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你在卫生间镜子边瞥见一扇门。你甚至认不出雾气蒸腾的镜面中那张病态肿胀的脸,却认出门把手对自己的呼唤。我是谁,在哪里,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宇宙是否爱我,一串悬而未决的问题间一句金边箴言闪闪发亮:我降生于世即是为了开门。你伸手去拧那门把手:纹丝不动。
当然了,你想,不然我在期待什么?一扇打不开的门,正是你现时所需。
未来五分钟以内你还要经历更多在面前摔上的门。金发女郎向你轻淡一笑,飘进房间,你醉醺醺昏沉沉扑去敲那扇门,一遍两遍,无人应答,只剩你和你的“我想和你大干一场”在走廊上悬浮,像两个携手踩进冰窟的蠢货。吧台后酒保模样的人怨恨地瞧着你,好像你得为自己失败的一生负责。后...
未来五分钟以内你还要经历更多在面前摔上的门。金发女郎向你轻淡一笑,飘进房间,你醉醺醺昏沉沉扑去敲那扇门,一遍两遍,无人应答,只剩你和你的“我想和你大干一场”在走廊上悬浮,像两个携手踩进冰窟的蠢货。吧台后酒保模样的人怨恨地瞧着你,好像你得为自己失败的一生负责。后厨飘来伏特加的香气,你像循迹的狗一样嗅过去,鼻子撞上十三点开放的牌子。还有什么?你环视大厅,见到一个穿橙色飞行员夹克的人在门口等他。这总该是一位*朋友*了吧?(如果你还有朋友的话。)
不,严格来说不是。橙夹克礼貌自我介绍,金·曷城,警督,57分局。虽然你的直觉告诉你,面前的男人算得上你半个兄弟,但就社会关系而言,你们不过是同事。他等着你回答自己的名字。你搜遍整个头脑,没有半个字母浮出酒精沼泽。他仍在等你。你同他面面相觑,像一只脚踩着门槛,扶着一扇不知将开将闭的防盗门。他的眼睛是黑的,镇静无波地看着你,不吐露接受或拒绝。
你成功拉开的第三扇门属于一辆警用车,库普瑞斯锐影,57号。前两扇门分别开在房间和旅馆出口,锁上才是怪事。曷城警督站在你身边,容忍地看着你摸来摸去。外面快要落雪,这玩意儿却是温暖的,你拿起又放下无线电,抽出又推回工具箱,敲敲覆盖透明外壳的仪表,假装里面隐匿有关你身份或案情的蛛丝马迹,其实只想缩进去睡一觉,或者把它偷走,从这个漂浮着腐烂海腥味的港口开去别处。别处是哪里,你不知道,别处只是异于此处的某处。
曷城警督看穿了你。办完案子前我们哪儿也不去,他说。好极了,你想,在打不开的门以外,又有了哪都去不了的车。于是你悻悻钻出来,顺手牵走他的切链钳、撬棍和手电筒以示报复。他没有抗议。
容器?你没明白他说什么,直到你的口袋被银光闪烁的破烂填满。一切闭合或半开半闭的东西都在召唤你:药柜、抽屉、板条箱、木桩,甚或一床满是污渍的毯子。当然还有门。总是有门。你打开的门的数量远超必需,你踢开,撞开,剪开,用合法或不法手段弄来的钥匙拧开它们(但说到底,法律是什么?你*就是*法律),而警督袖手旁观。保全公民财产恐怕不在RCM守则里。偶尔他会叹一口气,问你这又是为了什么。为了调查,你振振有词,眼神里论调却完全相反——为了人类神圣的好奇心。他摇摇头,随你去,任你光明正大地收缴空酒瓶、明信片、硬币、镁片、鼻通灵、思必得、屋主忘在家里的一双鞋。你仍不知道自己是谁,但猜出一点他宽容的源头。猫会往家里叼虫子,狗会在草丛里吃掉不能吃的东西,凤头鹦鹉会扑扇翅膀大叫大嚷直至一百三十五分贝。你不算什么。唯一的区别是它们不会喝酒喝到失忆,连葬礼凤头鹦鹉也不会。
金面对你的要求扬起眉毛,它像操纵杆一样关闭了你的声音。你甚至都没法追问。新型精神控制,你沮丧地想,对它毫无办法,只能接受做奴隶的命运。直到你闭口不言,他才将眉毛放下来。真叫人失落,你悲伤地想,心不在焉到踩进一滩泥水。
同一个下午你兵败另扇门前。这回确确实实是一扇真门,军方维修仓库锈迹斑斑的金属大门,配了一把不顶鸟用的手柄。你卷起袖子,满怀自信地要打开它,然而,无论怎么尝试它都纹丝不动。你看向金,金看回你。我们不可能每道门都进的去,他告诉你,但不要紧,如果我们进不去,其他人也进不去。
这不可能,你想,怎么会有你进不去的门?为了佐证这点,在折返渔村的路上你掏出撬棍去撬教堂大门。金明显不甚赞成,但没有拦你。你信心满满别好撬棍,施力——撬棍折断了。
你是哪一种呢,金?你问。他略带困惑地望着你。有一秒你想伸手去试试,踢开,撞开,剪开或拧开他。你也是打不开的门吗,金?你并没有问。你把坏掉的撬棍递给他,对他说抱歉。
去岛上吧。一切终结后你对金说。他答应了,声音充满疲惫。褴褛飞旋空空荡荡,你们推开门离去,身后火焰熊熊燃烧。雨仍下个不停,灰败而肮脏的雨,混着燃油的刺鼻味道。借来的船在水中平稳地停泊,你走到木板道尽头,低头看向漂浮冰屑的水面。一张被摧残过的脸回望你,向你诉说一个毫无根据的念头。
金,你突然开口,假如我当初打开……你没有说下去。金的眼睛从水中看着你,明白地告诉你,不,不会。但总有我开了的门,你坚持,与其说是对他不如说是对你自己,我总做到了些什么。金点点头。至少我们还站在这里看水,他回答。
你忽然想起来了:教堂。折损你(金)一根撬棍的命运之地,碎裂的德洛莉丝·黛自高空俯瞰你。在走之前去看看夜店开得如何也不赖,你把这个想法告诉金,他默许地跟着你向北,绕过吞噬你金钱和鲜血的那台有线怪物,走进放着震天响音乐的前宗教场所。至少这扇门打开了。你还打开了更多的门——也许。
也许。五分钟以后你在教堂中央跳起迪斯科舞步,金震撼地瞪着你,不知是惊愕你竟拖延追查凶案来教堂和青少年跳舞,还是你大腿中枪仍有胆量狂野舞蹈。八成是后者,前者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他盯着你扭动的双腿,看起来在认真评估动脉破裂的风险,而你只想拖他下水。在这所有的狗屎之后,你有权利得到一点安慰,不是吗?你有权利从音乐中摸出一把钥匙。
于是你大叫起来。31号事件!你严肃下达命令。请求支援!不可置信的百分比在金的脸上急速上涨。你是认真的?紧急事件?他反问,但你看出他已经跃跃欲试。给他一个借口吧,你想。
“警督,我只对你摆一次架子,就是现在!他妈的快点律动起来!”
天哪,金说,你这个疯子。但你看见他的眼中闪烁愉快的光芒。那是加强版的尤比民族舞蹈吗?他嗤之以鼻。你几乎要放声大笑:他入套了。
你终于看见金跳舞。起初你难以置信,但他的动作如此生猛,鞋跟狠狠敲击教堂地板,像要造成比空洞更猛烈的坍塌事故。阳极音乐的鼓点合着你与他的步法,陆离彩光击打世上所有的灰色。你笑了,半分模仿记忆中的纪尧姆·列米利翁,半分映射你搭档眼里的愉悦,你能看见他也在笑,尽管不在嘴角上。
你不该笑,这场面不合常理。你的一生充斥失败,这桩案子流满鲜血,一颗子弹刚从你腿里取出,而你和搭档在极乐迪斯科跳舞。你在菲尔德大厦前倾听风,一次又一次,倘若你再多听一回,就能听见所有的洲上所有的门关闭的声音,一扇又一扇,你的前妻飞去一百万公里外的米诺瓦,你合该保护的人在无可避免的交火中死去,你的过去遗失在酒精中毒和药物过量深处。但你此刻在笑,你可以晚些再为那些哭泣。也许从头到尾你需要的就只是这样的东西,并非香烟并非烈酒也并非右旋安非他命,只是这样的东西。在一百万扇门轰然锁闭之后,你的确打开一扇门。
但或许它打开得比想象中更早。无知无识的黑暗中你呻吟,挣扎,可能哭泣,有人不断地将水杯递到你嘴边,从你唇角推进一枚多巴宁。你吞下去又因副作用呕吐,有人脱掉你的衬衫,擦掉你下巴上的污渍。同一只手切开你的皮肤,别动,有人对你说,银白的金属伸到你梦境深处,挖出深埋一亿年、已经固结在化石中的子弹。你闻到血和脓液,闻到医用酒精和红药水,闻到香烟、火药、雪,雪落在教堂尖顶,落在海鸥的白羽毛和你的脖子上,落在菲利普三世的骑马像和瑞瓦肖公社残存的碉堡上。什么都可以得到怜悯。你醒来时窗子已经修好,你走到镜前,手指按上那扇曾经锁闭的门,不必用力,它已经轻柔地旋开。
FIN.
*一个维吉尔很想死最后终于死掉了的故事
*祝我生日快乐
年幼的维吉尔有一次跟他的家人袒露自己的愿望,那天或许是他的生日。“我希望住在一个花房子里,”年幼的维吉尔这样说,“永远永远。”年幼的惹人烦的但丁或许追问过一些挑刺式的问题,比如“你在那里吃什么,你要吃花吗维吉尔”,还比如“花房子是什么”、“难道你想做一个花仙子吗”、“维吉尔维吉尔维吉尔”。如果吵吵嚷嚷的但丁有问这些问题的话,那么可想而知他不烦到维吉尔暴跳如雷是不会停止的。他们会打在一起,维吉尔会叫嚷着“但丁你才是花仙子”,直到伊娃或者斯巴达或者两人一起把他们分开。花房子,那是年幼维吉尔为...
