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灾正联,配置都在标题上了,神经程度应该不必我多说(……)
简言之,有一群玩家超英试图组建正义联盟,他们发起了招聘。只有一个符合条件的超人玩家上门,但是他有一行非常令人惊叹的属性。
“声望值1。”绿灯侠长久地凝视着这行字。“我该惊叹他真是毫无管理意识还是惊叹他能在声望值1的世界里维持声望值1?”
由于特殊的游戏设置,超人的高声望值需要战斗时精确的减战损操作来获取,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实力,因此超人玩家往往声望值数值不算太好看,但大多数人起码可以维持在40—80之间,20以下的凤毛麟角,个位数的则各个是恐怖的破坏王。
声望值1,比起超英模拟器,更像万人嫌模拟器,这个数值几乎就...
声望值1,比起超英模拟器,更像万人嫌模拟器,这个数值几乎就等同于全世界所有人除了玛莎都恨你了。有时候例外里会加一个露易丝,不过蝙蝠侠查了这个超人的采访记录,确信他的露易丝对他的好感也不会高:
L:在暴露氪石弱点后,你似乎经常遭到氪石袭击。你后悔过当初公布弱点吗?
S:不后悔。
L:为什么?
S:不这么干怎么让你们帮我收集氪石。
超人面对话筒,露出森白的牙齿微笑了一下:我就等着人类天天累死累活地收集氪星碎片最后帮助我重建老家呢。
L:……
L:这是认真的吗?
S:哦,当然不,我明明可以直接统治地球的。
S:嗯?别怕,这句也不是认真的。
S:如果你想听我的真话:我只是想保护这个世界。无关人类,无关自己。
看完这段采访记录,全联盟一起陷入了沉默。
“他的露易丝应该对他还有点感情。”蝙蝠侠说。毕竟为了玩家体验,氪星人的机制里有声望值越低露易丝好感度越难掉的设定。如果超人只是不擅长经营战损控制糟糕,但没故意干什么值得诟病的坏事,露易丝会站在他这边帮他挽救名声的。虽然这个……会给所有掏氪石的人照着脸来一拳的超人其实超出了这个范围,但他毋庸置疑仍然在保护着这个对他横眉冷对的世界,露易丝不会完全置之不理。
“她有在努力尝试拉对方一把了。”闪电侠怜悯地说。“超人主动公布弱点却被人类毫不留情地抓住攻击”应该是个不错的挽救声望值的抓手点,毕竟对方的处境的确凄惨。“可惜她遇到的超人是个精神病。”
“这家伙怎么要么板着脸要么笑得像要吃小孩一样。”海王对着超人的影像吐槽。“他不是天天面对着一个很会做表面功夫的总裁吗,学一学啊!”
“可能他的卢瑟也不对着他笑吧。”绿灯侠翻着历史记录说。“看他这揍卢瑟的频率,基本也和上班差不多了。不会是卢瑟一坑他他就上门吧,真是有仇当天就报啊。”
“他只是想战斗。”神奇女侠评价。“纯粹的战斗玩家。不计较被谁算计,不计较被谁厌恶,反正到了他那都是一拳。”
所以他也不会杀人。因为杀了人会被声望值进行剧情制裁,副本就变少了。
“……这听起来像你。”绿灯侠不由得说。他们的神奇女侠就是为了高频战斗触发而选择这个职业的。
神奇女侠微笑了一下:“所以我还挺理解他的。他加入我没意见。”
虽然玩家间的声望值相互没太大影响,但骤然联盟里加一个如此声名狼藉的超人,其他人的数值总会有波动的,需要谨慎考虑——而且能打出这样的数值的超人本人是不是个善茬也难说。神奇女侠投出这第一票倒是没令人意外:他们这位女侠本来就是不在意声望值的战斗玩家,明明是声望值低难度的角色却只有67的声望值,如果她选的是超人,很难说她会不会与这个超人成为旗鼓相当的对手。
“棒极了。”闪电侠有气无力地说。“现在我们有了两个战斗狂。”
“我也没意见。”海王说。他的声望值主要归亚特兰蒂斯人管,人类当然也挂钩,但他这方面受影响没其他人类超英厉害。更重要的是,他选这个职业主要是为了近距离和鱼说话,声望值对他无关痛痒,“超人怎么样我觉得亚特兰蒂斯人其实不太在乎。鱼就更不在乎了。”
“……不是,等一下?”怎么这就投起来了!
“我没意见。”蝙蝠侠接着表态。
“你的意见不算数。”绿灯侠吐槽。“以你的传说值加入什么组织哥谭人都不会在意的。”
蝙蝠侠便嗤笑了一声,大意应该是“已经成为哥谭传说真是不好意思”。
传说值是蝙蝠侠专属的属性,需要保持声望值连续三个月高于90才能开启。高声望值可以起到协助任务的作用,它能震慑普通混混,让警察配合工作,安抚被救下的受害人,把蝙蝠侠打造成一个受哥谭承认的守护城市的义警。而传说值是在此之上的另一种导向,它的任务比声望值任务难度高了一个等级,主要注重通过高难度操作达成人类看起来绝不可能做到的假象装神弄鬼,效果是让蝙蝠侠的形象由人向传说蜕变。简单的概括是:声望值让你成为哥谭的守护者,传说值让你成为哥谭的噩梦。
传说值超过60后,市民就不会再将你当人类看。不会有人再关心披风下是否是血肉之躯,不会再有人关心你是否在战斗中负伤,因为蝙蝠的身影总会划过哥谭的夜空,无论他的鲜血是否在前一夜还洒满了街巷。日复一日,这场景足够令人习以为常。
你是哥谭的传说,你是披风下的幽影。你并非凡人,而是罪犯们不死不灭的恐惧。你是蝙蝠侠。
大多数蝙蝠侠玩家不会去打这个数值,第一传说值任务真的非常难做,第二这玩意打高了游戏氛围其实挺压抑的。但他们联盟里这个蝙蝠显然不属于大多数,他的传说值高达84。在这个数值下,哥谭人对他的大部分事都没什么干涉欲望:什么,蝙蝠侠加入了一个奇怪的组织,里面还有隔壁的邪恶外星人?哦随他去吧他独自一个在哥谭做恐怖蝙蝠怪也挺孤单的。
不然怎么办呢?那家伙是个正儿八经的怪物!谁管得了他啊!
“我之前问他加入联盟是否愿意配合做声望值任务。”蝙蝠侠看了看私信。“他回我了,说可以,但只保证尽力不保证效果。”
“……那就这样吧。”闪电侠说。反正他已经接受了一个战斗狂神奇女侠,一个哥谭传说蝙蝠侠,一个热衷于和鱼说话的海王,再加一个声望奇低的超人也没事。“实在不行我还可以退出回个人线嘛。”
“按顺序怎么说也应该是我们踢掉超人重新建联盟吧。”绿灯侠吐槽。“……哇,听起来还没进联盟就要被排挤了。这哥们也挺可怜的。”
“1声望值,只能评价为干什么都是他应得的。”海王冷酷无情地说。
蝙蝠侠按下了同意键。总之,这个充满了歪瓜裂枣的成员的联盟就这么组建起来了。
联盟成立后没过两天,所有人都深刻地意识到了声望值1的含金量。
“来副本入口处集合。”蝙蝠侠在通讯里说。“超人,你到哪了?”
“马上就到……啊,稍等。有只猫上树了。”
超人在空中刹了一下,落下高度将下不了树的猫抱给它的主人。
“谢谢你,超人。”接过猫的老人感激地说。随后他抽出一把刀捅过来:“可你为什么不能去死呢!?”
超人表情一点没有变化,习以为常般打飞了刀,然后照着老人的鼻梁来了一拳。他懒得问为什么,声望值1的情况下,你战斗中飞出去的石子砸歪了某人家院子里的花也会成为被仇恨原因的:别问你为人类做了什么,问你没为人类做什么。
而且说实在的,以他平均每个月拆一次大都会的战斗风格,找到一个和他完全没有恩怨的土生土长大都会人的概率比买彩票中一个亿还低得多。
“真这么有决心的话,要么去健身,要么多买点氪石。”超人好心地嘱咐地上不知晕没晕的老人。不知道为什么,经常有人觉得一小块肉眼难见的氪石碎片就能把超人弄趴,他真没那么虚。“还有,别给猫戴氪石,对猫不好,我说了很多遍了。反正是人是猫我都救的,猫没必要为你的愤怒买单。”
将添加了细微氪石碎片的刀拗成两段和猫内藏氪石的项圈一起塞进铅盒,超人重新飞了起来:“嗨,B,我又捡到两块氪石。”
在旁边听完了全程的几个人:……
有时候闪电侠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个超人的故事发上论坛,就叫《声望值1的地狱大都会和不离不弃的精神病超人》。他暂时还没去过大都会,但听起来这块地图可能被卢瑟打造成了氪星地球分部。
他猜得很有道理,不过事实并非卢瑟的一人之功,每一块氪石背后都是大都会人的血汗,这些倒霉市民对杀死这位拆迁办超人的热情令人咋舌,这已经是超人加入联盟后联盟第五次听到他从市民手里捡到氪石了,此人甚至告诉他们孤独堡垒里有个巨大的铅房专门用来装氪石,库存奇多,谁想要都可以去他那拿,比去卢瑟那买划算得多——是的,氪石在大都会真的是可以公开售卖的东西,供货商当然是卢瑟先生。
听着超人讲解的蝙蝠侠捧着超人用铅盒装着的见面礼:“所以这里面是……”
超人伸手打开盒子,在莹莹绿光中不动声色地踩实地面:“来的路上捡的氪石匕首,发现纯度挺高,用着应该也算顺手。这人还可以,难得遇到一个不把氪石挂猫脖子上的。”
他看起来泰然自若,神色平和,仿佛那玩意除了伤害猫对他毫无影响似的,但事实是他腹部的制服表面还沾着自己的血,面板上的血量只有85%,因为被暴露在铅外的氪石暂停了回复,显然这是一次相对成功的袭击,如果不是超人对此习以为常,没准还得现场读个档。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家伙是这么把自己混成声望值1的,绿灯侠觉得他随和得甚至有点唾面自干的风范。仔细想想,没错,他是每次被氪石袭击都会给别人一拳,但这不是也只给了一拳吗,对面可是想刺杀他呢。
不过下完一个副本后绿灯侠又明白过来了。他心力交瘁地用大网拦住被超人击飞向建筑物的怪物,花了六张网三栋楼才止住去势:“操你的氪星人!你他妈的不能收收力气吗?”
这一拳下去又是多少个预备氪石消费者啊!
“对不起!”超人态度很好地说。他自下而上地给了怪物一拳把它击上高空,绿灯侠松了口气,十秒后他大骂着“操!你!的!氪!星!人!”狼狈地连张十张网接住从高空中被揍下来的超人。
“我不干了。”战后绿灯侠阴郁地按着桌子说。“我宁可去跟灯团打团战也不要干控制战损的破事了。”
“我下次会带上红太阳手电。”蝙蝠侠说。
超人心虚地缩在他的座位里,像一朵鲜艳而忧郁的红蓝色蘑菇。很难想象这位传说中大都会的暴脾气神明、早晚会统治世界的邪恶外星人、躁狂症战斗狂魔、声望值1的恶魔玩家,能让自己看起来这么无辜而无害,更难想象一个看起来这么无辜无害的家伙打起架来为什么他妈的比十架氪星飞船更可怕。
“……没关系。”超人说。“我其实基本通关我的世界了。请让我留下吧。我会配合的。”
蝙蝠侠一时没有说话。但神奇女侠神色坚毅地颔首:“有这句话就行。”
蝙蝠侠默不作声地瞄了眼她搭在剑上的手。
神奇女侠侧头看他:?
蝙蝠侠若无其事地把头转回去:“嗯。”
好吧,反正有问题也是女侠来揍。
既然超人如此夸下海口,联盟决定不再对这家伙留情。蝙蝠侠设计的最终训练是让他到一座由海王提供的无人岛屿上和其他联盟成员打架直到他学会控制战损为止,而他自己用蝙蝠机高高地挂在天上,见势不妙就用红太阳手电往下狂照。
超人倒也的确信守了承诺,不管是被群殴,被轮殴,被红太阳照,被海水淹,都照单全收。他在大都会人眼里像个暴躁的天神,但玩家本人称得上和善,为了好好玩游戏简直忍辱负重。
当然,蝙蝠侠认为最重要的原因仍然是战斗训练往往由神奇女侠陪练。他们一起训练的游戏时长高达三位数,如果不是普通训练不能解禁全部技能,他相信还会更久。这两个战斗爱好者之间有种别样的惺惺相惜,字面意义上地打得热火朝天,海王几次三番提溜着超人从海里钻出来怒吼“别老把他砸这么深老子鱼都被吓跑了!——你也是,被砸的时候不能自己控制一下吗!”
湿淋淋的超人不好意思地像个氢气球一样悄无声息地从他手中悬浮起来,神奇女侠挥了挥手示意下次注意,然后他俩谈笑间又打毁了一片沙滩。
这个地球的海洋面积一定会在这两个人的努力下获得增长的。
训练不久取得了一些效果,逐渐地超人的声望值开始缓慢回升。当他的声望值达到10时,联盟在瞭望塔开了个小小的庆祝宴会。
“这是所有氪星人玩家的耻辱,但这是我们这位主席的一大步。”在这10点声望值中起码贡献了5点的绿灯蜘蛛侠举着不知道哪个外星球买来的饮料:“敬超人。”
“谢谢。”超人举着另一杯不知道哪个外星球买来的不明液体:“敬你和大家。”
戴安娜拿自己的杯子叮地与他一碰:“你仍然可以来和我打架。”
“他本来就应该继续训练。”蝙蝠侠纠正。“前30点声望值会比较好升,但以他现在的表现想及格决不可能。”
“我只希望你们能换个地方打。”海王死气沉沉地说。“我现在的可支配岛屿只剩下三座了。不准再拆我的岛了!”
海王的私人岛屿是要靠任务奖励拿的!虽然他主要在海底活动不搞基建岛屿对他意义不大,但看着这么多岛报废他也是会心疼的!
闪电侠充满同情地给他推了罐啤酒。海王接过仰头痛饮两口,头发开始发光。
“我靠。”绿灯侠大惊,“不好意思这是我前两天买的外星啤酒,我就说放哪了怎么死活找不到——别看我了蝙蝠这不是不小心吗我下次一定好好收纳!”
声望值15时他们遇到了氪星人玩家的保留节目,被魔法控制。
“认真的吗?”绿灯侠一边挡着队友破坏公物一边吐槽。“我以为只有声望值比较高的才会遭此横祸。”
这家伙才刚回到15声望值啊!怎么这就开始了!
“不知道。”蝙蝠侠戴上氪石指虎。“但先揍一下好了。”
神奇女侠已经抄着两个主武器冲上去了:“抱歉,请让我先来。”
联盟成员相互之间有攻击限制,正常情况下不能打得太激烈。但被控制的超人通常是全能力解禁的,又是一种全新战斗体验。
闪电侠拿出了超人送给他的氪石,但两个战况激烈的半神使他准备迈出的脚犹豫了,他转头征询蝙蝠侠的意见:“呃,所以我现在应该……?”
“……去协助绿灯。”蝙蝠侠说。他没有褪下氪石指虎,但也没有立刻掺和进战局的意思:他明白神奇女侠的那种语气。如果他现在去拿氪石削弱超人,对方会非常生气的。他至少需要给她留上三分钟。
战斗狂联盟啊。
几分钟后,一个被真言套索,绿灯锁链,氪石锁链捆得严严实实的超人毛毛虫趴在了地上。
“我回来了。”他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动作真够快的。”
他的队友们陆续收回了武器:“不客气。”
次日正义联盟疑似内部不和的新闻四处乱飞,本对超人找到队友的新进展几分绝望的大都会人和卢瑟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尽管有队友帮忙,多年来养下的坏习惯一时半会改不掉的超人仍然创下了巨额战损。月度战损会议时他看着自己断崖式登顶的数字,再次心虚地缩了缩:“……不好意思。”
他们联盟没有绿箭侠,这就意味着所有资金重担都压在蝙蝠侠身上,战损多了他那边资金任务也会增加,这点超人还是知道的。
“谢谢,但你能为你的声望值考虑就行了。”然而蝙蝠侠漫不经心地说。“钱对我不是问题。”
“嗯?”超人大惊,心说没想到原来你是这么会装的一个人。
“他几乎没什么资金任务。”早就知道这件事的神奇女侠打趣似的笑着吐出一个名词:“哥谭帝王。”
“哥谭帝王。”蝙蝠侠附和地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看起来有点布鲁斯韦恩的微笑。
这是一种很有趣的彩蛋操作,由一系列巧合打出来的:蝙蝠侠传说值达到80以后,哥谭上下就基本被这个非人传说用恐惧统治了,这种情况下,如果玩家选择用蝙蝠侠给布鲁斯韦恩撑撑腰,就会喜提一个隐藏成就称号【哥谭帝王】。它的详情内容很奇怪,是一句看起来与称号毫不搭边的像是蝙蝠侠说的话:【韦恩整条命都是我的。】
蝙蝠侠花了不少力气从哥谭人嘴里弄明白这个称号的含义,大概是警告那些麻烦的家伙别想着给布鲁斯韦恩找事:阔佬本人也许好欺负,但你一定不想被他的蝙蝠骑士找上门——这句是哥谭人的原话。
布鲁斯韦恩是这座城的帝王。对某些人来说,是因为他们心知这个人在夜色里会化作什么;对更多人来说,是因为夜色里的那个东西出于某种原因庇护着这个人。但不管怎么样,可以确定的是,哥谭的白天已经完全被这个人掌握了。
这形容实在是太奇怪了,但也许蝙蝠侠剧情就是这么奇怪。总之,蝙蝠侠加入联盟后发现这个称号刷出了更奇怪的效果:
【没有人敢过问该死的阔佬和他该死的怪物的奇怪关系。佩戴称号期间,若韦恩集团对正义联盟的援助在正常额度内,日常资金任务将由公司代劳。】
而正常额度是多少呢?嗯,由于蝙蝠侠加入联盟前那些年把公司也打到了满级,所以只要超人行为正常点不是每个月打一次佐德,都在正常额度内。虽然他们联盟里这个超人不太正常,但在蝙蝠侠的强力镇压下,最后好歹险而又险地控制在了极限下。
为了能好好参加宴会不被劫匪打扰而买了分裂魔法让蝙蝠侠表演救小号的那一天,蝙蝠侠绝对没想过多年后这个称号会起这么令人意想不到的作用。但也没什么不好,获得这个意外之喜后他连夜又卖了两次水仙把称号刷到二级。
超人被阔佬职业的奇怪操作惊到了。没关系,等他日后看到蝙蝠侠换上布鲁斯皮去开会然后挥洒着草包光环说“什么钱不知道诶不然你们去问蝙蝠吧”,他会更震惊的。
这个联盟超人等级最高,基本通关个人线了,所以才想加联盟开启新任务。神奇女侠和蝙蝠侠比他低一点,前者因为副本难进度较慢,后者因为凡人超英等级上限天然比较低,起码要打到传说值99才能吃附加和这些超能力者平齐,非常的困难(……)这只蝙蝠很可能是本系列出场玩家里第二强的蝙蝠侠高玩,或许他后续会在蝙蝠侠专场里返场。
(无用的小设定:这个女侠和这个蝙蝠是旧识,同为游戏高玩,玩模拟器前就(在竞技场)认识了,关系很好,不义联盟竞技场开放后蝙蝠经常被女侠拖去打架,战斗狂超人也一起。)
所以这个联盟是非常畸形的超级高玩蝙蝠侠神奇女侠+一个和鱼说话一个流浪外星双休闲玩家+等级不高不低唯一正常人闪电侠的配置,一般的超人等级够不到要求,等级到了的超人看不上这么畸形的组合(?)
哥谭帝王很难打出来,因为第一很少有人有能力还愿意把传说值刷到80,第二刷到80的那些人大多对搞水仙不感兴趣(?)
传说值打到100会刷出【蝙蝠传说】的头衔,从此不需要付费就能用拉撒路之池,佩戴头衔时血条疲惫条全部翻倍,潜行等技能也都等级增加,让你轻松扮演非人类。代价是阿尔弗雷德会离开,有一段会弹选项的剧情,阿尔弗雷德拎着行李辞行时你可以选择放弃头衔把传说值降到99,蝙蝠侠就会拦住阿尔弗雷德留下他;或者你可以选择保留头衔,蝙蝠侠就只会站在原地目送阿尔弗雷德,从今往后你就没有管家了。
不过没关系,获取头衔后商城会为你开放营养液购买资格,受伤则有补血剂,情况允许的话原地自杀一下泡个拉撒路也是极好的,反正现在拉撒路之池正式成为澡堂了。这就有效修复了蝙蝠侠原先有正常人类活动的bug,现在你可以孤家寡蝠全心全意地干义警活了!
设定里是有把传说值打满的玩家的,日常就是每天出去遛弯揍罪犯,回家脖子一抹在拉撒路之池里睡觉补状态,甚至后面还因为无聊加了个联盟。也许有机会会写一写。
(关于罗宾的PS:传说值60时领养罗宾的任务就锁了,如果此前养了罗宾必须单开一个无罗宾存档打传说值,为人比较神经也可以直接过一下罗宾死亡剧情。但总之小鸟和高传说值不可得兼。)
然后有个问题是我手头还有一点这个联盟(主要是这个蝙蝠侠的)段子,目前在思考再给这个联盟写一篇还是把它们打散……大家怎么想?还想看这个联盟的什么剧情吗?
彩蛋是假如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精神病平行宇宙(?)含有一如既往的蝙布背景(……)
(注意:设置为平行宇宙只是为了去掉玩家视角,大家的精神病程度仍然丝毫不减!)
说起来写完彩蛋有点想正经写一篇蝙布,让我再琢磨琢磨(……)
*如题,本文为全员玩家的离谱正联操作。游戏是超英模拟器,但剧情并不超英!(?)
*有卢瑟受到伤害。
“所以,这次新的战损问题……”
正在主持联盟会议的超人环顾四周。
绿箭侠脸朝桌子地趴在桌上睡觉。
蝙蝠侠正襟危坐,但闭着护目镜下的眼睛。
绿灯侠在看着同色系的老朋友犹豫是否要为他做个枕头枕着。
闪电侠正在偷偷啃一根能量棒。
火星猎人的座位空空的。这家伙被剧情杀多了有焦虑症,没事就喜欢虚化自己。
神奇女侠看着他。
“……”
这次会...
这次会议讨论的是经费任务。
氪星人深吸一口气,吼了最重要的那两个人的代号:“绿箭侠!蝙蝠侠!别他妈的补觉了!起来开会!”
绿箭侠骤然弹起,蝙蝠侠转头向他看来。
“干嘛。”两秒的沉默后哥谭义警率先厌倦地开口。“要付钱了?”
超人点点头:“对。”
“别指望我。”蝙蝠侠说。“翻修阿卡姆已经让我把钱花光了。”
“?你不能为联盟留点吗?”
“……”超人转向绿箭侠:“你呢?”
“我为了活着加入联盟买了个拉撒路之池。”绿箭侠耸耸肩。“所以你知道。爱莫能助。”
“你都有拉撒路之池了还在这睡觉?”绿灯侠小声问。
“我不能真拿复活当睡眠吧?”绿箭侠满脸“我被冒犯到了”。
“……”氪星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不靠谱的亿万富翁。“你们俩都没钱了!?那我们怎么办?”
说好的凡人超英做联盟经济支柱呢?
靠谱的神奇女侠缓缓开口:“我有一点工资……”
火星猎人的座位上传来他迟疑的声音:“……我有一点存款?”
“我两者都曾经有一点。”超人说。“现在被卢瑟坑完了。”
“别难过。”绿灯侠很豁达地宽慰他。“接下来咱们整个联盟都会被卢瑟坑完钱。”
“你不会的。”闪电侠纠正,“卢瑟不要外星货币。”
“这谁知道。”绿灯侠摇摇头,“那家伙现在都当上总统了,没准他就等着借助我走向宇宙呢。”
反派当总统!这都什么莫名其妙的游戏剧情啊!
“发现问题了吗?”蝙蝠侠在旁边评价。“你们刚起步就把自己定位成了卢瑟的冤大头,自觉地等着把工资送给他。”
“去去,你这个等着把工资送给哥谭市的少说两句。”超人完全不感冒。“为了升级阿卡姆你多久没升级蝙蝠车了?”
蝙蝠侠:……
“所以我说这不是办法。”蝙蝠侠顽强地说。“我有哥谭要管,绿箭侠有星城要管,把全联盟的资金重担压到我们身上是不合理的。”
但游戏指南就是这么写的啊。超人抱臂:“所以你有何高见?”
“大多数正联成员的战损官方足够报销,少部分我和绿箭侠可以覆盖,重中之重还是你。卢瑟让你在大都会过得很艰难。”蝙蝠侠陈述道。“只要他还掌控着话语权,你就不可能摆脱这方面的负担,所以……”
“你说得对,”超人愤怒地飞了起来,“一切都是那个秃子的错,我现在就去杀了……”
砰。他掉在了地上。
“不要冲动,你杀了他谁还会帮你收集氪星碎片?”双臂紧紧抱住他的右腿的闪电侠晓之以情。
“不要冲动,你杀了他谁还有钱建设大都会?”用真言套索缠住他的左腿的神奇女侠动之以理。
“不要冲动,你杀了他谁还能给你生孩子?”具现出绿灯锁链勒住他的腰的绿灯侠直言不讳。
“……”超人艰难地拖着这几个人又向前爬了爬:“你们有什么毛病!我留着卢瑟收氪石干嘛!”
“听到没有,他没否决建设大都会和生孩子的部分。”绿箭侠戳了戳火星猎人座位上的空气。“感觉这有点细思恐极。”
“习惯就好。”火星猎人显出了老一辈外星人的从容淡定,虽然没人能看到他的脸。
手里拿着氪石的蝙蝠侠走到五体投地的超人面前低下头:“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另外三位小心翼翼地松开氪星人,超人爬起来幽怨地坐在地上:“说。”
“你觉得我翻修阿卡姆是为了什么?”
“……为了不用给我付战损?”超人试探道。
“啥任务?”超人大脑空荡荡的。原谅他,他刚和卢瑟的新克隆人大打了一架,顺便捣毁了对方诞生的克隆实验室,最近正在紧锣密鼓地顶着“操你的氪星人”的谩骂声搜索卢瑟还有没有后忙得脚不沾地:虽然都调侃卢瑟是人类指定氪星生育法典,但实际上氪星人玩家都知道,当卢瑟想克隆你的时候,90%的概率他只会给你弄出一个烦人的BOSS,同时随机刷出一些让你声望值下降甚至于死去活来的事件。他的声望值已经到达了52的危险值,真的不能再跌了。
“布莱尼亚克。”蝙蝠侠疲惫地收起氪石伸手把超人拉起来,他实在受不了看着对方仰着头满脸写着“你在说啥”地看着他了,教罗宾都不是这种感觉,至少人家虽然体格小但确实很聪明:“他还有一个星期就要到达地球。我们可以选择提前阻击。”
超人迷茫地问:“这和卢瑟有什么关系?”
看得出蝙蝠侠试图忍耐了。但他没有完全忍住:“脑控装备啊!搞定布莱尼亚克我们就有脑控装备了!”
“……”超人呆了呆。
联盟也呆了呆。
“我以为你不干这种事。”超人说。蝙蝠侠的不杀原则人尽皆知,别的超英可以选择是否杀人,虽然大部分为了声望值着想也会开不杀模式,但如果你硬要杀,还是可以在黑化线里继续走删减版剧情的。蝙蝠侠却是那种完完全全的没得选设定,就算他开着蝙蝠车从罪犯头上碾过去,结果也只会是“是的他睡着了,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别人杀人只警告一遍,蝙蝠侠杀人会有三道警告。如果你全部叉掉执意要杀,那不好意思,只能给你切黑化结局了,杀个痛快,然后让世界毁灭吧。
脑控不是杀人。不过好像也差不多。
“我可以为联盟干一下。”蝙蝠侠淡然地说。在同事们震惊的目光里,他冷笑了一声:“骗你的,我不能。所以你得自己干。”
“问题是,”他看着超人,“你接受这个方案吗?”你接受从此把你的死敌变成你的傀儡吗?
超人果然迟疑了。
“非得脑控吗?”他犹犹豫豫地说,“我还是觉得看着他好隔应。真的不能直接杀了他吗?”
“你看,万一他后面又扯掉脑控装置多麻烦,还是死了好,死了就不会出事故了。”
“……”蝙蝠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觉得我是怎么站在你面前的?”
“……哦。”超人讷讷道。“不好意思,忘了你是一只死蝙蝠。”
“这世上绿色的东西总是很泛滥,不管是氪石,小丑笑气,还是拉撒路池水。”蝙蝠侠很有哲理地说。“如果卢瑟要活,你不可能干掉他。不妨在他活着的时候多利用一下。”
超人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你说服我了。好吧,我们去截杀布莱尼亚克。”
“能不能稍微等一下。”闪电侠插嘴。“我觉得在飞向宇宙前我需要在中心城设点保险什么的……”
“你是最不需要保险的那个。”绿箭侠吐槽。“我倒确实需要回去一趟。”
“我也得看看卢瑟。”超人的神色像是说出这个名字就让他感到了头痛。“三天,用来清理城市准备装备。三天后去打布莱尼亚克。没问题?”
“OK。”
“可以。”
他的队友们零零散散地答应着离开了。蝙蝠侠一言不发地靠回椅背上闭上眼。
超人:……
“你非得在这睡不可吗?”他问。
“十分钟。”蝙蝠侠说。“十分钟后我的疲惫条能回到安全值。”
“不然我把你扛回去吧?”超人提议。
“不。趁着哥谭暂时没事,我今天得升级一下瞭望塔。”
真是敬业。“你一个人没问题?”
“火星猎人也在。”
绿皮肤的外星人短暂地现形了一下对他点点头。超人不是很想知道到时候这两个人要怎么一起工作——火星人玩家大多因为到处都是的剧情杀很谨慎,但他们联盟里这个是不是真的有点谨慎过头了?
“好吧,那我走了?”
“晚安。”
超人看了他一眼,忧心忡忡地小声问火星猎人座位上的空气:“我们是不是应该在这儿也备个拉撒路之池什么的?”
火星猎人也轻声回答他:“我们没钱。”
……脑控卢瑟,打完这仗就去脑控卢瑟。
超人玩家:……?
