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黄天霸的推荐LOFTER(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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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啥子球嘛”

刘闻钦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地,他很久不打球了,篮球就像是橱窗里的水晶项链。

他拥有过却无法抓在手心里。

“刘闻钦,那条项链我收到了。”

“就是你之前要送给我的那一条。”

“我也听说你嘴里的河虾和海虾理论了,你就是个笨蛋。”

“我从来不在意这些,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勇敢,热血,打篮球的时候像流川枫,是因为刘闻钦这个人,那你呢?你喜欢我难道不是因为我是李安然吗?如果你觉得我的家境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理由,刘闻钦,你一点一点都不了解我。”

李安然握紧...

李安然握紧拳头,她说这番话鼓起了很大勇气,家境的差距就像蒙了一层布的海沟一样亘在她和刘闻钦中间。

而她要做的就是把这层布掀开,让她和刘闻钦能够真诚而坦然的交流。

“你晓不晓得我好讨厌那个饼饼,好贵噻。”

“项链是我存了好久的钱才买到,结果在你的世界里是五等奖,一千块的球鞋我可能要犹豫很久,我晓得你不觉得这些是好大的问题,但咋可能忽略掉这些哦,水晶苹果你晓得吧,如果把它随意的放在阳台上迟早要碎掉,可是如果把它好好存放在卧室里它永远不会碎的。”

“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吃苦,水晶苹果就是应该在玻璃窗里漂亮的被人羡慕。”

“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个水晶苹果就是格外叛逆,宁愿碎掉也不愿意成为一个漂亮模板,更何况我不是脆弱的水晶苹果。”

“天黑了。”

刘闻钦沉默的走在前面,他想起第一次和李安然约会,勉强称之为约会吧,对方为了不让自己尴尬避开了自己家的别墅。

李安然从来都是勇敢的,不断退缩的只有自己。

害怕伤害到她,害怕她会吃苦,害怕自己和她的未来只存在于偶像小说的幻想里,更害怕在无数次努力以后,李安然发现原来海里的虾和河里的虾真的无法共存。

李安然跟在身后每一步都踩在刘闻钦的影子上,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没想到人人艳羡的好身世反而将自己喜欢的男孩推得更远。

谁没有英雄情节,谁没有采摘玫瑰的勇气。

只有失掉赤诚的人才没有这一切。

“喂”

“我会努力游进海里的,不过那可能要好久。”

“好啊,那我在入海口等你。”

“但你要快点哦”

李安然挥了挥手,刘闻钦突然觉得他们回到了十七岁那年。

十七岁那年吻过脸的人

是无论如何也想要拼尽全力拥有未来的人。

*就到这里结束啦,其实想了很久要不要he,也许从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看应该be掉,但是十六七岁的时候根本不会考虑到那么多。

“也许未来的艰难险阻太多只管现在相爱再说。”

Ps:这对有tag的话滴滴我哦!

首先,我还是那句话,书定权不是剧定权,人物的行为和表达大相径庭。

且不...

且不说士大夫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所谓“清流”,徐阶之类的,zz斗争一把好手,敛财高手,史家皆知。

书太子从来没有抨击体系,也没有说过自己干净青春。书太子冷漠神经质的外表下,也为了权利,苍生和萧家江山挣扎过。他是一个有手段,有理想也有底线的太子。这就已经足够丰富也合理了。非要把他捧上神坛,然而人物本身种种行为配不上这光芒万丈的洁白神坛,不是更让人诟病吗?过犹不及~

ps,本文只谈我对萧定权的人设想法,若想谈论编剧作者和xj的关系,请移步特殊tag,祖安言论一律拉黑。

自命不凡的掉书袋

Shockingbutnotsurprising

风光霁月和高岭之花顾思卿一样,拗出来的人设自我感动,自以为高洁的背后是自负,偏执和狭隘。

主角深井冰的性格,偏执狂的行为和干净青春的立意完全相悖,和某人倒是一模一样。whatareflection.

本来我对《鹤唳华亭》(剧),只存在对某颜值轻微的不满,对其内在的训诫逻辑,也以极大的努力去忽视,毕竟谁没个爱好呢。

不过前天得知作者本人为人处事卑污不堪。她的才华也尚未洋溢到可以使我忽视这一切。所以,我被恶心出坑了。...

不过前天得知作者本人为人处事卑污不堪。她的才华也尚未洋溢到可以使我忽视这一切。所以,我被恶心出坑了。

在不管什么教育下,专业知识学不到,做人光风霁月总还是要学到吧。我一直以为后者是更简单的。

谁成想真的有人学到了知识,但光风霁月没学到。

有的人会写光风霁月这四个字,可惜也仅仅是会写而已。

内容涉及萧睿鉴个人,君臣义,父子亲,夫妻情,以及我对人物,剧情,演技,导演的解读。

一篇难以讲完,会分篇发。

萧睿鉴的故事里不能没有太子,也不会只有太子。评价萧睿鉴,若单纯从他对齐王或太子的感情出发,太浅薄。

他的道,他的情,正如编剧小作文所说,这是全剧最复杂的人物。同时电视剧制作团队也进一步让萧睿鉴在细节上更加立体。

什么是萧睿鉴的道?一个词:帝王之道。

朕的命令没有阻碍,直达四方。国家战士,为国而死,不做党争牺牲品。万民供养的是国库,不是硕鼠。后代帝王接手的是运作良好的国家机器。

然而如何才能做到这三点?首先是集权!没有权利,什么抱负都是空谈。怎样集权?首先是制衡。萧睿鉴从老皇帝那里接手一个烂摊子,内有权相,外有强将。皇帝能自由发挥的空间很小。这时候只有各个属臣团体,在一种制衡的状况下,皇帝的话语权才最有效。

有些人诟病编剧笔下的萧睿鉴治国无他法,只会一招制衡术,这是谬论。君主政治时代,三衡之术就是所有皇帝们最常用,最核心,同时也是最有技术含量的手段。脑子够厉害,能时刻看得懂局势的,可以搞个三权,四权,权中权的制衡。例如大明王朝里的嘉靖,司礼监,严党,清流,三足鼎立。司礼监内部还有互相的制约与平衡,五个大太监,两个中立,一个陈洪用来牵制掌印大太监吕芳和他的干儿子,即便是对嘉靖肝脑涂地的吕芳,仍免不了被猜忌提防,这就是帝王道。鹤里的萧睿鉴没有这么复杂的棋盘,两党制衡,齐王背后的中书令李柏洲,和太子背后的武德侯顾思林。当然这两股势力独大的形成也有老皇帝的历史遗留问题,所以不先解决这两人,无法开展后续三权,四权的玩法。(不是梁园笔力有限,是老皇帝的锅hhhh)

然而即便只有两党制衡的帝王之术,也是极其难走的平衡木。能做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不仅需要过人的智慧、高明的手段,更需要坚韧的性格,极大的自律,甚至是对自我的苛刻。真正掌握帝王之术的皇帝,都是极为不易的,这些皇帝们也一定是舍弃了自己人性最大的弱点——欲望。作为一个将相大权,双双旁落的皇帝,萧睿鉴一步踏错,对家天下就是灭顶之灾,所以他只能舍弃个人情欲,负重前行。而他也有为帝王道献祭的觉悟和决心,“此间辗转所有报应,全部由臣一人承担”。

只是人非草木,真的可以做到无欲无情吗?

人非草木,自然做不到无情,哪怕是对自己的极度苛刻的萧睿鉴,也会因为太子的不理解而痛苦。

三个“他不明白”道出作为父亲不被理解的苦闷。

太子不明白,他作为顾家的投资项目,除了二选一是无法逃避纷争的。太子不明白,他针对的不是某个人,不是顾思林,而是所有对家国有威胁的存在,所有与皇权此消彼长的存在。太子不明白,他要结束一代代君权受制于权臣的轮回,“臣和他要怎样才能跳出去?”萧睿鉴不想做任何人的代言人,也不希望萧定权有朝一日做龙椅上的吉祥物。但是这一切,此时此刻的太子都还不明白。

拥有君和父两重身份的萧睿鉴,纵然打开门在天下人面前杀伐决断,然而作为父亲,内心千思百转,不足与外人道,只能在宗庙对着先祖诉说半生隐衷。

想象一下这段告庙如果没有剪掉,会是多么精彩绝伦的表演!!!()

上面讲了萧睿鉴的道和术。

下面澄台来叨叨一下剧情和演技。看过剧和小作文的朋友们无不疑惑,剧里的萧睿鉴不就是活脱脱一个小作文里的萧睿鉴吗??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明生物的迷惑行为出现????

为此台台和小伙伴们也疑惑了n久,直到某粉疯某贴的出现。貌似是因为点茶和摸头与小作文不同,哎呀,某粉疯不说,台台也懒得说,这么一提起,台台来兴致了,很早以前就想说说这几场戏了!!在澄台看来这两段剧情可以联合起来看,而剧中的改动,恰恰合理化了戏剧的矛盾与人物的情感。

首先看一段太子和天子日常相处的模式(动图流量预警)。

太子妃新逝,天子在办公,太子在休息。天子回头看见端药的儿子很诧异

“你身子不好,起来干什么?”—身体不好要多休息。

“陛下的药,原来还在吃吗?”—爹你身体不要紧吧?

“朕还死不了”—别担心,没事。

没错!这对父子日常就是这么别扭的表达着彼此的感情和关心。国人相处本就含蓄,何况是父权社会里,要维持权威的君父所表达的父爱,父子间鲜少能直抒胸臆的表达情感。想起杨洋那首《父子》里的歌词“我知道你的辛苦,却忘了如何跟你相处。我们都不善表露,可心里全都清楚,这就是血脉相传的定数”。

所以在这样的设定下,皇帝直勾勾的看着太子点茶,合情合理吗?NO!

前情回顾,皇帝与赵氏齐王在点茶,皇帝认真的看着齐王点茶。太子入殿,(闪回)幼年时的定权站在门外看齐王和皇帝点茶,萧定权没有加入,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然后闪回结束太子入殿,太子说带了茶给皇帝和大哥品尝。

2.有效渲染戏剧冲突。呼应闪回中太子无法融合进齐王和天子的点茶兴趣小组。同时为控鹤卫里,太子念念不忘的“为什么只和他点茶”做铺垫。

看到这里,忍不住为导演的全局把控,以及黄老师对人物精湛的理解和演绎鼓掌!!!

下面看动图再欣赏一下黄老师对萧睿鉴的神还原,这眼神,这姿态,真帝王范儿!动图流量预警。

现在讲某些粉疯的执念,摸头。

本人以为这和演技毫无关系,就是导演和演员对剧本的理解和升华,用这个diss演技显然是纯煞笔。我就想问问某些粉疯,既然您们觉得皇帝平日里不认真看太子点茶是偏离人物,那么太子第一次上岗实习,本来爹对他的能力也不太确定,住到行宫靠近齐王,目的之一也是留着后手,万一太子失败,皇帝还能出场,拉个架打个圆场,能有个退路,最大程度善后。然而,太子完成任务了!然后哭唧唧的对霸霸说,霸霸你身体好吗?我没让你失望吧?我好害怕啊,我想霸霸了,霸霸快回来吧~~~当爹的这时候却不能摸他的头?平日里没啥事点个茶要认真看着崽,这时候气氛烘托到完美了,动情催泪的时候,反而不能摸头了???什么逻辑????符合常理吗???真要是这么拍了,估计观众的问号就更多了~~~再次赞许制作团队的优秀业务能力和负责任的制作。我不知道梁园是否懂得珍惜如此用心制作她作品的团队,作为观众,台台非常感谢制作团队精良的二次创作!