年幼的维吉尔有一次跟他的家人袒露自己的愿望,那天或许是他的生日。“我希望住在一个花房子里,”年幼的维吉尔这样说,“永远永远。”年幼的惹人烦的但丁或许追问过一些挑刺式的问题,比如“你在那里吃什么,你要吃花吗维吉尔”,还比如“花房子是什么”、“难道你想做一个花仙子吗”、“维吉尔维吉尔维吉尔”。如果吵吵嚷嚷的但丁有问这些问题的话,那么可想而知他不烦到维吉尔暴跳如雷是不会停止的。他们会打在一起,维吉尔会叫嚷着“但丁你才是花仙子”,直到伊娃或者斯巴达或者两人一起把他们分开。花房子,那是年幼维吉尔为数不多的一个美好期望,他是一个想象力相对贫乏、性情沉稳的小孩,本不会想这些虚无缥缈的。花房子源于伊娃给他们买的画册的某一页,或者是某一个睡前故事。自那天之后,他在睡前都会祈祷,希望自己能在梦中与那素未蒙面的花房子相遇。遗憾的是,儿童时期的他从不做梦,足以看出他是个脑袋空空的无趣小孩。现在他总算学会了做梦,梦到的也总是些不详的事物。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梦想成真的一天。
那是在封印魔界很久很久以后,久到人类学会了宽容彼此,众人在渺茫的银河中留下自己的足迹。事务所也早就从地球搬到了不知道哪个星球,在那里的事务所里,但丁有一天忽然对维吉尔说:“我们出发去花房子吧。”
维吉尔其实早就不记得什么花房子了,但在降临到那个特别的浪漫星球时,他的记忆如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但丁向尼禄借了点钱,然后再向别的人借了些钱,拼拼凑凑好不容易才买到两张前往这个刚刚被发现的奇特星球的船票。宇宙飞船。这个星球氧气很富足,就算是人类也不需要面罩。导游挥舞着旗子,向身后的人们介绍:“科学家们还没有决定这颗星球的正式命名,现在我们暂且叫她——”
“花房子!”人群里有人兴奋地喊道。导游和善地笑了笑,接着说:“没错,就是这个绰号。我想这个名字肯定会比她的正式名字更加广为流传的。”这么说着,人们都笑了。
维吉尔和但丁远离了人群,但他们捎了一本宣传手册。这颗星球是几个月前发现的,所以研究还不够深入。比如说科学家无法解释为什么这颗星球上只长着颜色淡雅的类地球植物。首先,这颗星球到底有没有别的生命?如果没有的话,那这颗星球要如何实现生态循环?为什么只有这种类地球植物在这颗星球诞生,或者说,这种生物单一性要如何解释?这难道也是某种求生策略吗?好吧,这些问题半魔人才不关心。半魔人脑容量很小,他们根本想不了这些问题。不过说起来,维吉尔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迄今为止魔界还没有被人类发现。难道魔界就这样消失了吗?
好吧,这些也完全不是重点。维吉尔置身于一片花海之中,这颗星球上的植物与他们在地球上见到的花并无两样。并且,或许是由于没有天敌制衡,它们生长得极为烂漫。它们随风微微扭动着,好像在向维吉尔打招呼。
“嘿小花仙子,你的愿望成真啦。”但丁拍了拍维吉尔的肩膀,对他这个几百岁的半魔人兄长说到。
维吉尔一脸茫然,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他听见自己对但丁说:
“在这里试试吧,但丁。”
“试试什么?”但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漫无目的地翻着薄薄一本宣传册。于是维吉尔清清嗓子,说道:“试试看能不能杀死我。”
维吉尔的求死计划已经持续了几个世纪。可惜,直到今日也没有成功。他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共犯是但丁,维吉尔不可能把这件事拜托给他的儿子。很无奈的,但丁只好接下了这个事情多还没一点报酬的苦差事。
杀死一个半魔人大概是一件几乎没什么可能性的事情,而但丁迄今为止也为之做了十足的努力。每一次杀死维吉尔,他都是非常认真地去做的。可是,无论计划筹备得多么缜密,到最后关头他总会失败。
但丁再一次拿起了维吉尔的头颅,他不禁花了几秒,好好打量他兄长的脸蛋。真年轻啊,好像从来没有老过一样。但丁的面孔永远停留在了四十岁的样子,但维吉尔?要是不说,以为他这人刚刚二十出头的人一抓一大把。但丁忽然感到一丝生气,好像维吉尔从未长大,而自己却已经长大了,不能和他一起玩耍,反而要处理他留下的一大摊子烂账。
当他正要把阎魔刀的刀刃插入维吉尔的眉心时,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忽然睁开。那种电影式的,仿佛刚刚从致命的梦境里逃脱出来而急切地想要确认现实的睁眼。维吉尔动不了嗓子,那颗脑袋只好拼命一扭,靠着反作用力咕噜噜滚到一旁。
看着这未免过于好笑的一幕,但丁瞬间就理解了情况。他放下阎魔刀,过去抱起维吉尔的头颅。他把那颗脑袋揣在风衣里,接下来的几天他们都在旅馆里度过,终于,在回程的那一天,维吉尔长好了身体。
“我只是不想那样死去!我希望能在透明的棺材里身体完整地沉睡。”维吉尔是这样狡辩的。但丁耸耸肩,说:“但丁得一分,维吉尔倒扣一分。”在飞船上,维吉尔不快地看着他,但没有说话。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维吉尔也早就记不清了。他开始练习死亡。饮弹、跳江、上吊、切腹、跳楼,他照着一本小册子一件件做过去,但任凭如何也治愈不了他的名为生命的顽疾。终于,他把目光投向了但丁,维吉尔明白这是唯一有可能杀死他的人。可是到了最后,他总是被什么东西拦下了。
维吉尔希望可以真正地死去。
这一祈求再一次得到了回应。上一个请求的回应经历了几百年,这一次则快了很多。那天他在和他的兄弟看电影,在那个不知名星球的事务所里,他们利用杂物室,做了一个微型家庭影院。他们在黑市里买了一个古董放映机,那几乎花光了他们上个世纪的全部积蓄。但丁在黑市割肉买放映机的时候,买主附送了一个超大容量储存器,最大的那个文件夹名字叫做“地球电影大全”。在无事发生的时候,他们总会一起呆在这个房间里,观看人类在地球时期拍摄的种种电影。他们有看过一些制作良好的,也有一些粗糙的,总之都很有意思。有些但丁几百年前还去电影院里看过,这还勾起了他过去的回忆。得到回应的这一天,他们观影一直播放到了这个名为“恐怖片”的文件夹。然后但丁凭借他前恶魔猎人卓越的观察力察觉到了不得了的事实:维吉尔怕鬼。这个见识过真正邪恶、也充当过真正邪恶的半魔人,居然会恐惧于弱小人类的捏造物!但丁·斯巴达不禁觉得有趣极了。
但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维吉尔,半魔人的体质给了他极好的视力,即便在黑暗的房间里他也捕捉得到维吉尔任何一个细小的变化。呼吸加快,心脏加速(天知道他剖出过多少颗维吉尔的心脏了),瞳孔放大。并且,很奇妙的,维吉尔似乎短暂地失神了。不是那种和人说话时的漫不经心,而是灵魂全然出窍,身体里无人存在的状况。但丁早就发现了维吉尔这种应激反应,怎么说,他这个兄长在某些方面简直就像只猫。
从小但丁就喜欢维吉尔,倒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喜欢,而是一种更奇怪的情感。他喜欢看着维吉尔,看维吉尔因为他做出各种举动。或许正因为维吉尔是个安静的、近乎呆板的小孩,他希望维吉尔一直看着他、一直和他追逐打闹。这一坏习惯一直保存到了今天,于是在发现维吉尔怕鬼之后,但丁的恶作剧也就正式拉开了序幕。
斯巴达双子家里没有安置这种东西,他们甚至连网络都没有——因为他们总是拖欠电费。于是尼禄清清嗓子,说:“总之,世界末日是真的,老爹,我们一共没几天好活了。”
维吉尔还没意识到尼禄有史以来第一次叫了他老爹,他语气真诚地提问:“你在说什么?”
尼禄叹了口气,然后说:“听着,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是世界末日真的要到了。你要不去外面看看?”
维吉尔原封不动地把尼禄的话传递给了但丁。
“世界末日?”但丁听到这个名词时,脸色还是一变。斯巴达双子还是出了门,他们带着武器出门,终于拦下一个惊慌失色的家伙。半魔人们要那人解释一下世界末日的原理,对方一开始以为他们俩是神经病,后面发现他们是能把他揍扁的神经病,于是只好拿自己的终端搜了官方的宣告书。人高马大的双生子捧着小小的终端读了许久,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因为他们两个几百岁的老年半魔人根本看不懂里面写的什么东西。但丁说:“你来给我们解释解释。”可那人抖得跟筛子似的,实在无法沟通。维吉尔叹了口气,把人放走了。
“总之我们就要死了。”但丁总结。
维吉尔想,会不会是科幻片里的小行星要撞过来?维吉尔一想这也不对,如果是那样,以现在的科技水平人类早就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那么,必然是某种不可避免的灾祸。据说宇宙是从一个原点的爆发开始的,那么,世界末日是否要回到这一原点?
说不定吧,维吉尔漫不经心地想。许久之后,他才恍然大悟:这说明他这回可以毫无阻碍地死掉了。他从窗子里向外望去,远处升起的团团烟火好像也在为他庆祝似的。一旁,但丁看着向远处眺望的、仿佛静止了一般的维吉尔,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悦感。于是,他最后的恶作剧开始了。
但丁的恶作剧总是很没有尺寸。从小就是这样,他把维吉尔的书夺走,甚至撕坏。维吉尔的餐后甜点,维吉尔的花椰菜,他连斯巴达交给维吉尔的阎魔刀都要抢。和曾经无恶不作的前魔王维吉尔相比,在小时候,显然但丁更有做魔王的潜力。
但丁身上,更有一种目空一切的傲慢。他要所有人都遵循他的轨迹活动,他是他之世界的恒星,而别的人应该处于他所希望的轨道上围绕他旋转。之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但丁的生命里再也没有别人能进入。于是,维吉尔成为了他关照的全部。
但丁希望维吉尔永远注视着自己,就像自己注视着他那样,但结果总是事与愿违。维吉尔总喜欢忽视他,那么但丁就做一些事,让维吉尔不得不看到自己。
比如装鬼吓唬维吉尔。
但丁本来想躲在被窝里,但无奈他体型太大,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发现他,而他总不能在那之前把他哥戳瞎。于是,他选择躲在床底下。他甚至收敛了魔力,以至于维吉尔还以为他在别的什么地方。当他从床底爬出来,并且向维吉尔展示了那张他精心打扮过的鬼脸后,但丁敢肯定维吉尔被他吓到了。不只是脸色变白,更重要的是,维吉尔被吓得叫出了声。
但丁也没想到维吉尔会被吓得失声,这不由得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外面的世界早就乱翻了天,在最后的时日里,善人迎来其高光时刻,恶人则毫无掩饰地作恶。但无论外界如何变化,斯巴达双子的眼里只有彼此。回过神后,维吉尔拿起床边的阎魔刀,发誓要把但丁切成切片。
在他们打得正酣的时候,尼禄出现并且阻止了他们把对方捅穿。“拜托,这都世界末日了,你们真的打算这样度过吗?”尼禄叹了口气,说,“你们就不能稍微友好一点?”
“不能。”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尼禄差点脱口而出“操”,但是他忍住了。“算了,我管不了你们,随便你们俩吧。”他彻底放弃了,“我是来和你们道别的,今晚有最后一班去地球的航班,我还是想回那里。你们要一起来吗?”