卢瑟!你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搞事!——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卢瑟,但先骂一句总没问题。
退出游戏的情况下他没办法给游戏里的队友发消息,只能悲伤地爬起来先找点东西吃。反正布莱尼亚克三天后才打,万一醒早了他也可以挂会儿机。
超人霍地坐起:“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他发现自己在蝙蝠洞里:“?怎么给我运这儿来了。”
他环顾四周,在不远处找到了正侧对着超人看电脑的蝙蝠侠。他没戴头盔,眼睛下面挂着对一眼就能看出此人肯定正顶着拉满的疲惫条的厚重黑眼圈,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转头,只是用一种将死不死的语气说:“下午好,超人。”
“下午好。”超人稀里糊涂地说。他从床上下来,一边继续晒灯一边看了看自己的面板。看不出什么端倪,没有奇怪的debuff,大部分数值都在满状态,血量也快满了。“你这怎么回事,阿卡姆暴动了?”
“没有。”蝙蝠侠说。“布莱尼亚克入侵了。”
超人差点闪到腰:“啥?”
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
“我应该料到的,能被防患于未然还怎么叫大事件,倒计时会跳的。”蝙蝠侠拉起头盔。“醒了就跟我走,外面需要你。”
“我没有前情提要吗!?”
“卢瑟跟布莱尼亚克合作控制了你我们花了点力气把你捞回来了现在卢瑟关着布莱尼亚克抠走了几座城其中包括海滨城所以灯侠狂暴了。”
好这倒的确挺提要的。
“那我们现在在……?”超人飞在蝙蝠飞机旁边。
“准备BOSS战。跟紧我。”蝙蝠侠闭上眼,超人听到他的呼吸进入了睡眠状态。
好吧,真是争分夺秒。有自动驾驶就是好啊。
实际战斗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布莱尼亚克的攻略论坛上出了许多版,而他们这个队伍战力平均值也勉强达到了及格线,虽然被和卢瑟联手的突击弄了个猝不及防,但只要没人出大纰漏,过关总没问题。
当然,这是理论上。
“闪电侠和绿灯侠呢?”超人环顾四周问。
“去救人了。”神奇女侠回答。
“他们现在应该回来了。”蝙蝠侠皱眉接通通讯:“闪电侠?”
“你好……我要……死了。”另一边传来闪电侠气若游丝的声音。蝙蝠侠打开面板一看:能不气若游丝吗,饥饿条都拉满了。
但他清楚地记得回蝙蝠洞收拾东西前自己刚给对方塞过能量棒,就算跌也不应该跌这么快啊:“你怎么回事?”
“意外,都是意外……”闪电侠干笑道。
这不是,走过人员密集区刷出任务,一时手痒又错估了续航……
“你不会死的!”旁边传来绿灯侠的鼓励。“我记得我身上带了能吃的东西让我找找……”
“那么别过来了,你们俩回完体力继续在地面上对付子体。”
如果没有闪电侠,绿灯侠现在那个位置一时半会赶不过来。这个副本BOSS战拖得越久损失越大,他们等超人已经等了很久,不能继续等了。
“什么!”绿灯侠抢过通讯器:“那我的海滨城……”
“我们会把你的海滨城带回来的。”蝙蝠侠挂断通讯,然后抬起头:“既然绿灯侠也在,那地面除了绿箭侠再留一个就行了。”
他们的超人等级够高,刷布莱尼亚克不需要太多人。
“我留吧。”神奇女侠说。“飞船上火应该少一点。”
“搞定了……哇啊。”超人在忽然颠簸的飞船里飘了起来:“这么快?”
“对。如果没人管的话五分钟内它就会带着里面的城市坠毁。”蝙蝠侠说。“现在你们俩抽一个去操作。”
“我血残了啊。”超人哀嚎。“布莱尼亚克好难打。”
开船操作本身不算太难,但会持续扣血,而且必须由一个角色独立完成。这就是一开始要找绿灯侠的原因:虽然血比较薄,但他们这次布莱尼亚克恰好带走了海滨城,这会给绿灯侠刷出一个意志力加强的buff。论坛上有人测试过,拿着这个buff的绿灯侠去开飞船正好可以丝血完成任务,战略完美。
“灯侠不能来吗?”
“被空气墙隔了。这个任务不允许临时加人。”蝙蝠侠看了眼任务时限:“快点。我的血条只能用拉撒路池水抗,但我今天没带够池水。你俩实在不行先找地方降落,还原城市的时候再轮一下。超人先上。”
超人大惊:“为啥?”
“我带了灯。”
所以神奇女侠等人终于能进入飞船时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景象:火星猎人正在操作还原城市,蝙蝠侠给瘫在地上的超人照黄太阳灯。
“你们这边还有多久?”
“快了。”超人替火星猎人回答,“应该还有最后两座城。”
“爬起来。你血应该回了一点了。”蝙蝠侠示意他自己拿灯:“一会儿还有一些地面扫尾。”
超人不情不愿地猛拉了一下他握灯的手借力站起:“我也要去?”
“你先去处理布莱尼亚克的科技,但如果结束后还有空的话也去参与一下救援。我们接下来有不少声望值任务要做。”
闪电侠憧憬道:“然后我们就可以控制卢瑟过上吃得上饭的生活了吗?”
……听听,多么朴实的愿望。绿箭侠给了他一块巧克力:“……说起这个,我想问很久了:你是饿变异了吗?”
他们金红色的极速者,眼下裸露出来的半张脸都闪烁着莹莹的蓝紫色光芒。这光芒甚至隐隐透出了他的制服,让他整个人色调看起来怪怪的。
“哇谢谢——我吃了绿灯侠的一个蘑菇啦。”闪电侠一边啃巧克力一边说。作为当事人,他对自己的新造型显出了一种令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泰然,也许想和本游指定宇宙警察做朋友就要有这种魄力。“这效果要24小时才能结束。”
蝙蝠侠闭了闭眼:“……闪电侠一会可以回去歇着。”
“这效果怎么了!”绿灯侠抗议,“他现在看起来不是很像和我一伙的吗,换个制服就可以cos蓝灯了!”
“闪电侠回去歇着。”超人赞同了搭档的判断,脸庞在自己的打光下闪耀着金光。下一秒他回身去接了一下从椅子上跌下来的火星猎人:“搞定了?”
“搞定了。”火星猎人在超人手臂上缓缓虚化,空气里继续传来他的声音:“我还有血,一会可以继续。”
“别隐身,否则不如不去。”蝙蝠侠深感心累地在心里过了一遍任务,确认没有遗漏,抬手准备叫蝙蝠机又顿住了。
“怎么了?”超人问。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准备猝死一下。”蝙蝠侠回答。
下一秒他像断电的机器一样倒了下去。超人有点吓了一跳,但还是靠超级速度及时接住了对方。
“说的好像我介意你就不猝死一样。”他无奈地摸了摸蝙蝠侠的呼吸,确实没气了。
绿灯侠好奇地问绿箭侠:“你们能感觉到自己要猝死了?”
“有时候。”绿箭侠回答。“它会在疲惫debuff里有点难分辨,不过如果你仔细去感受,游戏的确会给你一个心跳加速的提醒。”
“我现在该怎么办?”超人无助地掂了掂死掉的蝙蝠侠,“把他交给阿尔弗雷德?会被揍出来吗?”
“没那么夸张。”很有经验的绿箭侠说。“以他的猝死频率阿尔弗雷德应该早就习惯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哦抱歉我也得猝死一下GL记得带我去泡池子你知道在……”
他也倒了。绿灯侠慌忙做了个绿灯棺材把朋友放进去,然后环顾四周:“……那没什么事我先带着他走了?”
“……有时候我会质疑我们到底是个什么联盟。”闪电侠说。
“去吧。”超人满脸疲惫地说。“他们普通人是这样的。”
……
“这就算结束了?”一群人挨挨挤挤地挤在卢瑟家里对新鲜出炉的友方反派指指点点。“你确认他已经被脑控了?”
卢瑟坐在自己的椅子里,看起来很正常,但他能对私闯民宅的这群人这么视若无睹就足够说明他的不正常了。
“绝对。”超人说。“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他现在站起来给你们跳舞。我试过了,跳得还可以。”
“谢谢。”片刻后神奇女侠代表他们拒绝。“不过还是让他坐着吧。”
“我早就说了他们氪星人都有一点卢瑟精神病。”绿箭侠对旁边的绿灯侠嘀咕。
“为什么不移情蝙蝠侠?”
“因为你更绿更容易引起PTSD?”
哇。他说得天杀的有道理。
“可他眼睛没冒紫光啊。”闪电侠端详着卢瑟说。他看过一点官方资料,被脑控后应该是有很明显的端倪的,但卢瑟除了看起来和善得过头没什么异样。
“我隐藏了设备。”超人骄傲地说——他为此研究了半天。“不然不就昭告天下我们做了什么了吗。”
“我看到了正义领主的可接取任务。”神奇女侠说。“如果走了这条线,有朝一日我们会昭告天下的。”
她的目光扫向蝙蝠侠:“这在你的计划中吗?”
“当然。”阴影里的蝙蝠侠说。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在卢瑟家找到一个这么阴森的角落的,他们蝙蝠侠玩家的视角里有个自动寻路系统专门带他们找阴暗藏身处吗?“在场有人不愿意吗?”
一窝人面面相觑。
“我同意。”闪电侠率先说。“听说正义领主线没有资金问题。”
“那实际上要到后期。”蝙蝠侠纠正。“不过你可以这样理解。”
“同意。”绿箭侠接道。“我真的受不了看着卢瑟这样的牛鬼蛇神当总统了!”
正义领主是正义联盟几条发展线里任务最少的——只要声望值那边不滑坡激起太多反抗军——对休闲玩家比较友好。
“同意。”超人最后说。“我喜欢领主款的制服。”
其他人纷纷侧目。
“干嘛?”超人莫名其妙地问,“你们不觉得领主超人那身酷毙了吗?”
蝙蝠侠长叹一声。
“所以,”他总结道,“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积累声望值,以尽可能平稳的方式转入领主线。可以吗?”
当然没有。超人从卢瑟柜子里拿了瓶酒:“那今天就到这里!其他问题我们可以下次一边喝一边开会谈!”
以下是一些毫无意义的小设定:
2.凡人超英做金主才能撑起联盟是游戏官方设定,组建正联必须有蝙蝠侠/绿箭侠中至少一个。而为了资助联盟,凡人超英那里会刷出来一种新的日常任务,专门处理资金问题,如果不按时完成就搞不到足够的钱,个人活动资金就会缩水。玩家形容为享不了总裁的福但要吃总裁的苦,虽然比着攻略做任务也不难,但对战斗玩家确实比较无聊而且繁琐。
但这种任务其实也有衍生主线剧情,比如和卢瑟合作可以获利但可能刷出新副本,公司开发奇怪的产品有概率刷出新副本,拒绝可疑的合作可以阻止副本产生但是会让资金下滑……对经营感兴趣的玩家其实能在里面玩出不少花样,等级高了还可以享一享总裁的福(?)
脑控卢瑟是另一种玩法,绿箭侠可以和蝙蝠侠一起瓜分卢瑟的资产减缓资金任务压力,然后进领主线,经营到后期就不用再做这些任务。这是他们决定进领主线的一大原因,因为他们俩都是战斗玩家实在懒得做任务了(?)
3.卢瑟干掉过火星猎人和闪电侠,超人更是死在他手下的次数数不清,剩下的不是干不掉,只是没来得及(?)
没有完全完蛋,摘了装备或者泡了池子还是一个好卢瑟(?)如果超人玩家后面不杀卢瑟一直脑控但不看好人他也可能挣脱脑控归来,游戏反派顽强得很(?)
4.进正义领主线最好全员声望值在及格线以上,超人声望值至少需要达到70,80+更稳妥。这就是为什么蝙蝠侠决定脑控卢瑟给他们声望值52(事实上因为没能在宇宙里截杀布莱尼亚克大家声望值都降了,最终值比这还低)的超人一个缓冲期,否则如果直接杀人,他们很有可能因为反对声音太大任务失败。
5.把自己塞进阴暗处/冷不丁出现把人吓到/转头没都是蝙蝠侠的声望值任务。如果有哪个玩家习惯于呆在阴暗的角落里,别怀疑,此人肯定玩过蝙蝠侠。
6.为了康纳的心理健康着想(?)这个超人没有康纳。
7.这个蝙蝠侠的罗宾是有父母的迪克,所以不住在韦恩庄园。本来想过一小段超人抗着死蝙蝠回蝙蝠洞被来训练的迪克撞见吓到还不知道拉撒路之池的罗宾的情节,想想算了。
9.为什么强调“这个”,因为下一篇未必还是这波玩家(?)珍惜这个超人吧,他是我目前写下来为数不多没有超莱既视感的超人玩家——当然,本系列设定上仍然是绝对的无CP,但玩家如果说怪话也不能怪我(?)
这个系列的长度远超我的想象,现在计划中应该还有一两篇正联,一篇蝙蝠侠专场,一篇养崽专场,一两篇电影。我仍然在考虑写一篇玩家正联乱入真正联,但暂时没有想好合适的事件,所以这是个饼未必真写。
这里面每篇应该都可以单独阅读,便于我在概念上少开一篇连载(?)
彩蛋是真正联观影,内容有联盟会议,闪电侠吃绿灯侠给的蘑菇,凡人超英双双猝死,以及正文没有的一段领主蝙超对话。超游内容会被替换。
私设注意!!!
明唐xfate世界观第三话
PS:cp只有明唐,没有其他的cp谢谢,鞠躬.jpg
·师兄虽然还没摸到柜门但是他已经醋上了,芬狗危
-以下正文-
“急报!听证会上路明非当众给楚子航发好人卡!”
“楚子航为爱当僚机,详解Aspasia吃饭事件!”
“路明非到底是喜欢陈墨瞳还是?”
“一对多的舔狗就是海王!详解路海王性格,看他的感情将会走向何方?”
“楚子航苏茜夏弥路明非陈墨瞳恺撒外加路明非初恋……这几角恋了啊哥们有点看不懂”
“我现在看论坛跟看galgame攻略似的……”
“找到路明非天梯排名了兄弟们,说说看放职业选手里这是什么水平?”
去往北京的飞机起飞前,路明非打开手机刷了下卡塞尔论坛,面如死灰地关上手机——除了那条讨论他电竞水平的帖...
去往北京的飞机起飞前,路明非打开手机刷了下卡塞尔论坛,面如死灰地关上手机——除了那条讨论他电竞水平的帖子他点进去看了下,其他的帖子他都不敢打开。
“咱们论坛没有什么违禁词或者内容限制吗?这有些虎狼之词我看着都害怕啊芬狗,”路明非状似死鱼地接过楚子航递过来的眼罩耳塞,“他们说的我好像什么神奇魅魔。”
“你也没太放过自己啊师弟,”芬格尔兴致勃勃,“话说回来这次谣可是你自己造的,你不能怪我。”
“放狗屁那个当众发好人卡的帖子就是你发的!我看见了!你当时偷偷把手机拿出来敲的字!”
“虽然我是自己造了自己的谣但是——”路明非偷偷看了一眼坐在窗边已经戴好眼罩的楚子航,“我也没想到他们的想象力能跃进到‘渣1常有渣0不常有我们在看一种很新的绯闻’和……”
路明非跟落枕了似的不敢往窗户那边看:“芬狗跟我换个座。”
“靠中间位的座椅这么窄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水喝多了我等会要尿尿。”路明非凶神恶煞,“废话少说,快换!”
芬格尔看看路明非又看看楚子航,啧一声站起来:“行行行换换换,看我对你好吧,要不要以身相许啊?”
“你想在那个神奇galgame里面挣个出场率就直说!”路明非猛踢他小腿。
芬格尔被踢的站起来,一通忙活后重新落座楚子航旁边,楚子航把眼罩掀起一角看他一眼,盖回去什么都没说。
“不是我说——就算校长被弹劾了,但是、但是、但是!”芬格尔看着酒店房间大呼小叫,“咱们经费就真的紧张到这种程度了吗?!”
原因无他,屠龙三人组辛辛苦苦不远万里从美国飞到北京,落地后发现学院给他们定的落脚地是酒店双人标间。
是的,又是三个人,又是两张床。
楚子航把沉重的七宗罪箱子放到地上,开始掏出那堆理科生的神奇小玩意组装起来连电脑,活活在卡塞尔读了九年的资深学员芬格尔还能凑过去评价两句“诶你这个也带了”和“哦这玩意我用过确实挺好使的”,文科生路明非只能两眼一抹黑。
芬格尔去楚子航那边犯完了贱又跑过来问他:“说真的怎么睡啊?那位可是拖飞机的大佬,咱俩凑合凑合挤一个床算了?不过事先说好这床可能不够咱俩躺的。”
“你没事长这么大块头干什么!”路明非相当嫌弃。
“不然猜拳,输了的打地铺?”芬格尔提出建议。
“这房里有地方打地铺吗?”路明非斜眼看他。
他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仨人虽说没有得到装备部的全力支持,必要器材也带了一些,还加上一个巨大的七宗罪箱子,林林总总堆在地上,房间里实在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够打地铺了。
“帝都寸土寸金连浴缸都没有,”芬格尔看起来相当忧愁,“我们多出来的那个人只能睡淋浴房或者阳台了!”
“你小心被秋蚊子叮成猪头。”路明非提醒他。
“谁说我要去睡了,”芬格尔一脸诚恳,“我们现阶段的任务是寻找龙王,那边是大腿,我好歹能写点代码分析拟合一下测算规律,至于连个ifelse都写不出来的师弟你——”
“当然要去睡阳台了!”
“行行行知道了,”路明非翻了个白眼,“混吃等死的死猪就要有混吃等死的态度,我不跟你挤,咱俩倒班睡呗。”
“师弟如此懂事我心甚慰啊。”芬格尔点点头。
路明非翻了会行李掏出身份证零钱银行卡手机房卡往裤兜里一装,踩了双人字拖就拉开房门。
“你去哪?”楚子航看了他一眼。
“不跟你们挤了,”路明非回答,“我去网吧!”
说罢关上门扬长而去。
过了会有人敲门,芬格尔去开门,嘴里还问:“怎么了你是忘带钱了还是忘带啥了?”
门外推着车的服务员挂着一脸职业微笑:“您好,客房服务。”
“我没叫——”芬格尔想要拒绝。
“我叫的。”楚子航在他背后说。
“您好,这是您刚刚入住的时候叫的客房服务,”服务员从推车上搬下两提可乐和一床被褥,“可乐要帮您放到小冰箱里吗?”
“嗯。”楚子航点头,“加的被子不用了,你带回去吧。”
“好的,祝您生活愉快。”
芬格尔坐在床上神色鸡贼,他此刻真的很想再“哎哟哟哟哟哟哟”一下,不过对着楚子航不是很敢,只能神神秘秘跟自己的新闻部小弟发消息:“我们好像搞了个大事啊。”
路明非评价自己是出走半生归来仍是电竞少年,去卡塞尔学院学了一年屠龙目前唯一的收获就是现在他三次元枪法也挺准的,至于穿着西装全世界飞来飞去和美女跳舞后击杀目标再优雅地退场这种詹姆斯·邦德式的生活跟他是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路明非到目前为止依旧只能在网吧里大杀四方。
“不是哥们你也太菜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啊你说你没喝?你枪线压成这样是没喝?”路明非友邦惊诧,“嘶……好,你无了,下一个是谁?要打哪个游戏的指导赛?赶紧的我很忙的。”
对面那哥们脸色铁青从位置上站起来,下一个立马跟上:“星际能行不?”
“星际啊,我老本行,要不我让让你?”路明非伸出头问他,“你先发育?”
非常地无耻,十分地嚣张,相当地欠揍,然而周围一圈人只露出了拜见真神的表情,原因无他,电子竞技,菜是原罪——而路明非于游戏一道上全方位都是菜这个字的反义词,APM强,意识强,战术强,反应强,微操强,游戏涉猎种类强,六强合一强,实在是六味帝皇丸。
“营养快线太多了——”他看了眼旁边堆着的瓶子,“从这把开始输了的买可乐吧。”
鬼知道他只是路过这网吧看到什么随机英雄挑战赛通过可以送包夜的海报才进去的,进去坐下就问老板:“多打几把能多送几夜吗?”
结果一不小心直接刷满了一个月的免费包夜名额,再然后就围上来一堆路人要跟他打指导赛——打就打呗谁怕谁,最后就成这样了。
他不仅刷满了一个月免费包夜,还获赠了一个月免费饭钱一箱雪碧一箱可乐一箱营养快线。
路明非不由得感叹首都人民是真的热情,指导赛给的价格比老家高多了,帝都曲艺如此发达他哪天没钱了去天桥上撂地说相声大概不太可行,不过去网吧当个网管打打指导赛搞不好能发家致富。
就是不知道那些怀揣着梦想的电竞少年发现自己区域联赛打不过一个网管会不会道心破碎从此放弃电竞一心向学,如若这样那还真是罪过啊罪过。
心里想着有的没的路明非手上不停,噼里啪啦又切一人,嘴里还念叨:“不是啊哥们还有几个人?不能排队了啊,这半夜都过去了我还得干活呢我出来找机子代练的!”
这一下更不得了,一群游戏死宅围上来问他联系方式。
“去去去我通天代不接散活不接陪玩,一单很贵的——算了这我联系方式,空间置顶是收费标准,自己看啊,没看就敲的一律不回。”
然而游戏宅们盛情难却,最终路明非还是打了一整夜指导局,还莫名其妙地定下了接下来他还在北京的话每周五都是指导赛之夜,如果走人了还得提前通知……再说一遍,帝都人民真的是热情淳朴钱又多啊。
他都看见隔壁的哥们在本地游戏论坛上发帖“疑似青训营选手在网吧炸鱼”了!
路明非打着哈欠摇摇晃晃逛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早上八点了,正好在房间门口遇到晨练回来的楚子航。楚子航看见他一脸菜色不自觉地皱了下眉头,路明非撩起T恤闻了闻:“烟味挺重的?”
“也没别的事昨天无烟区卡座满了,今天晚上我换到无烟区就行……”
说着他刷卡进房门直奔浴室。
哗哗一阵忙活之后路明非擦着头发出来打开小冰柜:“嚯,这么多可乐!芬狗你买的?我说你真的有在认真干活吗这老多零食……”
刚起床的芬格尔哪敢说话,紧闭上嘴嗯嗯两声就当答应:“看多想着你啊,知道你爱喝这玩意。”
“有没水啊——我昨天被帝都人民灌了一晚上可乐了。”路明非翻翻找找,“还真有,依云啊,这么会享受生活?我还以为你买点农夫山泉差不多了。”
“那不是有学校报销食宿吗不得吃点好的?”芬格尔眼角都快抽筋了大气不敢喘,“你吃早饭吗我们刚叫了餐。”
“困,不吃了,你挪个窝吧我要睡了。”路明非潦草地擦了两把头发踢开芬格尔往他的铺盖里呲溜一滑,没过三分钟呼吸就均匀平缓了。
芬格尔被路明非赶下地,看了眼还在房间门口把着门把手不知道他是要进来还是要出去的楚子航,又看了眼楚子航起床后铺得整整齐齐根本看不出来有人睡过的床,再看眼一头扎进被他滚了一晚上像个猪圈一样的铺盖倒头就睡的路明非,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今天我们分析哪组数据啊?是时候开启新的一天了让我们努力工作吧!”
“小点声。”楚子航轻手轻脚带上门道。
“是的您说的都对小的换个衣服这就去帮您把送餐服务在门口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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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被烦的关闭了被@功能是因为站在他的角度他以为小路才是那个做三的看了心里烦(喂)
芬狗:超,我搞到真的了!
·为了避免芬格尔造谣,路明非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自己造了自己的谣
·在围观群众看起来他们这群人的感情生活实在是非常精彩相当够味
路明非最近状态不好,打游戏没有C成完了还被队友发私聊“玩软辅不妹妹哥野王带飞你”,想他露露喵出道多年何时被人问过要不要玩软辅简直是奇耻大辱,直接发了张抠脚大汉自拍网图过去,想来把对方恶心的够呛,再一看就被拉黑了。
拉黑不算什么,路明非作为一个成熟的键盘钢琴家,拉黑他的别说组个足球队了拉起来估计能打一场中型联赛,只是心气还是不顺回到宿舍看芬格尔横竖不顺眼,又想起自己打白工的凄惨往事,硬让芬格尔刷卡买了半箱酒蹲宿...
拉黑不算什么,路明非作为一个成熟的键盘钢琴家,拉黑他的别说组个足球队了拉起来估计能打一场中型联赛,只是心气还是不顺回到宿舍看芬格尔横竖不顺眼,又想起自己打白工的凄惨往事,硬让芬格尔刷卡买了半箱酒蹲宿舍一浇胸中块垒。
“我说你不会是真喜欢诺诺吧。”芬格尔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大胆质疑小心求证。
“你作为一个狗仔不要说出这么没有专业素养的话。”路明非用眼刀飞他,“儿孙自有儿孙福,那个逆女的事情为父已经不打算管了由她去吧。”
“啧,死鸭子嘴硬。”芬格尔如此评价,过一会又蹭过来开了罐精酿,振振有词,“我花钱买的我喝一罐怎么了?”
在喝精酿这件事上德国人有先天优势,路明非都七荤八素了芬格尔还神志清醒,最后趁他不备摸了他的学生卡叫了食堂的上门送餐服务。
交友不慎就是这样,喝酒误事就算了他还会偷刷你的学生卡!而且你误事了他还不会提醒你而是跟你一起睡到大天明!
路明非一觉醒来,天塌了。
说天塌了不是很准确,具体来说应该是天花板——带着宿舍楼——以及学校的大部分建筑物一起,都塌了。
包括昂热校长刚带他参观过的地下水族馆地下花园以及玛雅金字塔。
而他错过了包括昨天楚子航出院在内的所有重要事项,众目睽睽之下光着膀子顶着一头鸡窝和一看即知的宿醉脸坐在毫无遮挡的上下铺上,和来往领早餐做体检的校友们面面相觑。
“喝啤酒?真是廉价的娱乐方式。”恺撒路过他,两根手指拈起一个被压瘪的酒罐评价。
“啊?”
“早上好,你们睡的真好啊。”狮心会副会长兰斯洛特端着餐盘路过他打招呼。
“你没醒的时候我拍了好多精彩照片等会发你啊!”诺诺点亮手机屏幕展示她在路明非留着口水的脸旁边比耶的自拍。
“我靠!”
“路师兄早呀!”夏弥精神百倍地过来了,“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路明非双手往脸上一盖:“……杀了我,就现在。”
“放心,一辈子很短的很快就过去了。”夏弥往他伤口上撒盐,“你俩的睡姿现在已经在卡塞尔论坛上被顶成了爆中爆,无力回天了。”
“——学校都塌成伊拉克了还惦记着上那破论坛有没搞错啊?”路明非喃喃吐槽,“这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者可拜上将军吗?”
“建筑都塌了坐着没事除了玩手机还能干啥?”夏弥咻一下掀起他的被单,“行了起床啦!”
“喂等等——”路明非急忙阻止。
但是迟了。
“哇你的人生态度好自由,”夏弥把被单扔回他怀里,“你睡觉连睡裤都不穿就穿个平角内裤啊?”
“我有睡衣的……”路明非怒锤上铺床板,“芬狗!”
“咋了老弟?”芬格尔伸出头来,“我说你也太不识好人心了,你昨天醉的跟个瘟鸡一样我把你弄上床没让你抱着马桶睡一夜算不错了,我又不是你妈还给你换睡衣啊?”
“那你别把我外面衣服扒了啊!”
“你是有什么睡在自己呕吐物里第二天早上起来洗四件套的爱好么?”
路明非语塞,再进行下去成他无理取闹了。
“好了师妹感谢你的慰问,”芬格尔鬼鬼祟祟,“帮我们带份早餐来可好?”
“好嘞!”夏弥爽快应下。
“不是等等,等一下等一下!”路明非想拦但碍于现在衣不蔽体的状态只能隔空试图阻止夏弥离去的步伐,“夏弥师妹你心地善良古道热肠你貌美如花艳绝天下你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姐妹求你了停下——帮我带件衣服啊!”
“没有听到——”夏弥轻快地绕过他光溜溜的胳膊奔向了远处领餐的长队。
正闹着,床的另外一边有阴影投下来,路明非转脸去看,楚子航大驾光临。
想起他跟夏弥之间那宛如跳探戈一样来回拉扯无招胜有招招招致命胜过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的现状,男方狗头军师担当路明非嗖一下收回胳膊,尴尬地寒暄:“啊师兄早上好……我昨天喝多了这不是喝酒误事我再也不喝酒了……”
楚子航脸色紧绷,无言地往路明非床上扔了套深红色制服转身走了。
路明非拿起来一看,狮心会制服,一边忙着套裤子一边蹦下床扬声道:“那个师兄——”
楚子航停下转过身来看着他。
“听、听证会加油?”路明非小心道,“我会去看的!”
“嗯。”楚子航点点头,但神色没怎么缓和。
就算学校塌成伊拉克战后现场听证会该开还是开,虽然各建筑楼塌下来的瓦砾都没有清干净,调查组的人和各位审判官还是集中在了目前唯一一栋完好的建筑里。
鉴于学生们的行李都没有清扫出来,路明非还穿着那套楚子航给他的狮心会制服——理所当然地坐在了狮心会阵营里。恺撒入场的时候神色颇为古怪地看他一眼,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两指夹着学生卡在空中晃了晃,路明非了然,大义凛然地比出个大拇指。
恺撒问的是:“继续包饭,你不会是要跑吧?”
路明非回答:“怎么可能!老大富有四海义薄云天!”
恺撒满意地点点头,穿过人群走到集体穿着黑色制服的学生会阵营最前端,舒舒服服一个人独占一排长椅,戴起耳机闭上眼睛开始听歌。
夏弥捧着一束玫瑰,带着新生联谊会的成员和学校两大社团互不相干,作为第三方闪亮登场。
在诺诺和苏茜都没来的情况下,听证会就这样开始了。
调查组显然是有备而来,逻辑严密,论证充分,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击穿卡塞尔显然已经低于地心的……下限。
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堪比鬼畜频道的扯淡新闻内容,有幸参与这一洗煤球行动的路明非打了个哈欠——有几段采访脚本还是他写的呢,发出去之后被新闻部成员连连夸赞“只有十年以上的老宅才能写出味儿这么正的超英段子啊师弟”,乃他的得意之作,现在看到能播出来让调查组丢大脸自然相当高兴。
放视频的中途诺诺溜了进来,推了把路明非:“过去点,给为父挪个位置。”
“哟你这逆女怎么今天跑来看热闹了,”路明非看她一眼阴阳怪气,“你那没同意但已经提交了结婚申请报告的未婚夫可在那边呢。”
“我喜欢红色,你有意见?”
