊主的儿子,还有一个是尊主唯一的侄儿,他们真想看看,要是这三个人搁学堂里打起来会是什么后果。

“出去就出去,用什么滚字呢,这么难听,说的好像本公子乐意听你讲课似的。”

王星柯不屑一顾的翻了翻白眼,他正不想坐在这里呢,他身后的伤痛的很,他宁愿站着都不想坐着,更何况,他是那会乖乖罚站的人么?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当自己讲的多好呢?随便拉个人,都比某人讲的好。”

王星柯一边大摇大摆的往外走,一边不停的嘀咕着。

“来人,去告诉珞司院一声,我玉成熙的初级学堂容不下星柯公子的尊驾,让珞司院去找尊主和灵将大人协商去。”

“哎哎哎,这好端端的干什么呢?”

王星柯拉住玉成熙的侍从:“开个玩笑而已,成熙哥哥怎么还当真了呢?不就是罚站么,我这不是就去了么?哥哥就莫再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毕竟您的身子……莫气,莫气哈。”

王星柯轻挑眉梢,吊儿郎当的跑了出去。

玉成熙翻了翻白眼,回头看到站在一边看热闹似的牧歌,他没好气的斥了句:

“你站这里干嘛呢,出去罚站去!”

牧歌抿了抿唇,罚站就罚站吧,比阿父的罚跪强多了,而且,他也不想坐着,是真坐不住。

(…………)

穆辞看着也没劝,只是将药碗放在了一旁,他已经给他用了上好的外伤药了,只不过一点皮外伤,这药喝不喝倒也不打紧。

他不再理会牧歌,而是跑一边和堂吏们聊天去了,几句话下来就把那堂主的行踪和作息都摸的透透的了。

堂主这日刚熄了烛火,便有一黑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由于烛火已熄,他也看不见面前人的脸,只怒声询问是何人。

可黑影回应他的只是让他的脖颈一凉,待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倒在了地上,望着那个黑色的背影,他喃喃的说了三个字:“珞,雨,昆!”

黑影这时才回头,影绰的夜光下居然是穆辞,珞雨昆,果然是他。

......

望着面前的尸体,最好的逼问之法便是让他在弥留之际以为他是被灭口的。

穆辞拿出一个法器,在尸身上取了几滴血,然后离开这里潜身去了珞雨昆的房间,将那几滴血尽数注入了珞雨昆的武器中。

之后他还查出,是珞雨昆杀害的玉成哲,想要嫁祸给王星柯,因为王星柯和玉成哲之前发生过矛盾,珞雨昆便想利用这点。

只是王星柯被人提前叫回了灵将府,他探查多日可以肯定叫回王星柯的人不是灵将府的人,至于到底是何人叫走的王星柯,而最后又是谁陷害到他们小公子身上的,他只查到了龙族介入的踪迹。

虽是抓住了几个潜入的龙族之人,可是他却无法确定灵将府到底有没有勾结龙族。

凌墨染听着穆辞汇报的这些结果,加上牧歌这几日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他便决定开堂公审玉成哲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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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上,珞少院刚刚让人给少主送了药膳,属下暗中查看过,他将那药放在了药膳里。”

“嗯。”

凌墨染低头批阅着折子,只是回应了月泽一声,并未惊讶。

“主上已经料到了么?”

凌墨染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笔,抬起头看着月泽。

“除了本尊那药,珞雨晨可还加了其他东西?”

“回主上,加了些安神助眠的药,还有一些有助修炼的滋补灵根之药。”

“如果本尊对成熙是足够的信任,那本尊对珞雨晨就是足够的了解,这小家伙误打误撞的倒是让珞雨晨对他有了些不同。

本尊今日就一直在想,龙皇他到底为何要去灵司院?如果他真是奔着藏书楼去的,凭他的能耐,隐卫们是不可能发现他的。”......

本尊今日就一直在想,龙皇他到底为何要去灵司院?如果他真是奔着藏书楼去的,凭他的能耐,隐卫们是不可能发现他的。”

“难道他真正的目标并非藏书楼?可是,除了藏书楼,灵司院里还有什么是值得他冒险亲自来一趟的呢?”

“灵司院中价值能与藏书楼相提并论的也就那父子三人了,可是咱们来分析一下。

珞廷轩的话,龙皇不敢冒这个险来蛊惑他,如果珞廷轩早与他有勾结的话,他更不需要来灵司院找他,随便找处隐秘的地方见面就是,珞廷轩又不是没那个能耐。

珞雨昆的话,也不大可能,昨夜珞廷轩可是一直在珞雨昆房里。”

“那就只剩珞少院了,主上,那珞少院他?”

凌墨染看着月泽震惊的样子,无所谓的笑了笑。

“若是珞雨晨勾结了龙族,龙皇同样也不必亲自来策反他了,他能亲自来,恰恰证明了珞雨晨没有为他所用。

至于他这次有没有成功的策反珞雨晨,本尊觉得没有。

珞雨晨这孩子,年纪不大却是清高老成的很,要想擒他,一般的手段可不行,不但不行,恐怕还会适得其反。

唯有找准他的七寸,一击致命,否则不要轻易的出手。”

月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珞少院的软肋是……珞司院?”

凌墨染摇了摇头。

“珞雨晨对父虽然很恭谨温顺,也很在意珞廷轩对他的态度,甚至很渴望珞廷轩的疼爱,但是珞廷轩在他心里绝对比不过另一个人。”

“珞雨昆!主上是说珞雨昆么?”

“珞雨昆自成熟化形便跟着珞雨晨,他可是珞雨晨一手养大的。

珞雨晨这些年执掌灵司院,哪有那么的一帆风顺,他性子闷人又清高,遇到烦心事从不会在人前表露出来,唯有他的弟弟,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这份感情足以超越那浅薄的父子情了,就像当年他和阿兄一样,他对阿兄的情,是师尊永远比不上的。

“你交代一下珞雨昆身边的隐卫,不管珞雨昆做什么,都不要动他,相反还要保护他的安全。”

“啊?”月泽面上有些不情愿,“那他要是算计少主呢,他动少主我们也不能动他么?”

凌墨染挑了挑眉。

“他凌牧歌要是连一个珞雨昆都对付不了,那他就活该挨揍不是?”

“可是,可是这……”

“没什么可是的,只要珞雨昆不能要了牧歌的命,随便他折腾去,就当他帮本尊训练少主了,而且本尊还乐意给他制造机会呢。

他折腾的越狠,本尊就越容易擒住他阿兄,你可把他给本尊看好了,千万别让他落到了龙族的手里。

珞雨晨以后会是牧歌的好阿兄,还是会是牧歌的强劲对手,这可都取决于此了。”

“是。”

“噢对了,这小家伙现在有珞雨晨给他送药了,那伤也就不需要养那么久了,五日之后的寅正,让他准时来到本尊的书房。”

“啊?”月泽再次惊讶的看着自家主上,五日?还寅正准时来到这里?