但丁看看维吉尔,维吉尔看看但丁。尼禄说:“好吧,那我走了。永别了,老家伙们。”
事后回想起来,维吉尔总觉得尼禄面对生命的态度过于轻松、坦然。他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儿子?维吉尔当然可以理解尼禄这样的态度,他在姬莉叶死后一直是这样的态度。既然来了就活着,既然要死就去死。可是,他怎么能那样坦率?他是怎样做到的?维吉尔知道自己没法做到这一点。他经历了更多?他品尝了太多痛苦以至于对甜蜜失去了知觉?都不是,维吉尔对自己摇了摇头。是因为他就是那样的人。他选择了他所是的这一切。
话说回来,最后的时光度过起来,和别的时光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这几天斯巴达双子吵得格外厉害,因为但丁很不对劲。他的恶作剧愈发过头,以至于维吉尔得时时刻刻盯着他,免得自己的心脏被他吓得骤停。
但丁这几天常常得逞。他盯着维吉尔的眼睛,目睹他变成一具空壳。维吉尔的和他一模一样的灰蓝色眼睛变得像猫一样,而那眼神里空无一物。他观察着那样的维吉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的维吉尔才是真实的。维吉尔也渴望这样,不然他是绝不会变成这副空壳的——但丁不禁这样想。
说不定我可以把他活活吓死,但丁不禁心想。
但在电影放映室里,他们宣布暂时停战。今天看了一部奇妙的电影,电影的最后,主角夫妻倒在血泊里,两两相望。而就在那时但丁违背了停战和约,他的举动相当于古巴导弹发射了。维吉尔站起身,要走出电影放映室,就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但丁按下手上遥控器,黑暗中一个闪着白光的鬼脸面具忽然向维吉尔的方向跳出,维吉尔这次没叫出来,阎魔刀出鞘,他干脆利落把这张吓唬人的面具一切为二,同样被切开的还有半面墙壁。
“老哥,这可不好哦。”罪魁祸首在一旁无辜地摊开双手。
维吉尔反省过自己怎么意外地容易被这些人造的蹩脚恶魔吓到。最后他得出结论:自己或许是会被那忽然跳出在画面里的什么东西震慑,以至于不得不往后退一步。操,好吧,这真的挺好笑的,所以但丁笑也是挺有原因的。在短暂的出神中,他游走于自己的德谟克里特式的虚空中。他或许能看见很多东西,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救赎在他的生命里是不会出现的,真正的理由或许在于:他不想要这些东西。
这会让他的苦难毫无意义,这会让他不再成为他。
维吉尔也无法解释自己的死亡为何总总失败。无数次他陷入沉睡,又有与之对应的无数次他醒来。为什么要醒来?这是命运的磨难,还是他真实自我的选择?悲剧里的英雄,比起死亡,为了表彰自己的强大,他们会选择活着。
那么维吉尔·斯巴达也是那样的人吗?他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才不断延迟自己可悲的、要被弟弟不断戏弄的生命吗?可恶的但丁——总是战胜他这点姑且不提,灭亡就在眼前,他脑子里想的事情还是不断戏弄维吉尔。
实在是说不过去!无论如何都无法解释这种事情。
维吉尔恍然察觉到今天已然是世界末日本日了,大概还有几个小时,他就要随着人类以及所有形式的生命体一起,迈向灭亡。但是,和但丁在一起的时光逝去得如此之快,以至于他对这一点毫无察觉。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用上了全部力气在打斗。不用躲着或许会把他们抓起来做实验的人类,他们肆无忌惮地魔人化、把空间捏出一个大洞。魔人化的但丁嘶哑着嗓子,对维吉尔喊:“维吉尔,你是我的!”
小时候也是这样。维吉尔是但丁的哥哥,要让着但丁,要陪但丁玩,不管什么过分的要求都要答应。维吉尔无数次想要逃离这样的但丁,时至今日他仍这样想着。但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是:“你才是我的东西,但丁!”
“你是我的!”我当然也是你的——但丁并没有把后半句说出口。而维吉尔说:“你是我的东西!”当然维吉尔还是维吉尔的。这就是维吉尔的狡猾。
在世界迎来终结的地方,红色与蓝色的身影再度交织在了一起。
等维吉尔回过神时,他察觉到他与但丁正一起倒在血泊里。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胸膛勉强还算完整,下面的部分叫一个惨不忍睹。维吉尔回忆着和但丁打斗的过程——这家伙是不是把斯巴达之刃塞到他肚子里去了?维吉尔看了眼但丁残缺的躯体,心想,反正他也没占便宜。
维吉尔在想自己的祈祷。他祈祷自己可以真正毫无挂念地去死,这时候世界末日来了,整个宇宙都要给他陪葬。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更加沉重,还是应该如释重负。维吉尔僵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这究竟是美妙绝伦的事情,还是悲怆哀伤的事情?他没有头脑分辨这两者的区别。
于是他扭过头,去看一旁仍闭着眼的但丁。迄今为止的人生,似乎一直在与但丁作斗争。于是维吉尔看着但丁,心想,这好像就是我仅有的东西了。
维吉尔想到不久前才看的电影里,夫妻两人倒在血泊里,两两相望。看到这一幕时,他的心里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情绪。现在他恍然明白,原来那是一种预感。一种他与但丁即将变成如此的预感。
我们的未来究竟是疯狂的,还是安详的——就连这一点我也不知道。我也没有头绪。
我们的家园在哪里?我们的未来在哪里?我也没有任何头绪。
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笼罩在维吉尔眼前。那不是一直陪伴着他的虚空,而是某种空虚、某种匮乏,但那并不恐怖。那或许会让他陷入迷狂、无法自拔,但那又怎样呢?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但丁在睁开眼睛之前,回想的是前几天他与维吉尔的对话。那时他们还没有吵得不可开交,他们就世界末日这一话题进行友好、开放的讨论。作为读过书比较多的那个,维吉尔列举了种种理论中关于末日的描述。但丁喜欢无限循环的理论,历史总是周而复始,发生过的事情总会再度发生。
“那意味着世界灭亡后,我们会再生,”维吉尔说,“然后我们要把我们一揽子破事再经历一遍。”
但丁的头发被微微吹动,他笑了笑,说:“对啊。”
“你喜欢这样?”
“也说不上喜欢,”但丁说,“只是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时,维吉尔与但丁其实想到了同一个前景。斯巴达双子是永生永世的兄弟,无论在哪个世界里,他们都要经历同样多的痛苦别离,憎恶仇恨,并且直到最后他们也无法和解,他们还是时不时想把对方砍死。但是,正如但丁说的,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必定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纠缠着,一切悲剧都将要重演。为的只是让他们成为现在的自我。如果不是我们经历这一切的话,那么一切都将丧失意义。
但丁最终还是醒来的,可以的话,他还想多睡一会儿。他还没能看清楚,维吉尔的声音就在他耳畔响起:“维吉尔得一分,但丁倒扣一分。”但丁有一瞬间很想问一下维吉尔,问问他胜负对他们兄弟二人来说是不是真的那么重要,为什么从小到大他们都为了这种可笑的东西吵个没完。但是,话到嘴边,说出的还是:“明明是平局!蠢货。”
“你才是蠢货。”维吉尔回击。
“你也是。”
“好吧,”维吉尔放弃了,“我们都是。”
但丁想问距离世界末日还有多久,而维吉尔就好像知道但丁的想法一样,说道:“还有三小时五分钟。”
但丁又想问维吉尔是怎么知道的,维吉尔说:“我一直在心里默数。”
但丁不由得扑哧一笑。他心想的是,看样子维吉尔真的期待了太久。或许但丁也期待了太久,一场没有后顾之忧的打斗,只是对他来说,这场死亡只是附赠品罢了。
维吉尔忽然叹了口气。但丁知道,他想的是怎么还有这么、这么久。而他没有想到的是,维吉尔向他伸出了手,抹掉了他脸上的血迹。那么现在他们就真的像那对夫妻一样,在血泊中对视。但丁忽然很想紧紧抓住维吉尔的手,好确认某些东西。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做,或许是他害怕维吉尔会因此收回手。
我不想原谅你,维吉尔。
你做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也不要宽恕你。
我恨你,但丁。
你一次次击败我,我求而不得的东西你唾手可得,我认为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
地球上的尼禄一直守在姬莉叶的墓碑前,直到天空泛紫,某种势不可挡的事物将所有人都吞没。这个世界终于迎来了它应有的终结。
小时候,维吉尔在书上看到一种鸟,它们落地就会死,因此一生只能落下一次。年幼的贫乏的维吉尔罕见地发挥了想象力,他想,自己不是一只鸟,而是一只风筝。
风筝和鸟一样,也在天上飞,但维吉尔觉得风筝更轻飘飘。虽然骨架很大,但是不像或者的鸟是温暖的。不过风筝也有好处,比如说风筝的花纹可以很漂亮!年幼的维吉尔望着蓝天,他还不知道自己不久之后就真的可以在天上飞,被但丁吵得受不了的维吉尔趁着但丁被抓起挨批评的空子,趴在窗口,注视着遥远的蓝天,想象自己是——一只风筝。风筝可以飞得很高,可以看到很多不可思议的光景。但是风筝可能也会受伤,比如说风吹日晒雨淋,花纹会褪色,最糟糕的无疑是被雷击中!但是不像作为活物的鸟儿,风筝也不会死。风筝就这么飞着,没心没肺,无忧无虑。
年幼的维吉尔希望自己做一只风筝。想家的话,就让下面的人收线,把他收回来就好了。下面的人有爸爸,有妈妈,好吧,还有那个讨厌鬼但丁。维吉尔相信,以后放他这只风筝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多。
是时候降落了吧?于是那只风筝慢悠悠地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入了那个名叫但丁的小鬼的手里。
因为游戏里似乎并没有关于V所持诗集的详细文档,出于好奇以及担心写同人资料不够严谨去搜索了一下。V在游戏中所引用的所有诗句均来自于18世纪英国诗人威廉·布莱克。他同时是一位画家和版画家,生平寂寂无名,现被认为是历史上浪漫主义时代诗歌和视觉艺术领域的开创性人物。
"Icursemystarsinbittergrief...
"Icursemystarsinbittergriefandwoe,thatmademylovesohighandme,solow.”
“在苦涩悲伤中,我诅咒我的星辰;是它让我的爱恋如此崇高,而我却如此低贱。”
—VappearingbeforeNeroafterbeatingGoliath,whilequotingWilliamBlake's"PoeticalSketches"poem.
V在尼禄击败歌利亚之后出现在他面前,吟诵威廉布莱克的《诗意素描》中的一句
"Littlewanderer,hietheehome!”
“小流浪汉,赶紧回你家中!”
—VquotingWilliamBlake's"ADream"poem,beforedeliveringthefinalblowonGoliath
V在给予歌利亚最后一击前引用威廉布莱克的《梦》
"Hewhodesiresbutactsnot,breedspestilence."Soitiswritten.