下面看动图再欣赏一下黄老师对萧睿鉴的神还原,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但举手投足间都是内容,什么是于无声处听惊雷式的表演,这就是了!!动图流量预警。

本篇先写到这里,更多补全和解读,可待~~

最后放几张美貌睿睿压场,丝毫没有表演痕迹,浑然天成的帝王风姿。

太子冠礼,天子嘴角克制的笑意,和眼神里流露的欣慰,是君父。

安平伯被告发后,作为帝王的责任和自省表现得淋漓尽致,是天子。

清明。

这个清明,是庚子年的清明。

是应该被记住的清明。

是必须被记住的清明。

春天来临,积雪化尽,不久以后一切都会步入正轨,天空依旧晴朗,一切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大家依旧会约会,吃饭,散步,聊天,工作,游戏。冷清的街道重新热闹,朋友们欢声笑语,觥筹交错。

只是有一些人,他们永远的留在了寒冷的冬夜,再也看不到春日的黎明。

他们是父亲,儿子,兄弟,是母亲,女儿,姊妹。

是同学,朋友,伙伴,老师。

是我们每天都会遇见的,身边的,人。

经历过失去亲人的痛苦,因此更加明白,失去亲人的痛苦,是自身一部分的消亡。就像是你自己死掉了一部分一样。

它给你希望,让你挣扎着前行,渴望着在未来的某一时刻重建自己的生活。

但,伤口不会痊愈,无论多久,回忆的刀刃依旧锋利,在所有人都忘记了,所有人都认为你已经痊愈了,所有人都不再提起了。

你依然会在某一时刻,再次被洞穿。

没有切身感受的人无法体会这种痛苦。

死亡,死亡是一扇门。有具象,也有实体。

直面过死亡,因此更能体会死亡的沉重。

我曾经躺在医院的一张空出来的病床上,头顶是一个金属的爪子,如果有人躺在这张床上,爪子上就会挂满输液的透明袋子。

那些人每天一醒来,看见的,就只有这个挂满袋子的金属爪子。

上午的人刚刚被抬走,下午就会有新的病人住进来。可我见过的大多数人,都会对自己的亲人说,没关系,我很好。

医生,医生是战士。

没有经历过疫情,但曾经接触过医院和病人。

医院每天早上七八点钟的电梯都会被挤满,所以大多数人会走楼梯上楼。

我记得有一个年轻的外科医生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抽烟。

那个背影至今在我的脑海里。

他如此年轻,就像学校里戴眼镜的学长一样。

寒夜那么冷,死亡那么恐怖。

但他们选择,留下来,保护需要保护的人。

他们遵守誓言。

时代的微尘落在每个人肩上,便是一座山。

活下来的是幸运。

因为或许将来某一日,我们会有机会搭救别人,或者是被别人搭救。

历史的车轮一遍又一遍,就像海浪拍打砂石。

但时至今日我依然相信,终于有一天,我们会打破这车轮,终有一天,我们能拥有一往无前的道路。

死亡终将来临,但坚韧的生命在,便不会黑暗。

愿力所能及之处,常怀愍恻之心。

2020,04,04

邻居君

也不知道有没有i鹤在玩动物之森的,画了三套衣服。

殿下的朝服

陛下的燕居服

阿昔的襦裙

画不了复杂的图案,好不甘心啊

帽子还没研究出来,但是我看到有人戴乌纱帽了!

喜欢的自取吧!

背叛与忠诚,阴谋与爱情,若遇抉择时刻,孰存孰去,孰保孰弃。

没有力量也想保护的人,你,也有吗?

我们仍然无从得知,那一年飘雪的黄昏皇帝究竟说了什么,但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人倾听他的剖白,是值得欣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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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浆何用访蓝桥,眼底笔下即琼瑶。

萧郎应堪裴郎妒,丹青不灭意不消。

阿妩温驯的将面颊贴在暮年天子熏香暗浮的衣摆上,宽大罗裙的湖水青色与晏安宫青砖融为一体,皇帝神思亦颇为宁静,他伸过手去,轻抚她蓬松的鬓云问道:“遣你来的那个人,就没让你带什么话来”

她笑了笑“是有个人托妾带话给陛下,可惜没要紧事,妾转头...

她笑了笑“是有个人托妾带话给陛下,可惜没要紧事,妾转头就给忘了。”

皇帝淡淡道“既是受人之托,为何没有忠人之事?”

“陛下说的,是男人们的道理,妾是妇人,只随着自己的心走,从来不讲什么大义,您又何苦提那些不相干的人?”

皇帝莞尔

“好,那就不提他们,咱们只说咱们的。”

她从他的手中抬起了头,凝视着在上的君王

“陛下,就没有什么话,想对妾说么?”

“有。”

“朕要谢你,来给朕贺寿,还要谢你,今夜留下来陪朕说话,只是赏赐的话,怕是要以后才能补给你了。”

阿妩捧着皇帝的手,抬头道

“何必等到以后,妾想要的,现在不就在陛下这里么?”“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朕这里有的,都可以送你。”

她起身盈盈一拜,目光流转

“妾,想要陛下的这幅画。”

天子面色一滞。

“怎么了,陛下舍不得?”

皇帝未置可否,望着她道

“你倒是说说看,为什么想要它?”

阿妩偏头看着画中美人,轻声道

“是她吧,陛下梦中所唤之人。”

她纤纤玉指轻抚画中美人的云鬓

“是她,害了妾,也害了陛下。”

皇帝低下眼帘,轻叹道

“阿妩啊,这么多年,一直恨着朕吧。”

“陛下原来是这样想妾的。”

她擎起丹青卷首,画中人明媚的容颜在煌煌宫灯下刺得皇帝双目发酸。

“那陛下恨她吗?”

皇帝凝眉,一时失语。

美人低眉轻声道

“怨望,是有的但是恨——年深日久,连记忆中您的样子,都模糊了,如何能恨呢?”

“一幅画而已,就那么在意吗?”

“陛下也说了,一幅画而已,恨她也罢,爱她也罢,求之不得也罢,得而复失,也罢。今夜在此处的都不是她,陛下的梦中人早已不在了,藏在这晏安宫中的,仅仅是一副丹青,您一直以来,是被自己困住了。”

琥珀色的眸子映入水色,与画中美人遥遥相望,片刻之后他微微翘起嘴角,苦笑道

“原来是,自误。”

言毕,皇帝以袖掩面,将金樽饮尽。或因许久未曾饮酒,有些不胜,伏案咳嗽不止。

阿妩忙上前轻抚其背,触手所及骨感嶙峋,心中酸涩,不觉眼中滴下泪来。

他抬眼望见便伸出手去替她拭泪,含笑温言道

“果然人心是最难算计的东西。”

阿妩握着他的手,引向自己的胸口

“陛下天纵英明,妾的心,陛下一摸便能摸得到,可陛下的心事妾却不敢猜呢。”

皇帝摇头道

“还说不敢,那今天这些话,又是怎么回事?”

“人在爱欲之中,飞蛾扑火,或者膏火自煎,独生独死,苦乐自当,又怎么能够感同身受呢?”

“朕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起佛来了。”

阿妩轻笑,眼波流转

“今生已经如此不堪,来世,又会怎么样。”

“陛下,为什么这么说?”

皇帝喟然长叹,闭目深思良久,幽幽道

“其实本来,没有想和大哥争的。”

“本来只是希望,他也能像对大哥那样,与我言笑片刻,哪怕只是一句温言。可他眼中永远都,只有萧铎一个人。”

“陛下说的,是先帝吧。”

“在天家,有些人是光,有些人,只是影子。有的人生来便万众期待,走在光下,走在大路中央而他,他拥有的一切身份,名望,权势,站在影子里的人,就连想一想都是不可恕之罪。”

他扫了一眼案头手卷,目光疏离道

“那年重阳,不,比那更早,开始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不甘心,不甘心仅仅作为影子。一切都还来得及,定好的又怎样,制度,又怎样?我心爱的一切,父亲,又怎么能全部都给大哥呢?东西也罢,人也罢,天下万事,唯有能者获之,古今往来坐在这个位置的人,又有哪一个是干净的?”

皇帝将案头丹青展平,微微一哂

“那时没有想过,胜利的滋味,初尝权柄的滋味,要用数十年深渊一样的噩梦来偿还。”

皇帝平静的看着她

“没有被梦魇纠缠过的人无法理解这种痛苦,它会让你辨不清自己的样子,从黄昏到深夜,到黎明,有时彻夜难眠,因为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那些已经不在的人。而朕很清楚,这个梦不会醒,朕更清楚,无论怎样做,他们都会把朕称作是靠裙带上位的忘恩负义之徒。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该来的还是来了,一桩桩一件件,无法避开,无法掩盖。”

他凝视着她被泪痕晕染的脸颊,脂粉划开两道沟壑,眼里映入了窗外渐起的火光。

“你还记得中秋前你打碎的那面镜子么?其实镜子和尊严一样,如果生锈就不能再用,不能用就会碎裂。不想忆起,可见一次就想起来一次,旧伤口不会愈合,每触碰一次——”

垂暮的天子隐忍的吸了一口气,呆呆地望着红烛垂泪,忽然扬手,带倒了案上银釭,灯油泼洒,绫绢惹火,画中人的云鬓、春衫、红颜悉数化为灰烬,蝴蝶一样在斗室中翩飞。

“有形之物,终将覆灭,朕,又曾强留的了谁呢?”

“陛下为什么要同妾讲这些?”

皇帝揩了一把眼尾余泪,指尖轻触美人眉间花钿

“也许是因为只有你,连装作听不到,看不到,都没必要了。”

阿妩感受着那指尖微凉的触感,只觉得浑身都在他的触碰下战栗

“陛下,今日别后,我们还会有再见之日么?”

皇帝未做回答,只是微笑着将她揽进怀里。

“妾没有读过书,些许识得几个字,抄了几年经文,知道陛下,不相信这些,可还是想要祈求佛陀慈悲,期盼能修来世,与陛下,再重逢。”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石火光,如水上泡,如电光出,云何于中,不惧不惊,云何于中,生嫉妒心。”

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渐起,远处的喊杀于兵刃相触碰的声音也越来越响。

“来世相逢,您在读书,我便化作一阵清风,您在抚琴,我便化作纷飞落英,您若执兵,我便是您马前卒,手中剑,鬓上霜。”

“会的,会有这样一天。”

他们的视线交缠在一起,直到她忽然下定决心,脱离了他的掌控,往殿外奔去。———————————————

大雪纷飞,凛风呼号。

面色苍白的青年站在一辆马车前,周围是数名全装冠带的黑甲武士。

“你说什么?有人纵火,蓄意谋反?”

定梁额上冷汗涔涔直下,只觉头晕目眩,他惶然四顾,刚想开口便觉得胃里一阵翻涌,席间饮的那两杯酒适时的发作起来。

他扶着李崇的手臂渐渐弯下腰去,后者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如同年幼时他被父亲训斥,向他告解时的安慰一样。也许他只是碍于君臣的身份,面对自己这没有出息的行为没有表现出鄙夷而已。

定梁压制住了恶心,回头怒道

“此事为何现在才报知本宫?”

李崇沉默不语,铁甲冠积了一层浮霜,定梁见他毫无反应,渐渐皱起眉头

“万寿节在即,殿帅此夜不在宫内严查守备,陷君父于险急,是渎职。但这事要等陛下亲自处置。眼下请殿帅即刻随本宫集结控鹤卫与东宫卫入宫护驾!”

“殿下现在,不能入宫。”

李崇的声音如铁甲般毫无温度。

“什么?”

太子忽然震怒,他上前一步,厉声责问道

“李崇你在同谁讲话,天子不在,本宫就是监国,你要抗旨么?”

“请殿下登舆。”

定梁震惊到了极点,反而稍稍定下神,他盯着父亲三十余年的心腹近臣,想从他的脸上读出此夜非同寻常的因由。

“殿下在此间稍安勿躁,待到天明之后——”

定梁身子一晃,惊怒道

“什么?天明?那岂不是——”

李崇打断道

“叛党可尽诛。”

定梁如遭雷击,摇头道

“李指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是。”

“那是我父亲!”

“也是臣的,君父。”寡言的武夫顿了顿又道

“臣已将在京三品及以上官员的府邸尽数控制,若有异动,就地格杀,殿下只需等到天明,一切就都有结果了。”

此事千钧一发,发生的太过迅疾,定梁只觉得浑身酸软,嘴唇都抖了起来,半晌方道

“你……你这是为什么?”

“是为了殿下,也是为了,陛下。”

“难道是陛下让你这么做的?”

视线模糊复又清晰,定梁再也顾不得许多,他冲上前来抓住李崇,手掌刺入锋利的铁甲鳞片。

“他都跟你说了什么?爹爹他要干什么?”

——崇啊,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么?

“数月之前,臣便接到密报,有人意图谋反,然而一时清查极易打草惊蛇,陛下便命臣,静观其变,因为——”

李崇低下头去,声音有些发抖

“陛下本就,时日无多。”

——舍小就大,逢危须弃,知道这样的道理,朕也算没白教你

“爹爹他……”

定梁的力气如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他苦笑两声,指着李崇道

“李崇,你真敢拿这种事……”

无需他惊怖,无需他忧心,早有两名武士将他拖上马车,片刻之后便有人用布匹将马车整个围了起来。

他倚靠在马车的一角,有气无力道

“你……你们,就算这样做了,就当真以为,我会感激你们吗?”

李崇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臣会伏诛,也会谢罪,但请殿下容许臣,再进一言。”

“今日之事,关系非止今日,非仅关系殿下与陛下两人,天子之孝,异于庶人,天子之孝,在于安四海,若奸人得志,则社稷为丘墟,何以言孝呢?”

“请你,请你,就算留下了伤痕,也请你以天下为己任,这样,所有的努力,才不至于白费了。”

言毕,他看着东方天空渐深的赤色,终于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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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形之物终将覆灭,这是三日月宗近的台词,但是重点在,这个经典的梁园式断句,终将覆灭朕,又曾强留得了谁呢?灭和朕是连在一起的,就有内味儿了,你品,你细品。

的确就是萧皇自己设的局,细节就不要再深究了,平定叛乱,一网打尽,这种卖掉自己的做法在他看来是代价最小的,因此会做这样的决定。下一章皇帝就要领便当了,完结在即,且看且珍惜。

答案是:有。而且他尽了最大的力。

但是他没有料到万历和朝野的反扑会这么剧烈。

注意,导致张居正被抄家、整个家族这么惨烈的原因,是万历和朝野反扑的共同作用。缺一不可。

没有万历的允许,朝野(豪绅aka绝大多数官僚们)绝不敢对如日中天的张党下手。没有反对新法的旧豪绅们的推波助澜(并“杀鸡儆猴”给未来可...