“你啊什么?”

“没,没什么,属下知道了,属下一定准时带少主过来。”

“嗯,若是不能准时来到,你和他一起领罚。”

月泽:……

这有我什么事啊?

“你可有一瞬觉得,他是如此熟悉”

1

我被皇上钦点入他后宫为妃,原因很简单。

我是个傻子。

新婚夜,皇上褪去龙袍,钻进我被子里,说要宠幸我。

我亲了皇帝满脸口水:“怎么宠幸?就是像这样贴贴亲亲吗?”

皇上喘着气:“我教你。手放我这里!对!就这样……小傻子,朕简直爱死你了!”

我从小就和他人不同。

说好听点是不太聪明,其实难听点就是个傻子。

但从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我爹爹是位高权重的宰相。

“我的小阿宁,今天过得开心吗?”

每天爹爹忙完国事,就会来到我的院子里看我荡秋千。......

每天爹爹忙完国事,就会来到我的院子里看我荡秋千。

“好像不太不开心。”

我咬着嘴唇委屈地看着爹爹。

我话刚说完,身后的一群奴婢吓得跪在地上。

“怎么回事?”

爹爹怒目一瞪,跪在地上的仆人奴婢话都不敢说,只能一个劲的磕头。

世人皆知当朝宰相是个女儿奴,谁都不能说一句我的不好,要不然性命不保。

在我四岁的时候,爹爹纳了个知府的嫡女为妾。

那个小妾仗着自己年轻貌美又有知府撑腰,看到四岁说话还不利索流口水的我,发出了一声讥笑。

从此世上再没有这个人。

“我的小阿宁是天底下最好的。”

爹爹总喜欢轻拍我的头念叨着。

“爹的命是小阿宁给的,你的命也是小阿宁给的!”

爹爹每次见到大哥都要嘱托一遍。

那是我还没出生前发生的事情。

大将军叛变长驱直入宫内,要斩杀先皇夺权。

是我爹爹率领士兵,誓死捍卫先皇。

最后贼人伏首前朝着先皇施发毒针,爹爹替先皇挡下。

毒针划过胸口,爹爹昏迷不醒。

先皇广发告示寻求神医,皆无可医。

最后是一位遁世仙人找到府上,说要取府上稚子的一缕魂魄,便可以让爹爹痊愈。

当时府上除了大哥一个孩童,只剩下还在娘亲肚子里已经足月还未出生的我。

大哥作为嫡子,承载着族人的期望。

所以这一缕魂魄,只能取我的。

爹爹清醒后第三天,我才出生。

据大哥回忆,刚出生的我和其他孩子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因为娘亲数一数二的容貌,我长得也不差。

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就是我总是喜欢咧开嘴笑,口水流得到处都是。

见到我的人,都说这孩子笑眯眯地,长得白净标志,妥妥的美人胚子。

可是我两岁半还不会说话,府里的人都怀疑我是个哑巴,但没人敢说。

只有我爹爹总是宠溺地抚摸我的头说:

“我的小阿宁是贵人语迟!”

我开口说话的那天,正好是先皇的寿宴。

爹爹带着娘亲和哥哥,抱着我前去赴宴。

先皇看到被爹爹抱在怀里的我。

“一转眼,长成小姑娘了。”

爹爹带着我向先皇行礼。

我松开爹爹的手,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万岁!”

满朝文武都惊住了,他们中的一些人没少私下嘲笑位高权重的宰相嫡女是个傻子又是个哑巴。

“哈哈哈哈哈!赏赏赏!”

先皇龙颜大悦,一挥手赏赐黄金万两,还一道圣旨封我为郡主。

爹爹见到我开口说话,高兴得眼泪直流。

从那天起,我慢慢开始会说话。

但我还是跟正常小孩不一样。

我说话慢悠悠地还口齿不清,走路也常常摔跟斗。

也更加做实了我是个傻子这个事实,但他们都惧怕爹爹的身份,从不敢在明面上说。

可我天生运气就不错,应该是傻人有傻福吧。

记得那年旱灾闹得很凶,一年没有下雨,粮食颗粒无收。

先皇愁得大病不起。

奏折一堆接一堆地送到先皇面前。

那天我不知怎么了,一定要跟着爹爹,不然就哇哇大哭。

爹爹没办法只能带着我去给先皇请安。

傻里傻气的我,凑到先皇病榻前,摸了摸先皇的额头。

好烫。

“下雨吧……下雨吧……”

我想起娘亲说淋雨会着凉,先皇淋雨额头就不会烫了。

刚说完,窗外开始起风。

“嘻嘻!”

我开心地笑着指着窗外。

“看!看!”

随后一个星期的大雨,解决了旱灾。

先皇的病也好了,而我又得到了一个封号。

福慧郡主。

寓意福慧双修。

我不明白什么意思,我只知道我名字叫傅乐宁。

2

(二)

“老爷息怒,老爷息怒!”

管家连忙上前安抚着爹爹的情绪。

“爹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有点笨拙地想要站起来,爹爹连忙上前扶着我。

“胡说,爹爹怎么会舍得离开我的小阿宁!”

我想起中午碰到皇上,他对我说的,皇上不像会骗我,可是爹爹也不会骗我,我该听谁的。

“皇上说等爹爹以后走了,就由他来照顾我。爹爹,你怎么也要走了,你是不是要去找娘亲,你是不是不要阿宁了?”

几年前的某一天,我突然找不到娘亲了。

我问了爹爹,问了大哥,问了皇上,没有人告诉我娘亲去了哪里。

我只记得那天府上人来人往,到处挂着白条挽成的花。

我看到大家脸上都挂着难过的表情,正厅里挤满了人,我想过去,爹爹和皇上拦住了我。

“宁儿,你过来陪朕说话。”

当今的皇上是先皇的十七皇子——司景澄。

司景澄的母妃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贵人,生下皇子后,也没有晋封,连带着司景澄也不受先皇重视。

因为解决了那场旱灾,先皇视我为福星。

恩准爹爹可以带我进宫,所以皇宫里大小宴席我都会参加。

第一次见到司景澄是御花园里。

爹爹正和先皇商讨国事,先皇怕我闷得慌,让一群太监宫女护着我到处玩。

我晃悠着逛到了御花园,看见角落里站着个人,我以为是大哥,所以踉踉跄跄地跑过去。

“啪”的一声摔在了司景澄面前。

司景澄扶着我,我看着面前这个比我大五六岁的少年。

司景澄剑眉深蹙眼神锐利,看着面前傻乎乎的我,突然笑了一下。

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天,我在御花园看到了一个比神仙还好看的人。

再次见到司景澄是两年后先皇的寿宴。

我坐在爹爹身边,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在不起眼的角落,我看到了那个像神仙一样好看的少年。

“乐宁,你过来!”