“有欲望而无行动者滋生瘟疫。”书上可是这么说的。
—VquotingWilliamBlake's"TheproverbsofHell"poem,beforefacingEmpusa
V在面对恩浦萨前引用自威廉布莱克《地狱的箴言》
"Astheairtoabirdoftheseatoafish,soiscontempttothecontemptible.”
“鄙夷之于卑鄙者,正如天空之于鸟而大海之于鱼。”
—VquotingWilliamBlake's“TheproverbsofHell"poem,beforefacingNidhogg
V在面对尼德霍格时引用自威廉布莱克《地狱的箴言》
"Thecutwormforgivestheplow."Whatdoyousay
“被犁断的蛀虫原谅犁。”你觉得呢?
—VquotingWilliamBlake's“TheProverbsofHell"poem,ashedeliversthefinalblowofNidhogg
V在击败尼德霍格时引用自威廉布莱克《地狱的箴言》
"Ifthefoolwouldpersistinhisfollyhewouldbecomewise.”
“如果愚人坚持其愚蠢,那他就会变聪明。”
—VquotingWilliamBlake's“TheProverbsofHell"poem,whilefightingNidhogg
V在攻击尼德霍格时引用自威廉布莱克《地狱的箴言》
"Thehoursoffollyaremeasuredbytheclock,butofwisdom:noclockcanmeasure."Die!
—VquotingWilliamBlake's“TheProverbsofHell"poem,deliveringthefinalblowofElderGeryonKnight
V在给予大革吕翁骑士最后一击时引用自威廉布莱克的《地狱的箴言》
"Ihavenoname;Iambuttwodaysold..."Justkidding.Youcancallme“V.”
“我没有名字;我不过才两天大……”开玩笑的。你可以叫我V。
—VintroduceshimselftoDante,whilequotingWilliamBlake's"InfantJoy"poem.
V向但丁自我介绍时引用自威廉布莱克《婴儿的喜悦》
Iknow...we'reoneinthesameyouandI.You'velostme,justasIlostyou.Yetweareconnectedbythatonefeeling."Whilethybranchesmixwithmine,andourrootstogetherjoin.”
我知道……你和我,我们本是一体,毫无二致。但你失去了我,我也失去了你。而现在,我们由相同的感受相联系。“而你我枝蔓纽结,根部也互相缠绕。”
—VquotingWilliamBlake's“Song:Loveandharmonycombine"poem,ashereuniteshimselfwithUrizentobecomeVergilagain.
V在回归Urizen再度成为维吉尔时引用威廉布莱克的《歌:爱与和谐结合》
除此之外V在战斗中也会念诗回魔,游戏里并没有给出翻译。我用高超的听力找到了他念的两首短诗,都是威廉·布莱克所著。其中第一首比较有名,翻译众多,这里贴一种我比较喜欢的。
Toseeaworldinagrainofsand
一沙见世界
Andaheaveninawildflower,
一花窥天堂
Holdinfinityinthepalmofyourhand
手心握无限
Andeternityinanhour.
须臾纳永恒
第二首则是网上找不到中文翻译。我总觉得应该有,如果有哪位能找到欢迎告知。我才疏学浅只能直译一下。
TheAngelthatpresided‘oermybirth
主持我出生的天使
Said,“Littlecreature,form’dofJoyandMirth,
说:“由欢乐和喜悦构成的小生命,
“GolovewithoutthehelpofanyThingonEarth.”
不要受制于世上的任何事,去尽情地爱吧。
我注意到在M14V打三个boss幻象的时候每当V处决boss也会说一句话。然而我只能听出他在处决ElderGeryonKnight(就是Triss变的那个骑士)时说的“Butthefollowingcontrariestothesearetrue”,应该是出自威廉布莱克《天堂和地狱的婚姻》中的一段,原文如下:
AllBiblesorsacredcodeshavebeenthecauseofthefollowingerrors:—
1.Thatmanhastworealexistingprinciples,viz.,aBodyandaSoul.
2.ThatEnergy,calledEvil,isalonefromtheBody;andthatReason,calledGood,isalonefromtheSoul.
3.ThatGodwilltormentmaninEternityforfollowinghisEnergies.
Butthefollowingcontrariestothesearetrue:—
1.ManhasnoBodydistinctfromhisSoul.ForthatcalledBodyisaportionofSouldiscernedbythefivesenses,thechiefinletsofSoulinthisage.
2.Energyistheonlylife,andisfromtheBody;andReasonistheboundoroutwardcircumferenceofEnergy.
3.EnergyisEternalDelight.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段揭示了威廉对于宗教方面的理解,因为太深奥所以说实话我也看不懂,粗略翻译如下:
所有圣经或圣典都是导致以下错误的原因:
1.人有两个真实的存在原则,即:身体和灵魂。
2.那种被称为邪恶的能量是属于身体的;被称为善良的理性仅仅来自灵魂。
3.上帝会永恒地折磨那些追寻能量的人类。
但以下这些与其相反的才是事实:
1.人类没有与他的灵魂分离的身体。身体是灵魂的一部分,由五感所辨识,这是灵魂在这个时期的主要入口。
2.能量是唯一的生命,它来自身体;而理性是能量的束缚或外部包围。
3.能量是永恒的喜悦。
emmmmm,感觉似乎能够理解为什么V喜欢威廉布莱克了,对V和哥哥都有了更深的认识呢(并不)
V在处决另外两个boss:Goliath和Artimes的时候我只能隐约听到“Backtohell”以及"Returntotheunderworld”或类似这两句让他们滚回地狱的话。应该跟普通处决RIP相同没啥特别的……吧。
最后是关于威廉布莱克这个诗人,他有两点有趣的地方。其一是他设计了自己的一套神话,创造了许多角色,其中就有Urizen。虽说Urizen=Yourreason确实有理有据,不过制作组可能最早取材也来自于这一点。可能是某种巧合的双关?具体Urizen在他的作品中是怎样的存在,欢迎V的真爱粉前去挖掘233
以上出自威廉布莱克维基百科原文。看完这段我都惊了,这算是糖还是刀?请大家自行体会,自行体会。
我整理出来的就是这些啦。鬼泣真的是个特别有意思的游戏,不仅可以玩很多遍,设定也很值得挖掘。其实游戏中明显取材于各个神话中的怪物设计也是个研究的好课题(暗示的眼神)。我也并非文学研究者或者诗歌爱好者,只是通过V粗略的了解了一下。如有错误欢迎指正~
PS:附上文中所有提到的所有威廉·布莱克作品的全文链接。
Anditgrewbothdayandnight.
Tillitboreanapplebright.
它日夜不停的生长,甚至结出一个苹果,鲜亮明媚。
也摘自于威廉布莱克的APoisonTree《一颗毒树》
结合一下原文可以说它无论对V,Urizen与维吉尔的关系,还是对游戏剧情的发展都是十分精彩的暗示了。全文如下。
APoisonTree一颗毒树
Iwasangrywithmyfriend;我的朋友令我生怨,
Itoldmywrath,mywrathdidend.我倾诉愤怒,愤怒消散。
Iwasangrywithmyfoe:我的敌人令我生怨,
Itolditnot,mywrathdidgrow.我压抑不说,愤怒渐长。
AndIwaterditinfears,我在恐惧中浇灌,
Night&morningwithmytears:日以继夜以泪水。
AndIsunneditwithsmiles,我将微笑当作阳光,
Andwithsoftdeceitfulwiles.暗藏温柔的欺骗。
Anditgrewbothdayandnight.它日夜不停的生长,
Tillitboreanapplebright.直到结出鲜亮的果实。
Andmyfoebehelditshine,我的敌人看见它闪耀,
Andheknewthatitwasmine.也知它属于我。
Andintomygardenstole,他进入我的花园盗窃,
Whenthenighthadveildthepole;在一个星光暗淡的夜晚。
InthemorninggladIsee;早晨我欣喜地发现,
Myfoeoutstretchedbeneaththetree.我的敌人直挺挺地倒在树边。
永远无法赶上节日在家天天打游戏,一旦坐在教室里心里就只剩下了摸鱼
所以摸鱼是第一生产力
『00』“今天是情人节!”但丁顶着风大声对查看地图的维吉尔说,“大概。”维吉尔毫无反应,连鼻音都没施舍,他微微皱着眉,眉间深刻的纹路透着凛然和活物勿近的气场。这是当然的。但丁安慰自己,做了个鬼脸——维吉尔绝对不会对任何节日感兴趣,倒不如说如果人类哪天举行Anti节日游行,维吉尔绝对走在第一个。况且维吉尔明显还在生气——他显然不喜欢在这么阴冷的天气里被但丁拖出温暖干燥的书房来解决但丁号称一个人搞不定的委托。不过这个委托但丁确实一个人搞不定——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低等恶魔在这片高地筑了巢,他们砍了半天有种越...
意外总是在人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出现的——
但丁“熄火”了。具体来说就是,他一丝自己的魔力都感觉不到了,仿佛自己瞬间被抽空,刚刚那种钝痛尖啸着涌满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
他以前遇到过几次这样的状况——最早是他从某个高处坠落下去时,他忍不住想当初维吉尔从塔顶身负重伤地坠落到魔界时该有多疼啊,这么想着他就使不上力气,任由自己砸在地上摔得破破烂烂,之后他躺在自己的血泊里不知道为什么就红了眼眶,巨大的负罪感和孤独包围着他,让他无法从地上爬起来,他难过地把自己蜷起来,像只受伤的野兽,但从来不会有人为他舔舐伤口。
后来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几次,但丁总是无法控制,他觉得自己大抵是从内部坏掉了,内脏在身体里分崩离析,他属于人类的肉体正在一点点崩溃,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病症,在他最脆弱的时候给他最致命的一击。
维吉尔回来之后,这样的情况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发生了。
也许是视觉冲击太强?但丁飞速地朝下坠落着,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注视着在他身后不急不徐地往下飞着的维吉尔,他看不见维吉尔的表情,真魔人的外表看不出任何情绪——虽然平时大多数时候维吉尔也面无表情就是了——不过但丁觉得回来的维吉尔爱笑了许多。
距离他摔在地上大概只有十秒钟了,维吉尔似乎没有发现但丁的异状,而但丁也自暴自弃地想也许把自己摔地破破烂烂他哥只是会嫌他添麻烦地走掉,然后他会飞快满血复活去捅他哥一刀,这差不多就是他们的日常。
不过在他即将和地面亲密接触的瞬间,刚刚还和他有十几米距离的维吉尔瞬移到了他面前,真魔人的威压和翅膀扇出的风浪在这种距离下无限放大,但丁的呼吸都滞住了,维吉尔一把抱住他,尖尖的指甲把但丁戳得有些疼,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瞳孔里溢满了属于他兄长的沉静蔚蓝。维吉尔抱着他飞了一段,在一片柔软的草皮上把他放了下去——
“你怎么回事?”维吉尔在落地之后就解除了魔人形态,保持着双手撑在但丁脑袋边的姿势皱着眉问,“想通过把自己摔成碎片消极怠工吗?”