没有万历的允许,朝野(豪绅aka绝大多数官僚们)绝不敢对如日中天的张党下手。没有反对新法的旧豪绅们的推波助澜(并“杀鸡儆猴”给未来可能的变法大臣看),事情都不会闹成这个局面。

下面一一来谈。

1张居正为他儿子做了什么?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明朝进翰林意味着什么。

明朝官场分浊流、清流官。清流官顶层是翰林,其次是御史,没有其他。其余的,哪怕你是能和内阁首辅叫板的吏部尚书,也只是浊流官。

而咱大明还有个铁律,叫“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每年三百进士只有不到20人能入翰林院,不到10人能留下。

据王世贞统计到万历十六年为止(他的书定稿,也差不多是张居正去世的时期)一共一百位阁老,只有8个不是翰林,这八人入阁的理由清一色都是媚上,为士林所论极不齿。

因此,翰林们有个外号,叫“储相”。见到六部尚书都不用避轿。这是官场多大的特权!

除了极高特权和一步登天,翰林也是个不受干扰的清净部门。它的晋升体系完全独立。外朝四品以下由“吏部文选司”决定,四品以上由吏部尚书带领廷推决定,三年一察。而翰林独立于此系统,自己有一套班子,九年一升,直接由内阁决定。

有人好奇问了,内阁和翰林院是什么关系?答案是:内阁(文渊阁)本来是翰林院内部的衙门,他们是一体的。“大学士”为什么叫“中堂”?因为他的座位在翰林院正堂中央。

这样,就可以理解张居正为什么将他的几个儿子送入翰林院——

在官场潜规则中,翰林院是与世无争、最能保护他们的一条青云路。

而他另外一个儿子,荫了锦衣卫南镇指挥使。这也是一个躲避纷争的地方。

问:张居正有没有替儿子们考虑过?

答:他考虑了。事有不预,在翰林院与世隔绝的情况下,充其量不受重用,也不可能被抓起来找个理由弄死。

2你说张居正考虑过“事有不预”,有证据吗?

姑且不谈翰林本职是修史,所以又叫太史,而史册中十个变法九个扑街,张居正没理由相信自己能例外。

充其量也就是做商鞅:死了新法保留;或者做王安石:人走了神宗继续执行新法,但最后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二者的区别而已。

姑且看看张居正在自己书信里怎么写:

A

仆以孤焰,耿耿于迅飚之中,未知故我何似。

张居正《答罗近溪宛陵尹》

王安石绝笔诗叫“新花与故吾,已矣两可忘”。张居正一直都清楚他不过是迅烈疾风中的一朵孤焰,随时会成为第二个王安石。

B

顾涓流徒烦于注海,而寸石何望于补天……苟利国家,何发肤之足惜。

《万历九年上疏》

他清楚只是徒劳,反扑的力量必将存在,但依旧试图把国力恢复出厂设置——重新查出的田亩达到开国的九成!这意味着得罪了多少人?!

C

孤数年以来,所结怨于天下者不少矣!憸夫恶党,显排阴嗾,何尝一日忘于孤哉!

《给河漕按院林之源》

张居正早知道自己干新政这事儿是结怨天下。

有人要问:知道你为什么还干呢?注意,这里的天下指的是天下豪绅。而不是百姓!老张新政得益的是百姓(身上的苛捐杂税被减轻了,相应的,分摊到地主头上)

但人尽皆知,百姓是不会说话的。会用笔杆子的,是老张得罪的“豪绅”们!

D

亦自知身后必不保。

《万历野获编》卷九中,张居正对友人信

张璁的例子可不远,在嘉靖宠爱之下,他只是试图清丈京城附近的皇庄,便被几度弹劾罢官、毁誉参半。而张居正可是动了全国各地的蛋糕。孰轻孰重?

他知道,可依旧矢志不移。

E

“正膺重任九年于兹,恒恐不得保首领以辱国家。乞不肖之身,归伏陇亩,以明进退之节。自是羁绁愈坚,忧危愈重矣!”

万历九年给徐阶信,张居正又进一步谈到了这种进退维谷、骑虎难下的局面。

还有太多信件不表。这一节的目的是论证:张居正早已经预料到身后事。他预料到必将遭受来自“旧党”的反扑。

事实上,在万历五年夺情事件时期,已经有人在长安街贴满了匿名大字报,说“江陵欲反”。

这还是张居正秉政时期。等他死后,人走茶凉会到什么地步?

3那么,张居正预料到旧党反扑,他为何不做准备呢?

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们要弄清楚一个问题:张居正的新政为什么没有接班人?

答案是,在皇权不受制约的年代,无论他选择了谁做接班人,只要皇帝万历不同意,新政就白搭。

而张居正不是没有选接班人:他选择了万历做自己的接班人。

结果我们都看到了,万历带头唱反调,为了争权夺利,宁可不要新政红利。某种意义上,张居正也没错。哪怕他选了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入阁新政,万历要唱反调,周亚夫都给你整下狱去。

张居正一死,江南四府重新划定鱼鳞册,册上的田亩瞬间少了70%。根据“谁得利、谁犯罪”的基本政治规则,大家都猜得到是谁背后策划的是谁。

故,张居正预料到了。所以他寄希望皇帝像宋神宗一样,能继续推行新政。只要新政继续,大明财政不垮(十年前,国库入不敷出,十年后,张居正留下了一千万两白银盈余和积满的太仓库),他自己被清算不算什么。

故,他培养小皇帝竭尽全力。而在万历六年前,小皇帝对他恩宠到两个人坐在屏风后说悄悄话的地步。

万历六年后,尤其是丁忧又赶上大婚后,张居正面临一个很实际的问题:是放权走人,还是死磕新政?

(实际上有人“替”他做了选择,在张居正留家守丧的时候,内阁次辅吕调阳接受百官朝拜,并移座到首辅。所以张居正一回来,吕就“病辞”了)

张居正选择留下来的原因很多:1冯保、太后出于自身利益不让他走(当时万历的权势还排不到前三);

2张党不让他走(李幼滋:死可死矣,去不可去。);

3虎视眈眈的旧党,意味着新政不让他走。

他退一步,下一步就是废新政。对张居正来说,新政比自己命都重要。因为,黎民百姓的命,比他自己命重要。

而他就是在这样有清醒认知的情况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可不止是虎山,根本是悬崖。

他替儿子们竭力谋求一个相应隔绝的环境,不让他们参与到新政事务来(这点和王安石不同,王雱是他的第一接班人,可惜早亡),为的就是避免牵连。

他期待过“朕看护子孙”吗?没有。他期待过“捧日纯忠”吗?没有。

他唯一的期待是小皇帝能当好接班人。干好新政。倒张没问题,任何一个权利中枢交接,都伴随着洗牌。

但出乎万历预料,倒张这个政治信号被过度解读成了“倒新政”,言官如鸟儿出笼(万历是故意放纵言官打压内阁的,从此埋下了清流vs内阁的对立局面祸根,到后面演变成东林党vs内阁),开始四处泼脏水。在这样情况下,局势迅速恶化。

而这个时候,不是谁说要刹车就能刹车的。也不是谁都敢站出来说要刹车的。

从此,倒张=倒新政。

万历:看看吧!你们还敢做威胁皇权的权相吗?

但真正得意的是豪绅:“看看吧!你们敢再搞新政吗?”“就是这个下场!殃及子孙啊。国朝从未有过的酷烈啊!”

后来竟然连身为皇帝的崇祯带头都没办法搞起来——已烂到根了。

4是偶然还是必然?

倒张是必然。正如嘉靖掌权、杨廷和必定下台——不然你以为张璁真吃了豹子胆,一个新科进士叫板首辅?

隆庆掌权,徐阶必然下台——高拱才是隆庆意中人。

一朝天子一朝臣,老把戏老规矩了。万历掌权,必然清算张党。

但是倒新政,对于朝局来说是偶然,也是必然。

不知道大家观察过潮水没有,潮水褪下,下一波必然更高涨。旧党就盼着老张死。然后乘着机会利用倒张,浑水摸鱼成倒新政。

所以张居正这么惨,本质原因不是他什么鬼扯的“刚愎自用”,威摄皇帝——对这个咱就问一个问题,不先一言九鼎,成为权相,你怎么搞新政?先淹没在广大人事斗争的海洋里吧!

本质原因是:他要新政。

等式:张居正要新政=他必须一言九鼎=他必须当个权相=新政得罪了全天下90%官僚=一死必然被清算

肯定有人要说了:舒舒服服当个人人歌颂的芳草宰相不好吗?干嘛折腾自己啊?

答案:如果张居正这么做了,那大明已经亡在了国库空虚没钱打宁夏/朝鲜/任何一大战,从而提前农民起义,明亡于万历,over

如果张居正这样,他也不是张居正了。

5反对一个洗脑包:万历清算是因为老张过于严厉

一个合格的政客,情感和利益是分开的。那万历是什么样的呢?

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就指着言官们弹劾的奏本,对日讲官于慎行笑着说:“此皆套子。”

请注意,才十五岁的少年皇帝就知道这是言官的套路!那他会不知道,张居正死后言官弹劾的套路吗?

万历一开始就有极为清晰的头脑。在政治上,一切情感本质上都是拿来自己开刀的借口。

张居正对万历堪称苦口婆心,毕竟是拿他当接班人教的。万历不负所望,成功揽权(迅速边缘了本来排序在他前的冯保、李太后)

而这一“张居正咎由自取”的理论,基本可以等同为“受害者有罪论”,产生这一理论的根源,其实是皇权洗地论。

窃以为,请不要再吃清流文人的洗脑包了:他们自然要为自己干的“倒张”正名。新世纪了,你们还要做豪强兼并代言人的“精神清流”吗?

只反驳一句话:什么样算不严厉?

对万历温声和气?下一秒言官分分钟弹劾,无大臣之体。

对万历掏心掏肺?他是首辅,是正国级领导人,游走宦场二十年,不是傻白甜。还会被万历辞退。

老张和万历谈笑风生有过,互相引为家人礼有过,明实录太多不录。那时候,连万历都不嫌弃他严厉,如何轮得到你来嘴皮子一开合就盖章?

请不要做青年历史发明家。

题外话:老张是儒家还是法家?

这是个很无聊的问题,法家往上推,祖师爷荀子可是儒家。儒表法里一直是精诚合作,内圣外王。

张居正并不以文学为主业,也不以经学为主业,所以他既不是文人,也不是大儒,他只是个政治家、改革家。

王安石是以“经术定朝纲”,他有新学。但老张非要说的话,用他自己的话——

吾平生学在师心。

管他儒家法家,能让百姓少受苦、吃饱饭的就是我的道!

这就是张居正。

(二十二)玄铁铸,炉火淬,青铜熔,十年故,山河仍在逆风路。

“朕在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从卢世瑜的事情上难道你还没有吸取教训么?你眼里看到就只有你的老师,你以为,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失去么?所造成的后果也不是你一个人在承担。你在选择贞作谥号的谥号的时候,有几分是为了私情,有几分是为了朝局?”

“臣是为了……都是。”

“还有,你向朕求赐婚,到底几分是为了私情,几分是为了朝局?陆英?死不足惜。若是你仅仅是为了保一门清流或者,是你爱慕之人的家人...

“还有,你向朕求赐婚,到底几分是为了私情,几分是为了朝局?陆英?死不足惜。若是你仅仅是为了保一门清流或者,是你爱慕之人的家人。那么朕只能说,他不值得,你也真是让朕,失望。”

“臣,是为了国家。既是为了除恶,也是为了国家的未来的希望。臣不能让国家的希望,失望。”

“所以,你是宁可让朕失望,也不肯让他们失望是么?你前前后后折腾了这么多,最后,保住了谁?”

“按照你一贯舍乙保甲,再设法用自己保乙的作风,最后的结果就是甲也好,乙也罢,包括你自己,什么都想保就什么都保不住。你当明白,太子妃的作用不过是一个联盟的信号,既然目的已经达成,李逆伏诛,她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是你的过分宠爱,还有对陆英的偏爱,才给了张陆正以妄念。早就告诉过你,储君,既要保天下,而不仅仅是眼下。又要保自身,还不仅仅是你身边的人,该舍就舍,不要留念,这才是一个君王还有的决断。”

“什么都想保,什么都保不住么?”定权喃喃道。

“可是若是什么都能舍,最终什么都留不下。只可惜,臣,保了,也舍了,最终什么也没留下。就连情谊,也没有留下,午夜梦回,那些被臣舍弃的,没有保全的人,都成了臣的噩梦。”定权眼中有泪,微微自嘲一笑。

似是被这句“若是什么都能舍,最终什么都留不下”触动,皇帝怔怔,目光又落到了那把剑上。

什么都,留不下。

什么都留不下么?