“没有是没有……”路明非正想说点别的,就看见安德鲁往听众席走,立刻闭嘴。
“……够了,新闻资料不可采信,我申请询问当事人。”安德鲁脸色铁青地走向听众席,正正好好停在了路明非旁边,“路明非,你曾经和楚子航一起执行过任务,你怎么看待这个人?”
路明非是真的没想到这还能有自己的事,也没人通知他给他对词啊!
诺诺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他的背,他磨磨蹭蹭站起来:“……他是一个好人?”
听众席传来一阵笑声,芬格尔偷偷摸摸地掏出手机开始打字——这会又不能扑过去把他手机抢下来,算了吧就这样吧。
安德鲁脸色更差了,直接出示一份文件:“这就是你签字认可的任务报告,报告上写你们一起完成了任务,但实际上楚子航根本就是独自行动的——这你怎么解释?”
“……解释、有什么需要解释的!”路明非心一横,“我们尽忠职守完成任务,报告内容详实可靠,没有任何需要解释的!”
“但根据调查显示……在润德大厦发生巨大损毁的时候,你不是正跟一个女孩在Aspasia餐厅吃饭么?账单还是我们加图索家族支付的——这让我觉得很有趣,你居然能把这个过程修饰为一切顺利?”
“我大好青春跟女生吃个饭怎么了?我这个年龄的男生不跟女生吃饭才有问题吧!”路明非豁出去了,他已经不敢想象这场听证会结束之后他的绯闻故事会上升到怎样一个复杂的高度。
“不怎么样,只是从路先生你的回答中发现,其实我们自己的任务记录也不可信,这不禁让我怀疑,楚子航参加的每一项任务报告是否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编造……”
“行了行了行了你非逼我说出真相吗?!”路明非眼一闭,与其把话语权让给芬格尔这个谣不如自己亲自造,直接打断安德鲁的演讲,“我承认了,任务报告确实是我进行了编造!”
“你根本没有经验谈何制定计划?!楚子航根本不是你能控制的!”安德鲁被他这段屁话气的大怒。
“我能控制他啊,他一直对我很好的,全校同学都知道。”
路明非死鱼眼一挂直接开始摆烂,接下来如果要翻校内论坛的帖子论证他也就认了,啊他的一世清名……算了他的一世清名从跟芬格尔当舍友那天开始就不存在了。
诺诺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趴下去整个人都在颤抖,路明非担保她不是因为激动。
“你的意思是楚子航因为个人感情接受了你乱来的计划让你去追女生,任务结束了之后你编造了任务报告?都是一个人的行为,他没有提出异议?”
“嗯,他是个好人嘛。”
“你现在履历还是清白的,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有多严重?”路明非装作担忧,“会把我开除吗?”
“这个需要我们讨论之后决定,你现在是唯一的S级,可能会失去这个殊荣。”
“切又不开除降级就降级咯,这破学校我早就不想读了能不能放我回家打电竞,再迟我就成大龄选手了。”路明非落座。
路明非这毫不要脸直接拿桃色绯闻辩论的风格赢得了巨大的掌声——其中新闻部成员的鼓掌尤为热烈,诺诺边鼓掌边狂笑还能抽空对他说:“comingoutbro!”
“你不要乱说啊我警告你调查组会被纯洁的男男友谊感动就算了狮心会会长那个是个认死理的死脑筋,”路明非往后一倒,“他到现在都觉得我是你的舔狗呢这话简直说不清。”
“诶那你就不懂了,一对一的舔叫舔狗,一对多的舔那叫养鱼的海王。”路明非说,“听起来比较酷一点。”
安德鲁被气的面色通红,大步走回调查组桌边,准备提交他们认为的关键证据——楚子航的血样。
“通通闪开姑奶奶驾到,”诺诺踢路明非一脚,“看我发力了。”
诺诺和夏弥的辩论——或者说胡搅蛮缠也非常精彩,但最让路明非没想到的是最后恺撒那毫不要脸的慷慨陈词,什么一起在图书馆学习,什么互通有无,什么在准备论文的深夜相视一笑……路明非怀疑恺撒根本无法想象他跟楚子航怎么和睦相处于是连夜上论坛翻了翻楚子航跟他的绯闻八卦改一改变成自己的经历了——老大你比楚子航还高一级他怎么会指导你写论文啊!
虽然演说内容纯属胡扯,但恺撒的演说实力实在太加分,他说到最后还即兴引用了一首拉丁文诗歌来描述他跟楚子航之间纯洁的情谊,博得大厅内满堂喝彩,路明非发现身周的狮心会成员和学生会成员同时起立,双方交错重新落座,调查组无言以对,面对楚子航巨大的人望只能悻悻败退,夏弥举着玫瑰像摩西分海一样穿过分列两边的长椅方阵送到楚子航怀里,所有人都围着他们祝贺,跟他俩订婚了似的……
路明非发现所有人都共同参与了这个巨大的计划——所以完全没有必要把他看守起来揪进控制室啊?芬格尔就是想抓个免费志愿者吧——打了白工也不告知下内部消息真是的。楚子航安全无事他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是这就像你帮一个人准备生日惊喜派对,布置好现场之后你累了去房间里睡一觉,睡醒起来之后发现大家已经把派对开完了留给你的只有满地垃圾和一个空屋子,没有人想得起问一句“哎路明非呢我们叫他一下吧”,你明明睡觉的时候都把手机握在手上,有任何一个人想起你的话,别说私信了,群里@一下你也能知道啊……
人群再一起潮水般往中心涌去,又只留下他一个,路明非这一滴不溶于水的油慢慢退后,靠在墙上看大厅内的一片欢腾,以往和楚子航共处一个空间的时候他总是很安心,现在也不了——有可能是这地方太大或者什么鬼,总之——
一个人旋风似的撞开大门路过角落里的路明非,直接冲到所罗门王面前:“猎人市场的最新悬赏……名为Fenrisulfr的龙苏醒了!悬赏一亿——美金!”
场内陷入一片死寂,楚子航向门边看了一眼,有些别扭地抱着那束夏弥塞给他的花:“如果听证会无法得出结论的话,我可以用行动证明自己。这种情况下派向中国的任务小组,鉴于我和路明非曾经在中国搭档执行过一次任务,我申请和他一起加入——我将证明我的血统不会与人类为敌。”
“不是谁要跟你一起当亡命鸳鸯啊!”路明非大声抵抗,事发突然是以他的用词不太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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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丢衣服的那一秒到底在想什么(乐)
大耶老师:看吧他是直~男~是个漂亮妹子都是他异父异母亲姐妹~
大耶老师实在是强的可怕
关于狗头军师
楚:狗头军师是夏弥
路:狗头军师是我
夏:狗头军师是什么?我需要吗?
·夏弥来咯!
·师兄带着两只二哈出街师兄辛苦了
等到落地芝加哥的时候路明非已经调理好了。
啊不然怎样,他还要跟楚子航吵架吗,他尝试的最高限度也就是问楚子航“为什么我的安排是跟陈雯雯吃饭”。
然后咧?没有然后了,他不想思考如果大吵一架并就此可能延伸出的各种发展。
他连跟婶婶吵架都不敢,最接近的一次就是初三的时候在她的演说前维护了一下乔薇尼,然后他被婶婶提着耳朵拽到楼道上大吼...
他连跟婶婶吵架都不敢,最接近的一次就是初三的时候在她的演说前维护了一下乔薇尼,然后他被婶婶提着耳朵拽到楼道上大吼“你在这给我反省想清楚了再回来!”,大冬天他就穿着薄薄的家居服,最后也不知道是冻哭了还是真的很难过,跑去敲门说我知道错了,叔叔给他开门,进去之后发现婶婶和路鸣泽早睡了,还是叔叔帮他下了碗面,虽然很难吃,但是他记了好多年。
楚子航当然不会那么泼妇,但是如果楚子航一声不吭地看着他,然后从此他发过去的所有消息都以最低限度的“嗯”“知道了”“可以”回复——路明非看过他回其他人的短信,能得到楚子航的几个字就已经是莫大殊荣,更多的情况是他就回个句号或者“1”。
——那怎么办?
现在的楚子航好歹会在他说单口相声的时候评价“梗太密了”。
路明非想想就要胃痛,亟需一罐冰可乐以毒攻毒。
是以到了芝加哥火车站路明非第一件事就是杀向赛百味准备打杯冰可乐,然后发现赛百味关门了。
不仅仅是赛百味,汉堡王,麦当劳……都关门了。
“今天是什么节假日吗?!圣诞节换到夏天过了?!”路明非攥着钞票无能狂怒。
楚子航拉着行李箱走过来,指了指不远处高高挂在空中的横幅。
“靠,是罢工。”
楚子航还在想芝加哥火车站有没有自动贩卖机可以无视这次罢工的影响,一个错眼就听到路明非在那边吱哇乱叫,拉着行李箱走了两步,看见路明非被盖在巨大的横幅下和另外一个人在里面疯狂摸索。
横幅太大了,一下找不到出口,
楚子航掀起横幅扔到一边,一手一个把缠斗得好似猫打架的两个人拎起来站好,路明非一阵扑腾气喘吁吁头晕眼花,站起来喘了两口气才道:“谁啊大白天的从上边跳下来……啊?”
他看着来人,打了个磕巴:“天、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此情此景说这个实在是烂到没边,啪一声捂住了嘴生怕不小心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但有的烂话捂住了嘴还会从眼睛里冒出来,他眼神上下打量了两下来人转回楚子航,就算没说话在场的剩下两人也知道他的意思是“我靠快看美女啊师兄”。
话题扯远了,总之这个女孩子一露面,就有力压群雄直接上到榜首和楚子航肩并肩的趋势,俩人出现在一个场景里实在是让人想要高呼金童玉女天生一对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如果这是个游戏路明非已经开始调整角度截图准备当桌面了。
玉女开口,一口亲切的京片子:“不是林妹妹,是萌妹子啦!”
得,林妹妹啪叽一声掉地上了,还得是脸着地,这妹子万幸不是什么东北口音或者两广口音,前者立刻变为扒蒜老妹,后者那不就是眉清目秀的吗喽吗。
“师兄们好啊,师兄们也被困在火车站啦?”小美女一边把横幅的布料卷吧卷吧收拾好一边用那口京片子套近乎,“人生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们一起废物利用去那边公园里搭个帐篷和工人兄弟们同甘共苦输出一点革命啊?”
路明非这才看清楚小美女嘴里叼着一张CC1000次支线快车的特别车票,和他自己手里捏着的一模一样——难怪一上来就喊师兄,感情是卡塞尔的新生啊。
“不愧是首都来的,觉悟就是高!”路明非和小美女相见恨晚,这一口白烂话简直就是他生在首都异父异母的亲姐妹啊,“公园网怎么样?”
“我有随身wifi!”小美女单手叉腰,“包快的!”
楚子航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伸手提溜住路明非的后衣领对小美女道:“你还没有社会保障卡……”
“对哎!”路明非拳头一敲手心,“师妹你可别当这资本主义国家的条子是咱老家的人民公仆片儿警,可麻烦了他们!”
“所以?”小美女歪头。
“我们要去酒店开房,”楚子航问,“你要不要来?”
“我没钱!”小美女义正辞严毫不害臊,“就那俩钢镚我还得攒着买镜头呢!”
“……我出钱。”楚子航一脸“那就这么定了”的表情。
“这么好吗?今天直接遇到阶级敌人了吗?土豪你真好土豪求包养土豪你就是我接下来一个星期的衣食父母了!”小美女立刻化身狗腿子,“土豪你好土豪我是卡塞尔一年级新生,我叫夏弥!”
“楚子航,机械系。”楚子航伸手和她握了一下。
“路明非,历史系。”路明非和夏弥四手交握疯狂上下摇动,似乎这一秒已经建立了牢不可破的革命友谊。
“好哇好哇一个文科师兄一个理科师兄这实在是双喜临门!相逢即是缘,小女身无所长,不如请你们喝杯可乐吧!”夏弥提着行李手一挥豪气干云。
路明非这才想起来自己被林妹妹从天而降砸中之前的计划行程:“师妹你说的不错!到了资本主义的地界就要狠狠喝资本主义的可乐!”
“那边有自动贩卖机……”楚子航终于有机会说出他脑子里转了三圈的情报。
“都到资本主义的地界了还要给资本主义乖乖纳税吗?!阶级敌人!”夏弥大义凛然,“看我的!”
说着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纸杯,跑到赛百味的栅栏前,踮起脚尖伸长胳膊往前够,刚刚好凑到饮料机出水口,天上有大片云掠过,阴晴变幻莫测,这一刻正正好有光洒下来打在她身上,俗话说拍人七分靠打光,这一刻简直如有神迹,侧光打得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骨肉匀停,堪称一句美人如玉——
——剑如虹,路明非看了眼楚子航捆在行李箱上的网球包,偷偷补上后半截,嘴上还不停:“哎师兄你说好看的人知不知道自己好看啊?”
楚子航扬起一边眉毛瞄他一眼,没接话。
路明非“嘶”一声,知道自己这问题问的太蠢,世界上哪有美而不自知的人,真长得出挑的人从小到大接受到的喜爱和恋慕估计要车载斗量,据诺诺自述她上幼儿园就开始谈恋爱了,被他十动然拒之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你看我难道不漂亮吗”,有些人看起来八风不动如楚子航大概并不是不自知,而是他们不在意,现在的夏弥也是如此,他们挥洒青春与美貌跟路明非这种普男挥洒泪水与汗水一样自然,就跟路明非踩着对方射手的脸丝血跳进团战现场偷龙回城一条龙服务之后在公屏上打出“发生甚么事了这很简单啊”同款的云淡风轻。
“排排坐……站!”夏弥端着三杯可乐泼泼洒洒地回来了,“一人一杯!”
“师妹你这个薅资本主义羊毛的手法实在是上等!”路明非单手也要热烈鼓掌,和夏弥来了个highfive,“受在下一拜!”
“那我们向着伟大航路!”夏弥拉起行李,“出发!”
芝加哥凯悦酒店,未满21岁也能入住,一行人的最佳选择,可惜好巧不巧因为火车站停运房间爆满,两男一女只得一间房,实在没得选。
前台倒是见怪不怪大约已经看过很多这种组合了,只是在他们登记身份的时候意味深长吹了个口哨——看到开房就想到那什么,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民想象力唯有在这一层才如此跃进!腐朽!
路明非尴尬异常,这这那那了半天才秃噜出一句囫囵话:“这不好吧?”
“好哇我就知道你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孤男寡男想要共处一室!”夏弥站在房间里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对他俩说,“把我的可乐吐出来还给我!我就知道你们两个狗男男想把我当成play的一环!”
“这都能想到play的你到底是在玩什么play啊!”路明非顺嘴就接上了一句银魂的吐槽。
楚子航把他推进去关上房间:“有两张床。”
“不然要大被同眠那更糟糕了!”路明非尖叫。
“你才是在期待一些什么奇怪的play吧!”夏弥张牙舞爪扑过来。
路明非试图支棱但未果,被夏弥摁在床垫子上拳打脚踢嘤嘤败退,像一只被同类一顿喵喵拳呼得找不着北的猫。
楚子航实在是被吵的一个头两个大,他现在感觉自己像那个很有名的带着两只二哈出街的金毛,耳边环绕着路明非和女版路明非的汪汪汪汪汪,时不时还得拆个家什么的。
任劳任怨有较强自我管理意识的金毛再次上前分开打架的二哈们,把路明非提溜到沙发上,指挥夏弥去洗漱,一切停当后路明非穿着痛T在沙发上滚了两圈跑去自己包里翻游戏机。
没翻着。
“在我包里。”楚子航正顶着本书站墙角不好动,指挥他。
“我明明在飞机上还玩了来着——”路明非回忆的声音越来越小。
“然后你睡着掉地上了。”楚子航回答。
在本该补觉倒时差的航班上玩游戏的路明非自知理亏,揣着NDS爬回沙发,夏弥眼尖看到他屏幕:“《超时空之钥》?好品味啊路师兄!”
“你也知道《超时空之钥》?”路明非靠着抱枕摇头晃脑,“如今网游大行其道,家机和掌机的式微让人心痛!这游戏我1995年刚发售就通了,如今移植当然要再通一遍!”
“level5今年年底有大动作你知道不?宫崎骏工作室加盟,非常给力啊!”
“我知道!《二之国》!”路明非一拍大腿,“那必须妥妥的安排上!”
交流两句后路明非开始滴滴哒哒打游戏,夏弥也跟楚子航一样顶着本书站墙角,路明非想着这两个金童玉女在沙发一左一右好似门神,自己像被上仙看守的某种妖孽,不过能得如此质量的上仙看守妖生倒也算得上是一片无悔,就又埋下头去戳他的游戏机。
楚子航站墙角也不耽误学术探索,头上顶着一本书手上还拿着一本书,正是《炼金化学三级》的参考书目《翠玉录》,他读完一遍中文翻译又去读拉丁语原文,夏弥无意掩饰自己的预科班身份跟他来回讨论,路明非分出一个耳朵听了半截就感觉有如天书,搞半天这个师妹也是纯正理工女一枚,造物主怎么设定的为什么会有一个人身上同时集合了维纳斯、海蒂·拉玛、小鸟游六花和郭德纲啊!
路明非打着游戏听他俩讲天书昏昏欲睡,恨不能现在就手机外放一首《女武神的骑行》当bgm提振精神,中途困得点头手一滑错过存盘点就开了boss战,呜嘤一声不得不强行集中注意力勤勤恳恳给boss刮痧,边刮痧边吐槽:“我讨厌理科生,你们抱团排挤文科生!”
“你刚刚跟二次元死宅抱团排挤三次元现充的时候人家不也受着呢嘛。”夏弥笑嘻嘻回嘴
“那他为什么要‘重新降落地面’?‘从地到天’不是一切炼金术的极致追求吗?”楚子航直接跳过了路明非的吐槽,他已经习惯路明非那一长串一长串毫无信息量的烂话了,提取其中的关键词进行回复就行,剩下的把他放那也能自己呱呱呱说一下午单口相声。
不知道别人懂不懂一打开手机信息99+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反正楚子航已经能在三秒钟内阅读完毕了。
“没有牺牲就没有获得,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这就是炼金术的等价交换原则,那时的我们,坚信这就是世界的真理。”路明非语气深沉地整了段日语台词。
“滴答滴答滴答咚……”夏弥跟着哼起了03版《钢炼》催泪神曲《兄弟》。
“你还真不让话落地上啊!”路明非大惊。
“配合一下你,死宅抱团排挤现充嘛,”夏弥对他挤眉弄眼,“老二次元热血联唱串烧,来不来?”
“我会《巴赫大提琴无伴奏组曲第一号序曲》,”楚子航居然还能跟上对话,“《EVA》里男主拉过的那个。”
“残酷な天使のように……”夏弥立刻唱起了主题曲。
路明非被这个对话节奏带着走,分别演唱了佩恩BGM《义礼》、萨菲罗斯BGM《片翼の天使》、当然还有定番的《青鸟》,被夏弥以《昙天》、《修罗》、《晓之车》回击,最后路明非抛弃形象倾情演绎佩恩名场面“一袋米要扛几楼!”赢得满堂喝彩。
听起来就很傻逼的一个下午,实际上过的也很傻逼,路明非的NDS被随手搁在沙发上一直重复单调的boss战BGM直到没电,还差点被夏弥表演葛力姆乔王虚的闪光时一脚踩断,楚子航抢救的时候被她拉住强行要求扮演被葛爷一把扛起来的井上织姬——他是被人扛的那个,楚子航三贞九烈坚定拒绝夏弥扑过去一把扛起了路明非,路明非在她肩上嚷嚷着“如果人生有五次我愿意五次都喜欢上同一个人”,夏弥尖叫着“串词了串词了你现在不该说这个”。
楚子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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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写了这个下午的对话,可见作者是个老二次元(喂)
本来想让小路打《二之国》的一查发现还没发售呢,《超时空之钥》也好玩的倾情推荐SE游戏史上的明珠!
师兄为啥知道真嗣拉了啥曲子哈哈哈哈哈哈因为小路很像真嗣啊(乐)
昙天和修罗是银魂的OP和ED,好听嘟!我多年二次元歌单都坚定保留!(虽然银魂的OP更有名的应该是银色の空?)
·本章巨长
·小路终于回归我们的主题阴湿起来了
·嘿嘿我埋了这么久的一个梗终于用上了,感觉大家会骂我(逃)
去现场勘测主要靠诺诺远程连线侧写才找到关键线索,期间又给楚子航贡献了一场云相声用以调剂任务氛围。路明非想着后续是不是该让他近距离围观一下卡塞尔执行部冉冉升起的新星如何大杀四方如007或者阿汤哥一样夺还资料了吧——
楚子航嗖地一下把车停在叔叔家那栋楼下,对他说:“今天的部分结束了。”
“啊……啊?就这样?”路明非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接下来的任务呢?”
“后续我再安排。”楚子航顿了顿,“会通知你。”
“有战斗需要...
“有战斗需要吗?”路明非问,“我格斗还没开始学啊师兄,真要战斗你给我指个高点我提狙上去……”
“重狙不好运进国内。”楚子航似乎还真的在考虑他的提案。
“轻狙也行啊,你不整把手枪让我八百米外一枪干掉鬼子就行了……我手枪能控制的有效射程只有100米而且只能确定打中躯干……”
手枪在战斗中的有效射程一般只有15米左右,楚子航看了他一眼,还是决定维持原来的计划:“视情况而定。”
“我可看了任务详情的,今天咱们就这么结束了——”路明非磨磨蹭蹭下车,“来得及?”
“来得及。”楚子航肯定回答,“收拾好行李,今晚会有人来接你,我们拿到资料后直接去卡塞尔交任务。”
“哦好的好的,那就……”路明非问他,“明天见?”
“嗯。”楚子航点头,在他的目光中开始倒车。
路明非一溜烟跑进家门的时候万幸叔叔婶婶路鸣泽还没回来,他以八倍速蒸上香肠切好萝卜,正吭哧吭哧换马桶座圈的时候婶婶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回来了,看他满头大汗跟马桶座圈斗争的样子颇有得色地评价:“看你出去一年也没什么长进!”
路明非点头如捣蒜地说是是是对对对,他总不能说这劳什子马桶座圈换起来比枪械组装简单多了,他没在下午换好是因为他不小心被拉去同学聚会又跟楚子航开车兜了圈风吧,这话说出来婶婶肯定能把他头按在马桶里清醒一下。
“咦你这切的什么萝卜!”婶婶进厨房视察工作成果时大为不满,“这么大块怎么入味?皮都没削干净,做出来的东西你吃啊?!”
什么我吃不吃本来我就不喜欢吃白萝卜,每次用白萝卜吊汤那不是路鸣泽喜欢吗……路明非暗自腹诽,手上使劲咔一声把马桶座圈安到位:“换好了……”
“回来重新切!”婶婶过来拉着他的T恤把他拽到厨房里,又去检查香肠蒸好没,万幸腊鱼腊肉搭汽就熟这民间老话是正理,这项倒没什么可指摘的。
路明非一边拿着小刨子对没处理干净的萝卜皮查漏补缺,一边听婶婶又在那絮絮叨叨地数落他。上一个暑假婶婶可不这样,他因为拿到了卡塞尔的惊天奖学金惊了她一跳,一个暑假都难得没骂人,只是偶尔嘀咕一下“也不知道那什么卡塞尔的入学标准……”之类的,直到把他送上飞机双方都相安无事,这个暑假因为路鸣泽拿到了奥斯丁大学的offer,婶婶觉得自己的种也未尝差过,大概想把以前对路明非的和颜悦色连本带利讨回来,气焰比以往更张扬一层。
“你学习成绩怎么样啊?”婶婶又在那问了。
“机械……机械有B,化学C吧,二外C,实习A,历史A。”路明非一边把卡塞尔学的那些要命的玩意美化成一般人能理解的课程,一边挑挑拣拣地汇报学习成果。
“你学机械?”知道路明非是文科生的婶婶一声冷笑,“让你去学机械,我看这卡塞尔也不怎么样嘛——公共大课呢?不会没有什么——那个,通识课程吧。”
“要学机械肯定要学高等数学啊!”路鸣泽在客厅里都听到他们厨房里的对话了。
你他妈没事就去玩两把手机!路明非内心怒吼,没事插什么嘴,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说说,怎么样?”婶婶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有问题。
“……挂了。”路明非老老实实回答,“夏季小学期要回去补考。”
“切。”婶婶轻蔑之情溢于言表,“拿着你妈的辛苦钱也不知道好好学习,那还是她母校呢,丢不丢人哪?”
“我有奖学金……”
回国机票还是楚子航买的,他没外汇了,落地才折算成人民币打回去。
“那奖学金攒下来没有?”婶婶还有高招。
“……没有。”
“学习也不行,生活也一般,那总交到女朋友了吧!”婶婶大招出来了。
楚子航的那个笑话再说一遍就不好笑了,是以路明非彻彻底底被击沉,他总不能老实交代我这一年里最大的功绩除了一枪差点干爆一个龙王就是在三峡水库举着刀干爆一条龙王,余下就是在学生会每周一次的晚宴上合计吃掉了108只大龙虾,这听起来混合了鲁提辖拳打镇关系和猪八戒糟蹋人参果的日常感觉像是喝了两斤假酒之后在精神病院里瞎编的。
看他无话,婶婶开始发挥了:“学习学习不行,生活生活不行,感情感情不行,你看看你,有一样能行出去也不会被人说了。我们家辛苦培养你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把你那些破毛病改了,一天到晚只会打游戏,会打游戏能有什么帮助,你走大街上说自己会打游戏有几个人愿意看你啊?在网吧和人打游戏赢饮料——我们家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你怎么不干脆去要饭好啦!一大个活人要饭也要不来几个钱,人家要说话好听的……上个学还挂科,谁教你挂科的?我可知道美国补考一门要交钱的!家里是不会给你多出这个钱的,你自己想想看怎么办吧!”
路明非手里切着白萝卜进入某种心流状态,强制让大脑放空,力求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但有些话还是会钻进来:“……像你这种人,以后都没有办法给社会做贡献!也不要求你做贡献了,养得活自己就行,你能行吗?不要到时候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还要家里给你一口饭吃……”
路明非想我怎么养不活自己了,知不知道我一单代练价格多少,叔叔一个月工资也才那点吧,我枪法可准了,给我把重狙八百里外一枪干掉鬼子不是梦……可他知道,他说的这些不被认可,婶婶不认的,中年妇女朴素的价值观坚定稳固不容挑战,一个人成不成功就看他学业怎样工作怎样婚恋怎样,他妈可能也期望他过上能适应这种坚定稳固价值观的生活,但他目前看来似乎做不到,走了歪路,越走越偏了……他没得到这种价值观的一点认可。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楚子航安排来接他的人到没到——
刺啦一声,他刀一歪,在手上划出一道血痕。
“……婶婶。”他打断婶婶的长篇大论,“有创口贴吗?”
“哎哟!”婶婶大惊,“没滴到菜上吧!”
说着白他一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路明非找了张厨房纸按住大拇指,出来找创口贴,叔叔出去抽烟了,路鸣泽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看他一路按着手出来啧了一声,把脚缩回去,免得路明非的血滴到他拖鞋上,路明非在电视柜底下掏出半盒没用完的创口贴,牙齿咬着单手揭开离型纸按在伤口上,可能是切到血管了,血没一会就把创口贴浸透失去黏性掉下来,他想从卡塞尔带回来的行李里好像有紧急止血喷雾,他不想再进房间把地面搞脏,喊了一声路鸣泽。
路鸣泽玩着手机当没听到。
“好了没有?还有事呢!”婶婶在厨房里骂。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路明非去开门,外面站着一排黑衣保镖:“是路明非路专员吗?——您的手怎么了,任务过程中受伤了吗?!”
说话人旁边的西装酷哥掏出卡塞尔出品的止血喷雾给他手上来了一下,效果立竿见影。
“是的,车已经停在楼下了,您需要和家人告别吗?”说话人问。
路明非回头看了一眼,他们说话音量正常,叔叔家房子不大,这串对话所有人都能听得到。路鸣泽依旧玩他的手机发他的消息,叔叔在阳台上吞云吐雾,婶婶在厨房里颇为遗憾的“哎”了一下,看起来在烦恼配菜小工没了。
“不用了。”路明非摇摇头,“我去拿行李,你们等下我。”
所谓的“血之哀”是这种东西么?他想,到底是卡塞尔把我变成了一个神经病,还是我本来就是一个神经病只有卡塞尔才能给我认可?反正到现在为止无力回天了,他只能离开这个并不关心他、并不认可他、并不喜欢他的房子,去另外一个认可他的地方……去认可他的人身边。
是以接他的宝马停在Aspasia门口时,路明非很有些莫名其妙。
“楚子航安排你们来接我的?”他问司机。
“是的路专员。”司机恭恭敬敬地回答,“这是接下来的安排。”
“接下来的安排,在这个意大利餐厅?”他越发觉得事件的发展云山雾罩。
“您接下来的安排就是在Aspasia餐厅用餐。”司机回答,“今天是您包场,祝您生日快乐。”
“他人呢?”路明非问。
“楚专员在为本次任务进行一些必要的辅助工作。”
“具体是什么?”路明非有些生气了。
“这……”
“带着随行人员去润德大厦上演全武行夺还资料是吧?”路明非已经会抢答了。
“您说的没错。”
“我就在这等他任务结束?”
“是的。”
路明非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问题来接他的黑衣酷哥们还帮他提着行李箱送进了餐厅,他连怒摔车门的资格都没有,更不爽了!
而这种莫名其妙与不爽,在看到餐厅里坐着的陈雯雯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你?”他坐下后第一句话就是问陈雯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你不是——我以为——”
“楚学长私聊我发消息,问我今天愿不愿意在Aspasia餐厅吃饭,今天你生日请客。”陈雯雯手里攥着装了柠檬水的玻璃杯,“我说可以,然后一辆黑车就在我——我们身边停下,他们说是接我去和路先生共进晚餐的,我上了车……”
然后就出现在这里了——被同样手法拉过来的路明非了然。怎么说,怕伤他自尊心直接忽悠他来吃饭,怕他一个人吃饭不开心还拉了个妹子过来作陪,这事非常有楚子航的风格,说毛病也没毛病,还带着一丝鸡婆兮兮的八卦和温情,但就是——但就是——
让人不爽。
路明非切着盘子里的主菜,银刀和陶瓷盘子摩擦吱呀作响,正如他现在咬牙切齿的表情:“……他搞什么,我又不喜欢意大利菜!”