但丁还处于大脑放空状态,他呆呆盯着维吉尔近在咫尺的脸,眨了眨眼睛。随后他抬起一只手搂住维吉尔的脖子,后者挑了挑眉,却猝不及防被前者直接给掀翻了,姿势来了个大逆转。
“……看来你还是有点力气。”维吉尔无不嘲讽地说,但丁还是一言不发,这让维吉尔心里有点不舒服,碎发落下来形成的阴影挡住了但丁的表情。
不太对劲。维吉尔感觉到了,但丁身上散发着的气息有了微妙的变化,从刚刚他就若有若无地被那气息牵动着神经——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苦涩。他没有动,躺在松软潮湿的草皮上,云似乎散开了一些,夕阳朦朦胧胧透出来。
但丁埋下头,他们鼻尖相抵,维吉尔看见那双总是深邃灵动的眼眸里有一层薄薄的水雾,随后但丁抬起手拇指蹭过他的侧脸,粗粝的刀茧和皮肤摩擦出细碎的声音。
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难过?维吉尔阖上眼,微微把头的重量交付给但丁的掌心。随后他感觉但丁吻了吻他的鼻梁,然后是鼻尖,最后吻轻轻落在他的嘴唇上——但丁很少这么小心翼翼,他们的关系里总是充斥着暴戾、疼痛和血。维吉尔心里叹了口气,抬起手搂住但丁的脖子,循循善诱地加深这个吻,就像是在引导一个迷路的孩子。但丁嘴里是股草莓口香糖的味道,维吉尔知道他口袋里有一整盒,而他更喜欢薄荷味的,但丁的头发刮过他的侧脸,痒痒的,像刮在他心里。
但丁结束了这个吻,他还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如果……”
他后半句话实在是太轻了,轻到维吉尔甚至没有听清楚:“……什么?”
但丁深深埋下头,头贴着他的颈窝,声音听着闷闷的:“如果那时候,我接住了你该多好啊。”
但丁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想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辈子,让维吉尔永远在他怀里,让维吉尔去填补满他四分五裂的内里,只有在维吉尔面前他可以这么任性,他可以卸下所有的面具把那些沉淀的痛苦统统暴露给维吉尔看。他感觉维吉尔握住了他曾经受伤的手,并且缓缓和他十指相扣——
“伤口已经不会痛了。我的也是,你的也是。”维吉尔平静地说,“即使是我,也会卑劣地舍弃自己的梦魇。既然如此,你现在也舍弃你的梦魇就不算输给我了,但丁。”
但丁倏忽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他抬起头和维吉尔四目相对,维吉尔的灰蓝眸子总是那么平静,像是弥漫着晨雾的海面,包容一切,掩藏一切,但是此刻那雾散开了,像是对但丁说进来吧,没什么可怕的,风暴都会过去,今天无风无浪,之后永远无风无浪,你属于我,我也属于你。
但丁轻轻笑了一声,他坐了起来,维吉尔也终于可以起身,他的头发和风衣都被草地濡湿了。
“还有一些收尾工作。”但丁召唤出大剑在手,他的力量又回来了,如此充盈,如此满溢。
维吉尔站起来用魔力除去一身潮气,阎魔刀已经握在了掌心:“那就别磨蹭,天快黑了。”
维吉尔熟悉的但丁又回来了,他嬉皮笑脸地凑到维吉尔边上:“晚上想去哪里吃?我知道市中心开了一家叫Oven的披萨店,评价很不错。”
维吉尔目不斜视:“我想回家。”
******
“我有一个坏消息。”但丁耷拉着脑袋走进事务所的大门,维吉尔正坐在他办公桌后面核对缴费单和银行账单,这个月有不少盈余,这意味着他可以去买那套小说的典藏版了,这是个好消息,他慢慢抬起头,希望但丁说的坏消息不会太坏,不然今天可能会有人血溅五步。
“情人节是昨天。”但丁看上去很失落,毕竟昨天一天他和维吉尔都没有出门,他们在卧室消磨了大半天,随后又打了半天电动,完全没有体验到一点节日氛围,他也没有意识到昨天是十四号。今天他们不得不和恶魔一起度过,回来的时候又因为是饭点,披萨店根本没有座位也不提供打包服务,最后但丁让维吉尔先回家煮点东西,自己去买点果蔬。
显然但丁回来的时候维吉尔并没有做饭,因为但丁办公桌上堆了四桶泡面。
“这不算是个坏消息。”维吉尔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他依然可以去买那套典藏小说。
但丁把乱糟糟堆着的文件扫开坐到桌子上,一只手神秘兮兮背在背后:“但我也有一个好消息。”维吉尔兴致缺缺把两只手抱在胸前,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我和我们全市最好的手工巧克力店店主很熟,她刚刚送了我一盒最好吃的巧克力。”但丁笑嘻嘻把那个看起来非常朴素的盒子举到维吉尔面前,维吉尔一挑眉,拉开盒子的缎带。
盒子里只有四块巧克力。
“也许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它们和我们的角长得一模一样。”维吉尔盯着但丁。
“总之!”但丁兴奋地拿起一块自己的“角”,满脸期待地看着维吉尔,“你不想尝尝吗?”
维吉尔打量着那块精致地点缀着柳橙丝和草莓碎的巧克力,在但丁递过来的时候正准备张口,但丁却飞速地塞进了自己嘴里,维吉尔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在维吉尔要爆发的瞬间但丁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不错,还是酒心的。”
Fin
我流D天天送老哥怪东西
我不会承认最近因为在打逆转和昆特牌所以落下了好多粮没吃
王权陨落真好玩,嘿嘿。
下次再见!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爱像我这样的人”
是给朋友鬼哭小料画的封面,这边发一下就当宣传了,别又莫名其妙ban我就行
作者:假装是导演
1
“好作品都是拼出来的”
卢熙京,是韩剧《Live》、《DearMyFriends》、《没关系是爱情啊》、《那年冬天风在吹》的编剧,从业已有23年。
“创作不是凭空想象,编剧只是把看到的、听到的素材,整理加工,变成故事。”
课上,中国的年轻编剧们提了好多“从自己的创作实际出发”的具体问题,五花八门的都有,恨不得卢编当场解决了,卢编却困惑了:
“你们是不是把写作想得太难了?没那么难。走出去,采访你身边的人,观察外面的世界,整天坐在桌子前面空想的话,想不出来的。”
《live》剧照
她问一个刚从小说创作转行编剧、对自己感到很不自信的听众:
“你觉得你的观察能力怎么样?如果自认没问题,就已经具备了一个合格编剧80%的条件。”
一直到讲座最后,她还在强调,“观察”和“采访”的重要性,跟这些相比,“写”反而变得简单容易了。
编剧为什么恐惧?不自信?
“最大的不自信来自对无知的恐惧。”
你对你要写的东西不了解,不知道该从哪儿入手,自然就慌了。
创作《Live》之前,她也慌,因为对这种底层警察不了解,写作准备足足用了六个月。
“制作人问我,你以前都没写过这种题材,能行吗?我跟她说,我很有信心。因为我已经掌握了很多素材,每天还坚持看一部警察题材的片子,我不慌了。”
一个羡慕韩剧盛产浪漫桥段的编剧,向她讨教如何打造这种经典桥段。
虽然卢编以感情戏闻名,但浪漫爱情剧还是写得少。
经验跟上面说的是一致的:从你自己身上挖掘,从你身边朋友的恋爱经历挖掘。
她也问过爱情戏写得好的编剧,你的经验来自哪里?对方告诉她:写的就是我自己的经历。
“70%源自生活的素材+30%的想象力=100%成功的经典桥段。”她说。
她每一天都在想如何得到这种金子般的桥段,但很难。有时两个月,有时需要半年、甚至一年才能掘到金。
还是《Live》。这个剧的结尾,需要一个主人公的经典桥段,她提前两个月叮嘱助手们帮她想,但大家提交上来的东西总是不理想,她很焦虑,到济州岛闭关,制片人前往探望,看到她的状态吓一跳:感觉这人已经被逼到崩溃,这坎儿估计过不去了。
但最后,卢编说她还是想出来了,并且得到了很好的观众反馈。
“如果经典桥段是一天两天内拍脑袋一下就想出来的,恐怕也就没有现在的效果了。”
韩剧也好,韩国电影也好,它们的创作过程,真是体现了韩国人身上的“拼”劲儿。中国人喜欢讲“天分”,谁谁谁是老天爷赏饭吃,言下之意我没被老天爷打赏,所以我努力了也可能不成,就不努了吧,骨子里透着一股子懒劲儿。韩国人却喜欢讲“勤奋”,不论是导演、演员、经纪人、编剧,没见过他们公开褒奖什么天赋,拼的都是“我能不能把这件事干成”,“为了干成这件事,我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才行”。
这次同来的韩国导演郑大允(作品有《W-两个世界》、《不是机器人啊》),2004年入行,2015年首次执导电视剧。当被问到如何能拍出那么棒的浪漫爱情细节时,这位年近四十岁、斯文内向的文学系高材生说:
“韩剧的观众有很大比例——几乎超过80%都是女性,所以我们要更多考虑到她们的喜好。其实我也不是天生就擅长拍浪漫爱情,韩国有句俗语:‘会不会的,先背了再说’,抱着这样的心情,边做边大量学习、研究,女生为什么想看这个,别人是如何拍的,多次反复之后,也就会拍了。很多男性导演也跟我一样,为了拍出让女性喜欢的剧,虽然不懂深情表达,却付出了很多努力去学习,最终我们也做到了。”
《W-两个世界》海报
卢编根本不是那种“灵感型”创作者,她很认真地给大家画她的“公式”——
第一集,角色A,角色B,分别做了哪几件事。
第二集开始,角色A+角色B,他们又经历了哪几件事。角色A+角色C呢。
每一集都要画这样一个表格,和团队一起,围绕这些内容一再讨论。
她强调,“这些情感节点非常重要。”
“写作当然需要公式。只不过每个编剧都有自己研发总结的公式,没有一定之规。但都得有,否则怎么写呢。”
“怎么找到适合自己的公式?”
“找你们喜欢的一部剧,看它个10遍20遍,自己总结出来,照着创作就行。”
看起来毫不费力,私底下却拼尽全力,对他们来说,这是事实,并非口号。
2
“一切从观众出发”
卢编和郑导,都本能地,时刻想着观众。
卢编说,当年她入行的时候,老师跟她说:你的台词,要写得浅显,通俗,最好让十几岁的初中生,和六七十岁的老头儿老太太都能明白。
可她不这么想。
原因是:时代变了。现在韩国成年人超过80%都有大学文凭,他们是一路看电视剧看过来的,有些学历还很高,甚至教授也会看剧,台词得照顾到他们的需要了。
有编剧问:《没关系,是爱情啊》第15集男女主角就已经治好了病,为何要单独用16集一整集来收尾?