是人?还是情谊?

夜深人静,午夜梦回,会是,噩梦么?

曾经,他的生命中,也曾拥有过一种叫“兄弟朋友”的东西。

他的生命中,也曾有过一个理解他的抱负,知道他的志向,也了解他内心的,埋在深处的卑微的挚友。

他的生命中,也曾拥有过一个自己朝思暮想,只敢在梦中奢望的姑娘。

皇帝定定出神,目光无距,不知在看向何方。

曾经鲜衣怒马的少年,已卧黄土陇中,曾经容颜如花的少女,已化枯骨,那些恩恩怨怨的悲欢离合,都化作宫闱禁止不了的窃谈,即使是最跌宕起伏的传奇,在岁岁年年的白云苍狗中也逐渐消弭于风中。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仿佛是上辈子,又仿佛是梦中……

那一天,是他的生辰。

那一天,也是皇太子冠礼。

他坐在空荡荡的屋内,并无人来贺,甚至,连礼部走过场的贺礼,都没有。

他嗤笑了一下,还在奢望什么,不都,已经习惯了么……

如此重要的国之大典,举国的目光都在那高台上,礼部为了筹备这繁复隆重的大典,一丝一毫都不敢出了差错,反复核实检查,哪里还会记得,他?

他出了王府,漫无目的的走,不知道去往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甘心什么,无风无星,连月亮都畏惧的藏于云后。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一点光,一坛酒,还有一个人。

那人也看见了他,晕红着脸,向他招手道:“三郎,你来了,来!喝酒!”

他看了眼桌凳,犹豫了一下,还是于他对面坐定。

他还从未行过如此市井之气的举动,也未曾踏如此粗俗之地。

这么多年,他每天都在不断的学习,连在睡梦中都在反复练习,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一举一动都要尽善尽美,他要用最优雅的姿态掩去内心的自卑,要用无懈的风姿盖住困窘。

他每天只睡两三个时辰,除了课业之外,他尽乎苛刻的学习点茶,插画,书法,棋道,马球……

他很得意,因为在这些方面,比其那高高在上的那位,他是比的过他的。

可是,他引以为傲的草书,被斥责不够端正

可是,他堪称国手的棋道,茶道,一样得不到丝毫的驻足,未曾有丝毫的欣赏,只是道:游戏之作,不学无术!

不学,无术么?

那什么又是术呢?

他接过酒,并未用碗,如粗夫一般拿起酒坛往口中倒去。

直到今日他才发现,自己苦心修饰的一切,在今日台上那人的衮冕和玉珠九旒冠的光芒下,瞬间暗淡无光,有些人,天生就带着光芒,那是从骨子里散发的贵气,那是从内到外的高高在上。

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很可悲,就是个笑话。

酒入喉,呛的他连连咳嗽,呛咳激出的眼泪随着酒一起流入口中。

他那是觉得,这是这辈子喝过的最难喝的酒。

可惜,那时候他还不懂,他的一辈子才十余载,还不懂人生中没有最,只有更。

慕之从他手中拿过酒,亦是仰头倒下,饮完了坛中酒,大着舌头,摇晃着靠坐到他的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三郎,没…事,别…怕,也别,不开心。有我呢,我选你。我也会,让臣父,也选你。”

然后松了手中的酒坛,酒坛落地而碎,垂头于面前的桌子上,低声含糊自语道:“我……也不……怕,我们顾家,也不怕。”

那一天,是重阳。

天朗气清,有青山,有朝阳。

是兄弟登高,没有茱萸,只有两人,和坚定的面庞。

慕之脸上跳跃着飞扬而又令人嫉妒的笑:看看这青山,这丽水,总有一日,臣会将他亲自送到三郎的手上。

他亦是压抑着心中欲跳跃而出的心,起誓:定不负顾氏,定不负慕之。顾氏女必为后,顾氏生子必为储君。

山顶,那是来自两位少年人紧紧交握的手掌,

雄心满志,血气方刚。

然而这方血气随着回宫的无人问津的刺痛堵塞在喉间和胸膛。

一杯酒下肚,宫宴的酒,自是好酒。

但是他觉得比那晚的酒还要难喝,果然,人生这么长,没有最,只有更。

酒入喉,硬生生的把卡在喉头的血气冲了下去,四方血脉似乎在跳动,让这方血气在胸腔内熊熊燃烧……

那一天,慕之凭借累累军功,被封为长州都督,赐天子九龙御剑,说不出的荣宠,敕其为天子守国门。同日的夜晚,也是顾氏长孙承恩的百日宴。真真是双喜临门,送礼的人踏破了门槛,他也携礼来贺。

席上,顾玉山难掩笑意,对接二连三的敬酒来者不拒,眼角眉梢洋溢的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借着酒气道:“我儿果然是我顾玉山的儿子,有出息!战无不胜,封侯只日可待。我家孙儿将来也定是大将军,随你父亲平定四方。还有,将来我的外孙,亦会是天之骄子,未来乃天下主,我顾氏一族,内有相,外有将,我顾家的尊荣,将会和这日月,万年长!哈哈哈!”

他侧头看向昔日的好友,正举着酒杯望着他的父亲,战场的风霜让他的眉眼的棱角更加尖锐,脸上也泛起了青色的胡渣,还有他的眼神……

不是他当年记忆中的那飞扬耀眼,充满少年志向的眼神……

而是目光如炬,沉稳间眼神锐利,他看到了,只有他自己才懂的,因为他自己也有的,埋藏深处的,对权利的渴望……

他似乎透过晏安宫大殿内虚无的空气看到了……

他目光冰冷,隐有逼迫:陛下,臣想象中的,不该是这样。

一位将军踩在尸体堆起的高坡上,身处中央,手执长剑,像是一尊神坻,风吹起战袍,上面是已经被风干的血痂,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眼神,无光……

如今,不再会有人唤他三郎了。

只有,冰冷的,陛下。

皇帝听见自己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知是在回答身边的定权,还是自己:“三郎,至少你还是拥有过的。”

论道今天论不动了,所以看着看着顾剑就情深了,跑题,先这么着吧……

顺带再看看电视剧的断档在哪儿

【道义应尽,然不应守因循之名;利害当明,却不当沮众人之心。】

第一阶段:1-17集左右,卢世瑜的葬礼为终。以单元案件为主要节奏,比较紧凑。

首案,冠礼案,1-3集,介绍主要背景和剧情冲突手段:顾思林的主要矛盾和陆文昔的远方女主若隐若现,俄罗斯套娃型反转初见。案件导入,萧定权的宫斗(自保)水平奠定基调,萧定棠开局即智商巅峰时刻。

【萧睿鉴初见护齐王的偏心眼;萧定权虽有保全萧定棠讨好父亲的“仁善”一面,也暗藏诛心吴内人的辣手爹化面。】

次案,科考案,4-7集,小试锋芒。萧定权第二次宫斗(先手),被许昌平借力打力干掉。其间意外认识...

次案,科考案,4-7集,小试锋芒。萧定权第二次宫斗(先手),被许昌平借力打力干掉。其间意外认识陆文昔,被其吸引。卢世瑜担责致仕,萧定权和卢世瑜的师生情达到第一个高峰。萧睿鉴在首案和次案结尾的点评和训诫,引人往明君人设遐(瞎)想。

【卢世瑜偏爱学生萧定权之心拳拳可见,但一心把同样心思单纯的陆家卷入争斗,还是天真了。萧定权此案中两大错,一玩弄权术(到后面可以看到,爹化才是他的本能),二不尊重科举(他完全可以在预先知道阴谋的情况下叫停科举的,调查一两个月比这一届废了,三年后再来的好)、并不懂儒。】

过渡转场,8-11集。其中8-9集,陆英、陆文昔、张绍筠入场。在卢世瑜的单方面(萧睿鉴和顾思林不知情)引导下,萧定权和陆文昔初恋。10-11集,赵壅—陆英的茶马案(之茶案)初发,齐王妃闪亮搅局。10集,萧睿鉴治国巅峰,萧定权为爱学调香。11集,萧定权和卢世瑜均正式向萧睿鉴表示求娶陆文昔的心意,不许。

【看似小隐忧的背后,是萧睿鉴在治权上被李柏舟百般欺凌的无能,以及萧定权的无脑恋爱。(放在真实历史里,完全不能接受)】

三案,12-17集的大连环,全剧第一个“智谋”高光。分为萧睿鉴主导的射柳案(13集是爱的修罗场群像)、许昌平主导的邸报案、以及萧定权主导的场面失控三个部分。陆文昔唯一一次的真实身份帮忙干活,后被迫转变身份。萧睿鉴初现渣容,许昌平初现手腕,萧定权team的配合现生疏。卢世瑜的死带来第二个情感高峰,以及权力秩序的崩盘。李柏舟一家独大,张陆正蠢蠢欲动。此外,整个阶段父子情疯狂摩擦,第15集萧定权的诛心三问,给本剧正式打上父子tag。

第二阶段:18-31集左右,李柏舟的倒台为终。其中18-24集为萧定权team重整势力;25-31集为正式的对垒戏。

18-20集,萧睿鉴暗渣(被科普看了君父小作文才知道)逼迫萧定权娶张念之,以保卢世瑜的名声和陆英的性命。(现在发现简直是射柳案里的翻版,萧睿鉴是为了和顾思林博弈,萧定权是为了纯纯的初恋;而此处也是萧定权势力的一个低谷,也不能保陆家官位)。陆文昔(以这个身份)和萧定权恩断义绝,和弟弟被迫离京。顾逢恩梦碎,完成第一步黑化。

【李明安指出,萧睿鉴(定权)和李柏舟的争斗白热化,陆英父子的生死成为棋盘胜负手。】

21-24集,各势力继续位置调整,小打小闹。陆文昔和萧定楷利益合作,换顾瑟瑟的身份重新进宫,火烧延祚宫。萧定权大婚,三个人的婚礼。以顾承恩的危机为引子,赵壅—陆英的茶马案(之马案)又生波折:李柏舟助攻刺杀(加速顾瑟瑟上位)。顾逢恩出京,开辟长洲外景戏。

25-26集,李柏舟team(许昌平)先发制人。萧睿鉴重回剧场,马球—逢恩事和气晕—承恩事小挽大局明君形象。萧定权监国,背水一战。

27-31集,萧定权硬刚李柏舟team受挫,纠出杜蘅。之后爹化属性爆发,假装下狱张绍筠,苦肉太子妃和顾瑟瑟,以离间赵壅、并钳制激化张陆正。(算是全剧第二个“智谋”高光)李柏舟倒台,萧睿鉴出场再演pua。张陆正失去钳制,准备渣化。蔻珠黑化蓄力中。

【想起了第10-11集,萧睿鉴对齐王—齐王妃—赵贵妃—安平伯一家干的事了。萧定权在这里和爹一个德性,面对敌人唯唯诺诺,面对亲家重拳出击。】

第三阶段:32-40集左右,全剧为戏剧冲突而冲突,各位主角人设怎么渣怎么来。基本3集一个小节,32-34,35-37,38-40。以萧定权和顾瑟瑟共入宗正寺为终。

32-33集,陆英父子强行下线。34集,萧定权查案程序不明朗+关键时刻晨昏定省接见不力,引萧睿鉴不满。

35集,太子妃死,萧定权情绪崩溃。36集,顾瑟瑟自证清白、坚定复仇的信念,萧睿鉴高光一渣。37集,萧睿鉴又接长州军报,严惩顾瑟瑟明渣化。

38-40集,萧定权对赵贵妃寸步不让,父子互相拱火,矛盾大激化。萧睿鉴最让人难以忍受的三集,宗正寺训诫play和立赵皇后,以杜蘅为代表的官员炮灰。而根本矛盾是,萧睿鉴保赵贵妃(有私情也有利益)、疑顾思林(和顾逢恩的长州线暗合),萧定权保顾瑟瑟(我就不信你对这个女人没好感)、要父子情感和案件公平。

第四阶段:41-49集左右。能忍受第三阶段的人设、剧情崩盘的盆友们都有很强的耐受力。(毕竟hls和lls都表示,萧睿鉴饮药自杀,萧定权长州战死,35集剧终好不好)所以这一段,剧情再度进入和缓期,或者说顾瑟瑟终于有空顺顺利利谈恋爱了。

41集,基于在萧定权的心中位置,顾思林>顾瑟瑟>>>>>>>>萧睿鉴,萧睿鉴打起了杀顾瑟瑟儆顾思林的主意,继续拿赵皇后羞辱萧定权。萧定权无奈回宗正寺,一边保顾瑟瑟,一边书法帖治国。