先皇朝我招了招手。

爹爹碰了碰发呆的我。

“乐宁,你帮朕看看,这里还有谁是万岁?”

先皇慈爱地轻抚我的头,压低声音,轻轻对我说。

我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疑惑地看着先皇。

许是我的目光带着清澈的愚蠢,先皇没看出我的疑惑,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说:

“你下去找找看。”

我迷茫地咬着嘴唇,四处看了一圈,都是不认识的人,只有角落里的司景澄有一面之缘。

我开心地朝着司景澄跑过去,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爹爹看到后上前一把将我抱起,微微鞠躬向司景澄说:“臣女不懂事,惊扰了十七殿下。”

司景澄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先皇舒心的大笑。

“好好好!乐宁最懂朕心!”

“对!”

我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到他们都乐呵呵的,我也跟着开心起来。

经过这件事,原本不受重视的司景澄开始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天资聪颖,多谋善断,很快在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

不少的世家女子开始想方设法的要与他攀上关系。

而他却置之不理,三天两头的往宰相府跑。

在别人面前,他是冷血无情的十七殿下,喜怒不形于色。面对涌上来的莺莺燕燕,他冷眼无视。

他的温柔只留给我,看着我瘪着嘴和那鬼画符的字。

他轻轻揽过我,手把手,一笔一画的教我写字。

“司景澄。”

我指着纸上的字,笔画太多了,太难写了。

“太难写啦!”

我搁下笔,表示抗议。

“好好好,那就不写了。”

司景澄揉了揉我的手,语气里全是宠溺。

“宁儿,你要永远陪着我。”

我仰起头看着司景澄的眼睛,笑嘻嘻地点点头。

“爹爹、大哥和澄哥哥要一直陪着我!”

爹爹询问了我不开心的原因后,第二天下朝,就去了御书房。

“皇上,乐宁不谙世事,老臣恳求皇上不要再去打扰她。”

自从司景澄登基后,他一直跟爹爹请求立我为后。

后宫凶险万分,我坐上后位,定会被啃得尸骨无存。

在爹爹和大哥强力的阻挡下,司景澄只能无奈的打消这个念头,立了户部尚书的嫡女杨晴雪为后。

向来泰然自若的司景澄,听到这个请求,脸上闪过一丝焦躁。

“宰相,朕是真心喜欢宁儿。”

“老臣知道陛下此刻一定是真心实意,可这真心能维持多久呢?一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此刻的爹爹为了我的幸福,全然不顾君臣之礼。

“老臣深知陛下对乐宁喜爱,所以有件事不敢欺瞒与陛下。”

“陛下,乐宁并非常人阿……”

“宰相何出此言?”

“这外头的流言是真的,老臣的女儿其实是个傻子。”爹爹守了一辈子的秘密,还是将它说了出来。

“陛下,您愿意将一个傻子纳入后宫吗?”

听到爹爹这么说,司景澄愣住了,没有回答。

爹爹自嘲的笑了笑,对着沉默不语的司景澄行礼,准备退下。

从古至今,哪位皇帝愿意娶个傻子呢?这不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看来这皇上对乐宁也不是真心。

“朕愿意!”

3

司景澄知道爹爹的担忧,不止一次保证过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就差下一道圣旨来表明真心。

“皇上的真心,老臣知晓。可乐宁心智单纯,后宫人际复杂,并非乐宁可以安居。”

后宫里妃嫔的斗争不比前朝简单,爹爹知道我一定应付不来,司景澄无法无时无刻的护着我。

“皇上国事繁忙,万万不可为乐宁伤神。”

听到爹爹这么说,司景澄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要当这个皇上,如果他只是个闲散王爷,定能护好他的宁儿。

“可宰相百年之后,又有谁能照顾宁儿呢?傅将军驰骋沙场,也无法时时刻刻照顾宁儿。”

司景澄的话击中了爹爹的心,他也担心自己老了离开后,谁能够照顾我。

“如果宰相愿意,朕愿意替你照顾宁儿。朕向你保证,宁儿在这后宫之中,定会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如果宰相还有顾虑,朕立刻下旨,宁儿受了一丝委屈,这江山朕拱手相送!”

爹爹听到司景澄这么说,吓得立刻跪下,思考许久,终于点头。

“皇上,老臣只有一个请求,如若哪天,乐宁犯了错惹得皇上不高兴了,请皇上下旨将她赶回傅府,而不要将她打入冷宫!”

爹爹担心司景澄不答应,连连磕了几个头。

“老臣,谢主隆恩!”

不出一个时辰,司景澄封我为皇贵妃的旨意就传到府上。

“福公公,好久不见,进屋喝点热茶歇息歇息!”

大哥从校场回来,正好碰上了来传旨的福公公。

福公公从前是跟着先皇的,身份可见一斑,传旨这种事一般不会麻烦他。

“傅将军好久不见!宰相府可有大喜事,奴才先恭喜恭喜傅将军了!”

大哥听福公公说司景澄封我为皇贵妃,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祖宗留下的规律,嫔妃晋封是有条件的,最重要的是看有没有诞下皇子。

而我还未入宫就破例封为皇贵妃,可是天大的恩宠。

大哥进屋,见我正坐在嫂嫂吃葡萄。

嫂嫂正在安排我的嫁妆,忙得不亦乐乎,我贴心的剥葡萄给她吃。

见到大哥回来,嫂嫂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打着手里的算盘说:

“为什么要让小阿宁入宫,这后宫跟府上不一样,这里有我们护着,后宫里谁能护着她?”

大哥听到我要入宫为妃,愁得拧着一张脸。

“哎……”

嫂嫂停下拨动算盘的手指,一直强忍的眼泪,终于溃堤。

“嫂嫂不哭,我只是去找皇上玩,之前先皇还在的时候,爹爹也时常带我进宫!”

我不明白入宫为妃意味着什么,还以为跟之前一样。

“我的小阿宁,我的小阿宁……”

嫂嫂一边哭一边抚摸我的头,都说长嫂如母,嫂嫂嫁入府里这几年,对我及其上心,我身体弱,有点头疼脑热,都是嫂嫂整夜整夜守着我。

娘亲走后,嫂嫂当家,有不少看上宰相府财产不安好心的人,请媒人来说媒。

嫂嫂二话不说赶了出去,她担心我离开宰相府的庇护,会受委屈。

嫂嫂跟我说过:

“小阿宁,只要嫂嫂还活着,没人能欺负你!”