卢编解释:市场需要。当时的观众喜欢happyending(大团圆结局),所以需要这么写。搁现在未必了。像《Live》就没有这么处理。
《没关系,是爱情啊》海报
比如,韩剧的类型,做到现在,单一类型,不管是家庭伦理,还是青春爱情,都不再能吸引观众了,于是需要做一些类型的混搭——悬疑+家庭伦理,奇幻+爱情……类型的多元化正是考虑到观众的需求。
比如,剧的节奏,《Live》的定位是20-50岁的观众群,开场节奏是很快的。而《DearMyFriends》主要观众定位在30岁+,因此第一集的节奏故意做得比较适中。
《DearMyFriends》剧照
郑导也是如此。
韩剧为何能产出更多浪漫爱情桥段?这一问题他也研究过。
调查数据显示,全球各个国家,在“你一生有多少个性伴侣”数据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是美国,超过10个人。韩国垫底,3.3个。
正因为性伴侣少,更得相信天长地久,于是浪漫桥段就变得十分必要了。是维持长期爱情的刚需。
但他同时强调,浪漫桥段也是分人的。
不同年龄段的观众,可接受的浪漫桥段不同。
因此,创作的时候,设计要更加精准才行。
《W-两个世界》剧照
当底下的编剧问:如何看待大数据对创作的指导时,郑导认为具备一定参考性。
这两年Netflix(奈飞)大举进入韩国市场,投资了不少韩剧,《Live》就有他们的投资。当郑导表示他想做某一题材时,奈飞会调出收视率预测分析给到他,和他的预判基本相符,甚至更加准确。
但,他也只说到具有“一定参考性”,言下之意,数据并不具有决定性。
可能在他们看来,尊重市场、观众,不等于盲从,是一条基本常识,连提都不需要提,是不言自明的道理。
“与时俱进”是韩流工业的一大特点。
之前在韩国考察时,问过他们的艺人培训老师,你们师从哪一门学派啊?
对方答:观众喜欢什么样的表演,我们就教什么。观众喜欢男主角“噙着眼泪将滴未滴”,我们就教艺人这个。我们没有固定用哪个方法理论。我们的老师除了大学教授,还有电视台的制片人、编导、资深演员等等。
卢编自信,但不任性。
当下的韩国年轻人,早已没了父辈当总统之类的宏大梦想,经济不景气,很多普通年轻人的人生目标就是一份公务员的安稳工作。
这是《Live》的创作背景。因为写了想考公务员、当片儿警的年轻人的生活,找到了与当下观众的共鸣点。
她甚至很务实地,在自己的创作团队里加入了年轻人,听取他们对年轻角色的意见,并相信未来随着观众对剧的要求愈加地高,以一个编剧总负责、辐射到若干编剧助理参与的团队式作业模式,会更适合实际需要。
与时俱进更具体来讲,就是紧跟趋势,包括全球化背景下本国的经济、社会、产业趋势。
卢编提到,编剧未来的发展,会走向“编剧-制片人”(Writer-PD)。后者不仅自己要能写,还得成为一个管理者,要善于发现人才,对好故事有敏锐的嗅觉。美剧有几位一线的编剧制片人,每人一年要负责好几部剧的开发生产,于是成了编剧团队的管理者,而不仅仅是单打独斗了。
不过她也说,集体创作型项目,成功的案例还是少。原因有二,讨论的时候一言堂,不能平等沟通;决策的时候又不能做到一人说了算,互相推诿。应该反着来:讨论的时候,不管大编剧、小编剧,应该尽量平等沟通;决策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人可以拍板,无论结果好坏,都得有一个人来承担责任。
郑导也说,由于韩国本土竞争激烈,收视率不断在下降(现在已经很难有哪部剧收视率超过20%了),制作经费也越来越紧张,很多导演都把目标放在了“国际化”制作上。比如跟奈飞的合作。后者通过一菜多吃的方式,把在韩国开发的IP,通过全球化发行,或者针对不同国家的多版本制作,来消化高昂成本,获取回报,同时提升了剧本身的制作品质。
以往韩剧的创作努力都是尽可能地“破圈”,争取不同年龄层的观众来看同一部剧。
奈飞的国际化策略,意味着可以不出圈,把亚洲甚至全世界同一种圈子文化的观众联结起来,为他们做精准定制生产——另一条可行之路出现了。
3
“我是怎样写剧本的”
1、关于台词。
对此,她对此还是有所保留。
“70%的台词是有技巧的,只有30%的不可言传身教”。
“台词不是复杂就好。要有浅显的生活智慧。多听,多看,多搜集,平时准备小本子。”
周围每个人说话的方式是怎样的,口头禅是什么,表情,姿态,习惯性动作……生活中的人一举一动就是她取之不尽的源泉。而她过往作品中,受影响最大的还是她的母亲,她觉得母亲虽然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但说出来的话,却比佛祖说的还好。
“台词创作跟个人生活经历有关,带有很强的个人色彩。”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台词难?是不是老想着‘编’台词呢?‘难’就是因为你们老想着‘编’啊。”
“多跟周围的朋友刨根问底(不要那种浅层社交),只是把他们的故事整合成剧本(就足够精彩了),对我来说人物的创造没那么难。”
“多看纪录片吧,因为看别的剧会有(下意识)抄袭的嫌疑,但纪录片都是真实的(更有参考价值)。”
2、关于喜剧。
卢编自认不是很擅长喜剧,而且喜剧要求精准,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对此她也没有捷径可走,就是不停地看别人创作的喜剧,“看到吐了也要看”,为的就是总结、学习别人的经验。
郑导也说,他认为喜剧剧本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先确认“谁演”,演员对于喜剧是至关重要的。
而对浪漫爱情剧来说,导演是第一位的,因为剧情大多都套路,差别就在导演对细节的掌控和表现能力。
《没关系,是爱情啊》剧照
3、关于剧情公式。
所谓剧情公式,也就是编剧用来结构故事框架的方式。
卢编认为,每个编剧都有自己研发出来的公式。
每个公式不一样。但公式很重要。否则地基不牢。(如果把故事比喻成房子,人物是柱子,地基就是这些公式。)
而随着观众和市场的变化,这个公式也不是一成不变,会不时调整。
《世上最美丽的离别》海报
4、关于创作流程。
卢编问大家,一般来说,开始一个剧本创作的时候,你们先写什么?
很多人回:人物小传。
少数人回:故事梗概/简纲。
卢编说她都不是。
她先写“我为什么想写这个故事?”
从这个出发点开始构想,而不是人物或情节。
再一次以《Live》举例。
她选定了片儿警这个职业(市场背景:职业剧在近两年的韩剧市场很受欢迎)之后,发现自己首先想写的是那种来自底层的平凡小人物(区别于《没关系是爱情啊》那种独特人物,后面关于人物的部分会提到)。
其次,想写20岁左右和40岁左右两个年龄层的男性与社会的冲突。
其三,想写离婚的人们,于是设计了40岁左右男人跟妻子的故事。
这些思考明确下来后,便成了创作的“主题”,而她认为主题的明确对未来的剧本创作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像“灯塔”、“路牌”一样限定了故事的行进方向。
如果没有主题的限定,那故事的发展方向就没边了,可以随便走了,自然也不会是一个好故事。
“美剧的目标就非常明确。比如《CSI》。”
“作为同类题材,《CSI》主要目标是体现美国犯罪调查机构的先进,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是一种英雄主义。但,真实的美国调查机构,确实有那么厉害吗?我们不知道。”
《CSI》海报
同样是“警察故事”,因为主题、目标的不同,《Live》和《CSI》就发展出了两个迥然不同但同样成功的作品。
卢编强调:主题/目标,一定要在故事中间(第3集、第5集、第7集……)不断体现出来。
“经常能看到有一些人物还不错,有意思的剧,但因为主题缺失,或者不明显,也就流于一般了。”
对她而言,(美剧般精巧的)故事情节+(基于本土国情的)主题体现,两者需要并行。
她属于以主题探讨为主的编剧。我理解她这里说的“主题”,有点儿类似社会话题,或者说某种价值观的探讨,具有一定的人文性。《DearMyFriends》就很明显:我们该如何对待老去的亲人?他们七八十岁了还会成长,还想活得更好。
《DearMyFriends》海报
在韩国,她因为要在剧里面探讨这些较为严肃和深刻的话题,剧的收视率可能不是很高,但口碑却很好,并赢得了业内同行的尊重。
潜台词是:我不仅要挣钱,还想要精神上的成就感。虽然很难。但我选择了这条更难的路。
5、关于人物。
创作构思时会先考虑自己感兴趣的人物。
她的观点:人物中心制是未来流行剧集的发展方向。
不再是剧情为主,人物为辅,而是人物为主,人物(和人物关系)在推动剧情走。
这个观点,跟当下可观察到的韩剧流行趋势是一致的。
《举重妖精金福珠》,男主人公的第一次表白,直到第12集才出现(韩剧70分钟一集,大家可以自行换算一下到国产剧的出现位置),但完全不影响追看!
看什么?就是看这俩人物!
《举重妖精金福珠》海报
这个观点,跟之前罗伯特麦基前两年分析美剧的类型时所讲的,不谋而合。
麦基说,美剧的类型,大而划之有两种:一种是剧情推动,人物不变,比如《24》,杰克鲍尔适中就是那个打不死的小强,没变过。
另一种就是人物推动,90%的美剧都是采取这种。当时他举的例子是《NurseJackie》(护士杰茜),讲一医院的护士有药物依赖症,老从医院偷药,好几季了剧情不论怎么发展,主线始终围绕女主偷药的事情,这个秘密会不会被发现,被谁发现,发现之后又怎么解决的。
麦基说,第一种,人物不变的情况下,事件就得特别极致了,比如炸白宫,绑总统,拯救世界、拯救地球之类,否则观众不爱看。
极致的事件和情节少,自然做的剧就少。
现场的编剧也问了好几个关于剧情设计的问题,卢编有些无奈:
“更重要的是人物和叙事结构,你们不觉得吗?极致的剧情无非就是那些,早就被前人挖光了!”
在电视剧的发展早期,或者在电视剧创作没那么发达的国家——比如东南亚一带,剧集是以剧情为主,说白了就是狗血剧。
“分辨什么是狗血剧,很简单:看人物是有理由的坏,还是无理由的坏。如果是后者,狗血剧无疑了。”
“还有另一种分辨方式:看男女相爱。只看钱的,要么就是性的,狗血剧。”
非狗血剧的人物创作要更细腻、更现实化。
比如关于人物转变,需要有理由,充分地、能说服观众的理由。
“昨天这个人你还说喜欢她,今天就说讨厌了。观众当然不接受。”
卢编举了一个例子:我通过观察一个人,漂亮的脸蛋,从豪车上下来,1)很有礼貌地跟我打招呼,2)比约定的提前5分钟到达,3)对我迟到10分钟表示了谅解和宽容,我建立了对这个人的好感。
但是为什么第二天就讨厌她呢?