42-44集,萧睿鉴举重若轻,借献俘礼试探萧定权。迷之许昌平上线入东宫,化身深夜情感主播。一边敲打萧定权注意顾萧关系,一边教导萧定权好好谈恋爱。顾瑟瑟转入浣衣所,开启清除蔻珠副本。

45-47集,许昌平继续表忠心。顾瑟瑟迎接“爱的终极考验”,罚跪、毒药play。萧定权护舅心切,怂恿何怼怼上线,萧睿鉴开启柠檬爹模式。(而涉及赵贵妃的问题就是炸毛的猫,完全不可交流。)

48-49集,萧定权在情感问题上和萧睿鉴一样渣,对顾瑟瑟态度不明。王慎再开“爱的额外考验”,顾瑟瑟修成正果。

第五阶段:50-60集的童谣案,收官啦。所有崩掉的人设勉强收回来一些。

大致顺序:

50-51集,萧定权第一遍挨揍没遮住这事(雨中廷杖超赞),齐王撺掇张陆正把影响闹大。

52-54集,萧定权被迫(伪)割舍,激怒顾瑟瑟自爆身份(仅限于对萧定权)向张陆正报仇。萧定权醒悟陆文昔女神身份,良心大发,开启训诫play终极模式:绝食自残。

55集,陆文昔借萧定楷搭桥,帮助萧定权渡过情感困难期,萧定权选爹爹还是选舅舅的根本矛盾就在眼前。

56集,父子舅三方对台戏,顾思林参与童谣案的线索显现。57集,陆文昔对张陆正的诛心复仇。58集,萧睿鉴对萧定权的最后pua。59集,长州战场线索收。60集,宫内线索收。

结论:

萧睿鉴在这剧的篇幅严格来说,达不到男二的位置。头17集要和卢世瑜酸,到31集要和李柏舟争戏份,好不容易32-40集落到主场了——这又是什么戏,给顾瑟瑟助攻让她来演41-49集吗50-60集,还得和在萧定权眼里毫无悬念的顾思林干一场。在男一号萧定权眼里,萧睿鉴贯穿全剧的争宠毫无排面而涉及到赵贵妃和陆文昔的时候,两人尤其恢复互怼的本性

【根据剧情排布:萧睿鉴前期威压治国,中期制衡治国,后期训诫治国,尾段pua治国。】

赵贵妃os:为什么是妾的锅,冤枉啊,我是女N号

==正文==

醧忘台下,奈何桥边。

孟婆正百无聊赖,远远走来两个影子。

"来鬼报名。"

孟婆翘起二郎腿,问了面前的白衣。

白衣淡淡地说:"鬼魂无名。"

"啧啧,"孟婆敲起了面前的桌子,"生前千乘之尊,死后连名字也不记得了吗?"

"阿鬼怎么你去接了个糊涂鬼呢?"他斜着眼看了白衣旁的鬼吏,露出了一个微笑,"要不要喝杯茶"

被点到名的...

被点到名的鬼吏忙不迭摆了摆手,勉强寄出一个微笑,"不了不了,我还有下一个要去接,公务在身,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桥的另一边。

"这么快,每次都不肯多留片刻。"孟婆对这端立一旁看戏的白衣笑了,你要不要喝杯茶"

"我听说你的茶可帮人忘却一切想忘之事,"白衣低声说。

"好说,"孟婆听出了什么,"不过这茶也不是白喝的,得交换一下。"

"我身无长物,"白衣皱了皱眉。

"我这不收金帛死物,反正这些身外之物在地府无用,"孟婆搓了搓手,"不过你可有好话本交换长夜漫漫,鬼生无趣,只有好本子才能打发无趣时光啊。"

他期待地看着白衣。

白衣低头思量了半天,突然展颜一笑。

孟婆盯着那笑容看了半天。

"有一痴儿,出生王家,"他自顾自说了起来。"上有长兄,下有幼妹。父慈母善,兄友妹爱。有挚友为国之栋梁,共守边塞建功立业,娶贤妻育有一字,名阿琛。如珠如玉,一如痴儿小名阿宝。家国之宝,于深宫中不忘初心,终得始终。"

他的声音细细带着无限温柔。

孟婆想了一想,敲了敲桌面。

"过于圆满,殿下不闻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过满则缺。"白衣的面前突然出现一杯茶,茶香袅袅。

白衣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甘苦辛酸碱,世间五味。

"如此,"他闻着茶香,"那我这里还有另一个故事奉送。"

"王家还有一子,亦名阿宝。阿宝小时因畏惧上威,而远之畏之,从此父子离心,不复交心。母后慈美,然不得圣心。幸有严师教诲,习儒道书道茶道,又有挚友为兄为友,相约为世事清明万民福祉而为君为臣。得挚爱知己,虽不得相濡以沫,但终有幸相忘于江湖。得妻温婉贤淑,有孕待产。又拿下国之奸佞,助上收回王权,为国为民除害。"他喝了一大口。

"这本子倒是比前一个有趣,"孟婆敲了敲桌子,少下去的茶杯又注满了。"人生何来坦途,云开日出,渐入佳境不失为乐事。"

白衣继续说道。"阿宝能得圣心查案,是严师拼死进言换来交心机会;更为了保住阿宝和一干清流,自尽以全众人;挚友虽有抱负,然兄长战死沙场,奸佞弄人,削夺功名不得录用,故而不得不远走他乡于死生之中另寻出路,助阿宝换得交换筹码;挚爱父兄身陷囹圄蒙冤被斩,挚爱远走他乡避祸;后宫人心手段险恶,妻死子亡。所恶之人为国母嫡兄,自身身伤被囚。并无一人可信,枉负真心。"

他拿起茶杯一饮而尽,"他最后终于扫清宇内,还冤屈之人公道。然他忘记了兔死狗烹,自身亦有外戚,始终为上忌惮。更兼挚友建功立业,却因亲人被害而心生反意,拥兵陷他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地。这与父君的恩怨和万民安幸的取舍,终于以挚友之血而平定了叛乱。"

白衣语气很平静,但是眼角却红了。

孟婆手一挥,茶杯又满了。"所以这位阿宝最后还是登基做了明君吗?"

"他。。。"白衣闭眼讲完了最后的结尾。"他不肯踏着他的民鲜血而过,只能划开自己的血为父君扫除最后的障碍。"

孟婆挑了挑眉,"这听起来并不是那种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本子。"

白衣露出了一个清浅的微笑,睁开眼似乎在怀念这什么。"本来就不是,但这个本子跌荡起伏,值得浮三大白,只可惜你这里只有茶,没有酒。"

“哪里有人自卖自夸的,”孟婆敲了敲桌子,茶杯里传出来酒味。

"如你所愿,太子殿下。"他笑了一下。

白衣拿着酒,刚要仰头。孟婆开口了,"这杯喝完,你就得离开了,你还有什么牵挂之人,未尽之愿,来生之许再投胎之前还是舍弃了的好。。。"

他好心地又补了一句:"反正之后你再也不会记得了。"

白衣不语,仰头喝完了酒。

他眼神迷蒙地看着眼前的孟婆幻化成了他此生种种,生前事如走马灯一般走过,伤痛喜悦期盼和不可见天地的私念冲洗而过。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有着那些无望之念呢?"白衣看着面前最后站定与他相望不能忘的上位之人。

他脸色未变,眼泪却慢慢落下,瞬即不见。

"我曾对念之说我没有慧根,不能堪破爱恨痴愿,虽然知道那些微末之愿只是痴语,但是我亦愿意许她一个来世。"

面前的人还是带着冷然的表情看着他。

"我也曾和顾阿宝说来世不见,今生有负于她,只感激她依旧不离不弃,于我孤苦中送来一丝微光。"白衣苦笑。

"只是于你,我看不清今生,也不敢期许来世。"他低下了头。

"曾经满心欢喜,满心期盼,以为只要够努力,或许就会有可能。可惜,终究不该存念想的。"

他说给不在眼前的人听。

"因为真的很疼。。。爹爹。"他低语,几不可闻。

你偏爱大哥,很疼。

我只是你的棋子,很疼。

失去的无可挽回,很疼。

无可挽回却还是渴慕,很疼。

焚心如灰,很疼。

已经身死烟灭却因为一个眼神一个笑意又死灰复燃,很疼。

这样的愚蠢而固执的自己,为什么还不愿意离开

无可救药。

我只是想知道。

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如今,我已经不需要那个答案了。

所以,你给我的,我都还给你。

我们,两不相欠好不好?

或许,这样就两清了。

他的睫毛轻颤,手伸向幻影又缓缓落下。

来世或许还能遇到。

还能重新开始。

不再是父子。

不再是棋子。

不再需要考虑那么多。

不再交换和算计。

简简单单相遇。

或者不见。

白衣匍匐于地,行着最后的大礼。

"爱如逆风执炬,烧手之痛,不敢忘不敢想。只是如今,连焚身之痛,也一并还给君父吧。"

诚心诚意地行着人间的君臣父子人伦之礼。

"这样,我们就再无瓜葛了。"

白衣起身,擦拭去了泪痕。

"我还以为,血都已经流干了。"

他笑着,看着自己袖子上的一抹红色。

那是鹤头顶上的红。

孟婆对白鹤仙君拱手为礼。

"恭喜仙君渡劫成功。"

白鹤还礼,温润的笑意里再也不见那份傲意。

"多谢孟婆相助。"

"哪里,仙君走好。"孟婆微笑看着白鹤。

"殿下可不要再回来了。"

白鹤回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然的微笑。

展翅飞离这无间地狱。

(Fin)

P。S。

1。当事人表示:就是很想发刀子。

2。BGM是深深和毛不易的《梅香如故》,一起服用更加清爽。

剧情接番外一

萧睿鉴倚着软垫,用手背摩挲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思卿仔细剥一只蜜柑。

少顷,他探身将剥好的一瓣衔在嘴里,还要用脸颊蹭一下顾思卿的手背,换来佳人一个甜美又无奈的笑容。

当初嫁过来的第三日,顾思卿便指挥着内侍们把嫁妆里的红布帛统统拆了个干净,扭成股股红绳,穿了金铃,挂在院中的老树上。

萧睿鉴乐得纵着她胡闹,反正也可以为死气沉沉的府院添些生气。

大部分的时候,顾思卿或坐在廊下,或倚在窗边,就静静地望着这颗老树出神。

她出神时的侧颜,美丽,纯粹,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忧郁,仿佛明明是九天之上的神女,却不慎被困于这一方庭院之中,老树金铃之下。...

她出神时的侧颜,美丽,纯粹,又带着丝丝缕缕的忧郁,仿佛明明是九天之上的神女,却不慎被困于这一方庭院之中,老树金铃之下。

萧睿鉴不禁心生怜惜,怜惜神女困于凡世彀中。

萧睿鉴又不禁心生得意,得意如此不可企及之佳人,竟做了自己的妻子。

他问自己,如果卿卿不是慕之的妹妹,如果卿卿没有顾家这样显赫的母家,自己是否依旧爱她至深?

答案是,是的。

萧睿鉴是真的爱她。

她常常陪萧睿鉴对弈,棋局难解时,她会轻轻皱了眉,无意地用指尖轻敲棋盘的边棱,分外娴静可爱。

有时,萧睿鉴会因朝务彻夜难眠,为了不扰她,索性就宿在书房。

而当萧睿鉴在书房的硬榻上辗转反侧之时,卿卿总会步履安闲地走进书房,燃上一颗自己亲制的安神香,再悄然离去。

还有一次,萧睿鉴被君天子斥责,落魄而归,于内室沉默之时,却听有人来敲窗子。

这样熟悉的场景,让萧睿鉴有一瞬间的怔忪,他开了窗,就见卿卿捧着一只酒坛,费力地搬上窗台。

她笑着说,三郎你瞧,这是什么?