陈雯雯看他心情不甚美妙,也就闭嘴一起吃饭。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过了一会,她突然说。
“不是……谢我干什么,”对着无辜第三者路明非总不好一直生气,放缓了语气,“我也不能帮你什么,最多帮你往赵孟华头上浇一杯可乐,还没浇成。”
“所有这一切。”陈雯雯说。
“后面的你该谢楚子航。”路明非硬邦邦地回答。
“没有你的话,楚学长不会邀请我的。”陈雯雯说,“他应该只是关心你,其实在学生会那么多年,他估计都不太认得我。”
“我知道,他大好人。”路明非突然打开话匣子,“你知不知道他很鸡婆的,小组作业格式不对他都要管,我说我又不是汇总的那个人,presentation也不归我做,各part自己做完交到presentation的人那里汇总调整成自己想要的格式就好了……结果盯着我一行行改,reference的格式不对也要讲,我说我又不发SCI……但有的时候,怎么说就是……”
“……让人有点不高兴。”他总结,“不好意思让你听这些,很无聊吧。”
“没有,很有意思的。”陈雯雯回答,“你们出国念书的,看起来跟我们在国内读的生活区别也不大。”
“当然不大了……”路明非自顾自叨叨,“美国大学就这点不好,大一全上通识型课程,后面才定专业,我文科生哎让我学高数……我历史可好了,结果历史学分还没高数高,要了命简直是。”
陈雯雯看着他笑了起来,有些怀念的样子。
“怎么?”他问。
“突然想起了我们高中时候的样子了……好像很多人都变了,你也变了,”陈雯雯笑,“但是又没有变。”
“……是说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搞笑吗。”路明非叹了口气,突然道,“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喜欢过你。”
“嗯,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时候我也知道。”陈雯雯说,“纪念仪式那天……很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只以为他要告白,我没想到的,对不起。”
“对不起呀路明非,麻烦你了,真的谢谢你。”陈雯雯轻声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嘶——这种时候跟我发好人卡!”路明非佯装抱怨,“我都说现在不喜欢你了好吧!”
“不是那个意思。”陈雯雯摇摇头,看见窗外车灯穿破雨幕,一辆蓝色帕拉梅拉停在餐厅门口,“接你的人来了。”
“嚯,他还亲自来!”路明非跳起来捞起行李就走,“我可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路明非把行李扔进后备箱坐到副驾驶,上来就问:“为什么我的任务就是跟陈雯雯去吃饭?”
“夺还资料会有战斗,”楚子航挂挡起步,“确实经历了战斗。”
“我不能参与战斗?”路明非抓住重点,“都说给我找个制高点——”
“我们事先评估了地形,润德大厦虽然是玻璃幕墙,但是校工部现有能提供的器材穿透玻璃后的命中率并不高,加上气候原因……”
“你订餐厅的时候是半下午,可没开始下雨呢。”
“卡塞尔有自己的气象卫星,比一般民用的更加精确。”楚子航回答。
“所以一开始你就没打算让我参与后续任务环节。”
楚子航不说话,方向盘一打上了高速,半天才出声:“嗯。”
“那在我说的时候你就直接说啊,‘路明非现有装备不适合你发挥我们没打算让你参与后续行动’,我还挺高兴呢能有点用执行任务了……我好像一个傻子。”路明非半天才回。
他是个很能接受现实的人,从小别的小朋友不愿意带他玩的时候都直接说“路明非我们不和你玩”,他也没怎么样啊,他还不是就“哦”一下,然后说“这些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如回去打游戏呢”,然后跑回去连上PS1现场开干,后面PS1换成PS2,PS2后面电脑游戏的时代又来了,他一直都是那个“我们不跟你玩”的异类,然后他就跑回去自己打游戏。反正他知道每个月一次的探视日楚子航总要跑到他们家客厅里来坐牢,俩人大眼瞪小眼半小时之后楚子航只能选择跟他玩,然后他俩也不能玩别的只能下楼去打篮球,楚子航1v8,如果他发挥的太狗屎了偶尔还需要1v9,加上黑哨裁判甚至要1v10,但楚子航是跟他一起玩的。
虽然他没想过有天楚子航跟他说“路明非我不跟你玩了”是种什么情形,但是好好说啊他肯定能接受的,就像他妈一开始就跟他那个连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的老爹说“我不跟你过了”他老爹接受的不也挺好的,要是乔薇尼先跟楚天骄暗度陈仓一两年再跑去跟他爹说我不跟你过了那恐怕要发生流血事件吧。
“我好没用哦……”他这么自言自语。
楚子航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他,他看一眼路明非,瞥到了他手上的伤口:“你受伤了?”
“家里切菜刀划了一下。”路明非说,话题又拉回来,“那你还叫陈雯雯去干什么啊?”
“你喜欢陈雯雯。”楚子航说。
“……我喜欢过陈雯雯。”路明非无力,“很久以前就不喜欢了。”
“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把小朋友放到儿童乐园去怕没人跟他玩还叫邻居家小孩跟着?‘你们俩一起好好玩哦’?”有着丰富的被排挤经验,路明非吐槽,“你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吗?家长一走两个小朋友就会迅速开始打架然后打输的那个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一下午等家长来接,家长来接的时候还要把眼泪擦干装作根本没哭过的样子,低声下气地去求打他的那个‘你跟我玩会吧我妈要来了’。”
“你们吵架了?”楚子航抓错了重点。
“没有啊都说这是个比喻了,再说陈雯雯那个性格,我把她骂哭才比较可能吧。”路明非叹气,“师兄你也太鸡婆了,哪有还帮人追妹子的,要真追也追个可能性高点的啊。”
“陈墨瞳没有空。”楚子航看着前面的路回答。
“不是你还真问了……我也不喜欢诺诺啊话说回来,芬狗的谣言传太多你们当真了是吧。”
“我那不是出于撬墙角的理由……她不喜欢恺撒啊!”路明非气急,“——算了你又不懂!”
楚子航确实不太理解,他人生离恋爱这种感情太远,不解风情到了被人称作是复活岛上的石像,被诺诺锐评“你就算大雪天脱光了衣服向他跑过去他也只会觉得你太热了需要降温”,什么是喜欢——普通的喜欢和讨厌可以理解,但是什么是基于异性关系——或者说——恋慕这种基调的喜欢,他完全不理解,在他看来恺撒和女友陈墨瞳相处的很好,为什么不喜欢就要分手——何况不喜欢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这种恋慕中幽微的细节他还没有机会、没有精力去探寻。
他猛地踩了刹车:“你在车里等我一下。”
路明非探头喊他:“我们这可是在机场高速——!”
他看见楚子航下了车,瓢泼大雨淋在他身上,浇透了的白衬衫露出后面一道道绷带,有深色液体从绷带后渗出来,很难说那是不是血,因为雨水滴落在上面被迅速蒸发,升腾起一蓬蓬白色水汽。
他还以为楚子航觉得轻轻松松很有余裕懒得去带他见见世面,搞半天这都生死一线了只是觉得他去了也无力回天。
只有他被留下来。
他不配。
他以为他会有一个认可他的地方,但其实没有,没有人认可他的能力他的情绪他的喜欢不喜欢——
路明非靠回副驾驶座椅单手翻开面前的手套箱,里面还有包薯片,没空闲去想楚子航怎么还会在帕拉梅拉副驾驶放乐事原味这种平易近人的小零食,他扯开袋子机械地把薯片往嘴里塞。以前他为了突击托福的时候被人建议去看《老友记》,中间Monica和自己的情绪性进食战斗的时候心理医生充满怜悯地对Monica说“that'sfood,notlove”,他当时哈哈大笑心想这群白人怎么这么矫情,food就是food,food带来的快乐跟love又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怎么拿来互相代替,现在看他才是那个傻子,当然不能互相代替了,爱就是爱,爱不可取代,爱不仅仅是乍见之欢一刹那的花火,爱是长情陪伴,爱是容忍原谅,爱是永不止息……爱是奢侈品。
不是所有人都能三生有幸拥有爱的,但没有爱的人生就像漫漫长夜,有了爱又走掉的人身体里会留下一个巨大的黑洞,食物不能代替爱,但是你有的时候会想抓住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咽下去,吞下去咽下去来不及嚼烂直接灌进去,一直到底,看看有没有办法去填满那个巨大的黑洞。
即使食物只能在里面相互碰撞发出寂寥的回声。
楚子航上车了,给他腿上铺了一张餐布。
路明非被薯片渣子呛了一下,差点咳出眼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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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狙王的privilege也是……他没自觉(笑)
小路大号杨治好像没说不然就是我看漏了,私设他叫露露通天代喵,很有私斋风味(乐)
恭喜师兄踩爆大雷(笑)
师兄你说你,你要多跟诺诺聊两句就知道小路这个“讨厌被留下来”的大雷了,你以为恺撒为啥包他一年饭(烟)
·龙2正式开场!
·本章前半截楚路,后半截师兄单人推剧情
路明非此人很难理解,楚子航这么认为。
当然对他来说,大部分以情感作为行为驱动因素的人都很难理解,但路明非是其中之最。
楚子航在他第一次发作的时候试着建议“要不要多看会书,能准备好考试内容就不会太焦虑”,路明非倒是也没有反驳,但是依言坐下后复习不超过半个小时就开始用脑袋撞桌子了。
提前申请了不会打扰其他人的双人自习室实在是非常明智的决定,楚子航眼疾手快往他额头前塞了个靠垫想。
要不是美国物流一塌糊涂而考试周只有那么几天,楚子航都准备购买一套婴幼儿家具防撞保护措施钉在自习室桌子上了。
他跟路明非性格并不算合,但常言道亲人不像朋友一样能自主选择,虽然路明非不是他的血亲,但他亲爹要选择跟什么人谈恋爱当然也不是楚子航能控制的,他擅自地认为路明非这项责任经过层层转包,进入卡塞尔之后就成为了他的。
楚子航一直都是一个很有责任心也很善于操心的人,负责任的长兄——前十来年路明非对他的方针向来是看见就跑,跑不了就装死,没有给他什么发挥的余地,是以他没有做过。但从理论上来说,适当关心学业,在对方有需要的时候伸出援手,同时给彼此留一些合理的私人空间……他自我感觉应该算比较成功。
目前看来算成效显著,路明非热爱躺平的性格让他在有人可以依赖的时候依赖得顺理成章,从他一靠近就跃跃欲跑到能半夜绝望地拖着小组作业敲他的宿舍门哀嚎“我是猴子我听不懂龙族的恩怨情仇”……不过成效有的时候似乎又不够显著到满足楚子航的某些个人标准。
他是个很有条理的人,如果把每个人的脑内思考逻辑具现化的话,路明非的脑子里是一团随心所欲绕出来的乱麻,粘满了临时加进去的便利贴,好多地方都打上了死结,解不开的地方就被他用一张盖浇饭贴纸黏住自欺欺人;楚子航的脑子绝对是条分理析的表格化日程安排,日期待办事项需接洽资源deadline和完成情况条理分明,一个大任务会被他严谨地拆分成若干项小任务,附表为各事项的完成评分标准,执行过程中认真对照,做得好他会毫不吝啬给自己用红笔写上“95”,楚天骄的下落目前的完成情况还是灰色的“情报收集中”。
其中有一项长期日常任务,“和路明非的关系进展”,评分标准时常上下波动。
在路明非提着课本生无可恋地来找他,完全放飞自我在他的宿舍地板上拱来拱去肚皮朝天四肢弹动用空气太极拳表达绝望的时候,他曾经在后面谨慎地用蓝笔写下“85”。
在他在食堂看见恺撒于是大喜过望地喊“老大你还亲自上食堂吃饭呢老大今天加餐吗”并在诺诺抓着恺撒的学生卡给他刷了八个香煎鹅肝热烈鼓掌欢送学生会风云情侣的时候,这个分数悄悄下探到了“70”。
70也可以,至少算及格——但又不构成路明非会真的对他讲什么心事的水平。他当然不擅长开解他人的心事,不过听过之后会不会应对是一回事,有没有接到“聊聊心事”的邀请又是另一回事,前一项是他需要加强的个人能力,后一项则是评测社交关系的硬标准。
自从执行完三峡任务后,路明非一直不太开心,楚子航发现了。
他仿佛忧虑着什么,经常发呆,偶尔惶惶然,又似乎认为自己是杞人忧天地嘶一声,用余光偷偷观察楚子航有没有发现自己在复习的时候走神,接着强迫性地把自己塞进搞不懂的魔动机械设计和炼金化学中。
回述前文,路明非是个非要解决了情绪问题才能动手解决实际问题的人,他心里压着一个巨大的忧虑,这严重影响了复习进度,但楚子航等了很久,他都没有说。
“日剧,《为了N》。”路明非回答,分给他一只耳机,“师兄你要看吗?”
于是在漫长的航班上,他们俩一人一个耳机,用很别扭的姿势看完了整部剧。
男主和女主跑到河对岸看着房子燃起的大火,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过了很久他们才说:“我们是共犯。”
共犯、共犯……共享某些秘密,一起犯下一些不被允许的错误,以不健康但紧密的方式连接在一起——听起来很危险,但确实某种程度上又很浪漫的关系。
成濑慎司站起来接受奖学金的表彰,杉下希美按了四下自动笔,他以为是“你这混蛋”,但其实是“恭喜祝贺”,路明非手指轻轻在小桌板上无意识敲了两下,楚子航垂眼看去,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想说什么?兄弟?朋友?熟人?还是——共犯。
路明非在女主跑去家乡找到男主开的餐厅时百无聊赖,最后头一歪靠在他肩上沉沉地睡过去,楚子航坚持看到了结尾,一直等到staff表都滚完才轻手轻脚帮他合上电脑。
他这次的尝试还没开始就宣告失败,飞机准备落地时路明非才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把电脑塞进包里收起小桌板,楚子航伸手过去帮他系安全带,他一激灵说师兄你帮我拿着电脑我自己来。
楚子航心里那张表的分数涂涂抹抹,最后停在了还具备一些自我安慰水分的黑色“60”。
卡塞尔的暑假和别的学校一样,是学生放风的自由时刻,这群通常比普通人类学生更加有钱和权势一点的混血种学生放风的项目自然也会更五花八门,论坛里刷满了“兄弟们我在翼装飞行的时候逮住一只鸟”之类的离谱见闻,对楚子航这种优等生而言,他的暑假相较于别人来说,显得更加忙碌一点。
路明非数年前就把楚天骄宿舍钥匙的拷贝本交给他了,他自述从来没去过,楚子航也就选择没有去,当时的楚子航是想把这个保留为一个邀请,假如路明非有朝一日后悔的话他们可以去一起接近一下那个男人十有八九很危险的秘密,但是后来他出于对自己实力的判断,认为过早接触某些信息或许并没有益处。
楚子航也执行过不少为失败专员清扫据点的任务,视任务重要程度及专员们的性格难度有高有低,性格耿直任务也简单的如普通监视盯梢类只需要抹掉他们的住房登记信息销毁掉房间内的监听设备就好,性格特别谨慎前置任务也复杂的如长期的卧底情报收集类那就很有些麻烦了,楚子航曾经遇到过一个还没接近门把手走到门前三步就自动激发破片手雷的——那次任务最后以伪装为火灾现场潦草结案了。
是以楚子航对接近那间宿舍非常谨慎,首先进行了为期三天的远程观察,果真发现那片弃置多年的厂区看守人有点问题,都是卡塞尔出身,执行长期任务的专员有什么特征他太明白了。在发现这一事实后楚子航规划了一下接近路线,趁看守人巡视的空当潜入了楚天骄的宿舍。
第一二次他无功而返,只在衣柜底面找到了一把粘在上面的MP5和两个装满炼金子弹的弹夹,经过了改装,楚子航端起来试了一下,更适合身形比他更小的持枪者,大小也很适合塞进婴儿车或者婴儿背巾——大概是乔薇尼的。
除此之外一无所获——不对劲,很显然的不对劲。这里曾经住过两个S级,被其中一个当成是长期据点,楚天骄即使搬到乔薇尼家里去之后也没有放弃这件宿舍的使用权决定了它一定很重要,那么到底有什么被忽略了……楚子航去城市建设档案馆调出这栋宿舍楼的建设图纸,比对之后终于找到端倪。
一楼和地下室之间,有一部分空间冗余设计。
如果他是个需要长期潜伏在本地的执行部专员,那么他存放资料的地点一定——
突破口就在这里。
第三次潜入楚天骄的宿舍,楚子航搬开所有大件家具,一寸寸在地板上摸索过去,终于在原本是床下的地方找到了活动的接榫,掀开——仅容一人出入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把家具归还原位,在房间门口设置好针孔摄像头,楚子航摸了进去。
打开战术手电筒,楚子航明白了——这才是一个S级专员真正的据点。
楚子航转个身,面对那占据了一面墙的世界地图,巨幅地图上钉着一连串事件的名称和日期,彼此之间用红线连接起来,目前还搞不明白究竟代表着什么,他用相机先拍了下来,回去拼接成大图再仔细研究。
最后他朝堆满了工作台和书架的资料夹走去。粗略看下来以颜色分为了几类,蓝色的——他拿起放在最顶上的一份,《楚子航15》,粗略翻开,里面记载了他一年中度过的大小事件,从编号看这大概是他十五岁那年,翻到结尾果不其然有行潦草的批注,“血统觉醒了”。
黑色的看备注是“黑太子”,零零散散的不成体系,楚子航先拍了下来留待后用。
灰色的标注是“避风港”,看数量比“黑太子”更多,从他和乔薇尼同居那年就开始了,这部分也不知道指向什么,和“黑太子”一个处理方法。
最后是红色的卷宗,标明为“路明非”,数量比“楚子航”还多一倍,代表年龄的数字每年都有两本,分别为“底”和“定”,顾名思义分别为底稿和定稿,楚子航一边拍摄一边迅速把这些卷宗过了一遍,底稿中多有楚天骄个人工作时的外一笔,“这个记得删”,“这个不能提交”,“这张照片太清晰了要重洗”,“7月整个月的梦话录音记得删除”……林林总总不一而足,以底稿为蓝本,经过一定的整理——主要是删改、隐藏某些在楚天骄看来很关键的信息后——才形成另外一册打着卡塞尔徽记,向上提高的任务报告定稿。
楚子航手持相机一路拍到结尾,翻过最后一页,又看见楚天骄的笔迹,匆忙潦草措辞随意,好像临时写就的一张便条。
楚子航举着相机怔住了。
黑太子集团有什么问题、避风港是什么……这些一看就很重要的事情现下、至少这一秒因为太过遥远而显得无关紧要。
楚天骄在执行任务中违规深入接触被监视者,甚至因此编撰本应详实上交的任务报告——这个秘密在如今终于被楚子航扒出冰山一角,这不就是、这完全就是——
共犯。
相机因为太久无人操作自动熄屏,楚子航贴身放着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摸出来看,收到两条推送。
其一为诺玛,给他指派了一项SS级任务,专员为路明非,楚子航作为辅助。
其二,RSS订阅的“路明非”词条有了新的动态。
《为了N》其实是14年的剧,就当龙族世界里他们10年就拍了吧(望天)
龙4里面诺诺用侧写都找不到地下室入口小路居然能在奥丁副本里面找到属实开挂了,个人觉得师兄不太可能神兵天降进去就能找到地下室,所以让他多跑了几趟
师兄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小路啥也不知道呢你单方面共犯上了
·本章全是楚路,盛大回归!
·是的不瞒你们说作者觉醒了言灵·刹那一个128倍速就把龙1快进完了
人生突出的就是一个环环相扣一环不漏,他创飞了入侵者,入侵者爬起来之后发现对方是自己的网友老唐也不是没可能是吧,他跟老唐一起疯狂逃窜的时候发现对方是个路痴也是有概率的是吧,在绝望之际芬格尔跳出来给他们指了条躲在游泳池里的馊主意也...
人生突出的就是一个环环相扣一环不漏,他创飞了入侵者,入侵者爬起来之后发现对方是自己的网友老唐也不是没可能是吧,他跟老唐一起疯狂逃窜的时候发现对方是个路痴也是有概率的是吧,在绝望之际芬格尔跳出来给他们指了条躲在游泳池里的馊主意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是吧,他爬起来之后正正好跟传说中的青铜与火之王康斯坦丁撞了个对脸还毫发无损也是S级能展现的实力对吧,所以最后因为他能无视由初代种造成的血统威慑力被昂热校长抓了壮丁塞给他一把狙击枪就要和校长合作干爆龙王也是顺理成章的是吧。
——是个狗屁嘞!这一连串小概率事件环环相扣综合起来最后他因为对龙王战斗有经验被编进了三峡行动小组啊!三峡行动小组全体成员必须是学生会成员,据说是那个意大利土皇帝家族加图索为了给他们家太子爷刷武勋决定的!他因为这样那样的综合因素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学生会入会表上签字画押了!
至此木已成舟没得转圜的余地,电影里说加入了社团就不能背叛不然三刀六个洞,以卡塞尔这彪悍的民风别说三刀六个洞了他感觉敢提退会那群恺撒的忠实拥趸能给他捅上十八刀刀刀出暴击完了往医务室一送还只能验出个轻微伤。
是他选的吗?是啊!但是这一连串事件也太顺水推舟了吧!有种他好像发挥了主观能动性但是又好像没有的感觉啊!
他是想加入狮心会的啊!至少以他菜的离谱的学业水平没有楚子航提供的笔记和考前押题真的有可能跟芬格尔一样读个八年啊!难不成还能指望同样读了八年的芬格尔或者黑心的诺诺吗?!全校的人都知道诺诺本人亲男友恺撒的绩点惨不忍睹好不好!
诺诺只会在他挂科之后给他的成绩单P出180个表情包并在聊天的时候发出来嘲笑他。
大一上学期他因为跑去屠龙实习课满分过了,其他的课里,《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由于曼斯教授不幸壮烈成仁留待下学期换新教授重新来过,《龙族谱系学入门》大概是昂热校长出于褒奖的意图面对他即使提交了一份狗屁不通的《论康斯坦丁与诺顿的兄弟关系在人类社会历史中的体现》居然也闭眼给了满分,剩下的都靠楚子航给他划重点。
师兄,菜菜,捞捞,呜呜.jpg
这也是他现在又一脸死鱼安乐表情跟楚子航坐在图书馆里相对无言的原因。
“你大二有考虑继续修《魔动机械设计学二级》吗?”楚子航边给他划《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的重点一边问。
“我继续学机械?”路明非用“我去对付唐僧师徒吗”的表情看楚子航,“师兄你要不要看看我上学期的高等数学成绩呢?”
“师兄啊……”路明非换了个深沉的表情,摆出碇司令的经典pose看向对面,“人生可是很复杂的……”
“嗯。”知道他又要开始说相声了,楚子航翻开下一章手拿荧光笔继续划拉划拉。
“A股可能跌到退市,工作可能突然辞退,对象可能突然分手,生活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路明非用哲人的表情缓缓道,“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说罢他嘎巴一声像个发条走到尽头的人偶一样倒在图书馆长凳上,又如一条绝望的毛虫从这头拱到那头再拱回来:“我到现在积分都积不明白!我上高中的时候函数就学不明白了!不然为啥选文科啊!凭我字写的好看老师能给我多打两分卷面分吗!”
不爱上网冲浪的优等生楚子航第一次见识到“阴暗的爬行”三次元真人版,震撼之余提醒他:“你再……,图书馆负责人就要过来了。”
他也拿不准到底用“你再拱”好还是“你再叫”好。
“好的师兄,没问题师兄。”路明非慢悠悠从长凳蹭到桌上,“哎……有没有偏文一点的课可以选啊……龙族考古学什么的……”
楚子航沉默一下,把装订好的一叠打印纸夹进书里合上课本:“会考的题目给你划出来了,打印的是答案,都背下来应该没有问题。”
他想一想补充一句:“关键部分的数字都有标红,如果教授出题的时候把参数改了你跟着把关键部分改了就行。”
“师兄你真好,在这冰冷的社会里,只有师兄的重点还能给人一丝温暖。”
路明非有气无力地拖过课本,开始看内容,没过半小时又开始有点灵魂出窍的趋势,如果用动物来做比喻的话,现在特别像一只吃不到苹果还无缘无故被同类暴打一顿的小熊猫。
“等会恺撒和我要一起做晚餐,你要来吃吗?”楚子航问。
“……”路明非脸上写满了“你没事吧”,“师兄你、干什么跟恺撒老大一起做晚餐?”
难不成是最后的晚餐?鸿门宴?吃到一半就要拔刀对拼那种?
“应该会有三文鱼、意式红烩牛肉、玛格丽特披萨……你要来的话可以再加两个菜。”楚子航报起了菜名。
“啊我就一带着嘴来吃饭的还点菜多不好意思啊,”路明非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果真吗?果真可以点菜吗?能加只烤鸭吗?好久没吃烤鸭了馋得慌——两手空空就上门太不好意思了不然我在食堂买一只带着烤鸭过去吧。”
“可以。”楚子航点点头。
“主要看你。”
“晚上你一个人吃吧!”背着书包端着烤鸭高高兴兴回到宿舍的路明非如此对芬格尔宣布。
“怎么的?你被机械学折腾的饭都吃不下去了?”熟知路明非行程的芬格尔从电脑后抬起头看他一眼。
“哦,没有的事,师兄给我划了重点,背下来这把稳了。”路明非回答,“师兄喊我去吃饭来着,他跟恺撒老大今天一起煮晚饭。”
“不是……”芬格尔略一思索无语道,“人家情人节共进烛光晚餐你去干什么?当那个烛光吗?”
“你是不是过糊涂了。”路明非看着他,“都三月了你还情人节呢。”
“白色情人节啊,日本人弄出来的——2月14是红色情人节,男生向女生告白,3月14是白色情人节,女生向男生回礼,送巧克力什么的,总结起来就是‘巧克力滞销帮帮我们’。”
“所以恺撒肯定是要给诺诺煮饭啊。”芬格尔总结。
“那你这话说的更不对了,恺撒给诺诺煮饭师兄也去煮干什么,那要算起来师兄才是第一支蜡烛,我第二支,烛台上一般插三支蜡烛你去了还能凑一组呢。”
“所以你平时不上论坛啊。”芬格尔眼神中带着些许怜悯。
“我上论坛看你对我的校园生活花式造谣吗。”路明非翻了个白眼,“我上多了你接到的律师函估计多的能用来当厨房纸。”
“诺诺的室友可是苏茜啊,据传是楚子航的地下女友,我看他们俩合作日久也算郎情妾意虽不中亦不远矣,”芬格尔大摇其头,“人家一对是知名校园情侣,一对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暧昧期,一起四人约会共进烛光晚餐你干什么插一脚?”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路明非嘶了一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声反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不可……哎哟哟哟哟哟——”芬格尔一脸创作灵感大爆发的样子。
“……不是你哟什么!停下你给我停下!我靠你到底几个录音笔!”
路明非扑上去抢芬格尔的录音笔,被虚晃一枪眼睁睁看着芬格尔拿出另一个插上数据线,大惊之下直接一把抱起他的电脑准备夺门而出。
一拉开门,就看见楚子航端着一个盘子站在门口,那台蕴藏了无数造谣素材的罪恶笔电差点怼在他脸上。
“跑啊我看你往哪——”芬格尔单手拽着路明非的后衣领大喊,撞见楚子航的眼神一秒消音,讪讪地把手松开,“楚会长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哈……”
“三文鱼已经切好了,”楚子航无视了芬格尔,按照预先准备好的台词开口,“这些是不太好看的碎料,你要不要先吃两口垫一下?”
“也可以先炒个三文鱼炒饭什么的。”他加了一句。
“没灶台了!学生宿舍一共就两个炉头!有一个炖牛肉呢!”恺撒是个顺风耳,在对面宿舍厨房里大喊,“还有一个我要炒lasagna的酱汁!”。
“……他做饭都开着镰鼬的吗?”路明非震撼不已。
“你们那动静还用得着镰鼬才能听到?!”恺撒隔墙对他喊话。
“那借用一下你们的厨房,路明非你可以把烤鸭回炉热一下了。”
“哦好。”路明非把笔电合上夹在胳膊下进门,左看右看还是不放心就一起带进了厨房。
正给烤箱设定温度的时候他觉得有些不妙,芬格尔实在是太安静了——
“我靠!你居然好意思用我的电脑造我的谣?!你有天要是没了肯定是贱死的!”
厨房外果不其然传来出去看芬格尔又在作什么妖的路明非的怒吼。
楚子航的手机叮一声,他摸出来一看,关联“路明非”词条的RSS订阅刚刚推送。
卡塞尔论坛更新了一条帖子。
“绝对不可能!S级对狮心会王牌情侣做出如上发言,白色情人节的晚餐,三个人是否有些太拥挤?”
“你没完了是吧!我要给你发律师函!”路明非还在跳脚。
“你们能不能安静点!我都听不到油爆的声音了怎么控制火候!”恺撒提着锅铲杀上门来。
“你该安心了吧——”守夜人边喝威士忌边对昂热说,“那个S级成功证明了自己,既有屠龙的能力又有屠龙的意志。”
“虽然我们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昂热翻着关于三峡行动的资料,照片上路明非趴在船边,像条人畜无害的落水狗,除了开门时划出来的刀口以外,浑身上下都只有皮外擦伤。
“直面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并将其在释放‘烛龙’之前击杀,就受了点皮外伤。”昂热道,“不觉得很可怕吗?”
“你什么时候成了那种因为觉得刀太快会割手就不用的没志气老头子了。”守夜人斜眼看他。
“我当然不是了。”昂热笑道,“但是——”
“诺玛的调查显示,他跟诺顿,也就是罗纳德·唐,是网友。罗纳德·唐这个人,自从成年以后就脱离了收养他的家庭,住在布鲁克林区,当雇佣兵赚钱,没有很密切的人际关系网,但他曾经承诺如果路明非来了美国,就两个人一起旅行。”
昂热看起来又在思考一些很要命的问题:“混血种和混血种会互相吸引,那么龙王,又会和什么东西相互吸引呢?”
“你也太多疑了。”守夜人叹气。
“你知道吗?我把狙击枪塞到他手里,让他击杀康斯坦丁的时候,扣扳机前他的枪口往上抬了一点。”昂热摇摇头,“如果我是多疑就好了。”
由于没跟零跳舞,所以小路的作业只能靠师兄捞了,阿门
楚饲养员如今也是有些上手了捏
·本章昂热专场,有无关感情线的重要剧情线索及进展
·如果想直达龙2楚路部分可以攒着到周一晚六点后一起看,我也想快点到龙2但是一天4更就显得有些太神经病了……
·父母爱情限时返场,楚爹没有便当,会打赢复活赛的!