她设计了这样的三个“说服观众的理由”:
1)约好第二天办的事,没办。
那么至少这时观众对“我”这个人物对“她”态度转变,可以理解了。
为什么需要三次情境设计来说服观众呢?
“如果只有第一次,观众会觉得有时遗忘也不是故意的,是人之常情啊。你光凭一点就讨厌对方,是不是气量太小,小题大做了。”
因此,关于人物转变,“编剧需要至少写出三次人物为什么转变,观众才能信服。”
“但很多编剧往往只写一次。”
关于人物,卢编说了自己的喜好:
1)喜欢新鲜的人物。
2)不喜欢用别人写过的人物。
3)观察比写作更重要。
“我写的不是想象出来的剧,是观察总结归纳出来的。”
“每个人都有很多内在的自我(不同面),把每一面跟外在观察的结果相结合,就能创作出各式各样的角色。”
《他们生活的世界》剧照
人物塑造,首先创作的是“人”,要写出人物的丰富性。
这是第二个跟麦基契合的点。麦基就说,人物推动的剧,能做成长寿剧集的关键,就在于编剧能从主人公身上挖掘出多少个对立统一的dimensions(维度),挖掘出越多,你可以往下开发的季数(seasons)就越多。
比如《黑道家族》(TheSopranos),男一号身上据说有18组对立统一的维度(类似“这个黑帮老大既杀人不眨眼,同时又特别爱护小动物”之类),最后这部剧集开发了6季共计86集。
《黑道家族》海报
而她创作人物的方法也很朴素,几乎是老生常谈:人物通过事件得到成长。
有编剧问:如果我选的是平凡无奇的咖啡店小职员,应该怎么创作呢?
卢编认为问题很好。她说自己创作过两类人物:独特人物(《没关系,是爱情啊》)和平凡小人物(《DearMyFriends》)。
小人物会让我们产生共鸣,观众看的时候会联想到自己和身边的人。
独特人物,像赵寅成饰演的精神病人,可能在人群中的比例连0.1%都不到。
但当时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么一个题材来写呢?
卢编并非心血来潮,一个是她的姐姐,也有类似的精神疾病,她对此进行了一番调查,发现30%的家庭都有这样的精神疾病患者存在,但是很多人选择了讳疾忌医,不说而已。
为了打破人们的偏见,她特意选了帅得不行、为观众熟悉的赵寅成来演。
“孔孝真和赵寅成这两个角色,在这部剧中都完成了成长,角色之间发生了‘调换’,一个从病人变成了‘医生’,医生也被治愈了‘病’。两性关系也是如此,不时要经历角色的互换,才能保持一段良好的关系。90%这样的剧都能成功。”
关于人物塑造,卢编的小标准:
1)人物得有意思;
2)人物得有新的“情报”(直译,估计是信息,information之意);
3)有特殊点(比如喜欢红色浴缸)。
6、关于翻拍(Remake)。
卢编的《那年冬天风在吹》,翻拍自日剧。
《那年冬天风在吹》海报
卢编的《DearMyFriends》,也被中国公司翻拍并在湖南卫视播出过。
她对翻拍是这么看的:
1)改编是一种全新的创作。
因此,没必要拘泥原剧,但需要尽量保持原剧的精神。通过本土化观众调查做一部适合本国的剧。
《那年冬天风在吹》创作的时候,她跟日本原剧的编剧见过一次面。但当对方要求给她一些创作指导的时候她拒绝了。后来韩版播出,日本编剧非常满意,俩人也成为很好的朋友。
《那年冬天风在吹》改编自《不需要爱的夏天》
2)但是总体来讲,翻拍鲜有成功之作。
像韩国也翻拍了美剧《金装律师》和《傲骨贤妻》,但都不是特别成功。
既然失败的例子很多,那么总结这些翻拍失败的经验教训,也就相当于找到成功的诀窍。
3)一定要有超过原作的野心,否则做不好。
7、关于悬念。
有编剧问:这种以人物推动的戏,不是强情节,怎么保证悬念性呢?
还有人问:第一集,往往存在这样的矛盾,想要认真仔细交待人物,就会影响叙事节奏,怎么平衡这两者呢?
第一个问题,卢编觉得“太初级了”。
制造悬念的方法明明很多啊。
她举了美剧《我们这一天》(ThisIsUs)作为例子。
第一季第一集,一上来,就告诉观众,孩子们的父亲已经死了。
可是往下看的时候,父亲不断出现。
那么悬念就是: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悬念一直勾着观众。
这剧也是人物推动的,非强情节剧。
《我们这一天》海报
至于第二个问题,卢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这跟每个国家的观众欣赏习惯有关,要根据国情来。
这里也补充一下郑导谈到大家普遍关心的“开场”和第一集的重要性。
郑导认为开场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包含了预告片的素材,在一年200-300部剧的激烈竞争中,如何吸引观众来看,是很重要的功课。
第一集如果要成功的话,必须包含以下三点:
1)创新性(新的主题和内容,比如《W-两个世界》,漫画和现实中的人可以来回穿梭)
2)戏剧性冲突(剧情上的紧张感)
关于普遍性,郑导认为《W-两个世界》的普遍性先天较弱。但他还是努力去贴近观众。
比如,漫画中的世界,跟现实的首尔是一样的,并不存在人飞来飞去等跟现实首尔差别很大的情景,这样让观众感觉亲切,方便代入。
比如,编剧原本希望把这个剧做成“悬疑推理惊悚”类型,但在三年前,这种类型还是太小众了,他极力说服编剧加入温暖的爱情元素,前期关于类型走向的讨论就足足进行了两个月。
最后双方各让一步,最终剧集呈现为前半部分“温暖有爱”+后半部分“悬疑推理”,前后有一些分裂。
直到今天,郑导仍认为他的坚持是正确的。
最后我觉得卢编的结束语很有意思,她提到了作为编剧,要有一颗爱国心,并笑着叮嘱大家:
“一定要爱国啊。”
很多编剧都笑了。
“作为编剧要幸福,你幸福了才能去幸福观众。”
“作为编剧要爱自己,爱自己才能爱作品,爱观众。”
给卢熙京编剧老师比心。爱您。
这一次的起因是,伞老师在一天早上跟我说:太太,劳斯,昨天睡前有了个脑洞,还挺完整。大概是小别胜新婚的平淡故事。劳斯有兴趣吗?
她的话非常具有欺骗性。我那时候还...
她的话非常具有欺骗性。我那时候还没有意识到她正在以一种温柔的方式给我系上安全带。我以为,她要带我坐一次迪士尼游乐观光车。
我:老师请说。
我说出“老师请说”的那个时刻,安全带咔一声系上了。在我的感觉里,老师对我笑了笑,摁开了过山车按钮。而我,平稳上升,对之后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伞老师:我之前的脑洞是,Vergil一直对Dante不咸不淡。在他们的关系中,Dante永远是主动方。不仅如此,他还必须要考虑改善老哥和Nero的关系。他要关心老哥和Nero,还要每天都变着法要和老哥搭话。但是老哥的回应一直都很冷淡。同时,他必须避免大家的气氛陷入僵局。总之,在他们家里,活跃气氛也是他,推动交流也是他。他一个人要考虑所有人的感受,久而久之,Dante就觉得真的好累。
他知道,老哥确实在乎他。但是,他无法控制想要更多。或许他会有一点感觉到,Vergil就这件事来说对他太吝啬了,有点自私。
即便,他很清楚,Vergil也在为他努力。为了他与Nero慢慢适应人类的生活。Dante知道的,Vergil在乎他。他知道的。
但他太累了。
然后,Dante就逃走了。
这件事情的导火索是这么小,看上去那么不起眼。而且,Vergil当然也不是第一次说带刺的话,更不要说打架的时候。但是,这一次,Dante觉得:够了。不是Vergil的错。他只是不想再继续了。
当时他走的时候,也没有对Vergil说什么。只是耸了耸肩,摆出Vergil熟悉的表情。然后转身出了店门。
但到第二天早上,他也没有出现。
那一天,Nero刚好过来交任务。他注意到Dante不在,就问Vergil他怎么不在。Vergil就回答说,他出去以后就没有回来。Nero就说,“哦,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没事的,过两天玩够了就会回来了。”
以前。以前都是Dante做这个的。
于是他就把Nero抓过来做前台。本来以为也就是一天两天的事。结果,一周过去了,Dante也没有回来。
就连V都会有事没事来看看,Kyrie还会带吃的来。仿佛,Dante的消失就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没有他,世界照常运转。
Vergil现在看书的时候,半天也没有翻一页书。Nero当然有注意到,还会安慰他说,没事,Dante那个老家伙玩够了就会回来的。
从前,Dante还在身边的时候,Vergil给人感觉危险又强大,像是随时会出鞘的剑。现在,Dante不在了,整个气势上感觉就没有那么强了。有时候他安静靠在沙发上,Nero都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仿佛是一个新版本的V。两个人并排坐着看书,Nero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Dante不在了。Vergil也基本不怎么和人沟通。过去,让他开口最多的事就是Dante。
同时,Dante不在了,Nero也看不见Vergil在打恶魔以外的时候拔刀,而且只有在战斗时的那个锐利的气息仿佛随着刀刃的翻飞又出现了。这个时候Vergil倒是像个成熟的大人了。
Nero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两周过去了,Nero就去找Dante。Dante去花天酒地了。Nero也不是第一次去找他。他知道Dante经常出没的几个地方。
Nero在床上逮到Dante,说,你跟我回去。Dante喝醉了,眯着眼问为什么。Nero觉得,这根本就是明知故问,给了个白眼,然后扯着对方领子说,这次你必须跟我走。Dante也不遮掩,说他不想看到维吉尔。Nero就说,我不管,你把他带回来就要负责。Dante笑了,说,他又不是小孩。然后就把Nero打发走了
Nero刚回去就被V逮到了,他看了看他身后没跟着人,就问,但丁呢?Nero说,你别跟Vergil说这个事情。
不过,Vergil看Nero那个状态,闻到他身上的劣质香水味,大概就能猜到他干什么去了。
Vergil没提这个事情,不过以他的性格就算知道也不会做过多评价。今天也就这样过去了,又是一天,也是平淡的一天,Vergil觉得自己好像就在这么短短的几天内老了。每天也就看Nero跟Nico拌嘴,Griffon偶尔还出来捣乱。Vergil想,他就是另外一个Dante,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错觉,他很讨厌这种感觉的出现,他可不想成为那个笨蛋,他跟Dante再同体同心也是两个人。
他又在想,自己为什么要继续留下来呢,但丁也不在这里,他在等但丁回来找他吗?太可笑了。他应该走掉的。
他又回想起,当时自己对着但丁伸过来的手划了一刀的事情,那个手套被但丁从桌子上收到抽屉里面了。
Vergil已经连续好几天早上起床想着今天就走好了,结果看到楼下的尼禄又想着等等吧,然后就又到了晚上该睡觉的时候了。
我:(因为心痛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了)天啊!感觉上,因为Dante的缺席,他无意间站到了Dante的位置上。其实,他或许在想Dante想过的事,虽然,可能他完全不知道。在某一个时刻,在很多个时刻,当Dante早上起床的时候,他很可能也想过,当他注视Nero和其他人打闹的时候,“今天就走吧。”“他在这里做什么呢。”“太可笑了。”“他难道还在等Vergil回来找他吗?”