我听后笑眯眯的挽着嫂嫂的手臂。

“嫂嫂最疼我了!”

4

十里红妆,满城张灯结彩,喜气冲天。

皇上的赏赐源源不绝的送入宰相府,嫂嫂给我准备的嫁妆也不比赏赐少。

那是只有帝后大婚才有的壮观场景。

(11)

竹箠,长五尺,本大一寸,末薄半寸。竹节都被削平了,唯余下平平一张板,新的旧的黑的红的血痕重重叠叠,早已深深渗进竹子里去了,留下点点斑驳,恰似湘妃滴落其上的泪水,却丝毫也不美观。

何止是不美观。这通身的凶煞恶气,一见便令人望而生畏。

刑房空落落的,寻常人自也不会专程来这里,唯一个寺正,三个差役——皆已习惯这差使,任谁来都是一样的木然。

凌不疑仍没有露面,他背手立于一墙之隔的刑房外——方才洛子商便是由此进去的。

他独自一人,身边没有跟着那黑衣的侍卫。京城的天凉的很快,人人都换上秋衣,可衣服在他身上,生生显出几分清减。

凌不疑皱着眉,抬头望向高高的霁蓝的天。明儿便是中秋......

凌不疑皱着眉,抬头望向高高的霁蓝的天。明儿便是中秋了,家家户户团聚的日子,他虽早没了亲人,但总有个地儿可去,总还有人惦记,却不知这洛子商从前又是如何捱过的。

他惊讶于这不着调的杂念,连忙挥散了。这时刑房内响起行刑声,与此同时还有差役的报数。

一,二,三……

竹箠打在身上的钝响,不细听有些似河边女子的捣衣声,仿佛那只是一团衣物,底下没有别的生命在受难。他听说一大早的,太子又去皇帝跟前求情,说不是太傅的错。可太子身在局中,哪里懂得,他越是如此,皇帝处罚的决心便越是坚决。只有他冷了,淡了,放下了,那连坐的折磨方能罢休。

他放不下仇恨,皇帝放不下太子,太子放不下太傅,所有人都放不下,众生之苦遂就此延续着。而太傅又放不下什么?是为权势?为财富?还是为他尚未调查清楚的秘密?

他是如此沉默,笞刑已进行过半,莫说是一声嘶吼哀鸣,他连一声游丝般的呻吟都没听到。追名逐利之人,真会有这样硬的骨头?

他不禁又想起,那日在鬼市外,他还明明受制于人,却还能游刃有余地与他周旋,语气是温软的,态度是圆滑的。可后来入了宫,他却一声不吭地,当着众人的面跪在殿外,那脊梁在他看来挺得过直了,那般刻意,就像是不屈于天地而对命运的无声抗议。

此人复杂又神秘,好似一根不容忽视的毒针,一点点地扎进凌不疑非黑即白的世界里。

太子一整日心不在焉的,甫一下朝,便马不停蹄地出了宫。

皇帝很快便得知此事,望着手上的药盅,久久不语。身边的内侍虽没得到任何的话儿,却从这氛围当中嗅出了一丝隐秘的不祥。

坊间流传太子最近慕恋上一名出身赌坊的江南女子,都说那年初见,杏花春雨,少年少艾,私定终身。可事实真相呢?唯有当局者清楚。

洛府静悄悄的,看似无人,一切却井然有序。那高低错落的重楼,曲折婉转的回廊,一眼望去,全是江南。范玉不熟悉江南,却早熟悉这里的一切,进门也不待引路,朝定一个方向径自奔去。

门开了,西凤恰好端个铜盆儿往外走,见了太子便要行礼,却觉身畔一阵风,忽地一下便刮过了。

她回身看了看,心中虽有一点惆怅,却是松了口气。一颗棋,本以为能堪大用,谁想那下棋的眼里只有对手,当真是造化弄人。这恩情,究竟何时能还完,还是她根本不想……

屋子没有开窗,早早起了地龙,范玉一进门,便一头扎入一蓬混杂着些微血香的暖意中。

他解了披风丢下,拨开锦帘,三两步绕去屏风后,一下子站定,却红了眼眶。

“太傅……”分明不是他受苦,他却满腹委屈。

伏在榻上的人回过头来,是毫无血色的一张脸,连唇都是白的,益发显得眉眼漆黑。那张脸仍是平静的,虽少了些许自傲,却没有任何的愤懑之色,反弯起嘴角,一如既往地冲他温柔一笑。

“太子殿下……”

范玉见他还想撑坐起身,因为动作,背后正上着药的伤痕里渗出新的血,心里一惧,跟着一痛,连忙移开目光,连声道着不用了。

“殿下可是下朝了?”

范玉点点头,他坐在边上,不敢看那伤口,只好看着鸣一的手。侍卫的手极轻极稳,虽不敢用力,手背上却青筋毕现,仿佛忍得很辛苦。那武人的麦色手指在新雪般的皮肤间游走,竟令他走了一瞬间的神。这是甚么场合,真是不应当……

“殿下可有跟陛下道明?”

“道明什么?”

“勤学的决心。”

范玉摇摇头,“说这些有什么用?我每天那么辛苦,父皇却从来看不到,还总拿别人责我不够用心,反正我在他眼里做什么都是错的。”

洛子商一下蹙起眉头,咬紧牙关,看似疼得说不出话来。范玉见状便骂起了鸣一,“你怎么搞的!粗手粗脚的,动作不会轻点么?!”

鸣一憋了一肚子火,沉着脸一语不发。

洛子商缓过劲,却安抚起他来,“殿下切莫妄自菲薄。常言道,父子之严,不可以狎,我想陛下也是真心关爱…”

“真心关爱?他待我还不如待那个凌不疑!!”这一句既说出了口,便似开了闸,连带着后面的话也顺理成章起来,“我知道,他们都在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愚笨,配不上这储君之位!,真心待我好为我着想看得起我的,只有太傅!!”

他急切地望着太傅的脸,仿佛一个刚刚摔跤的孩子在讨要糖果。洛子商见状,忍痛起身,那未经蹂躏过的前胸一览无余,似一片无人染指的雪地,瞬间晃花了太子的眼。只是转瞬即逝地,雪地就被一袭薄如蝉翼的单衣云遮雾绕般地盖住了。

“殿下尚还年轻,只要在这位子上坐稳了,往后自会有数不清的将才趋之若鹜。”他淡然一笑,“和他们相比,微臣只是占了一点头衔的便宜,而这点微末的本事,又算得了什么?”