“忙什么呢?”昂热提着一瓶酒爬上守夜人的阁楼,就看见那个老牛仔兴致勃勃在电脑上刷着什么,边刷边露出猥琐的笑。
“给你看个大新闻,”守夜人把笔电翻了个面给昂热看,“你的宝贝S级。”
新闻部的新帖子明明白白,名为“SvsA!深情对视&壁咚齐飞的午间约会!”
还配了个俗到不能再俗的BGM,《YouAreMy...
慢放的锅,俩人眼神看起来都能拉丝了。
“Youaretheappleinmyeyes!”还有群众被直接急出母语,纵使楼中楼有很多质疑“他俩中国人不一定知道这个谚语吧……”的声音也不改已经被赞爆的现实,就挂在首楼下一行。
“年轻真好啊!”守夜人挤眉弄眼看着昂热。
耄耋之年骚包不改的老绅士云淡风轻地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玫瑰花递给他,附送一个wink:“想不到你也对LGBTQ运动有自己的见解。”
“……骚不过你。”守夜人投降认输,挡开昂热的玫瑰接过酒,“说吧什么事?”
“你也说了。”昂热指指电脑屏幕,“宝贝S级。”
“不是已经被你骗上贼船了吗?”守夜人撇撇嘴,看昂热的表情更正,“好好好不是贼船,是伟大的事业!驶向光明未来的巨轮!”
“正因为他入学了……”昂热问道,“从他入学以来,有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的言灵波动?”
“没有哇——我说你也太多疑了,”守夜人回答,“当年他还没生下来你就觉得他是龙,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不肯放下这个怀疑?”
“也不是我多疑,他生下来的时候检测的龙血比例就超过了50%,只是维持着人类婴儿的外形——你也知道,实际上他的评定应该是超S级,跟日本分部的源稚生一个等级,”昂热思考了一会,从随身的手提包内抽出一张纸,“这是他的3E考试答卷。”
“考试一结束诺玛就安排人送给我了,你应该还没看过。”
守夜人接过那张A4纸。
3E考试的龙语一共有八句,一般受到精神冲击没那么大的新生会按照一题一答的逻辑写满八页。路明非的答卷只有一张,边边角角的地方随性涂上了八句龙语答案,还很有闲心地标上了“1、2、3、4”,显然不是一个被精神冲击到没有自主意识的人能答出来的卷子,只能说答卷者不喜欢按照上位者规定的条条框框做事。
问题出在这张A4纸的中间,被答案包围着的地方画着一张速写——内容是两个男孩肩并肩坐在窗台上。背对着观者的看身形像是那个S级新生,正对着观者的是个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男孩。
“这男孩——”守夜人感觉这孩子的脸似曾相识。
“很眼熟是不是?”昂热问他。
“对,但是在哪看到过……”守夜人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昂热又从包里掏出一份资料:“你一下想不起来也正常,毕竟你也不是分管这项任务的直属负责人。”
守夜人翻开那份材料,看了两行抬起头来:“这是末日派那群人?”
“对,我们安插在‘末日派’基地避风港的间谍乔薇尼传回来的情报,”昂热回答道,“路明非答卷这张画上的孩子,和被末日派关押在基地里的‘存在’——”
“一模一样。”
“我要说的正是这件事,乔薇尼很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昂热道,“是负责整理情报并上报的隐秘专员发生了重大渎职行为。”
“那你该开除开除该清洗清洗来找我干什么。”
“他在执行有关‘进化派’的任务时失联,为了不影响‘末日派’项目的进展,我们更换了乔薇尼的联络人,基于‘末日派’基地避风港的特性,乔薇尼对外传递情报一直都是单向行为,她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联络人已经更换了。”
“乔薇尼不一定没有问题,”昂热轻轻地说,“你再仔细看看那个‘存在’的脸……”
“他和十二三岁时候的路明非,有没有一点像?”
他又拿出一份资料。
“……我说你到底还有多少资料,一次性掏出来得了,一次一次又一次你也不嫌麻烦。”守夜人受不了他这个骚包的装逼犯作风。
“楚天骄当时被派往中国潜伏,主要负责两项任务。”昂热说明,“其一,潜伏黑太子集团,调查他们的目的;其二,监视有可能血统不稳定的路明非。”
“第一项任务他完成的不错,甚至截留了一部分黑太子集团暗地里运送的疑似黑王血肉,虽然因为突发事件丢失了。”
“第二项任务,他一直定期向密党总部提交路明非的成长报告,当时也普遍认为他很尽职尽责,所以当乔薇尼以保护路明非为条件向卡塞尔投诚,接受了去‘末日派’当间谍的任务时,也就把联络人的职责一并交给了楚天骄。”
“楚天骄是因为突然发现了奥丁的尼伯龙根,身份暴露,所以临时撤退的……黑王血肉也落在了奥丁的尼伯龙根里,据他事件后提交的任务报告显示,奥丁的尼伯龙根正是因为黑王的血肉才主动‘捕获’他,我们也由此确定了血肉的正体——但是!”
昂热声音低沉:“他由于奥丁尼伯龙根事件的影响损坏了黑太子集团的财物,身份暴露被要求紧急撤离,我们当时谁都没有怀疑他……直到楚子航主动找到卡塞尔要求入学我们才发现,这个人多年以来或许并不老实,至少他隐瞒了自己孩子的血统。”
“尼伯龙根打开,混血种因此被诱发觉醒也很正常啊?”守夜人疑惑道。
“当时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一年前乔薇尼发来的情报为止——我觉得那个‘存在’长得很眼熟,于是去翻了路明非的成长报告。”昂热指了指最后那份资料,“你看吧。”
守夜人依言翻阅起来,开头一直到6岁的照片都还挺清晰的,6岁以后的照片就从近景变成了多为中远景,从11岁开始照片质量进一步下降,路明非的脸经常因为光线原因晃花一半或者只留个侧面,楚天骄附属的任务报告中说明,由于路明非入学了,学校安保较严,加上出于不要惊动末日派的考虑,所以调整了监视距离。
“就是乔薇尼跟去‘末日派’基地避风港继续潜伏的那一年。”昂热回答,“此后,一直到路明非十三岁过半,楚天骄才又传回来一张路明非去海南旅游回来的照片,黑的像鬼,和那个‘存在’完全不像了。”
“我产生怀疑后让诺玛根据多年以来他提交的资料模拟了路明非在相应年龄的长相——他跟那个‘存在’……不说一模一样,但看起来有些像兄弟俩。”
“喂喂喂……”守夜人被他的猜测惊到了,“当年乔薇尼生产的时候所有人都守着呢,那个全封闭的产室就算生的是双胞胎,路麟城能把另外一个孩子藏到哪去?”
“既然路麟城能依托那个‘存在’藏起整个避风港——藏一个小婴儿难道做不到吗?”昂热反问他。
守夜人哑然无言。
“不管是死侍还是龙……尼伯龙根——!”守夜人惊呼,“所以说,那次事件中,他也……”
“既然他进入了尼伯龙根,那么病程如此相似的楚子航有没有可能也进过尼伯龙根?楚天骄那次奥丁事件真的是如他所说,孤身深入,因为尼伯龙根的主人不在才逃出生天的吗?”昂热慢悠悠地抛出一连串问题,“和乔薇尼同居的男友到底是谁?就算因为年代太早缺少监控摄像头本人也不喜欢拍照,以诺玛的能力也不至于一张模糊的图片都弄不到,有这种反侦察意识的只有非常了解诺玛情报收集机制的本部专员——我不禁开始怀疑,楚天骄真的遵循了监视者的工作原则没有跟乔薇尼有任何接触吗?我们对东亚的情报控制力本来就不足,两个S级专员要瞒天过海虽然不算易如反掌也难不到哪去……如果乔薇尼的同居男友真的是楚天骄,楚天骄既然能完全隐瞒自己亲儿子的血统,那么他有没有可能跟乔薇尼联手做一个局?乔薇尼如实地把所有‘末日派’基地里那个‘存在’的情报送出来,由楚天骄进行挑选,删去那些可能会让我们把祂和路明非联系起来的情报,编造一份虽然真实但‘安全’的报告——他做了这么多年,早就轻车熟路了。”
“屠龙这件事,是不能允许一点点犹豫的,任何微小的疏忽都会酿成大错,比如……”
“被我拉上贼船,引入卡塞尔的,到底是我们期待已久的,虽然龙血比例超过了50%,但依旧维持着人类意识的超S级,属于黑王血裔的‘皇’,还是。”
他一字一句地问:“一条至少在面对奥丁的时候也不占下风的龙?”
“但是你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守夜人喃喃道。
“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问。”昂热看着守夜人,“你知不知道,楚子航和路明非说了些什么?”
“……就不能是因为爱情吗。”守夜人嘀咕。
“你相信爱情?”昂热反问。
“好吧,我交代,”守夜人两手一摊,“草坪那边没有监听设备,大庭广众之下狗仔队也不好凑太近,芬格尔说路明非拿走了他的录音笔,但是再还回来的时候被楚子航清空了内容。”
“那这就……”昂热之间在膝头敲着。
“按照法律上来说可是疑罪从无啊。”
“密党的惯例,”昂热笑了一声,“不是一向疑罪从有吗?”
“既然这样——既然如此,”他换了个话题,“听说楚子航和恺撒在S级新生的问题上别苗头?都抢着要把他拉进自己的社团。”
“嘿可精彩了我告诉你,”守夜人来了兴致,“恺撒派出陈墨瞳,企图用雏鸟效应抢占高地,楚子航直接亲自上阵拉人,目前拉锯战相当白热化,恺撒给路明非下了晚宴请帖想要一锤定音……”
“那可不能让路明非加入狮心会啊,”昂热却这么说,“危险因素分开观察,你说是不是?”
“至少要等我们的S级——不管他是什么,毕竟我可是个崇尚有教无类的教育家,”他缓缓道,“证明了自己既有屠龙的能力,又有屠龙的意志才行。”
“咦,”守夜人抖了抖,“你这话说的好像一个棒打鸳鸯的老封建。”
“老头子本来就很容易跟不近人情关联起来,所以我才努力打造亲和力爆满的老顽童人设,”昂热开始收拾资料,“为了不崩人设,我会让他觉得这都是自己选的。”
“他们中国人喜欢怎么说来着,”他笑了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乔薇尼你没有看错男人!再说一遍!你真的没有看错男人!
父母爱情当史密斯夫妇天衣无缝做了局,可惜楚哥小路两个愣头青大漏勺
可以看出小路的卷子是谁帮他写的,泽哥一边跟哥哥聊天还一边库库写卷子,一款爹型弟弟
泽哥卷子都写了奈何小路灵视的时候画兴大发留了个图,叹气
我说杨治干什么非让昂热说那句“好久不见”啊,脑细胞死完了要
·本章楚路中夹杂少许相声
·芬狗怒送助攻,在小路还是个直男的时候他已经提着大喇叭帮小路出柜了
·诺诺怒送助攻,心理学专精在送助攻这条赛道上实在遥遥领先
·到最后我们可以结算下谁是助攻王,盲猜一个赵孟华(喂)
“芬格尔你下床啊!你有本事说清楚!”路明非抓着上下铺的架子死命摇,“你薅社会主义羊毛也不能这么死命薅吧!我快给你薅秃了都!”
“我新闻部部长!我尽忠职守!我问心无愧!我完美履行了第四权的职责!”芬格尔抱着上铺栏杆鬼哭狼嚎,“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做作为皆为正义!”
“正义个狗屁!你的正义就是把我消息卖...
“正义个狗屁!你的正义就是把我消息卖个底朝天吗!”路明非开始往上铺爬,“你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下去!你要干嘛!你不要过来啊!”芬格尔把枕头当拒马堆在栏杆口。
“我今天就替天行道将你这个妖孽镇杀!”
“那种事情不要啊!”
之所以男生寝室如此鸡飞狗跳,那就要说到路明非考过3E考试参加完新生欢迎会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准备刷论坛的时候了。
“惊报!S级新生入学,一枪轰爆恺撒,楚子航当场认负!”
“江湖悬赏:路明非到底是谁?!给我他的所有信息!”
“急报!S级新生对言灵·皇帝没反应!3E考试有乐子看了附:本帖已开盘口”
“S级新生3E考试迟到又睡觉,看他几时完”
“路明非说他和楚子航没爱过”
发帖者乃堂堂卡塞尔新闻部,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更不匿名。
我擦嘞这画风都不对啊!直接从直男都爱看的校园风云江湖追杀转了个九十度的直角冲进耽美频道了好吗!路明非脸色铁青点进去,发现居然还有录音有真相,他昨天晚上亲口说的“没故事,没过去,没爱过”音频以附件形式挂在主楼,一声怒吼跳起来就要跟芬格尔算账。
有好事者还大海捞针找出了本帖浏览记录并截图标红,发帖刚五秒ID村雨就点进来了,还下载了音频。
更有好事者把其他几个路明非的帖子浏览记录都翻了一遍,ID村雨那是一个不漏。
全卡塞尔都知道村雨就是楚子航的号。
“神经病啊!”路明非趴在上铺狠狠捶床,“我跟他老乡啊!你这样搞我以后怎么回去面对父老乡亲!你怎么不说我喜欢诺诺夹在恺撒和楚子航的巧取豪夺之间两相为难还是校长私生子呢!”
疯狂逃窜的芬格尔停下动作:“此事果真么义父?”
“——把你那个破录音笔给我关上!……直接给我!停下你敲键盘的手!”
就在俩人闹作一团不可开交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蜂鸣声。
“我擦又是什么!”路明非直起身,“火警吗?我们现在要不要紧急逃生?”
“不是火警。”芬格尔小心翼翼端着笔电往后撤,“紧急集合啦,这次是高级别学生大集合,去吧S级。”
“我3E考试成绩还没下来呢不关我事吧?”路明非爬下床打开宿舍门向外张望。
“那就说不好——”身后芬格尔模棱两可地回答。
“怎么不关你的事!”有个人冲过来风风火火一把抓住路明非衣领子,“走了S级!”
“什么鬼你们这学校集合这么暴力——”路明非被人拎着跑了好几步才看清来人,又是诺诺,“停停停等一下我还穿着拖鞋呢!——我拖鞋要跑飞了!”
“而且你来抓我干什么你去抓你男朋友啊!”
“恺撒可不用我抓,给学院干活争荣誉这事他可积极了!”诺诺提着路明非一路飞跑,“怎么我来抓你不满意?你想楚子航亲自来抓?”
很显然她也看了那个没爱过的帖子。
“你们一帮爬行类混血闲着没事不如去把村口大粪挑了!”路明非生无可恋,“一天闲着没事干毁人家清誉干什么!”
“我跟你说我可是心理学专精。”诺诺转过头神神秘秘地说。
“你就忽悠我吧!”路明非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被好奇心战胜了,“怎么说?”
“你俩有事!”诺诺斩钉截铁,一个急刹车推开大门,揪着路明非往前一送,“S级带到了!”
“……撤回!”路明非顺手扶着旁边的桌子喘了半天气,声嘶力竭挤出一句话,“刚刚那句话你给我撤回!”
没人回答。
他抬头一看,前几天被他一枪崩掉的金毛傻老外和楚子航带着麾下小弟分列两侧,此刻正回头看他,两人都带着从不离身的趁手兵器,路明非脑中警铃大作后撤一步,诺诺干脆利落地关门落锁。
再多说一句烂话他可能就要血溅当场。
“学生13人,A级12人,S级1人,教授团27人,人都到了。”曼施坦因教授清清嗓子说。
“立刻开始。”施耐德教授下令。
路明非觉得自己是有病才会大中午的用解密电脑和一个用着超算的AI打星际。电竞选手不仅不需要视力,这么一看似乎也没有脑子,有效APM到位键盘前栓条狗都行。
路鸣泽在他们解密的时候出现过一次,帮他作了回弊。虽然路鸣泽哈哈笑着说我是你的灵视啊,但路明非很确定这玩意绝对不是他基于某些混血种都有的精神问题自发产生的。
——那可是龙王的地图,龙王诶!按照入学辅导时候的说法混血种最高血统比例也不会超过50%,半条龙都不是,距离一条龙那更差得远,龙王的地图他估摸着普通龙来了一时半会应该也看不懂,从物质条件的基础出发那也不能是他自己的能力。
想通这节路明非大感轻松,毕竟要真是他自己人格分裂了搞出这些事情,神王奥丁在前青铜与火之王地图在后,他觉得自己从别的角度出发也该考虑怎么从卡塞尔卷包袱跑路了——这两天宿舍夜谈路明非可没少听芬格尔讲那些密党清洗疑似龙类间谍的铁血往事。
然后他就脑子一热跟那个自称EVA的AI打了盘星际。
揉着发酸的手腕走出图书馆,教堂的钟声突然敲响,成群白鸽从钟楼飞出,在空中长久盘旋。原本三两散落在草坪上的学生沉默着站起来,取下领巾系在草坪边的围栏上。
有一只鸽子扑棱着翅膀落到他肩上,轻声咕咕叫着,倒也不是讨食,红色豆豆眼直看着他,路明非握着自己的手腕有些害怕。
突然这么沉默,像是——
“有人离开我们了。”身后一个人说。
路明非转身,是楚子航。
他穿着学院制服,左手提公文包,腰间斜挎长刀,右手空着,和一年前不同,他的眼睛现在是淡金色……和那天夜里看到的影子很像。
——等会右手空出来不是代表着随时可以拔刀?
路明非警惕地后撤一步,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穿着拖鞋,真要跑估计三步内就能被楚子航揪着后颈皮提起来,挣扎也是无用,不如躺平受死。
“……我们没有帮上忙吗?”他接着话题聊了下去。
“执行任务中有很多突发情况的,”楚子航回答,“就算是有万全的准备,也有不小的伤亡可能性,毕竟面对的是龙。”
“啊……”路明非想起有过一面之缘的叶胜和亚纪,叹了口气,“真可惜。”
“你不怕和我对视。”楚子航突然说。
“——啊?”
不是哥们你——路明非想起那个几乎让他无言面对父老乡亲而且楚子航也看过的帖子,这么大好下午沉默哀思搞不好还得降半旗的时候给我说这个?!
路明非唰唰后退两步举起双手:“等等你说这个干什么大家看清楚啊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孤男寡男清清白白啊!”
鸽子受惊扑棱棱飞走了。
楚子航不明所以地前进两步,他立刻后退,再进再退,不出五秒路明非就感觉后背抵上了草坪围栏。
救命,无路可退!
试图参照过往成功经验翻墙跑路的路明非左看右看,想起卡塞尔财大气粗这所谓草坪围栏就是种了圈树,他总不能跟个猴似的直接往树上蹿吧,丢脸倒是不要紧他在楚子航面前本来也就没啥形象了,问题难道楚子航就不会爬树吗?从小认识他知道楚子航可太会了!这手本来就是楚天骄教他俩的!
他不要脸事小楚子航没脸事大啊!不能让这群外国佬认为堂堂中国人全是一言不合就上树的吗喽吧!
这下直接人机大战爆改绝地求生了,整挺好。
路明非心里有股淡淡的死意。
楚子航看路明非如临大敌也算在意料之中,不过路明非这个举动有点奇怪——人类举起双手表示投降,问题对方此时此刻并不是想要投降好好说话的样子。他想起以前看过的动物百科,有些动物遇到敌人的时候会直立举起前肢,以示威吓……比如小熊猫。
一旦想起小熊猫这个习性就有些魔性地忘不掉了,楚子航鬼使神差在公文包里摸了下,掏出一个苹果,递给路明非。
“……?”要解读的话,路明非脸上的意思大概就是“不是你有病吧”。
“苹果。”楚子航说。
“我知道。”路明非警惕地回答,“你给我这个是要干嘛?”
“卡塞尔新生入学仪式定餐一直是德式猪肘、酸菜、土豆泥。”楚子航解释,“没有蔬菜。”
“多吃水果对身体好。”
“卡塞尔这一年对你做了什么,”路明非将信将疑地接过去,“头大丈夫?”
“梗太密了。”楚子航评价,“我的眼睛是——他们称作‘黄金瞳’,一般混血种使用龙血的力量时眼睛就会变成这样。”
“那你大白天瞪着不累吗?”路明非问,“瞳术这玩意我知道,一般来说是关键时候才开一秒,没事瞪着个写轮眼到处招摇小心撑不过五影大会就要换成永恒万花筒了。”
“我因为一些原因黄金瞳无法关闭,”楚子航说,“黄金瞳开启时会自带言灵·皇帝,没有开启黄金瞳的人会受到压制,不过你本身对言灵·皇帝没反应,也很正常。”
“啊是这样,”路明非心下大定,都怪楚子航那个开场白太让人误会了,他咔哧咔哧啃着苹果,“还有啥要说的?没事我回宿舍了还赶得上补个午觉呢。”
“你来卡塞尔了。”
“是是是对对对我虽然没听你那些恐怖的鬼故事还是被抓来卡塞尔了。”路明非死鱼眼一翻直接开始摆烂,“想笑就笑吧不过我可提醒你我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新闻部的狗仔。”
“话说你笑起来不能跟宇智波狂笑四杰似的吧?”
“我知道你会来。”楚子航只是这么说,“从我知道‘血之哀’——的时候,我就这么确定了。”
天知道他在入学辅导中被告知“血之哀”的时候有多恍然大悟,为什么他会执着地追寻楚天骄的背影,又为什么他固执地认为路明非跟他存在某种隐形、但无法切断的关系——他像一个抱着浮木漂流到异国的旅人,无心听见了一句模糊的乡音,于是茫然地在街头寻找,希望风声再为他带来些许属于故乡的慰藉。
“那你现在也算加入混血种温暖的大家庭了,所以——”路明非苹果啃到一半看见他的长刀,“——那是?!”
“村雨。”楚子航看见他的视线落点,“……他的刀。”
路明非当然知道那是楚天骄的刀,那天它被楚天骄从伞筒里拔出来,又插在副驾驶座位上:“——你——你——你见到他了?”
他有好多想问的,比如乔薇尼在哪,比如楚天骄为什么不告而别,比如他到底被送向了一个什么命运,比如——比如——
——他现在,此刻,就在卡塞尔吗?
“没有。”楚子航的回答打断他所有问题,“……我在装备部偶然找到这把刀,附属记录说,它曾经发放给了一个执行部的隐秘专员——在几年前的一次失败任务清理时回收。”
“他可能,”他顿了顿,“失踪了。”
“档案级别……我的权限不够。”
“所以,”楚子航想了想,“你要加入狮心会吗?”
他的谈话风格还是这样,单刀直入破釜沉舟,重磅炸弹一个接着一个,路明非没精力再大惊小怪:“……你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很受欢迎的校园女神还能对着你们两大团伙挑挑拣拣。”
“恺撒肯定很想要你。”楚子航说,“你是S级。”
“派陈墨瞳去当你的面试官,他已经先下一城。”
“说的像下围棋一样,”路明非看着他,周围的鸽子走来走去发出低沉的咕咕声,“所以?”
“加入狮心会,我保你当下一任会长。”
“再说吧。”路明非觉得好累。
正准备离开时他被楚子航按住肩膀:“那是什么?”
路明非看了眼他指的地方——自己的裤兜:“啊——!”
“我从芬狗那抢来的录音笔……我靠怎么还开着!”
“你知道怎么用吗师兄?”他露出一个狗腿的笑容,“给他清空算了。”
日常观测的楚哥看到某个帖子:这什么?好怪,再看一眼.jpg
恭喜我们的楚饲养员第一次成功揪住了路小熊猫命运的后颈皮!
诺诺:说学逗唱的卡皮巴拉
芬狗:死过头的死猪
楚哥:小熊猫
各有各的塑法,你们也真是的(笑)
在宿舍捶床的芬狗:我的宝贝录音笔啊!
小开一下侧写的诺诺:超,是死给
·小路大义凛然地拒绝了3E考试作弊提案企图考砸退学但未果
·芬狗看小路感觉浑身上下都是创作灵感(狗头)
“哎……”路明非躺在床上第三十二次叹气,深刻觉得前途无亮。
“咋了老弟?”芬格尔从上铺探出头,“深夜叹气必有忧心之事,有什么不开心的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你说有《龙族语言艺术》之类的课可以修吗?”路明非问他,思考着万一被楚子航揪住拷问怎么才能再次溜走。
“咋了想屠龙的时候现场说段相声把对方笑死啊?”芬格尔打破他的幻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说的像龙族平生唯好杀人放火一样,只要是智慧生物都会有幽默...
“怎么就不可能了,你说的像龙族平生唯好杀人放火一样,只要是智慧生物都会有幽默感的好不好。”
“我说的不可能是指现在对龙语的破译还没达到能让你学了去说相声的水平,”芬格尔摇摇头,“这玩意太依赖血统了,高血统又都被执行部一网打尽,承担破译工作的都是B级及以下专员,多年来研究进展都缓慢得很。”
“话说起龙语。”他想起了别的话题,“明天的3E考试你一点不担心?刚刚你可对言灵·皇帝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有什么好担心的,过不了就退学,这么生猛的学校水太深了我一点把握不住。”路明非精神稳定地回答,退学他巴不得,搞半天他老娘跟楚天骄的校友是这么个校友,想必当年他老娘也是扛着火箭筒徒手往敌阵里丢反坦克地雷的猛女一个,他就说为什么楚天骄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家里几乎是对他老娘的眼色闻风而动,他当年还以为是因为爱情和饭票——狗屁的因为爱情,因为实力被压制的恐惧还差不多。
“退学了你要被执行记忆清洗,然后送回原籍——中国高考季已经过了吧?”芬格尔循循善诱。
“那就直接进青训营打电竞呗,刚好赶上下赛季首发,十年后我家里冠军奖杯多的要用储藏室装你信不信。”
清洗记忆路明非更是巴不得,最好洗深点给他把四年前那个夜晚一起洗了,这样他就是个普通高中毕业生,顺利甩掉包袱开启新的人生。
“虽然说死猪不怕开水烫,但你这头猪也太死了。”芬格尔好像相当遗憾,缩回上铺,过了一会惊呼,“你对言灵·皇帝没反应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还有人为你能不能通过3E考试开了盘口!”
“不是大哥你真当我傻啊,”路明非有气无力翻个白眼,“刚刚这寝室就你我古德里安教授仨人,古德里安一个教授那么大嘴巴?”
“嘿嘿确实不才就是在下,新闻部部长怎可以不身先士卒。”芬格尔一脸狗腿的笑容,“师弟我可押了你通过,所以为了确保师兄的全副身家不要打水漂,你看咱们——”
“你在火车站还说全身上下一毛没有。”路明非指出他的语言漏洞。
“我可以刷信用卡啊!”
“赛百味也可以刷信用卡啊!”路明非越战越勇,痛陈这个才认识一天的废柴师兄狗德行,“我还不知道你!肯定是抽水的庄家!”
“哎哟楚子航下注了——我天哪恺撒也下注了!”芬格尔顾不上理他,操心起自己刚开张没多久的博彩生意,“啧啧啧大手笔啊……两大学生社团领头人伺候你一个,你这福气小不了啊老弟。”
“我天楚子航,”路明非痛苦地捂住了脸,“阴魂不散的他是不是有病啊管我干什么。”
“怎么的有故事?”芬格尔听到这个就来精神了。
“没故事,没过去,没爱过。”路明非否认三连。
荣膺芬格尔“死过头的死猪”评价,第二天路明非相当名副其实地睡过了头,冲到考试地点的时候诺诺坐在讲台边百无聊赖,说真的他已经有点习惯了,如果有那个万幸他以后真能如古德里安教授所言成为什么大人物的话,诺诺把他这些年的丢脸场景抖搂抖搂整理一下估计能写本回忆录。
书名就叫《我未曾发现但早已觉醒的言灵:必定出现在他人最丢脸的时刻》。
考试须知通知到位,路明非还未搞清楚状况,三言两语打发掉企图把自己架上去成为校园第三大团伙的同级生——他拒绝承认所谓的学生会和狮心会是正常的学生社团,以他们那真人CS的烈度只能是团伙,对就经常出现在新闻里“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那个团伙。
广播里响起了轻柔的音乐,路明非想这3E考试难不成开考前跟高中英语听力一样还得来段测试?就不知道待会出现的到底是克里斯托弗李维还是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总之他选钝角——然后就发现,同场考生好像全他妈疯了。
疯的别开生面五花八门,有的状如癫痫发作,有的嚎啕大哭奋笔疾书,还有的对着空气打了一套拳——路明非趴桌上躲过一个边流泪边用芭蕾鞭腿旋转跳跃到讲台上抄起水笔对着白板即兴创作的女生,心想这是什么群体性谵妄现场,要说幽闭恐惧症发作这也不像啊大白天的——
“哥哥。”
一声呼唤像晴天霹雳,他一格一格缓慢拧过脖子。
好么,白日做梦,看来他也病的不轻。
那个男孩再次出现,就坐在讲台上,那个即兴创作的女生正在他背后大跳芭蕾,看动静现在快进展到天鹅之死了。
“要不换个地方坐?”他小心翼翼开口,“你不想被芭蕾鞭腿抡一下吧。”
男孩今天心情也不错的样子,他跳下讲台,过来拉着路明非走到教室窗边,一翻身和他一起坐在窗台上,两条腿悬在空中晃悠:“要不要做个自我介绍啊?路明非。”
“你都知道我叫什么了……”路明非斟酌再三,“路鸣泽。”
“诶,算你有眼色,没提那个赝品。”男孩像猫一样皱了下鼻子,“人生最尴尬的事情就是发现跟你重名的人是个丑八怪啦。”
何止丑八怪,路明非想,他堂弟虽然满身名牌被狗腿子们追捧为泽太子,可惜满脸粉刺身高160体重160,如此尊容在女生群体里委实混不太开,初中时代只能在梦里喊喜欢女生的名字——一连串按照他们班女生颜值从高到低排列,跟报菜名似的——高中完成了进化也就当个多金凯子,请女生喝咖啡吃蛋糕买奶茶,女生们被他请过客之后还是要奔向帅哥怀抱,毕竟高中生,荷尔蒙最旺盛的年龄,生理性喜欢那是糊弄不了一点。
“你……您到底想干啥?”路明非问,想起对方轻描淡写“我也帮过你一个小忙”半道上还换了个敬称。
“不干什么……不是你叫我来的吗?”男孩晃悠着小腿,“这是你的灵视哎,你想看到谁谁才能在这出现,一般来说是你最重要的东西……没想到是我,好高兴,我还以为会是楚子航呢。”
“我说你们一个两个的能不能清醒点,我跟他是认识挺久了但是也没到‘人生中最重要’这个等级好不好,”路明非有点无语,“如果真的严格按照这个定义来,我现在该看到我妈正在厨房煮她那个难吃的要死的白切鸡。”
“不仅仅是最重要的东西……也是最想要的东西……”路鸣泽轻轻说,“那些你都知道你得不到,不是吗?在灵视里你也知道,你得不到……”
“所以他们才说灵视让人难过。”他人小鬼大地叹气,“看到了想要的东西想起来得不到会难过,看到的东西不是自己最渴望的发现原来自己早就放弃了更难过。”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来你发现,出现在这里的只会有我。”他遥遥眺望远方。
路明非以为他在看窗外的景色,顺着那目光看过去,却见证了一个世界的倾颓。
……赞颂吾王的威严死亡即是新生……
黑龙的双翼遮天蔽日,投下的阴影一寸寸遮蔽大地,烈焰冲天而起,雷电与罡风席卷而来,山峦碎裂,沧海横流——于是曾经的地上神国如潮水般退去。
黑龙——孤独的黑龙——端坐在冰山上,眺望着天空。
那是——那就是——路明非曾看过的——
“——尼格霍德?!”路明非失声。
“是啊,尼格霍德。”路鸣泽回答他,长久地看着远方宛如定格一般的画面,“不觉得他很可笑吗?”