伞老师:是的。
我心里:伞老师。你知道吗,你真是个温柔的魔鬼。
我:老师继续!
伞老师:Vergil躺在床的另外一侧,Dante的床不是双人床,但睡两个大男人也并不是那么勉强。Dante当时夸张地说着,“哇,以后不能一个人敞开睡了。”也还是拉着维吉尔躺到了床上。今天,维吉尔也还是靠着边缘的地方,背对着但丁的位置,就像以往那样。
Dante不在了。但是他强硬地挤占过来的形状还在。
就在Vergil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门口传来一声,“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Dante回来了,他脚步不太稳,他喝了很多。Dante酒量很好,只是有时候身体被酒精麻痹得不是那么好使唤。他一下躺倒在维吉尔旁边,说,我知道你没睡。
维吉尔等他的下文
结果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Vergil忍住,说了句你身上味道很重,然后就被Dante从后面一把抱住了,说,老哥坦诚一点说想我会怎么样吗。他语气跟刚离开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又恢复了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
Dante看Vergil不为所动也不准备回答的样子,就抽回放在Vergil腰间的手,翻身起来找上来的时候被甩得老远的鞋,当他蹦蹦跳跳走到门口的时候,Vergil终于出声了,“Nero很担心你。”
Dante心里想:是啊,Nero他老操心你了,还摆出要揍人的架势来找我回来呢。
Dante知道他哥哥的潜台词是什么,他嘴上却说,我还轮不到他来担心,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作势要往外走的样子。这一下,Vergil终于从床上坐起来了,问Dante,那么晚要做什么去。
Dante突然哈哈笑了起来,说我只是去洗澡而已,然后又走回去把Vergil抱了个满怀,说,我回来了。
Dante,得一分。
我:(灵魂被抽走。坐在地上。心一会在上一会在下,一会在左一会在右。我感觉刚从过山车下来,以为自己在走直线,走了五分钟还没走到安全出口。)
伞老师:然后就是日后谈了。日后谈就是,Dante会在吃草莓圣代的时候,叼着草莓嘴对嘴喂给Vergil。Vergil皱着眉,不像之前那样特别抗拒,然后就发展成两个人亲亲了——在Nero跟V这对小情侣面前。Nero咳嗽声音很大,V吃着圣代,说你要是想我们也可以。
就:Vergil还在以蜗牛速度改善着。
我其实觉得老师没有说出,但是表达了的是:Vergil以蜗牛的速度改善着。但是他,努力着,在改善。
伞老师:我个人想着,当时Vergil躺在床上跟Dante对峙的时候就是谁先示弱谁就输了,Dante攻势太猛了,而且前几周Vergil自己内耗严重,但丁倒是养精蓄锐,Vergil是提着一口气,结果还是拼不过。他害怕Dante再次离开,结果说了句Nero担心之后,他觉得Dante已经懂他什么意思了。
这个时候Vergil也差不多读懂Dante行为的潜台词了:老哥你多回应我一下吧。他一直以为Dante并没有他想的那么渴望他的回应,毕竟他不会跟普通人类那样想得那么多。而且,他也发现自己比自己所想得要脆弱得多。总之但丁离家出走的结果是维吉尔的更多妥协,以及更深的互相理解,也算可喜可贺吧
我:(过了半个小时)老师,我觉得我好像能够说话了。我可能要说很多话。
伞老师:说!
我:老师,我现在想好了。虽然我不知道我的阅读能不能多少靠近一点老师的心,但是我的感觉是这样。我觉得听完以后,不仅仅单纯觉得是甜,或者苦,而是五味陈杂,那是因为,其实他们两个这个爱的魔力转圈圈的过程,其实有很多机会,本来是可以因为他们选择不同的方式,从而避免很多弯路,很多不要的受苦。比方说,他们坦率一点。Dante就直接开口要,老哥就直接给他。其实,这些事情在普通人的眼里,压根可能就不算是什么事。
但是却不得不承认,他们一定会走这些弯路。甚至说,如果让老哥/但丁再选一次,他们还是会做一样的选择。不是因为有什么外力去强迫,就只是因为老哥是老哥。但丁是但丁。老哥就是会做老哥会做的事。但丁也只会做但丁会做的事。超过他们的模式,那个可能性就是不可能。感觉如果写他们,而让他们超出这个模式,那个捷径都会有点像作弊。
然后,整个过程,但丁后退,维吉尔向前,维吉尔后退,但丁向前的这个过程。我就很容易想象,他们两个那种状态,在老师的这个故事里,他们面对着一个玻璃房困境。也就是说,两个人很久以来,好像住在两个挨着的玻璃格子里面,就是那种监狱里面看得到听不到的那种。这个玻璃墙,有很多成分,回忆、性格、历史,可能还有点创伤。他们虽然听不到对方说话,但是其实很久以来,已经能够从对方的表情和肢体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估计都有点持续小半生的“你画我猜”了。但丁其实明白老哥在乎他,老哥也知道但丁可能想要什么,但是就太习惯这个模式了:他们两个比划一下,或者但丁敲敲玻璃引起他的注意,然后他可能给点回应,也可能不给。然后但丁再敲敲,他就比划两下。然后但丁就满意了。
估计情况好的时候,沟通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五。其实就算百分之五十。但丁可能也满意了。
但是这个满意的前提是:但丁不确定他老哥会不会一直在墙的那边跟他比划。现在,他比较肯定对方不会走了。他感觉到,这不太够了。
我觉得:人真的是这样的,他发现自己切实拥有什么东西的时候。他就会变贪心。甚至,不是百分之十五,哪怕就有百分之五他没拿到,他就会去想。特别是他知道那个百分之九五应该哪里也不会去的时候。
然后他就,从玻璃墙旁边,后退了一步。
我确实觉得像老师说的那样,他没有怀疑过他老哥在乎他这一点。但是如果他维持这个现状,他们就永远不会触碰到剩下的百分之十五。他也许会想看看维吉尔会怎么做。
于是,他后退了一步。
维吉尔发现了,虽然不是马上发现的。因为他也不是说他会一直盯着那个墙看,因为他们俩各自都有各自的事。不过他转过去的时候,反正是没了。
虽然我觉得他是多少知道但丁不太可能完全就一走了之。但是那百分之十五的魅力可能在于:他们对对方的猜测,永远不能完全肯定。或许他可能有一点点,很少的一点点,有点不知所措。
正常人可能会立刻去查看情况。但是感觉上,老哥不会。至少在他肯定但丁不会回来之前,他不会主动去看。我在想是不是有一部分,他觉得会有机会但丁自己回来了,他就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他可能都不会提他发现但丁不在这件事。因为那样他会暴露很多事情:比如,他有看。而且这件事有困扰他。哪怕是有任何一点暗示他需要但丁存在才能生活的那种可能性,他是不接受的(就算他确实不需要但丁来生活)。
但是,当一天结束了,但丁没来跟他比划的时候。他发现这没有意义了。
他也不比划了。他没有比划的理由了。(收刀了,不拔了。)
(啊,我有有点感觉,我感觉很久以来,老哥是为了但丁才保留着属于人的这一部分,如果但丁不在那里,他就会怀疑这一部分存在的意义。甚至说,他干嘛要在人类中间生活,那个让他忍受麻烦的人不在了,这些麻烦有什么意义“他应该要走掉的”。对他来说,世界比较像是他弟弟(现在也包括Nero)的副产品,而不是反过来,也就是说,他们不在,世界/人间就没有意义。同时,等待某个人可能或者不可能的回应,那个太屈辱了,我想对他来说。)
维吉尔看手套的时候在想什么,我很好奇。但是我感觉…..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是不是感觉到那种有点被疏离的痛苦,不过因为他的字典里并没有这个词,这个概念。他只是想到他拒绝过但丁的这件事,那件事以一种奇妙地方式和他现在的某种微妙的感情产生了共鸣。
但丁不让nero拉他回去。我感觉,Nero看不到他们之间这个玻璃房子。正因如此,他的解决方式可能是不适用的。在他看来,他只能看到两兄弟面对面或者背对背手舞足蹈,造成就他看来完全没必要的麻烦。他没看到这层特别的阻碍,那道伴随他们几乎一生的玻璃墙。那道墙,是当事人才能看到和处理的。不过,正因为Nero在玻璃墙之外,他这个在玻璃房子外面跑来跑去的人无意间做了他们交流的踏板。
“Nero说……..”(Nero:我可没说。)
(但丁不在的时候,维吉尔会用余光去看那个墙。他现在可能会有更深刻的体会,等着某个人在另一侧敲他的玻璃。那种不安定的可能性。他可能会来,可能不会来。)
但丁后退了一阵子,现在他回来了,又靠到这个玻璃墙往里看。维吉尔好像和他走的时候看起来差不多,虽然他已经能从身体语言里看出来差很多了。但是维吉尔觉得他是不能被看出有什么不一样的。至少表面上不可以的。那个有关尊严。
他就背对着他。好像但丁就没离开过。他也没发现。也没有任何事发生。但丁不要想说他可以因为走掉了就能动摇他。
他背对着但丁,但丁贴在玻璃墙上。
谁也不动。
维吉尔不动。
但丁不动。
但丁敲了敲窗子。
维吉尔微微动了动。但是没转过来。
但丁想了想。
他又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可能就还是一个准备动作,他都还没有要真的往后退。然后就听到他哥哥咚一声撞到他们中间的玻璃。他一抬头,就看到他哥哥不小心撞到玻璃,然后瞪着他的样子。然后我感觉,他就会明白:这个是他哥的极限了。如果他再坚持往后退的话,那他就会传递错误的讯号,那就是他是真的要走,他是真的不在乎。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他并没有想要逼他哥哥超越那个极限。爱一个人,会体谅他的努力,以及他的力所不能及。况且,他老哥咚一声撞到玻璃的时候,我觉得他也会心疼。
老师的日后谈!那个真的是一点点发现,一点点磨合的那个过程(我感觉好多了!!)。因为现在,在经历了这一切,在感觉到玻璃对面的那阵颤动之后,如果现在但丁敲敲玻璃的话,是有可能,维吉尔会不情不愿地,也敲敲那个玻璃。
PS.之前说晚安的时候,大家真的对我说了很多很温柔的话!我…很感谢大家!我很想一条条回复。不过,要是我真的这么做了,我可能会因为情绪激动变成感动流泪肥企鹅/悲伤变形胖南瓜。
(我好像占了伞老师的私人版面。不过她人太好了,不会把我从赖着的地上拉走。)