“怎么会!”范玉立刻反驳,“在我心里,没人能比太傅更好。”

他受了委屈,便想讨来更多安慰,说出这番话,已是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他在等着投桃报李,洛子商又如何不知?他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他便伸出一只手去,放于范玉肩上。冰冷的手,不算重,也并不轻,正好握住那濒临成熟的青年肩骨,恰似将其命运牢牢捏于手心里那般;又切切望回去,一直望进范玉的眼底,用那勾子一般的眼神将他的心死死钩住了。

“殿下放心,臣,绝不辜负。”

在那注视下,范玉眼神迷惘,似猎物落网,不知不觉间已然深陷。

外敷的药,直到太子走了都不曾上完,鸣一拿着浸湿的干净巾帕,一面擦那背上伤口渗出的血水,一面狠狠骂道,“竖子碍事!”

他情绪虽起伏,手脚却极稳妥,飞快地擦完,又开始上药。洛子商伏在榻上由着他伺候,对此不发一语。一日下来,他总算是感到疲倦了。太累了。太痛了。背上像被业火一刻不停地灼烧着,手脚却疲软得连抬都抬不起来。即便如此,脑子却仍在清醒运转着,背后总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着他往前走,一步也不能停。

那里面有仇恨,有野心,有数不清个疑问,还有那自无数个日夜煎熬里滋长蔓生而出的不服。

凭什么?!

身子一僵,原来是药膏渗入伤口,鸣一立刻停下,却听他闷声道,“继续。”

“主人……因他受这莫须有的罪,为何还要对他这么好?”鸣一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他看着那贴于枕上的苍白侧脸露出半点笑意,盖住眼睛的长睫如蝶翼般颤抖起来。心中虽恨,却也如愿以偿,他眉梢轻点得色。

“养不教,父之过。范轩从小对范玉疏于教养,早错过了最佳时机,如今却是不关心则已,关心则必乱。我越是待他好,他便越是愧疚,与范轩便越有机会离心。等时机到了,自是瓜熟蒂落,尽归我掌握……这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

“……那范玉如此无能,将来真做得了皇帝么?”

“若是范轩没得选,他不做也得做。”

“可是接下来,主人真要如那皇帝所说,从此再不能上朝么?”

“上不上朝,并不重要,有些事,不上朝做起来反而方便。”

鸣一心知洛子商走一步算十步,心中必定早有打算,自己只管跟着照做便是,遂不再多问。

这么多苦难都一并捱过去了,如今乘风而上,还有何惧?

关于范玉,他心中倒是另有一点未解的疑虑。主人当初和西凤联手演了一出“救风尘”的戏码,本是想将西凤送到范玉身边,再以美人计操控,只是如今看来,范玉一腔心思竟全然没放在西凤身上……他对主人这般殷勤讨好,仅是为了填补从未体验过的“父爱”么?

夜深了,院子里的灯笼灭得只剩下门口的两盏。一左一右,悠悠泛着红光。

屋内的灯却未灭,反而说得上是灯火通明,照得窗纸莹白,一如白昼。

为何点了这么多蜡烛?受了那般刑罚,他却彻夜不眠?

凌不疑蹲在墙头,稍加思量之后,便决定进去看看。

他知那侍卫身手不凡,虽住偏房,但稍有声响便即刻现身。是以他脚不沾地,只以一道飞索挂上顺梁,滑至檐枋下变作倒挂,顺着梁柱翻到后窗边上。这里离卧房稍远,倒真让他找到未插栓的一处。

他小心拉开窗户,如一道黑影般闪身而入,未曾引发任何动静。

院子里依旧死寂一片。

“最恨李相夷的人,偏偏生了最爱李相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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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良好心安慰,未曾料到这小鹿竟敢嫌弃他脏,他几乎要气乐了,眯眼道:“脏?看来小公子还是经历得少了。”

扶苏眨眨眼,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脸颊便一阵温热,顿时气得手都开始发抖。

“逃难便要有逃难的样子,你以为出游吗,小公子?”

这个野人不仅拿沾满灰尘的手碰他的脸,还要出言嘲讽他不堪大用,扶苏即便教养再好,也忍不住了,抬手便朝他的脑袋挥去。

只是走了一天,累的够呛,此刻哪还有什么力气,他虽也懂些剑术,到底发挥不出来,轻易便被姬良捉住手腕。

扶苏早已被对方气得上了头,所学的招式使不出来半分,手腕也挣脱不出,只觉脑子嗡嗡,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疯...

扶苏早已被对方气得上了头,所学的招式使不出来半分,手腕也挣脱不出,只觉脑子嗡嗡,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疯狂的叫嚣着打死他。

姬良见状,黑黢黢的眼睛里漫上笑意,张口继续道:“小公子,你这手倒也符合你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他竟也是头一回看见如此漂亮的一只手。白皙纤细,没有粗大的骨节,只有流畅、圆润、优美的线条。

与其说它是一只手,倒不如说它是一件藏品,重点是这手没有任何一点老茧。

说实话他都有些羡慕了,也不知道赵兄介不介意多个弟弟。

扶苏气得愈发狠了,脑子一片空白,这个野人又话里有话,骂他文不成武不就!

他自己也很无奈,自幼体质特殊,身上无论受什么伤都不会留下痕迹,是以即便日日习武练剑,手脚却从不起茧子。

姬良现下心情颇好,漫声道:“起吧,躺地上算怎么回事,地便不脏了?”

说着便想起身,却听身后一声断喝,是怒极的声调。

“姬良!”

姬良闻言,身子一顿,有些心虚,毕竟是趁对方不在,欺负了他的宝贝弟弟。

他僵硬的回头,借着暖色的火光,清晰地看见对方漆黑如墨的脸色,神色冷厉,狭长的凤目正冷冷的望着自己,更有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姬良总觉得,对方的声音中似乎拥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此刻带上了怒意,那一声低斥,便让人不自觉地心惊胆战。

“赵兄……”

姬良张口,毫无意义的叫唤了一声,此刻听在嬴政耳中更是坐实了对方的心思不纯。

嬴政的眼中一片漆黑,仿佛地府里翻滚鼎沸的忘川河。

他一步步走近,步伐虽慢,步幅却很大,有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逼人气势。

与此同时,他沉声命令道:“放手。”

语气透出丝丝危险的信号。

姬良垂眸望了眼身下的小鹿,少年在方才的动作中衣襟散乱,脸颊气得绯红,眸中甚至染上缕缕雾气,手腕还在自己掌中。

此刻姬良才明白赵兄误会了什么,赶紧松开握着扶苏的手。

他没这爱好,好歹曾经也是有未婚妻的人,虽然现下应该在暴君后宫中。

他头疼地揉揉额角,思考该怎么解释,难道说自己把他的宝贝弟弟骂到差点自残了?