也不知她从什么话本子里看来的借酒消愁,此刻硬拉着萧睿鉴,誓要痛饮这一坛烈酒。

夜风轻抚,伴随着院中传来的叮叮咚咚清脆铃声,不胜酒力的王妃终于沉沉睡去。

萧睿鉴伏在榻边,捏捏她的脸颊,再勾勾她的鼻尖,最后,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她像极顾思林,又极不像顾思林。

萧睿鉴想,失去了慕之,还能够换回一个卿卿,自己此生,竟终于也能得上天眷顾一次。

萧睿鉴沉溺于这难得的幸福和满足之中,沉溺到几乎忘了自己的前路仍有荆棘。

从与卿卿成婚到太子下狱,前后也不过一年的光景。

弑兄,太子被指摘的这个罪名,荒唐到萧睿鉴都难以置信,他的二哥仁善聪颖,又一向理想至上,如何会做出这样等同谋逆的荒谬事来。

紧接着,如顾氏父子当初所计,天子果真遣了自己的小儿子全权处理此案,又命顾思林作了主审官。

萧睿鉴坐在主位,看顾思林全无波澜地审讯着他旧日的主君,自己的兄长,忽然觉得,这样的顾思林是如此陌生。

是那种,仿佛许久未见的陌生。

但事实上,在朝堂,在六部,甚至偶尔在卿卿的院中廊下,萧睿鉴依旧时常见到顾思林。

少了曾经那些难言的暧昧之后,顾思林待他温柔亲和一如往常,却平添一份疏离。

疏离是看不见摸不到的屏障,萧睿鉴想跨过它,盼着跨过它,又不敢跨过它。

如今于控鹤衙中,萧睿鉴猛然意识到,也许,这才是真正的顾思林。

到太子颓然离堂,控鹤卫皆退散下去,萧睿鉴握着卷宗,忽然打了个冷战。

萧睿鉴对顾思林说,二哥他,不会这样做的。

听到他的嗓音小而黯哑,顾思林便于主审位上站起来,转身去窗前窄案上取了杯茶。

控鹤衙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好茶,顾思林皱着眉晃了晃茶盏,随即扬手泼尽,干脆斟了杯单薄的白水。

他将白水递到萧睿鉴面前,默然道,殿下确实,不会这样做,他既然不会,臣便替他做了。

萧睿鉴纵有三分猜想七分准备,仍心中大骇,大骇之下就要起身,可顾思林的手如磐石般牢牢压在他的肩头,将他桎梏于原位。

顾思林嗔道,嗓子都哑成这样了,李重夔领了旁职,三郎身边便没个能使唤的贴心人了吗?

说着,便将茶盏塞在萧睿鉴手中,示意他饮尽,好润润喉咙。

萧睿鉴只好茫然将这一盏白水饮下,许是用惯玉盏,饮惯好茶,用这样的简陋器皿喝这样无滋无味的清水,喉咙中竟觉异常冰凉难忍,几欲作呕。

顾思林看他如此,眼神黯淡几分,接道,昨日臣收到密报,承州内城,生了疫症。

承州虽有兵将在外镇守,其民生民计,却由天子派遣的知州管束,而如今的承州知州李超良正是太子的堂舅父。

密报中云,承州内城之中,百姓已有过百人发病,医馆大夫惊识为疫症,连夜上报李超良。

萧睿鉴如今在六部领了职,却全然未见有此消息传出,想来是这位李知州因即将擢升户部侍郎,为免影响大好仕途,竟敢对承州实况瞒而不报。

顾思林说,太子谋逆一案已审了半月有余,前日臣进宫面圣,呈上案情奏报,人证物证俱在,三郎可知,陛下对臣说了什么?

当时,天子捏着结案奏报,居高临下地甩在顾思林的怀里,只留下两个字。

再审。

天子信不信这个结果,无人知晓,但天子不要这个结果——天子要保太子。

或许是为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又或许是断定这锦绣河山唯有交在太子手中才不会断送。

萧睿鉴忽然想到去年的宫宴。

他从南山回来时已然迟了,生怕被天子责骂,便扯了顾思林陪着一起遛进宫。

可他的父亲没有责骂他。

他的父亲,甚至没有注意到他的迟来。

他的父亲同太子有说有笑,目光从他的身上扫过几次,却没有一次肯多停留一会。

天子看他,却从来看不见他。

他原本就知晓,却在那时更为铭心刻骨——有些事远比责骂更令人难堪。

于是,他在对顾思林许下誓言的当日就将它背弃,头也不回地走上了顾玉山给的那条路。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有和承州有何关系,难道说……

萧睿鉴猛然起身,惊道,慕之不可!

顾思林得了密报,却又未上奏天子。

太子近年执着于变法新政,有着天子的默许,还有着顾玉山的恶意纵容,早将门阀世家得罪个干净,而清流又向来直言不讳,承州的事,拖得越久,越能酿成更大的人祸,这位李知州定会被满朝文武大力弹劾。

如此一来,承州一事必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群臣激愤之下,太子谋逆一案必也被牵连着闹成天大,天子势必再也保不住太子,甚至于连太子母族都要被群臣的怒火燃尽。

见萧睿鉴在堂中慌乱踱步,顾思林走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腕,认真道,一将功成万骨枯,臣……

你说的骨,是我的民!

萧睿鉴说着,猛然将顾思林的手挥开,几乎称得上是咆哮了。

可是,顾思林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对他说,现在,还不是。

萧睿鉴怔怔地看着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驳些什么。

此时,顾思林忽然执起他的手,将他终日不离身的那一枚碧玉指环取下,举在萧睿鉴的眼前。

顾思林说,臣说过,会将圣主之位送与三郎,如今它就在这儿,收或不收,皆在三郎一念之间。

此刻的萧睿鉴只想逃离这间冰冷的刑讯堂。

从未见过的锦绣江山已如探囊取物,可小民何其无辜。

皇家争斗的恶果,为何要让他们承担?

为君者当胸怀天下,怎能为一己私利视百姓于无物?

但尚未得到天下,又何谈为君,何谈治理天下呢?

萧睿鉴第一次,想要做一个懦夫,他茫然转身,拉开紧闭的朱色大门,就要逃出这一场难有答案的折磨。

可顾思林忽然伸手越过他的脸侧,将他打开的门重重关上,以一个接近拥抱的姿势,把他困在了极其狭窄的空间之中。

背后的怀抱仍旧温暖,也仍旧是熟悉的熏香味道,可萧睿鉴的胸中却没有以往的安稳舒适,只剩下争先恐后涌上来的窒息感。

萧睿鉴感觉到,身后的人压迫性地接近,又费了极大的力气一般,退开一步,才给萧睿鉴勉强留下一点体面的空间。

萧睿鉴就在这一点点空间中转过身来,顾思林便托起他的手,将那一枚碧玉指环放在他的手心。

顾思林说,今日的选择,先帝也做过。

萧睿鉴沉默了一会,忽然问,翁翁他,是怎样选的?

这样难得天真的问题惹得顾思林轻笑一声,顾思林说,他成了天子,三郎以为,他是怎样选的?

说罢,他绕过萧睿鉴,开门,踏出,又将门闭合,将萧睿鉴一个人留在门内的阴影里,去做那个艰难的选择。

一个时辰之后,控鹤衙内,有侍从匆匆步入刑讯堂的东厢房内。

东厢房内,有二人正在对弈。

侍从对穿官服的那一位报讲,顾大人,宁王走了。

犹疑了一下,侍从又说,如您所料,宁王的右手确实戴了一只碧玉指环。

太子执棋的手抖了一下,棋子落错了位置。

顾思林挥退侍从,低头瞧了瞧棋盘,平静道,殿下输了。

太子凄然道,本宫未看清位置,确实输了。

顿了一下,太子又说,不止是棋盘,本宫也未看清慕之,更未看清三弟。

顾思林不欲与他作口舌之争,只一枚一枚地捡着棋子,继道,方才的话,殿下都听见了,宁王已选过,现在,轮到殿下了。

太子明白,顾思林既有了承州这个筹码,自己难有翻盘之期。

而若任承州的事拖下去,去赌君父能够保下自己,则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

太子闭目良久,直至深深呼气一次,才馁然道,本宫会伏罪,会请天子废储,承州那边还请……

可是,顾思林忽然开口打断他。

顾思林说,废储,不够。

太子豁然站起,怒道,顾思林!!!

不等顾思林回话,太子忽然后退几步,转怒为笑,讥讽道,好!很好!相交这些年,到如今,慕之终于肯坦诚相待于本宫!

太子睥睨看了他些许时候,才冷声道,伏罪,废储,自尽,本宫步步都可如你的愿,但是本宫要你一句许诺,承州一事,事涉家国,你须竭尽全力应对转圜。

言罢,顾思林便郑重起身,施以大礼,恭谨应下。

此时,太子才颓然倒回座位上,无奈笑道,慕之,你有没有想过,今日抉择,他既肯弃承州,总有一日,他也会弃你。

顾思林自顾自从地上起身,默了一会,才说,不会的。

顿了顿,顾思林又说,他早已经,弃过臣了。

少顷,顾思林召了控鹤卫前来押解太子回幽闭之所。

太子跨出门外,忽而转身,他俊逸的面容逆着光,显得有些模糊。

他忽然问,慕之,她还好吗?

见顾思林不解,太子又说,你的……算了。

他转回身去,口里仍旧喃喃念着那一句,算了。

人年轻时,总是不信造化弄人。

太子果然认了罪,也递了自请废储的折子,可到了两日后,顾思林接到消息,说宁王妃误入控鹤,正撞见太子自缢时,终于才明白,太子那一句算了,是有何意。

他惶惶地赶去王府,越过跪了满地的内侍,顾不得什么外臣之礼,只想进去看一看他的卿卿。

他进去时,他的卿卿仿若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他的三郎则垂头靠在床边矮榻上。

太医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如今风水轮流转,宁王忽然变成炙手可热起来,他们却未保住宁王的嫡子顾家的外孙,心中不禁胆寒。

见顾思林亲自过来,萧睿鉴才敢离开片刻,于是,他对顾思林轻轻颔首后,就将一众太医引出,细细询问卿卿的身体状况。

而此时,顾思卿却挣扎着要起身,顾思林上前相扶,却被顾思卿一把甩开。

顾思卿呆呆地坐了一会,忽然笑道,哥哥来的正好,我有话问你。

顾思卿问,控鹤卫说,他这几日,只见了你和三郎。

她声音虚弱,却又极尖锐,尖锐到顾思林忽然不敢再上前。

顾思卿再问,是你们要他死的,对不对?

她问过,却不是想等顾思林的答案,只继道,这些时日我总想着,哥哥与他君臣一场,三郎与他兄弟一场,再加上陛下宽宥,总不过是废储,之藩。

顾思林按住她的肩膀,沉声阻道,卿卿!慎言!

顾思卿轻笑一声,歪头看向自己的兄长,仿若浑然不解道,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等不到他了,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慎言?哥哥,把难过的事都藏在心里,不苦吗?

明明爱他爱得辛苦,却偏要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既装作不在意,还要逼我也去爱他,整日里骗我,骗大嫂,骗三郎,骗自己,哥哥,你心中,真的,不苦吗?

她还在笑,笑声很轻,很柔,却片片割在顾思林的心口。

笑着笑着,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就哽咽起来。

顾思卿哭着说,实在太苦了,哥哥,我试过了,我做不到。

顾思林无言地在她身边坐下,如同一年前那样,将她揽进怀里,但顾思卿却没有如一年前那样回抱自己的兄长。

一年前是溺水之人,绝望求生。

如今是投水之人,心灰求死,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沉下去罢了。

她爱慕他,他却无法再回应她。

他爱慕她,她却心如死灰。

他爱慕他,他却狠心背弃他。

离世之人万分不甘,无奈之人心如槁木。

深情之人受尽情苦,薄情之人也难保全自身。

什么皇族,什么世家,繁花似锦的表象之下,也不过是一地凋零。

药碗的碎裂声从身后传来,顾思林惊觉回头,便见萧睿鉴空着双手,手足无措地站在内室的帘外。

顾思卿在兄长的怀中吃力地抬起头来,望向自己的丈夫,平静道,看来三郎都听到了。

接着,她放任自己跌回到哥哥的怀中,喃喃道,也好。

也好。

年轻的萧睿鉴、年轻的顾思林和还是宝宝的定权。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没有那么深沉的心思和暗戳戳的谋划。照旧ooc。

“流水淡,碧天长,路茫茫。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

席下俏美的歌女怀抱琵琶,婉转地唱着秋日里的哀婉心事。

萧睿鉴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只一杯接一杯喝酒,眼角被酒气逼出淡淡红晕。

侧妃赵氏妆容精致,白皙鬓角贴着嫣红花钿,浅笑盈盈,“今日重阳,妾也新学了一首曲子,想唱给三郎听。”

萧睿鉴心不在焉,“什么曲子?”

赵氏起身,浅笑嫣然,她生得本就明艳,又细细化了妆,云鬟雾鬓,明环佩玉,行走间袅袅娜娜,如风过柳梢,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和着乐声,赵氏翩然起舞,她的舞和她的歌一样美妙,“庄生晓梦迷蝴蝶,”眼波如春水,盈盈望向萧睿鉴,丹唇轻启,“望帝春心托杜鹃。”

萧睿鉴心中似乎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他冷眼看向席下跳舞的女子,暗沉沉的眼中无光无亮。

侍女小步匆匆跑过来,俯身凑在萧睿鉴耳畔,小声道:“靖安伯往别苑去了”。

别苑住的是肃王妃顾思卿。

萧睿鉴猛地将手中玉杯重重砸在案几上,清澈的酒液洒出来。

他站起身,长袖在空中翻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大步朝着别苑走去。

与往日的安静沉寂不同,今夜的别苑灯火通明,侍女进进出出,混乱无比。

一迈进别苑门,萧睿鉴便看见了那个站在院子正中的男人,一动不动,只是一个背影,便能凭空生出肃杀之气。

那是战场上厮杀过,杀过人,见过血,生死关头辗转来回才能铸就的杀意。

靖安伯,并州都督,顾思林。

“重阳家宴,想必很是热闹。”男人道。

萧睿鉴咬了咬牙,默不作声。

男人又道,“不然肃王怎么会舍不得离开。”

萧睿鉴暗沉的眸中闪过一抹阴郁,“靖安伯,你不要太过分。”

室内传来女子凄厉的惨叫声。

顾思林长剑铮然出鞘,横在萧睿鉴颈上,剑意森寒,如冰雪浇铸而成。

“倘若思卿有事,我宰了你。”顾思林狠狠道,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锋利的剑刃在萧睿鉴颈上划出细碎血痕。

萧睿鉴握拳,肌肉绷紧,看着屋内侍女往来的剪影,那一拳,终究没有打下去。

“为什么还没生出来?”顾思林拉住一个端着热水盆的侍女,“两个时辰了,怎么会这么久?”