“你跟他很熟……?”路明非问。
“是啊,老熟人了。”路鸣泽回答,语气中带着怀念又带着刻骨憎恶,“我曾经最喜欢他……后来又最讨厌他……还想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路明非重复。
“说他干什么——哎哥哥,你都叫我出来了,我们聊点重要的事情,”路鸣泽挥挥手,孤独的黑龙又切回卡塞尔庭院,“要交换吗?”
“——交换什么?”路明非提起警惕,“没说清楚我可不换。”
还不如别人灵视中乱七八糟的线条呢,为什么大家都有灵视,只有他的是个世纪末漫画风格的谜语人啊!
“这次也不换……”路鸣泽相当遗憾,“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啊,哥哥。”
“你真难搞,”他眯起眼睛,“本来久违地能跟你坐在一起很开心的,你看看你,把这么好的气氛都给弄糟了。”
“喂你这语气说的像你是跟我出来约会的女孩一样,”路明非摸不着头脑,“明明是你擅自出现的好吧?”
“总而言之我生气了,”男孩跳起来,像猫一样沿着窗台走了两步,按着他的肩膀轻轻往外一推,“再见了,哥哥。”
“我丢……!”
路明非被他一把推下窗台向深渊坠落,无数画面碎片随之而来,有个身影被长枪钉在十字架上,他看见自己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抱住那个十字架上的身影,被钉住的人抬起头来。
是路鸣泽。
你在等我吗?你一直在等我吗?等着我来到你面前,把你从——从——从……中救出来——
巨大的悲伤席卷而来,把他压在深深的水底。
“你准备好了吗?面对命运。”路鸣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道路已经确定了,你是沿着那条河流漂泊的萤火,顺着既定轨迹一直走到底。”
“走到底,落下去,落到最深处,在比黑暗更黑比深渊更深的地方——”
路鸣泽金色的竖瞳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脸贴着脸。
“我等着你,哥哥。”
“我去你妈的命运——!”
路明非大喊着坐起身来,耳边听到订书机喀嚓喀嚓。
他睁开眼,诺诺正装订完别的答卷,把他的放进密封袋。
别人都厚厚一叠,只有他是薄薄一张纸。
“等会我——”他还想站起来看一眼。
“考试结束封卷了。”诺诺瞪他,“都结束多久了大哥,你是S级我也不能给你看,算作弊的。”
“你居然是在意作不作弊的那种人吗?”路明非惊诧。
“我是不在意但是教授们在意啊。”
诺诺让开,身后曼施坦因教授虎视眈眈。
路明非脖子一缩,嘿嘿笑了两声立刻遁走。
对楚子航:路明非说他没~爱~过~
泽哥这谜语人风格太难写了,妈的我再说一遍谜语人滚出卡塞尔!
小路命犯男鬼
继续试图八倍速过剧情中,泽哥两次出场压成一次了原谅我泽哥,你谜语太多了我脑细胞不够
·辣个男人终于出现了!结尾师兄登场
·谜语人滚出卡塞尔!
·跟谜语人杨治不同我有大纲所以不是在瞎谜语嘿嘿
理论上应该好好讴歌一下青春的高三毕业暑假就在路明非急急忙忙办护照——过签证——恶补美国留学100个小常识——发现美国民风彪悍还紧急补习了一下防盗防抢108式中度过了,换汇的时候他发现楚天骄当年留的那张卡不仅有银联还有visa和MC,事已至此倒也没什么可吃惊的。
中间还插了一个由婶婶主办的升学宴,地点在某家中档酒店,为的当然不是他路明非的面子,为的是叔叔能有机会联络同僚增进关系。
婶婶意思意思问路明非要不要给他同学开...
婶婶意思意思问路明非要不要给他同学开一桌,路明非想到那天的文学社纪念仪式,心想我也不是什么很贱的人,不如算了——他有一秒钟考虑过要不要给楚子航发条短信以报当年他生拉硬拽非要自己参与那个生日宴会之仇,想想也就作罢。
他现在已经能想象到自己入学卡塞尔之后被楚子航揪着后颈皮提审的样子了,在此之前不如先逃避一日是一日。
总之卡塞尔延续了招生面试时一贯的草台班子作风,不仅没有接机的,听起来很豪气的所谓专项列车也晚点,他跟同站等车的老留级生芬格尔一见如故相见恨晚恨不得俩人就在芝加哥火车站撂地说段相声以筹学资,囿于美国人实在是不懂相声这一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而作罢。
“这有什么难的师弟,我看你贼眉鼠眼不像好人,不如苦练口语咱们直接脱口秀闪亮出道!”
“我看美国人不兴听我那个山东口音的英语吧……”路明非再三婉拒。
“脱口秀重要的是内容,发音什么的靠后站,黄西知不知道,黄西那个正宗Chinglish口音都能一路说进白宫,我看师弟你比他有前途多了。再说咱在哪,芝加哥!知不知道!美国‘第二城’喜剧团的龙兴之地!喜剧文化氛围那叫一个浓厚!我看师弟你携东方神秘力量汹汹而来随便两下就能把那些虾兵蟹将打的丢盔弃甲!”芬格尔似乎觉得这事大有可为。
“那我还不如退学打电竞去呢。”路明非跟他闲扯淡,“ChinaDOTAbestDOTA知不知道啊?”
“原来你对电竞艺术也小有研究,”芬格尔兴致勃勃,“双排不?”
路明非死鱼眼一挂:“通天代战绩可查,哥不随便跟那些宵小之辈双排。”
“这就是你不上道了……”
“我那大号冰清玉洁养在深闺,从未一见面就和人双排过——”路明非神神秘秘。
“所以?”芬格尔洗耳恭听。
“得加钱。”路明非握拳。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芬格尔大义凛然。
“钱不钱的不重要我要的是个态度!”路明非嚷嚷。
“去去去一边去我留级八年了穷的一毛没有,”芬格尔把他推到一边,“我还是复习复习吧免得又挂了我导师能愁秃。”
路明非在芬格尔冗长的拉丁文背诵中靠着行李昏昏欲睡,猛点了一下头睁开眼,发现火车站的人群仿佛被一键清空,窗外一轮硕大的圆月,好像只有在那些电影里才会出现的不真实场景。
月亮太近了,他想,一阵寒气浸上来。
“哥哥。”身边有个孩子轻轻叫他,“又见面了。”
路明非转过脸来,看见身旁长凳上坐了个小男孩,穿着全套西装还打着小领带,一双金色竖瞳正望着他:“好久不见。”
他没说你谁啊别随便叫我哥哥——这个孩子,他确实见过。
四年前,在那个台风天的暴雨之夜,高架桥上,他和楚天骄还有楚子航直面了神王的御座,这个孩子就在楚子航翻到驾驶座后突兀地出现在了他身边,牵着他的手说:“哥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他吓了一跳连滚带爬跌出车外,这个孩子就站在他身后,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看向那个举枪的神王。
八足巨马好高啊,他想,任何一个单枪匹马向着御座冲锋的勇士看起来都那么渺小。
“那可是奥丁,”男孩在他耳旁轻轻说,“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奥丁神枪的审判。”
他为了我——当然不光是为了我——但也有一部分是为了我——
不,他记得自己很虚弱地说,不,不要。
我还太年轻,我还没有准备好,我没有准备好面对——
——命运的离别。
“真难办啊。”男孩轻笑,“这样吧,哥哥,我帮你个小忙——”
他顺着男孩掰他下巴的力道抬起头,看向神王奥丁。
有“领域”一瞬间以他为核心展开,无限延伸,和奥丁面前那堵高墙轰然对撞。
“可不要忘了我啊,哥哥。”男孩擦了一把他脸上的雨水,轻飘飘地消失在天光里。
“我没有忘记你。”他迎着男孩有些怅惘的目光,“好久不见……”
“你是谁?”
“我是路鸣泽。”男孩好像有些高兴,“我是你弟弟……要交换吗?”
“我已经帮过你一个小忙了。”
你谁啊就路鸣泽,路鸣泽明明是个快长成正方体的小胖子——他心里狂跳,好像知道这是个不能轻易回答的问题:“——交换什么?我很感谢你而且那其实是个大忙,但是电信诈骗你知道吧,不能你说换我就要换,谁知道你这是不是杀猪盘,不然到时候我一觉醒来发现人在缅北刚下飞机——”
他就这样,一紧张就开始狂说烂话。
“算了。”男孩轻轻笑了起来,“你还是老样子……这次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路明非真的很想高呼一句谜语人滚出哥谭。
“准备好……迎接你的命运。”
你这个说话风格跟谁学的,谜语人打底还mix了上世纪末clamp大妈们的台词风格,等会是不是还要整一句风太大了你听不清啊,不好意思我是男高日常那挂的,我只会在你们说今天的风儿真是喧嚣啊的时候强势插话大喊一句那边的便利店今天薯片半价——
虽然心里烂话狂飙,路明非莫名就知道怎么跟这小孩对词,嘴自己动了起来:“命运总会随你而来,向来如此。”
“你做好准备了吗?面对命运,拔出你的刀,向它怒吼。”
“除却向命运挑战,还有什么——”
汽笛长鸣,一辆列车从远方裹挟风雷而来,全速前进带起的气流把满地报纸席卷上天,路明非听不见自己说了什么,只能看见对面的男孩在报纸遮挡下露出的嘴缓慢一张一合。
卧槽还真搞上这个情节了,搞半天是风声太大我听不清是吧——
路明非吐着槽拼命从梦中挣扎醒来,芬格尔推了他一下:“正是时候啊老弟,车来了。”
做了个没头没尾还相当谜语人的梦,踏上列车后路明非惊魂未定就被所谓的入学辅导在早就塌成废墟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上又踩了一脚,下车之后还被强制押送参观幼龙标本但是复苏版,他被诺诺评价为说学逗唱样样俱全的水豚精神状态早就岌岌可危了。
因此在古德里安和富山雅史教授中枪倒下的时候尖叫着抱头鼠窜也可以理解是吧。
所谓的有一有二就有三,他再次听到某人憋不住笑的声音。
“师姐你的超能力就是必然刷新在别人最丢脸的场景里,绝对。”他放下护着脑袋的胳膊看向来人。
“什么超能力那叫言灵,那玩意我没有。”诺诺端着枪警惕,脸上由于目睹他刚才尖叫着找掩体的精彩表现露出的笑意还没消失。
“什么玩意都要去屠龙了你没有超能力?”路明非小心翼翼从墙角弹出个脑袋,“那还不如直接投了比较快。”
“不是所有人没有只是我没有。”诺诺不耐烦地说,“还没觉醒、个体特征、我是废物这几个可能你随便选一个吧。”
“你说的好像我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人物言出法随说了就成真一样。”
“你可是S级啊搞不好就有点这方面的天赋——”诺诺突然怒目圆睁,“回去!”
路明非相当爱惜自己小命,嗖地一下缩回掩体,可惜还是迟了。
都说是各大游戏通天代了,FPS游戏路明非当然也有涉猎,诺诺胸口绽开一朵血花的时候他就知道大事不好,刚刚估计挡了人家的弹道。
一个英姿飒爽的美女扛着被坊间戏称为大狙的巴雷特出现,扔下沉重的狙击器材,跨过满地尸体,把猎刀捅进了诺诺的喉咙。
不是姐们你来真的?路明非瞳孔地震,说实话看到一群学生扛着枪械出现他感觉应该是在玩真人CS,毕竟从他们招生的成本来说也不可能由着学生真搞什么火影式血雾里事件互相残杀,但就在眼前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做不得假,他倒吸一口冷气。
“是楚子航赢了,恺撒,你败——”
美女喊到一半,听到他的动静侧身。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路明非能用红点打星际靠的就是手比脑子更快思考成反射的反应能力,美女一转身他脑内弹幕刷满了红色警报,就地抄起刚刚古德里安教授出师未捷身先死掉在地上的PPK对着美女太阳穴就是一枪。
十环中的十环,正中红心,美女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地,话自然只说了一半。
“还有别人?”美女喊到一半的胜利宣言引出了一个金毛老外,对方提着一把猎刀正准备认负就看到了巷子里的动静,再一打量路明非,“无关者出局!”
什么无关者啊你们都打的跟世界大战S3赛季开幕一样了我信你个鬼!
路明非顺手端起美女扔在边上的巴雷特调转枪口就给金毛老外来了一发,接着他调整射击姿势瞄准更远处那个同样被美女叫出来的人影——
“路明非?!”那人对他喊。
路明非扛着沉重的狙击器材,还要在墙上借力才能端稳,被人叫了名字终于能拨冗看对方一眼,看清对面是谁后,他又低头在光学瞄准镜上确认了一遍,再抬头。
终于真心实意地发出一声:“啊?”
等会,等他捋捋,刚刚那个美女说什么来着——“是楚子航赢了”……他慢了好多拍终于反应过来。
这他妈的不就他妈的是他妈的活生生的楚子航吗?!
路明非脑内飞速过了一遍从坐上那个倒霉火车开始得到的新情报,绝望地发现他之前设想中的被楚子航揪着后颈皮拷问的场景该更新了,就这个学院彪悍的民风,搞不好楚子航会往他头上丢反坦克导弹。
路明非惊慌失措,路明非手忙脚乱,路明非面目狰狞,路明非——
“我认负!”楚子航看他表情变幻莫测,立刻丢掉长刀举起双手。
随着他话音落地,进行曲响彻校园,一群训练有素的医生不知从哪冒出来,开始有条不紊地抢救,诺诺被打了一针后又生龙活虎地跳起来,路明非神经在来回拉锯中已经失去应有的反应能力,抱着巴雷特靠在墙边心想牛哇牛哇这也能活什么天顶星科技啊太离谱了吧。
那边的金毛老外也从地上爬起来,了解战局后正在跳脚:“楚子航你有毛病吧给无关者认负干什么!”
“那不是无关者,”楚子航看着不远处的巷子口,“那是今年的学院新生。”
“S级。”
“哦就那个说学逗唱样样俱全的水豚!”恺撒也不知从哪搞来了些离谱的情报。
因为无论什么时候都能现场撂地来段相声小路荣幸地被诺诺冠以水豚形象
And恺撒不会读空气的金毛傻老外形象不倒
师兄也是又美美盯上了(乐)
·持续小路视角
·诺诺也是拿上搞笑女剧本了
“所以怎么说?”诺诺双手叉腰站在马路边上问路明非,“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然后她就看见面前的S级新生慢条斯理当着她的面开始——
脱衣服。
“你有病?”
“很热啊姐,”路明非把被硬套上去的西装衬衣脱干净只剩他今天穿出门的T恤,“今天气温三十多度大下午的我不能穿着西装衬衣站外面吧。”
这话有毛病吗?没毛病。
就是务实到有点不可思议,多少让诺诺觉得穿着全套学院制服过来的自己有点装逼犯嫌疑。
挥挥手把那些有的没的想法赶跑,诺诺把话题拉回正轨:“发给你的内容你到底看了没有?”
“你发给我啥...
“你发给我啥了?”路明非莫名其妙。
顶着诺诺有点想杀人的眼神他一只手搂着脱掉的衣服另一只手翻裤兜,划拉了两下才看到昨天那个大脸猫头像很给他说了些有的没的。
诺诺:在吗?
诺诺:切一盘?/坏笑
诺诺:喂你不会睡了吧,少年啊才八点半呢大好时光不要白白浪费夜生活才刚开始啊!
诺诺:切,没意思
诺诺:[文件]
诺诺:下了,明天看了给我答复
诺诺:……不是吧,还没回?
诺诺:卡塞尔你到底读不读了?
诺诺:服了你
最后一条消息显示是半小时前。
诚然路明非不是什么高冷人设,但无故晾着人家这么久也确实有点不像话。
他心虚得结结巴巴:“那个我是真的没看到……有事、有点忙。”
“忙什么呢?忙着牺牲自我发挥余热帮你死对头追妹子啊?”诺诺瞪他,“行了赶紧把通知看一下,明天早上去丽晶酒店和主管教授面谈,大家都很忙有点效率好不好。”
“让我通知我家里?”他无语问苍天,“你们学校到底是不是草台班子啊,哪有直接通知学生转告的。”
“还算有点脑子呢。”诺诺上下打量他,“那行吧,现在就通知。”
只见诺诺掏出手机:“诺玛,打给路谷城。”
“这里是卡塞尔学院中国招生办,我们很荣幸能够通知您,路明非已经通过了学院的面试。”
“诚邀您明天上午十点和路明非一起在丽晶酒店和主管教授古德里安先生共进早午餐可以吗?”
“是的,入学需要家长面谈。”
“好的,期待您的到来。”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路明非手里拿着衣服和手机也不耽误给她呱唧呱唧鼓掌,当然说出来的话就实在是有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们卡塞尔学院还有播音主持专业啊?”
诺诺长叹一口气:“这是情报学,必修。”
“什么大学情报学居然是公共大课——我觉得自己好像上了个贼船。”
“你不会到现在都天真的以为自己要去美国学什么文学史之类的狗屁吧?”
“我不能对未来抱有一点美好的期待吗?”
“那你期待吧。”诺诺几乎要举双手投降。
这个S级倒是没有读预科,但她十分怀疑对方先行研读了两年半曲艺专业,烂话一套接着一套,她觉得再站在路边聊下去来往路人都能因为他们这个对口相声太精彩扔俩钢镚,路明非丢得起这个人她可丢不起。
“我走了。”
说罢她招手拦了辆出租车,跳上去扬长而去。
诺诺回忆了一下对方在怂包和精明之间来回横跳的思维模式,给出了评价:“呃……蛮务实的。”
“嗯?”那头的恺撒不解。
很难向恺撒解释她觉得这个新生是个说学逗唱样样俱全的水豚——首先恺撒好像没接触过相声这一博大精深的传统文化,于是诺诺只能总结:“还挺有趣的,你看了就知道。”
第二天叔叔携全家包括路鸣泽一起前往丽晶大酒店和古德里安教授共进早午餐。
路明非很久没来丽晶酒店的餐厅了,以前楚天骄还在的时候逢年过节总以“来明非带你长长见识”的理由带他去吃高档餐厅,有的时候楚子航在有的时候不在。
有次他生日就在丽晶酒店西餐厅吃的,正是这儿,他顶着对面楚子航带着点怨念和杀气的眼神挥着银质刀叉一心一意向牛排进攻,一口气吃了三份250g180天熟成安格斯眼肉牛排还顺下去两篮子面包,过程之精彩让楚天骄忍不住啧啧称奇,大赞能吃是福。
“我看你能一口气吃完一整个德式猪肘。”楚天骄说。
“咱们市没有德国餐厅吧叔叔。”他这么回答。
丽晶酒店西餐厅就过了这几年陈设尚没怎么变,早午餐很丰盛,餐点包含柠檬汁和鲑鱼卷,讲真如果能选他想问有没有班尼迪克蛋或者丹麦开放式三明治之类的,大早上吃生冷的胃实在有点受不了,不过他知道只要问出口婶婶肯定会一肘子怼过来斥责“到底是谁惯的你!”。
吃了有一会,古德里安教授拿出卡塞尔宣传册开始介绍校园情况,照片中卡塞尔学院建筑风格纤细而庄严,像一所历久弥坚的古堡,傲然屹立在伊利诺伊州的群山之中。
“……我们还打算给他每年发放36000美元的奖学金……”古德里安还在滔滔不绝介绍优厚的入学政策,路明非耳朵一动放下了刀叉。
“条件这么好……?”他有点难以置信。
“是这样的,除了你本人优秀表现之外,你妈妈乔薇尼还是我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你爸爸也是我们学校的荣誉校友。”古德里安对他解释,“基于你妈妈多年以来为学院的研究项目做出的重大贡献,我们会对你的入学特别优待。”
“啊,对了,这是你妈妈发给我们校长的电子邮件,她让我给你带句话——”
路明非刚放下刀叉手上就塞了封信,还没看清楚内容,就被古德里安教授隔着桌子双手包住拳头,对方像在演什么舞台剧一样情真意切丹田发声:“明非,妈妈爱你。”
路明非一口干巴欧包还在食道里没完全顺下去,他本打算喝口柠檬汁润润喉咙再说话,这一下哽在胸口不上不下也不知作何反应。
那边古德里安说完这句话后收回手还在滔滔不绝:“她说本来应该亲自对你说这句话的,但是因为实在抽不开身,所以只能让我们代为转达……”
路明非只觉得胸口梗得慌,胃里刚下肚的鲑鱼又凉又腻,他站起身:“不好意思教授,我去趟洗手间。”
“咦你这孩子……”婶婶的话被他遥遥甩在身后,只能听得到一些尾音,“那乔薇尼是回不来了?回不来路明非的升学宴那怎么办……”
路明非冲进厕所,找个没人隔间掀起马桶盖,胃里翻江倒海,弯下腰根本不用酝酿哇一声就顺着食道吐了个干净,他边哗哗往外倒边想些有的没的,美国人也实在是不会生活,一大早生冷鲑鱼加干巴欧包再加刺激性的柠檬水,谁来谁顶不住,他宁愿现在出门左转找个西北面馆吃碗拉条子什么的……
拉条子好啊碳水大区的碳水雕花艺术没有尝试过实在是人生一大憾事,他家里——真正的家里——研究所家属楼里那个客厅里挂着大幅世界地图和中国地图,乔薇尼在他小的时候抱着他举起来认省份名字,他说不清楚中国到底有几个省级行政区,答案从31到35相当随机,答对答错反正他妈都会给他糖吃,还顺带说“笨笨的宝宝也好可爱”。楚天骄地图指哪都能准确说出当地美食特产,一度跃跃欲试要带他去西北大环线自驾游,路明非说不如放我在家打PS2算了叔叔,当年破解党和汉化组还没这么神通广大,再说他作为发售当月喜提日行的privilege也不允许游戏柜里出现盗版碟,楚天骄坐边上看杂志时不时被他推一下看着满屏英语帮他指点到底哪个键才是保存,有的时候还会大骂“这满屏片假名谁看得懂啊”……
回忆如同决堤河流汹涌而来,顺着他的食道落进无尽黑洞,毫无分量无足轻重,啪一下按个键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已经只能吐酸水了,他还觉得有东西哽在胸口,硬硬的一块顶得胸骨生疼。路明非扶着马桶水箱喘气,顺手再按一次冲水,有什么东西顺着下巴滴到衣服上,他想那是反胃的时候带出来的生理性泪水……
管他呢,就当是这样吧,他捂着脸站在隔间里无声地流泪。
明非,妈妈爱你——他当然知道了,乔薇尼是个感情很外放的人,类似的话她一天要说上八百遍,“宝宝妈妈爱你”“妈妈最爱你了”“我们明非是世界上最乖最可爱的宝宝”“明非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孩”“明非笨笨的也很可爱”——他有天怀疑地球是方的他都不会怀疑妈妈不爱他。
——但是呢?所以呢?然后呢?
爱是什么?爱是一件东西吗?爱是可以这样托给其他人转交的东西吗?她托给楚天骄——没有别的意思楚叔叔是很好的人——楚天骄又托给叔叔婶婶,现在又通过校长转给古德里安再转给他,路明非稀烂的学业里他好歹还记得生态循环中能量会随着食物链的传递逐级递减,就算乔薇尼的爱有一百分,这样一层又一层地传过来,他还能感受到多少?
拜托哎古德里安教授甚至是个男的,他握着我的手我能有什么触动啊,老娘你当是追小爱豆的男粉呢,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随大流一起喊出“妈妈爱你”吗?
他甚至都没有抱抱我,我妈妈会抱抱我的。路明非有些委屈地想,如果真的很爱很爱我,为什么要离开我呢?
他响亮地抽了下鼻子,然后听见背后有人笑出了声。
路明非转身一看,又是诺诺。
“……大姐,这男厕所。”
他算是明白面试为什么要问相不相信超能力了,他猜面前这位的超能力就是能随机刷新出现在你最丢脸的场景里。
诺诺一指门口,那放了个打扫中的牌子,顺带翻了个白眼:“大姐什么大姐,没礼貌,叫师姐。”
路明非大为震撼:“你学生?不是面试官吗?这学院有这么草台班子?那36000刀的奖学金能不能发下来啊。”
“哎。”路明非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乖乖趴到洗手池上洗脸。
隔了会诺诺问:“你到底为什么答应入学啊?你叔叔是好糊弄,你不看到了吗,这招生办确实很草台班子。”
路明非正洗着脸,声音就有点呼噜呼噜的:“36000刀哎师姐,随便什么草台班子不也值了吗?”
他站起身拿一边卷好的手巾擦脸:“就算你们把我骗去噶腰子呢,36000刀够买我全身上下器官一整套了。”
“大不了退学去打电竞,我又没得选。”
“通天代啊。”诺诺斜眼看他。
“那可不,你有要代练的吗?一个赛季包上天梯不收你钱。”
诺诺从此以为仕兰中学的文学社主要研究相声台本
这么快就10了……刚开始写的时候我还以为10-20章能写完,我太天真了
·本章持续小路only
·因为家庭背景的变化剧情开始逐渐偏移
神人楚子航的影响力早就突破学生这个狭窄的受众群体了,毕竟家长们每次去开家长会路过学校门口的大横幅十次有八次此君的名字跃然其上,转到宣传栏还能看到楚子航的高清单人照介绍丰富的社团活动,整个学校宛如一个大型楚子航...
神人楚子航的影响力早就突破学生这个狭窄的受众群体了,毕竟家长们每次去开家长会路过学校门口的大横幅十次有八次此君的名字跃然其上,转到宣传栏还能看到楚子航的高清单人照介绍丰富的社团活动,整个学校宛如一个大型楚子航展览馆。
不知道楚子航亲娘莅临的时候有没有尴尬到脚趾抠地,反正路明非每次看到楚子航一脸云淡风轻路过印着自己脸的巨幅海报时候都深深佩服他的心理素质,换位而处他自己肯定多看一眼都要抱头鼠窜。
他是有点不识抬举,路明非清楚。
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大约是婶婶>路鸣泽>叔叔>路明非,如果他们家养了狗路明非可能还得往后稍稍,是以卡塞尔靠不靠谱路明非说了不算路鸣泽的话倒颇有参考价值——他能说什么,啊我妈骈头好像也给这个学校工作——那他妈听起来更不靠谱了。
此时此刻路鸣泽既然搬出了楚子航这尊大神,那自然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婶婶大手一挥:“好好准备准备,明天就去面试!”
路明非心想我这一口带点山东口音的英语有什么好准备的,婶婶你以为我是楚子航,能以纯正牛津腔狠狠震慑那群村里来的美国佬。
他差不多也明白所谓面试肯定就是走个程序,楚天骄当年意有所指给亲儿子人生指导的闲聊他可是听进去了,芝加哥大学他申都没申,别说芝加哥大学了所有伊利诺伊州的大学他都通通拉黑,要不是他对自己学业有点逼数还想对隔壁的威斯康星、印第安纳和肯塔基执行连坐,最好直接对五大湖区绕着走。
这么七弯八拐都要发来面试邀请,说不想把他捞进去鬼才信。
是以第二天他穿着T恤休闲裤就去面试了,状态之松弛让同班同学大为震惊,以为他已经看透了自己只是陪跑分母的事实干脆躺平摆烂,殊不知路明非是抱持着他肯定是分子至少之一的笃定前来受死。
果不其然面试没问什么正经问题,开头就是一个王炸,文雅的日本女孩笑着问他:“你相信外星人么?”
“你们学校是研究这个的?”路明非脱口而出。
坐在电脑后的男生抬起头:“你现在应当回答问题。”
“呃……相信吧。”路明非对这位大哥的警惕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说出了答案——开玩笑,经历过那种唯物主义世界观被干的稀碎的事件之后,你现在说其实他们都是缸中之脑他都信,何况小小外星人。
“为什么?”女孩接着问,没想到这题还没答完呢。
“没有为什么,从概率上来说——你看过《三体》没有?”路明非意识到面试中似乎不应该反问面试官,接着说了下去,“从概率上来说,只有地球诞生了智慧生命体这个可能性也太小了,要么人类文明还没到达大过滤器,那么肯定也有被锁死在光锥之内没有到达大过滤器的文明,要么人类文明已经通过了大过滤器,那么同样也应该有幸存者……我不是理科生,说的不好,大概这样。”
“你很积极。”
“也不是积极吧,”路明非挠挠头,“人生已经这样……一个人的话,不乐观点怎么活啊是吧。”
“一个人——听起来你好像有点孤独?”
“也没有吧,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路明非引用了梭罗的《瓦尔登湖》,“我觉得这是生来如此。”
“那么第二个问题,”酒德亚纪继续问,“你相信超能力吗?”
嚯,正文在这呢,路明非就知道。
“相信啊。”他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等着酒德亚纪出招,好把她吓一跳。
“还是一样的,为什么?”酒德亚纪尚不知道路明非已经在期待这个问题了。
“因为我见过。”路明非说。
话音刚落,果不其然酒德亚纪脸色变了一变,回过头去和电脑后的叶胜交换了一个眼神,路明非很擅长看人脸色,叶胜那个表情差点就把“资料没说啊”写在脸上了。
酒德亚纪跟叶胜打了五秒钟眉眼官司,转过头来稳了稳:“好的,那么下一题——”
你们不问我见到的是什么吗,路明非想问,不过既然对方已经不再纠缠,他也就跟着流程继续往下走。
“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
“如果我说唯心的你们会不会高兴点,鉴于某种程度上的事实。”路明非回答,“不过要我照实说的话我要回答不知道。”
“你说你见证过超能力?”酒德亚纪问。
“我见到的是超能力又不是鬼——啊那个不能算鬼吧,有实体的。”路明非回答。
叶胜的脸色已经快绷不住了,站起来说:“感谢你对卡塞尔的兴趣,我送你出去。”
“我这算过了吗?”路明非问。
“请等待校方通知。”
得了,架子还挺大,该走的流程得走完。
出门路明非遇到了陈雯雯,高中时代参加的文学社社长,她人挺好的,留下来问路明非面试的怎么样了。
“不知道啊,”路明非低眉顺眼,“他们问了一些奇怪的问题,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答得乱七八糟。”陈雯雯轻轻叹气。
“你可是在里面过了好久啊,还以为你稳了呢。”路明非大惊,他真以为陈雯雯是除了他以外有可能的分子之一。
“我给他们讲了十五分钟的飞碟。”陈雯雯苦笑,“太奇怪了,看起来是没戏了吧。”
“哦,”路明非不想聊这个话题,他知道陈雯雯柳淼淼苏晓樯赵孟华这些来卡塞尔就是人生重在多尝试,差不多手上都有保底offer了,“我昨天没看手机,好像你群@了好几次,文学社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家想着高中快要结束了,一起举办一个纪念仪式,看看电影什么的。”
“可以啊,要定日程?”路明非熟练地捡起了文学社干事的身份和她边走边说,“哪家电影院定了吗?”