父皇来了,扶苏有了底气,起身正欲告状,外面便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而后是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

嬴政眉间一跳,此刻也顾及不到他了,眸光刹那间变为锋锐。

姬良语气平淡的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赵兄,坐,这里有火光它们不敢靠近。”

扶苏根本不知道这小小的山洞间,方才经历了怎样的狂风骤雨。

听见狼嚎声,扶苏哪还顾得上告状,焦急道:“兄长,快过来。”

嬴政深深看了姬良一眼,随后撩起衣袍,坐到扶苏身旁,隔开两人。

视线上下打量扶苏,见他没什么事,嬴政才暗暗松了口气。

狼群看见火光立时停住不断逼近的步伐,满心不甘的退至安全距离蹲守,一双双饥饿的眼睛在黑夜中散发出荧光,看上去分外瘆人。

扶苏有些不安,嬴政见状,安慰道:“它们不敢过来。”

扶苏瞬间便觉平静了,父皇身边果然安全感十足。

足过了半个时辰,狼群没有动作,反陆陆续续钻入山林,只剩下两三只饿的狠的冲他们咆哮却又不敢寸进。

已至深夜,姬良将出发前准备好的包裹打开,拿出仅有的两张熊皮,招呼二人休息。

北风无情的往人衣服里灌,两张兽皮一张铺地下了,一张再大也圈不住三个男人。

扶苏自从落水后便体寒,嬴政和姬良不觉什么,扶苏却觉寒意此刻慢慢侵入骨髓。

他实在无法控制,上下牙齿碰得咯咯直响。

嬴政正垂眸思考凭他一人,偷袭姬良,将人鞭尸的可行性,未曾注意到扶苏此刻的异状。

姬良方才被赵兄吓着了,瞧见现在的扶苏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他起身,拿起木柴,在火堆中扒拉了几下,从中刨出几块圆润的,毫无棱角的石头,用自己的外袍包好,随后塞到扶苏怀中。

触及略微烫手的团状物,扶苏连忙紧紧抱住。表情比较矜持,只是眼睛放光,嘴角止不住上翘。

此刻扶苏才明白对方为何生火时要找圆润的大块石头,原是代替汤婆子用的。

没想到这个爱欺负人的大老粗竟有一颗琉璃样的心肝。

扶苏已然不在意对方之前骂自己的话,温声开口:“先生,真是多谢你了!”

语气中含着真诚的笑意。

姬良不在意的挥挥手,顺口答道:“无需道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这话说得匪气十足,江湖气满满,叫扶苏忍不住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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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又放飞自我了。

有彩蛋,1000字,观影体。

大扶苏差点作死,幸好父皇阻止。

小扶苏装可怜,让韩非拿藤条抽子房。

仅仅十余鞭过后,寝殿里便弥漫起了浓重的血腥味,黎书摩挲着纤细手指上的玉戒,静静等候着这人的求饶。

怎么会有骨头这么硬的小宫侍,打的这么重,愣是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说。

许临希的背上皮肉翻起,狰狞恐怖,原本干净好看的淡绿色宫装已经被打的四分五裂,变成了一缕一缕的染血的破布。

手上被咬出了深深浅浅的牙印,许临希无意识地颤抖着,喉头腥甜,仿佛是疼痛已经蔓延到了五脏六腑。

“让他把头抬起来。”

不求饶便算了,只是她突然间想起来,可恨之人受罪,她怎可错过他吃痛哭泣的表情。

于是有暗卫上前,扯起了许临希乌黑的秀发,将他的脸......

于是有暗卫上前,扯起了许临希乌黑的秀发,将他的脸从地上抬起,狼狈不堪的面孔完整地暴露在黎书的面前。

每受一鞭,那人高抬的面容便凄惨一分,她静静看着,心中解气不已。

只是解了气的同时,她皱眉细看,那双赏心悦目的手破了好几处皮,苍白的攥紧了撑在地上,无助而又倔强。

怎的还不求饶呢。

她盯着那双手,忽然间有些揪心。

鞭子打到了二十下,许临希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一片斑斓,没有任何可以下手的地方,行刑的暗卫愣了一下,而后将鞭子下移,重重地打在了他的臀~腿处。

许临希被迫与黎书对视着,他看着那威严又恣意的人,心中一片苦涩。

但是彻骨的痛苦却容不得他慢慢体会内心的复杂情感,暗卫的鞭子像是要将他的身子抽烂碾碎,明明已经挨了二十多下,再忍耐一会儿便可以熬过去,但是他却不受控制地生了惧意,看向黎书的眼神里带上了乞求。

乞求她不要再打了。

“啊——”

又是重重的一鞭扫过尾椎骨处,许临希痛到不能自抑,身子无力地动弹起来,渴望挣脱束缚从而可以逃过这令人绝望的酷刑。

“陛下饶命,陛下饶了奴侍……”

最终,在还剩下三鞭的时候,许临希终于开口服了软。

黎书勾起了唇,斜斜地笑了出来,颇为无奈地问道:

“都退下吧。”

“这下该知道要好好回话了吧。”

她从床上站起身子,走到了窗子旁边微微打开了窗,夜晚凉爽的晚风带着花香飘了进来,吹散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她倚着窗子,看着伏在地上被打的不能动弹的许临希,耐心地等着他回话。

其实她今天主要的目的并不是想从他嘴里撬出什么东西,她只是想要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意罢了。

狠狠收拾了这人一顿,黎书心情悠哉,故而对许临希能说出什么话来并不在意。

一把硬骨头,想想也知道,他定是不会承认自己耍的那些心机的。

那人挣扎了许久才从地上爬起,跪直了身子,微微翕动的嘴唇苍白中带着血迹,饶是吐息都颇为艰难,他却还是努力地为自己解释。

其实二人都明白,黎书从一开始便不信他,他说破了天也没有用的。

但是他的命在黎书眼里轻如草芥,许临希明白,自己只能听话,跟着她的意愿走。

他讲了许多,言辞恳切,黎书却眼神轻蔑地看着他,觉得这人当真虚伪的很,嘴里面没有一句真话。

“手帕既是无意间被扯出来的,那你随身携带着手帕又是为何?”

她想起许温直那副委屈酸涩却又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暗讽,不就是为了找准时机可以让许温直看到那手帕,他笃定了温直心软,看到这种私密的东西出现在了许临希身上,定会委屈求全地成全他们两个。

没想到许温直被她养的胆大了些,并没有按照许临希的想法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

伏在地上的许临希抿着唇,胸腔里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颤着声,心虚道:

“奴侍......没有地方放,所以才随身带着。”

“陛下,奴侍真的没有任何不轨的企图,奴侍真的不是故意让贵君殿下看到手帕的,陛下明鉴,奴侍求陛下相信奴侍......”