“王妃体弱……”侍女慌乱道,“生不下来。”

“太医,太医。”萧睿鉴颤着声音,嘶声道。

“女人生孩子,要太医有什么用。”顾思林脸色惨白,纵然见惯了生死,至亲之人处于生死之间时,仍旧手足无措。

月上中天,清冷的光辉洒满中庭,秋桂的香在泠泠月色下似乎凝聚成朦胧的雾气,整座别苑都笼罩在这一片朦胧中。

身畔人似乎都融化在这雾气之中,化成了虚无,只有窗纸上不停晃动的人影格外清晰,每晃动一下,都让萧睿鉴的心重重一跳。

他为顾思卿心中所爱他人而痛苦不堪,为顾家权势欺人而倍感羞辱,为不得上位欢喜而郁郁不平。

但纵然再痛苦,再羞辱,再不平,他从未想过让思卿死。

顾思林手中长剑坠地,铿然一声。

萧睿鉴一颤。

内室传来婴儿清亮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是世子。”侍女抱着婴儿跑出来道喜,裙角依旧沾着未干的血迹。

“思卿呢?”顾思林急声问。

侍女被他握住的手臂疼得几乎断掉,她忍着眼泪,断断续续道,“不知,不知道,小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好多血,王妃流了好多血。”

“太医,太医!”顾思林厉声叫道。

“太医已经进去了,正在行针。”侍女小声道。

萧睿鉴跌跌撞撞朝室内跑去,撩开帘子,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他一个踉跄,被门槛绊倒,摔倒在地,掌心在地面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他撑了一下地,却发现双腿绵软无力,他费力抬头望去,床榻之上的女子安静睡着,柔美的面容苍白憔悴,惨白的唇带着不属于世间的温度。

萧睿鉴心中泛起从未有过的恐惧,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心中对这个女子的爱,并没有被消磨被削减。

“卿卿。”他轻轻道,“别走。”

直至天边泛起微白,太医正才擦了擦额头的汗,道,“幸不辱命,王妃已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元气受损,需要静养和调理。”

萧睿鉴吊在嗓子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去,他扑在顾思卿病榻前,轻轻握住顾思卿的手。

庭院外,顾思林接过侍女怀中的婴儿,低头看去。

新生的婴儿皱巴巴红彤彤,丑得像个小猴子,却又娇嫩如同新生的花骨朵。

顾思林双臂僵硬,他怕太用力压疼了他,又怕不够用力,摔着了他。

“我是当舅舅的人了。”他模模糊糊地想着,一晚上的紧张、焦虑、恐惧此刻都化作了无边喜悦。

他的妹妹,将会母仪天下,这个孩子,将会是萧氏江山未来的主人,受尽无边恩宠。

他轻轻地碰了碰婴儿柔嫩的脸颊,低声道:“有舅舅在,不用怕。”

(十九)底须折角何朝堂,得丧冥心付一觞

朝会

待晨省回宫更衣,换上公服,定权到达垂拱殿已是卯时一刻,文武臣工已经分班站定,见他进来,齐齐行礼道:“臣等见过皇太子殿下。”

定权点头回意,径直走到殿中东首站立,与众臣工等待皇帝的驾临。

卯正,皇帝抵达。

待皇帝坐定后,定权和众臣齐退一步跪地伏拜道:“圣躬万安!”

待众人礼毕起身,皇帝道:“今天第一个议题是长州新任刺史之事...

待众人礼毕起身,皇帝道:“今天第一个议题是长州新任刺史之事,吏部可有拟定?”

吏部尚书出列道:“长州乃边境要塞,臣等认为还是应当选择对之熟悉的官吏来担当,不如就让代理刺史就任。”

“此时的代理刺史不过是名属官,朕看过他的履历,不是经科举选拔的文臣,不过一斥侯出身,没有治政之能,因勘查敌情有功,遂入内城协理政务。若是他任刺史,恐是不妥啊。吏部还有别的人选么?”皇帝道。

众人皆是低头交头窃窃。

“或是,众卿可有推举?”

众人窃窃声渐小,并无人应答。

何士钊转身环顾一番,站出道:“尔等食国之禄,受民之养。如今推诿退缩,不过是养尊处优惯了,受不得边地苦寒。懦弱之辈,畏惧流寇侵犯吧。若是实在是无人可用,陛下不以臣鄙陋,臣愿往!哪怕殚精竭虑也会整顿好乱后民生,若是流寇作乱,哪怕是半夜被割了脑袋也再所不惜!”

堂下众人又是一番视线交碰,鸦雀无声。

“何中丞严重了,何中丞为朝为民的心朕明白,我朝还不至于无人可用,落魄到要用御史上前的地步。皇太子,怎么看?”

本以为这事没有自己置喙的余地,没想到会被突然叫到,定权微抖了下眉,还是定了心神,上前一步道:“刺史理民政,巡查州郡,需恤民之所疾,置流民,定民心,需与长州都督戮力同心,保后备,守国门。臣认为,可从地方州郡选调政绩突出者且臣民口耳称赞者任。”

众臣工皆揖:“殿下所言甚是。”

吏部尚书回道:“是,此人乃江苏常熟人,今科及第后回乡任常熟县令。勤政爱民,百姓交口称赞,半年前转任吴地。离任时百姓夹道相送,有诗赞曰清风两袖去朝天,不带江南一寸棉。惭愧士民相饯送,马前酾酒密如泉。”

“江淮吴地产盐,有吴盐胜雪之称。张士久赴任吴地,事毕躬亲,走田入巷,所修盐铁论也写的非常详尽,可未后来者参详。”又一名吏部官员站出说。

“如此,便让他去吧,赏百金,赐御剑。秘书郎,拟旨吧。”

众人皆拜:“陛下圣明!”

皇帝看向定权,此时皇帝再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明亮而单纯的喜悦,看到他和众臣工一齐伏拜在金殿之下真情实意的朗声道:“陛下圣明。”

恍惚间,皇帝似乎也看到了那年,殿试城楼下仰望着的,青春而干净的脸。

待众人起身,皇帝微微一笑,抬手道:“既然此事已定,如无他事,便退朝吧。”

这是,何士钊跨出一步道:“陛下,臣有奏!臣听闻军马案中,赵壅曾留下过一本记满贪腐官员的账本。不知现在何处,陛下可曾看到,又当如何处理?”

“何中丞,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皇帝看向何士钊,又将视线转向了定权。

又听何士钊继续道:“此案由前度监国全权负责,臣请问皇太子殿下,可曾见过,现,又在何处?”

定权看向何士钊,又抬头看向皇帝,视线相碰,定权的眼中也带着些许惊讶疑惑对向皇帝,缓缓摇了摇头。

皇帝依旧盯着定权,话却是对这何士钊道:“何中丞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如果又是听说的事,就不要拿到朝堂上来说了,赵壅的事早已结案,一应物证俱已封存,若是御史台还有疑问,自己去刑部核实。”

何士钊继续上前一步,他身后的几名御史也随他一齐上前手持桓圭掷地有声压过众人言道:“陛下!这是又想包庇谁么?”后又转身斥道:“诸位这是心虚么?难道皆是册上有名?”

有官员颤手指向何士钊道:“中丞不可信口胡言。”

“胡不胡言,在不在册,你们自己心知肚明!”

皇帝立起:“何士钊,不要太过分。这是明堂,岂由你信口攀扯,你们御史台就只会来跟朕翻旧账的么?你说的东西,朕不曾见过,如果何中丞要想找东西,如果当真有这么件东西,不如自己去找来呈给朕吧,朕自会严惩,退朝!”

今天是第十九章,就当是十九的生日啊……哈哈哈

问一句,你们还记得放榜时,排在陆文普前面的一甲第一名的张士久么?

微博写了一篇安利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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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安利鹤唳华亭这部剧的

我请求大家,不要因为看到有人评价这个剧很虐就不去看。不要因为害怕被它刺伤就不去看。

因为这是一群人尽心竭力所塑造的一个梦,这是一个标志时代的作品。

或者说我私心愿望它成为一部标志时代的作品。

它让我们看到了,它的厚重,它时代性的悲怆,它的千秋家国梦,以及作为网络小说改编的作品,它可以达到这样的高度。

梁园让观众看到了他自己笔下的世界

虽说不是正剧,但比正剧观赏性强不是单纯的爱情剧,却...

虽说不是正剧,但比正剧观赏性强不是单纯的爱情剧,却比爱情剧富有古典主义人文情怀。不单纯是权谋剧,可比权谋剧更具有戏剧冲突的效果。它的手法非常独树一帜,它营造的气氛如此迷人,呼吸一口便有了入梦的营养。

它把冲突矛盾抛给观众,方寸之地,兴衰荣辱,人心的光明与阴暗激烈的碰撞。它是舞台化的,精彩的,戏剧性的,优雅的,令人着迷的。

但它也是凄怆的,凉薄的,残缺的,遗憾的。

它讲述古代的一段君臣父子故事,君相将三权的角力,主人公孤臣孽子的一生」

(这是一个大兄弟总结的,秀得我头皮发麻,非常简洁精当)

这并不是一个讨巧的题材,但却是一个值得深思的话题

流量横行的今天,依然有人有这样的浪漫主义情怀,能如此尽心尽力的做这样一部难以讨巧的作品。导演,编剧,美术,音乐,每一个演员。他们苛求完美的精神真的让人动容。

梁园他太想把这个作品塑造的跟红楼梦一样,有情皆孽,所言皆谶。每一步都是草蛇灰线,他想让这部剧的矛盾冲突无比精彩。所以就导致了有点卖弄的感觉。还是会有人神秘疲劳的。

有相当的观众群体觉得这个剧有些部分观感体验并不良好。

(的确如此。我也曾经看得数次拔线,心态爆炸。当场裂开)

很多人纠结皇帝究竟爱不爱这个就是太小看这部剧的格局了。

父子竞争是个从古至今的话题,这个话题本身就是有嚼劲的。(这话是群里另一个一个大兄弟讲的,嚼劲这个词神堪称传神)

五伦之亲莫过于父子可太子和萧皇却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决裂。

他对朝臣实事洞若观火,独独看不清自己的儿子。

皇帝的确是在虐待太子,在虐待太子的时候也在虐待自己。这里面有私心想要培养太子抗压能力的成分,也有自己自卑导致戒备顾思林和太子的成分,更有甚者,也有对于顾后背叛的怨恨。他把顾后对自己造成的痛苦投影在太子的身上,因此造成了恶性循环,这也是这个剧最重要的矛盾点。

但是如果你把皇帝和太子完全对立说他们水火不容不共戴天。如果你说这部剧是讲的一个儿子的复仇,如果你说他们父子之间毫无温情可言,这不公正。

他们是爱着彼此的这一点我无比确信。

就算那是混杂了猜忌戒备,混杂了忧郁怨恨的凛冽的爱。

为什么说鹤唳华亭是一个千秋家国梦是因为就算父子二人中间有着那么多隔阂,背叛,欺骗,前尘往事。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都还是以国事为重太子作为一个怀着理想的文人,想要在权臣弄术的朝堂上推行自己的道,举步维艰。

他是深渊里的火焰,暗夜的繁星,他支持者心目中终将会到来的黎明。

但二十余年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读尽圣贤书到头来却做了不忠不孝无父无君之人。就算如此他也没有放弃。

皇帝执掌天下,外有边患,内有权臣。他不能回头,也不能后悔。因为决断是一个君主最基本的能力。他内心尊重太子的理想把太子放在自己平等的地位来看待他,培养他,告诉他这个朝堂的种种污秽,试图让太子融入这个政治斗争的舞台,而不是仅仅做一个热血青年。

小说的结局让很多读者觉得意难平

我十分期待电视剧里面会不会有让人舒服一些的结局。

孟子曰:“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

孟子说:“人的品德、智慧、本领、知识,往往产生于灾患之中。那些受疏远的大臣和贱妾所生的儿子,经常操心着危难之事,深深忧虑着祸患降临,所以能通达事理。”

形容太子真的是太符合了。

(这个典依然是群里的大兄弟讲给我的)

我依然期待父子二人的和解

说到底

舔颜它不香吗?是卢尚书的大儒风骨不香吗?黄志忠老师的楚腰不香吗?太子乳虎嘤嘤嘤不香吗?女主古典美人一颦一笑不香吗?憨憨夫妇不甜吗?中书令无脏字骂人不秀吗?