“还没有,你今天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
“其他的那些不用说了,我只关心我们的S级新生怎么样了?”古德里安问代自己面试的两个学生,“他答的怎么样?”
“正要说呢教授,”叶胜把电脑推过去,“答得很好——不如说太好了,把我和亚纪吓一跳。”
“怎么?出状况了?”
“第一题,他说相信有外星人,因为从概率上来说……然后列举了《三体》。”叶胜指着屏幕,“也不是重点,我先跳过。”
“跳过干什么,让我们欣赏一下S级新生的标准答卷!”古德里安拿着鼠标把页面往回拖,“看看,孤独感!生来如此!无可争议的血统体现!”
“嗯是的,他是提到了生来如此的孤独感——不过重点是第二题和第三题啊,”叶胜按着下键拖到重点部分,“他说他见过超能力、很确定不是鬼、是有实体的超能力使用者!”
“超能力可能就是他自己觉醒时候的灵视吧——什么?”古德里安大惊,“你再说一遍?”
“有执行部在他面前用了言灵没有进行记忆清洗吗?”
“他见过超能力,确定那个不是鬼,所以不确定世界到底是唯物和唯心的,”叶胜重复,“他的原话是‘那个不能算鬼吧,有实体的’——我不认为执行部成员的卖相到了需要依靠‘有没有实体’才能确定是不是鬼的程度。”
“所以……”叶胜意犹未尽。
“他有可能……不会吧。”古德里安喃喃自语,“没可能啊……校长给我的资料里根本没提……”
“就是那个‘不会吧’,教授。”叶胜打破他的幻想。
“他很有可能已经见过龙,或者,”他提出猜测,“见过死侍了。”
“他就是见过了。”一旁一直没有发言的红发女孩出声,“我一直透过摄像头观察他。”
“路明非不是来面试的,以他的立场来说,感觉就是走个流程,他确定我们会录取他。”
“什么?”古德里安再次大惊失色,“他知道卡塞尔?!”
“如果说像我们一样‘知道’——了解卡塞尔的话,他可能不知道,”诺诺回答,“但他知道卡塞尔因为某些‘原因’一定会录取他。”
“他只是等着卡塞尔或者别的什么来接他而已。”
“侧写?”叶胜问。
诺诺点点头。
“所以他见过龙或者死侍以后也没有主动找到卡塞尔,因为他已经意识到有这么个存在了……”古德里安一拍手,“很好嘛!有大将之风!不愧是我们的S级!”
“学院从楚子航这个主动找到门口的超A级以后又将迎来一个没上过预科但也通过自己的能力判断出了混血种社会的S级,这不是很好嘛!大喜事啊!”
“教授你现在特别像一个没词硬夸亲戚家小孩的大人……”叶胜有些汗颜。
“啊,有这么明显吗?”古德里安问,“那毕竟我的终身教职都托付给他了……而且。”
他话锋一转:“这种级别我们也没有处理权限,只能上报校长了。”
“以校长的作风,什么都不会说吧。”诺诺往沙发上一倒,表现出不想参与讨论的样子。
“那不就相当于没这事,”古德里安竖起大拇指,“我们只需要庆祝S级的入学就好了!”
“在那之前还要先通知他本人确定意愿呢教授,你也跳过太多流程了。”叶胜叹了口气。
“话说楚子航也是这个城市的,这地方是什么风水宝地吗?”古德里安已经开始畅想他的新课题,只等研究对象就位了。
“说起楚子航,按照出身地文化调查原则,本来应该是他过来当第三面试官的吧?备选也是苏茜,怎么是诺诺你来当第三面试官,明明是海外长大的?”他转而开始关心起了别的问题。
“楚子航执行部有任务。”诺诺哼了一声,“恺撒听说有个S级,让我抢人来着。”
“嗯……”古德里安意味深长地应了一声,显然是不想参与卡塞尔两大学生团体别苗头的话题,这对他来说有点太过于青春了。
没有出生地文化调查原则,我瞎掰的,为楚哥为什么不过来近距离盯着找个理由绞尽脑汁(以及他为什么不回来过暑假)
龙1楚哥出场都好少,但是小恶魔戏份有点多,西八好想八倍速过剧情直接跳到龙2他俩缠缠绵绵
·本章小路视角only,楚哥以未出场形式被cue满整场
·但在一方没出场的情况下两个人的关系扭曲地螺旋上升了一点
路明非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
再有一个就是,擅长装傻吧。
他自我评价倒还算积极,因为他妈说他顺利成长为一个普通又幸福的人就是巨大成功,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小时候被医生担心发育迟缓还是有别的什么——没有别的什么因素...
他自我评价倒还算积极,因为他妈说他顺利成长为一个普通又幸福的人就是巨大成功,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小时候被医生担心发育迟缓还是有别的什么——没有别的什么因素,只能是这个,总而言之他妈的期待以现年十八岁算他完成了一半,至于幸不幸福的那部分……
他才十八,未来可期,以中国人均寿命算还有六十年的大好岁月,不见得真的会莫欺少年穷莫欺中年穷莫欺老年穷最后死者为大是吧。
再说以现年十八岁计算,他也有点在饭桌上吹牛逼的资本,比如“我妈可是考古学大牛在国外做学术都抽不回身”,又比如“那些游戏外设哥上初中的时候就玩到不想玩了菜就是菜跟你用什么打没关系”,再比如“还在追AJ啊真潮人都穿鬼冢虎Timberland你看看没人教你吧”。
就是没人听他说而已。
中学时代成为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很简单,长得帅学习好运动强家境好四选一就是班上的大哥级人物,四选二能成为不少女同学的深闺梦里人,如果有天降神人四项全中,还外加性格稳重清心寡欲从不拈花惹草,那他就会成为席卷上下六届的一股风暴,如果再不巧他上的是个六年一贯制初中到高中直升的学校,那这个通杀的年级还能再翻上一倍。
如果身边有这么一个神人,那前面的四选一四选二就当没说,其他雄性生物在这种校园明星面前就如同关云长他老人家看其他人,全都是土鸡瓦狗之流,插标卖首尔,只能落得女同学嘴里一句“楚师兄挺帅的,其他男的也都是男的”如此评价。
毕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比如说现在,距离升学已经没多久的初夏,大家在群里又纷纷回忆起了去年楚子航上的那个神秘国外私立学院——这种头衔听着唬人其实搞不好是草台班子,但只因为楚子航去了那个学校,他的学弟学妹们在根本不了解的情况下也单方面把对方列为了梦校之一。
“藤校去不了不如去高考,但是卡塞尔要是给offer了那就例外了”——这是他们这届学生在升学阶段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明明啊,切一盘?”
“通天代,战绩可查”附各大游戏大号战绩。
世外高人独孤求败偶尔下凡炸鱼的privilege尽数体现了。
老唐抓狂问开小号用红点到底是为了羞辱凡人还是给自己无趣的人生上上难度,路明非淡淡道不然小号进萌新局我用脚都能打赢有什么意思。
“指导局。”老唐的卑微几乎破屏而出。
“不了,家里喊我吃饭。”他切掉班级群的界面回复。
“饭后?”
“饭后要写作业啊大佬,快高考了。”
“不是考了托福吗你?”
“大学也不是只看托福成绩就收的啊,还有GPA的。”
“我GPA比烂穿地心就好那么一点_(:з」∠)_”
“那你这个水平去高考也没什么悬念吧,社会活动也是加分项话说”
“我哪有什么社会活动,把每赛季天梯排名截图了给他们发过去吗?”
“你不如发给青训营,下赛季就首发。”
“我正有此意,考个差不多的大学去打电竞。”
“那明哥去青训营前多给我签几个名,兄弟赌你横压业界十年独孤求败”
“你不是要印一车明信片给我签吧^_^”
“国际快递这么贵,签个三五千张不多吧”
“求放过o(╥﹏╥)o”
“真不来美国啊?你航班提前点,住我家不要钱,咱们坐灰狗巴士游遍西海岸,我玩的是西海岸.jpg”
“那也得有人要我啊,别提你那社区大学的馊主意了,我家底线州立大学,真去社区大学我婶把我骂飞”
“明明你这个精彩的GPA那就有点难办了……”
“难办就别办了,真吃饭去,下了”
婶婶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时路明非刚好合上笔记本电脑,走出房间帮忙把筷子摆好饭添上,收拾停当后分别瘫在沙发上看报纸和玩手机的叔叔和堂弟路鸣泽才慢悠悠挪过来,刚扒第一口饭婶婶就开口了:“学校申请的怎么样了?”
“……一般。”路明非捏着筷子眼观鼻鼻观心。
“哎,也真是的……国外大学没人要你,”婶婶有点表演天赋地长叹一口气,“国内你考个三本,说出去怎么听,怎么对得起你爸爸,还不是你妈把你带坏了,一个女的谈个男朋友还好意思放心出国那么久的,你看看靠不住吧,最后还不是把你送我们家来了……”
“那个,我妈——”路明非斟酌一下想开口。
“你妈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都懒得说——”婶婶打断他的话,“本来也不关我们家的事,哦高知分子,哦事业女性,哦文化人,说的好好的,一个人带小孩,一点不关其他人的事,然后呢?你看看,然后呢?”
路明非那个较为温和的“其实我妈也是忙她有她的难处”就咽了回去,要不闭嘴接下来事态怎么升级他可太熟悉了,刚到叔叔婶婶家来的时候他试过,婶婶摔了筷子尖叫“那你有本事你去找你妈那个姘头去!”言犹在耳。
路明非活到十五岁第一次听到这么犀利的人民群众语言艺术,当场震惊,过后他想还好楚子航不知道,不然能绷着他那张一直都很冰山的脸过来干一架。
婶婶那边已经从他妈的教育背景出发,简要点评了成长过程中对她造成不利影响的因素,延伸到由此造成的人格缺陷,并通过对比比喻排比引用等修辞手法全方位分析了其中能造成路明非现状为何如此的根源性问题,并以“所以我当时就说,乔薇尼啊——”做结,堪称一场完美的TED演讲。
叔叔已经开始打圆场:“少说两句吧,他也正在关键时候,多少要考一下的。”
“那是多少要考一下吗?那是只能考一下了!”婶婶瞪他一眼,开始夹菜,嚼着嚼着又说,“等会吃完了把垃圾倒了,楼下超市买箱牛奶,再看看有没有你的信吧。”
“哦。”他点头应是。
吃完饭他站在门口选了双出门的拖鞋——如无必要他不想穿婶婶买的帆布鞋,打得脚疼。到这边来之后当然没人给他买鬼冢虎Timberland了,最开始上街买衣服的时候他略在店门口停了一下就被一巴掌拍在背上,并伴以“都谁惯的你!”的训斥。
抓起鞋柜上的零钱准备出门时,叔叔蹭过来,掏出一张五十塞给他:“给我带包烟,剩下的你当零花钱吧。”
说话的时候大人眼神略有回避,路明非知道这就是一点补偿。家里财政大权是婶婶在管,他亲娘的抚养费也是打到那个账户上,在他来之后低他一级本来上公立学校的路鸣泽能在高中转进仕兰,还浑身名牌被人追捧为“泽太子”,叔叔也能从国产小破车换成宝马3系,这些到底是为什么路明非都知道——楚天骄走的那天往他病床枕头下塞了张卡,大概是他帮乔薇尼养了三年路明非的结余,路明非自己去ATM机上查过余额,两相对比就知道其中出入了。
他提着垃圾下楼,买了烟和牛奶晃晃悠悠往回走,已经是初夏,日头见长,吃过饭到现在了太阳还尚有余晖,他站在逼仄的楼栋间往上看,夕阳一点一点被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吞没。
他有个用来逗堂弟路鸣泽骗他网恋的小号,人设是忧郁的文艺少女,昵称叫夕阳的刻痕,当时他说是灵机一动也可以,总之想起了高一的时候受陈雯雯差遣去孔雀邸给楚子航送礼物的往事,他走得急被楚子航追出来逮住,对方一定要抓他去吃那个社恐人会当场发作阴暗爬行的烧烤晚宴,他支支吾吾拒绝了又拒绝,就看见夕阳顺着孔雀邸那片半山别墅沉下去,一点余热给逆光的楚子航镀了一层金边。
于是他心想不如破罐子破摔吧,掏出楚天骄的钥匙塞了过去,不然他要跑楚子航要追,以他的体能没跑二十米就得被篮球校队队长楚子航一把摁地上,应对方式颇有种森林中遇到了猛兽边扔身上有价值的食物当诱饵边跑的现实主义作风——毕竟对旅人来说,为数不多的食物也是很重要的。
这么想着他走走停停,路过门卫的时候意思意思问了句:“有没有我的邮件?”
“嘿,还真有。”门卫大爷不同以往说着没有跟他一起叹气,掏出了一个邮包。
看见邮包的时候路明非心里猛地往下一沉。
那校徽他认识,楚天骄箱子上有过,半朽的世界树。
他抬头看天,此时暮色四合,路灯依次亮起,所谓的城市钢铁森林在阴影中拉长延伸,仿佛巨人的手臂铺天盖地向他覆面而来。
之前他没事总喜欢在婶婶家的天台上躲清净,有一天就着楼道的应急灯看完一本面向青少年的文学杂志,上面描写男主闲暇时看夜晚高架路上的车灯宛如萤火虫的河流向无尽的远方,于是漫无边际地思考自己未来的出口在哪。
路明非看完一节卷起杂志恨不能击节赞叹写的真是恰如其分,道路和命运的互文实在是深得人生精髓,即使他尚没有什么人生经验,除了他觉得夜晚的高架路与其说是萤火虫的河流那一片因为晚高峰塞车亮起的红灯不如说是风之谷的王虫。
看似有无尽出口的河流其实早已被城市建设规划得一清二楚,处于其中的的微小个体早就必须沿着既定路线走下去了,根本没得选,最后没入夜晚无边的黑暗——不被社会毒打个二十年哪能写出这种比喻啊!
命运的轨迹早就确定了,他根本没得选——路明非只是喜欢装傻,用楚子航的话形容是他有点逃避型人格,刻薄点说他就是那个把头扎进沙子里的鸵鸟,他心里明白乔薇尼总对他的未来忧心忡忡才不是因为医生的三两句话,而是因为他被推向了一个不太好的命运。
他必须走向那个未知而沉重的命运,他要一直听从安排,他妈把他从原生家庭带出来托付给楚天骄,楚天骄又半路上把他交给叔叔婶婶,他整个十八岁以前的人生就是听从安排服从指挥乖乖地在以爱为名下从一双手被交到另外一双手里,他没得选,他跟楚子航不一样,楚子航是他妈的有点病,有的选不好好选。
“怎么,不高兴啊?之前没来信你也不高兴,来了你怎么还不高兴?”门卫大爷和他搭话。
“不是梦校呗。”他把邮包放到牛奶箱上进了小区。
第二只靴子落了下来,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了下来,一切都一锤定音,随着楼栋庞大的黑影一起,命运的巨手拽着他向深渊陷落。
小路视角真的惨惨嘟,写完爬起来在电脑前打了一套拳
·给了奥丁一点小小的“你爹来咯”震撼后楚爹安全退场
·来不及为奥丁感到同情,接下来赶到战场的是两人第一次正面交谈
·回归本文一贯的阴湿风格
有些时候你以为的并不是你以为的。
说起来很别扭,但楚子航真的很想用这句话形容一下他的父子关系。
自从某个狠狠干碎他质朴的唯物主义世界观事件过后,他以为他跟亲爹的父子关系终于要跨越小部分源于他的青春期大部分源于男人本身表现综合形成的因素造成的冰点开始回温之时,他发现自己的父子关系落入了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状态。
父子关系这个事情,跟恋爱关系、夫妻关系、朋友关系等世界上所有其他人际关系......
父子关系这个事情,跟恋爱关系、夫妻关系、朋友关系等世界上所有其他人际关系一样,不是你单方面宣布和解就算数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亲爹,楚天骄,失踪了。
失、踪、了!
而他甚至是升上高中之后才发现这件事的。
考虑到他亲爹长期作为一个表面上的软饭挂件实际上好像是拥有某些神秘力量的暗影战士之类的身份,他明面上的交际网就有工作关系、邻居关系、凑合事的女朋友儿子关系等等,如此算来,楚子航应该大约可能是最后一个发现自己亲爹失踪的人。
他一度怀疑楚天骄是不是穿越了,虽然从现实的角度出发来说——但经历过那种事情谁还能单纯从现实的角度出发,笑死,出发不了一点。
话题回到他如何发现他亲爹失踪了这件事。
那天回家之后他就发起了高烧,病情之严重让从小到大没见孩子生几次病的苏小妍惊慌失措,等台风小点就直接打120把他拉医院去了。他的病情十分反复,等到出院已是半个月之后,够呛赶上初中时代最后一次期末考试。虽然仕兰中学六年一贯制,考不考都能直升高中,但因为缺席期末而被分到普通班这种可能在楚子航个人评价标准里算失格。
期末之后他又忙着托福,等到一切顺利安定下来他才恍然发觉楚天骄已经缺席了四个月的探视日了。
拿不准他爹是想让他自己思考一下那让坚定唯物主义战士道心破碎的事件平复下PTSD还是怎样,楚子航又耐心等了一个月,别说升上高中,都快到深秋了,他终于在某个周末跑去敲响路明非家的大门。
出乎意外地,没人应门,而且门把手上积了厚厚一层灰,脚垫上也是。
再重复一遍,虽然尽职尽责的软饭挂件如今看来只是楚天骄的社会表层身份,但从他能演的自己亲儿子勃然大怒这点看,在生活里绝对是个影帝级别的存在,因此自从多年以前乔薇尼把纱窗刷的震天响愤愤吐槽“那些男的”以后,路明非家从来不曾出现过如此无人打理肆意生长的状态。
楚子航怀揣着某些不好的预感敲了三遍门。
等他看表又过五分钟,第四遍门敲了一半的时候,楼上走下来一个老太太,是研究所的退休研究员,楚子航过来的时候偶尔会跟她孙子打个篮球什么的。
“大白天不要老敲门,这家人……哦,你啊!”老太太看了他一会恍然大悟,“你是那个……那个谁……”
“楚子航。”他提醒。
“对!乔薇尼男朋友的儿子!”老太太一拍手,“你上这来干嘛?”
“我找路明非。”楚子航权衡一下选了个安全答案。
“哦,你们俩也是玩的挺好的……”
很难理解在上了年纪的人眼里他跟路明非哪一点能被判定为“玩的挺好”,不过楚子航决定忽略这种细节:“嗯,学校让我给他送资料。”
“他没告诉你吗?这地方现在没人住啦!”老太太说话总是有很多前因后果,“他那什么,哦,叔叔过来把他接走了,说他妈老不在国内,要有家属监护什么的……”
叔叔?路明非的“叔叔”不是他亲爹楚天骄吗,他们俩能搬到哪——楚子航脑子里盘了下关系才反应过来,此“叔叔”非彼叔叔,大概说的是路明非生父那边的什么亲属。
这就怪了,路明非监护权在乔薇尼那里,乔薇尼出国就托付楚天骄带孩子——事已至此楚子航当然没可能还相信乔薇尼的“项目”是什么正常项目,所以这好好的又关路明非生父那边的亲戚什么事……
老太太还在往下说:“那不是你爸突然工作调动要去外地吗?小孩转学没有监护人签字可不行,他妈又在国外回不来,再说了,这初三关键时候突然转学也不好,先放他叔叔那过几年吧……”
果不其然,关机。
如果真的是明面上社会身份中的工作调动的话,男人作为司机绝对是24小时待机,没可能关机的,那么这个“工作调动”到底是什么“工作”的调动——
那唯有问路明非了。
路谷城,路明非生父路麟城——多年以来乔薇尼都以“那个男的”代指,是以楚子航到现在才知道这人姓甚名谁——的弟弟,好像是体制内的普通职员,经济条件一般,家住在老城区,交通不太方便。
楚子航根据老太太给的地址七拐八扭地绕过占用小区内公共用地晒的被子打量楼栋环境,不同于研究所家属楼,闹中取静四通八达到哪也就半小时,附属配套和相应大学共用,看起来不起眼实际邻居素质高关系和谐人文素质拉满,这个小区正如很多文艺青年痛心疾首批判的一样,就是组成城市万千钢铁森林中毫不起眼的一片。
楼高33层,两梯八户,基本都是小两房小三房的小户型,容积率很高,出租率也高,地库爆满,路边都是占着公共用地随便乱停的车,公共绿化少得可怜,仅有的几棵树还被栓绳子晾上了衣服,区块能从A一直分到H,一路走进来楚子航已经目睹了好几起因为随意停车叫人挪车之类事件引起的争执,还被到处溜达的保安当成要来这租房的租客问了几回。
不晓得突然搬到这种地方路明非会不会有落差感。
楚子航绕着这个巨大又嘈杂的小区走了三圈才找到路谷城家所在的楼栋,心里打腹稿给如何向路谷城家介绍好顺利约路明非出来单独聊一会找出好几个可行方向,就正正好在楼底下碰头了。
倒也不能算碰头,因为楚子航差点没认出来。
仕兰中学初中部和高中部隔着中间好几栋附属建筑,如非有事高中部没事去初中部转悠也很奇怪,楚子航出院以后在初中时代的尾巴倒是还能在学校里看到他,问题路明非那个无论身处什么环境都大字朝天闭眼躺平的状态是真看不出楚天骄跑路了,加上放学回家的路线也没什么变动——可不是,家属楼院子门口刚好有个公交站。
是以算来楚子航也有好几个月没见到路明非了,他被个晃晃悠悠搬着一箱东西的人叫“师兄”时还以为这里住了别的校友。
“——路明非?”定睛一看,他才出声。
可不是路明非,穿着超市买来的廉价家居服,趿拉着塑料凉拖,手里抱着一箱牛奶,箱子上放着几本杂志,手肘挎着一塑料兜子青菜,上海青小米辣葱姜蒜啥的。
楚子航此时此刻深刻地认知到了楚天骄这个软饭挂件是有多尽职尽责,至少乔薇尼打回来的抚养费养他和路明非是不会让路明非和他的仕兰同学在生活质量上画风不一致的。
“你这是——”刚刚打好的腹稿全废,他只能另起一个话头。
“哦,帮婶婶买菜。”路明非无可无不可地回答,“这不快到饭点了,葱姜蒜没有,顺带让我捎把青菜呗,再买点牛奶杂志啥的。”
楚子航顺着他的话接下来只能展开一些有关生活和学业的尴尬寒暄,路明非倒也没太在意半吊子继兄突然跑到楼下把他拦着问“初中会考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奇怪的,只是看这个对话一时半会结束不了顺手就把牛奶箱子放下往上一坐。
楚子航再次感受到了楚天骄实非常人,这种有的没的寒暄他跟路明非进行了三个来回就有点无以为继,楚天骄对着他居然能自说自话一下午——他跟乔薇尼该不会上的是什么艺术大学曲艺专业吧。
眼看他找不到新的话题,路明非拨弄着手上的塑料袋,停了一时:“其实,你今天来找我是不是想问楚叔叔去哪了。”
楚子航心内有点窘,也有点石头落地的放心:“……嗯。”
“他因为工作调动要跟着黑太子集团的老总去外地——”
“那是他给我的理由。”路明非低着头,“你要问实际情况?”
“是。”
“实际情况就是我不知道,”路明非终于抬眼看他,“那天……以后,我发了高烧。”
“再到出院的时候,就是我叔叔一家来接我了。”
“所以我不知道,”他轻轻地说,“我真的不知道,师兄。”
楚子航一时哑然——倒也是,现在看来,似乎楚天骄和乔薇尼共同保守着一个会改变他们人生的巨大秘密,乔薇尼是更悲观的那个,她认为“上大学”是某个关键节点,而楚天骄更倾向于让他忘记所有的事情,沾都不要沾,以他的处理风格怎么还会告诉路明非实情。
于是他转而续上了刚才的寒暄:“叔叔一家?”
“嗯……叔叔、婶婶,还有个堂弟,路鸣泽,是个小胖子,听说他高中要转去仕兰读,”路明非笑了一下,“我现在跟他住一屋,他晚上还打呼——是不是胖子都打呼啊,也是有点离谱……”
“你跟他、你堂弟,”楚子航插话,“关系很好?”
“呃,一般吧?”路明非噎了一下,“熟倒是挺熟的,天天跟人睡对铺么,我连他晚上梦话说了几句都知道,怎么会有人真的在梦里喊自己喜欢女生的名字——话说他跟我关系好什么,他又不爱打游戏,学我的学习成绩吗?我婶婶那可真是铁血教育啊,别的就……”
楚子航有点听不下去,“别的就”是什么他也能猜到一二,在社交上不擅长不代表他不通世情,更不代表他真如其他人所说是个无知无觉的石像,以路明非的成长轨迹论,他婶婶肯定是对这个被前嫂子的现任男友带了好几年学习成绩还一塌糊涂的小孩很说了些有的没的,路明非是个圆滑的人,他以下省略的大约就是一些针对楚天骄的难听话了。
“我知道了。”他截断路明非近乎自言自语的话头。
“哦,那就这样。”路明非站起来准备搬那个牛奶箱子。
“我帮你提上去?”楚子航问。
“不用了师兄这怎么好意思——”路明非用膝盖颠了一下把箱子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又看他一眼。
“真的不用了,师兄。”
看着他背影隐没在阴暗逼仄的单元楼门厅,楚子航产生了一种面对谜团无处着手的烦躁和茫然。
但凡男人心动必有三分怜惜,你完了楚子航
·if原作背景楚天骄和乔薇尼二婚背景的楚路
·某种程度上的父母爱情&家有儿女
·本章奥丁堂堂登场
·用原文的话太长了所以我改写了下,江南珠玉在前,献丑了
楚子航把最后一桶洗黑板的水泼上去擦干,教学楼外的暴雨仿佛顺应他的动作随着惊雷轰隆一声落了下来,仕兰中学作为招牌的英式庭院草坪早被各路来接人的豪车碾的稀巴烂,这会想必也没什么倒霉蛋还留在学校抒发自己夜阑卧听风吹雨的闲情雅致。
他把值日的清洁用具归还原位,拉起书包锁上教室门,准备到风雨连廊口等来接他的人,走廊里就响起了脚步声——这会不出意外的话教学楼里连鬼都...
他把值日的清洁用具归还原位,拉起书包锁上教室门,准备到风雨连廊口等来接他的人,走廊里就响起了脚步声——这会不出意外的话教学楼里连鬼都没有,乍然一听还有点惊悚。
“学长!”来人说话了,“如果不麻烦的话,我家里来车了,可以顺带——”
楚子航转身,看见是低一年级的某个女生,他有印象是因为某次元旦晚会这女生有节目,弹钢琴,就在他的大提琴演奏前一个,路明非的同班同学。
“不用,我有人来接了。”他顿了一下,“谢谢。”
“喔……”女生有些惆怅地应下,磨磨蹭蹭走下楼去,到连廊口的时候被人喊住了。
“柳淼淼,你捎我一程呗!”
“你家那么近自己跑回去不行吗?我出校门左转跟你又不顺路!”
走到近前,果真是路明非。
考古研究所的家属楼确实离学校近,步行二十分钟以内,但这个天气没带伞走回去,就算一路沿着店铺的屋檐躲雨,到家也十成十是个落汤鸡了。
他也没人接——楚子航有些意外又有些“不过如此”的恍然。
先前还抱怨楚天骄吃软饭吃的太敬业,现在又发觉男人还是那个倒三不着俩的老样子,楚子航心里有些自顾自的窘,两个人肩并肩站在一起一直沉默也不像样,他打了一遍腹稿开口:“他没来接你吗?”
“啊这怎么方便呢?叔叔也是要上班的啊。”路明非非常自然地接了下去,“师兄你也没带伞啊?等车来?”
“他等会就来了。”想起刚刚发的短信,楚子航随口说,一出口就感觉糟糕,虽然他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但是这个语境简直是炫耀到对方脸上去了。
“哎那必然是不一样的。”路明非随遇而安的个性再次发挥作用,圆滑地过掉了这个雷,“我是以为谁能捎我一程……我们班老师拖堂了。”
初二放学比初三早,正常下课的话路明非也确实不会这么尴尬地被困在雨中,想必他跟楚天骄也不是那种晚下课都要报备一下的相处模式——但谁会捎他一程?他是不是把自己的人际关系想的太好了?
“没人捎的话我自己跑回去也行,话说回来——”路明非后知后觉,楚子航站在这是要等他亲爹来接,自己站在这是干嘛,本来家也不远,没必要跟那些少爷小姐一样等,跑两步就行的路而已,“那我就先……?”
楚子航后知后觉自己陷入了某种很尴尬的情景,说“我捎你”感觉也很奇怪,说“那你走吧”感觉更奇怪了,前者像个排挤继弟纡尊降贵的继兄,后者听起来排挤意味不减只是在恶毒继兄人设上多加了一笔。
正当他努力开动大脑疯狂思考这个时候该接什么话的时候,迈巴赫雪亮的大灯照到了风雨连廊口,男人撑着伞下车一看大惊:“明非怎么也……你放学不是这个点啊?”