还是这套无趣的说辞,黎书失了兴趣。

打也打过了,不想说实话便不说了吧。

她看着寝殿内沾着血的地毯,心中有了盘算,便召了人暗中将他送回去,莫要被他那心软的主子发现了才好。

“春寻。”

“摆驾......华阳宫。”

那受了委屈的小娇气,自从被白景舟禁足后,自己还没有去看过他呢。

(偷偷剧透:许临希是因为喜欢上了黎书,所以偷偷将帕子带在了身上,但是他不敢如实和黎书说)

后宫里位分最低的容侍人翻身了。

连晋两级,被封了贵侍。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已经到了七月份,天气炎热了起来,静心养胎的安贵御诞下了新朝第一位皇嗣。

是个皇子。

黎书喜不自胜,对这位刚出生的大皇子极尽宠爱,如同世间所有新做母亲的女子一般。

安贵御被封为安君,与家世显赫的曲君、沈君,还有苏君位分齐平。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未来最厉害的不是这位诞下第一位皇嗣的安君,而是还怀着身孕的许贵...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未来最厉害的不是这位诞下第一位皇嗣的安君,而是还怀着身孕的许贵君。

即使家族失势,却凭着陛下的宠爱封了贵君,还怀着孕,如果能够一举生下大皇女,那君后的位置八成便是他的了。

对于此事最生气的便是一直与许贵君作对的沈君了。

他因上次宴会被斥责,自觉丢人,因此已经许久闭门不出,听闻安君诞下皇子后,气的摔了自己宫中大量的瓷器玉器。

“那小贱人的肚子简直太不争气了,竟然只生了个皇子,那生育皇长女的机会不就落到许温直头上了吗?”

“主子不要生气。”

一旁的宫侍连忙上前安抚,劝解道:

“许贵君刚怀孕不久,生皇女的事儿还远着呢。”

“哪儿远了?”

沈真有些怨怼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幽幽道:

“陛下现在都不怎么来看过我,我怀不上,皇长女不迟早是从别人的肚子里出来吗?”

“主子何必自怨自艾,当初在府里,陛下最喜欢的就是您了,许贵君在您面前都得低声下气,现在陛下不过是生主子的气罢了。”

沈真听他说这话,反而更加难过了起来,他看向面前的一地狼藉,突然有些慌乱地道:

“我知道了,陛下她最不喜欢我发脾气了,你们快把这里收拾起来。”

“快点快点。”

沈真急匆匆地指挥着众人打扫地面上的各种碎片,收拾完后,又想着自己得温柔一些,许温直不就是装出一副温柔小意的模样,才勾引的陛下一直去他那里的嘛。

他思来想去,决定自己亲自下厨煲汤给黎书喝,有了要做的事,沈真终于不再闷在寝殿里天天搞破坏了,他在小厨房里钻研了十几天,终于做出了让他略微满意一些的甲鱼肉片汤,巴巴地便赶去了御前。

“春寻,你快去替本宫通传,本宫做了甲鱼汤,陛下劳累了一上午,肯定累了,正需要喝一口汤来补补精神。”

沈真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春寻不禁有些为难。

御前不是后宫侍君们争宠的地方,这沈君怎么把汤送到这个地方来了。

正纠结着,一抬头,又看到了远远走过来的容贵侍。

春寻的一个头变成了两个大。

这怎么又来了一个不懂规矩的侍君。

“你怎么来了?”

沈真一脸敌意地看着十三,因为吃过亏的缘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希望眼神可以吓退对方。

“臣侍拜见沈君,臣侍来给陛下送糕点。”

“……”

春寻面色铁青地低头看着地面。

十三脑袋不笨,只是不通宫中规矩,看到沈真并不友善的面色已经手中的食盒后,便准备告辞回去。

“诶?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远远的,一声似乎带着欣喜的声音传来,几人转头一看,曲文熙牵着他的哈巴狗凑热闹一般地小跑而来。

谁能想到,王家的小少爷,会屈身在一家破旧的旅馆,没有窗,没有豪华浴室,甚至没有一张足够柔软舒适的床,但是他拒绝回去,叫王董事长紧锁的眉头更添了一道深刻的褶痕。

墙壁隔开的狭小居所,一张床占据了绝大部分的空间,三个人的对峙便显的尤为局促,王董事长于是叫助理出去,他本人则慢条斯理的坐在房间里唯一的床上。

他是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造价高昂,在陈旧昏暗的环境里就显的尤为格格不入,他目光审视的打量过屋里少的可怜布置,最后落到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他素来雷厉风行,此时语调难得的有些困惑“离家出走,你这是,迟来的叛逆期吗?”

床很硬,而......

床很硬,而且有些晃,躺上去是滋味想来也不会很好,很难想象,王小少爷就在这张床上睡了五天。

他一直是家里最会享受的人,对生活用品,尤其是床上用品,挑的厉害,他卧室里的床上铺了三层床垫,软的能叫人整个陷进去,所以他也总是家里起床最艰难的那个。

王董事长不信他能一直忍受这样的艰苦。他思量着,该是小孩子在闹脾气,像他表哥,在这个年纪,也总是别别扭扭的闹脾气,不过他表哥皮实,打小抽大的,作狠了抽一顿长长记性就好了,可自己的孩子,虽然有些惫懒,但一惯是很乖的。

那就先顺着,哄哄他,给个台阶下,小孩子也知道要脸面了,他是孩子们里最温顺的那个,不会让人为难“好了,玩够了?回家吧。”

出乎意料的,王小少爷摇头,他低着头,被男人气场压的不适,但还是咬牙坚持“我十八岁,父亲。在我离开家的时候,我已经成年了,我有自己生活权利,我没有闹。”

“我离开家,到这里,我没有用您的钱,我用的,都是我自己赚的钱。”

自己赚的钱,王董事长失笑,语调依旧温和“是今年的压岁钱是不够了吗,还是这个月零花钱没给够……怎么住到了这种地方?”