有的没得精彩好看就完了

奥利给!大家快去看呀!

乳虎咆哮嗷呜嗷呜

训诫预警!慎入!!

“王翁,我回来了。”

王慎见太子平安回来,忙围着他一阵嘘寒问暖。

“是她做的吗?”

半晌,终是提及到最不想提及的话题。

看王慎点头,他道:“别让她走的太痛苦。”

萧定权不愿再多言,他就是内心再善良,也不会允许出卖自己的人再留在身边。...

萧定权不愿再多言,他就是内心再善良,也不会允许出卖自己的人再留在身边。

许昌平回府修养,倒也不急着回詹事府报道,天天在家侍弄些花花草草,好不自在。

“主簿莫不是忘了自己还是本宫的臣子?”

“殿下,臣可是替殿下受罪。”许昌平挑眉看着他,“臣是怕殿下在陛下那儿上赶着讨打,到时候殿下挨的可没准就不止几鞭子了。”

“看来陛下的控鹤卫还是没下狠手,主簿还有功夫在这里开本宫的玩笑。”

“臣是在恭喜殿下。”

“恭喜本宫?”

“臣恭喜殿下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萧定权闻言,看着许昌平的笑颜展眉解颐,浅笑不语。

谢谢你,我的哥哥。

九月初九,重阳日,宫宴结束,便是萧定权的生日宴。

“慕之,阿宝长大了,朕也老了。”萧睿鉴的目光落在面前乖巧的萧定权身上,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柔软。

“是啊,臣也老了。”顾思林与萧睿鉴举杯共饮,两人相视一笑,恍如少年。

“再过几年,就让他们去操心吧,到时候朕再找慕之下棋,慕之可不能再找理由推脱了。”

“臣一定陪陛下下个尽兴。”

九月中旬,太子大婚,婚后国舅顾思林将返长州。

次日,萧定权在城外送别顾思林,萧定权将自己的披风亲手系在顾思林身上。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舅舅,保重。”

“殿下放心,臣会珍重,殿下也要照顾好自己。”

萧定楷出了城门,跪在地上朝着皇宫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他望了良久,终是转身欲走。

“公子,在下迷了路,不知公子可否帮在下找到家?”

萧定楷回头,陆文昔一身男子装扮,肩上背着包袱,正浅笑着看着自己。

萧定楷温柔的接过她的包袱,牵起她的手。

“求之不得。”

“不容易,你跟朕斗茶,终于算是赢了朕一次。”萧睿鉴笑着拿起茶碗递给萧定权。

“臣多谢爹爹手下留情。”萧定权笑得眉眼弯弯。

“卢尚书跟朕告状,说你近日筵讲总是不专心,你若是再这样,到时候朕可不给你求情。”萧睿鉴挑眉。

“明明是爹爹想公报私仇。”萧定权小声抗议。

当然,第二日萧定权还是挨了卢世瑜十下戒尺。

一年后,长州紧急军报,顾逢恩意外落入敌军包围,生死未卜,顾思林亲自率军出兵,身负重伤。

萧睿鉴惊怒与担忧交加,郁结于心,吐血昏迷。

昏迷中的萧睿鉴不停说着梦话,嘴里唤着“卿卿”,萧定权跪在床边彻夜陪护,好在萧睿鉴病情终是稳定住。

主将重伤,少将军被俘,此时长州驻军正士气低落,急需朝中有人能够去长州稳住军心。

萧定权主动请缨,甚至以鹤佩喝退奉命阻拦的控鹤卫。

父子俩对峙良久,谁都不肯退步。

最后,还是萧睿鉴妥协道:“阿宝,平安回来。”

“臣向爹爹保证。”

敌军要求以长州城换顾逢恩一条命,萧定权毫不犹豫的允诺对方,当顾逢恩气息奄奄地一头栽进他怀里时,嘴里喃喃道:“殿下用长州换臣…不值得。”

他看着浑身是伤的顾逢恩,蓦然红了眼眸。

“本宫觉得值得,就值得。”

与此同时,京内弹劾太子伙同顾家通敌的奏折如潮水,却尽数被萧睿鉴力排众议挡了回去。

两年后,朝廷以许昌平和陆文普为首的年轻官员力推官制改革,涤清朝堂蛀虫。

顾逢恩率军夺回长州城,且与顾承恩两人左右夹击敌军,亲手斩落敌军将帅,逼迫敌国主动求和。

经此一战,长州城二十余载皆无战事。

“阿宝,他还小,你逼他那么紧做什么?”萧睿鉴抱着只有几岁的小皇孙,瞪了一眼萧定权。

“爹爹以前对臣可不是这么说的。”萧定权似乎早已见怪不怪,看了眼身边的太子妃,无奈的摊开手。

“以后你爹爹再欺负你,你就告诉翁翁,翁翁替你教训他。”萧睿鉴还是那么不讲理。

而小皇孙则是拉着翁翁的衣角奶声奶气道:“翁翁不要凶爹爹…”

萧睿鉴和萧定权父子俩见此均忍俊不禁。

三年后,顾思林解甲归田,赋闲在京,萧睿鉴正式任命萧定权监国理政,逐渐放权。

时年,顾家兄弟亦因军功受封侯爵。

许昌平任职中书令,陆文普任大理寺卿。

后卢世瑜任帝师,得以安享晚年。

自此之后君圣臣贤,百姓安居乐业,终迎太平盛世。

在大雪纷飞的夜晚,萧睿鉴从睡梦中醒来,康宁宫里烛火微弱,陈瑾已经愈发年迈,他瞧见陛下睁开眼,喜出望外道:“陛下,您终于醒了!”

“嗯。”萧睿鉴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陈瑾见状忙上前搀扶他坐起身。

“陛下,您都已经昏睡了数日了。”

“朕,竟然睡了那么久?”萧睿鉴皱眉。

“是啊,小皇孙白天还吵着要见翁翁,被殿下好说歹说的好不容易劝回去了。”

“萧定权呢?”他随口问。

然而一瞬间的静默,陈瑾小心措辞道:“陛下,废太子…已故多年…”

“太子…是萧定梁?”当记忆慢慢回归,萧睿鉴的心中愈加慌乱。

是了,当初还是他自己亲自下的诏令:废太子葬西园,不附庙,不设祭,百官不素服,天下不禁嫁娶。

自己怎么会忘记?

当初自己下旨时的毫不犹豫,毫无怜悯以及毫无愧疚,皆是栩栩如生,历历在目。

可当梦境与现实重叠,自己的心怎么会…如此难受?

侍奉的陈瑾低眉答道:“是,太子殿下这几日实在是抽不开身,自从那年长州顾…自从那次之后,一直战事频频,最近太子殿下为这事急得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他说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回应,他看着正出神的陛下有些紧张地出言关切问道:“陛下可是哪里不舒服吗?小人这就去宣太医。”

萧睿鉴的视线有些模糊,心中却是再难以平静,他摇摇头拦住陈瑾,半晌,他捂住自己的脸,似是长叹一声,再抬起头时,他神色如常,声音有些喑哑低沉,眉宇间是他做为君王一贯的冷冽肃杀。

“无妨,朕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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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结束了。

鹤唳华亭终可闻第一层解释是里面所有人的理想都终将会实现,而它的第二层解释,就是陛下也终于听到了,可是陛下仍然是原来的陛下。

所以他言只是一场很长的梦。

开篇第一章就提到了似是梦境,到头来大梦一场空,可是亦真亦假亦梦,都是为了却人们心中的执念罢了。

我也陪着萧定权走完了他全新的一生,纵然有再多不舍,终究还是要告别。

感谢大家的陪伴。

再见,鹤唳华亭终可闻。

(十六)君知天地干戈满,不见道途行路难(下)

定权心下只觉得悲痛:“陛下所言有理,只是君王们站在高处,可以看到长远,但是他们身处沟壑,抬眼间只有上方的一片天。草木只一秋,人生只一世。臣恳请天恩,可以稍加怜惜。”

皇帝听他此言,不禁深深皱了皱眉头道:“朕发现你有的时候,真的很固执,也很天真。”

皇帝看着他低眉垂首于塌旁,叹了口气:“你既像朕,但又不像朕。”...

皇帝看着他低眉垂首于塌旁,叹了口气:“你既像朕,但又不像朕。”

听皇帝如此说,定权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对上他那双略有动容的眼睛,却不知该如何对答。

这时,沉默被打破,门外的陈谨再次试探着轻声道:“陛下?”

“什么事?”皇帝又恢复了往日无悲无喜的威严语调,与刚刚的盛怒,疲惫,动容判若两人。

“陛下,该吃药了。”门外的声音再次试探着响起。

“拿进来吧。”

殿门被轻轻打开,陈谨引着宫人低头鱼贯而入。

宫人走近,跪地将药奉于定权。膳宰之馔,必敬视之;疾之药,必亲尝之。定权侧身先取了一匙喝下,方另取一匙轻吹,待到温度差不多时,方抬手奉于皇帝。

皇帝只觉得一股浓烈的汤药味直冲口鼻,涌的肠内一阵翻江倒海,不由的厌烦的蹙了下眉,偏过头去,推开了定权送至眼前的手。

定权不知如何去劝,看了眼一侧垂首目不斜视的王翁,又看了眼侧头并未看自己的皇帝,只得放下手中的药碗,叩首道:“都是臣的过错,还请陛下御体为重,臣刚刚不该那样和陛下讲话,还请陛下降罪。”

陛下回转过头,看向他,终还是伸手道:“直接拿给朕吧。”

定权从宫人手中接过药碗,递给皇帝。皇帝接过闭目仰头一饮而尽。

稍带滚烫的药夹杂着苦味在唇齿间散开,划过喉咙,似是七窍间都充斥着浓烈的苦味,皇帝不由地又呛咳起来。

定权连忙倾身为皇帝拍背顺气,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陈谨。

“陛下,要不还是宣太医来看看吧?”陈谨问的是皇帝,眼睛却看向的是定权。

“不必了!”皇帝拿开掩口的手巾,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道。

“你们都退下吧,太子留下。”皇帝摆手。

待众人退出殿外,只听定权略带犹豫的开口道:“爹爹御体还好么?”

“还好,还没被你气死。”皇帝的语气中带了一丝家常的调侃。

“都是臣的过错。”定权回道。

“你知道朕最不喜你什么吗?”

定权不知皇帝突然这样问,心下有些酸涩的道:“臣知道,臣所做所言不为陛下所喜,若是大哥在……”

“不要打岔,直接回答朕。”

定权内心盘桓了许久,终还是回忆了一番道:“陛下曾说,不喜臣哭闹。”

皇帝轻笑了一声,看向他:“看来朕说的话,你是记得的,就是不曾听进去。朕是不喜你哭闹,但朕最不喜的是你说,是臣!这两个字,朕真是听倦了。每次听你说这两个字,朕都真想给你一顿板子。”皇帝说着,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定权的脸颊。

“是,都是……”定权吞回了正欲说出口的话,改口道:“都是儿的过错,但凭爹爹责罚。”

皇帝收回了手,幽幽道:“你也大了,打不疼了,打也让你长不了记性。罢了,你也起来吧。”皇帝指了指旁边的四角圆凳。

定权只得应了句是。

知他心下并不认同,皇帝还是道。“你真以为这个位置这么容易坐么?天子以万机之得失,百官之进退,社稷之安危,生民之休戚,近而号令之臧否,远而蛮夷之叛服,大而阴阳之愆和,小而钱谷之衍耗,不可能做到事事躬亲,面面俱道。治理国家是要把天下交到有能力的人手上,那些人是德行有亏,但也不是尸位素餐的饭桶,有些事,还需要他们去做。有些事,也只有他们能做。只是,你现在还不明白。”

“是,臣多谢陛下教诲。只是,臣还有一事,臣知本不当问的……”

“你是想问新任长州刺史的事吧。”皇帝了然道。

“是,长年战争,流寇骚扰不断,边地苦寒难养农田,臣希望在调任的人选上,望陛下三思,能守得他们安宁。”

“太子!官员任免调任是国政,不得干预!你说的,朕会酌情考虑,回去吧。”皇帝严肃道。

定权本欲再说些什么,看皇帝面色已然不愉。只得起身告了声罪准备退下。

转身间,又听皇帝开口道:“你的手,去找太医来瞧瞧。不要因为手伤耽误了窗课。”看到定权的肩头的半湿的水痕和一丝没顾得上拂去的茶梗,然后又指了下架上的披风道:“这个也拿去,虽是夜色见深,也不要忘了注意容止。”

因为今天凌晨得知了一个关于我鹤悲惨的分析剧透物料,继60集和原著后再虐我一遍,别问了,心态崩塌,十九公主闭关去了,疗了十几个小时的伤,好不容易恢复一点来写几个字,只要最终结局没放出来,太子就活在我心里,此刻我是钮祜禄定玖……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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