“老师拖堂了。”路明非又解释一遍。
楚子航第一次如此感谢他爹闪亮登场的正是时候,立刻掐断话头跟着楚天骄上车。
路明非来回纠结到底坐副驾还是后座差点CPU过载,楚子航从善如流地停在了后排靠里的位置,他长吁一口气顺其自然。
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男女三角恋的修罗场要人命,亲父子和半截继子之间的修罗场同样不容小觑,特别是当你那个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凑合事继兄还是高你一年级在学校里呼风唤雨的风云人物的时候。
楚天骄都能被他亲儿子一杵一个跟头,路明非实在是不想挑战全国中学生篮球大赛三连冠校队队长的战斗力,他毫不怀疑楚子航单手就能把他拎起来——在他俩还是小萝卜头的时候,楚子航已经在他无数次左脚踩右脚的紧急情况下实践证明了这一能力。
我的亲娘,如果你还能有下次的话,找男人别光看脸了,多少考虑下家庭环境,我现在这个定位非常尴尬啊,好像那个没上族谱的外室子,您老跑路出国投身科研之前先跟男人把证扯了行不行?
路明非抓着车门把手魂游天外,回过神来发现另外两个人差不多快吵起来了。
“出国不好,出国有什么好的,接受资本家糖衣炮弹的腐蚀吗?现在国内发展多快,遍地是黄金,咱不跟那群美国佬玩,你去考个北大光华什么的,再让你后爸给你铺铺路,我儿子这么优秀,不愁当不了人中龙凤,人最重要的就是机会……”
“你闭嘴。”
“什么?”
“你闭嘴!”
“你这孩子是青春期没过还是怎么的,大人不都为你好么,你也是长大了这么优秀了,给你发展出出主意……”
“……这些优秀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能出什么主意!你自己人生过的怎么样,有资格给别人出主意吗,”楚子航大约是把心里的话憋久了,一股脑倒出来,“听你的主意有什么用?听你的主意我能顺利承担喜欢的人的生活不分开吗?听你的主意我能跟我儿子生活在一起堂堂正正当他爸爸吗?听你的主意我能准时参加儿子的人生大事吗?”
“听你的主意我只能去叫我儿子找他后爹要资源连主力赚家用女朋友的孩子都不记得照管!”
“啊?”路明非没想到这个架吵的还跟自己有关系,虽然挑了用词,但是能这么直白地把自己老爹吃软饭的现状说出来楚子航也实乃神人,吵架的两个人不尴尬,路明非已经尴尬到脚趾快抠出一个迈巴赫的V12发动机了。
“大人也有大人的难处……”楚天骄好不容易插了一句话进去。
“你算什么大人,”楚子航顿了一下,“乔薇尼比你像大人多了!”
路明非贴在车门上大气不敢出,也就他是个纯血中国人,如果他是个印度裔他这会一点都不介意爬到车顶上坐挂票,然现在车内环境如此,他只能伴随着热空调的呼呼风声拼命往一片漆黑的窗外看,边看边想啊这个雨可真雨啊公路也真公路啊,看这个路又长又直正如那个云他又黑又厚,话说回来这么乌漆嘛黑的一片能见度又不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高速公路还真适合取个恐怖片的景——
吧嗒。
一只苍白的手按在了车窗上。
路明非倒吸一口冷气,猛地弹回去撞到后座杯架,顾不上余怒未消的楚子航气场多有压迫力,他拽着对方还有点湿的校服外套:“那什么、外面、好像有点……不对劲?”
楚子航和楚天骄都不瞎,自然看见了外面的场景。路明非刚刚看见的手掌是第一只,接着就是无数的手轻柔地按了上来,黑夜中亮起了一对对金黄的萤火,缓缓向这辆车靠拢。
“子航。”方才被楚子航怼得一声不吭的楚天骄突然接着刚刚的话题说了下去,“大人有大人的难处,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谅解我什么,我对你的人生出点主意也不是基于我自己的生活有多么成功,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这种时候你还说些什……”楚子航惊讶于他爹的神经之大条,还是说现在已经进行到所谓的死前吐真言临终走马灯环节了?
“如果你以后有了小孩你就会明白,只要有了他,你就会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孑然一身的,就算你消失了,这个世界上也有一个你留下来的东西……那就是留着你一半血的孩子,”楚天骄笑了一声,“有的时候你会忍不住对他唠叨一些话,其实呢,那些事情他听不听都无所谓的,只是他存在在那里,你就会想要对他说些什么……他的人生发展的怎么样也根本不重要,有没有钱有没有权那都是世俗评价成功的标准,在你心里,只要他一直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他就是全世界最棒的小孩。”
“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所以,子航,抓紧扶手。”
楚天骄单手扶着方向盘把油门踩到了底。
楚子航左手死死抓着车门上方的扶手,右手反手攥着路明非胳膊,在旁边人几乎是气声的“我勒个——”中被他爹一个原地180度转向狠狠甩在了后座靠背上,顺着转向,一泼如墨液体溅上车窗,定睛一看,楚天骄没扶方向盘的另外一只手抓着车门上的——车门上的——
——刀柄!
楚天骄啧了一声,后退又前进,有绰约黑影撞上迈巴赫的前盖被抵在高速护栏上摩擦出刺耳吱呀声,再次转向后他把刀转了一面,刀锋朝向前路,V12的发动机轰然运转,轰鸣声中一蓬蓬石油样液体接连不断泼在车上。
——是那些黑影的血!
楚子航意识到这一点,在巨大的变故前几乎头晕目眩,他抬头看向后视镜,楚天骄脸侧肌肉鼓起,显然是咬着牙发了狠,身旁的路明非脸色苍白,这个时候如果能做点什么——假如要做点什么——
车内静悄悄的无线电台发出沙沙声,播报内容混乱不堪,似乎有两个电台彼此抢夺频段主控权。
车外那些绰约黑影不断凭借苍白的手掌摸索而来,它们唱起了一首古老的诗歌。
【你知万兽难免一死】
【你知亲朋难免一死】
【你知凡人难免一死】
【但我知一事永不消亡】
【终结之后每个死者的审判】
【赞颂吾王赞颂吾王】
【赞颂吾王赞颂全知全能的吾王】
【此乃天主之语赞颂吾王】
有青铜大钟轰然敲响,个体不复存在,繁复符文穿透车顶如同藤蔓一直向上延伸至天幕,黑沉的云幕拉开,一线金色天光洒下,天光后有万千羽翼振翅而飞,每一对羽翼后承载着一个英魂,那是……
“……瓦尔哈拉……英灵殿……”楚子航不自觉念出那个名字。
“子航!”楚天骄大叫。
声音把楚子航的意识从天光之上拉回现实,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仍在车内,路明非一声不吭,他抬头看见后视镜内映出父亲的右眼。
金色竖瞳,爬行类的眼睛。
而一片黑色里浮现出的另一双黄金瞳,是他自己。
和车外那些摸索而来的萤火如出一辙。
“这是……”
“如果能出去。”楚天骄很难得严肃起来,“如果能出去,子航,忘掉这一切。”
“回你妈妈那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这种情况下你说——”楚子航注意力被路况分散,“——前面有灯?!”
“那太好了,收费站!”楚天骄呼出一口气,“快出去了吧,看来这里的主人不在,哎搞这么大阵仗我连遗言都差点交代——”
那点被他们看成是收费站的昏黄灯火越来越近,黑影如流水般退下,四周又响起了肃穆钟声——
灯火的正体出现。
身裹披风,骑着八足巨马,手持神枪的君王在他的王座上谒见了无故闯入的贼子。
那不是灯火,那是对方的神光。
楚天骄一个急刹停下车,面色凝重,看向对面。
“这运气实在是差到不能再差了。”
黑影又围了上来,在迈巴赫的周围窃窃私语。
楚子航终于听清它们在说什么,非是那首诗歌,也非是人言,它们只是在索求着。
【血肉……新鲜的血肉……】
【得以更完全的……新鲜的血肉……】
【……血……】
楚天骄提起刀打开车门,下车前转向后座:“等会你别下车。”
他思考一秒:“也别让路明非下车。”
“我开个后备箱——那有一个行李箱,等我拿出那个行李箱之后,你就到驾驶位来。”他交待道,“等我叫你开车你就开,沿着来路一直往回开,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停下来,我教过你开车的,记得吧?”
楚子航几乎说不出话:“那你是要——”
“儿子,听话。”楚天骄笑了,“关于你大学考什么专业毕业以后干什么工作这些你爹没法给你出什么主意,但这种时候听你爹的就完事了。”
说完,不待楚子航答应什么,他潇洒地关上车门,提刀走向后备箱,拉出那个所谓的“行李箱”。
楚子航从后座准备翻到驾驶座,惊鸿一瞥下他看见那箱子上有个徽记:一颗参天大树,半枯半荣。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他爹像个一去不回的勇敢战士,走向御座上的神王。
黑影吃吃笑着,窃窃私语。
【不够……不够……】
【瓦尔哈拉……】
【……大门已经打开……】
“你们果然都是一群贪婪的生物。”楚天骄嗤笑,“那么既然如此——”
楚子航在驾驶座上坐定,手扶方向盘,等待着父亲的指令。
突然,一直在沙沙响的无线电台里传出了弹麦克风的声音。
楚天骄把那个箱子扔了出去,挥刀跳起——
楚子航听见后座车门一响。
王座上的君主举起他的神枪——
“——路明非?!”楚子航滚到副驾驶开门打算出去拦人。
本来应该在后座晕过去的少年扶着车门摔落地面,借着车身的掩蔽抬起头来。
暴雨中更大的幻视逐渐显形,大海浩渺,有宽阔神道穿过汪洋,无数青铜立柱冲天而起,从北冰洋到赤道,又从赤道到南极洲——那是比远古更久远的时代,有存在以无上之力建立一座山巅之城,祂端坐其上,降下垂天之翼,于是众生跪服,写下赞颂祂的诗篇,在祂以前,无所谓王,在祂以后,自称王者,皆乃伪王。
祂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最初亦是最后的——永恒之王——
两个“领域”轰然对撞,上方的云层裂开了一道缝,这次是切切实实有光落了下来。
楚子航看见了,楚天骄也看见了。
“把他拉回去!”楚天骄大喊。
楚子航从副驾驶翻滚下车,拽着路明非跳上车一气呵成,两个人在后座滚成一团,楚天骄把刀插在副驾驶座椅拉上车门油门踩到底,顺着光指引的方向扬长而去。
楚子航来不及给自己和路明非捆上安全带,只能右手拉着扶手左手充当安全带把人死死箍紧,方才两个人滚成一团的时候他分明看见路明非翕动嘴唇,说了两个字。
现下他倒是一无所觉地又睡了过去。
车载电台里有个幽灵似的少年笑了一声。
父子俩莫名一起打了个寒噤。
电台恢复了收不到信号时的沙沙声,直到穿越了某个“界限”,才有断断续续的交通播报传进来。
“……高速路段出现大面积拥堵,如果有往城北方向去的朋友们……雷雨大风天气再次升级……”
一辆沿着高速搜救的警车远远地开过来逼停他们,检查了楚天骄的驾驶证后告诉他们继续往前开有个下高速的出口,楚天骄应了一声后升起车窗继续开车,至于那把显眼的长刀早就又插回伞筒里了。
“这么好的车刮成这样也真是……这大暴雨的,你老司机该明白啊,台风天上什么高速?”
“那不是想钻个空子嘛,您也不是不知道,下面堵成什么样子了……”
“算了,下不为例啊。”
“好嘞。”
“你最好别问。”楚天骄长叹一口气,“别问,别想,回去睡一觉全都忘掉,第二天起来做套托福卷子,然后继续上学。”
楚子航想起了乔薇尼那个慎重的回答,“等你上大学的时候”,所以说——
“等我上了大学——”
果不其然看见楚天骄的脸色又黑了一层:“永远、永远——别问。”
“嗯。”
他把路明非放到旁边系上安全带:“我知道了。”
楚子航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但他这次没有说“好的”。
小恶魔:surprise,你爹来咯!
奥丁:我打我爹?真的假的?
奥丁同志得到教训了吗,别随便捡来路不明的S级进尼伯龙根,小心随机刷新出一个大爹,surprise!
·口味有点阴湿,是作者本人品味的错
·本章继续楚哥视角,小路视角standby
楚子航上小学的时候顺应家里的要求改名为了鹿芒,继父鹿天铭对他不坏,实际上从普世意义上来说应该是“非常好”那档,给他买大部分同龄小孩只能站在橱窗面前流口水发呆的玩具,带他和苏小妍去国内外到处旅游,同龄人家境优渥的最多能说“我国庆节去了海南”的年代,他已经把巴黎纽约慕尼黑飞了个遍。
楚天骄知道这事的时候只是莫名其妙问了句:“没去芝加哥啊?没去也挺好的,......
楚天骄知道这事的时候只是莫名其妙问了句:“没去芝加哥啊?没去也挺好的,没啥好玩的那地方。”
说的像你去过一样——楚子航把这句话压了回去。
转而他又问:“要不要去打篮球?明非去吗?”
路明非一瘸一拐地提着他的暑假作业路过父子俩,思考了一下说:“我就不去了。”
“跑不动。”
顺利上到小学高年级的路明非可喜可贺没有成为当初体检医生担忧过的发育迟缓的小孩,他只是一个有点笨的普通小学生,目前这个鼻青脸肿浑身擦伤的卖相也并非遭遇了什么惨无人道的霸凌,而是在之前的校园秋季运动会上参与长跑然后再次不负众望地摔了个脸朝地。
“还是很坚强地跑到了终点嘞。”楚天骄把拍出来的照片给楚子航看,“名次还不错,乔薇尼可高兴了。”
她高兴因为那是她的小孩,你有什么可高兴的?楚子航很难理解楚天骄此时此刻脸上混合了安心和庆幸的表情。
他跟路明非不是一个小学,秋季运动会举办日期自然不是同一天,楚天骄能以吃软饭挂件的身份被乔薇尼带去参加路明非的运动会还大拍照片,就恰巧缺席自己儿子的精彩表现,浑然不觉楚子航即将小学毕业,这是他最后一次作为儿童篮球代表队队长站上领奖台。
有别于俗话说的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乔薇尼作为高知女性一向风风火火从不拖泥带水,必然不耐烦搞什么阴暗的小动作,在苏小妍风光大嫁的多年以后,楚天骄这种软饭挂件自然在普世意义上来说也没什么雌竞的价值,楚子航一向逻辑清晰,楚天骄没来只能是他忘了。
他忘了——苏小妍和鹿天铭开开心心飞去马尔代夫度假都还记得挂国际长途前来慰问他运动会表现——即使迟了一天,楚天骄这个社会闲散人员居然精彩地忘了。
楚子航虽然逻辑清晰,但也对路明非生出了一点隐秘的怨念。
他就是有一点很隐秘的怨念。
说起来可能有点矫情,有些东西不是钱可以弥补的。
不过楚子航在逻辑清晰之余还尽可能地善解人意,所以他接上刚刚楚天骄的话题:“不是要去打篮球吗?”
“儿子走着!”
有些东西确实不是钱能弥补的,比如同龄人里的尊重。即使在日后成为了当之无愧的alphamale,男人中的男人,能跟加图索家的黄金太子爷掰手腕的狮心会会长,楚子航不是什么龙傲天男主,从“沉默寡言的三好学生”成长为“沉默寡言的杀胚”也有一个过程。
是以在秋季运动会家长缺席后被嘴臭小孩嘲讽“你爸妈是不是不要你了”的时候,楚子航理所当然地把那点子怨念发泄在了干架上,然后不出意外地没干过,对方是跆拳道黑带,他一个白板小号要能打赢也实在是太天赋异禀了。
紧接着他就让老娘给自己报了少年宫剑术班,三个月速成后赶在小学的尾巴把对方暴揍一顿凯旋而归,期间他没给亲爹透露什么风声,也怀揣着事成之后观测楚天骄会怎么说的隐约期待——鹿天铭那个完全接受甚至津津乐道在生意场上还拿出来当谈资的态度多少有点太开明了。
乔薇尼不见了。
“阿姨呢?”他难得主动问乔薇尼的状况,这么多年他跟乔薇尼一直都在某种默契下和平共处,但也不见得多么亲热。
“国外长期考古项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楚天骄回答,手在围裙上擦了下招呼人,“哎明非?吃饭了!子航呢?添饭,快点。”
楚天骄作为一个吃软饭挂件倒也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煮饭水平比乔薇尼好不止一个档次,也能评价个色香味俱全,路明非左看右看后一如既往两耳不闻窗外事地埋头干饭,楚子航秉承食不言寝不语的守则,收拾完毕后楚子航和他爹转移到沙发上,路明非趴饭桌上写他那个看起来大有可为实际上无力回天的破作业。
楚子航跟楚天骄说了自己打架的二三事,但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被乔薇尼的事情一打岔,他的叙述就像冬天巷子里老人家晒太久的雪里蕻,干巴巴的一点都不精彩。
楚天骄看起来也是心不在焉,听过就算,反而问起了别的:“你要上哪所中学啊?”
“仕兰中学,六年一贯制。”楚子航回答,关心学业也是家长常情,他接受。
“入学考试难不难?”楚天骄问。
“不难,”楚子航有种奇怪的预感,补了一句,“学费很贵。”
楚天骄果然关心起了学费多少的问题,问到之后还很显而易见的心算了一下:“哦那没问题。”
他算什么——他当然不可能算鹿天铭的财力有没有可能负担得起,鹿氏集团一年纳的税都是这个数字的百倍不止,楚天骄这会算的当然是——当然是路明非的学费问题。
他怎么能、他居然、他为什么——楚子航心里那点隐秘的怨念又烧了起来——我还坐在你面前,你有没有一秒钟看到我?吃软饭是不是吃的也太敬业了?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踢猫效应?破窗效应?他放着不管也能长这么大所以继续放着不管也行?——话说回来,笨笨的小孩,到底,有哪里,可爱了?
楚子航觉得跟他爹实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霍然站起来:“我走了。”
“哎哎你要下去别忘了吧垃圾一起提下去啊!”
回应楚天骄的是楚子航虽然很克制但依旧惊天动地的关门声。
和作业周旋已久的路明非被这个阵仗惊的一抖,慢半拍抬起头来:“走了啊?”
“嗯,是啊。”楚天骄摸了摸头,掏出烟含在嘴里,又想起这是在室内,往阳台上走,路过餐桌的时候看了眼路明非惨不忍睹的数学作业,叹了口气,“要不给你请个家教?还有一年呢,仕兰那种靠钱上的私立学校入学测试都过不了就太完蛋了明非。”
路明非跟着愁眉苦脸:“不然就分到哪算哪得了叔叔。”
过了一会他问:“叔叔,你说我该不会是我妈捡来的吧?”
“哦。”
人总是会无限美化自己没有选的那条路,虽然父母离婚的时候该跟谁说老实话也没让楚子航选,但自从初二毫不意外地在新生报道队里看到了路明非之后,楚子航——现在叫鹿芒——就忍不住猜测,如果他当时跟着的是楚天骄,现在会怎样。
答案是不会怎样,能把路明非送进仕兰靠的是乔薇尼每个月按时打回来的数目不菲的抚养费,楚天骄在其中一毛钱作用都没起到,楚天骄很偶尔地在路明非忘带作业的时候露一下面,学校里盛传路明非是不是什么神秘家族的私生子,每次他不得不请家长的时候会有一辆迈巴赫出现在校门口——至于为什么是私生子——见过家长会全部缺席翘课去网吧打游戏的正经少爷吗?
“所以那是他爸?”
“扯吧那怎么是他爸,我知道那车,黑太子集团老总的,那男的就是个司机。”
“有没可能那司机就是他爸?”
“他叫人叔叔啊。”
“所以是私生子嘛!”
楚子航路过扎堆讨论的学生,看见风纪委员款款走来聊天的学生做鸟兽散,风言风语中有一两句灌进他耳朵,楚子航看起来八风不动不以为意,实际上带着一丝自虐地想,那司机是我爸。
亲生的。
看起来路明非过的也不怎么样——但是路明非本人好像不在乎。
楚子航算来跟路明非也认识了有十年,勉强也称得上是竹马竹马,不过说来惭愧,他跟路明非实在是算不上太熟,平时在楚天骄那见面的时候对话基本局限在“你来了”“嗯”和“吃饭了”“嗯”这个范畴内,他知道路明非成绩惨不忍睹是因为去教务处偶然看见低一年级的成绩单,他知道路明非的人际交往是因为那些传遍全校的风言风语总有一两句顺着风吹到他这里来,他知道路明非本人不在乎是因为——
他坐在“爸爸”派来接人的车上陷入晚高峰车流的时候,路明非提着书包晃晃荡荡从校门口一路踢着空瓶子往那栋小小的、灰扑扑的家属楼走,有同学路过他搭话他就说两句,没有他也不是很在意,一路招猫逗狗自得其乐,末了还能在便利店买罐可乐。
一个月20个工作日,他起码能有3次因为不小心导致拉开易拉罐的时候可乐滋脸上,滋完了还一脸傻笑。
傻到楚子航开始怀疑所谓的生物适应环境表达性状是否是如教科书上所说是一种很漫长的过程,不然实在是很难想象乔薇尼那种高智商事业女性的小孩为什么会表现出跟楚天骄一样说随遇而安也好说烂泥糊不上墙也罢的性格。
要不是对他老子的人品还有最低程度的信任,他甚至都要开始怀疑亲生父母婚姻破裂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鉴于小升初的时候楚子航可能因为青春期而突如其来地摔门而去,他跟楚天骄的关系直接降到冰点,中学时代的他跟生父的交流比他跟路明非的交流也多不到哪去,以致于同样沦为“认识很多年但确实不熟”尴尬关系的一种——于是乎,路明非被动地成为了他放置在视野内的一个观测点。
通过观测路明非,他能够观测到一点楚天骄的生活状态。
而路明非,就在他的视野内,一无所觉地被观测,然后记录下他生活状态代表的一举一动。
直到一次暴雨。
楚哥已经率先阴暗爬行起来了,小路的阴暗爬行还远吗(兴奋搓手)
·if原作背景楚天骄和乔薇尼二婚了的楚路
·忘记说了由于作者本人的偏好口味可能有点阴湿
·如果都没问题咱就走着
楚子航童年时期大部分时候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小孩。
以现在的MBTI十六型人格分类他妥妥的TJ型没跑,社交能力有点松弛,但他异于常人的智商又弥补了这一点。
具体表现在纵使他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让他妈苏小妍能更紧地套牢鹿天铭这张长期饭票,但是他从理智上分析得出,只要降低自己在他俩生活里的存在感,不主动给他妈和未来继父找事,苏小妍自己出色的社交能力就能妥妥搞定。
所以在......
所以在苏小妍蹲下身问“航航妈妈虽然要约会但是你让他带你去体检真的可以吗”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说了是。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被楚天骄带着跟乔薇尼和路明非一起出现在妇幼医院的原因。
四岁的路明非真的有点笨——这是楚子航体面的形容,应该说他差点就被人怀疑是不是发育迟缓的水平。
就在乔薇尼去导诊台问护士的三分钟里,楚天骄一个没看着,路明非跌跌撞撞跟着他妈往前走,然后——
吧唧,左脚踩右脚来了个平地摔。
楚子航清楚地听见他亲爹在背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现年五岁的楚子航还没人腰高,已经学会了在心里叹气,他走上前抓着路明非的衣服把他拉起来扶稳,还顺便把裤子上的灰拍了拍。
如果楚子航以后要写一本回忆录,那么这一章应该叫《倒三不着俩的亲爹,破碎的家庭和无奈的我》。唯一的好消息是,他爹既然能公然笑出声,那么看起来跟乔薇尼还没发展到超出校友情的关系。
楚天骄先是把亲儿子的检测结果草草翻了一遍,接着翻开路明非的结果,看一眼就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所以说,他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好好的日子不过是有病?”乔薇尼没好气地回答。
她像一头困在陷阱中的野兽,喘着气走来走去,被巨大而没有出口的愤怒勒紧,最后大喊一声用手提包砸在了医院的长椅上。
发出的沉闷声响让楚子航觉得她包里至少塞了两块砖。
路明非被他老娘这一出吓得揪着楚子航的衣服缩起来,但又不算特别害怕,大概在他父母还在一起的时候这种场景出现过很多次了,经历过父母吵架离婚的楚子航了解这一点。
“那现在——”楚天骄语焉不详地问。
“你很少这么顾头不顾尾的。”
“我有的时候有点羡慕你。”乔薇尼换了个话题,“你的选择看起来要多一点。”
“哇我都这样了师姐你居然还这么说……”
“那咱俩要不换一下?我要现在愿意低头他肯定二话不说。”
“首先,师姐我是个直男。”
“我们现在聊的是这个话题吗?”乔薇尼翻了个白眼,“他又打不过你,关了灯全都一个样。”
“你要不想聊就别拓展这个可能性了听起来很可怕啊!”
他俩跟说相声似的把话题越扯越远,路明非不明所以地拉了一下楚子航的袖子,楚子航转头看见对方脸上由于过度无法理解反倒有几分镇定自若的神色,鬼使神差地问:“你知道他们俩在说什么吗?”
“听不懂。”路明非斩钉截铁地回答。
虽然时年五岁,但是楚子航油然而生出一种“我跟四岁小孩认什么真”的感叹。
旁边的双人相声已经进行到尾声,乔薇尼忽然问:“所以我能相信你吗?”
“我能相信你吗,楚天骄?”
“你知道的,乔薇尼。”他那个倒三不着俩的亲爹突然露出了少见的严肃神色,“我不能给你保证。”
上次见到这种表情还是他父母签字协议离婚的时候,这代表着他亲爹可能又做出了什么一旦打定主意就无法撤销的决定,而且后果很可能要其他人一起承担,楚子航无端感到一些胃痛。
“如果说失败的婚恋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乔薇尼哼了一声,“男的打包票的时候通常都是在鬼扯,他们支支吾吾的时候说的话还可信点。”
楚子航想起过往楚天骄给苏小妍说的那些以“如果有天我赚钱了肯定让你们俩跟我过上好日子”为中心发散的鬼话,第一次对乔薇尼的论点深以为然。
“那就这样吧,”乔薇尼点点头,接着她弯腰问路明非和楚子航,“等会去吃火锅,吃不吃?”
“吃!”路明非唯有在吃饭这件事上能表现得如此机灵。
没救了这孩子,楚子航想,他该不会是那种给两颗糖就能骗走的傻小孩行列吧。
自从乔薇尼和楚天骄以对口相声的方式达成了某种协议,她和路明非也是莫名其妙就在楚天骄那个再多来一个人就有点转不开的一居室宿舍里住下了,鉴于路明非相比同龄人很显然有些发育迟缓的大动作功能,宿舍里差不多高度的尖锐家具角再一次被包上了儿童保护垫。
吊诡的在于这事还是楚天骄再次被迫行使探视权的时候他跟楚子航一起干的。
“我儿子三岁以后就用不着这玩意了。”楚天骄一边动手一边嘀咕,“他是不是还有点别的问题啊?”
“闭嘴吧你,”乔薇尼以杀人抛尸的气势往桌角钉硅胶保护垫,“他能跟别的小孩一样吗?一样就好了!”
“妈——”路明非举着一袋巧克力豆颠颠地往乔薇尼身边跑,跑到中途果不其然又啪叽一声摔了个狗吃屎,刚好栽在泡沫垫上。
一想到那袋巧克力豆稀里哗啦倒的满地都是日后在各个不知名的角落缓慢融化招来飞天大蟑螂的后果,强迫症和洁癖已经初见端倪的楚子航就有点想发出尖锐爆鸣,没想到他揪着兜帽把人拉起来之后发现袋子还没拆封。
哦,原来不是“妈妈这个也给你吃一颗”,而是“妈妈我想吃这个但是打不开”。
颇有种负负得正的幽默感。
乔薇尼莫名其妙笑出了声,对楚天骄说:“笨笨的也挺可爱的不是吗?”
“我可没法感同身受。”楚天骄拒绝一同品尝这种母爱爆棚的时刻。
“他要优秀过了头你就会想‘啊不如他是个笨笨的小孩算了’。”
“师姐你想事情要不要这么极端,就不能是普通迷倒万千少女的那种优秀吗?”
“你想的还挺美。”乔薇尼嗤笑一声,“他们能顺利地成长为一个普通又幸福的人就很好了。”
“可能吗?”楚天骄问。
“鬼知道。”乔薇尼又低头咣咣锤起了桌角。
彼时苏小妍已经穿着verawang的婚纱风光大嫁,二婚怎么样,二婚照样能在丽晶酒店包场摆上300桌,其间觥筹交错高朋满座,楚子航套上人生第一套西装忠实扮演一个漂亮花童,差点被来往的姐姐阿姨们亲掉一层皮。
楚天骄再一次行使探视权的时候他看着考古研究所的家属楼有点迷惑,所以乔薇尼是吃公粮的高材生——那这个校友之间的社会阶层落差到底是……?
“文科生不好找工作。”楚天骄大言不惭地解释。
“拉倒吧你明明是理科生。”乔薇尼刷纱窗的动静响彻云霄,“你看这个男的,我就出去了不到一年这纱窗上的灰有多厚!”
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乔薇尼一起扫进“那些男的”范畴,楚天骄转而向楚子航介绍:“你看这研究所的家属楼就是好啊,地段闹中取静,左邻右舍都是高素质人才,你要闲着没事可以去楼下院子里跟那些小孩玩一下,我带你和明非去打篮球?”
虽然知道他爹是没话找话,但楚子航真的很想说,楚天骄现在的说辞特别像一个——
吃软饭的。
看着这个登堂入室的现状,楚子航觉得有些问题他必须搞清楚才行,首选对象必然不能是他亲爹,楚天骄作为乔薇尼口中的理工男非常不合常理地能说会道,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当年能靠一张嘴就能把艺术生苏小妍忽悠的五迷三道,对付现年刚上小学的楚子航简直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于是楚子航简单打了下腹稿,选了一个良道吉日,用他今后生活里再没变过的那种单刀直入破釜沉舟的风格问乔薇尼:“你跟他算二婚了吗?”
那是一个秋游日——秋游露营这个活动是乔薇尼定的,楚天骄被她打发去给烧烤架生火,她带着两个小孩在树林里认植物的种类,路明非毫不意外捧着一袋薯片边走边吃。
他这句话一出口,就听见身旁路明非往嘴里塞薯片的速度突然上升一个量级,吃的那叫一个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两耳不闻窗外事。
“没领证呢。”乔薇尼果然非常慎重地回答了他,“你是不是想问我俩现在还是不是单纯校友的关系?”
“是。”楚子航回答。
“这很复杂,我不是不想和你说清楚,”乔薇尼蹲下身,“这样吧,如果你上了大学,再来问我,我就告诉你。”
于是他点头:“好的。”
他们俩的对话告一段落,路明非扯着他妈的裙子:“可以开始烤肉了吗?”
“哎哟宝宝,你刚刚是不是用这只手吃薯片的来着——”
远处楚天骄已经架上烧烤架开始刷油了,看见他们往回走大声问:“鸡翅要不要辣啊?”
“双倍辣的鸡翅你自己吃……你有病吧楚天骄不准烤卤大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