“生活费和压岁钱,我都留在了家里,就在床头柜里,您拉开就能看到,至于房钱,是我自己赚的……做了一点兼职。”王小少爷眨眨眼“很感谢您养育了我十八年,但是您既然生下了我,把我养育到成年也是理所当然事情吧。”

王董事长看他好一会,终于确定他是认真的,这份认真让本来漫不经心的董事长坐直身子,双手交叉在膝盖上,这是他最常用的,与人谈判的姿势“为什么,家里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啊,吃穿不愁,衣食无忧,没人打没人骂,我一点委屈都没受,我就是觉得,我成年了,我想自己出去走走,不可以吗?”王小少爷深吸口气,歪着头笑道。

男人沉默,目光沉沉的落到他身上。

“好吧。”王小少爷耸耸肩“我只是觉得,如果在哪里都是一个人的话,会更希望至少自己能够选择在哪里。”

他垂眼,去看男人手腕“您手上的表,是表哥送的吧,这些年我送您的,您一个都不喜欢吗?”

没有愤懑和委屈,也没有歇斯底里的闹。在这之前,王小少爷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平静,原来他一直想问的就是这个啊。

我送您的礼物,您全都不喜欢吗?我呢,您也不喜欢是吗?

在王小少爷出生之前,表哥就已经被抱到他爸爸身边,表哥是姑姑的私生子,也是第一个男人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私生子的身份不是什么秘密,于是从王小少爷出生开始就被教导,要照顾谦让表哥。

爸爸偏爱表哥一些也是应该的,不要在表哥面前表现的跟爸爸亲密,要照顾表哥的自尊。

王小少爷小的时候也会闹,他大笔的花钱,肆无忌惮的浪费,只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为了男人多看他一眼。

对他的胡闹,男人却更像送松了口气,副卡的额度越来越高,也越来越少会来看他。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才是私生子,是上不得台面那个,只能从别人的指缝里偷来一点父爱,在生日的时候祈求父亲留下来,多陪陪自己。

不过他慢慢长大,也就没有再做过这样愚蠢的事了。

“没有……”男人低头摘掉手表放进口袋,他看少年,想说什么,又在少年清澈明了的目光里又无法说出口,最后,他闭闭眼,叹口气“回家吧,你一个人在外面生活不了的。”

"这样的房间,这样的床,你真的睡的惯"男人问,他其实不愿意拿对付敌人的那一套对付自己的孩子,但是少年的沉默让他心慌"你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让你受过这样的委屈。"

"……那爸爸再给我一笔买断费"少年用词刻薄又恶劣,男人多年好修养,才克制着没有对他动手。

不欢而散。

男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掏出王小少爷送他的那块腕表,对比自己手上的一块,他叹口气,干脆把两块表都收起来,眼不见为净。

这个午后,家里除了他只有阿姨,男人没有睡意,想了想,走到王小少爷房间里去了。

屋子收拾的很整齐,书桌一角压着几张卷子,卷面整洁,成绩也堪称赏心悦目。

书桌没有太多东西,更没有日记本,男人都不知道在失望什么,他站起来,又翻翻书架,书本夹层间一张纸慢慢飘落了下来。

他捡起来,是一张诊断书。

胃癌。

后续戳隐藏结局,彩蛋是小番外。

跪在王座前,双手奉上我的真心,承接哥哥的恩泽,微凉的指尖在掌心划过,压下勾起的唇角,哥哥我终于等到你了!

虽然家主大人不好相与,但是吧,我好相与啊!

如此懂事的我看破不说破府中众人其实并不打算就此接纳我的事实,然后主动在他们面前刷起了存在感……思来想去,我认为具体刷存在感的方式大概就是任劳任怨地整理家务!

于是乎,我主动去厨房帮忙打了一下下手,顺便借此机会了解青祁的口味。

结果一不小心把厨子逼疯了?

咳咳,其实主要还是他做菜太难吃!真不赖我!

事后想来“君子远庖厨”,我不该把精力放在厨房!是以我重拾激情,又主动去收拾起了书房,顺便看看书房里有没有啥可以凑合着打地铺的地方。

咳咳,毕竟我那屋子太破,出门还总是被两条大黄追!但是别的屋子又都已经住了人,所以我只好把算盘打到了书房的头上!...

咳咳,毕竟我那屋子太破,出门还总是被两条大黄追!但是别的屋子又都已经住了人,所以我只好把算盘打到了书房的头上!

结果,我没想到顺手把书房里隐藏的密室给打开了?!我发誓这其实真的只是顺手,压根不知道这是历代家主口口相传的密室!更不知道密室后边还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密道!

咳咳,瞧见密道之时我真的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没成想密道里还会是这么诡异的地方!谁能想到有人会痴情到这种地步,整整画了一堵墙的画像,我一路走来左看右看怎么看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啊!而且瞧着年纪应当也不大,身上穿着的也是近年来时兴的款式纹样,想来想去都应该是今人所画。

“嗵嗵嗵!”不知怎地,密道的尽头突然传来了一通诡异的敲击声,然后便是石门缓缓打开的声响,接下来又出现了一串浅浅的脚步声……我有些慌,毕竟这密道避无可避,再者我手边也没个称手的物件,这万一死在了这里还不真就永远见不到青祁了?!

我当时真的是怕得紧,情急之下只好挑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然后偷偷地藏在了一幅巨画后边!

“哒,哒,哒。”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我瞧见那双月白云纹的鞋子落到身前,我还在天真地希望接下来能够蒙混过关!

“出来吧。”我的面前响起了一道极轻极浅的声音,但我还在自欺欺人地屏住呼吸。直到巨画被揭开,我才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两声,道:“那什么,你吃了吗?”

一身华服的少年微微一怔,然后举着火折子凑近瞧了瞧我,正当我想先下手为强时,他突然平静地应道:“未曾。”

“那感情好!”我说着松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松的什么气,就是下意识地顺着话茬接下去:“随我出去吃点吧!我告诉你啊,我在外头的吃食可好了!……”我说着就想去勾这少年的肩,不想他轻轻一避,我僵在空气里的爪子顿时更僵了!

“咳咳!”我顺势收回爪子,然后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以掩饰此间尴尬。

正当我绞尽脑汁地酝酿着下一个话题时,少年突然举着火折子走到了我的身前?然后非常熟练地为我带起了路?!

“这地儿你常走?”我诧异地问道。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这满墙的人像你画的?”

“……”少年微微一怔,似乎被揭了什么不大好提起的伤疤,顿时整个人都有些落寞了。

“不方便说就不说吧!”我颇为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他没有避开,而是站在我身边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是一个故人。”

嗯?故人所画?还是他画的故人?

不过我并没有继续这个让人尴尬的话题,只是再次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而他也就此淡淡地笑了笑。

后来的一路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这个“故人”,他就专心为我引路,我也就在他的指引下小心地避开了许多本就可以避开的机关,不过他并没有点破这一层。

我们之间的默契让我有些震惊,不过不能否认我其实还挺喜欢这种默契的,而这也不由得让我对这个少年的身份产生了几分兴致。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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